若你生在此世,你将如何抉择?《台城遗梦》,风云变幻,天涯长期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旗开得胜
今夜的项城寂静的让人心寒,
明明城外有数十万贼寇将城池团团包围,城里却没有一点声音,无论是民居中的细语还是街巷中的犬吠,全都没有,
不仅没有声音,城中也没有一丝灯火,远远望去,就连府衙都是漆黑一片,
只是靠近之后才会发现府衙周围的街道上站满了禁军骑兵,所有将士都口中衔枚,马套笼头,
再往府里走能看到府衙里面站满了辑虎营将士,各个披甲带胄,手按马刀,警惕的注视府衙墙外,不发出一点声响。
县衙大堂当中并没有人,倒是后衙院中沾满了将士,
乍一看后院房屋也没有亮光,但只要稍微等一等就能看到偶尔打开的后屋大门里会透出昏暗的灯光。
桃逐虎、桃逐鹿、桃逐兔与魏琼楼四人早就已经带上城里的弓箭手和入城的禁军步兵分别埋伏到四个大门的主要街道上去了。
交战区的百姓在入夜之后就被悄悄的撤走,由于桃逐鹿将入城的流民安排在固定的地点,那些有嫌疑的项城人当晚也找了各种借口调走,百姓们撤离的行动并没有被发现,至少兰子义他们是这么计划的。
现在后衙屋里只有兰子义,高延宗以及仇家父子,四人周围还有不少辑虎营将士,
这么多人围在屋里却只点了桌上一根蜡烛,那只蜡烛已经烧掉一大半,烛芯耷拉着陷在周围的化作一团的蜡泪中左右摇曳。
屋子的窗户全都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也透不出去,同时一点热量也散不出去。
屋里的诸多甲士都大汗淋漓,兰子义全身披甲,也热的满头大汗。
一旁高延宗本就体型肥壮,这么逼戾的空间里更是让他如入蒸笼。
不过高延宗并没有因此丢盔器甲,他穿戴全套甲胄一动不动的盯着烛火。
没人说话,屋里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突然,高延宗自言自语道:
“要是被贼寇看出来怎么办?”
兰子义知道高延宗在问什么,为防止误伤,百姓全都被转移了,这就造成街上太过空旷,而且城门口的守军都被调走,其实应该留几个做诱饵才更真实,可大家都不忍心让自己人去送死。
这么可疑的环境一旦让贼寇细作起疑心,今夜功夫就白费了。
兰子义拉扯了下自己的衣领,散出热量,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个干净,他说道:
“贼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会轻易更该计划,城里到丑时本来就是宵禁,现在又是战时,街上没人在正常不过,不会露馅的。”
高延宗想了想,又问道:
“要是贼寇已经看穿了桃家二郎安插的眼线怎么办?
如果贼寇是在反间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我相信二哥,他的眼力不会有错的,贼寇细作绝没有察觉。
哪怕贼寇察觉也不过是贼寇退下而已,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一旁仇孝直擦掉满头大汗后说道:
“高县令不要激动,只是接敌而已,习惯了就好。”
高延宗扭头看了看仇孝直,看样子是想回嘴把这句话怼回去,但又想了一会后,高延宗自己倒是笑了,他说道:
“我只是想要尽快尝尝手刃贼寇的快感。”
这时仇文若说道:
“可大人即将手刃的‘贼寇’也曾经是良民,他们只是受人蛊惑而已。”
高延宗有看了看仇文若,然后说道:
“文若宅心仁厚,高某佩服。
可文若说了这番话就能让贼寇回去当良民吗?”
仇文若低头苦笑,然后说道:
“只要今夜伏击贼寇成功,贼寇也该知道项城有多难啃了,要是贼寇因此弃项城而去可就好了。”
一旁仇孝直说道:
“要是雷有德统军说不定今晚过后就走了,
但换成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而一旁雷有德听到“贼寇要走”可就不高兴了,正要说话屋外却猛地传来喊杀声,
屋里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点头。
门外军士推门而入,正要禀报军情,却见兰子义与高延宗带人匆匆出门,
兰子义边走边说:
“按照之前计划,府衙骑兵主力分做四队,各自支援四边城门。
高大人去西门援助逐兔将军,我带人去东门支援逐鹿将军,剩下各队到达地点后听从逐虎将军与魏将军吩咐,
府里留守的人,保护好仇家先生,如果四方需要支援,必须要有两位先生同意才可出发,
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士齐声唱诺,声震原野,哪怕是在杀声四起的项城中也掷地有声。
兰子义与高延宗来到衙门口,各自上马,
兰子义抱拳说道:
“高大人,保重!”
高延宗抱拳说道:
“卫侯保重,明早大家一起喝酒庆功。”
而后两人各自带队,府衙周边一众骑兵分做四队,分别向四面城门飞奔而去。
兰子义骑马居于骑兵阵中,指挥手下辑虎营将士冲锋。
项城不大,在县衙就已经可以看到城门处的的火光,兰子义带领手下将士向前跑了不远就看到埋伏在街道两旁房屋里,屋顶上的官军挽弓向贼寇射箭。
贼寇经过历次大战后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在遭受了突然袭击之后居然没有士气崩溃抱头鼠窜,而是在藤牌手或是盾手的掩护下一边阻止官军靠近,一边慢慢向城门撤退,
而且在裕州之战后贼寇着甲人数剧增,这些入城部队中有不少人都身穿禁军铠甲。
兰子义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贼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了。
只可惜贼寇虽然有了应对能力,但还是不够,贼寇的主要防御的是街道两边射来的弓箭,街道这一头因为没有攻击,几乎没有贼寇顶盾或是持矛进行防御,
这样门户大开的侧翼就是兰子义他们冲锋的绝佳机会,
兰子义一声令下,奔跑的辑虎营将士把胯下骏马速度提到极限,手中角弓抡成圆形,对着贼寇连放三箭,
贼寇侧面中箭,倒下不少人,这才发现街道深处奔腾而出的辑虎营将士,刚忙抽调人手想要防御,奈何为时已晚,
冲在最前的两排骑士在冲到贼寇之前放平长槊,后排辑虎营将士则收弓入囊,拔出马刀,兰子义也从腰间拔出佩剑,
骑士们几乎是紧贴着街道两边的建筑发起冲锋,从空中望下去就好像是一只长枪捅入老鼠洞中,直将老鼠贯穿。
将士们高声呐喊着冲入敌阵,长槊所及贼寇无不被串烧其上,有些贼寇身上甲片将长槊弹开,但人马一起强大的冲力却是这些贼寇脊柱无法承受的,哪怕槊尖没有刺入他们,他们的身体也被生生的向后折了过去,就像是在对折一张纸。
后面跟上的辑虎营将士放平马刀在脖子那个高度,在这样密集的环境中与其冒着伤及友军的危险挥舞马刀,还不如直接端平靠马匹冲力切割,
果然,逃过前排长槊的漏网之鱼在后面一排又一排的横刀中被切的身首异处,有那么一会功夫滚滚落地的人头就像是田里熟透的瓜果落地了一样。
贼寇本就因为中了埋伏而动荡的心神在骑兵猛烈的冲锋中彻底被击碎,离城门较近的贼寇扔下武器掉头鼠窜,
可城门狭小,容不得这许多人同时出去,大量的贼寇被自己人堵在城门里,而他们身后就是不断飞来的箭矢和闪着寒光接近的辑虎营马刀。
城外的贼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项城挖了三道壕沟,留下来入城的道路异常狭窄,
贼寇‘偷袭’时当然可以从容进军,但现在城墙上飞下来的箭矢就像是闹蝗灾时漫天飞舞的蝗虫一样,哪里还容得贼寇慢慢悠悠向后撤,
而且离城较远的贼寇一时还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这就让道路堵得更厉害了,
城门下的贼寇或不得已或被挤落,总之许多人跌落护城河中,
命大没有被淹死的或是比较在比较靠后路上的贼寇没有路可走,都跳入高延宗挖掘的堑壕中,想要爬过外围的三重堑壕,
他们不是不知道有陷阱,但据他们所知城内的细作已经在陷阱上做了标记,只要躲过这些陷阱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兰子义已经派人做了手脚,被标记出来的地方早已被做了手脚,旁边的地方被挖成了死亡陷阱,
爬到堑壕里的贼寇好不容易翻出坑外,结果没走两步就感到脚下一空掉入深坑,等待他们的是坑底削尖的木桩和自己临死前的哭嚎,
没掉入大坑的贼寇刚要庆幸就感到自己一只脚陷进地里,刺骨的疼痛由下向上传遍身体,惨叫之中贼寇才发现自己踩进了半腿深的小坑里,坑中全是倒刺,别说把腿拔出来,就是动一下也会把人疼的昏过去。
这时城墙上射来的箭矢就成为了一种解脱,被射中要害的贼寇挣扎几下便会死去,
而那些运气好没有被射死的贼寇只能痛苦的在原地叫喊,直到喊的自己喉咙撕裂,胸腔积血,最后痛苦的死去,
有想活命的贼寇狠下心来抽刀砍断自己的小腿,拼死想要逃出去,可他们滚入下一道堑壕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爬出去,只能等着自己的鲜血流干,死在沟底。
兰子义看着辑虎营的将士将城门里的最后一个贼寇砍做几段,而后命令步兵重新关上城门,这时兰子义回头看向城中其他方向,孔明灯已经升空,另外三座城门也已经被夺了回来,
兰子义看着西城门这边升空的孔明灯,聆听着周围将士们兴奋的呐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摘下头盔自言自语道:
“今夜赢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1 20:26:43 +0800 CST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攻城
将贼寇赶出城门后,兰子义又忙着指挥众军士布防,将城门洞里储存的物资运上城墙,
等到一切布置妥当后已经是卯时过半,兰子义一夜没合眼,这时再也支撑不住,在城门楼里找了块空地躺下休息。
一合眼睛兰子义就失去了知觉,一段深沉的睡眠后,意识之外发生的剧烈晃动将他唤醒。
兰子义听到桃逐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卫侯,卫侯,醒一醒。”
兰子义被人从熟睡中晃醒,两眼干涩,浑身酸痛。
喘了几口气后兰子义勉强回过神来,说道:
“没什么要紧事就让我再睡会吧。
我都快累死了累死了。“
桃逐鹿又用力摇晃兰子义的肩膀,免得兰子义再睡过去,
桃逐鹿说道:
“高大人请卫侯去西门城楼上喝庆功酒。”
兰子义一听又闭上眼迷迷糊糊的说:
“这算什么事?
跟他说我睡醒了过去。“
桃逐鹿又说道:
“卫侯,贼寇有动静了。”
兰子义听到这句脑袋嗡的一声响,身上发出一身冷汗,立马清醒过来,
兰子义捏了捏太阳穴,站起身来,扶着墙稳了稳之后兰子义问道:
“贼寇是要攻城吗?”
桃逐鹿起身答道:
“有那种迹象,但还不能确定。“
兰子义带上头盔走出城门楼,一阵劲风吹扑面而来,兰子义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好冷。“兰子义说道。
兰子义环视四周,城墙上还有一些将士横七竖八到处趴着休息,但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唤起,在城墙上忙碌起来。
兰子义从忙碌的将士们之间穿过,来到城墙外侧,只见贼寇已经开始列阵,但并没有接近堑壕的意思。
兰子义皱着眉头看着城外,说道:
“贼寇这样子看着不像是要走。“
桃逐鹿在旁边说道:
“但如果攻城的话只在一夜之见是不可能造出攻城器械的。“
兰子义说道:
“命令部队,密切监视,做好准备。“
接着兰子义想了想,问道:
“既然贼寇有可能攻城,那我就应该在此坚守城门,二哥又为何要让我去西城门喝酒呢?“
桃逐鹿答道:
“逐兔虽然弓马娴熟,但他玩性太大,悟性太小,经历的战阵太少,他还没有能力指挥守城。
高县令文官一个,我对他也不是特别放心,
既然高县令请卫侯过去,卫侯正好去指挥战斗。“
兰子义点点头,然后又问:
“既然如此,二哥可以亲自去,我在这西门也能守住。“
桃逐鹿摇头说道:
“不行,守城不比野战,
卫侯骑术娴熟,野战时藏在军中,战势真要不利也能脱身逃走,
守城战时短兵相接,箭如雨下,两军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卫侯身边没人保护是不行的。
卫侯你肯定不会回府衙里呆着,那么有三郎在卫侯身边我才放心。“
兰子义看着桃逐鹿,伸手扶在他肩膀上,说道:
“二哥想得周全!“
接着兰子义转身往城门的楼梯走去,边走边问:
“跟我们撒出去的人联系上了吗?“
桃逐鹿说道:
“还没有,我这些日子回想办法的。“
兰子义问道:
“昨晚没有趁乱混出人去?“
桃逐鹿答道:
“贼寇昨夜大败,营里肯定看的紧,派人出去太危险。“
这时兰子义已经走到楼梯口,桃逐鹿指了两个辑虎营战士过来护送,
兰子义说道:
“细作的事情全靠二哥,二哥自行定夺,不用问我。“
接着兰子义指着城墙上各几步放一根的“丫“状长杆问道:
“那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桃逐鹿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某种守城的器械吧。“
这时桃逐鹿指派的辑虎营将士已经准备就绪,兰子义见马上就要分别,抓过桃逐鹿的手来,重重的说道:
“二哥,小心啊!“
桃逐鹿也握住兰子义的手说道:
“少爷,我死了不要紧,你可要惜身啊!
将军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死上一百回都没法抵罪。“
兰子义听着桃逐鹿这么说,眼睛不争气的渗出泪水,他说道:
“二哥不要胡说,塞外的草原还等着我们兄弟纵马狂奔呢,项城小县怎么可能容得下我们?“
两人对视片刻,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后兰子义又说一句“保重!“便带着两个辑虎营将士走下城墙。
三人下城后取过马匹,一路疾驰赶往西门,到县衙前兰子义命衙役给仇家父子带话,也就是调拨粮草,储备物资的事情。
之后有一路狂奔来到西门。
兰子义带着将士们匆匆上城门后,将士们已经收拾停当,各自守在垛口上,高延宗与桃逐兔站在城门楼的阶梯上眺望城外。
见兰子义过来,桃逐兔赶忙迎了过去,
高延宗笑道:
“卫侯怎么现在才来?我的酒都等凉了。“
兰子义笑道:
“本来是高大人打扰了我的美梦,现在高大人反倒恶人先告状,埋怨起我来?“
高延宗听到兰子义调侃,只是微微一笑。
兰子义看高延宗这么严肃,知道城外情况不妙,于是上前问道:
“贼寇还是没有退走么?“
高延宗指着城外说道:
“卫侯请看吧。“
兰子义放眼望去,只见贼寇已经排开阵势守在城外,
但问题是贼寇距离最外层的堑壕都还很远,而且各个方阵并没有并拢,中间留有巨大的空间。
桃逐兔在一旁问道:
“贼寇这是想干什么?“
兰子义与高延宗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清楚对面想干什么。
这时贼阵之中走出一骑,来到堑壕前,高声说道:
“天王慈悲为怀,念及城中无辜百姓的性命,只要你们投降,就不追究你们昨夜用奸计杀我神军的罪过。“
见城上没有反应,那贼寇又叫喊道:
“项城小城,有何胆力竟敢阻我大军?
快快投降还可免你一死!“
兰子义听着呲牙说道:
“让着小子再进一点,逐兔将军就能收了他。”
高延宗说道:
“他站的已经够近了。”
兰子义刚想转头问高延宗有什么办法,就看见一旁城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张弩床。

这时有几个民夫正在拉动绞盘上弦,另有民夫在装填半截长的长枪,还有人在用望楼瞄准。
兰子义指着弩床问道:
“这是从哪弄出来的?”
高延宗说道:
“之前翻库房找东西的时候找到的,貌似是前朝的东西,那会还没有火药,床子弩用得多。”
兰子义张着嘴问道:
“那还能用吗?“
高延宗说:
“我找人修补了一下,这不,拉开是没问题的。“
民夫已经将弩床准备就绪,高延宗点点头,那边放开扳机,枪头呼啸而出,升到半空,在朝阳的掩映下掉头向下,
贼寇还没有看清楚空中是什么东西,呼啸的矛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贼寇整个人被矛尖的巨大冲力给死死的钉在地上,而他人却还没有死。
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城墙上的守军则齐声呐喊,士气高昂。
兰子义看着旁边放了一箭就碎成几块的弩床,说道:
“东西准头不错。“
高延宗说道:
“可惜只能用一次。“
贼寇显然是被激怒了,贼阵中的将领在头顶上胡乱挥舞马鞭,嚎叫着指挥贼寇后面的部队。
兰子义说道:
“昨晚吃了亏,今天不走反倒想要讨回面子,
贼寇只因一时之怒就围攻坚城,必败无疑。“
高延宗说道:
“正好!我已经等不及要手刃这些妖贼了。“
高延宗话还没有说完,城外贼阵中就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四面八方,震耳欲聋,
接着,数不清的没有披甲的百姓从贼阵的缺口涌出,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布囊,仔细看看里面装的全是土,
这些百姓一拥而上,来到堑壕边将身后土囊扔进沟里,
前排扔完的百姓立即转身回撤,回到后方再去挖土,而后排跟进的百姓再将背上的黄土扔出,动作迅速,毫不迟疑,
那些失足落入沟中的,转身不及时被挡住的百姓,全部被当作垫脚石活埋进了沟里,
照着这种填法,只是片刻时间最外围的壕沟就被填满。
兰子义望见贼寇这种不拿人命当会事的攻势,慌忙来到城墙前,说道:
“简直丧心病狂,怎么会有这种打法?”
高延宗骂道:
“妖贼所作所为,禽兽不如,
此贼不灭,大正不安!“
城外的百姓填满外围堑壕之后立马冲向下一道壕沟,
城墙上的守军这才在贼寇的鼓声中听到,城下那些填沟的百姓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心有法宝,转世成仙,
斩妖除魔,一步登天“
兰子义听到这熟悉的口号大惊失色,说道:
“我本来以为这些百姓是被贼寇胁迫才会前来送死的,没想到他们也信了妖法。”
旁边高延宗长叹一声道:
“我早就说妖贼乱人心神,现在看清了吧。”
守城的将士们看到城下猪突猛进的贼寇百姓,都慌了神,问道:
“怎么办,已经进入弓箭范围了,射不射?”
兰子义听到这问题痛苦的低下头,这些都是无辜百姓,怎么下手。
高延宗气得跳脚,长叹一声说道: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堑壕全都填了,
放箭!“
守军听到命令,不得已朝着城外放箭。
弓弦震动的声音如同蝗虫振翅,城下还在向前冲的百姓,不,应当说是贼寇在一片嗡嗡声中被密集的箭雨击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短兵相接
随着高延宗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箭手同时放箭,一时之间矢如雨下,
城墙下埋头猪突的贼寇百姓衣衫褴褛,对弓箭毫无防御能力,下落的箭矢对他们来讲就是阎王爷生死簿上的勾命笔,中箭者立毙当场,惨叫声直刺人心
从城墙上看下去贼寇就像是被大雨冲击的蚂蚁,成片成片的倒下,
但这并不能组织贼寇的舍命前进,
后方贼寇跃过前方到底的同伴继续高喊口号向前冲,
有些人一脚踩中陷阱,拉上周围一圈垫背的全都掉进坑中,有幸躲过一劫的贼寇或绕过陷阱,或者干脆往进填土,不一会就将陷阱填平,
还有些人踩中单腿坑,身后跟上的贼寇就将人向前推入第二道堑壕中,
那些倒霉中箭还没有断气的则拼净最后一口气趴着滚到前面不远处的沟中,
在城墙上弓箭的射击下已经没有贼寇能够退回去重新填土,对贼寇来讲这已经不是闯鬼门关了,这根本就是赶着投胎,而贼寇乐此不疲。
就这样贼寇以比冲最外面堑壕还要亡命的攻势填上了第二道堑壕,势头丝毫不减的冲向护城河外最后一道堑壕。
兰子义用力掐着城墙上的方砖,都快把指头挤出血来,之前交战的贼寇虽说也是受到妖术蛊惑的百姓,但他们都已经拿起了武器,弃农为军,跟他们打起来心里多少都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冲上前来送死的压根就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看装束就知道这是贼寇打到河阴道之后刚刚掳掠来的,面对这样的图杀兰子义实在找不到理由让自己痛下杀手。
城墙上面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弓箭手们不停的向外放箭,高延宗朝着城里声嘶力竭的指挥民夫往城墙上一捆一捆的箭矢。
桃逐兔见兰子义有些失神,上前抓住他肩膀说道:
“卫侯往后退一退,这里太靠前了,贼寇已经靠过来了。”
果然,贼寇已经填平了最后一道堑壕,正在拼命填埋护城河。
高延宗这时走上前来,看到兰子义心神不定的样子说道:
“卫侯怎么了?如果不行就先下城去休息休息?“
兰子义听高延宗这么说,心里泛起一阵尖刻的酸楚,明明自己刚才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西门没有守将,现在却要被高延宗换下去,真是讽刺啊。
被高延宗一语刺中心事的兰子义看着城外高喊“转生大道“的百姓,心又一点一点的硬了起来,贼寇刚到河阴道不久就已经蛊惑了这么多百姓中了邪术,为其舍身往死,要是再让贼寇猖獗下去,天下百姓岂得安宁?绝不能再让贼寇继续前进了。
兰子义望着城外,眼中的迷惑逐渐散去,锐利的精神再次从心底迸发出来,透过眼睛灼烧远处观望的贼寇大军。
兰子义回头对高延宗说道:
“别再对这些人放箭了!他们不会退回去的。
护城河被填满只是个时间问题,放箭争取的那点时间比起消耗的箭矢来得不偿失。“
高延宗点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这纯粹是在屠杀!“
接着高延宗向城上将士下令,停止放箭。
城下的贼寇百姓已经把河填了一半,无数死尸漂在河中,泥水混着血浆腥臭无比。
可贼寇却丝毫没有因为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而动摇,反而因为官军不再放箭加紧攻势。
远处贼寇大军见到城上停止放箭,也有了新的动静,不再有衣衫褴褛的百姓背土包冲锋,贼寇各个方阵展开两翼,互相衔接在一起,连成一片,然后稳步向城墙前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举着大盾的贼寇,他们掩护着身后弓箭手,在弓箭手之后则是望不到头的各类贼寇战士,
看到贼寇大军向城墙靠拢后,高延宗再次下令弓箭手准备并命令城内抛石机准备,
看着密集的贼寇方阵进入射程后高延宗立刻向挥手下令,高喊道:
“放!”
之后城墙上箭弩齐发,城中抛石机在十几个精壮汉子的同时拉扯下将长杆另一端的石块或是火药罐子抛射出去,
石块落地后砸倒一片贼寇,震的四分五裂的碎片再次弹起,又造成了新一轮杀伤。
火药罐落地后效果更佳,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一票人,火焰又将周围点燃,排列密集的贼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燃烧。
只是城中抛石机太少,整个西边这么长的城墙只配备了有六门而已。
兰子义对着旁边高延宗说:
“太可惜了,要是抛石机再多些就好了。”
高延宗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可现在我大正有火铳有大炮,抛石机早就不用了,
河阴道又不是四方边镇,自大正立朝以来有两百年都没有见过战事,朝廷根本没给本道配备火器,我这小县城现在这些抛石机还是我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前朝的货。
唉,武备松弛又撞上了贼寇,能不一溃千里吗?“
桃逐兔说道:
“幸好贼寇没有抛石机,不然我们就有的受了。”
兰子义摇头说道:
“贼寇只是没有时间造,要是有抛石机肯定不会向现在这样用人命来填堑壕。
如果贼寇下死力攻城的话,再过几天肯定就会造出来了,而且要比城里的多得多。“
由于官军居高临下,贼寇盾牌能够掩护的只有靠近最前沿的一两排弓箭手而已,剩下的贼寇要么自己顶着一面小盾,要么就没有任何掩护,
密集的箭雨的洗刷着贼寇方阵,着甲的贼寇还好,箭矢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可剩下大部分没有着甲的贼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箭矢击中他们的头部,脖子,四肢和躯干,
有贼寇被一箭穿心,倒地不起;有贼寇被射中眼睛,躺倒在地尖叫着扭成一团;但更多的贼寇身上则插着三五支箭矢后还在移动,更有甚者不顾灌风的危险直接将箭矢拔出,继续前进。兰子义亲眼看见一个贼寇嘴巴中箭,箭头从腮帮子贯穿而出,嘴上流出来的鲜血将脖子和胸前全都染红,哪怕是这个样子这名贼寇还在前进。
以高延宗之勇猛见到这番景象都抽了一口凉气,说道:
“这些人都中了什么邪术?为何如此舍命?”
兰子义已经见怪不怪,轻描淡写的说道:
“照贼寇说法,我等是妖魔鬼怪,贼寇是在替天行道,斩我一人福报万千,死在阵前就能转生登仙,能不卖命吗?”
说话间城下贼寇也已经走到能够放箭还击的距离,一群贼寇弓箭手冒着箭雨朝城墙上射箭还击,
箭雨纷飞,犹如蝗集,
城上开始有人中箭跌落城下,兰子义脸旁也有箭矢飞过,
桃逐兔赶紧护着兰子义后退,高延宗则高声指挥守军,城上军士在高延宗的命令下手持兵器坐到女墙后面躲避贼寇射击,弓箭手们只在放箭时才会站起身来,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瞄准了,城下到处都是人,闭着眼睛放箭都能射中
项城外最后的防御——护城河已经被填满,一队接着一队的贼寇从贼寇阵后抬着云梯冲了出来,
这些扛梯子的贼寇比起之前背土填沟当炮灰的那些人穿着,面色都好得多,看起来地位比那些炮灰要高,但他们依然没有着甲,也没有佩戴武器,他们不是无甲的贼寇战士,而是过得好一点的贼寇百姓
紧跟在他们身后出阵的是一群手持短兵,身披薄甲的贼寇勇士,
这些贼寇勇士中好多人半身赤裸,除了身上披挂的前后两片扎甲外再没有穿任何衣物,看来他们就是要爬上云梯的先登死士,不过这些贼寇也不全是要爬云梯登城的,因为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中有一半以上的人腰间还挂着飞爪与绳索,等靠到城墙下肯定是要攀登城墙的。
那些扛梯子的人中一旦有人中箭到底,一旁的贼寇民夫立马跟上,十几个人高喊着竖起云梯搭到城墙上,这些梯子末端都有倒钩,一旦够着城墙顶就牢牢的挂住了方砖边缘,无论如何也退不下去。
那些贼寇当中的薄甲死士见云梯搭好,都口叼短兵,攀着梯子鱼贯而上。
没有上梯子的贼寇则解下腰间绳索飞爪,用力扔上城墙,然后顺着绳索攀爬而上。
兰子义见状拔出腰间佩剑,高呼道:
“弟兄们,不要放贼寇登上城墙!”
守城士兵闻言都抽出腰刀,拿起长矛,骨朵,大斧,准备肉搏,
高延宗召集的弓箭手还在放箭,剩下的人则拿起了放在在城墙上的“丫”状长杆。
兰子义看着这些杆子,不解地问道:
“高大人,这些长杆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高延宗笑道:
“卫侯看了就知道。”
这时贼寇先锋战士已经爬上城头,之见一旁持长杆的民兵一个箭步顶上,双手用力将长杆推出,“丫”状杆头顶住贼寇,几乎将贼推下城去,
贼寇被长杆所阻,近不了城墙,手里兵器也伤不到守军,缩在女墙下的军士则用马刀长枪戳入贼寇肋下腹中,贼寇惨叫着摔下城墙,连带着将身后友军一并拖下水。
整面城墙各处都在用同样的战法抵御贼寇,收效巨大,登城的贼寇死士无一人能登上城墙。
兰子义看到长杆的妙用,恍然大悟,说道:
“原来如此,长杆竟然有此妙用,高大人真有巧思啊!”
高延宗听了哈哈大笑,说道:
“卫侯只管仔细看来,用处还不止这些呢!”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2 20:42:39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章 游虎穴
桃逐鹿说道:
“我已经见过我们在贼寇里的眼线,今晚我就要出城去与他接头。”
兰子义与桃逐兔听到这话同时说道:
“二哥不可!”
接着桃逐兔先说:
“二哥只是与那小子阵前相见,换了字条而已,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相信他?”
兰子义也说道:
“现在贼寇势焰滔天,小小项城朝不保夕,相比于裕州时贼寇困顿我军势盛的局面来根本就是形势逆转,
这小贼投靠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投机,我可不相信他现在还会对我们保持多少忠诚。“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与桃逐兔这么说,略微低下脑袋,想了想后说:
“项城危在旦夕,朝廷援军却不知兵在何处,这时候如果可以打通贼寇情报对我们而言可是一条生路。”
兰子义说道:
“可二哥你们有必要拿自己性命去赌。”
桃逐兔也说:
“就是二哥,万一贼寇耍诈,骗你过去却将你拿住,那可怎么办?”
桃逐鹿摇摇头,说道:
“卫侯不必阻拦我,我心里有底。
刚才贼寇攻城时,那甲士本是头目,在城下督战,可是却被他旁边一五彩神汉,应当是贼寇真人,给使唤得爬上云梯来,
我见有机会便写好字条上前与他搏斗,我两人看似打的卖力,其实只是装装样子,我还趁机将字条塞入他怀中,
那甲士哪了字条后就虚晃一刀走开了,走前对我说‘来找我’,
我看他上城时极不情愿,手下军士又面有菜色,还冲在第一线,估计他在贼中受了排挤,心怀怨恨。
卫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哪怕出去要冒险我也一定要去。“
桃逐兔说道:
“那二哥你可以派个人去呀,干嘛自己去冒险?今日一战贼寇当中有多少人都认识了你这张脸,你再去岂不是送死?“
桃逐鹿摇头说道:
“我已经与贼寇当中眼线断交许久,这时候人心不稳,大家都在相互猜忌,我要不亲自去恐怕会让那甲士起疑心。
而且重新搭线要商讨的事务众多,无论我多么相信派去的人,他也不可能替我拍板,况且军士素质本来就参差不齐,哪怕是传错一字都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我得亲自去。“
然后桃逐鹿拍拍桃逐兔的肩膀,笑着说:
“三郎,不要担心,我可是隼子营后补,不会有事的。”
桃逐兔听着还想说话,却被兰子义一把拦住,
兰子义望着桃逐鹿,好一会才说道:
“逐鹿将军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去做好了,形势所迫,确实容不得我们挑三拣四。”
桃逐兔一体着急了,扭头看向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怎么能让我二哥去送死?”
兰子义又伸手阻止住桃逐兔,然后坚定的说道:
“逐鹿将军担心军士传话有误,我也担心,
眼见为实,我也想要知道贼寇军情到底如何,所以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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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贼寇再也没有发动进攻,将士们打扫完城墙之后都难得的好好休息了一回,今后如果贼寇不走,恐怕在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兰子义与桃逐兔也在城墙上,之前已经派人给城里和各城门通报了消息,说他今晚将在东门守城。但没有说他今晚要出城的事情,因为兰子义清楚一旦告诉其他人今晚他和桃逐鹿谁也别想出去与线人接头。
兰子义虽然同意桃逐兔出城,但却不同意他直接去见贼寇甲士的计划,兰子义让桃逐鹿选出之前一直用着的心腹,先下城去与贼寇外围百姓中那些贩夫走卒,老鸨妓女取得联系,先确认这些人的可靠性后在通过他们会见甲士,这样做一来不用向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而来能多上一层保险,三来兰子义估计贼寇除了兵营,外面的百姓不会比上次去贼营看到的好到那里去,这样鱼龙混对兰子义他们来讲是一件好事。
兰子义望着城外贼营当中的灯火叹了口气,有回头向西看去,
太阳一个时辰之前就落到西城门底下去了,桃逐鹿派出去的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放下城墙去的。
兰子义他们没有在西城门放人,那里人多眼杂,贼寇在外面也盯得紧。
兰子义与桃逐鹿把地方选在城墙西南角附近,找了个借口将不相干的军士全都支开到别处,这里剩下的都是桃逐鹿精挑细选,仔细筛出来的心腹中的心腹,
兰子义把视线收回来,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晚风的吹拂,血腥味比白天淡了些,而且吹得人有些想睡觉。
这时旁边的桃逐兔打断了兰子义,将他从睡梦边缘拉了回来,他不无忧虑的说:
“卫侯,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太危险。”
兰子义睁开眼睛,睡意又随风飘走了,他对桃逐兔说道:
“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看贼寇现在如何,这才能知道接下来仗该怎么打。”
桃逐兔又说:
“那我也陪卫侯一起去吧。”
兰子义说道:
“不行,我和二哥都走了,你要是再去这西门留给谁?西门一旦有失,我们费尽心机出城接头起步就白费功夫了?”
桃逐兔叹了口气,低头不再说话。
兰子义看着桃逐兔,说道:
“三哥你放心好了,有二哥在,我不会有事,
你的任务是把城墙守好,不可有失。“
这时身后有人也说道:
“三郎把城守好才是要事,有我在少爷不会有事。”
兰子义与桃逐兔回头,见是桃逐鹿回来了,
为了出城桃逐鹿刚才去城里找了些衣服过来,这时刚刚回来,挑出来几件短衫递给兰子义,说道:
“卫侯换上吧。”
兰子义接过衣服,那腥臭味简直能把人给熏得昏死过去。
不过现在可不是嫌弃衣服的时候,兰子义赶紧换上短衣,穿上及膝短裤,两脚蹬上布鞋,解下头上玉簪,用快破布条将发髻裹住。
旁边桃逐鹿也在换衣服,他想了想后说道:
“卫侯,我看你还是别下去了,太危险。”
兰子义伸手止住桃逐鹿,说道:
“眼见为实,我要亲眼看了才知道贼寇现状。
刚才你们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不会在在城上吃闲饭的,你们不必多说。“
桃逐鹿见多说无益,叹了口气后说道:
“那么卫侯可要答应我,待会出城之后你的身份是我的主簙,一切都要听我安排,绝不能暴露自己卫亭侯兰子义的身份。”
兰子义这时已经换好了衣服,转头对桃逐鹿笑着说:
“没问题,我出城之后全听二哥的。”
桃逐鹿这时也换好了一身从贼寇身上扒下来的长衫,着了兰子义点了点头。
大家在城墙上有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兰子义缩在城头裹着被子都已经睡着了,
桃逐兔则望着城墙外说道:
“人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问题了。”
桃逐鹿皱着眉头,说道:
“贼营那么大,找人当然困难,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安排妥当的。
今天晚不行还有明晚,总之要想法和贼寇接上头。”
这时城墙下先是响起了三声短促的田鼠叫,后又是一声长长的狸猫声,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说明人已经来了。
桃逐鹿赶忙指挥守军放下绳索,连拉带拽不一会就把人给拉了上来。
那上来的军士穿的也是贼寇的衣服,见到桃逐鹿后说道:
“将军,人已经联系上了,之前在贼营买通的三百多处娼妓现在这边接通了七处,有一处是本处贼营的头牌,已经替我们联系了那个贼寇甲士。“
桃逐鹿盯着军士看了一会,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军士答道:
“城下有几个,等着上来,一人在那娼妓处冒充将军,到我们走之前都没有见到有贼寇来拿人。
贼寇除了营门紧闭,外围百姓防备松散,小人以为这女人信得过,将军可以去。”
桃逐鹿看着旁边不断登城的将士,又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的兰子义,小声下令道:
“不要吵醒卫侯,我现在就下城去。”
桃逐鹿本以为自己声音已经够小,没想到兰子义却站起身来说道:
“不出我所料,贼寇对随军百姓的管理还是乱的一塌糊涂。”
桃逐鹿扭头看着兰子义迷迷糊糊的站着,一手还在擦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惊讶自家少爷怎么就突然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兰子义晃晃脑袋,扔掉棉被,晚上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一个激灵,让他清醒了过来,
看着想要说话的桃逐鹿,兰子义说道:
“逐鹿将军不用阻止我,你说了我也不听,我今天肯定和你下城去。”
桃逐鹿无奈,只好点点头,旁边桃逐兔叹了口气开始准备绳索竹篮,
城里城外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城墙脚下却是一片漆黑,桃逐鹿先行顺着绳索降了下去,确认安全后给城上发出信号,兰子义这才坐着竹筐被从城上放了下来,跟着还有好几百两的白银。
一下城桃逐鹿就把银子全交给兰子义背负,他说:
“卫侯受点苦,你要是不背会被人看穿的。”
兰子义点头把偌大的皮囊背在背上,跟着桃逐鹿抹黑走向不远处的灯火,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到处的磕磕绊绊,兰子义知道这些不平的地方很多都是人的尸首,可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兰子义还是头一次被着这么重的银子,心想钱好花却一点也不好拿,再加上桃逐鹿行动迅速,兰子义要想跟上可要累得气喘吁吁。
桃逐鹿边走边说:
“卫侯可得快些,这些日子卯时天就亮了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回到城里。”
兰子义嗯了一声,然后要紧牙关跟上了桃逐鹿。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2 20:46:41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游虎穴(中)
兰子义跟着桃逐鹿穿行在两军之见的黑暗中,虽然兰子义知道这里只是不大的一片区域,但行走其间却有一种迷失于无边无际黑暗的恐惧感,
他很想回头张望城墙,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恐惧就在心中,你不可能无视,但却可以忍耐。
就这样两人埋头赶路,桃逐鹿不时会提醒兰子义注意脚下,过了不久两人终于来到了贼营外围,见到人烟后兰子义松了一口气,可是前方桃逐兔却突然作出停止的手势,然后示意兰子义趴下。
不明所以的兰子义跟着桃逐鹿一起趴到在地,刚想开口问话,就感到一道瘦长如利爪的黑影笼罩在自己头上,
身后的夜色漆黑如万丈深渊,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兰子义这里的地上有成千上万具尸体,那些死后都无法合拢的眼睛是不是现在正在盯着他?而这道利爪就是那些冤魂伸来的催命符。
兰子义感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正在剧烈抖动,马上就要破胸而出,可是自己全身的经脉却像是结了冰一样将他拖进肃杀的寒风中,
兰子义感觉到的是无边的恐惧,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该拔腿掉头,逃到城下叫开城门,
那道利爪越深越长,越来越近,然后……然后离开了?
嗯?离开了?怎么回事?这时又有一道黑影伸来,然后又慢慢滑过兰子义的视野。
这好像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兰子义再仔细看看,原来是贼营外围巡逻的哨兵,他们挡住了远处贼营闪耀的火光,在兰子义他们这一侧制造出了细长的影子,又因为贼寇在不断移动,所以他们的影子就忽长忽短,一道又一道的滑过兰子义。
弄明白原委之后,兰子义长舒一口气,紧张过后他只觉全身有一种脱力般的疲乏感,累的要死。
不过现在绝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兰子义可以看见贼寇,那就说明兰子义与桃逐鹿他们两人也在贼寇的视野内,虽然兰子义他们在暗处,但贼寇有火把,这里离贼营又近,光线充足,兰子义他们又没有穿夜行衣,身上衣服全是浅色,只要巡逻的人仔细看看,很容易就能发现。
不过贼寇贼寇并没有那个闲心去管眼前之外的任何东西,
这伙巡逻的哨兵一个个佝偻着身子,斜七竖八地胡乱走着,连续张嘴打哈欠,嘴里不停的骂娘,诅咒自己的顶头上司干嘛要让他们来做着苦差事,白天已经打得够累了,现在还不让他们去找女人乐呵乐呵。
听着这群巡逻的贼寇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桃逐鹿又静等片刻,仔细观察了前方或明或暗,可能藏匿暗哨的地方,确定没人后说道:
“贼寇防备如此松懈,要是给我一支精锐骑兵我定能取那妖贼首级。”
然后桃逐鹿回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们可以走了。”
桃逐鹿乍一看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兰子义趴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还有些发抖,赶忙蹲起身来到兰子义身边问道:
“少爷你怎么了?病了?难道是打摆子?”
兰子义也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笑道:
“没有生病,是被吓得?”
桃逐鹿听这话有些不解,问道:
“吓得?”
然后很快想明白,于是问道:
“是刚才那些哨兵?”
兰子义点点头,答道:
“是的。”
桃逐鹿说道:
“那几个妖贼心不在焉,用不着担心。”
兰子义摇头说道:
“不是担心他们巡逻?”
桃逐鹿问道:
“那卫侯怕得是什么?”
兰子义答道:
“我怕的是他们的影子。”
桃逐鹿疑惑的问道:
“影子?少爷你怕影子干什么?“
兰子义笑道:
“影子当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把影子当成了我心里最害怕的东西。“
然后兰子义问道:
“二哥刚才为何不带上一个出过城的军士一起来?现在这样我们怎么找到要找的人?“
桃逐鹿带着兰子义向营地内走去,边走边说:
“人多目标就大,带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刚才军士们已经将具体方位,路线告诉我了,我知道该怎么走。“
兰子义还有些不放心,问道:
“可是这黑灯瞎火的,二哥你怎么分得清?“
桃逐鹿回头笑道:
“少爷放心就好,我可是差点就能进隼子营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混进了贼寇营外漫无边际的窝棚区。
这次看到的贼寇窝棚比上次裕州看到的要好多了,跟着贼寇的百姓们终于不用在地上挖坑住了,
他们多多少少都从贼寇那里分到了点破布,破帐篷,只要在地上圈出来一块地方,就能支起一个棚子睡觉。但是这里的卫生状况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贼寇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他们围绕在贼寇各个营寨之外,将项城团团围住的同时也将贼营团团围住,
贼营都修在高地,排水排污的沟渠都开挖的便利,这些污秽顺着地势流到营外百姓们居住的地方就随意的四处流散,百姓们也没有开设水利排污的想法,于是营地里的污秽合着百姓们自己随地泼洒的垃圾脏污铺满了地面,
好在贼寇扎营时间不长,这里还没有惨到每迈一步都是屎尿的地步,但这里的臭味还是让人作呕。
贼寇们的粮食依旧不足,至少百姓们分到的很少。
兰子义用眼睛余光扫视周围,这些营地里有不少大锅,一些携带武器的贼寇用口袋向锅里倒米,旁边的百姓们跪地三叩九拜,嘴里不停的喊着转生大道,真神保佑什恶魔的,但锅里面煮的东西只够周围分食百姓每人浅浅一碗。
旁边桃逐鹿小声说道:
“解宣明进裕州带的粮食是算上了灭贼之后安抚受灾百姓的量的,
虽然现在人多,只要不是把粮食全烧了,就不至于如此拮据,贼寇是在故意卡粮食。“
兰子义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向另一处,
那边有几个画得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神汉与神婆在一尊木像面前又蹦又跳,好像羊角风发作一样胡乱发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真神有命,斩妖除魔……一时苦,万世富…….若得成仙,福报不止……“
旁边的百姓们跪在地上焚香磕头,那些神棍们一旦从嘴里吐出话来,百姓就齐声唱和,人群一浪接着一浪从中心向外磕头使劲磕头。
兰子义看着这景象咋舌,可附近还有更血腥的,
不远处专门辟出有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是是根木桩,上面绑着一位大觉宗的出家人,
那出家人被打得满嘴吐血,只剩下半口气说不出话来,旁边有神婆大声向周围人说:
“这妖人传播邪声,引人入妖道,
你们之前信他已经罪孽深重,现在你们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周围那些百姓一个接一个走到木桩跟前,
兰子义这才发现原来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些木柴和干草,走到木桩旁边就扔下,不一会那个出家人半个身子都被埋住了。
等柴草扔完,神婆又尖叫道:
“真神开眼,宽恕尔等罪过。“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孩,模样约莫六七岁,
神婆等小孩走到她身边就用手中颜料在孩子脸上画出条纹,然后接过旁边军士的火把递给那个小孩子,
小孩结果火把走到木桩边上,那出家人估计自己大限已到,抬头看了看,当他与小孩的眼神接触上的那一刹那,孩子就把火把扔进了柴火堆,没有一丝犹豫,
随着柴火点燃,那大觉宗的出家人用尽最后力气不断扭动,火焰烧得他厉声尖叫,而那个小孩则转身对这众人高喊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居然声音平稳,没有一丁点的抖动。
周围的百姓们跟着一起高声呼喊,还从怀里掏出小刀,筷子和碗来,直勾勾的看着火堆里尖叫的出家人。
兰子义赶紧把视线从那边移开,他感到自己连骨头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何止是毛骨悚然,何止是令人发指,这完全已经超出了兰子义对人这个字的理解,这些人接下来想干什么兰子义既不想去知道,也不愿意知道,他这时都后悔跟着桃逐鹿一起来贼营了,可如果这景象不是他亲眼所见,别人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不会信得,哪怕是桃逐鹿说出来。
兰子义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在桃逐鹿身后,桃逐鹿挑选出了一条人少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可以的路线前进,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走了半天已经快到贼营,眼前着前高地上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帐篷,桃逐鹿扭头对兰子义小生说:
“那头牌就在这,我们到了。”
兰子义点点头,正要长舒一口气时前面却来了一伙贼寇,
这伙贼寇人人跨刀,走入百姓中间盯着人仔细看,
那些精壮男丁被看中后就会被从地上拽起拉走,
这些被选中的人不仅没有一点的害怕反倒是满脸欢喜,旁边的家属们也都高兴地高呼: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那些军士们则从口袋里掏出写干粮扔给家属,然后将壮丁拉走,留着跪在地上的家属们千恩万谢。
桃逐鹿与兰子义见状换了个眼神,低头加快脚步,想要尽快走到帐篷里,
但天不遂人愿,还是有贼寇叫住了他俩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兰子义与桃逐鹿被人叫住,缓缓的转过身来,
兰子义这一路一直提心吊胆,心都卡在嗓子眼上,就差从嘴里蹦出来,现在被叫住后反倒感觉震惊异常,生死由命,睡觉自己跟着一块来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游虎穴(下)
有几个贼寇围了上来,上下大量了桃逐鹿与兰子义一番,突然伸手要抓两人衣领,一个小头目说道:
“你们运气好,天军缺人,挑你们去先别人得道成仙,吃饱饭。”
兰子义知道贼寇是要拉他们做壮丁,
这时桃逐鹿一把抓住贼寇伸出的手臂,一记擒拿将贼寇掰住,疼得那贼呲牙咧嘴。
桃逐鹿说道:
“瞎了你的眼,老子就是天军!”
周围的贼寇见这边动手都围了上来,离得近的都已经拔刀,只是贼寇听桃逐鹿这么一说都疑惑起来,没有下一步动作。
桃逐鹿一把推开抓在手里的贼寇,目露精光横扫一众贼寇。
桃逐鹿本就是边军出身,虽然没有向桃逐虎那样久经战阵,但也是北军后背,又是兰千阵将军府内近臣,自然有一种天生的武将气质,平时不怒自威,更何况现在有意发怒。
那群贼寇看着这么一个壮汉,还声称是自己人,穿的又是贼军穿的衣服,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都没了办法,
还是那个小头目有注意,说道:
“你说你是自己人,令披呢?”
兰子义闻言默默的看了桃逐鹿一眼,只见桃逐鹿慢慢从怀里掏出一面三角小彩旗来,上面绣着一个“残”字,递给了小头目。
这是桃逐鹿从城墙上那群薄甲先登的死士身上扒下来的,桃逐鹿估计这可能是什么身份象征,所以给每个出城的将士都发了一面,自己也拿了一面,而且他们拿得旗全是从东门拿来的,怕里的近了容易被贼寇看出破绽。这时候贼寇要,也就只能给,
要是蒙对了那可是大赚,要是蒙错了就他妈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去。
桃逐鹿暗地里捏紧了暗藏的匕首,手心全是汗,他脑海里设想了好几种突围方案,就眼前这几个瘪三不会早晨太大麻烦。
那个小头目见到彩旗立马两眼放光,赶忙接过去仔细查看,旁白的贼寇都惊讶的说:
“天残星!爬城墙的那波人。”
小偷母仔细检查,发现没有问题后又把彩旗还给桃逐鹿,还一边客气的说:
“星将赎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您这是要去哪啊?”
桃逐鹿结果彩旗叠好放回怀里,瞅了地上帐篷一眼,说道:
“找乐子去。”
旁边贼寇都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一脸淫笑,那小头目说道:
“既然如此星将你好好玩就是,那帐篷里的娘们可不便宜啊。”
然后又瞅着兰子义问道:
“星将后面这位是谁啊?”
桃逐鹿回头看了一眼兰子义,然后说道:
“是我的文书。”
小头目一听点点头,说道:
“您还留着读书人,不简单哪。”
然后桃逐鹿一边转身一边说:
“没什么是就和弟兄们别过了。”
说着抬腿给了兰子义一脚,骂道:
“尚你饭吃你就机灵点,还不快走。”
兰子义被踹了个趔趄,胯骨生疼,不过也知道这时桃逐鹿的障眼法,赶忙就转身跟着桃逐鹿走。
身后贼寇头目说道:
“星将您慢走。”
就在兰子义与桃逐鹿同时长舒一口气时,身后贼寇头目突然又厉声呵斥道:
“站住!”
兰子义听得心里一经,桃逐鹿也紧张了起来,伸手摸住匕首,慢慢扭头问道:
“又怎么了?”
那贼寇头目说:
“你衣服上的缺口,前后被捅了个对穿,那你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
听到这句旁边的贼寇们都慢慢抽出刀来,盯着桃逐鹿准备发起攻势。
兰子义心中叫糟,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难免有伤口,可是收到这种贯通伤的人怎么站着说话呢?
兰子义已经查看周围地势,就准备待会开打之后逃跑了。
桃逐鹿慢慢低头看了看胸口一片殷红,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因为真神不留我。”
贼寇们听到这句莫名其妙,小头目不解的问:
“你说什么?”
桃逐鹿眯着眼睛冷笑道:
“我于万丈光中见真神,神已为我展现无忧仙境,酒用坛喝,肉论斤吃,娘们用群论,真神让我留下,我却郁郁不乐,神问我为何不乐,我说不能斩尽正妖,为天下播正道,故尔不乐。真神嘉奖我勇,于是让我回来。所以现在你们看见了我。”
旁边贼寇听到吃肉喝酒时两眼放光,直咽唾沫,兰子义心中暗笑这不就是落雁关里过得日子么?等听到桃逐鹿说他为了“斩妖除魔”由死复生,这些贼寇又是惊吓,又是感动,两眼饱含热泪,
那小头目上下大量桃逐鹿一番,收刀入鞘,流着泪单膝跪地说道:
“星将!小人、小人有眼无珠,您才是转生大道得到真人啊!”
桃逐鹿跨前一步,扶起贼寇头目,盯着他有力的说道: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众贼寇跟着一起高呼: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然后那贼寇小头目领着众贼头也不回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带着哭腔说道:
“都他妈别碍眼了,让星将好好乐呵乐呵!”
看着远去的一众贼寇,兰子义惊讶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搐,他说道:
“这也能行?二哥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桃逐鹿也轻轻出了口气,拉着兰子义就向帐篷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哪知道这行啊,可是不这么说刚才不就得立马干起来了,
能拖一会就拖一会,你说是吧少爷?”
兰子义笑着摇摇头,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悸动。
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这才算是过了最后一关,有惊无险的来到帐前,
混乱的欢啸声透过虚掩的帐门穿出,夹杂着不伦不类的竹笛和琵琶奏乐,吵闹的让人心烦。
兰子义与桃逐鹿互相换了个眼色,掀门而入,铺面而来的先是令人作呕的酒气,
等兰子义挥着手驱散面前熏眼睛的气味后才看清楚,偌大的帐篷里居然没有一件家具,只有满地随意乱铺的小破毯子和躺在上面缠绵交织的男男女女,
这些裸露的,不停扭曲只为追求极限时那一丝飞升般快感的肉体大汗淋漓,他们身旁伸手可及的地方放着在营中很难见到的瓜果和酒水,可现在这些珍贵的食物却随意挥洒,被男女们晃动的四肢打得满地都是,
蒸发的酒水与汗腥味混在一块,刺激着帐篷里所有人的神经,眼前的活春宫宛如盘丝洞里吸骨吮髓的妖精引诱着观者的心神。
兰子义看到这幅景象,首先联想到的是之前进德王寝室里的遭遇,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儿郎,这时的兰子义只感觉到下体燥热难耐。
见到有人一进来,一个招呼乐师吹拉弹唱的妇人走了过来,从她的眼角细眉,身若刀削来看,这妇人应当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浓妆艳抹起了反作用,让她看上去违和的不像个人。
妇人扭着水蛇腰,一摇一晃的来到两人面前,一对雪白又挺拔的乳房把兰子义晃的挪不开眼睛。
妇人问道:
“两位爷要找姑娘?只是现在没有空下的。”
桃逐鹿冷冷的说道:
“有没有空的我只要杜鹃小姐。”
妇人听到“杜鹃小姐”四字,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她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然后嬉笑道:
“这位爷,杜鹃小姐身子贵,您攀得起吗?”
桃逐鹿道:
“她要是攀上我会变得更贵。”
妇人眉头微微一紧,想了想又说:
“可小姐身上已经有人了。”
桃逐鹿答道:
“我们正好一起干。“
妇人听着盯了桃逐鹿半天,然后有转头上下大量兰子义一番,问道:
“这个俊后生是谁?“
桃逐鹿答道:
“是我的主簙。”
妇人有盯了桃逐鹿一眼,然后说道:
“爷您这边请。”
说着转身就向帐后走去,走了两步还转身伸手招呼桃逐鹿。
桃逐鹿立马跟上,兰子义紧随其后,
两人跟着妇人走出大帐,发现大帐后的高地上还有一个小帐,里面也如前面灯火通明,却没大帐里的吵闹声。
桃逐鹿走在前面觉得兰子义行动有些迟缓,回头看到自家少爷神情有些呆滞,于是低声问道:
“少爷怎么了?”
见兰子义不回答,桃逐鹿有些不解,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少见地露出一个坏笑,说道:
“少爷你忍一忍,等回了京城让三郎带你去乐一把。”
兰子义一听这脸红到了耳根后面,抬头恶狠狠的瞪了桃逐鹿一眼。
说话间,前面不远处的妇人停下了脚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桃逐鹿说道:
“这位爷请自行过去,再往前就不是妾身可以去的了。”
桃逐鹿看了妇人一眼,之后就与兰子义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恼怒的声音
“明明告诉我是桃二将军亲临,我找了好些借口才从真人和天罡将军那里出来,结果只是见到个最底层的臭丘八,
你知道我为了出来冒了多大的风险吗?要是被人抓住破绽我得被人绑到柱子上挨千刀!“
里面另一个声音说道:
“桃将军城中镇将,岂能轻易以身犯险?要是中了贼寇奸计怎么办?
既然你有心归顺朝廷,现在又证明了你值得信任,今后封上自然有你的,不需多虑。“
帐篷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有人怒气冲天的骂道:
“你就为了试探我所以就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我要是没命了还要封赏有什么用?”
桃逐鹿见时候已到,与兰子义最后换了一次眼神,开口说道:
“你怕没命?好么,我来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3 20:35:39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换诚意
桃逐鹿说道:
“既然你这么惜命,那我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去,免得被人抓住呢?”
听到外面的声音,帐篷里瞬间静了下来,
桃逐鹿推门而入,兰子义背着好几百两重的皮囊跟着一块进去。
小帐里只有两人,不见那什么杜鹃小姐,
其中一人坐在主座左手下,一看就知是禁军将士,
这将士看到兰子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过惊讶之情很快就从他脸上滑了过去,军士把目光集中在桃逐鹿身上,只做不认识兰子义。
兰子义心想不愧是二哥挑选出来的人,果然精明。
帐门正对的主座上坐着一人,正是当日迎接兰子义他们的那个天王近卫甲士。
这近卫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怒容,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惊讶和喜悦之情,最后还有那么一些不易察觉的受宠若惊。
那贼看了看桃逐鹿,又扭头眯着眼睛盯着兰子义,然后问道:
“这人是谁?”
桃逐鹿看了兰子义一眼,说道:
“是我的主簙。“
那贼寇盯着兰子义使劲的思索,又说:
“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他。”
桃逐鹿笑道:
“他你见没见过我不知道,这东西你一定见过。”
说着使唤兰子义道:
“去!”
兰子义听到命令朝着桃逐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走上前去将背上的口袋扔到地上,兰子义心想终于不用背这破玩意了,肩膀上的皮都磨破了。
随着口袋扔到地上,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顺着口子留着出来,映着帐内烛光闪得贼寇两眼放光。
这时桃逐鹿已经走到自己人那边,那军士赶紧起身给桃逐鹿让座,自己也拿了个马扎坐在一旁,剩下兰子义乖乖站到桃逐鹿身后。
贼寇见到银子立马把刚才兰子义的事情抛到脑后,亲自从座上下来捡起口袋,抱回到座上去,手里还专门拿出一锭来不停的摩挲。
桃逐鹿坐在马扎上笑道:
“你不是觉得我没诚意吗?这回有了吧?”
那贼寇看着桃逐鹿笑了起来,说道:
“有了,有了;够了,够了,
二将军做事一直都让人心服口服。“
桃逐鹿摸了摸下巴,问道:
“我让你见识了我的诚意,那你的诚意呢?”
那贼寇听着沉吟半响,问道:
“二将军来之前没说要我做什么呀?”
桃逐鹿说道:
“当然,我没有让你做什么,
只是我听说你现在升官成了一方地煞,位高权重,怕您老人家贵人忘事,现在问问,问问你的诚意何在。“
座上的地煞听着桃逐鹿的话,苦笑道:
“还升官呢,说是当了地煞却被人当炮灰往城墙上赶。“
桃逐鹿听着地煞的怨言,问道:
“怎么,惹着哪个上面人不高兴了?“
贼寇地煞说道:
“哼!本来在那真神二儿子面前混得好好的,只不过看到雷有德复出,觉得他和天王关系不错,于是有次商讨军情时替雷有德说了几句好话,当时倒是没事,结果第二天我就被外放,顶上天罡每天找我茬,旁边真人看我又看的紧,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兰子义这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混的不如意,之前又与官军有首尾,难怪会主动投靠过来。
桃逐鹿闻言说道:
“现在贼寇势大,你不抢着烧热灶,跑我们这半死不活的冷灶里干嘛?“
贼寇地煞冷哼一声,说道:
“什么势大,也就骗骗外面那群蠢货罢了,四面八方都是官军,被灭只是时间问题。“
接着这贼话锋一转,说道:
“我不想当贼当到死,你保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我就让你见识我的诚意。“
桃逐鹿听到后说道:
“别跟我说这空手套白狼的废话,我要你诚意的时候你就得给,敢跟我讲价我保你死做六块,
记住,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那贼寇地煞听着桃逐鹿咄咄逼人的话语,两只眼睛气得都能喷出火来。
桃逐鹿回望着贼寇,面色就像是营外的夜一样,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黑暗后面是什么,更不可能知道会从那无尽的空间中奔涌出什么。
兰子义看着帐篷里凝视的两人,心中冷笑,就眼前这个小贼也敢和我落雁关中虎将抗衡,
果然,只这么僵持了一小会,那个贼寇就坚持不住,满脸怒容把眼神移开,沉着头不服气的说:
“天王正命人准备器械。”
桃逐鹿似乎没听清楚,眉头轻轻一挑问道
“嗯?”
那贼寇地煞绷不住,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今日一战所有的云梯都已经被你们给烧了,天王下令加快建造攻城器械。”
桃逐鹿闻言问道:
“加快建造?这么说之前就一直在造?”
贼寇地煞点点头,答道:
“是的,今天攻城结束后就一直在建造,这会都没有停工,估计是要通宵干了。”
桃逐鹿问道:
“为何是那晚之后才修?难道你们的天王以为当夜能打下项城?”
贼寇地煞听到这个问题,苦笑着摇头说道:
“夜袭是雷有德安排的,这也是他的老套路了,我猜你们对他这一手也很熟悉,要不然不会在城里设埋伏。
当晚失利之后雷有德给天王的建议是绕过项城,继续向东走,黑虎掏心攻下京城才是正事。但天王却执意要在今天攻城,还说真神有旨,项城必破。于是就打成了今天这样子。“
虽然贼寇透露出来的信息比较零碎,不过对兰子义来讲已经够了,兰子义将这些碎片慢慢拼成一副图,贼寇的决策过程大概也就清楚了。
天王与雷有德本就互相龌龊,也或许是雷有德忠心耿耿,但天王对他功高震主颇为忌惮,处处提防他。
在兰子义看来雷有德的各种行径明显有拥兵自重的嫌疑,忠臣可算不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雷有德夜袭失败后贼寇天王应当是认为自己抓住了攻城立威的机会,又没把眼前小城放在眼里,所以今天就在器械不足的情况下强行攻城,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天王本来是要立威,结果丢人丢大,只好赌一把大的,大造攻具,后面再攻。
这样看来以后的攻城会比今天猛烈的多,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桃逐鹿听完贼寇所说,问道:
“都是些什么攻城器械?“
贼寇地煞答道:
“对楼,望楼,抛石机,云梯,破城锤,木驴,你们那边投降来的那家伙安排建造了不少东西。“
兰子义听着心中暗骂,这个挨千刀的孬种,对敌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善战?要是让他落在自己手里绝对让他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桃逐鹿又问:
“那进度如何?“
贼寇地煞摇着头说道:
“暂时不用在意,才刚把树砍回来。“
桃逐鹿接着问道:
“这么说来未来我们可以休息几天了?“
贼寇听着又摇头,说道:
“没那么简单,天王下令要连续攻城,不给你们喘息的机会。“
桃逐鹿皱着没有有些不解,问道:
“没有器械怎么攻城?“
贼寇地煞苦笑道:
“你们那个降将点子多着呢,他建议天王在城外堆点土,还要在这下面动作。“
说着用指头指了指地面。
兰子义明白了地煞的意思,贼寇是打算堆土山,挖地道攻城。这可是重要情报,回城之后可要做好准备。
桃逐鹿听到这里点点头,接着起身说道:
“你的诚意我已经了解了,
我在这里多呆一刻,我们就都多危险一分。“
然后指着旁边军士对地煞说道:
“具体的接头暗号,接头时间什么的,你和他仔细讨论吧,我就不久留了。“
说着带上兰子义,大步迈向帐篷门口,也不管贼寇地煞还有什么要说。
等两人快走到门口时,脸色起伏不定的地煞忍不住开口说道:
“桃二将军你……“
桃逐鹿早料到了贼寇想说什么,冷笑一声道: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见一次面就给你五百两,后面难道会亏待你?
少废话,好好干。“
说着就与兰子义走出帐篷,留下一脸喜悦的贼寇地煞。
桃逐鹿与兰子义走出帐篷后又四处张望一遍,确认附近没人后便急匆匆的埋头向外走。
这一次兰子义再没有去管大帐里及时行乐的男男女女,而是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应对贼寇的攻势。
前面有桃逐鹿带路,兰子义没有必要费神,只要跟上步伐就好。
兰子义正想着项城城墙低矮,是不是要在墙上起高楼时,前面桃逐鹿突然停步,还得兰子义一头撞了上去。
兰子义知道突然停步肯定是有突发情况,连忙跟着桃逐鹿掉头,一边还问到:
“怎么了二哥?“
桃逐鹿说道:
“是裕州城里那个王大官人。“
兰子义听着吃了一惊,悄悄回头看去发现还真是那个王大官人带着人迎头走来,不过现在已经跟那些真人神汉一样把自己画得五颜六色的,完全没有裕州时一方乡绅的样子,王大官人这样子桃逐鹿都能认出来,桃逐鹿的眼神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兰子义看着心惊,问桃逐鹿:
“有没有可能混过去?在裕州时我们和他见得次数并不多。“
桃逐鹿说道:
“王官人全家葬送在禁军手上,把我们恨入骨髓,难保不会把我们认出来。不能冒这个险。“
兰子义又回头看了一眼,看来王大官人已经发现了他俩,现在正领着人推开沿途百姓,一路加速朝兰子义走来。
兰子义脑门已经渗出汗来,这要是被抓住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兰子义前方却传来声音
“什么人竟敢挡住天妹去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至尊天妹
兰子义正在回头张望,前方却传来破锣嗓子呵斥的声音
“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挡住天妹去路!“
兰子义闻声吃了一惊,赶紧扭头回来,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队人来。
说话的是队前两个开路的小厮,从头到脚穿的倒是干净整齐,正是大户家里僮仆那一套,可这两人看起来却完全没有兰子义之前见过的那些小厮们的精明和狡黠,反倒是满身痞子气十足,看着更像是街上的赌棍无赖之流。
这两人只是排头,他们两人各带一排甲士,两派有十八人,甲士身后则是三个仙姑,中间一人捧着熏香,另外两人怀抱花瓣,尾随捧香仙姑款步翼行,队伍每前进一步两个捧花仙姑都做散花天女,取花瓣四撒,每一个动作都撒的夜空晶莹剔透,每一片花瓣都衬托出仙姑芊指如玉,皓腕凝雪的美态。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那些神婆神汉,这三个仙姑生的轻盈曼妙,举止行为也都得体大方,穿着虽然华贵但不堆叠,粉黛虽然勾画却并不烂俗,可见品味不落俗套。
这三人应当都是大家闺秀,专门被选了出来给人做侍女,只是景象虽妙,花瓣落地那一刹也就香消玉损了。
后面的队伍还有很长,从兰子义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尾,只能看见三个仙姑后面由两个轿夫抬着的轻纱肩舆。
一个小厮见兰子义与桃逐鹿立在路中不让开,开口骂道:
“还不让路?这后面轿子上坐着的可是天王的亲妹妹,你们挡在路中是想行刺吗?“
兰子义心里苦笑,现在自己想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傻着去行刺你们天王的妹妹,再说了若想行刺哪里会明目张胆的堵在路中间?不过既然前面的是天王的妹妹,又摆出这么大排场,面子不给够今天肯定走不了,
于是兰子义与桃逐鹿赶忙让开大路,立到一旁的烂泥地里,
两人以为让开路就没事了,没想到天妹的队伍并没有前行,那两个小厮瞪着眼睛恨不得走上前去拍桃逐鹿一砖,
一个小厮说道:
“你们眼睛瞎了?看看后面那群刁民在干什么?“
兰子义与桃逐鹿这才侧着脑袋向旁边看,原来路两边的贼寇百姓都已经齐刷刷的跪下了。
兰子义心中叫苦,这个什么天妹怎么这么大排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兰子义与桃逐鹿听到命令都赶紧跪倒在地上。
那小厮见两人跪下,朝着地上就啐了一口,骂道:
“哪个营的兵?这么不懂规矩。“
然后领着队伍缓缓向前。
兰子义跪在地上和桃逐鹿换了个眼色,可惜头一抬发现后边那个王大官人已经领着人急匆匆赶来,明摆着是奔着兰子义来的。
兰子义此时的心里,苦水都已经泛滥成了汪洋大海,前有虎,后有狼,现在逃逃不得,战肯定是战不赢,眼看就要被活捉了,怎么今天这么倒霉?
兰子义又和桃逐鹿换了个眼色,看到桃逐鹿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兰子义干脆就咬牙把头埋在土里,碰运气吧,但愿那王大官人认不出来自己。
可惜的是王大官人已经带着手下神汉把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给围了起来,但他们很识相的没有堵住天妹的去路,王大官人还主动给队伍行礼。
那王大官人已经等不及了,不等手下发话就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刚才为什么要跑?“
兰子义趴在地上心跳不止,正在盘算该怎么回答,那王官人就下令道:
“我看你们两人是正妖奸细!
来人哪,给我拿下。“
说着一旁一堆神汉不由分说的上前将兰子义与桃逐鹿从地上抓了起来,双拳难敌四手,桃逐鹿身手再好这时也不好发挥,更何况旁边就是贼寇甲士,动手死路一条。
一贼寇神汉从桃逐鹿怀里掏出匕首,赶忙递给王大官人,并说道:
“真人你看,此人身怀利器,一定图谋不轨!“
天妹的队伍此时走了没多远,那个轻纱肩舆正好来到兰子义旁边,前面队伍一听有人身怀利器,赶忙停下脚步,领头的十几个甲士立马围了过来,
兰子义见势头不对向再做垂死一搏,挣扎着高呼:
“你们抓错人了!我们不是奸细。“
王大官人闻言上前,抓着兰子义的衣服领质问道:
“都从你身上搜出凶器来了,你还敢嘴硬?“
兰子义狡辩道:
“我家星将要与正妖拼命,身上带兵器有什么奇怪的?“
那王大官人听着兰子义的狡辩并没有接着反驳,反而抬着兰子义下巴仔细端详了起来,嘴里还嘀咕道: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兰子义听到这句心已经凉透了,只差喊出那句:
“我命休矣!“
旁边桃逐鹿卯着紧,正想要拼死一搏,不成想那个停在路中的肩舆中却传出声音
“我说你这是哪个真人啊,你这么不讲理可就伤到这位……公子了。“
现场本来已经鼎沸,这话一出全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僵在原地。
兰子义与王大官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把目光投向轻纱处,
只见清风吹乱的轻纱中有只手探出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脸来,
比起舆前那三个仙姑来,轻纱中的这位皮肤并不好,手看上去很是粗糙,如果不是当兵被风吹日晒的话,那就只能是干农活留下的痕迹了。而且动作粗犷,神态就俗,摆明了不是大家闺秀。
可是若论样貌,这位却比舆下三位要高出一个档次来,脸上粉黛也描的恰到好处,头上金银发饰虽然既多又俗,但还好并不累赘,整体来看还可接受,
舆外火光掩映,透着轻纱映入其中,青光暗酮,居然把轿子里这位的玲珑曲线衬托的清清楚楚。
这位肯定就是天王的妹妹无疑了,兰子义见过天王,没想到他那副神棍样,生的妹妹还是挺中看的。
天妹又发话道:
“你是哪个真人啊?俺怎么没在俺哥那见过你?“
王真人赶忙作揖道:
“回禀天妹,我是天王亲封的屠妖真人…..“
天妹听到这里,一拍脑门说道:
“噢,想起来了,是你啊,就是全家被正妖糟蹋了的那个?
俺和俺哥都觉得你惨,俺哥也挺看重你,你又对转生道这么心诚实,让你做真人。“
兰子义听这话心想这妹子说话可真接地气,都是大实话。
王大官人站着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还是说道:
“多谢天王、天妹厚爱。”
天妹一咧嘴,笑道:
“瞧你说的,这么客气干嘛。”
然后天妹把舆上轻纱团在一起,轻轻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眼睛低垂,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被人拽住的兰子义,说道:
“那你们抓住的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啊?
把人放开吧,这么抓着怎么说话?公子的皮肤那么水嫩,勒坏了怎么办?”
兰子义听到天妹这话诧异无比,但也已经感觉到了某些难以言表的事情正在发生。
要说起来兰子义娘亲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兰子义父亲又是塞北精壮边军,父母两边的优点加在兰子义身上就造就了这么一个唇红齿白,俊秀明朗的少年公子。
要不是这位天妹提醒,兰子义还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皮肤,大老爷们谁管这个呀,这位天妹观察可真仔细。
王大官人也听愣了,说道:
“可是,可是,
回禀天妹,这人是正妖细作......“
王大官人话还没说完,天妹就呲着牙说道:
“叫你把人放开!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些抓着兰子义和桃逐鹿的神棍闻言赶紧松手放开两人,保护天妹的甲士也都收刀入鞘。
兰子义理了理衣服,趁机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对着天妹作揖说道:
“小人刚才与我家星将大人冒犯天妹,多有得罪,还请天妹开恩!”
坐在轿上的天妹听到兰子义鹤音长鸣,出人意料的用轻纱掩住嘴,笑的花枝乱颤,她说道:
“唉呀,说的这么文绉绉,你是读书人吧?”
虽然这天妹笑起来并不惹人烦,但兰子义此时可没有心情看她,只在脑海里盘算着该怎样脱身,于是低着头说道:
“回禀天妹,小人读过几年书。”
天妹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笑的就没有那么含蓄了,她说道:
“喂,读书人,既然你读过书,那你念首诗给我听听。”
兰子义正想这天妹看上去不是读书人,却要让人给她念诗,自己要念一首什么才能讨她欢心。
还没想出接过来,肩舆后面有人说道:
“像我等读书人平时都是作诗,念古人的诗算什么本事。”
兰子义闻言抬头看去,原来这天妹肩舆后面跟着七八个青年,人人穿锦佩玉,甚至还有人在脸上涂粉,感情这些人全是天妹的面首。
天妹听到这人说法,乐的拍手叫好,说道:
“好好好,就作首诗,读书人你作首诗给我听。”
兰子义听着心中骂娘,那个发话的面首已经被他在心中剐了千刀,兰子义可无心跟他争宠啊,这人在这瞎吃什么醋啊?
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话可说,于是兰子义低头稍作思考,念到:
“我本薄情客,怆野随草生
幸有伊情润,悲无缘相逢。“
天妹见兰子义脱口而出,拍手叫好,说道:
“嗯,念得好,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无缘相逢我还是明白的,现在我们不就有缘逢了么?”
兰子义此时承受着天妹面首们喷火的眼神,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事情简直发展的一塌糊涂。
而王大官人见势头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赶忙说道:
“天妹,这人可是正妖细作,你可不能忘了呀!”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3 20:36:08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惊无险
王大官人,或者说现在的王真人,听到天妹与兰子义的对话越来越向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赶忙说道:
“天妹娘娘,这人可是正妖细作,您可要明察呀。”
天妹本来与兰子义调笑的正到情浓处,却被王真人突然打断,那份恼怒溢于言表,
天妹气急败坏的扔掉手中缠着的轻纱,杏目圆睁,指着王真人说道:
“你说他是细作他就是细作?俺还觉得你是细作呢,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兰子义低头努力忍着不笑,听着这位天妹发嗔,就她这不讲理的样子还敢说别人是血口喷人,
不过也罢,只要别露馅,活着从这里出去那就算赢了。
那王真人听到天妹说他是细作,脸就像是进了蒸笼的乳猪一样,从脖子一路红到脑门上,
王真人两眼热泪夺眶而出,嘴巴上鼻涕四流,滚着肥圆的身体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捶着胸口哭诉道:
“天妹啊天妹,王某人本是裕州城里寻常百姓人家,不想遭了哪门子罪,正妖一来将我全家男丁杀了个精光,女眷全都糟蹋了,
我对正妖的恨,哪怕是决大江之水也冲刷不净,唯有转生正道为我报仇,唯有转生正道才能还我家上下几十口人一个清白。
我对天王的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绝无半点虚假,我终日不分昼夜在营中搜抓奸邪,就是药炜天王除尽奸细,让百姓都受正道教诲,为何天妹对此视而不见,还要伤老臣的心啊……“
那王真人说得动情,捶的卖力,两只手忽上忽下,忽撒忽抓,一地烂泥被他扬的能和天妹舆前仙姑们抛洒的花瓣一样漫天飞舞,只不过花瓣清香,烂泥腥臭,漫天的泥点子让周围人都默默的回避。
天妹坐在舆上拿纱帐护住自己,满脸嫌弃地挥着手摆动,不过天妹并没有动气,而是说道:
“行了,行了,俺只是说句玩笑话,看把你急得。
俺和俺哥都知道你遭得罪,都知道你过得苦,俺哥当然相信你,连他帐下的贴身卫士都比不上你,你不用发愁。“
王真人听到天妹这番话才收住眼泪,吸着鼻涕站了起来,
接着天妹又说:
“可是真人你无凭无据的就说这位……公子是细作,这怎么好,冤枉了好人多害命啊。
这些天来你在全营抓了多少人,我在帐篷里都能听到你拷打出来的惨叫声。“
王真人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一把抹去嘴上鼻涕,却忘了手上是一堆烂泥,可是王真人没空理睬这些事情,指着兰子义就说:
“这人看着眼生,我在营里从来没见过他。
但我又觉得这人眼熟,我在裕州城里见过他,他肯定是正妖细作。“
坐在舆上的天妹听着插话道:
“你一会说他眼生,一会说他眼熟,到底是眼熟还是眼生?俺都听糊涂了。“
不过王真人没有管天妹插话,而是趁热打铁这问兰子义道:
“你说你不是细作,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营的?“
兰子义知道这番对话将决定他与桃逐鹿生死,不容有失,悄悄吸了一口气答道:
“我与星将都是新天将的人,刚刚在裕州投了转生道,你当然在裕州城里见过我了。”
说完这话兰子义看了桃逐鹿一眼,心想这样说能在最大限度上洗刷自身嫌疑,而且还能离间贼寇与那个投敌孬种的关系,一箭双雕,
可桃逐鹿却眼中疑惑,刚才自己已经说了是登城的先锋战士,身上还有彩旗,就这么说自己是刚投降的人要是被查出来露馅了怎么办?
果然,王真人听到这话急忙追问兰子义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随身的锦旗在哪?”
兰子义答道:
“我是星将主簙,锦旗不再我身上。”
桃逐鹿见已无退路,只能赌上一把,一咬牙从怀里取出锦旗递给王真人,要是露馅今天就葬在这里了。
那王真人接过锦旗,仔细端详半天,期间抬头看了桃逐鹿与兰子义好几次,看的两人心跳都快停止。
好在最后王真人还是默默的将锦旗递还给桃逐鹿,桃逐鹿心里不禁长出一口气,
兰子义也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桃逐鹿那么大反应,因为兰子义料定跟着孬种投降的官军中肯定有大批人被派去登城。
如果兰子义是贼寇贼寇,那么新投降的官军在他看来都是居心叵测的,
如今大正四方平定,官军百万,投降贼寇并不明智,只不过是将领一心投降,手下被迫胁从,要是官军引诱,保不准就会反水,还不如找机会让这些投降的官军送死,到时候打赢除外患,打输平内乱,何乐而不为。
所以赌做新军肯定有把握。
王大官人还了锦旗后,天妹说道:
“王真人,现在弄明白了吧。都是误会,就不要在为难这位公子了。“
只是王真人还不想就此松口,他看了看兰子义,又看了看桃逐鹿,然后问兰子义道:
“你说你是他的主簙。“
本来王真人所为恰好在兰子义预料之中,这让兰子义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节奏,不会再有问题,而现在王真人又问他话,难道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兰子义没有弄清楚原委,但此时不得不答,于是说道:
“正是。”
王真人问道:
“去取一个登城天残星,养个主簙干什么?用得着吗?”
兰子义一听眉头微皱,心想怎么会留下这个破绽,脑袋里电光飞转,正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桃逐鹿却抢先说道:
“说是主簙是因为他识字,也就识字这点用处最大,
我要他不过是看裕州城破,他没饭吃可怜,收留他给条活路罢了。“
兰子义闻言侧眼看了桃逐鹿一眼,心想这么说倒也说得通,
王真人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兰子义,看的兰子义心里发毛,因为当时在裕州城里兰子义是面对面见过王大官人的,而且不止一面,虽然当时都是戎装,时间也很短,可要是被王真人想起来是谁那就完蛋了。
好在王真人并没有认出来兰子义,只是在打量一番后对桃逐鹿说道:
“这样说来这个书生只不过是你的童仆罢了。”
桃逐鹿答道:
“是,他只是我的奴才罢了。”
此时王真人说道:
“全营都吃不饱肚子,你却把他养的白白嫩嫩的,这是什么道理?“
桃逐鹿答道:
“我有口粮我养的起,他吃成什么样只要我给够了就行。”
王真人闻言盯着桃逐鹿问道:
“你说他是仆人,营中军情繁忙,庶务众多,可他却没有一点替你干活累着的痕迹,这怎么解释。”
桃逐鹿被王真人质问,没有回答反而哈哈大笑,然后说道:
“真人无非就是怀疑这小白脸身份而已,
你觉得他不是奴才,好,我让你知道他是不是。“
说着一转身,飞起一脚将兰子义踹翻在地。
那一计大脚直奔兰子义左肩而去,
本来兰子义还听着两人唇枪舌剑,根本没想到桃逐鹿会出这一手,这一脚踹过来兰子义硬生生全都接了下来,
桃逐鹿跟着撵上倒地的兰子义,连踢带踹,边打边骂
“好你个贱骨头,让你生成小白脸,害的老子被真人怀疑,还要当众被抓住闹笑话,丢尽了老子的人,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好在桃逐鹿经验丰富,动作看着吓人,但力道把我的很好,虽然把兰子义狠狠的踹进地里,但只是皮外伤。
兰子义则抱住脑袋,在地上满地打滚,护住要害,嘴里只喊道:
“是真人要抓你,又不是我要抓你,你打我做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桃逐鹿闻言装出一副暴怒的样子,下手更加密集,骂道:
“你还敢顶嘴?我今天一定打死你。”
看着地上演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舆上的天妹慌了,赶紧呵斥道: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
见桃逐鹿不停手天妹急命令自己的甲士道:
“还不快去把他们拉开!”
甲士出手,桃逐鹿这才停了下来,任由甲士把两人分开,嘴里还骂着:
“我打自己奴才,关你们何事?”
天妹在舆上怒嗔道:
“你个丘八,俺让你住手你就住手,要不俺赏你几个大嘴巴。”
桃逐鹿见状停下,不再说话。
接着天妹有对王真人说道:
“你瞧够了没有,差点打出人命来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俺替公子做担保,肯定没问题,
若要有问题,你来找俺。“
王真人看到刚才桃逐鹿往死里打的样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听到天妹下令,他已经不好再坚持,只好灰头土脸地带人退回去,只当自己触了霉头。
这边兰子义见状擦掉脸上鼻血,作揖向天妹道谢,只是被打的浑身酸痛,动作很不利索。
天妹关切的问道:
“公子你没事吧。快跟俺来,今晚到俺哪里好好养一养。”
兰子义心中叫苦,俺想这可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口,正想着怎么才能编个理由从天妹这里脱身,天妹的一个面首说道:
“天妹娘娘,您今夜出来巡营可是为了向百姓传我天王恩惠,要是就这么带一个被人当众殴打的奴才回去,实在是太伤风化了。”
后面一堆面首都跟着附和,
天妹坐在舆上很是为难,说道:
“你们这......真的伤风化吗?”
面首们起身唱到:
“的确很伤风化。”
天妹拗不过自己的面首,不甘心的对兰子义说:
“那公子你就先回去吧,俺后面再去找你。”
然后恶狠狠地对桃逐鹿说:
“你对公子好一点,再敢打他俺就让俺哥砍了你的脑袋。”
兰子义心中窃喜,心里把那堆天妹面首谢了个遍,与桃逐鹿头也不抬的跪地谢恩道:
“多谢天妹娘娘。”
天妹叹了口气,命令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还时不时回头看兰子义一眼。
兰子义跪在地上直到等着队伍走远,才被桃逐鹿拎起来,
因为天妹的缘故,这一次营里再没人去管两人,两人就找准机会慢慢的又摸出贼寇营地。
刚一进入黑暗,兰子义与桃逐鹿便放开步伐一路狂奔,只管大概方向没错,也不看路,埋头就跑。
忽然兰子义被地上东西绊倒,摔倒在地,旁边桃逐鹿闻声不对,伸手向把人扶住,却被带的一起跌倒,
两人到底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又怕引来两边注意,只好用手把嘴捂住,
等两人终于笑累了之后,桃逐鹿喘着气说道:
“少爷,我看那天妹对你情根深种,你今晚何不牺牲色相,既能从她哪里套出军情,又能脱了自己雏的身份,多好。”
兰子义摔倒连带着自己身上淤青生疼,龇牙咧嘴的拉起桃逐鹿道:
“你以下犯上,打了一军主将,今晚回去我就赏你三百军棍,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那我消遣。”
桃逐鹿跟着兰子义一起起身,笑道:
“只要少爷你回去敢跟大哥讲这事情,军棍随你。”
说完两人又睁大眼睛,抹黑向城墙赶去。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3 20:38:13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土山
兰子义与桃逐鹿摸着黑找到城墙,多亏了桃逐鹿带路,两人总算是回到了刚才下来的城墙附近。
桃逐鹿在城下猫着腰,按照约定的暗号学田鼠叫,
声音刚落城头便降下一条绳索和一个竹筐,
兰子义坐进竹筐里,很快就被拉上城头,一只臂膀从墙内伸出,兰子义接住力,顺势登上城墙,刚想说句谢谢全看到面前是铁青着脸的桃逐虎,拉兰子义上来的就是他。
身后桃逐鹿刚刚顺着绳索爬上城墙,嘴里还在调侃刚才在贼营里惊险的事情,一抬头却看见站在面前的桃逐虎和缩在一旁的桃逐兔。
没想到事情居然被桃逐虎知道了,怎么露馅的?
兰子义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免不了要挨上一顿骂,接着兰子义开口说道:
“逐虎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
兰子义话还没说完桃逐虎便开口吼道:
“卫侯可还记得自己是一军统帅?可还知道这项城里面还有数万军士和比这更多的百姓?你就这样深入敌营,以身犯险,身上还有一点统帅的觉悟吗?“
兰子义听着桃逐虎的怒骂也只是嘿嘿笑了笑,低头不回嘴。
接着桃逐虎扭头就骂桃逐鹿:
“少爷没轻没重你也不知道轻重?出去打探敌情是你长处,自己去就是了,少爷说去你就让他去?你脑袋进水了?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把你斩首一百次都偿不了命。”
然后桃逐虎转身骂桃逐兔:
“让你跟在少爷身边是为了让你保护少爷安全,不是让隐藏少爷行踪的。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京城的烟花柳巷?今晚要是少爷没回来你怎么办?”
桃逐虎明显是动了真怒,这一通臭骂骂的城墙上的所有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桃逐鹿与桃逐兔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桃逐虎激怒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桃逐虎就这么一直开骂,骂了老半天有些骂累了,口干舌燥,嗓音嘶哑,
兰子义见机会来了,赶忙说:
“大哥你就不要责备二哥和三哥了,今晚要出去是我要求的,二哥、三哥本来是不同意的。”
桃逐虎听到“不同意”三个字火气又涌上来,对着桃逐鹿与桃逐兔骂道:
“不同意还不拦住?少爷去了贼营还不通报我?
要不是我晚上带队巡城走到这里,今晚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兰子义见桃逐虎又发火,赶忙走过去伸手安抚,说道:
“大哥息怒,火气这么大伤着身子多不好。
我出城也是想要亲眼看看贼寇现在情况如何,正因为我是一军统帅才更要了解这些情况。“
桃逐虎还在气头上,一把挥开兰子义伸出来的手,说道:
“军情让二郎去搜集,少爷你在城中就能听到,
你与贼寇交战多次,还亲自去贼营见过贼寇天王,这样过去不就被人认出来了吗?你今天能活着回来已经的谢天谢地了。“
桃逐虎这一下挥的用力,打了兰子义一个趔趄,还牵动了他身上的淤青,疼的兰子义叫了出来。
桃逐虎听出兰子义身上带上,吓了一跳,火气也没了,赶忙上前问道:
“少爷你受伤了?”
兰子义笑了笑,将刚才在贼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桃逐鹿见自家大哥火气消了下去,也跟着一并补充。
听完兰子义所说,尤其是听完桃逐鹿与兰子义上演的苦肉计,桃逐虎狠狠的踹了桃逐鹿一脚,
兰子义赶忙拦住桃逐虎,说道:
“大哥使不得,二哥也是为了我脱身。”
桃逐虎被兰子义拦住,对着桃逐鹿骂道
“再敢打少爷我打断你的腿!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想别的办法,用什么苦肉计。”
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看,你这样羊入虎口,最后还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这还是万幸,你好好的回来了,要是被贼寇抓住那还得了。“
兰子义笑了笑,安慰桃逐虎道:
“大哥不要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虽然二哥能搜集到详尽的情报,也能准确的洞察贼寇的细节,但我还是要亲眼去看才能切身的体会贼寇到底是什么样子。“
桃逐虎叹了口气,带着剩余的恼怒问道:
“有什么可体会的?卫侯你体会到了什么?“
兰子义笑了笑,搂着桃逐虎的肩膀向城门楼走去,边走边说:
“比如这次下城我就感觉到妖贼对百姓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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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内急兰子义绝对不会醒过来,
城门楼外天已经亮了,城墙上的士兵们都紧张的忙碌着,他们的号子声和叫喊声都渐渐的传入了兰子义的脑海里。
说来也奇怪,在京城里时每天锦衣玉食,睡觉有流苏有熏香都会被哪怕是一丁点声音吵醒,现在这城墙上乱糟糟的兰子义却睡的香甜,看来自己真是个贱骨头啊。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的兰子义刚想翻身坐起,却感到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疼痛。
他撸起袖子,看到手臂上的淤青,青了好大一块,估计身上其他部位也不会比这好到那里去。
不过青归青,淤血的地方却没有肿起来,桃逐鹿下手的分寸掌握可真是恰到好处,只是被踹了还是会疼的。
“要是二哥用其他法子就好了,我也不必遭这种罪。”
兰子义心里这么想着,人还是从地上铺着的兽皮上坐了起来,定了定神后兰子义起身,找到便桶方便过后推门出去。
来到城墙上首先映入兰子义眼帘的就是城墙外围女墙后面竖起了一排密集的尖头木栅,就像是野战时军营立起来的木墙一样,虽然没有那样密集,但也树立的如同篱笆,贼寇就算爬上城墙也无处落脚,必须先翻过这道木栅才行。
兰子义走向指挥军士们忙碌的高延宗,
昨夜回城之后兰子义与向桃逐虎说过了出城得到的情报,桃逐虎觉得有必要做出针对性的措施,连夜联系仇文若与仇孝直,还告诉了高延宗,城墙内连夜换上预备的人员忙碌起来。
桃逐虎本想让兰子义回到府衙中去,别再上城墙,但兰子义执意不从,
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让兰子义来到西门高延宗这里,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怕高延宗文官不习军务,反而是因为高延宗悍勇无畏,城墙上不用兰子义和桃逐兔太操心,可以让桃逐兔全心保护兰子义,
而且因为高延宗打起来太冲动,兰子义与桃逐虎商量后怕高延宗下一次一头扎入贼阵然后为国捐躯,西门无将,让兰子义到西城门来也可以以防万一。
兰子义走到高延宗旁边问道:
“高大人,这些木栅是做什么用的?”
高延宗见兰子义过来,笑着打了招呼,然后说道:
“卫侯昨夜不是说贼寇要用堆土山吗,城外堆土山无非是起一个向城内射箭压制的作用,我们顶盾就好,不用担心。”
兰子义点点头,又问道:
“既然如此高大人树栅栏干什么呢?我们已经有城墙了。”
高延宗答道:
“土山射箭终究只是辅助,不过压制城内守军罢了,贼寇若想拿下城池,最终还是要靠登城肉搏才行。
没有土山的箭矢,我军可以像上次一样,在城墙上放心大胆的阻拦贼寇;可要是贼寇有了土山射箭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城上军士忙着躲避箭矢,一分神就不能专心对付登城贼寇,这时只要我们竖起这道木栅,贼寇想登城就得先想法翻过来,他们翻栅栏的时间就是我们军士反击的时间,如此一来贼寇土山压制的效果也就被抵消了。“
兰子义听着直点头,这高延宗还真是妙思连连。
兰子义夸奖高延宗道:
“高大人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高延宗憨厚的笑道:
“昨晚卫侯带回情报来,我就与仇家两位先生探讨如何加固城防的事情,
树木栅的想法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是与仇文若先生讨论出来的。
整座项城城墙上都连夜围了一圈。城西那边本是冬季校场,文若先生还抽出人手来连夜在校场堆起土山,用来和贼寇对射。“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然后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城内都堆起土山来防御贼寇?”
高延宗答道:
“这么做一来工程量太大,城里没有那么多人手,二来除了西门有空地,其他城墙后面都是民居,就算百姓们情愿我也不忍把百姓的房子连片推平。”
兰子义听着没在继续说这件事情。
倒是高延宗调侃道:
“卫侯真是有勇有谋,昨夜深入敌营安然而归,下官很是钦佩。”
兰子义笑了笑,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道:
“高大人只顾着防贼寇土山,那么贼寇地道呢?高大人就不管了吗?”
高延宗一听哈哈大笑,说道:
“贼寇若是想挖就让他挖,
项城外有护城河,最浅的地方都有一丈深,哪怕被贼寇添了那也是一滩烂泥,每个半个月根本干不了,贼寇想挖到城墙下只要一挖到护城河就塌,再挖的深又找不到城墙。
更何况我在沿着墙内挖了一圈井,就是用来听地下动静的,贼寇敢挖我这就能听到,挖出水来还能放火,一举两得。
所以要是贼寇想土攻就让他攻,我不怕。“
兰子义听着直点头,说道:
“我还纳闷高大人城墙里挖的井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可算明白了。”
这时城外贼寇再次出营围着项城排好阵势,攻击就要开始。
看着城外景象高延宗说道:
“来了!”
与昨日相同,最先冲向项城的是背着土包的贼寇百姓,兰子义与高延宗对此嗤之以鼻,早就提防土山了嘛,让他堆。
可贼寇的百姓并没有在城外对山的打算,而是冒着城上箭矢冲到城墙脚下,将土包堆在城墙下,
乍一看兰子义与高延宗都大为不解,等贼寇将土越堆越高,兰子义才恍然大悟,叫到:
“糟了,贼寇要堆的不是我们想的土山,他们是要把城墙堆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坚守
天已放亮,云淡风轻,
贼营中的贼寇踩着轻锐的鼓点从营中迈出,慢慢的汇聚成一块又一块方阵,
全部的方阵集结完毕后,方阵两翼的贼寇便向两侧展开,围城的贼寇们逐渐连成一道无头无尾的圆环,那圆环厚的看不见贼寇末尾在哪里,从城墙上望去那就是洪水,那就是汪洋,随时都会涌向项城,
不过兰子义已经没有前日初次守城时的恐惧了,经过昨日一战他已经适应了守城战的节奏,攻城方必定是有着绝对优势才敢攻城的,望见人山人海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脚下就是城墙,身后便是百姓,退无可退,唯有决死一战才有生路,这边是守城战。
围城的贼寇主力已经排好阵势,当中甲士无数,被擦得镫亮的甲片在阳光下明亮闪耀,亮光随着贼寇的前进一浪一浪有节奏的波动,好似睡眠荡漾起的波澜,
贼寇走到城上攻击射程外围后停下了脚步,前方战士移动,在阵型前方打开出口,
贼阵后面那些画的五彩斑斓的神汉神婆们招呼下,蚂蚁一般涌出的贼寇百姓如同潮水般蜂拥涌向城墙,
他们无视城外遍地的尸体和凝固在泥巴中的殷红,叫嚷着贼寇的口号冲向城墙,哪怕城上弓弦震空,箭如雨下,他们也在所不惜,只为将背上的泥土扔到城墙脚下,
与昨日攻城时填沟一样,这些百姓根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一旦被射中他们就拿自己的尸体作填城的基石,
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下,项城本就不高的城墙以很快的速度被贼寇的土包和尸体追平,
城墙上兰子义见状惊呼:
“糟了,贼寇要堆的不是土山二十而是土坡,他们是要把城墙堆平!”
高延宗一听也恍然大悟,扶在女墙上望向城下,大叫到:
“唉呀!失算了!”
接着大声叫嚷,命令城上守军道:
“放箭!全力放箭!不要再留手了!”
城上守军也明白了事情紧迫,不再对冲锋的百姓留手,所有人都拿起弓箭开始向城下放箭。
可哪怕现在的箭雨比刚才密集了好几倍,也无法阻挡比箭矢还多的贼寇百姓,他们几乎无穷无尽,他们的土包一层接着一层堆积在城墙下,由下到上积成土坡,
隆起的土堆逐渐接近城墙顶,放眼望去整座西面城墙外尽是堆起的土丘,数不尽的通道被白骨垒砌,通往兰子义坚守的城墙,
城墙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兰子义能够依靠的只有眼前的一道木栅。
高延宗眼看着土丘垒成,城外结做圆阵的贼寇步伐坚定的迈向城墙,大叫着命人取过刀来,兰子义则被赶过来的桃逐兔劝着稍稍离开城墙边缘,
贼寇方阵依旧如昨日一般顶着大盾来到来到城墙脚下,一路无视城墙上的弓箭和城中的抛石机攻击,
接着贼寇弓箭手向城墙还击,贼寇的“天残星”先登死士踩着已经铺就好的土坡登上城墙,
短时间堆砌的土坡下宽上窄,呈锥形,顶上接城的位置只能容下三人登上,可这比起云梯来登上的人就要多的多了,而且不怕被烧掉。
剩下暂时上不了城墙的贼寇都使用绳索飞爪套上城墙,如前日一般攀爬绳索蚁附而上,一时之间城墙上到处都是贼寇飞爪绳索,以及踩着土坡爬上来的先登死士。
昨夜在城墙上竖起的木栅本来是为了抵消臆想中贼寇土山的弓箭压制才树起来的,现在却成了守城将士最后的依靠,
贼寇登上城墙后先得翻过这道木栅,这样一来他们既无法攻击,又将自己的整个正面暴露给了守军,
将士们趁此机会使用长兵将贼寇挨个捅下城去。
这边桃逐兔持弓挎刀护在兰子义前面,眼见一人攀上栅栏,挽弓就是一箭,正中贼寇左眼,
贼寇捂着眼睛惨叫着向后跌落,顺着土坡滚下,沿途击翻一众贼寇,没有掉下去的贼寇则迅速填补缺口,手持短刀嚎叫着爬上木栅,
贼寇就快要攀登上木栅,蹲在女墙后面的一个战士瞅准机会,持起长枪转身一枪戳入这先登贼寇薄甲下端小腹右侧,战士手腕一拧,向后猛拉,贼寇肚子便被豁开,跟枪头搅合在一起的内脏一股脑的被拉扯出来,那贼寇吐着鲜血惨叫着跌落城墙,
这时兰子义在后面喊道:
“快用梨花枪!”
城墙边的好几个战士听命拿起梨花枪,沿着栅栏空隙伸出城头,先用枪头刺杀头贼寇,接着点燃枪身上的火药,绚丽又致命的火花从墙头迸射而出,贴近枪口的贼寇面、手、臂膀,凡是裸露的肌肤全被烧焦,尖叫着滚下土坡,后面在火花笼罩中的贼寇则被喷的睁不开眼睛,前面贼寇滚来既来不及躲也无处可躲,全都被撞下山坡。
可贼寇攻势依旧,跌落的人站起身来再次涌向城墙上的木栅,一贼寇勇猛敢战,在土坡上猛然加速起跳,爬上木栅,下一步就要翻上城墙,
木栅下一战士眼疾手快,抽刀斩断贼寇手腕,那贼寇被斩断手腕重心不稳,一下跌落,整个身子被钉穿在木栅尖端,这下逃逃不了,死又不能立即死去,只能一口一口的吐血,痛苦的尖叫声整面城墙都能听见。
兰子义按剑站在城墙上环视周围战况,贼寇刚开始堆土坡时着实把兰子义吓了一跳,
可是打起来之后兰子义才发现,土坡虽然为贼寇提供了攻城的通路,但宽度毕竟有限,能登城的贼寇只是少数,在木栅的保护下这些贼寇连城墙都摸不上就会别砍下城墙去,而那些攀登绳索攻城的贼寇费尽全力爬上城头后还要攀登栅栏,早就没劲了,全都变成了守军的活靶子,
看着城墙各处有条不紊进行防守的将士,兰子义宽慰的挂上了一丝微笑,没问题,能守住,这个样子来多少贼寇都会守住,
附近高延宗将关王刀放在一旁,拿着长槊见贼寇上来就戳,此时的高延宗也扫空了刚才的一脸阴郁,兴奋的冲着城外大笑,说道:
“妖贼,来呀!有多少就来多少,哈哈哈哈!”
贼寇虽然攻势勇猛,但却鲜有登上城墙者,
又攻了一会之后贼阵后方终于传来鸣金声,攻城贼寇弃尸无数像是退潮一样退了下去。
兰子义笑看着贼寇退兵,心想今天贼寇又百忙一场,等贼寇退了之后将这些土坡推平可要花费一番功夫,
可令兰子义没有想到的是贼寇并没有如他全面退兵,那些先登将士只是退回阵中,贼寇兵线依旧顶在城墙脚下,没有丝毫退意。
城上守军见状继续放箭还击,但大家都弄不明白贼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高延宗不顾贼寇箭雨,探头向城下张望,然后大声问兰子义:
“卫侯!贼寇这是要做什么?”
兰子义也不清楚贼寇意图,但还是要张口回话,可没等他说话,贼寇就已经回答了高延宗的问题,
之见城下贼寇弓箭手停下射击,准备片刻后换上火箭,引弓向城上落矢,
贼寇还击的箭雨和刚才的攻击别无二致,守军轻松就防御下来,但贼寇的目标显然不是守军,而是城墙上的木栅,火箭射中木栅后一点一点的引燃木头,一时间城墙处处烟火四起,
高延宗见状赶忙下令:
“快灭火!”
守城将士们听命赶紧用水灭火,
高延宗战备充足,城墙上水源充足,城下还在源源不断地运送物资,
可贼寇使用的火矢上都带火油,用水难以浇灭,有将士伸手去拔箭却被城下贼寇射中手腕臂膀。
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在贼寇放过火矢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起冲锋,而是从贼寇阵中走出许多重装甲士,每一个甲士对应一个土坡,开始登城。
这些甲士身材魁梧,手持一人高的巨斧,全身从头到脚被重甲裹得严严实实,内层穿着的禁军步兵重甲,重甲外面又披上其他零碎甲片,又长又重的铠甲拖在地上,整个身子没有一处露在外面,连脸上都罩着铁面。
这些人虽然动作迟缓,但却在贼寇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踩着土坡迈向城墙,
兰子义见状大惊,喊道:
“这贼寇勇士是来斩我木栅的!”
城上守军当然知道不能放这铁塔一般的人靠近,所有弓箭都击中朝着冲上来的贼寇重甲勇士放去。
可箭矢在这不知裹了几层的甲士面前只能敲个叮磅听听响声,根本无法对甲士造成伤害,连他的速度都降不下来。
桃逐兔也瞄着最近的甲士连续放箭,先是射眼,而后射喉,但都被甲胄阻挡,
眼看着贼寇就要靠近木栅,兰子义灵光一现,喊道:
“快用火油!”
说着冲上前去拎起一个火油瓶砸到贼寇身上,其他守军见状也都拿起火油瓶朝贼寇扔去,将贼寇全身用油浇透,
接着桃逐鹿换上火箭,一发击中贼寇重甲裙摆,
火蛇在火油的助力下自下而上蔓延甲士全身,只一眨眼贼寇甲士就变成了包裹在火焰中的肉馅。
那甲士被大火侵蚀,疼的扯破嗓子惨叫,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加速冲锋,横放大斧猛然挥动,
桃逐兔见状大叫:
“少爷小心!”
说着上前将兰子义扑倒,顶上巨斧斧刃贴着两人划过,将木栅齐齐斩断,旁边几个反应慢的守军全都被这巨斧豁开胸膛。
桃逐兔翻身躺在地上,从火焰中看到了甲胄缝隙,一箭射出,在贼寇巨斧被举到半空中时将贼寇一箭封喉。
贼寇甲士这才停止动作,跪倒在城墙上,
但木栅已被切开,不光此处,城墙上到处都已被贼寇甲士登城,城下贼寇呐喊着冲上城墙。
兰子义在桃逐兔的掩护下起身后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4 21:16:40 +0800 CST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拼死力战
桃逐兔将贼寇甲士一箭封喉,然后翻身将兰子义拉起,挡在身后喊道:
“少爷往后退!”
说着桃逐兔拉满角弓,指向缺口,掩护着兰子义一步步后退。
兰子义一边退一边观察城墙,
虽然有些守军也学兰子义这边用火油将甲士点着,但贼寇最后总是会拼死削平木栅,更多的地方那些甲士则会一路顶住守军箭矢,劈开木栅杀上城墙,放眼望去木栅各处都已经被贼寇甲士攻破,
那边高延宗已经扔掉长槊,换上关王刀,一贼寇甲士已经沿着土坡登上城墙,甲士手中巨斧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嚎叫着奔向高延宗
“正妖!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贼寇甲士声如雷震,斧比电光,白刃裹着杀气直取高延宗脑门,
外人看来此时已经是危机万分,可高延宗却不慌不忙,双目神光迸发紧盯贼寇面甲。
不光如此,高延宗还将关王刀挺在胸前,轻飘飘向上挑起,用刀背绞住斧身,然后向右侧拨去,
贼寇本以为自己这一击势大力沉,平常人等绝对不可能正面拦下,高延宗刚刚把软绵绵的刀伸出来时贼寇还在心中窃笑,这大刀正妖不过如此,居然还敢这样来接斧子,之前登城那些人还要说这人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看来只是那些废物为自己失败找借口罢了,
可等两杆重兵器相交的那一刹那,贼寇才发觉事情不妙,这柄长刀可不是看上去那么无力,反而坚挺异常,好像一堵墙;向外侧拨开的那一下势不可当,哪怕大斧已经落下,还是被硬生生推到一边,再落下去也不可能威胁高延宗要害,贼寇自己的整个正面反倒完全暴露在了高延宗刀刃面前。
高延宗一刀推开贼寇巨斧,见自己大刀已经到达攻击位置便右脚前跨,马步稳扎,爆喝一声后运足气力,一刀劈下,
前日高延宗在城墙上一柄关王刀杀的鬼哭神嚎,刀锋所及绝无全尸,
可这次一刀落下,正中贼寇左侧脖颈,却只是斩破贼寇后甲,嵌入贼寇锁骨而已,
那贼寇攻击落空,颈上血脉被断,朱砂般绚烂的鲜血冲破刀锋的阻拦喷涌而出,
隔着重甲和贼寇铁面,贼寇中刀后痛苦的叫声变成了沉闷的低吼,
高延宗应声前冲,用刀将贼寇甲士硬生生推到城墙边上,接着一脚将贼寇踏倒在城墙上,两手操着刀柄向左下割去,刀锋随之割破贼寇面甲抵住贼寇咽喉,
高延宗见终于破甲,两忙收右手回到刀柄末端,双手用力,随着一声呐喊,贼寇首级被大刀斩下,随着惯性飞向城外,
高延宗收刀回身,望着贼寇落成的首级说道:
“想要我命就过来取。”
只是斩敌的兴奋并不能维持多久,后面的贼寇已经沿着缺口登城。
高延宗也没犹豫,赶紧一步跨到缺口前,
这次冲上来的不再是重甲贼寇,而是之前那些先登死士,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踩上城头,却被高延宗拦住,举刀就朝高延宗劈下,
高延宗也不犹豫,横举刀身挡下贼寇锋刃,接着右手左旋,左手回拉,大刀刀锋运到左上,而后高延宗单手用力,右手握紧刀鄂下端猛然劈下,直中贼寇右胯,血光飞溅之中贼寇整条右腿已被卸下,
中招贼寇惨叫着滚落土坡,在他身后又有好几个贼寇跃过他的尸首冲上城头,
高延宗见状又把大刀回拉双手握紧刀柄,也不看眼前贼寇何在,只管闭着眼从右向左横着切出,
土坡顶窄,三个登顶的贼寇攻击路线只有一条,根本无处闪转腾挪,身后又被自己人堵上,刀锋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拦腰斩断,
又斩三人后高延宗接着举刀要劈下一个登城贼寇,没想到城下不知何处突来暗箭,正中高延宗左肩,
高延宗中箭一时脱力,手上大刀半途落下,
幸好旁边军士及时顶上,将高延宗换下,才让高延宗免于被杀。
高延宗被人护着退回墙内侧,伸手过去一把折断箭矢,喘着粗气高声问兰子义道:
“卫侯!怎么办?”
在高延宗于城头打杀特杀之时,守护兰子义的桃逐兔手中角弓就从来没有停过,劲矢连发,每一次弓弦震动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有一登城贼寇甲士直扑兰子义而来,桃逐兔连射十数箭,最终两箭正中贼寇面甲眼洞,周围守军随之扑上,掀去甲士头盔,将其乱刀刺死。
兰子义已经佩剑在手,他一直都在紧张的观察着城墙上的战况,
西面城墙的木栅在贼寇重甲士的冲击下已经缺口不断,剩下的残垣断壁也都被引燃,贼寇们通过土坡蜂拥登上城墙,整个城墙已经陷入全面的肉搏混战之中,
西城墙如此,其他三面城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项城守军充足,城墙各处绝无纰漏,可贼寇人更多,现在又有烧不掉的“云梯”可以登城,这样耗下去项城被攻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时那边草草处理完伤口的高延宗又高声问道:
“卫侯,怎么办?”
兰子义看着战况着急的整个脑门都是汗水,怎么办?怎么办?在这样下去城就被攻破了。
一旁桃逐兔一边放放箭射杀贼寇,一边小声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情况紧急,你快点下城墙,我找人保护你突围出去。”
兰子义听着恼怒,从守城那刻开始他就没想过要临阵脱逃,现在怎么可能跑,
兰子义正要开口呵斥桃逐兔,突然想到桃逐兔所提“突围”二字,对呀,城中收拢的骑兵众多,现在城外都已经被贼寇填平,正好让骑兵冲锋,只要冲散围成贼寇,就还有的战。
兰子义茅塞顿开,赶忙问桃逐兔:
“现在还有多少骑兵可用?”
桃逐兔以为兰子义要走,赶忙说道:
“府衙就有辑虎营,卫侯赶紧过去,带上他们突围而去。”
兰子义骂道:
“我没想要逃!你只管告诉我有多少骑兵!”
桃逐兔“哎呀”一声,然后说道:
“难道少爷你想率队出城与贼寇血战?”
兰子义听着桃逐兔的话,恼怒异常,说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只管告诉我多少人。”
桃逐兔拗不过兰子义,说道:
“大部分人都在城墙上协助防守,但辑虎营留下了,都在府衙里,凑了三千人。“
说着桃逐兔又一箭射中一个想要扑过来的贼寇。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随手抓住一个上城运送屋子的民夫,说道:
“快去府衙,让辑虎营全部过来!”
另一头高延宗包扎好伤口之后手持关刀一路杀了过来,走到兰子义跟前问道:
“辑虎营三千人,登城也是杯水车薪,没用的。”
兰子义说道:
“那我就不登城。
我军骑兵多,用来步战根本就是浪费。贼寇现在蜂拥登城,阵型混乱,我率部冲杀出去定能将贼寇击溃。“
“那然后呢?”高延宗问道“贼寇人数如此之多,你杀退一次他们还能再来一次,你的三千辑虎营死一个就少一个,怎么打?而且土山就在城外,贼寇踩着就能上来,冲退了也没用。“
兰子义咬着牙怒视城头登城的贼寇,的确,只要土山还在,冲退贼寇也没用,所以就得想办法让土山消失。
想到这里兰子义说道:
“那就把土山炸平!”
此言一出桃逐兔与高延宗都看向兰子义,
兰子义接着说:
“高大人不是攒下许多火药吗?我带人冲出去将贼寇冲散时你就在土山上挖出坑来,将火药埋进去,点燃后把山炸平不就行了。”
高延宗说道:
“想法是好但怎么炸?
城中火药倒是管够,但炸土山埋少了没用,埋多了城墙也完了,这怎么办?“
兰子义想了想,对着还被他抓住的民夫说道:
“去府衙叫来辑虎营,让仇文若也跟上过来,要快!
你去城下叫来马匹,骑马过去!“
说着兰子义从怀中取出丝绢和笔,匆忙写下命令递给民夫,催促道:
“快去!”
那民夫知道情况紧急,赶忙拿着绢布扭头下城,一边跑一边高喊“牵马来”
高延宗问道:
“你叫仇文若来作甚?有本事炸土山吗?他不过是个文书而已。”
兰子义道:
“那你还有别的人选吗?正因为仇文若是京城文吏,他在京城读过诸多我们读不到的文书典籍,要埋多少火药只能找他!“
高延宗一听谈了口气,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拿起大刀转身去砍贼寇
过了不一会城里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辑虎营在城门内一段距离处停了下来,仇文若则跟着民夫登上城墙来到兰子义身边,
刚上城墙的仇文若累得气喘吁吁,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到遍地的残肢断臂,闻到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再也忍不住,将早晨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兰子义扶住仇文若,心想同是读书人,为什么自己出塞那会看见尸体就没这么大反应。
等仇文若吐完之后兰子义问道:
“文若先生,军情紧急,我们长话短说。
城外贼寇垒土登城,我们必须想法将土山炸掉才行,但又不能伤及城墙,具体该如使用多少火药先生可清楚?“
仇文若掏出手绢擦干嘴角,扭头一看城墙上的尸首差点又吐了出来,好歹忍住之后说道:
“小生曾在工部帮助规划工程,还专门研读过火药土方的使用文书,计算火药用量应该没有问题,
但我必须亲眼看看土山形状大小才行。“
兰子义听罢点头说道:
“这个好办!”
附近高延宗已经听到了仇文若的要求,一把关王刀在手中飞舞轮转,化作血肉磨坊将眼前挡路贼寇斩做数段。
桃逐兔换上新箭囊,紧紧护在兰子义左右,兰子义则拉着仇文若来到城墙边上。
仇文若在众人保护下来到城墙边,仔细观察了贼寇堆起的土山,掐指默算,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已算出火药用量,但贼寇离得这么近我没法埋火药的。”
兰子义笑道:
“这个不用先生操心。”
接着转头说道:
“来人,备马!”

第一百六十九章 骑兵野战
兰子义回身喊道:
“来人,牵马!让我们出城灭贼!”
说着兰子义便在桃逐兔的护卫下撤回城墙内测,准备下城,
仇文若也被几个禁军甲士护卫着下城去调拨火药。
兰子义简单吩咐城上众军听从高延宗吩咐后便要下城,高延宗则在这时走上前来捉住兰子义的臂膀说道:
“城外贼寇众多,卫侯何必以身犯险,亲入敌阵?
还是卫侯留在城上,让我出城去吧。“
虽然高延宗手中劲道十足,但兰子义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高延宗这是真情流露,手上不自觉的就发力了。
兰子义拍拍高延宗的手问道:
“高大人之前可曾乘马作战?”
高延宗听到这问题稍微有些语塞,
兰子义见状说道:
“步战守城,我不如君;骑兵野战,君不如我。
高大人专心守城才是正事,待会埋火药还需要高大人费力,这些事情让我来是做不好的,高大人不要再争了。“
高延宗闻言想了想,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放开兰子义,说道:
“卫侯小心。”
兰子义说道:
“高大人小心。”
话说完后高延宗转身继续加入城墙上的肉搏战中,
兰子义则带着桃逐兔下城。
走在下城的楼梯上,兰子义看到民夫正在一桶一桶的向城墙上搬运火药,颇有不解,下城后找到仇文若问道:
“先生为何往城上搬运火药?难道要从城墙上下去?”
仇文若说道:
“正是,
贼寇抵近城墙土坡无数,要是从城门出去跑的路就太多,还容易被贼寇拦截,太危险了。“
兰子义又问道:
“可城墙上木栅已被点燃,到处都是火星,这么多火药上城要是被点燃了怎么办?”
仇文若看着兰子义说道:
“那只能小心了。
事分轻重缓急,要想在密布城墙的土山里埋火药,从城墙下去是最快的办法,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正说话间城墙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整片大地都摇晃了起来,
爆炸就发生在头顶,兰子义他们全都被震得趴到在地。
兰子义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去,整个视野都被烟火染渲染,城墙上火光四溅,晃动又眩晕的眼睛中全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和漫天降下的黑红色血雨。
这时民夫传话说只是一桶火药被贼寇点燃,其他火药没有殉爆。
仇文若见状着急的对兰子义说:
“卫侯,时间紧急,你越早驱散贼寇,我们越早脱离危险,否则城墙上的火药桶只会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按照现在贼寇的攻势,项城被破只在弹指间。城上施工由我负责,还请卫侯赶快行动。“
说着仇文若摇摇晃晃爬起来,跟着搬运火药的民夫一起登城。
兰子义摘下头盔,拿手拍了拍晕得发胀的脑袋,
一旁桃逐兔也正在从爆炸中恢复,勉强站起来后就过来扶起兰子义。
两人搀扶着向城内辑虎营停靠的地方走去,直到被辑虎营过来接应的将士扶到马上后才算是清醒过来。
桃逐兔不无惊讶的说:
“我和少爷都被炸成了这个样子,那仇文若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刚才他在城墙上吐那会我还觉得他是个废物呢。”
兰子义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准备就绪的辑虎营,说道:
“文若先生只是初次上战场不适应而已,
他一介书生都如此拼命,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死力战?“
兰子义身旁有辑虎营军士这时问道:
“卫侯,刚才城墙上是怎么回事?”
兰子义笑了笑,重新戴上还一直攥在手里的头盔说道:
“那不算事,待会出城之后才叫事。”
接着兰子义拔出佩剑,回身对着众将士说道:
“城外贼众有我等百倍不止,现在我带你们出城,九死一生,你们有何话说?”
三千辑虎营将士闻言高举马槊,齐声高呼道
“只求杀贼,不闻其他!”
兰子义看着士气高昂的将士们,默默地点了点头,自从出京以来,一路跟随兰子义出生入死的就是辑虎营,兰子义与这些将士们早已用鲜血建立起了牢固的友情,战士们敬兰子义善战,兰子义喜欢军士们勇猛,有将如此,统兵如此,何愁不胜?何愁不捷?
将士们呐喊过后跟随兰子义前进,
城门洞里早有民夫在拆门闩,虽然只关了两天而已,但门闩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城墙上的战斗、爆炸不断的将土屑从头顶震落,沉重的巨木落地的那一刹那众人都有一种有去无回的错觉,或许那不是错觉也说不定。
领辑虎营将士们跑出城门,进入瓮城,跟着一起进来的不再是民夫,而是军士,他们跑步去开瓮城门,兰子义则在此时遥声问城上军士
“城门外可有贼寇?”
城墙上虽然战况激烈,但城门处却并没有太大动静,瓮城城墙上守军向兰子义高声叫道:
“卫侯,城门外面没有人!”
兰子义听到这消息脸上表情放松了不少,旋即又恢复凝重。
瓮城城门传来巨大的响动城门即将被打开,兰子义又将头盔正了正,拔出了佩剑,一旁桃逐鹿问道:
“卫侯,出城之后怎么打?”
兰子义亮出清丽的嗓音,对瓮城中所有等待出战的将士说道:
“虽然贼寇众多,但绝非不可战胜,如果能斩杀贼寇主帅或许可让贼寇崩溃,
但我军人数太少,贼寇攻城又急,斩首风险太大,今天不能这么做。
今日出城我们需要做的是冲击贼寇攻城前锋,将其击退,为城上守军争得清理土山的时间,只要仇文若能将土山炸平,贼寇就无法再攻城,就算我们赢。“
兰子义鹤音长鸣,在空间密闭的瓮城中来回环绕,就像是京城钟楼的钟声一样撞击着将士们的心灵,催促着他们前进。
接着兰子义对桃逐兔说道:
“城门不足以让数千人一起冲锋,逐兔将军先率队出去冲乱贼寇,我随后跟进。“
桃逐兔点点头,赶忙来到阵前提点人马,他回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犯险。”
兰子义叮嘱道:
“你只需要冲乱贼阵,为身后主力赢得时间展开就可。”
桃逐兔大笑两声作为回答,点齐手下三百人。
“哐!”的一声瓮城城门被打开,城外拦在守军与贼寇之间最后的屏障已经不存在,
桃逐兔长啸一声,喊道:
“弟兄们,随我来!”
说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被他点中的三百骑士紧随其后,举着马槊随之鱼贯而出,
看到这三百先锋战士冲出城门,听到城外金属碰撞,血肉厮杀的叫喊声,兰子义知道桃逐兔已经带人冲进去了,自己必须尽快跟上,在贼寇刚被冲击混乱的刹那将手下将士在城外展开,如果两军衔接稍慢,先锋的三百战士就会被贼寇的汪洋大海淹没。
于是兰子义高喊道:
“出发!”
手下辑虎营主力跟着兰子义长啸一声,纷纷涌出城门。
兰子义紧握缰绳,心中只想着赶快出城支援桃逐兔,贼寇攻城势头凶猛,人数又占据绝对优势,桃逐兔可讨不到多少便宜。
在兰子义的预想中,只耽搁这么片刻功夫桃逐兔就应该已经被贼寇团团包围住了,
可出城之后看到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兰子义的预想,桃逐兔的三百将士不仅没有被包围,反而好似鲤鱼得水一般在贼寇阵中如风般游走斩杀。
原来贼寇为了攻城前排几乎全是弓箭手,举大盾的步兵也是在防御城墙上射下的弓箭,虽然贼寇也安排了不少甲士,但都只为了攻城,手中拿着的全是短兵,并没有克制骑兵冲锋的长兵器,
而且经过长时间的登城,再加上城上弓箭手的还击,此时阵中的贼寇又累又乏,阵线已经松散不堪,原本的重甲勇士又都死在城墙上,为从阵线后方调集甲士,贼寇的各层阵线又都混作一团,真是冲锋的绝好时机。
兰子义见到这景象朗声说道:
“天助我也!”贼寇哪怕是有投降的官军教导,到头来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进行这种大规模的变阵时还是会产生巨大的混乱,而且也没有对城内可能的突袭做好准备,
兰子义本打算让辑虎营主力在城外完全展开后在冲锋,现在来看已无必要,应道趁此良机彻底将贼寇冲垮,
于是兰子义对着刚刚出城完毕,尚未列阵的辑虎营将士下达命令
“冲击贼寇,跟着逐兔将军冲锋方向,向北冲击。”
众将士听令后赶忙猛夹马腹,一众骑兵勉强排开队形跟上桃逐兔的三百先锋。
前排将士放平马槊,后排将士则先挽弓放箭一轮,
劲急的箭矢在马匹的加速下更显迅猛,在空中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后擦着桃逐兔他们的身体击中前方乱糟糟试图反抗的贼寇,瞬间就将密集的贼寇射倒大片,桃逐兔率领的前锋前路立马被清空,
紧跟其后的骑士们用长长的马槊洞穿了视野内所有站立的贼寇,贼寇手中的短兵在碰触到马槊的木柄之前就已经跌落到了脚下泥土中,
冲锋在前的桃逐兔与兰子义率领的主力就此汇合,所有拦在他们之间和挡在他们之前的贼寇都已经悉数送命。
桃逐兔笑道:
“卫侯你这是在抢我功劳啊!”
兰子义则下令道:
“继续前进,不要停,不要冲入贼寇阵型伸出,沿城墙向北,扫荡敌贼!”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4 21:19:04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章 却贼寇
兰子义骑在马上高声下令
“继续前进,不要停,不要深入贼阵,沿城墙向北冲击,我们是要为城墙上争取时间。”
众军闻言高声呐喊,继续加快马速,
冲在前面的将士们平放马槊,在急速的冲锋中将自身化作武器,
修长的槊柄攒着锋利的槊尖直插入密集的血肉中,强劲有力的冲击让所有阻挡在这柄武器面前的东西都成为了即将被串上竹签的菜肴,
挡在铁蹄之前的贼寇只能看到眼前寒光闪过,接着就是异物刺入身体的剧烈不适,中槊的那一刹那间,贼寇首先感到自己胸前如同中拳一样受到冲击,紧随冲击的就是顺着身体传来的前胸洞穿以及肋骨折断的声音,然后在下一次的呼吸中人就忍不住的咳出鲜血来,整个肺部感觉都被咸湿的液体灌满如同溺水一般,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贼寇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目前的状况,难道这样就被击中了,明明刚才自己还好好站着,这一定是错觉,但在最后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敲碎了贼寇的幻想,他想要呐喊却已被鲜血注满胸腔,他想要停下却被长槊串在地面拖动,每一次移动身体的尝试都堪称酷刑,此时此刻的贼寇才明白死是他唯一的解脱,但他已经没有能力解脱自己了。
若是只有官军一骑而来,贼寇还能左右闪避,但现在辑虎营铁骑三千如墙,长槊攒动如林,挡在这铁蹄之前的贼寇形同蝼蚁,哪怕不在槊下丧命也会葬身马蹄,
那些侥幸从马蹄下生还的贼寇来不及庆幸自己的幸运就被后排的辑虎营将士劈中脑勺,他们的尸体如沙袋一样重重的跌落到地上,豆腐状的脑浆拌着鲜血从颅骨上的伤口流出,继而被马蹄铁碾碎,混在泥浆中烂做稀泥。
除过最前面两排的辑虎营战士有空间施展长槊外,后面的将士们并不能横放长兵器,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歇息,而是换出弓箭来射杀贼寇。
现在处在将士们身边的贼寇大多都只是轻甲,除过前心后胸外其他躯干全部裸露,这正是辑虎营将士们的活靶子,
战士们两腿太高半蹲在疾驰的马背上将身体架空,一边保持上半身平稳,左臂用力,右手挽弓,将箭矢瞄准贼寇,
每一名战士的每一次放箭都是有的放矢,激射而出的箭羽划破周围的空气后便直扑他们的目标——或是眼睛,或是喉咙,或是手臂和大腿,中箭的贼寇运气好的被一箭带走,闷声跌倒,运气差的则捂住伤口惨叫着滚翻到地上,有的贼寇同时身中两箭,放箭的辑虎营战士则大笑着像相互戏谑,谩骂对方选错猎物。
那些在匆忙中还击的贼寇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要么因为紧张而射飞,要么击中辑虎营将士的甲片被弹飞,这些弓箭手放出一箭之后绝无机会放第二箭,在他们重新搭弦的时候辑虎营将士的还击便将其击中,让他们长眠。
前排的辑虎营将士冲锋一段后长槊或被折断,或串人太多,最后都被将士们丢弃,
扔掉马槊后将士们便换出马刀,照前劈砍,数百名骑兵勇士上下翻飞地挥舞马刀,透出的寒光闪烁人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正在进食的蝗虫,吞噬者沿途所有的血肉,
挡在骑士们面前的贼寇并没有因为马槊的消失而减轻自己的压力,锋利的刀刃劈砍在身上一样的致命,任何横放阻挡马刀的东西都会被斩做两段,接下来能够阻挡刀刃的只剩下脖颈和胸膛,
带着头盔的贼寇运气稍好,马刀剁在铜铁制成的兜盔上只是将贼寇敲晕,紧接着马匹将眩晕的贼寇撞倒,最后马蹄就会收割一切。
其实处在两翼的辑虎营将士早就用上了马刀,他们用着可要比前排将士省力多了,只需要将刀身朝外放平,马匹的冲力自然就会让刀刃变成收割生命的催命符。
三千名辑虎营战士不断城外沿着城墙一路向北冲锋,就像是铁犁一样在贼寇的阵线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集中在城墙脚下登城的贼寇与后方的贼寇大军被切割开来,辑虎营的冲锋令贼寇一时半会无法支援前线,这给城墙上的守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高延宗刚刚挥刀斩杀一名贼寇,接着惯性高延宗转了一圈跨前一步,手持关王刀拦腰照前砍去,一名当道贼寇当场被截做两端,上半身惨叫着飞了出去。
一直以来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头的贼寇从城门向北,慢慢的减缓了登城的速度,有军士指着城外喊道:
“卫侯爷冲开贼寇啦!”
高延宗听到后一刀剁开眼前一个贼寇,爬上城边女墙朝外看去,看到兰子义与三千辑虎营铁骑在贼寇阵中犁出了守军急需的时间。
高延宗转身高呼:
“仇文若轮到你了!”
仇文若这时已在城墙头上堆起了一桶又一桶的火药,刚才城头的爆炸将仇文若头皮炸裂,鲜血顺着他的鼻梁留下,这时已经凝固成了一道可怖的血带。
不过这时的仇文若没有兴趣管这些东西,
高延宗调集而来的守军正在拼死保护着仇文若率领的民夫和他搬上城墙的火药,听到命令后这些战士立马护送仇文若向城墙外侧移动。
等民夫将火药搬到位置后仇文若指挥道:
“按我刚才吩咐,将刚才插了药捻的火药桶先搬上来。”
接着仇文若对高延宗说道:
“高县令,把土坡清楚条路来。”
高延宗闻言立马站上女墙,将面前一个顺着土坡登上的贼寇一刀斩断,然后高声命令道:
“弟兄们,为文若先生开路!”
闻言,在各个土坡前血战的守军都猛然奋起,将土坡上即将登城的贼寇砍下城头。
原本持续进攻了很长时间的贼寇已经有些疲倦,等到兰子义率骑兵出城冲锋之后,这些被截断在城墙下的贼寇惊恐的回头望着身后被冲出来的血肉沟壑,没有援军跟上,城上又有猛烈的还击,他们都产生了攻城无望的感觉,等到城头奋起反击,开始杀向土坡时,贼寇们都慌乱的连转攻为守都想不起来。
在给仇文若打开了通向土坡的通道后高延宗问道:
“仇文若,你打算怎么办?”
仇文若显然没有时间回答高延宗的问题,他用实际行动向高延宗解释了他的想法。
仇文若命令城头的民夫和军士将刚才准备好的火药桶摆上城头,点燃引信后将火药一桶一桶桶踹下土坡。
高延宗看明白了高延宗向干什么,高声命令守军趴下,小心误伤,自己家也赶紧跳回城墙。
在土坡上冲城的贼寇看到引燃的火药桶朝自己滚来,惊得掉头就跑,城下贼寇看不清城头发生了什么,还在喝止城头退缩的贼寇,顿时各个登城的土坡上面贼寇都挤作一团。
等到这些贼寇都明白了城上滚下来火药桶时已经太晚,点燃的桶子滚入贼寇人群中,引信烧完后桶内的火药被引燃,震天的巨响下浓烟滚起,血肉冲天,残肢断臂与贼寇的惨叫混在一起组成一股血雨落向大地,刚刚还在蜂拥登城的贼寇瞬时化作肉糜,剩下的贼寇要么被炸成重伤,要么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呆若木鸡的留在原地发抖,连哭都已经忘记。
巨大的震动震得城墙都在抖动,等到震动过后高延宗抬头问道:
“仇文若,你可别把城给炸塌了。”
仇文若哪里顾得上这些废话,他已经将袖子高高卷起,带领民夫搬运炸药,手拿铁锹镐头冲下各个土坡,还一边向高延宗叫喊道:
“高县令,让你的人来保护我们!”
高延宗也不含糊,立马吩咐城墙上守军,拿起大盾长矛,冲到民夫前面去组建盾墙,高延宗自己也丢下关王刀,拿起一面大盾跟着仇文若一块冲了下去。
土坡上的贼寇已经被炸了个干净,后方贼寇大阵还在混乱中,无法及时赶上前来,冲下各个土坡的民夫来到仇文若安排的指定地点后就开始埋头苦挖,时间对于守军来讲过一刻就少一刻。
在城墙边发生爆炸时,兰子义已经率队冲锋到了城墙北边,没有任何预兆的剧烈爆炸将兰子义他们的骑兵都下了一跳,飞溅的泥土和血肉连兰子义身上都有溅上,
战马受惊后跑的飞快,但兰子义知道现在可不是让马匹耗尽全力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城墙上冲下土坡忙碌的守军,高声命令道:
“众军听令!减速,后队作前队,掉头冲锋!”
于是众将士在最短的距离内降下速度,纷纷调转马头,在围攻北边城墙的贼寇赶来支援之前调整完毕,再次加速冲锋。
刚才冲锋过程中后队的长槊很多被留在瓮城里,有些被扔在了冲锋途中,这时调转马头,三千人的辑虎营将剩下的长槊全都集中给了前锋,迅猛的冲击再次展开,刚刚从贼寇阵后赶上试图重新拿下城墙下土坡的贼寇被兰子义他们冲了个正着,血肉磨坊再次上演,而这次贼寇的组织程度比起刚才来更差,长时间高强度的进攻对守军来讲是一场噩梦,对进攻方来讲更是大伤元气,贼寇已经开始动摇了,
看到贼寇阵后有针对的向前线补充长矛手,兰子义下令辑虎营后队瞄准这些贼寇长矛手射击,绝不能让他们堵住骑兵去路。
西城墙北段所有的土坡都在奋力开挖,没有了贼寇的干扰工程进度飞快,再刨出无数尸体之后火药终于被埋入了仇文若预定的地点。各个土坡都埋好后高延宗率领守军掩护民夫撤回城墙,一路洒出火药做引线,
等所有人都回到城墙上后,仇文若挥手下令
“点火!”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4 21:21:31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却贼寇(下)
仇文若挥手下令道:
“点火!”
话音一落西面城墙北段的所有土坡上都冒起了青烟,“嗤嗤”的声音驱赶着火苗一路向下,一直到火药最终埋设的地点。
火苗沿着预先挖设的轨道钻入土里,刚钻入地里时时还有声音,烟也顶破土壤从地里冒出来,
可是过了一会后那些埋设火药的地方就全没了动静,看上去就像是熄灭了一样。
城头上的守军原本在点燃火药后都趴到了女墙后面,这时估摸着怎么也该点着了但却听不到动静,心里都有些慌,
高延宗更是憋不住了,伸着脑袋向外张望,问道:
“孝直,怎么没……”
话刚说完一半,其他人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高延宗只能看到一边所在女墙下的仇文若使劲挥手长着嘴在说话,但说得什么根本听不到,
从城墙传来的声音沿着脚底传到众人耳中,那是一种能让自个的骨头都被震得一起发声的巨响,无论是之前城头肉搏时双方将士血肉对抗钢铁时嚎叫出的呐喊声还是之前将火药桶推下城墙点燃后的爆炸声都无法与现在的声音相提并论,城墙上的人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听到的到底是声音还是地震,
整面城墙似乎都在摇晃,墙上的人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掉下去摔死,
高延宗因为探出了脑袋,人没有全在城墙上,震动传来时人差点就被甩了下去,他紧紧抓住墙头方砖,两臂用力才让自己能够继续呆在城上,
在脚下声音传来的同时高延宗看到火药埋点处的土地似乎先向下凹了进去,不过那只是一瞬间,接着整个土坡都急速膨胀了起来,
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外向内挤压高延宗,空中传来的声音与脚底传来的声音在耳中与脑中角力,几乎快把高延宗的脑壳压扁,
紧随巨响之后的气浪将高延宗重重掀翻在地,他的头盔已经被吹飞到空中,不知落在何处。
然后剧烈的爆炸铲出的泥土被填上城头,浓烟升起,漫天的土屑和碎渣纷纷落下,在将士们身上铺了一层。
高延宗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努力了几次能重新呼吸,他的脸被气浪冲的青紫,鼻子也在流血,这会只能躺在地上喘气。
虽然差点被炸死但高延宗还是非常高兴,躺在原地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仇文若大概擦掉眼睛上的尘土,赶到高延宗旁边说道:
“高县令,你倒是问过我之后再探头啊,刚才差点没命。”
高延宗忍着脸上的疼大笑,说道:
“差点没命也是差点,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仇文若听着笑骂道:
“你这也叫好好的?笑起来都跟哭似的还叫好?”
这时北面城墙上的守军和民夫都已经欢呼了起来,高延宗闻声忙问:
“是成功了吗?扶我起来,让我看看。”
仇文若赶忙伸手去拉高延宗,旁边的守军听到高延宗的呼喊也都赶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将高延宗从地上拉起,几个人扶着他来到城边,
放眼望去刚才城墙外林立的登城土坡全都已经被刚才剧烈的爆炸炸平,虽然城墙脚下还有一些残骸,但已经不可能用来重新登城,贼寇想要再再攻城只能再想办法。
看着这边城墙外面已经没有了土坡,高延宗也找回了精神,推开扶他的军士高延宗大笑道:
“好!好!炸得好!
文若先生安排的真好,这下可不用担心贼寇再来登城了。“
说着一把拍到仇文若背上,
仇文若正忙着清理头上的尘土,没有防着这下,高延宗一记熊掌拍来直接将仇文若给给摁到了女墙上。
高延宗接着问道:
“刚才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城墙要整面塌了呢,
文若先生怎么算出来这火药用量的?“
仇文若被高延宗拍的咳嗽,缓过一口气来答道:
“我在工部时读过施工火药的用法,按比例算出炸土坡的用量并不难,
虽然如此可我之前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你这的火药配方是否与京城的一样也不知道,但军情紧急我也只能上了。
其实刚才那动机我自己也被吓出一声冷汗。“
高延宗听后笑道:
“文若先生还真是实在,活都干好了还要把实话讲出来。”
仇文若笑道: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修身之道必先诚其意。”
高延宗笑着又拍了仇文若一下,不过这次力道减轻了许多。
然后高延宗吩咐道:
“这边暂时可以缓一缓了,留下人来打扫城墙,防御贼寇,剩下的随我往南边城墙去!”
仇文若说道:
“刚才已经试出来了火药的用量,项城又城墙修的四四方方,四面差别不大,贼寇垒起来的土坡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其他城墙下的土坡也都可以这么炸掉,
高县令,还请你抽出人手来把这次参与埋设火药的人分到其他三面城墙去,让这些人带领民夫照猫画虎在土坡上挖坑埋火药,赶紧把贼寇攻城的手段都炸掉。“
高延宗听后点了头,但很快又有疑虑,他问道:
“可现在卫侯的骑兵还没有绕到其他各面,这时从城墙下去埋火药损失会很大。“
仇文若听后答道:
“贼寇四面强攻,卫侯出城的却只有一队骑兵,按照现在贼寇攻城的玩命程度,若是等着卫侯一面一面的去冲贼寇,保不准那边城墙就先被攻破了,
而且卫侯骑兵不过三千,贼寇可是三十万不止,卫侯是根本不可能彻底冲垮贼寇的,他和他的骑兵也不会有足够的气力去冲开全部四面城墙。
卫侯能多冲掉些贼寇固然好,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卫侯在外,城外可是死地啊。“
高延宗听过这番话,恍然大悟,用力的点点头,对仇文若说道:
“先生不必再说,延宗明白了!“
接着高延宗立马安排手下,分做几队护送刚才下土坡埋设火药的民夫出发,还下令将城中库存火药搬出,向各面所有城墙上搬运。
在刚才埋设土坡下的火药爆炸时,城外兰子义率队正在城外原路往回冲锋。
贼寇的长枪手正从后方赶来,之前铁骑犁出的空地又被后方源源不断的贼寇给补上,
这些后来的贼寇不再一股脑的冲上土坡,况且土坡上刚被火药桶炸过,贼寇害怕守军继续想城下倾泻火药也不敢太靠近城墙。
跟进的贼寇开始在兰子义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结阵,打算拦截兰子义进攻的铁骑。
对冲锋中的兰子义他们来说贼寇造成的阻力还不算大,但如果放任贼寇继续挡在路前可就不好说了。
好在这时土里的火药点燃,半面城墙的火药在一瞬间爆炸,倾泻而出的土块碎屑就好像是海边重峦叠嶂的山峰被天庭派下的大力神从地上拔起,一排接一排的扔进海里一样,只不过排山蹈海溅起的是水浪,这里土方飞出砸出来的是人浪。
经历过刚才不期而至的爆炸,兰子义与手下辑虎营将士早已做好准备,他们并没有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吓到,他们的战马也没有刚才那样受惊吓,
但冲上前来的贼寇却没有兰子义他们这样的素质,巨大的声响让他们魂不附体,飞溅出的砂石打得他们不住退缩,
辑虎营将士见到贼寇愣在原地,知道这是难得的良机,前排将士平端马槊将贼寇刺倒,后排将士挥舞马刀跟上,剿杀漏网之鱼。
那些原本还想结阵的贼寇本来就因为攻城久攻不下已经受累,受到爆炸的冲击后士气更是跌落进了谷底,现在被兰子义他们一冲再也支撑不住,终于丢下武器向后逃跑,
他们并没有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撤退,事实上在身后就是辑虎营铁蹄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撤回自己的本阵去,
如果他们能够撤回来时的地方的话,他们还会被重新组织起来,贼寇的阵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负担,因为这时在西面城墙南侧,贼寇已经组织起长枪手来准备应对辑虎营的冲击,
可现在贼寇前阵崩溃,逃兵们全部被辑虎营驱赶着向南侧溃退,刚才也被爆炸吓得不轻的城南侧贼寇眼前尽是满身土灰,吓得面无人色向自己这边撤退而来的自己人。
做好准备摆出枪阵的贼寇长枪手本来是要对付兰子义他们的骑兵的,这时却被自己人冲了个正着。
虽然长枪手们高喊着阻止自己人冲击,但谁能在身后有铁蹄逼近的情况下还能原地不懂呢?那些原地不动的人全都已经被砍死了,
溃退的贼寇哭叫这冲向自己人,虽然他们也想在长枪的抢尖之前停下,但后排涌动而来的那股无法阻挡的推力让他们不得不向前,这些贼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推进枪身之中,哪怕鲜血四流还在前进,剩下试图停下的贼寇则摔倒然后被后来人踩在脚下。
这时的贼寇已经全无部伍,不听号令,他们就是一群被饿狼驱赶的兽群,连自己奔跑的原因都不甚了解,
跑在后面的贼寇被辑虎营闪着寒光的马刀吞噬,冲在前面的贼寇则被自己人的长枪戳穿,盾牌拦路,
终于,那些死命逃跑的贼寇填满了嗜血的矛身,踩翻了拦路的大盾,原本是要防守的贼寇也加入了溃退的贼寇当中,南侧的贼寇防线开始崩溃,登城进攻的贼寇也受到了影响,这样看来区区三千人的辑虎营就能将贼寇冲个七零八落,
桃逐兔从后侧跟上兰子义,说道:
“我刚还想说刚才失策,没有向南北两边同时冲锋,现在要硬碰贼寇的枪阵呢,
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按照这个打法贼寇这几十万大军今天都得被我们灭在这里。“
兰子义踩在马上遥望贼阵深处,他说道:
“那可未必。”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城西
兰子义站在马上远远眺望,
哪怕是从城墙上看贼寇的队伍也几乎无边无际,现在兰子义置身于乱军之中远眺贼寇,更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刚才在火药爆炸的帮助下,兰子义他们一轮冲击将眼前贼寇打得溃散,溃逃的贼寇从自己的西阵北侧冲向了己方南侧防守的阵地,那边的守军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
如此看来桃逐兔说得似乎没错,贼寇即将被兰子义他们冲乱,围攻项城西面的贼寇马上就会被自己人踩死,如果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将贼寇彻底击溃。
但在兰子义看来这却只是幻想,在他们面前的贼寇的确正在被铁骑追着满地跑,但眺望远方,贼阵深处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混乱,
辑虎营三千将士看上去冲锋勇猛,但被冲散的只是面前的贼寇,贼阵大部分根本都纹丝不动,而且辑虎营费尽全力砍杀出来的通路很快就被后面跟进的贼寇补全,贼寇并没有像之前作战时遇到的那样被打散,
现在兰子义他们就像是一条在烂泥地里游走的泥鳅,看似将周围冲的七零八落,其实只是拼净最后一口气在挣扎而已,泥土终究会将泥鳅淹没,这里看不到尽头的贼寇也是一样。
于是兰子义说道:
“那可未必。”
正说着,那些在辑虎营驱赶下溃逃的贼寇速度就慢了下来,
兰子义站起身来眺望前方,不知何时贼寇溃退的方向上多出了一排督战队,这些督战队前排全都身披重甲的精锐战士,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刚才登城时斩断城上木栅的巨斧兵,后排则是弓弩手,看到溃逃的贼寇也不喊话,只管放箭,如有冲到跟前的立即被甲士斩做两段。
督战队后排一个貌似是天罡还是地煞的贼寇将领喊话道:
“你们献身转生大道,求得就是斩妖除魔,以身殉道,
可你们现在却被正妖吓得抱头鼠窜,这可怎么登仙?
告诉你们,回身斩妖,就可登仙,死于督战队刀下,等着你们的就是十八层地狱,还永世不等超生!
都给我回去战!“
说话间溃逃的贼寇已经击杀了好几排,贼寇督战队甲士面前横着的尸首已经摞到膝盖那么高。
就在这种严厉的军法督战下,溃退的贼寇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而停下来的贼寇都挤在了辑虎营面前,队伍密集的贼寇自己都抬不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然落入了辑虎营将士的眼里,
桃逐兔在兰子义一旁叫骂道:
“王八蛋,怎么就停下来了?
唉,前面那群督战的贼寇穿的甲比之前贼寇全军加起来的都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兰子义说道:
“贼寇肯定不会就这么被我们冲垮,一来他们人太多;二来他们被妖法蛊惑,舍生忘死;三来贼寇攻城不过两天,气力尚多,不会这么容易崩溃;最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贼寇现在行止颇有章法,打起仗来已经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了。”
桃逐兔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冲下去,再冲就撞到墙上了。”
兰子义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冲下去,可现在也不能停下来,出城的这三千人都是骑兵,停下来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既然如此往哪个方向冲?
回城是不可能的,不仅离城门离得太远,而且贼寇也离得太近,到时候被围在城门口,人挤的又进不去城,那就要全部葬在贼寇刀下了;
也不能向城墙靠,因为兰子义他们出城后一直沿着城墙前进,现在掉头之后也是,整个西面城墙南段的土坡可还没被炸掉,等于说城墙下的路是被堵死的。
兰子义面前唯一的退路是向城墙反方向突围,那里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贼寇之海,可相比于眼前的贼寇人墙,那里的贼寇就要松散的多了。
于是兰子义高喊道:
“向右走,右军做前军,往右前方冲,向贼阵深处进发!”
众军士闻言立即勒马掉头,这次掉头非常利索,在扎堆堵路的贼寇掉头之前辑虎营战士就冲进了贼阵另一头,战士们手里已经没了不方便转向的马槊,因为剩下的马槊都已经在刚才的冲锋途中被毁了。
有战士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现在是在突围吗?”
兰子义说道:
“突围?往哪里突围?四面八方都是贼寇,我们是在向另一个方向冲锋!”
兰子义身旁的桃逐兔刚刚放箭射中一个贼寇,然后问道:
“少爷,你不是说不要冲入贼阵深处吗?”
兰子义正忙着来回观察攻击方向上的贼寇哪里有弱点,闻言笑道:
“我是让你别冲,又没让我不冲。”
周围将士闻言都大笑起来,脚下用力,催着马儿一头扎入贼寇阵中。
贼寇显然没有料到辑虎营变换冲击方向,在辑虎营新的冲击方向上完全没有针对性的防御力量。
三千将士挥舞着马刀冲进疏散的贼寇阵中,这里是贼寇阵中间,既非大后方贼帅本阵,也非登城的前线,这里的贼寇都在向城墙靠拢,他们是预备登城的战士或是去城下放箭的弓箭手,这些人都沿着间距较大的队列前进,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留给前方送下的伤员,传令的令兵,还有输送物资的民夫。
兰子义的辑虎营开始冲击后这边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后面有督战队从空隙上前,也有长枪手跟上,但这里的贼寇并没有准备好抵御辑虎营的冲击。
处在后排的辑虎营将士们先选中当面贼寇中手持长兵之贼,未接战之前先放箭定点拔掉,
而后前排的战士催着马匹急速冲入贼寇队伍,齐头并进的马匹组成了一道骑兵肉墙,将当途的所有贼寇撞到在铁蹄之下踩做粉末,
接着将士们马刀落下,直取贼寇要害,或脖颈,或肩头,或面颊,每一记劈砍都划出一道寒光,每一道寒光都溅起一片血浆,
喷涌而出的鲜红沾染在刀锋上,由战士们的手臂挥洒到空中,于是空旷的天空化作了绢布,战士们的马刀变成了画笔,铁与血交织而成的惨烈呐喊就这样被凝固在空中,变成了弥漫的雾气和锈迹斑斑的血腥,烙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突如其来的冲击彻底打乱了贼寇的安排,哪怕有贼将在身后呐喊指挥,贼寇们也无法快速的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正面面对辑虎营的贼寇只能被迫化作空中的血雾和飘荡的呐喊,
那些处在骑兵冲锋两翼的贼寇则幸运的多,他们向两侧闪避,躲开了辑虎营的冲锋,虽然闪过冲锋后还有将士们放出的箭矢,但他们毕竟没有后退,更没有逃跑,这就让辑虎营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被化散掉,难以对贼寇造成更沉重的杀伤。
对骑兵而言,他们的威力并非体现在杀伤上面,事实上骑兵造成的杀伤远不及弓箭手们的射杀和步兵的砍杀,骑兵的真正威力在于他的高速移动能力赋予了他极强的冲击力,极强的冲击力又带来了巨大的震慑能力,
一直训练有素的铁甲精骑在合适条件下发起的冲击将会轻松撕毁当面之敌苦心构建的阵线,给予敌人士气以沉重打击,后方的部队只要能够及时协同,从这个缺口涌入,那么敌人被歼灭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或者这只冲锋的精锐骑兵能够给敌人的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当面之敌被冲散之后开始溃败,打乱贼寇的整个部署,让恐惧传遍所有敌人,驱赶敌方自己的士兵去冲击自己的阵线,最终自相践踏而亡,就像是刚才兰子义冲锋造成的骚动一样。
可现在这些迎击辑虎营的贼寇却能找到机会就躲开兰子义他们的锋芒,虽然背上会被补一箭,但辑虎营将士们的箭矢终究是会用完的,贼寇人数众多,只要没有溃散造成混乱则终究是会把辑虎营将士们给包围的,
留给兰子义的时间已经不多,马匹跑了这么久也快要乏力了,这时将士们应当找个机会调转马头杀回城里,避免伤亡,但就这么回去兰子义多少还不甘心,那么就需要发挥骑兵的最后一项技能。
在众将士的保护中兰子义有着充分的时间观察敌情,思考对策,他一眼就看中了右前方不远处在阵后指挥的贼寇将领。
于是兰子义高声命令道:
“右侧敌阵,那个扬鞭的贼将。”
然后暗中拍打身旁桃逐兔的肩膀道:
“三哥,待会给我做掉那个妖贼。”
桃逐兔早就盯上了那个贼将,挽弓在手说道:
“放心吧少爷,保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辑虎营将士们听到命令后轻微调动进攻方向,几千骑兵气势汹汹的冲向那贼将。
现在的贼寇早已不是兰子义在当阳见到的贼寇,这贼将指挥众军迟滞辑虎营的运动时自己周围早就做好了防备,他面前已经站了好几排长枪手步好枪阵,等着辑虎营来冲。
兰子义见状立刻指挥道:
“放箭!”
将士们听令立刻瞄准那贼将,千支箭矢瞬间飞出,直扑贼将而去,
可那贼将早就料到这一点,身旁大盾手立马来到他面前组成盾墙,箭矢全被拦住,
兰子义见再冲就要冲到枪阵上,立刻下令全军左转,避开贼寇,
那贼将见辑虎营掉头,在原地笑道:
“正妖!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刚刚掉转马头的兰子义则回望着贼将冷笑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6 18:43:31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却贼寇(下)
仇文若挥手下令道:
“点火!”
话音一落西面城墙北段的所有土坡上都冒起了青烟,“嗤嗤”的声音驱赶着火苗一路向下,一直到火药最终埋设的地点。
火苗沿着预先挖设的轨道钻入土里,刚钻入地里时时还有声音,烟也顶破土壤从地里冒出来,
可是过了一会后那些埋设火药的地方就全没了动静,看上去就像是熄灭了一样。
城头上的守军原本在点燃火药后都趴到了女墙后面,这时估摸着怎么也该点着了但却听不到动静,心里都有些慌,
高延宗更是憋不住了,伸着脑袋向外张望,问道:
“孝直,怎么没……”
话刚说完一半,其他人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高延宗只能看到一边所在女墙下的仇文若使劲挥手长着嘴在说话,但说得什么根本听不到,
从城墙传来的声音沿着脚底传到众人耳中,那是一种能让自个的骨头都被震得一起发声的巨响,无论是之前城头肉搏时双方将士血肉对抗钢铁时嚎叫出的呐喊声还是之前将火药桶推下城墙点燃后的爆炸声都无法与现在的声音相提并论,城墙上的人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听到的到底是声音还是地震,
整面城墙似乎都在摇晃,墙上的人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掉下去摔死,
高延宗因为探出了脑袋,人没有全在城墙上,震动传来时人差点就被甩了下去,他紧紧抓住墙头方砖,两臂用力才让自己能够继续呆在城上,
在脚下声音传来的同时高延宗看到火药埋点处的土地似乎先向下凹了进去,不过那只是一瞬间,接着整个土坡都急速膨胀了起来,
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外向内挤压高延宗,空中传来的声音与脚底传来的声音在耳中与脑中角力,几乎快把高延宗的脑壳压扁,
紧随巨响之后的气浪将高延宗重重掀翻在地,他的头盔已经被吹飞到空中,不知落在何处。
然后剧烈的爆炸铲出的泥土被填上城头,浓烟升起,漫天的土屑和碎渣纷纷落下,在将士们身上铺了一层。
高延宗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努力了几次能重新呼吸,他的脸被气浪冲的青紫,鼻子也在流血,这会只能躺在地上喘气。
虽然差点被炸死但高延宗还是非常高兴,躺在原地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仇文若大概擦掉眼睛上的尘土,赶到高延宗旁边说道:
“高县令,你倒是问过我之后再探头啊,刚才差点没命。”
高延宗忍着脸上的疼大笑,说道:
“差点没命也是差点,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仇文若听着笑骂道:
“你这也叫好好的?笑起来都跟哭似的还叫好?”
这时北面城墙上的守军和民夫都已经欢呼了起来,高延宗闻声忙问:
“是成功了吗?扶我起来,让我看看。”
仇文若赶忙伸手去拉高延宗,旁边的守军听到高延宗的呼喊也都赶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将高延宗从地上拉起,几个人扶着他来到城边,
放眼望去刚才城墙外林立的登城土坡全都已经被刚才剧烈的爆炸炸平,虽然城墙脚下还有一些残骸,但已经不可能用来重新登城,贼寇想要再再攻城只能再想办法。
看着这边城墙外面已经没有了土坡,高延宗也找回了精神,推开扶他的军士高延宗大笑道:
“好!好!炸得好!
文若先生安排的真好,这下可不用担心贼寇再来登城了。“
说着一把拍到仇文若背上,
仇文若正忙着清理头上的尘土,没有防着这下,高延宗一记熊掌拍来直接将仇文若给给摁到了女墙上。
高延宗接着问道:
“刚才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城墙要整面塌了呢,
文若先生怎么算出来这火药用量的?“
仇文若被高延宗拍的咳嗽,缓过一口气来答道:
“我在工部时读过施工火药的用法,按比例算出炸土坡的用量并不难,
虽然如此可我之前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你这的火药配方是否与京城的一样也不知道,但军情紧急我也只能上了。
其实刚才那动机我自己也被吓出一声冷汗。“
高延宗听后笑道:
“文若先生还真是实在,活都干好了还要把实话讲出来。”
仇文若笑道: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修身之道必先诚其意。”
高延宗笑着又拍了仇文若一下,不过这次力道减轻了许多。
然后高延宗吩咐道:
“这边暂时可以缓一缓了,留下人来打扫城墙,防御贼寇,剩下的随我往南边城墙去!”
仇文若说道:
“刚才已经试出来了火药的用量,项城又城墙修的四四方方,四面差别不大,贼寇垒起来的土坡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其他城墙下的土坡也都可以这么炸掉,
高县令,还请你抽出人手来把这次参与埋设火药的人分到其他三面城墙去,让这些人带领民夫照猫画虎在土坡上挖坑埋火药,赶紧把贼寇攻城的手段都炸掉。“
高延宗听后点了头,但很快又有疑虑,他问道:
“可现在卫侯的骑兵还没有绕到其他各面,这时从城墙下去埋火药损失会很大。“
仇文若听后答道:
“贼寇四面强攻,卫侯出城的却只有一队骑兵,按照现在贼寇攻城的玩命程度,若是等着卫侯一面一面的去冲贼寇,保不准那边城墙就先被攻破了,
而且卫侯骑兵不过三千,贼寇可是三十万不止,卫侯是根本不可能彻底冲垮贼寇的,他和他的骑兵也不会有足够的气力去冲开全部四面城墙。
卫侯能多冲掉些贼寇固然好,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卫侯在外,城外可是死地啊。“
高延宗听过这番话,恍然大悟,用力的点点头,对仇文若说道:
“先生不必再说,延宗明白了!“
接着高延宗立马安排手下,分做几队护送刚才下土坡埋设火药的民夫出发,还下令将城中库存火药搬出,向各面所有城墙上搬运。
在刚才埋设土坡下的火药爆炸时,城外兰子义率队正在城外原路往回冲锋。
贼寇的长枪手正从后方赶来,之前铁骑犁出的空地又被后方源源不断的贼寇给补上,
这些后来的贼寇不再一股脑的冲上土坡,况且土坡上刚被火药桶炸过,贼寇害怕守军继续想城下倾泻火药也不敢太靠近城墙。
跟进的贼寇开始在兰子义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结阵,打算拦截兰子义进攻的铁骑。
对冲锋中的兰子义他们来说贼寇造成的阻力还不算大,但如果放任贼寇继续挡在路前可就不好说了。
好在这时土里的火药点燃,半面城墙的火药在一瞬间爆炸,倾泻而出的土块碎屑就好像是海边重峦叠嶂的山峰被天庭派下的大力神从地上拔起,一排接一排的扔进海里一样,只不过排山蹈海溅起的是水浪,这里土方飞出砸出来的是人浪。
经历过刚才不期而至的爆炸,兰子义与手下辑虎营将士早已做好准备,他们并没有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吓到,他们的战马也没有刚才那样受惊吓,
但冲上前来的贼寇却没有兰子义他们这样的素质,巨大的声响让他们魂不附体,飞溅出的砂石打得他们不住退缩,
辑虎营将士见到贼寇愣在原地,知道这是难得的良机,前排将士平端马槊将贼寇刺倒,后排将士挥舞马刀跟上,剿杀漏网之鱼。
那些原本还想结阵的贼寇本来就因为攻城久攻不下已经受累,受到爆炸的冲击后士气更是跌落进了谷底,现在被兰子义他们一冲再也支撑不住,终于丢下武器向后逃跑,
他们并没有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撤退,事实上在身后就是辑虎营铁蹄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撤回自己的本阵去,
如果他们能够撤回来时的地方的话,他们还会被重新组织起来,贼寇的阵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负担,因为这时在西面城墙南侧,贼寇已经组织起长枪手来准备应对辑虎营的冲击,
可现在贼寇前阵崩溃,逃兵们全部被辑虎营驱赶着向南侧溃退,刚才也被爆炸吓得不轻的城南侧贼寇眼前尽是满身土灰,吓得面无人色向自己这边撤退而来的自己人。
做好准备摆出枪阵的贼寇长枪手本来是要对付兰子义他们的骑兵的,这时却被自己人冲了个正着。
虽然长枪手们高喊着阻止自己人冲击,但谁能在身后有铁蹄逼近的情况下还能原地不懂呢?那些原地不动的人全都已经被砍死了,
溃退的贼寇哭叫这冲向自己人,虽然他们也想在长枪的抢尖之前停下,但后排涌动而来的那股无法阻挡的推力让他们不得不向前,这些贼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推进枪身之中,哪怕鲜血四流还在前进,剩下试图停下的贼寇则摔倒然后被后来人踩在脚下。
这时的贼寇已经全无部伍,不听号令,他们就是一群被饿狼驱赶的兽群,连自己奔跑的原因都不甚了解,
跑在后面的贼寇被辑虎营闪着寒光的马刀吞噬,冲在前面的贼寇则被自己人的长枪戳穿,盾牌拦路,
终于,那些死命逃跑的贼寇填满了嗜血的矛身,踩翻了拦路的大盾,原本是要防守的贼寇也加入了溃退的贼寇当中,南侧的贼寇防线开始崩溃,登城进攻的贼寇也受到了影响,这样看来区区三千人的辑虎营就能将贼寇冲个七零八落,
桃逐兔从后侧跟上兰子义,说道:
“我刚还想说刚才失策,没有向南北两边同时冲锋,现在要硬碰贼寇的枪阵呢,
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按照这个打法贼寇这几十万大军今天都得被我们灭在这里。“
兰子义踩在马上遥望贼阵深处,他说道:
“那可未必。”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城西
兰子义站在马上远远眺望,
哪怕是从城墙上看贼寇的队伍也几乎无边无际,现在兰子义置身于乱军之中远眺贼寇,更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刚才在火药爆炸的帮助下,兰子义他们一轮冲击将眼前贼寇打得溃散,溃逃的贼寇从自己的西阵北侧冲向了己方南侧防守的阵地,那边的守军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
如此看来桃逐兔说得似乎没错,贼寇即将被兰子义他们冲乱,围攻项城西面的贼寇马上就会被自己人踩死,如果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将贼寇彻底击溃。
但在兰子义看来这却只是幻想,在他们面前的贼寇的确正在被铁骑追着满地跑,但眺望远方,贼阵深处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混乱,
辑虎营三千将士看上去冲锋勇猛,但被冲散的只是面前的贼寇,贼阵大部分根本都纹丝不动,而且辑虎营费尽全力砍杀出来的通路很快就被后面跟进的贼寇补全,贼寇并没有像之前作战时遇到的那样被打散,
现在兰子义他们就像是一条在烂泥地里游走的泥鳅,看似将周围冲的七零八落,其实只是拼净最后一口气在挣扎而已,泥土终究会将泥鳅淹没,这里看不到尽头的贼寇也是一样。
于是兰子义说道:
“那可未必。”
正说着,那些在辑虎营驱赶下溃逃的贼寇速度就慢了下来,
兰子义站起身来眺望前方,不知何时贼寇溃退的方向上多出了一排督战队,这些督战队前排全都身披重甲的精锐战士,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刚才登城时斩断城上木栅的巨斧兵,后排则是弓弩手,看到溃逃的贼寇也不喊话,只管放箭,如有冲到跟前的立即被甲士斩做两段。
督战队后排一个貌似是天罡还是地煞的贼寇将领喊话道:
“你们献身转生大道,求得就是斩妖除魔,以身殉道,
可你们现在却被正妖吓得抱头鼠窜,这可怎么登仙?
告诉你们,回身斩妖,就可登仙,死于督战队刀下,等着你们的就是十八层地狱,还永世不等超生!
都给我回去战!“
说话间溃逃的贼寇已经击杀了好几排,贼寇督战队甲士面前横着的尸首已经摞到膝盖那么高。
就在这种严厉的军法督战下,溃退的贼寇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而停下来的贼寇都挤在了辑虎营面前,队伍密集的贼寇自己都抬不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然落入了辑虎营将士的眼里,
桃逐兔在兰子义一旁叫骂道:
“王八蛋,怎么就停下来了?
唉,前面那群督战的贼寇穿的甲比之前贼寇全军加起来的都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兰子义说道:
“贼寇肯定不会就这么被我们冲垮,一来他们人太多;二来他们被妖法蛊惑,舍生忘死;三来贼寇攻城不过两天,气力尚多,不会这么容易崩溃;最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贼寇现在行止颇有章法,打起仗来已经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了。”
桃逐兔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这样冲下去,再冲就撞到墙上了。”
兰子义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冲下去,可现在也不能停下来,出城的这三千人都是骑兵,停下来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既然如此往哪个方向冲?
回城是不可能的,不仅离城门离得太远,而且贼寇也离得太近,到时候被围在城门口,人挤的又进不去城,那就要全部葬在贼寇刀下了;
也不能向城墙靠,因为兰子义他们出城后一直沿着城墙前进,现在掉头之后也是,整个西面城墙南段的土坡可还没被炸掉,等于说城墙下的路是被堵死的。
兰子义面前唯一的退路是向城墙反方向突围,那里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贼寇之海,可相比于眼前的贼寇人墙,那里的贼寇就要松散的多了。
于是兰子义高喊道:
“向右走,右军做前军,往右前方冲,向贼阵深处进发!”
众军士闻言立即勒马掉头,这次掉头非常利索,在扎堆堵路的贼寇掉头之前辑虎营战士就冲进了贼阵另一头,战士们手里已经没了不方便转向的马槊,因为剩下的马槊都已经在刚才的冲锋途中被毁了。
有战士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们现在是在突围吗?”
兰子义说道:
“突围?往哪里突围?四面八方都是贼寇,我们是在向另一个方向冲锋!”
兰子义身旁的桃逐兔刚刚放箭射中一个贼寇,然后问道:
“少爷,你不是说不要冲入贼阵深处吗?”
兰子义正忙着来回观察攻击方向上的贼寇哪里有弱点,闻言笑道:
“我是让你别冲,又没让我不冲。”
周围将士闻言都大笑起来,脚下用力,催着马儿一头扎入贼寇阵中。
贼寇显然没有料到辑虎营变换冲击方向,在辑虎营新的冲击方向上完全没有针对性的防御力量。
三千将士挥舞着马刀冲进疏散的贼寇阵中,这里是贼寇阵中间,既非大后方贼帅本阵,也非登城的前线,这里的贼寇都在向城墙靠拢,他们是预备登城的战士或是去城下放箭的弓箭手,这些人都沿着间距较大的队列前进,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留给前方送下的伤员,传令的令兵,还有输送物资的民夫。
兰子义的辑虎营开始冲击后这边的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后面有督战队从空隙上前,也有长枪手跟上,但这里的贼寇并没有准备好抵御辑虎营的冲击。
处在后排的辑虎营将士们先选中当面贼寇中手持长兵之贼,未接战之前先放箭定点拔掉,
而后前排的战士催着马匹急速冲入贼寇队伍,齐头并进的马匹组成了一道骑兵肉墙,将当途的所有贼寇撞到在铁蹄之下踩做粉末,
接着将士们马刀落下,直取贼寇要害,或脖颈,或肩头,或面颊,每一记劈砍都划出一道寒光,每一道寒光都溅起一片血浆,
喷涌而出的鲜红沾染在刀锋上,由战士们的手臂挥洒到空中,于是空旷的天空化作了绢布,战士们的马刀变成了画笔,铁与血交织而成的惨烈呐喊就这样被凝固在空中,变成了弥漫的雾气和锈迹斑斑的血腥,烙印在众人的脑海里。
突如其来的冲击彻底打乱了贼寇的安排,哪怕有贼将在身后呐喊指挥,贼寇们也无法快速的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正面面对辑虎营的贼寇只能被迫化作空中的血雾和飘荡的呐喊,
那些处在骑兵冲锋两翼的贼寇则幸运的多,他们向两侧闪避,躲开了辑虎营的冲锋,虽然闪过冲锋后还有将士们放出的箭矢,但他们毕竟没有后退,更没有逃跑,这就让辑虎营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被化散掉,难以对贼寇造成更沉重的杀伤。
对骑兵而言,他们的威力并非体现在杀伤上面,事实上骑兵造成的杀伤远不及弓箭手们的射杀和步兵的砍杀,骑兵的真正威力在于他的高速移动能力赋予了他极强的冲击力,极强的冲击力又带来了巨大的震慑能力,
一直训练有素的铁甲精骑在合适条件下发起的冲击将会轻松撕毁当面之敌苦心构建的阵线,给予敌人士气以沉重打击,后方的部队只要能够及时协同,从这个缺口涌入,那么敌人被歼灭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或者这只冲锋的精锐骑兵能够给敌人的士气造成毁灭性打击,当面之敌被冲散之后开始溃败,打乱贼寇的整个部署,让恐惧传遍所有敌人,驱赶敌方自己的士兵去冲击自己的阵线,最终自相践踏而亡,就像是刚才兰子义冲锋造成的骚动一样。
可现在这些迎击辑虎营的贼寇却能找到机会就躲开兰子义他们的锋芒,虽然背上会被补一箭,但辑虎营将士们的箭矢终究是会用完的,贼寇人数众多,只要没有溃散造成混乱则终究是会把辑虎营将士们给包围的,
留给兰子义的时间已经不多,马匹跑了这么久也快要乏力了,这时将士们应当找个机会调转马头杀回城里,避免伤亡,但就这么回去兰子义多少还不甘心,那么就需要发挥骑兵的最后一项技能。
在众将士的保护中兰子义有着充分的时间观察敌情,思考对策,他一眼就看中了右前方不远处在阵后指挥的贼寇将领。
于是兰子义高声命令道:
“右侧敌阵,那个扬鞭的贼将。”
然后暗中拍打身旁桃逐兔的肩膀道:
“三哥,待会给我做掉那个妖贼。”
桃逐兔早就盯上了那个贼将,挽弓在手说道:
“放心吧少爷,保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辑虎营将士们听到命令后轻微调动进攻方向,几千骑兵气势汹汹的冲向那贼将。
现在的贼寇早已不是兰子义在当阳见到的贼寇,这贼将指挥众军迟滞辑虎营的运动时自己周围早就做好了防备,他面前已经站了好几排长枪手步好枪阵,等着辑虎营来冲。
兰子义见状立刻指挥道:
“放箭!”
将士们听令立刻瞄准那贼将,千支箭矢瞬间飞出,直扑贼将而去,
可那贼将早就料到这一点,身旁大盾手立马来到他面前组成盾墙,箭矢全被拦住,
兰子义见再冲就要冲到枪阵上,立刻下令全军左转,避开贼寇,
那贼将见辑虎营掉头,在原地笑道:
“正妖!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刚刚掉转马头的兰子义则回望着贼将冷笑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6 19:48:31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驰电掣
兰子义听到贼将狂妄的笑声,回头冷笑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辑虎营将士们在兰子义下令击杀贼将之后便向贼将所在地冲锋,而后又在撞到贼寇枪阵之前掉头左转,冲入一旁没有列阵的贼寇之中,
先冲锋,后折返,辑虎营将士们在贼寇阵中打出了一个大折线,
刚才冲锋时辑虎营将士们的一轮齐射将贼寇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正面,现在将士们急速撤往一侧便拉开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正好将盾牌手集中在正面的贼将右侧面暴露给了辑虎营将士,
这就是兰子义一直等待着的机会,现在就在眼前又怎能放过,
于是兰子义高声喊道:
“三哥!到你了!“
不用兰子义多说,桃逐兔当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之前冲锋时桃逐兔角弓在手却一直没有放箭,他和兰子义一样就在等现在这样的时机,
在兰子义下令的同时桃逐兔就已经双脚发力夹紧马背,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支点,然后左手搭住箭稍,右手突然用力,将角弓朝天拉满,之前一直被空放在弓上的箭矢立刻箭指苍天,
与手上动作同时发动的是腰,桃逐兔双腿发力,将力道由下向上传到指尖,腰部稳扎,不仅保持身体平衡,传导下肢力量,还将上半身从正前方掉转向后,已经拉满的弓箭借势沉下,尖锐的破甲箭锥在瞄准贼将的那一刻便把目标死死咬住,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一个呼吸间完成,等到桃逐兔下一次吸气他抓弓的右手和搭弦的左手都变得青筋暴露,巨大的力量从桃逐兔的躯干中传递到箭羽上,弓弦再极限处又被向外拉了些许,一张弓已经变成圆形,
因为自身的瞬间发力,背部和胸部的肌肉将将桃逐兔拉的盘踞在马鞍右侧,活像一头等待捕食的猛虎,两眼神光已经可以射穿敌甲,等到桃逐兔肺部吸气达到极限时他手中的力量也达到了极限,哪怕隔着一层扳指桃逐兔也能感到弓弦压迫手指带来的痛楚,所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是如此。
终于在吐气的那一刹那,桃逐兔爆喝道:
“中!”
左手拇指应声放开,弓弦推动着箭羽振翅飞出,强劲的力道和弓身的摩擦催的箭羽两头抖动,像是一条夺命的毒蛇在空中荡出一道弧线。
守卫贼将的贼寇们本以为辑虎营是在撤退,精神开始松懈,哪怕他们不松懈也没有那么快运动到侧面去防守自己阵线的漏洞,就连贼将自己都在原地呵呵大笑,为自己能够抵挡正妖精锐的冲锋而沾沾自喜。
直到桃逐兔放箭时那些外围的贼寇没有发现有人突施冷箭,当箭羽飞过他们耳边时他们也只是听到了破空而过的“嗖嗖”声而已。
只有贼将自己看到了在空中游走,直扑自己而来的夺命飞箭,因为在桃逐兔掉头将杀气锁定到贼将身上时,贼将就已经笑不出来了。
箭羽疾驰而来,速度飞快,可对贼将来讲那速度又是那么慢,慢的贼将可以看到箭头与箭身来回不停的抖动,可以看到一旁军士一丝一丝的张开嘴欢呼雀跃。
“欢呼什么呀!我马上就要中箭了!”贼将这么想着,
可想归想,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连身子都动不了,身旁虽然就是守护自己的卫兵,但他却没法让人来保护自己,他没有时间这么做。
伴随着贼将一声“不好!”箭矢精准的命中了贼将咽喉,铁质的箭头接着强大的惯性在击中目标的下一个瞬间就贯穿了整个脖子,从咽喉射进,又从后脑穿出,“叮”的一声打到了贼将的头盔上。
贼将话音刚落就被击中,喷出一口鲜血后倒地身亡。
旁边贼寇这才发现有人放暗箭,但这时发现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贼将已死,桃逐兔斩首成功。
辑虎营将士们见到偷袭得手,兴奋的呐喊起来,
兰子义看着也高兴地笑道:
“三哥,回去赏你银子!”
桃逐兔闻言笑道:
“这话可是少爷说的,弟兄们都在这里作证,少爷可不要食言。”
兰子义笑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鬼话?说赏你就赏你,你可就下喽。”
失去指挥的贼众行动明显慢了下来,刚才从阵后被调集而来围攻辑虎营的贼寇本来已经排开阵势,从辑虎营可能前进的几个方向上包围了过来,但贼将被击杀使得这些前进中的贼寇都愣在原地,一时动弹不得。
而兰子义深入贼阵的这一会功夫里,聚集在西城墙南段下的贼寇们则是拼死向城上冲锋,以攻代守不让守军反攻土坡,免得再被火药桶给炸伤,
由于刚才兰子义把北段的贼寇给驱赶到了南边,即便现在辑虎营正在贼寇阵中央来回乱窜,阵后贼寇补充不上前线,城墙下也不缺人,只不过因为阵后的人跟不上去,现在城墙脚下的贼寇当中并没有成组织的长枪兵。
兰子义看着城墙上人头攒动,问一旁桃逐兔道:
“城上什么情况?这半天怎么没听见身后有火药爆炸的声音?”
桃逐兔抬头瞅了一眼,说道:
“贼寇冲的太凶,搬运火药的民夫全被堵在门楼附近,靠不到城墙边上。”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汇报的城墙战况,有看到城墙脚下贼寇缺少长矛兵的情况,立刻下令道:
“弟兄们,再加最后一把劲,向西南城墙角冲锋,向之前那样沿城墙自南至北再冲一次,让城墙上的弟兄们有机会下来埋火药。”
有军士问道:
“然后呢?”
兰子义答道:
“然后先回城里去!”
又有军士问道:
“如果回城其他几个城门怎么办?”
兰子义答道:
“其他城门要冲也是从城内冲出去,绕城墙跑你不得跑死?”
众军士听到兰子义的吩咐都高喊了起来,最后发问的那个军士也因为自己的提议是绕城进攻被其他战友戏弄了半天。
因为辑虎营作为京营训练有素,兰子义出城以来指挥进攻又战法得当,哪怕冲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伤亡,这是一件好事,将士们也因此而士气高昂,
但兰子义能够感觉到现在的辑虎营已经快达到自身攻击力的峰值了,将士们自己的体力倒还不是问题,但马匹已经没有那么多体力了。
辑虎营出城以来的进攻一直都是全速前进,马匹没有得到休息,虽然这些天来战马在城里都得到专人妥善的饲养,养精蓄锐好几天,出来跑动正好让马儿活动了筋骨,马儿们也很乐意,但背上驮着两百多斤的人和铠甲,跑久了肯定会累,现在将士们胯下的战马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以现在的速度跑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兰子义计划绕到城南,趁现在贼将被诛贼寇混乱,借着马匹最后一波冲力把西面城墙清理干净,然后入城,休息片刻再去援助其他城门。
想到这里兰子义不禁点了点头,计划简直完美。
但在这时旁边桃逐兔的报告却搅了兰子义的美梦,桃逐兔说道:
“少爷,贼寇又包围上来了。”
兰子义这才又回过神来,快速查看周围,
果然,在身后刚才那个被桃逐兔射杀的贼将附近,又有一个贼将重新开始指挥,刚才陷入停滞的贼寇队伍又开始重新运动试图包围辑虎营。
现在辑虎营面前的贼寇并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来,他们只能化作骑士们铁蹄下的灰尘,但在辑虎营冲击的前方不远处,正有一队贼寇在将领的带领下急匆匆的想要封住兰子义去路。
桃逐兔指着后面新出现的贼寇将领问道:
“少爷,要不要把后面那个碍事的给干掉?”
兰子义看着周围的情况,叹气道:
“未能在裕州克敌,以使贼寇做大,
现在的贼寇已经不是斩除一两个将领就会全盘崩溃的了,杀他又有何用?
更何况现在怎么杀?“
一旁桃逐兔听到这话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
兰子义闻言眼露凶光盯着前方说道:
“还能怎么办?杀出条血路来。”
然后兰子义挥剑指向前方带队想要阻拦的贼寇头目,下令道:
“众将士,斩了那妖贼!”
战士们闻言高声应诺,带头的军士轻勒缰绳,将马匹向左侧驱赶一些,提前向那队贼寇发起冲击。
贼寇头目见状知道辑虎营要先收拾自己,赶忙指挥身旁贼寇停下脚步,准备迎敌,但为时已晚,
辑虎营将士们冲散了零散挡在路上的贼寇,高扬着马刀冲入贼阵,在与贼寇相遇的一瞬间,冲锋在前的将士们反绕半圈手臂,将马刀挥出一道弧光后自下而上从贼寇腹部劈入,然后从下巴切削而出,顺带将人一并击飞。
那贼寇头目率领的将士都没有携带长兵,只是陪着弓弩和腰刀,被辑虎营近身后只能落得被砍瓜切菜的下场。
贼寇头目见状愤怒的叫喊着,呵斥溃退的手下重新来战,可没等到他将人重新聚拢,辑虎营的战马已经到了他身边,
先是马刀落下,一刀打飞头盔,然后又是一刀划过,劈中脑门,贼寇头目只看到两道残光,然后便躺倒在地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转进如风
将士们挥舞马刀杀入尚未列阵的贼寇队伍,前排将士们齐齐用刀施展海底捞月,斩得贼寇人仰马翻,
后排跟进的军士找到了在贼阵中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试图重组贼寇的贼寇头领,两名战士合力将其击杀,
辑虎营的将士们借着现在的高速度一路碾压,马刀挥砍之中这些试图螳臂当车的贼寇只在骑兵身影晃过的一个瞬间便被斩杀殆尽,将士们很快冲破眼前障碍来到城墙西南角,只要调转马头,沿着城墙再冲锋一次就可以回到城中,西面城墙也可以解围。
可是出乎兰子义意料的是贼寇在眼前的抵抗是如此的薄弱以至于兰子义他们已经冲到了城墙脚下的土坡处,前面再冲两步就是攻城的贼寇,而贼寇见到兰子义他们的辑虎营冲了过来也都慌乱的四散奔逃开来。
桃逐兔刚刚侧过身子扬刀斩杀了一名逃跑的贼寇,抬头看了看眼下的环境后说道:
“卫侯,我们离城墙太近了。”
桃逐兔说的不错,他们冲的的确太近,此处城墙跟下地方狭窄,前有土坡,后有追兵,左后方就是之前贼寇遏止退兵的督战队,已经掉头准备迎击辑虎营,现在兰子义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身陷重围如果就此停顿、掉头恐怕会被贼寇追上,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兰子义抬头张望了下,指着右边贼寇城南的围城部队说道:
“向南冲!”
桃逐兔问道:
“我们不是要沿城墙冲击,给城头将士争取埋火药的时间吗?
现在已经到了西南城墙角,再向南就冲出城去了。卫侯难道是要听我的......“
兰子义可不能让桃逐兔把话讲完,他怒吼道:
“向北冲有贼寇的重甲督战队,我敢保证那些家伙都是身经百战的贼寇精锐,哪怕是正在转向也不是那么好冲的,更何况我们向西南城墙冲锋的行动早被他们收入眼底,在我们砍杀眼前这伙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我军现在被困死地,速度减慢,冲锋压根占不到便宜,
向南冲,那边贼寇还没有动作,冲出一段地方来掉头,然后我们才能硬拼贼寇督战队!“
众将士闻言又是一阵齐声呐喊,催促着已经减慢速度的战马掉头右转,直冲向贼寇南边围城部队。
将士们一路斩杀四散奔逃的贼寇,城墙上此段的守军压力也顿时减小,开始给城下呐喊助威,辑虎营的将士们借此威势越战越猛,不费吹灰之力的冲杀出了好一段距离,
可是向前冲了不久后,兰子义发现周围的贼寇竟然开始回避辑虎营战士,这些人并不是被兰子义驱散的贼寇,他们没有逃跑;这些人也不像其他攻城或是从后方赶来的贼寇那样前来围攻辑虎营将士,他们只是在回避与辑虎营作战,
而兰子义手下的辑虎营将士们也收敛了手中的军刀,有些人则相互窃窃私语。
兰子义察觉到了异常,开口问道:
“为何不杀敌?这里的贼寇是你们的故人吗?”
临近兰子义的战士面面相觑,然后有人说道:
“回卫侯,的确是故人,这些人是裕州的禁军......”
一听这话兰子义明白了过来,赶忙定睛仔细观察眼前避战的那些贼寇,果然都看着眼熟,
这么说来眼前就是投降贼寇的那个禁军营,而那个投敌的孬种就在附近。
看着眼前这些有意回避辑虎营的前禁军,兰子义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并非是真心依附贼寇,于是兰子义开口喊话道:
“我问你们,你们本是朝廷官军?为何投贼?”
兰子义问的声音极大,外围冲锋的辑虎营将士在兰子义说完后也都跟着把话重复了一遍,周围的贼寇都听见了,但面前让开辑虎营冲路的人并没有做出回答,这些人里不少都把头扭到一边,兰子义看到很多人听到问话后都脸红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兰子义怎能轻易放过,于是兰子义用尽全力喊话道:
“你们本是良家子弟,都是为国效力的忠良,一朝不慎叛国,你们举家都要蒙羞,如果为贼战死,死后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回来吧,弟兄们!你们本就是官军,快随我一道杀贼!你们呆在贼寇当中也不可能变为贼寇,妖贼们只是那你们做炮灰,用你们训练妖贼的嫡系部队,等到你们的用处没了妖贼岂能容下你们?
快随我一起回来吧!为国尽忠死了也是壮烈,若最后莫名其妙的被贼寇坑杀死了也丢人啊!“
兰子义此番陈词有理有据,颇让周围这些前禁军骚动了起来,而从这些人表现出的情绪来看,贼寇与投降的官军之见的确有嫌隙。
这时贼寇后方传来一阵叫骂道:
“你们为何不上除魔?能杀正妖则可全家登仙难道你们忘了天王教诲吗?“
原来说话的就是那个投降贼寇的孬种,
那孬种见手下将士们并没有听他的命令,着急的说道:
“你们现在已经是转生道众,信了正道又在裕州城里斩魔无数,现在还想投降正妖只能下十八层地狱,
而且正妖还肯要你们吗?正妖会容下你们这些叛徒吗?再投正妖你们就是找死!“
听到这话那些犹豫不决的前禁军又开始有了动作,这些动作都被兰子义看在眼里,兰子义又怎能容得那孬种得逞,于是喊话道:
“各位兄弟不要受那叛徒蛊惑,我知道你们只是被迫协同而已,裕州之事与你们没有半分关系。
皇上圣明,只会诛杀首恶,其余不问,弟兄们放心就好,
你们要是同我一道杀敌,不仅可以重拾忠义之名,还能同享荣华富贵。你们还在等什么?“
一旁桃逐兔也没闲着,一听到那孬种喊话便锁定了他的位置,角弓在手立刻便是一箭放出。
那个孬种的确是没胆,哪怕现在为贼寇做事也是远远的躲着,周围全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卫士还有贼寇的甲士将他保护起来,
桃逐兔这箭放的与之前偷袭贼将的冷箭不相上下,角度刁钻不说,射出去的路径还看看绕过了众多护卫,
不过那孬种拼命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却是一绝,眼看着箭羽飞来,连忙侧身避开,可这就苦了他旁边督战的妖贼真人,飞过的箭矢擦过孬种后正中那真人心口,
妖贼的神棍当然不熟悉军务,身上穿的五颜六色就是没有披甲,一箭射来直接带走了他的性命。
桃逐兔看到误中副车,愤恨的拍打自己的大腿,大骂道:
“真可惜!”
然后桃逐兔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再冲我们就要冲到那边贼寇堆里了!”
兰子义也觉得刚才桃逐兔一箭射偏,颇为可惜,但此时再不掉头可就晚了,于是下令众将士后军作前军,掉头向回冲,然后兰子义转过身子遥声对那个投敌的孬种喊道:
“将军莫忘此心!”
说着指了指自己心口,有指了指那孬种心口。
话一说完辑虎营将士们又开始入了新一轮冲锋,多亏这里的那些前禁军让开通路,辑虎营将士们掉头和重新加速都没有遇到多大麻烦,
桃逐兔听着兰子义对孬种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解的问道:
“少爷为什么要说那话?难道少爷和那贼寇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兰子义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桃逐兔,而是挥剑指着前面吼道:
“弟兄们,自出京城以来你们就随我一路杀贼,妖贼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匹敌官军,贼中战力不过这些铁粽子而已,
今天就让我们将这些王八蛋斩于城下,为官军涨气势,替贼寇灭风头!“
说话间辑虎营的将士们已经扬起马刀冲向贼寇督战队,
这些重甲贼寇在兰子义他们向南折返之后就一直列队跟上,现在见兰子义率队朝自己冲来,立即停下脚步,他们当中的长枪手跨前一步弯腰将长枪插在脚下,修长的枪身组成了一道松散的枪阵,枪口则被轻轻抬起,指向迎面冲来的辑虎营,
在长枪重甲兵之后的则是那些刀斧手们,他们手中或长或短的武器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辑虎营将士冲来,
而刀斧手身后的弓弩手们更是早早挽弓上弦,闪耀的箭头直至冲过来的战士。
贼寇督战队人数并不多,但以他们的装备要想过去也不如意,如果辑虎营再次陷入苦战可就真是前功尽弃了。
兰子义当然不希望迎头撞上贼寇如此整齐的阵型,赶忙下令让辑虎营将士们放箭,但贼寇全身披甲,弓箭打在他们身上只能叮当敲出响声,偶尔有箭矢射中贼寇裸露在外的要害也是侥幸,
好在这时城墙西南角上的守军助了兰子义一臂之力,
刚才辑虎营替他们冲散土坡下登城的贼寇后他们的压力骤减,现在贼寇重甲战士又走到城墙下,守军怎么可能放过这机会,刚才贼寇行进时守军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出手,就是为了让贼寇放松警惕,离城墙更近一些,
现在辑虎营冲锋,正是攻击的时机,于是在守军白户的命令下一个个火油瓶子从天而降砸在了这些重甲贼寇的头上,没等贼寇反应过来,紧随其后的火箭便从城墙上高高跃起,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落地,
在落地的那一刹那,业火拔地而起,就像是从地府里伸出的鬼爪牢牢的抓住了踩在火油上的贼寇,将那些贼寇烧得尖叫,叫声凄厉的不像人声。
兰子义见状举剑高喊到:
“弟兄们!随我冲!”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6 19:49:16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亡命贼
西南城墙角上的守军在投掷出火油瓶子以后,一名城墙上的弓手点燃火箭向贼寇督战队射出,
明亮的火箭从城墙上高高跃起,到达最高点后掉头下落,犹如一刻急速下降的流星,直飞贼寇阵中。
贼寇们刚刚被从天而降的火油瓶子砸中,本来贼寇还以为是什么攻城利器,结果这些瓶子砸在铠甲上除了打出点声响没有造成一丝伤害,只是味道难闻点,
贼寇们很是松了一口气,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即将冲来的辑虎营身上,
有贼寇闻着味道很不对劲,反应过来这是火油,惊声尖叫起来,但这毫无用处,因为从守军扔完油瓶之后就射出了火箭,贼寇哪怕一开始就四散奔逃也来不及。
火箭落地,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砸出了整片涟漪,
火焰组成的波浪以箭头落地处为圆心散开,沿着火油蔓延的路径急速突进,吞噬着路过的一切,只一眨眼那些列队阻挡辑虎营的贼寇甲士便化作一个个被点燃的火把,惨叫着在烈火中扭动身体,
兰子义正面的压力顿时减轻,挥剑高呼道:
“弟兄们,冲过去!”
话音未落将士们已经挥舞着马刀冲入贼寇阵中,
站在贼寇第一排抵御兰子义的重甲长枪手们因为烈焰焚身的缘故正在尖叫着从身上卸甲,用来阻止骑兵冲击的长枪早已被丢在地上,
辑虎营的将士们呐喊着冲入贼寇之中,不用挥刀,只用马匹冲撞就能将这些贼寇全部撞到地上,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火焰已经缠遍贼寇全身,被辑虎营的马匹冲撞之后这些贼寇再也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打滚,还有贼寇徒劳地想要把点燃的铁甲从身上卸去,但火油早已钻进了铠甲中,皮革已经被点燃,烧红的甲片也已经和点燃的皮肤包裹在了一起,这时就算有人帮忙都已经不可能把铠甲脱下,更何况仅凭自己一己之力,
踩过满地打滚的贼寇长枪甲士,辑虎营的将士们装上了贼寇后面排列密集的重甲战士,
这些贼寇原本为了对抗辑虎营都排成了密集的队形,被火油引燃之后虽然也丧失了继续结阵作战的能力,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散开,三千辑虎营战士一拥而上几乎是撞在了一堵火墙上面,
本来以现在贼寇被点着之后四散奔逃的状态是无法阻拦兰子义他们急速的冲击的,但无奈马匹怕火,冲进了被点燃的贼寇群中之后就受惊停了下来,好几个冲在前面的战士都被马匹掀翻到了地上。
前锋被火焰喝止停住,兰子义挤在中间也被迫停下,
这时的兰子义他们刚冲到城墙脚下不远处,身后贼寇城南的攻城部队正在调集人手赶来,而之前城西的贼将更是调集了大批人马从西边包围过来,辑虎营如果在这里停下脚步必死无疑,
兰子义坐镇阵中急的大声喊道:
“不要停,继续前进,这里不能停!”
将士们听到命令后都夹紧催促马匹前行,可前排被火势吓住的马匹这时都在原地跳动不止,骑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马匹稳住,
与此同时那些散落在辑虎营将士们周围的着火贼寇也发现了身边就是辑虎营将士,这些能被挑选出来做督战队的贼寇肯定是被妖法蛊惑最深的,也一定是贼寇天王最为信任的人,否则怎么可能被选出来督战,被大火点燃当然令他们痛不欲生,但让他们身陷火海的仇人就在身边,他们又怎能就此放过?
有一个全身已被火焰引燃,连面孔都看不清楚的贼寇从胸腔中发出叫喊,高喊着“正妖纳命来!”便扑向了离他最近的辑虎营骑士,
那战士还在费力地驾驭马匹,哪里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而且旁边的这些贼寇都已经烧成了火把,怎么可能再动弹,现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猛扑过来,战士都已经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人是鬼,胆一怯手底下章法就全乱了,来不及抽刀格挡就被贼寇抓住拖落马下,
那个浑身大火的贼寇死死抱住落马的辑虎营战士,一身大火很快就把两个人都给点燃,落马的辑虎营战士惨叫着被一起烧死,
骑在马上的其他辑虎营将士看的心惊胆战,而周围着火的贼寇则纷纷加入了这种拖人下马的攻击中,那些身上火势略小的贼寇也顾不上扑灭自身的火焰,拿起武器一起加入对辑虎营的围攻。
前排的辑虎营将士们落马好几人后终于不再发愣,连忙挥刀劈砍,
贼寇的重甲在火焰的加热下不再坚韧,马刀奋力砍下已经可以将贼寇四肢带走,
可人一旦将生死置之度外便会变得异常可怕,此时的贼寇已经是被大火夺取性命的死人了,他们脑中唯一的念头实在自己最后一口气被烧光之前拖一个官军点背,
辑虎营将士的马刀落下虽然可以斩断他们伸出的手臂,但断口已经不会往出喷血,只剩一团被重新点燃的火焰,贼寇扑来的力度依旧不减,一旦抓住马上的辑虎营将士,贼寇就会用出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一股力量,中招的将士罕有不落马者。
这样的亡命攻势让战士们受的了极大的惊吓,就连兰子义身旁都有点燃的贼寇发起攻势,出城之后辑虎营一往无前的勇气几乎快要被贼寇的业火烧尽,城墙上观战的守军见状都急的喊叫起来。
正在这危急关头有前排将士在身旁战友都被缠住的同时停住压力,马刀左劈右砍为身旁的两位战友解围,自己则终于稳下马匹,前面已无贼寇阻拦,这战士大喊一声催马冲出,
他身旁的战友在他的帮助下摆脱了贼寇的纠缠,随他一起冲出缺口,身旁尚在苦战的战士们的前路终于被这三人冲开,在稳下马匹之后这些战士们也跟随三个领头战士一道冲锋而出,
就这样前排战士在恶战之后终于带头冲开血路,
后排将士马匹本来没有受惊,只是被前方友军堵住去路,而且渗透在后排的贼寇本来就少,将士们密集的马刀将那些试图拖人下马的贼寇乱刀砍死后后跟着前军一起重新发动攻势,
终于马匹再次跑动起来,密集的骑兵方阵将挡路的一切撞倒,然后踩碎在铁蹄之下,
兰子义坐镇阵中,举起佩剑高声呐喊,也催促这胯下战马跟随前排将士一并冲锋,
贼寇已被点燃,本就不堪一击,这时只要马匹加速冲起来就势不可挡,贼寇根本不可能再拦住他们,
可就在这时兰子义不知从哪面前突然站出一贼寇,这人身上火势并不猛烈,所以可以熟练操作手中长枪而不至于被火焰烧得难以控制身体,这贼寇盯着兰子义,两眼喷射出无穷的怒火,只等着对兰子义倾泻出来,
那贼高呼到:
“正妖拿命来!”
说着就挺起长枪朝兰子义面门刺来。
兰子义马匹冲的迅猛,贼寇又举枪来刺,一个半呼吸之间枪尖已来到了兰子义面前,
此时此刻的兰子义觉得万籁俱寂,他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声,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这柄向自己刺来的长枪枪尖的反光。
就在兰子义觉得命绝于此时,他左边的战士一刀挥出斩断贼寇枪身,右边的桃逐兔挽弓放箭,一箭射中贼寇眉心,
接着兰子义的马匹跟上将已经动弹不得的贼寇撞倒,而后踩在马下。
死力逃生的兰子义冲出去好一段时间才又回国神来,这可真是捡了一条命啊,
一旁桃逐兔高声问道:
“少爷!没事吧?”
兰子义摇摇头答道:
“我没事。”
接着仰头高声向城墙上喊道:
“还不快下来埋设火药!”
辑虎营将士们终于冲出一条血路,在强大的求生意志驱使下马刀越挥越狠,将士们各个凶神恶煞,凡是挡路的贼寇都被斩得身首异处,
城墙脚下还在组织从土坡登城的贼寇本以为重甲督战队足以与辑虎营一战,现在看到督战队被活活烧死,辑虎营将士们如同群狼一般嗜血而来士气大跌,在兰子义他们冲到时组织防御缓慢,最后惨遭密集的骑兵方阵碾压,这些攻城的贼寇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辑虎营将士们的马刀驱散,屋里再战。
城上的守军压力骤减,这才将火药运送到西面城墙各处,民夫们在守军将士的掩护下下坡挖坑埋设火药。
但南边埋设火药比起北段城墙来要困难的多,因为贼寇为了追击辑虎营已经调集大军而来,现在城墙上有人下城埋设火药贼寇怎么可能放过,全都登坡与守军血战。
在兰子义最先冲过的西南城墙角那边将士们先用火药桶滚下开路,剧烈的爆炸在辑虎营身后接连发生,震的撼天动地,然后守军将士顶着长刀大盾从城墙上冲下在突破脚下附近驻扎,
将士们刚刚站稳贼寇便从硝烟中跃出,死命的冲撞在了守军将士们的大盾上,一时之间刀剑相交,鲜血飞溅,双方将士都拼尽全力的想要把对方赶回去,这是决定西面攻城战鹿死谁手的决定性时刻,对两边而言都不容有失。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6 19:51:35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定西城
辑虎营将士突破贼寇甲士的火墙之后迸发出了绝境中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们已经被贼寇延误,又蒙受了不小的损失,现在贼寇后方部队四面云集,再不冲出条路来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悉数阵亡的下场。
这些辑虎营的骑士们刚从贼寇督战队的死亡围攻之中杀出,眼中也沾染上了贼寇亡命决死的狠戾,他们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刀刀见血,刀刀搏命,此时的辑虎营将士只为将眼前贼寇全灭,杀出生天去。
这一路亡命冲锋将城墙脚下正在登城的贼寇冲了个七零八落,城墙上守军压力骤减,
高延宗看到从土坡登城的贼寇变得稀疏,一刀掠地砍去眼前贼寇双脚,之后收刀过顶一刀下落斩掉贼寇脑壳。
接着高延宗冲杀的女墙边,伸长脖子张望城下,
见到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已经将土坡下的贼寇冲散后高延宗对着身后高声吼道:
“弟兄们,卫侯替我们开路了,赶快下去埋火药。”
城墙上奋战的将士们闻言勇气大增,有一禁军百户手持腰刀架住面前贼寇的劈砍,接着左手拖住刀背,大吼一声硬生生将眼前贼寇推到城墙上,然后左手用力右手回抽,贼寇力道没收住,沿着禁军百户刀刃滑下,最后卡在刀鄂处,而这时禁军百户的左手已经按着刀刃砍到了贼寇脖颈上,结果显而易见,生死立判,百户双手用力推刀就把贼寇脖子抹开,
贼寇从右边耳根到喉咙被一刀割断,鲜血顺着刀锋喷溅,淋在那百户头上如同雨淋。
这名百户没有因为斩杀敌寇而松懈,而是扑向一旁沿着土坡登城的贼寇,贴着城墙檐一刀挥出,将贼寇右脚腕齐齐斩断,在一旁奋战的守军兄弟顺势将那贼寇退下土坡,
接着百户大叫一声,一步跳上城墙,在面前贼寇落刀之前趁势冲入其怀中,左手按刀,右手发力,侧过刀身将腰刀沿着贼寇铠甲下边缘捅入贼寇左侧腹中,、
贼寇被百户戳中腹部,疼得放声大叫,只是惨叫是不会让已经拼杀许久的禁军手软的,那百户左手用力一把将贼寇推出,身子站直对这贼寇就是一脚将人踹下土坡,然后收刀举过头顶向左一刀斩去一贼下巴,右劈一刀斩去一贼手腕,
连杀三人之后这位禁军百户朝后面城墙挥舞手臂,大喊道:
“弟兄们,随我冲!”
之后舞着腰刀一路冲下土坡,所过之处血光四溅,断肢横飞,城头将士们跟在这位勇士身后趁势冲杀,土坡上贼寇一一被斩,
只过了一会百户已经冲到城下,在他身后其他守城将士正在赶来,
百户放眼望去,旁边其他土坡有的已经像此处一样被守军夺下,没有被拿下的土坡上则多了一个个从城墙上滚下的火药桶。
木桶引线各有长短,根据各坡上贼寇密集不同而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这些木桶都滚到了贼寇最密集的地方爆炸,
火药桶爆炸之声撼天动地,百户站在土坡下被震得两眼发晕,那种从地下而来的巨大声响将百户震得骨肉酥麻,幸亏离得远若是再离得稍微近点这个百户一定会被炸死,
那些被爆炸击中的贼寇可就没有这名禁军百户那么幸运了,火药爆炸闪过一抹红光之后,旁边的贼寇就被从爆点涌出的滚滚气浪冲成了碎片,贼寇残肢断臂被浓烟带到半空,然后纷纷落下,这场面在西城墙北段就已经见过了,但现在看来还是让人心底发凉。
百户站在土坡脚下,满眼尽是火药爆炸后的硝烟,远远地还有骑兵奔驰远去的声音,那一定是辑虎营的将士。
禁军百户晃了晃脑袋驱散眼中的眩晕,回头看了一眼,将士们拿着大盾围成一个半圆,在他们身后就是埋头挖坑准备埋设火药的民夫。
将士们遥声叫唤着让百户赶紧退回阵中,还有人上前过来接应,可就在这时这位禁军百户突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回头一看竟是一柄长枪从从硝烟中伸出,枪头已经穿破铠甲没入了百户腹中,
“真是阴沟里翻船。”百户脑海里划过这最后一个念头,然后长枪拔出,鲜血涓涓流淌,那百户捂着伤口向前跪倒,战死在土坡前。
此时不比辑虎营刚开始冲锋之时,那时贼寇根本没有想到兰子义会率部出城,在土坡下面的全是登城的贼寇,既没法防守辑虎营的骑兵冲锋,也没有精力在被冲开后重新填回城墙头,
现在的贼寇阵后全是一拥而上想要围歼辑虎营的贼寇长枪手,都已经赶到长枪下,火药刚刚清理干净了土坡上的贼寇,城下的贼寇就撇下兰子义又补了上来,毕竟只要保住登城的土坡就能拿下项城,拿下项城后辑虎营的骑兵就是瓮中之鳖,贼寇们想怎么弄死就怎么弄死,但要是土坡再被炸掉攻城就麻烦了。
只是这些登城的贼寇全是贼寇阵后派来追剿辑虎营骑兵的长枪手,为了机动跟上骑兵,已经大量卸掉了身上的铠甲,现在让他们去冲步兵把守的土坡怕是强人所难。
守军已经清干净了城墙,现在正顶着大盾来到土坡上掩护身后民夫埋设火药,高延宗就顶着盾冲在一线,见到眼前出现贼寇长枪手后大声喊道:
“找弩手下来!”
城墙上的守军们清光贼寇后弓箭手们不再被人干扰,见到贼寇长枪手冲来都挽弓放箭,城墙上不多的弩手也都组织起来冲到了大盾后面,
贼寇长枪手们呐喊这冲上土坡,还未撞上盾墙就先挨了了一轮箭雨,因为披甲只护住了前后胸,密集的箭雨让长枪手们损失惨重,
紧随着抛射而来的箭雨之后的就是弩手们直射而来的弩箭,这些弩手们刚刚来到盾墙后面,没顾得上歇口气就端平了弩机放箭,一轮齐射后贼寇又倒下了一片。
等贼寇冲到跟前后守军的大盾已经围得严丝合缝,任凭贼寇长枪乱戳也找不到漏洞,反倒是弩手们轮番齐射给贼寇造成了巨大伤亡。
贼寇当然不是傻子,他们也冲阵后请弓箭手和重甲步兵上前支援,可重甲步兵走的太慢,弓箭手们也没有重甲,守军箭矢照样要他们的命,
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民夫们在守军将士掩护下埋设好火药,然后盾手坚守民夫现行撤回城头,弩手随后,之后城墙上面点燃火药引信,盾手们看着火星靠近慢慢退回城墙,城头的弓箭手们则配合以更密集的箭雨掩护,
盾牌手们刚刚退回女墙后面,城墙下便传来了撼天动地的震动,
虽然贼寇们拼死冲上,但他们没有时间扑灭引信,火药被点燃,巨大的爆炸声就像是在将士们耳边炸响的闷雷,那些没有及时捂住耳朵的将士耳朵被震得生疼,伸手一抹全是血。
西面城墙的土坡全部被炸毁,刚刚登上土坡阻击官军的贼寇全被剧烈的爆炸轰得粉身碎骨,城下来不及逃跑的贼寇被火药掀起的土方生生埋住,贼寇再也没有办法靠这些土坡从西面登城了。
兰子义麾下的辑虎营战士们在爆炸发生之前一路破阵杀敌,直冲项城西门,
爆炸产生的泥土漫天飞扬,辑虎营一半的人都被包在了灰尘中,连兰子义身上都被土块和碎石击中,好在火药被点燃时辑虎营战士的队尾堪堪躲过了爆炸的波及,但强烈的震动还是让将士们感到自己肚子里的脏器被震得生疼,
兰子义挥手驱散眼前遮天蔽日的尘土,猛烈的咳嗽着将气管里的尘土清除出体外,
兰子义自言自语道:“成功了吗?”接着掉头张望,
漫天的尘土缓缓落下,所有的东西都被浓厚的沙尘包裹了一层,光线从外面透入照的一片朦胧,兰子义与将士们都眯着眼睛观察尘土中是否还有土坡的阴影,
随着尘土一点一点的散去,城墙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与北段城墙一样,这边的土坡也已经被炸平,只留下墙角下一点痕迹而已,
将士们看到景象都在马上举刀高呼,桃逐兔也兴奋的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成了!”
兰子义也极为,只是身为主帅多少还是要矜持一点,于是说道:
“只是西边城墙,还有三面城墙呢,不要松懈。”
将士们从西南城角一路冲锋,一路血战,在土坡被爆破掉之后已经来到西城门瓮城城下,现在西城门已经被扫荡干净,可以先进城里了。
兰子义脱下头盔,对着城门高喊道:
“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上守军已经一片欢呼雀跃,听到兰子义在城下的喊话后高高兴兴的命令城中军士将城门打开。
随着西边瓮城城门的打开,兰子义与一同出征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一番血战之后还能活着入城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虽然再过一会还得杀出来,但现在就让他们享受一下这种紧张过后的放松吧。
不过兰子义还没有把呼出去的那口气吸回肚子里就有坏消息将他拉回现实,有军士指着城外喊道:
“贼寇追来啦!”
兰子义被这句话惊得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果然,贼寇登城通路被炸,气急败坏,所有的部队都不约而同的集中起来,直奔还停在城外的辑虎营而来。
这时兰子义他们的处境异常尴尬,城门虽然打开,城上也有守军密集的防守火力,但要想让所有人都进去还得一会功夫,耽搁这么会功夫贼寇一定会追上来,也就是说肯定得有将士殿后死在城外。
兰子义旁边的辑虎营将士说道:
“卫侯爷,您快和桃三爷一起进城,我们带队殿后。”
兰子义骂道:
“胡说八道,要进城一起进,你们死在这里后面我让谁去杀贼?”
兰子义与将士们争执之时,桃逐兔倒是淡定的在向旁边军士索要箭矢,他装满了自己箭囊后催着马匹慢慢向队伍末端前进,嘴上挂着一抹不屑的微笑说道:
“少爷,有事没事就要生要死的,像什么话?又不是小姑娘,干嘛这么冲动?
让我来,今天大家都能进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十箭平贼
桃逐兔听到有贼寇赶来的消息后就开始检查自己的箭囊,发现箭囊没有满便向其他军士索要箭矢,
等到桃逐兔把自己箭囊装满,兰子义与军士也争执的两不相让,
桃逐兔听着嘴角微微上扬挂起一丝嘲弄的笑容,满脸都是不屑,
他轻轻拉拽缰绳让马匹掉头,催着马儿向辑虎营阵后走去,边走一边说:
“少爷,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多没劲,又不是刚嫁人的小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很丢脸的。
你们都进城去,这里我来收拾。“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这番豪言壮语心中一凛,伸手叫住桃逐兔道:
“现在我们就在城下,有的是法子进城,三哥何必寻死?”
桃逐兔回头不解的看了兰子义一眼,说道:
“少爷,我没说要死啊。”
然后桃逐兔笑道:
“少爷你赶紧带队进城就好,
自从守城一来一直都是高延宗那死胖子在城墙上出风头,今天我就让这群妖贼见识见识我北镇健儿的雄风。“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这话,惊讶的说道:
“三哥不要逞强,刚才我们辑虎营三千人连续冲阵都没有讨到便宜,现在你一个人怎么拦住贼寇大军?”
桃逐兔一挥手不屑的说道:
“刚才我一直混在军中压根没有战痛快,现在好不容易能露一手我才不会放过这机会呢?”
然后桃逐兔回头看着兰子义,脸上笑得灿烂,他催促道:
“少爷你就快带人进城去吧,把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了。”
兰子义看着桃逐兔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但可以肯定的是桃逐兔今天不在城外战到开心肯定不会先入城。
于是兰子义掉头吩咐辑虎营将士赶紧进城,他自己则跟上桃逐兔,
桃逐兔见状惊讶道:
“少爷你跟过来干什么?城外危险,赶紧入城去。“
兰子义说道:
“你说你有本事一人战退所有贼寇,那我跟你在城外也不会有危险。
你自己夸下的海口难道还不敢承认?“
兰子义本以为这样戳破桃逐兔的大话可以让他乖乖的和自己入城,没想到桃逐兔只是笑着摇摇头,对兰子义说道:
“那少爷可得在我后面更紧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里反倒是定了下来,桃逐兔敢带着他在城外浪肯定是有办法喝止贼寇,那他兰子义就更要看一看桃逐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贼寇为了报刚才登城土坡被炸之仇,现在正在蜂拥扑向西城门口,
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看着贼寇即将进入射程,纷纷拉满弓箭准备射击,桃逐兔见状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让城上的弟兄把弓都收起来吧。”
兰子义听着吃了一惊,不过既然桃逐兔敢拿他们两个人的命来赌那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于是兰子义抬头对城墙上的守军喊道:
“不许放箭,把弓都收起来。”
城上守军听到这话都听愣了,但兰卫侯发令总也不能不听,所以将士们只好拉着弓瞄向城外,只是不放箭而已。
高延宗这时也趴在城墙头上看着城外,对这桃逐兔喊话道:
“桃三郎,你这是要赌命吗?”
城下桃逐兔听到高延宗吼声没有答话,只是抬手做出制止的手势,
桃逐兔停在辑虎营阵后不远处,看着逐渐逼近的贼寇低下头轻舒一口气,然后慢慢抬起头来。
随着桃逐兔的头一点一点抬起,他全身上下的肌肉也一点一点的绷紧,左手捏着弓臂骨节咯吱作响,右手搭箭慢慢将弓弦拉开。
在将双目放平后桃逐兔手中弓箭也已经拉开,此时的他双目电光四射,咄咄逼人,眼神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对这面前跑步冲上的贼寇,桃逐兔高声喊道:
“妖贼听着!刚才乱军之中你们看不清爷爷我的本事,现在地方够宽,看客够多,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北镇桃逐兔的身手。
听着!你们冲在最前的一共九人,我现在连放十箭,从左到右,依次射左眼、右眼、眉心、嘴、喉咙、心口、喉咙、嘴、眉心,最后一箭射你们队后那个当官的盔上红缨,你们可看好了!“
说罢桃逐兔手如电发,连连开弓,取箭,拉弦,放箭一气呵成犹如电转,只一眨眼十箭连珠就放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贼寇是一队追杀而来的长枪手,本来这队人准备硬抗城上弓箭手的箭雨,追上城门口的辑虎营肉搏,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正妖居然下令不许放箭,还有人出来迎战,而且迎战的居然才两个人。
等到桃逐兔发话贼寇们才明白是有人想要逞英雄,
虽然听说北镇兵骑射精准,弓术了得,可现在贼寇们冲的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要说这样都能十箭全中,还要指哪打哪这就没人信了。
贼寇们深信这一点,只把桃逐兔的话当作耳边风,接着猪突猛进。
直到面前疾风扑面第一排的贼寇才明白箭射了过来,前排九人在同一时间一起中箭整排集体扑倒在地,
因为第一排集体扑倒,后面跟进的贼寇被绊住停下脚步,引得这群冲锋的长枪手全都停了下来,
冲在最前的贼寇停下又让后面跟着一起冲来的贼寇全部停下了脚步,两军居然就这么在城门前停下对峙了起来。
中箭的贼寇已经全部断气,后面的人将尸体翻过来,惊讶的发现这些人中箭的部位全如刚才桃逐兔所言,一点没偏,尤其是那个心口中箭的,箭矢穿破胸前铠甲直贯心脏,
贼寇后面这时有人惊呼道:
“红缨!红缨不见了。”
众贼回头一看,刚才桃逐兔点名要射的那个头目盔上红缨已经被射掉,要知道这可是贼寇头目,一直在贼阵后面,被前面好几排人给挡在后面。
桃逐兔这十箭连珠将贼寇镇在原地不敢动弹,贼寇们一任接着一人,交头接耳的将事情传开,哪怕贼中的头目和神棍厉声呵斥也无法阻止消息扩散。
说来也奇怪,若是没有桃逐兔的一番喊话,贼寇依旧拼死冲城墙,城头将士密集放箭,贼寇承受的伤亡肯定要比桃逐兔一人连珠放箭大得多,但那样的伤亡却阻止不了贼寇前进,现在桃逐兔区区几支箭就将贼寇喝止住,这到底是为什么?
兰子义驻马在桃逐兔身后,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同年好兄弟雄姿勃发,一夫当关的震慑妖贼,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羡慕,还有连串的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成千上万人无法阻止的敌人却会被一个人组织,
然后兰子义将目光放远,看着那些被贼寇拖回去的尸体,又想起了刚才桃逐兔的话,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其中缘由。
当贼寇群起冲锋时虽然要面对枪林箭雨,但自己只要没被击中就不会死,只要自己足够幸运就可以活到最后吃香的喝辣的,哪怕伤亡率惊人但死去的终究都可能是别人,对单个的贼寇而言死亡就像是抽签,只要没抽到那倒霉的一签就无需畏惧,
但桃逐兔这十箭确实指哪儿打哪,虽然对贼寇整体而言造成的杀伤远远不及数千人的齐射,但对每一个贼寇个体而言死亡却被具体话了,此时继续冲锋他们就不会是抽签去死,而是一定会死,只要被桃逐兔盯上就一定会死。
虽然桃逐兔一人之力不可能歼灭贼寇全体,但却会消灭贼寇个人,贼寇的整体的确可以以极小的代价消灭桃逐兔,但有谁会去作为集体的大脑去思考呢?有谁愿意承担必然的死亡将胜利留给别人呢。
想到这里兰子义欣慰的笑了,原来事情如此简单,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复杂的是我们的内心的恐惧让我们无法看清那些简单的原理。
桃逐兔聚精会神的扫视贼寇,他的杀气一直都收束在自己眼中,被他扫过的目标都有一种被直接命中后心跳停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贼寇更加不敢动弹。城门外偌大的地方,两军对峙好几万人竟然都鸦雀无声,寂静的空气冷的都要凝结在一起,让人无法呼吸。
桃逐兔望着贼寇,低声吼道:
“哪个不怕死的还想上来?”
稍作停顿没人回答后,桃逐兔又抬高音量问了一遍。
这次有神棍在后方人群中高高站起,大声说道:
“斩妖除魔,一步登仙!
尔等若斩此妖就是大功一件,死后天堂无尽荣光等着你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这神棍站的很靠后,他或许以为这么远的距离桃逐兔一定射不中,
但他想错了,
桃逐兔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默默的拿出箭矢,挽弓,瞄准,仰起角度抛射,
在这一刻,城里城外的两军将士都忘记了战斗,他们静静地看着箭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下坠,接着一箭封喉,那神棍闷声倒地,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眼见击中贼寇,城墙上的将士们高声呐喊起来,兴奋地欢呼自己这边有一个神射手,
贼寇那边则被夺气,丧失士气的贼寇将士开始有人想要退回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桃逐兔一箭定西门的时候,贼阵之中走出一个重甲战士,他身上的铠甲和之前登城砍栅的重甲贼一模一样,此贼手持大斧,边走边说:
“正妖,你若有本事便一箭将我射死!”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7 15:05:38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胜归城
城上将士见到桃逐兔弓术了得,在弓箭射程外一箭夺人性命,都在城上欢呼雀跃,高延宗也在城头大笑道:
“北边鞑子果然身手了得!”
贼寇被桃逐兔身手震慑也都犹豫不前,刚才叫嚣着催促贼寇前进的那些神棍们也都没了动静,
桃逐兔立在马上昂着下巴扫视眼前贼寇,在桃逐兔神威四射的眼神扫射下贼寇纷纷低头回避,贼阵之中没有一人敢直迎这锐利的目光,他们只敢在桃逐兔扭头过后投来憎恨又恐惧的眼神。
桃逐兔被万人怒视却没有一点不自在,看上去他倒是很享受这种“待遇”,
城上的军士们挥舞着手中刀剑,齐声叫喊着“桃逐兔”三个字,哪怕项城其他三门都还在血战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兰子义笑看着桃逐兔,知道他这会已经出尽了风头,心满意足也能回城去了。
桃逐兔自己志得意满,见贼寇无人敢战之后便要勒马掉头了。
就在此时贼阵之中跨出一人,此人身披重甲,手持大斧,没走一步都能在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这是一个登城砍栅的重甲妖贼,兰子义在城墙上与之交过手,深知这种人难缠。
那贼寇用他最快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桃逐兔,边走边从捂得严严实实的头盔里发出沉闷的声音道:
“正妖休得猖狂,你若有本事便将我一箭射死,否则我到你马前之时就是你身首异处之时!”
兰子义见这重甲贼上来,不自觉的要紧了嘴唇,刚才在城墙上桃逐兔射死那贼寇甲士费了不止一箭,这里这里又怎么可能一箭射死?如果不能一箭射死这贼,那么桃逐兔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慑就会烟消云散,贼寇们便会跟在甲士后面蜂拥而上。
在桃逐兔一夫当关的这段时间里辑虎营入城已经差不多了,要说这时候掉头撤入城中完全来得及,但这众目睽睽之下临阵脱逃今后别说对敌了,就是走在自己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兰子义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和桃逐兔调换位置他肯定就掉头回城了,毕竟面子这东西还是没有命重要的。
就在兰子义思索怎么开口把桃逐兔劝回城的时候,桃逐兔自己倒是小声跟兰子义说道:
“少爷,待会我要是一箭没把这王八蛋射死你就赶紧掉头回城,不要管我。”
说着桃逐兔已经开始搭箭拉弦,看来他还是准备在弓箭最大射程附近击杀这个贼寇。
兰子义听出桃逐兔话里有取死的意思,赶忙问道:
“三哥此话怎讲,我走了你呢?”
桃逐兔答道:
“我当然是冲上去和那妖贼拼个你死我活。”
兰子义扬声想要开口说话,但又怕被人听见影响桃逐兔心神,于是探出身子急切的说道:
“三哥何必跟个妖贼较真?在此送命不值啊!”
这时桃逐兔箭已搭好,听到兰子义的话后回头无奈的笑道:
“少爷,我话都已经放出来了,今天就是死也要把话说完,没什么值不值的。“
说着桃逐兔就扭过头去,拇指扣弦猛地将弓拉圆,一声发自丹田,猛地喝道:
“右眼,中!“
箭矢随声而发,疾如闪电,翱翔空中缺如虎跃山林,志在必杀。
出来挑战的贼寇甲士也不含糊,停下脚步飞转手中斧柄,斧刃下划“铛“地一声击中箭支腰间。
兰子义亲眼看到箭支末尾应斧而落,心叫不好,只这一眼头盔里就渗得全是汗,幸亏那甲士是背对着贼寇,要是让贼寇看见箭矢被斩断,不冲上来才怪。
前面桃逐兔也紧张了起来,忍了又忍才没把手伸到箭囊里去再取箭。
对峙两军都屏气凝神,所有人的所有精力全都集中到了眼下两人身上,
那重甲贼劈断箭支之后一直在用斧身障面,既不说话也不走,不知在等待什么
兰子义看着那重甲贼寇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贼阵中那股蠢蠢欲动的攻击欲望,贼寇们就等着看这重甲贼下一步怎么动,
兰子义长出了好几口气,手里攥得全是汗,可是等来等去却不见贼寇动静,
桃逐兔慢慢放下弓,虽然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可兰子义知道他也快绷不住,只要贼寇有动静他桃逐兔肯定就抽出马刀冲过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贼寇甲士的时候,那甲士却慢慢向后倾斜,接着重重的躺倒在地。
虽然不明所以,但兰子义与桃逐兔都长出一口气,贼寇阵中跑出两人来查看情况,挪开巨斧后惊讶的发现甲士面甲上右眼处涓涓的流出鲜血,卸下面甲后看到箭矢随被斩断但前面半支居然透过面甲上的眼洞整根没入眼眶,甲士刚才停住时就已经咽气了。
桃逐兔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兴奋的对着贼寇说道:
“来!不怕死就来战个痛快!“
城头守军见已经分出胜负,像是炸雷一样欢呼起来,“桃逐兔“三个字再次响彻云霄。
贼寇这次被彻底夺气,而且辑虎营已经全部入城,在进攻已经没有意义,于是将甲士尸体拖回阵中之后贼寇就默默的退兵了。
桃逐兔收弓入囊,这才发现刚才一箭把弓臂都震裂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桃逐兔催马入城,两手抱拳,骄傲的对这城上守军说道:
“承让,承让“
兰子义掉头催马跟上,说道:
“干得漂亮三哥,这次真是扬了我北镇风范!“
桃逐兔大笑着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也这么觉得?我桃逐兔从今往后就名扬天下了!”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进了瓮城,辑虎营将士让出一条路来夹道欢呼,然后跟在两人身后进入项城。
城内无论是守军还是民夫都向着桃逐兔道喜,高延宗更是两步并作一步从城墙上下来,亲手挽住桃逐兔的马笼头为其牵马。
高延宗抬头看着桃逐兔,说道:
“桃家三郎今天一箭定西城,绝对是我大正的一段佳话。”
桃逐兔倒是没有嚣张的让高延宗为他做这种仆人干的事情,见到高延宗过来牵马后桃逐兔跨鞍下马,抓着高延宗的手说道:
“既然如此高大人可要请说书的好好把我的故事给人说了才行。”
高延宗哈哈大笑道:
“那是当然,等妖贼被灭后我请说书先生一座城接一座城的去给你扬名!”
兰子义笑看两人开口玩笑,也准备翻身下马与两人一起嬉笑,这时地上全传来一阵抖动,城墙也跟着晃悠起来,然后东城那边就传来了震天的巨响,远远望去天上升起了一注又一注浓烟。
巨大的爆炸声又把西城门这边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人们拉回了现实中,虽然西面城墙上所有的土坡都被炸平,贼寇也被桃逐兔吓退,但贼寇依然再其他三面继续攻城,项城依旧危如累卵。
爆炸声刚过桃逐兔便又翻身上马,问道:
“怎么回事?”
话还没有问完北面城墙那边又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浓烟滚滚中大地再次震动了起来。
震动过后围在西城门的众人多少都有些骚动,有人甚至怀疑是不是贼寇攻城把其他几座城墙上的火药点燃了,
好在这时仇文若带人从城墙下来说道:
“大家不要惊慌,我刚才在城墙上看到了,城墙没有事,应当是东门和北门守军得手,已经用火药炸掉了贼寇登城的土坡。“
兰子义见仇文若下城,先是在马上抱拳行礼,然后问道:
“如果真能这样固然是好事,但西门这边辑虎营将士们冲杀了许久才让守军得手,先生凭什么认为东门和北门会这么快能用火药破敌?”
仇文若答道:
“确实是卫侯在外冲杀许久才有眼下的战果,但贼寇自西而来,西门贼寇更多也在情理之中,难打也正常。但其他三面城墙的贼寇能有多大攻势就不好说了,东城那边还有我放修建的楼橹,靠自己的力量埋设火药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伤亡会很大。“
正说话间城墙上从北边传过来一阵欢呼,守军将士一个接一个的互相转告,终于把话传到了西门这边,有军士对着城门楼下兰子义他们喊道:
“成了!北门那边桃逐虎将军用城里送上去的火药把土山炸了,城墙也没有损伤!”
众军士一听都欢呼了起来,兰子义听到这好消息也高兴地开怀大笑,
好消息不止这一个,城头的军士刚通报玩北门的情况不久东边也有军士骑着马飞也似的赶来对众人说道:
“东门贼寇退了!逐鹿将军已用火药将贼寇土山全部炸毁,贼寇已经退了!”
众人听到消息又是一阵高过刚才声浪的欢呼声,一番血战终于取得了应有的战果。
不过兰子义并不放心,土山被炸贼寇还可以再堆土山,这样下来何时才能到头,
于是兰子义下马之后挤到仇文若身边,问道:
“现在我军虽然将贼寇击退,但贼寇还会继续起山攻城,这样无穷无尽我们可是撑不住的。
文若先生可有妙计?“
仇文若也沉浸在得胜的喜悦中欢快的笑着,听到兰子义忧心忡忡的问话后仇文若脸上挂上了一丝哀伤,但哀伤却并非是贼寇的威胁造成的,仇文若答道:
“卫侯多虑了。
刚才我下城埋设火药时发现这次贼寇起土山丢弃了的民夫尸体中有许多都是妇女,贼寇也已经到极限了,依我看贼寇很难再向今天这样堆土山攻城。
只是,可怜那些百姓......“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但为何东城、北城都有消息,南城却没有动静?
这时有令兵从南边城墙跑到西门来对着城下入城的辑虎营气喘吁吁的说道:
“刚才卫侯冲了南边贼阵后,贼寇在南门攻势就越来越强,现在更是像发了疯一样攻城,魏将军叫我来请援兵,还请卫侯爷过去救急!”
兰子义闻言赶快上马,吩咐道:
“辑虎营将士听令!立马赶往府衙换马,城上守军立即抽调人手往南门支援,
今天我们已经赢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贼寇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军士随我来!“
说着扬鞭催马,奔向知县衙门,
其他军士闻言都呐喊着行动起来,势要在最后给贼寇以颜色瞧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战后小宴
远处的地平线在缓缓落下的夕阳中被描绘成了一抹艳丽的红色彩带,
无尽的平原一直通往那远方的半轮鲜红之中,
斜阳西垂,山河葳蕤,项城里的住户人家都燃起了锅灶,袅袅炊烟悠闲的飘向空中,随风西去,去追赶即将沉入大地的夕阳,去追赶属于自己的往昔。
多么美丽的一副田园牧歌之景,如果没有城外支离破碎的尸体,没有烧得只剩一点火星的残骸,相信很多的人都会沉浸在黄昏的美景中无法自拔。
但现实是残酷的,现实是无情的,再美的景色也只是将战争的血腥凸显的跟清晰而已。
兰子义作战时间虽短,但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再张望逝去的夕阳,以免自己被那种不切实际的景色毒害,沉沦到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兰子义站在府衙门口,闭上眼微微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炊烟的柴火味充满了他的肺部让他的心静了下来,他任由微风吹拂面孔,这种久违的惬意让他陶醉,但这中惬意也是一种与当下格格不入的毒,打赢吧,等到打赢了贼寇之后一定纵马在原野上好好的享受清风的快感。
兰子义这么想着,身后却传来了军士的声音:
“卫侯,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大人都等您过去。“
兰子义被军士的传话拉回了现实,“嗯”了一声后转身随军士向后衙走去。
没有了清风夕阳的滋润,兰子义又感到了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
今日虽然只是战了一天但兰子义却觉得过了有一年,他与桃逐兔率部冲出西门拼杀一番之后又带人冲出南门支援魏琼楼,
贼寇围攻项城的三面土山被炸毁之后就将所有人都移动到了南边,不过战了一天贼寇欧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兰子义与城墙守军相互配合,骑兵还为冲入贼寇阵中贼寇士气就已经跌落大半,桃逐兔在西门一夫当关的壮举也传遍了贼寇全军,也吓得贼寇不轻,所以今天最后的战斗打的还算轻松,魏琼楼在城中各地赶来的守军支援下也顺利炸掉了土山。
城南土山被炸时候贼寇便彻底停止了攻势退军,兰子义他们也退入城中,
等到将城墙上烧毁的木栅清理干净,掩埋尸体,收回伤员之后也就已经到了黄昏,忙了一天的守军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居然只吃了一顿饭,肚子立马叫了起来,于是城中各处都忙着烧火做饭,兰子义也趁着府衙里做饭的当口出来散散心,看看美景放松一下。
现在饭既然已经做好了,那兰子义也该和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们好好聊聊了。
兰子义与军士刚走到后衙客堂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桃逐虎爽朗的笑声
“三弟你今天可真是风头出尽啊!”
然后就听到桃逐兔说道:
“我看高县令一介文官砍起人来都比我们勇猛,心里实在是不甘啊,要是再不露两手这风头就都被高县令一人拿走了。”
这话说罢众人都是一阵大笑,然后就听见高延宗说道:
“三郎难道以为你今天能把我的功劳给抢了?
笑话,我可比你骁勇多了。“
高延宗这话说罢又传来桃逐兔的声音:
“高大人不服明天我们再比比,看看我们到底谁更骁勇善战。”
兰子义听到屋里的人都兴高采烈,自己也被感染,让带路的军士退下后自己便推开屋门说道:
“逐兔将军何必等到明天,大丈夫言出必行,要比就在今天比,等那么久做什么。”
众人见兰子义进屋纷纷抱拳行礼,
兰子义进屋后将屋门掩上,接着向众人回礼。
项城里统军的将领都已经在屋里了,加上高延宗一共九人,
可这么多人围在桌前,桌上的菜肴却不多,只有一条鱼,一只鸡,一只鸭还有一个猪肘,剩下的就是没人每个人面前的干粮馒头,比起在做众人的身份来讲这些菜真是有些寒酸。
兰子义看了看桌上的鱼肉微微皱眉,问道:
“将士们今晚吃什么?有肉吗?为什么我们上这么多?”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互相瞅了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高延宗哈哈大笑先开口道:
“卫侯真是爱兵如子,这等寒酸饭菜都要先想着手下将士。”
兰子义说道:
“弟兄们每天都要听着我的命令去送死,结果到最后连饭都吃不上,我有什么脸面能吃下眼前的酒肉?
就算我厚着脸皮吃下了我将来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指挥将士们出生入死?
我只想知道将士们今晚有没有就肉吃?“
这时仇文若答道:
“回卫侯,城中补给还够吃几天,今天打了胜仗,将士们都有腊肉吃。”
兰子义听后说道:
“只有腊肉?那就是没肉了?“
接着兰子义大声对门外喊道:
“来人!将这桌上的酒肉送到营中去,端给今天冲锋在前又负了伤的兄弟们,就说这是我兰子义对弟兄们的心意。
给我们把腊肉咸菜换上来,营中弟兄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门外衙役听到命令后开门进来,为难的看着兰子义,又看了看高延宗。
高延宗笑了笑,说道:
“卫侯又吩咐就赶紧照办吧。”
接着高延宗有对兰子义说道:
“可惜我今天想和卫侯好好庆功,结果酒肉就这么没了。”
兰子义对高延宗作揖说道:
“高大人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军情紧急绝不是我们享乐的时候,等仗打完了我做东,请高大人好好吃一顿,到时候再庆大功。
自己今天驳了高大人面子,多有得罪,还请高大人见谅。“
高延宗笑道:
“哪里话,卫侯一心为军才让延宗佩服呢。”
两人行礼过后兰子义终于来到给他留着的主座上坐下,等到衙役们把菜上齐,水填满之后兰子义举杯说道:
“刚才是我坏了大家兴致,现在我给大家赔不是,就让我以水代酒,自罚三杯。”
兰子义说罢正要喝水一旁桃逐兔把他拉住,桃逐兔说道:
“少......卫侯喝水也叫罚?一点诚意都没有。
既然庆功可以等到仗打完,那么罚酒也能等到,卫侯你别急着现在喝水,等到将来有的是时候罚你。“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刚才那种热烈程度上。
兰子义自己也被桃逐兔抖得大笑,不过他发现魏琼楼一直坐在一旁只是符合,笑声中带着忧郁,可能是今天守城作战不顺利的缘故吧,
这并不怪魏琼楼,白天的时候是兰子义冲入南边贼阵把贼寇注意力吸引过去的,兰子义并不会拿这件事情来拿魏琼楼治罪,但作为军人打仗不利多少都会丢面子,兰子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安慰他,所以就先等等再说吧。
一番嬉笑过后在做众人都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馒头狼吞虎咽起来,战了一天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兰子义自己也塞得满嘴都是,他一边吃一边问旁边仇文若道:
“文若先生刚才说城里的粮草够吃几天,到底是够吃几天?开战前备战时就一直说粮草不足,现在还能坚持多久?”
仇文若一口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说道:
“粮草顶多支持一旬,
现在我们用的都是高县令积攒下来的粮草,高县令当时只是按照城中百姓和他招募的三万民兵的限额准备了粮草,粮草够吃两个月,
但后来入城的官军也有三万余人,这中间还有七千匹战马,项城之前根本没有存草料,贼寇围城之前还能出城割草,贼寇围城之后喂马用的都是糠掺杂着粮食,马匹胃口比人打多了,又不能饿着,这种吃法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项城吃空。“
兰子义听着放慢了吃饭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所以我们要尽快击败贼寇。”
桃逐兔听着说道:
“卫侯是有什么好主意么?刚才卫侯进门时就让我不要等明天,今天就和高大人比个高下,难道说卫侯打算今晚出战?”
兰子义说道:
“正是,我打算今夜出去劫营。”
在做众人听到这话都停下了筷子盯着兰子义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桃逐虎才说道:
“少爷想法是好可贼寇人数有我们几十倍多,哪怕晚上出去劫营我们也最多讨些彩头,根本不可能将贼寇击溃的。“
兰子义说道:
“要是想靠杀贼把贼寇全部击溃那我们怎么都打不赢。
但如果是斩首呢?如果我们趁晚上出去将贼寇天王击杀,那么贼寇就会不战自溃,这可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机会。“
听到这话高延宗说道:
“能够斩首当然好,但我们怎么知道贼寇天王在哪呢?城外贼寇连营十几里地这可不好找啊。”
兰子义说道:
“这个可就要听逐鹿将军怎么说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桃逐鹿,
桃逐鹿倒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咽下馒头说道:
“据我所知贼寇天王每晚都会更换驻地,行止飘忽不定,很难抓住。”
众人听到这话都略显可惜地叹了口气,
桃逐鹿见诸位都被他吊住了胃口,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我知道那天王今晚在哪。”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7 15:07:55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章 庙算定策
桃逐鹿等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之后扫视了一眼众人,看到连兰子义眼神都有些失望之后桃逐鹿终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他说道:
“虽然贼寇天王每天都会更换驻地,但我知道他今晚驻在何地。”
在座众人听到这话后都松了口气,桃逐兔更是调侃道:
“二哥平时不苟言笑,为什么今天学会卖关子了?”
桃逐鹿听到桃逐兔的调侃略显尴尬,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
“嘿嘿,我也只是偶尔为之罢了。”
这时高延宗问道:
“那桃家二郎是怎么知道贼寇天王驻地的呢?”
桃逐兔正要回答,李广忠抢先说道:
“其实高县令应当问的是天王今晚在哪,而不是逐鹿将军怎么得到消息,
开战这两天来我一直在府衙保护仇家两位先生,同时协助逐鹿将军勘察敌情,消息的来往我心里还比较有数。“
高延宗本来问的是桃逐鹿,结果却被李广忠打断,而李广忠又明显不想把事情告诉他,这颇有些令高延宗恼火,但仔细想想情报这回事情本来就是机要,哪怕是桃逐鹿开口说的估计也是一样的话,但李广忠抢话还是令高延宗感到恼火,于是高延宗不无嘲讽地说道:
“那照这么说来我要想知道底细还得学李将军这样在府衙享清福才是?”
李广忠说话时原本面带微笑,听到高延宗这话琢磨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骂他躲在后面没有参加前线的战斗,想明白了后李广忠立马拍桌子站起来说道:
“高延宗你说什么?“
旁边的其他人赶紧把这两人拉住,兰子义也起身说道:
“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口角,哪怕没有贼寇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好意思骂街吗?”
然后兰子义对高延宗说道:
“是我下令李将军驻守府衙的。城中守将足够,我原本就计划让李将军待命,随时应对四面城门可能出现的人员伤亡。高大人如果对此安排有意见就跟我说,我们一起讨论。”
高延宗见兰子义出面为李广忠说话也不好再拿人说事,抱拳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言重了,延宗不敢。”
接着兰子义对李广忠说道:
“既然高大人有疑问,李将军就把你这两天干的事情说说吧,也免得大家再为此起误会。“
李广忠看到兰子义出面为他说话,火已经消了不少,坐会座上说道:
“这两日来我主要是在府衙保护仇家两位先生,管理待命的辑虎营,还有就是协助逐鹿将军勘察敌情。
说是保护两位先生,其实主要还是帮助两位先生调拨物资,分配人员,
辑虎营今天被卫侯调走之后我就已经不再管辑虎营了。 “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其实城中禁军众多,理应让李广忠去一线指挥,但桃家三兄弟需要历练,所以兰子义就让李广忠做了后勤工作。
兰子义又问李广忠道:
“既然如此李将军你是如何勘察敌情的呢?”
李广忠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扫视了一遍在做众人,然后说道:
“我也只是抽空替逐鹿将军做些事情,仅此而已。”
李广忠这样回答简直答非所问,但兰子义听着非常满意,看来桃逐鹿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做的很好,而且口风很紧不乱说话,最主要的是他完全是在按照兰子义与桃逐鹿的吩咐做事,这种人用起来非常放心。
这时高延宗又说道:
“既然桃家二郎知道贼寇天王今晚在哪就赶紧告诉我们吧,不要再卖关子了。”
这次李广忠在没有抢话,桃逐鹿便说道:
“据我所知贼寇天王今晚将在北门外贼营过夜,而且今夜还要商讨大事。“
仇文若这时问道:
“什么大事?”
桃逐鹿摇摇头,说道:
“具体事情不明,但我推断应该与今天贼寇攻城惨败有关。”
一直没有发话的仇孝直开口问道:
“贼寇天王是随意驻扎在城北还是有规律可循?“
桃逐鹿答道:
“贼寇天王每晚的行动都尽可能的做到不重复,再来项城之前就已经如此,
但从围攻项城之后贼寇天王只在西门、北门、南门活动,从来不接近东门贼营。“
桃逐兔闻言略有皱眉,问道:
“那天王是嫌跑的太累吗?为什么不去东门。”
仇孝直这时掰开一个馒头,边吃便笑道:
“我猜天王不往东走是因为东边驻扎的是雷有德吧。”
桃逐鹿点点头说道:
“正是,
雷有德并不赞成强攻项城,他一直都想向东突进直取京城。但贼寇天王不许,所以就让他驻扎的离西边本阵最远。“
这时桃逐兔问道:
“如此安排不怕雷有德带队跑了吗?”
桃逐鹿说道:
“粮草物资都是贼寇天王集中发放,雷有德想跑没有粮食。”
仇孝直补充道:
“如果之前我们得到的情报准确,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天王非常忌惮雷有德,如果不是官军四面云集给予贼寇巨大的压力,这两人肯定会火拼。
把雷有德安排在外贼寇天王晚上还可以睡个好觉,至于跑不跑的问题,反正贼寇走到一地就蛊惑到一地,不怕没壮丁,雷有德走了也无关紧要,反倒是可以借官军之手除了这心腹大患,贼寇天王何乐而不为?“
众人听着都点点头,
桃逐虎也在一旁点头,不过他还若有所思的问道:
“既然贼寇天王本营在西门,为什么不在西门召见诸位将领?”
桃逐鹿答道:
“如果安排在西门雷有德不会答应。
南门贼寇今日遭到我军严重打击,伤亡惨重,北门贼寇守军相对完整,所以贼寇天王就安排在北门了。“
桃逐鹿这话说完众人都没有再问话,而是各自埋头苦吃,桌上一度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后兰子义见众人不再有意见,正要敲定今晚夜袭的事情,高延宗却在这时问道:
“二郎,你到底是跟谁得到贼寇天王情报的?”
桃逐鹿说道:
“我跟谁在交易情报这件事情连李将军都不知道,高县令就不要再问了。“
高延宗闭着眼摆摆手,嘴唇微微绷紧说道:
“二郎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想要知道你在和谁交换情报,我只是在想那个人不要是雷有德,
因为如果你是在和雷有德交换情报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中了对方借刀杀人之计了。“
此语一出在座众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仇孝直也捋着胡子说道:
“此话不假,
贼寇天王和雷有德矛盾重重,如果是从雷友的那里漏出来的情报就很有可能是对方故意引诱我们去替他除掉天王了。“
桃逐虎听到这话说道:
“哪怕是被贼寇借刀杀人也无妨,
四面贼寇只有西侧一面听雷有德的,只要除掉贼寇天王我才不信雷有德有本事统一全军。“
桃逐鹿也跟着说道:
“大哥说的不错,我守东门,亲眼见到东门贼寇羸弱难堪重任,
所以哪怕被雷有德借刀杀人我们也是赚的。“
仇孝直笑着摇摇头,说道:
“如果我是雷有德,我先不说自己会不会故意在攻城时保存实力,也不说自己会不会借着官军击杀天王为借口调动全军士气,单就引诱官军出城迎敌这件事情来说,难道我就不会设好埋伏等着官军杀了天王后在出来清场摘桃子吗?
各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可别忘了雷有德让你们吃过多少亏。“
这话一出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兰子义也深深的怀疑起了情报的准确程度,因为兰子义是亲自与桃逐鹿出城见过那个贼寇地煞的,那地煞就在东门外,很难说不是受到雷有德指使。
沉默片刻之后,桃逐鹿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说道:
“我可以确信贼营之中那人是我的细作,不是雷有德的人。大家可以放心。”
不过桃逐鹿这话明显没有让人信服,高延宗开口说道:
“二郎,这种事情可不是确信可以解决的。”
桃逐鹿看着高延宗,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确定,请相信我。”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都一个接一个的转向了兰子义,
兰子义知道自己作为一军统帅,这种关键时刻必须由自己来定夺才行,但行动确有可疑之处,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默默的吸了一口气后兰子义抬起头来注视着众人,清亮嗓音开口说道:
“无论贼寇作何打算,我们的目标一直以来从未改变,那就是彻底消灭妖贼。
现在机会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又怎能因为一点疑虑就放弃天赐良机?
别说这是贼寇黄雀在后的圈套,哪怕这是鬼门关我们也要去闯,说老实话又不是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只要我们仔细规划进攻路线我相信贼寇是拦不住我们官军铁骑的。“
这时李广忠说道:
“但这两日来我军骑兵都作为步兵在城墙上与贼寇交战,不仅疲惫不堪,而且已经出现了伤亡,今晚再出城作战就太累了。“
兰子义听后问道:
“那李将军告诉我我军入城时有多少骑兵?”
李广忠答道:
“七千。”
兰子义又问:
“现在多少?”
李广忠答道:
“加上辑虎营六千。”
兰子义横扫诸位己方武将后说道:
“骑兵胜在冲锋陷阵,现在我们却拿来当步兵用,短短两天已经折损了一千人,再这样耗下去到最后连能够出去冲阵的人都没有。
正是因为有伤亡,所以我们才要在伤亡殆尽之前将骑兵用到正确的地方,而今晚出战贼寇便是正确的地方,哪怕出去战死,哪怕没有击杀天王,至少我们把骑兵用到了该用的地方,而不是用在城头与贼寇消耗。“
众人听到兰子义掷地有声的发言后都知道今晚出击已经决定了,
在座众人又何尝不想出击灭贼,但每一次出击都是消耗自己兄弟生命的行动,不能不仔细揣摩,谨小慎微。
听完兰子义的话后桃逐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么我们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到底该分几路出城击贼?“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7 15:09:15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袭
桃逐虎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么我们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该怎么打?”
桃逐兔听到自己大哥的问题颇有些不解,问道:
“当然是出城打了,还有什么怎么打的?”
桃逐虎道:
“出城也有好几种出城方法,我们是四面出击还是单攻北门?”
桃逐兔说道:
“当然是单攻北门了。
贼寇人数众多,我们至多只有五千骑,就这点人还分成四股出击那岂不是给贼寇送肉?“
一旁仇孝直说道:
“但如果把雷有德黄雀在后的因素考虑进去就不能只攻北边贼寇大营了。
那是孤注一掷,会中贼寇圈套的。“
桃逐鹿说道:
“雷有德有没有在背后作梗只是猜测。”
仇孝直说道:
“可并没证据证明不是雷有德的奸计,
一旦中招我军必然损失惨重,难道二郎想拿自己和手下将士的性命去证明一个猜测吗?“
仇孝直说的在理,在座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一会后桃逐兔说道:
“怕他娘的作甚?我军铁骑战力不知比贼寇高到哪里去了,雷有德若是敢拦就让他拦,我们杀出条血路给他看。”
桃逐虎见自家小弟说的这么冲动,有些恼怒,摇摇头说道:
“三郎,不要说胡话。
我们冲出城去是为了灭贼,不是为了中埋伏,更不是要去自杀,该考虑的考虑清楚才是正道。“
桃逐兔被自己大哥压了一头略有不快,哼了一声闷头吃起饭来。
这时仇文若说道:
“既然兵力有限那我们就需要集中兵力,既然有后顾之忧那我们就分出兵去解忧。”
桃逐兔听到这话不客气的说道:
“文若先生这说的不是废话么。”
桃逐兔虽然说得很不客气,但仇文若并没有生气,他笑了笑说道:
“确实像是废话,但我想说的是我们没有必要非得四面出击,有威胁的是雷有德,贼寇天王又与雷有德相互龌龊,就算雷有德想要黄雀在后他也不能直接把大队人马带到北门去,我们只需要分点兵威胁一下雷有德的东军,把他的人牵制住就可以,其它西门和南门在城墙上点些火把摇旗呐喊即可。”
众人一听都觉茅塞顿开,是啊,干嘛非得去冲四座门,冲两座就够了,这么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刚才就脑袋轴的没想到。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然后说道:
“就按文若先生所言,兵分两路,主力攻北门,疑军攻东门。
李将军,找个不被人怀疑的借口立刻将骑兵抽调出来,让他们现在就休息。“
李光宗抱拳说道:
“得令。”
兰子义又转头问桃逐鹿:
“城中可还有贼寇细作?”
桃逐鹿答道:
“当然有,但他们只能知道我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那就让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保密。”
桃逐鹿问道:
“要不要散播假消息?”
兰子义想了想说道:
“不必,无论透漏出去什么消息都会让贼寇警觉,那对我们没有好处。”
桃逐鹿点点头,也抱拳领命。
在席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魏琼楼这时突然开口道:
“卫侯!无论如何我愿为先锋将军直取贼寇天王,还请卫侯成全。“
+++++++++++++++++++++++++++
夜已经深了,由于城中宵禁,项城里灯光已经全部熄灭,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守军外已经空无一人。
此时的大地格外寂静,穹顶般笼罩在大地上的星空一点一点的随着银河向远处流淌,在夜幕的边缘与大地上的点点灯火相互渲染,最终融为一体,
好一番美景,只可惜大地上的点点灯光正是贼寇营中的灯火。
兰子义全身披甲站在北城楼上,他那身雪白的亮银明光铠在这样晴朗的夜空中就像镜子一样反射着星光,桃逐虎一直劝他换一身铠甲,可不穿白甲穿什么呢?兰子义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颜色可穿。
晚饭的最后一直都是魏琼楼在拼命请战,大家都知道魏琼楼是想借机挽回白天的面子,但他显得过于冲动了,兰子义害怕他会在出战时盲目冲杀,误判敌情,
可魏琼楼决意出战,甚至要立军令状,桃逐虎也替魏琼楼求情,最后兰子义就让魏琼楼作为北门出击的将领之一率队夜袭贼寇天王,军令状兰子义并没有让他立,因为这种偷袭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立军令状没有意义。
这次出击城中五千骑兵被分作三分,桃逐虎,魏琼楼,李广忠三人率领四千人做主力突袭北门外贼寇天王住所,
桃逐鹿五百骑出东门佯攻雷有德东营,
兰子义与桃逐兔率领五百骑作为后备在城中待命。
兰子义本来是想要与主力一起出战的,再不济也要和桃逐鹿一起佯攻东门,但他一提出出战的请求就被在场所有人给顶了回去,大家都不愿让兰子义出去冒险,
兰子义不得已只好留在城中。
瓮城里将士们已经准备就绪,各面城墙上的守军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兰子义又仰头看天,想算算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时桃逐兔凑过来说道:
“少爷,今晚没咱俩什么事了,你去睡会吧,这里我看着,
你都连续两天你都没怎么休息了,不要累出病来。”
兰子义笑了笑,没有回应桃逐兔,而是问道:
“高大人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桃逐兔见兰子义没有睡意,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高大人在东门那边协助二哥。”
桃逐兔说完,旁边就有军士过来说道:
“卫侯,时间到了。”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接着看向瓮城里驻扎的将士们,
将士们明显已经得到消息,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这时先是先是南门那边有亮起火光,兰子义回头望去南边城墙已经全部点亮了火把,接着南边的守军战士们敲锣打鼓,高声呐喊好像马上就要出城与贼寇决战。
接着是西门,与南门一样,城墙上面燃起了火把,将士们也在城头敲锣打鼓做出一副进攻的样子。
接下来是东门,东门这边并没有跟着一起点火敲锣,而是沉默了片刻,兰子义知道是在开门向外派遣骑兵,又过了一会之后城墙上才燃起了火把,守军高声呐喊为城外助威。
北城门这边瓮城里的将士们听到三面传来喊杀声后自己的精神也都紧张了起来,马上他们就要出战了
站在城门楼上的兰子义将三座城门的攻势看的清清楚楚,东城那边可以看到贼寇营地里已经燃起火光,南门外和西门外也可以看到贼寇营中有火把正在汇聚。
这时城下瓮城里有人高声问道:
“卫侯,我等何时出战?”
瓮城里立即有另一个声音说道:
“魏将军,不要暴露了我军行踪。”
是魏琼楼和李广忠的声音,兰子义听到这句问话皱了皱眉头。
按照众人商讨出来的计划,这次北门的进攻要等到其他三面城门将贼寇调动起来之后再开始,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出战但魏琼楼求胜心切,待会接敌之后会不会出漏子这都不好说,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容不得兰子义再做什么其他调整了。
于是兰子义向旁边的军士点点头,命令依次被传递下去,北城门在咯吱咯吱的响动中被打开,魏琼楼一看到门外灯火就高喊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将士们本还打算出城列队,但那就追不上魏琼楼了,于是将士们都跟在魏琼楼后面一股脑的冲出城去。
桃逐兔见状大惊,赶忙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魏琼楼这......”
兰子义伸手止住桃逐兔,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出城的队伍,说道:
“无妨,虽然是猪突但还不会伤到全局。”
桃逐兔见兰子义都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再说,叹了口气站到一旁。
北门出城的官军骑士们驱马急速狂奔,快接近贼寇灯火时便拿出火箭搭弦,一声令下后数千只点燃的箭矢飞上天空把夜空照的通红,接着顺势下坠直扑贼寇营外的窝棚,
那些住在窝棚里的贼寇百姓被喊杀声惊醒纷纷爬出来一看究竟,迎接他们的则是漫天的流星火雨,
贼寇百姓们中箭倒地,他们的行营被点燃,活着的人惊声尖叫,四散奔逃,
这时的官军铁骑们已经冲入营区,他们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火把,把目力所及的所有东西都点燃放火,
兰子义在城头望去,贼寇北营从接敌的哪一点开始燃起了一丝火星,火星慢慢变大最后成了燎原野火,点燃了整片贼营。
贼寇人数众多,官军若想完成斩首的目标必须要尽可能的制造混乱,放火就是重要的一步,这时出战之前大家就已经商量好的战术,只不过这就苦了贼寇手下的那些百姓了,
根据桃逐鹿得到的情报,贼寇天王今晚的回营并不在北边军营中召开,而是在营外支起了一定大帐篷,据说这是雷有德的要求,看来贼寇的矛盾比想象中的要尖锐得多,雷有德连天王控制的军营都不敢进。
此时贼寇大营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官军骑士们的方位很好判断,因为他们就像是催命的勾魂鬼,走到哪里哪里就变成火狱向周围蔓延。
看着将士们快速接近目标所在的帐篷兰子义脸上的凝重逐渐消失,他微笑的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顺利,之前真是多虑了。
就在这时有一军士急匆匆的赶上前来,气喘吁吁的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逐鹿将军有要事求见。”
兰子义听后大惊道:
“你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突如其来
城外由官军骑兵引燃的火蛇绳索盘旋,席卷贼寇营地,将士们就像是巨蛇的血盆大口撕咬吞咽着贼寇的血肉,
北边城外原本望不到头的贼寇营地在夜空里被点燃,那一团不断蔓延的火焰推送出的烟尘已经遮挡了星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团肆虐八方的鲜红好像是由天空被割裂后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汇聚而成,血腥、炙热、透露着残酷的现实所能充满的一切暴虐的美。
兰子义注视着城下的血池火海,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如果是入京之前的兰子义见到眼前这幅场景,见到在城头冷笑的自己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初的兰子义想要成全天下人性命,现在却笑看苍生化作火海,此中变化可是天壤之别,而这种变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仔细想来还真是讽刺。
兰子义当然知道这种讽刺,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撕裂的苦楚,可他能怎么办?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想必这就是年华易逝,青春不再吧。
兰子义正望着外面的战况独自伤感,城墙上却急急忙忙跑来一个战士,此人气喘吁吁,好像有要是要见兰子义,守卫兰子义的将士见此人匆忙怕出意外就将他拦在了一旁,
军士虽被拦住,但嘴没有被堵住,他等不到将他搜查完毕就远远的对兰子义喊道:
“卫侯!逐鹿将军有事求见?”
兰子义闻言立刻从自己的忧思当中惊醒,大惊道:
“你说什么?”
要知道桃逐鹿率领的军士与北边主力是前后脚出得城,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完成佯攻任务回城?这一定是遇到了重大变故需要通报。
兰子义赶忙命令卫士放行,被阻拦的军士来到兰子义面前单膝跪地说道:
“卫侯!逐鹿将军有紧要军情通报,现已入东门,小人现行一步,特来通知卫侯集结手下辑虎营五百骑。”
兰子义听到军士集结手下后备骑兵的请求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到底是出了何等状况。
兰子义虽然心里明白是谁在请求集结兵力,但他还是有些侥幸地问军士道:
“是谁要求召集将士的?”
军士答道:
“回侯爷的话,是逐鹿将军。”
虽然军士的答案肯定是这军,但心里的侥幸被打破还是让兰子义紧张的直咬嘴唇,他又问道:
“那逐鹿将军有何军情通报?”
军士抱拳答道:
“小人不知!”
这时旁边桃逐兔凑到兰子义耳边问道:
“少爷,怎么办?”
兰子义皱着眉头咬牙说道:
“立刻传令剩下的辑虎营将士在瓮城集结。”
然后兰子义掉头盯着桃逐兔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亲自去!把我的马也牵来!”
桃逐兔听到兰子义牵马的命令略显犹豫,问道:
“少爷,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兰子义就骂道:
“如果北城外真的中了埋伏,你以为靠你和二哥能把场子扳回来?
还不快去!“
桃逐兔不得已抱拳点头,领命而去。
接着兰子义又对另一军士下令道:
“你立即去东门告知高延宗高大人,让他立马来北城负责指挥,快去!”
那军士抱拳领命,也赶紧走了。
兰子义又对城头军士嘱托一番,命他们不得妄动,坚守城池等待高延宗到来。
说完这些城下已经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兰子义转身准备下城楼。
没想到桃逐鹿却在这时沿着城下楼梯迎面上来,兰子义见桃逐鹿登城心里反倒安稳了一些,因为如果真是军情紧急,甚至是北城外中了埋伏的话桃逐鹿肯定是没有时间登城的。
桃逐鹿快步爬上阶梯来到兰子义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少爷,情况不太妙。”
兰子义一边招呼守军拿水来一边说道:
“二哥慢慢来,不要着急。
你说什么不太妙?难道北城外有贼寇埋伏吗?“
桃逐鹿接过水喝了一口,换了口气说道:
“是也不是。”
兰子义听得有些糊涂,问道:
“此话怎讲?”
桃逐鹿借着这段空闲平复了呼吸后环视了一下周围,
兰子义明白桃逐鹿的意思,立刻下令周围军士让开,清出一片空地来,
然后桃逐鹿说道:
“我刚刚率部出城就撞见了与我暗通的那个地煞派来的传信人,他告诉我今夜不宜突袭贼寇大帐,贼寇天王和雷有德都带了大队精锐甲士参会。“
兰子义说道:
“可二哥说城外不是埋伏。“
桃逐鹿答道:
“当然不是,据地煞说贼寇天王连日攻城,伤亡惨重,而且开战前说真神降旨,项城必破,现在打成这样天王威信打损,军中支持雷有德掌军的呼声甚高,今晚召开的这次会议就是想要稳定军心,但天王和雷有德都对对方不放心,所以带了大批人马过去镇场,今夜攻贼虽然不会中埋伏但却会撞到墙上,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兰子义听到这话托着手不停的摸自己的下巴。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虽然现在没人说,但仔细想想之前在裕州与贼寇天王谈判时要是兰子义不那么强硬,找点借口与贼寇天王拖上一段时间,以当时雷有德入狱的实际情况,说不定就能让贼寇天王把雷有德斩了,但当时兰子义的表态太过强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断了贼寇天王投降的念头,才又重新启用雷有德,导致裕州惨败,现在每每想起兰子义都后悔的心如刀绞,
而按照现在得到的军情,今天晚上雷有德很有可能借机向贼寇天王逼宫,按照兰子义的判断贼营之中的呼声搞不好都是雷有德自己做得手脚,这样说来今晚贼寇自己火拼的可能性极高,一旦火拼兰子义就能坐着摘桃,哪怕不火拼贼寇也会因此加深猜忌,后面项城的压力会小许多,
但现在兰子义却集中了手下骑兵突击贼寇大帐,平白无故送贼寇一个团结对外的借口,简直与上次谈判犯的错如出一辙,圣人有云:君子不迁怒,不贰过。可兰子义却在一个坑里摔了两次,想起来真是让人脸红。
此时的兰子义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了一旬之后在茅坑上蹲了半个时辰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样,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啧“了一声,问道:
“这么重要的情报那个地煞为什么不早说?“
桃逐鹿答道:
“卫侯也知道,那地煞本是贼寇天王贴身侍卫,只因帮雷有德说了一句话就发配到雷有德这里吃冷饭,雷有德当他是天王的人,天王有不把他当人,两头不被信任,他直到雷有德带精锐出发,营中空虚之后才感觉事情不对,得到情报后他以最快的时间与我联系,可已经晚了,我是突入贼营之后遇见他才知道的。“
兰子义听桃逐鹿把话说完,皱着眉头看向城外,
城外战火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点燃贼营的火蛇还在继续前进,出征的骑兵依旧如入无人之境的在贼阵中肆虐,
但这样的战况还能维持多久?夜袭的任务是直插贼寇大帐将贼寇天王斩首,但过去了这么久骑兵依然在四面冲撞,说明还是没有找到大帐所在,而现在又知道贼寇大帐周围屯驻着大量的贼寇精锐,哪怕是第一时间冲过去都不见得能讨到好处,现在耽搁了这么久贼寇估计已经做好了准备。
桃逐鹿在一旁说道:
“少爷,情况你已经了解了,现在让我去把人都带回来吧。”
兰子义回头看了桃逐鹿一眼,说道:
“你怎么带回来?”
桃逐鹿没听懂兰子义在说什么,只能说道:
“我已经将攻东门的人都带回来了,再加上城中的骑兵有一千人,这些人足够冲破贼寇可能的阻击,等我找到大哥他们后就和他们说明情况,命他们立刻回城。”
兰子义听着桃逐鹿所说只是沉思,没有答话,
桃逐鹿见状问道:
“少爷难道还想继续寻找贼寇大帐,冒险冲击一次?”
听到这句兰子义才深吸一口气,长叹道:
“想不想冲得有到了前线才知道,这里怎么能决定。”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向出征的消息吃了一惊,赶忙说道:
“少爷,月黑风高,兵荒马乱,你出去太危险了。”
兰子义见桃逐鹿不想让他出城,怒道:
“我乃一军统帅,我不出城难道还在这里看戏不成?
今日魏琼楼报仇心切,你出去能让他回来吗?如果我不去魏琼楼肯听谁的?“
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正要争执,守城军士突然说道:
“卫侯快看,城外有火把!”
外面已经打成一片,有火把有什么稀奇的,但军士大声通报,一定是贼寇那边有了动静,
兰子义与桃逐鹿掉头向城外看去,果不其然,远处贼寇营地深处有一整片密集的火把和灯笼,像一堵墙一样立在阵中,那堵光墙随着某种节奏不规则的来回摆动,火势和光亮都团成了一团,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最糟糕的是官军骑兵组成的火蛇已经消失,火势蔓延也已经停滞了下来,看来出城的骑兵已经被贼寇截住了。
桃逐鹿看着那团亮光说道:
“已经接战了,但为什么我军将士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他们这种样子好像是陷入了混乱中。”
兰子义叹道:
“我们知道那里有贼寇精锐只是巧合,但出城的将士不知,他们八成是把那当成贼寇的埋伏,以为自己中计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8 21:24:14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火中取栗
兰子义听到桃逐鹿描述的战况后叹气道:
“我们知道贼寇只是碰巧把精锐带了过去,可已经出城的将士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肯定以为自己中了埋伏。“
说完兰子义便转身要下城楼,
桃逐鹿见状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拉住兰子义的臂膀说道:
“少爷,你不能去,前面已经接敌,又是一片乱战,太危险了,你就这么冲过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桃逐鹿掉了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兰子义回头看着桃逐鹿道:
“二哥,前面不知敌情已经乱作一团,这时候我再不去出城的那四千兄弟可就没了。”
桃逐鹿说道:
“所以让我去就行,只要我把事情原委告诉大家,混乱就会结束了。”
兰子义道:
“四千多人哪怕是在校场站着你说话都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现在军心已乱?
二哥与领军各将又不互相统属,你这样过去怎么能在一片混乱中稳定军心?
二哥!事情紧急,我要是不出去大家就得死在城外,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二哥,你考虑怎么拦着不让我出城倒不如考虑怎么护着我别让我死在城外。“
桃逐鹿盯着兰子义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旁边军士都以为两人就此谈崩。
最后桃逐鹿咬着牙“唉“了一声,拉着兰子义下城,边走边说:
“那少爷一定要跟紧我和逐兔,千万不可任性,
这次出城就是混战,阵法谋略全都用不上的。“
兰子义跟着桃逐鹿在城墙楼梯上狂奔,听到这话说道:
“只要打仗,无论是什么样的混战谋略总会用的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急匆匆下城,
守城的将士已将通往瓮城的城门打开,桃逐兔领着城中剩下的辑虎营和桃逐鹿带来的将士合兵一处,列队等候在瓮城中。
见到兰子义下来,桃逐兔显得有些遗憾,看来他还指望着自家二哥把兰子义劝在楼上。
兰子义与桃逐鹿来到桃逐兔旁边翻身上马,桃逐兔还想对兰子义说些什么,但兰子义已经开口向众将士发话道:
“城外没有贼寇埋伏,那只是贼寇大帐外的精锐守军,但前军不知,陷入苦战
现在我带诸位兄弟出城,只为接应我军将士回城,
贼寇没有防备,以诸君之力灭之如同砍瓜切菜;但贼寇人数众多,又兼遭受偷袭,野火遍地,肯定恨我军入骨,所以诸位将士出城后一定要随我速战速决,切记不可恋战,明白吗?“
众军闻言高声唱喏,兰子义点点头,也不管旁边桃逐兔是忧是喜,对着城门守军高喊道:
“开门!“
言罢,守军将士便将城门拉开,城中将士在兰子义率领下抽出马刀蜂拥出城。
项城城墙与贼寇营地之间的无人带早已被对面的大火照亮,兰子义与手下一千辑虎营将士通行在泥地中畅行无阻。
随着离贼寇营地越来越近,营地中的景象也越看越清楚,
那里已经是一片地狱,贼寇的百姓毫无规律四处搭建的窝棚和窝棚周围放着的物资是极佳的助燃材料,前锋将士们放出的火矢和扔出的火把只要落地就能燃起一片大火。
一片又一片的野火和快就练成一片,火焰在北风的呼啸中席卷入云,犹如火龙窜天,而窜天的火龙散发的热量又将周围的空气全部抽取而来,引的风势更甚。
住在窝棚里的百姓们四散奔逃,男人的呐喊,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不绝于耳,
火光映耀中黑暗的人影互相交织,密密麻麻,在这一刻人已经不再像是人,兰子义从未如现在这般觉得人命是如此轻贱,轻贱的连蚂蚁都不如,而这座人间地狱就是是他一手策划并且实施的。
前锋军士已经快要跨入火线之内,虽然将士们来的匆忙,没有带马槊,但他们手中的马刀也不是吃素的,锋利的刀刃被火光染的通红,还没有杀人就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血雾,
就在将士们即将接敌,马刀就要砍下的时候,兰子义却下令道:
“贼寇百姓俱为胁从,虽中妖法,但原本无辜,今夜又罹难于此,尔等不可再滥杀!
我等只为接敌,所以收起你们的马刀,在接敌之前除过挡路之人外不得再杀!“
将士们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马刀收住,不再挥砍。
惊慌失措的贼寇百姓们见到辑虎营将士们冲锋都将前路让开,高喊着:
“正妖来啦!正妖来啦!”
兰子义听着“正妖”的喊声,又想起之前在贼寇营中见到的那副景象,痛心疾首,为何良民百姓这么快就变成了妖法的信众。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一旁桃逐兔开口说道:
“城墙上还看的清哪里交战,现在一入火海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哥他们在哪?“
兰子义虽然被众人包在中箭,但还是被火焰烤的连疼,铁质的甲片在高温中穿在身上就和上刑一样,燥热透过身上的衣服传至肌肤,兰子义觉得自己和被架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
桃逐兔说话的时候兰子义正取出水囊给铠甲上淋水,水囊已经被火焰烤温,温水浇在铠甲上还被烫成蒸汽,
听到桃逐兔的话后兰子义抬头望了望四周,烦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友军。
还好桃逐鹿一直保持清醒,高喊道:
“我军一路走来全都在放火,唯有前路不点火,顺着被大火夹在中间的路走肯定能找到前军。“
兰子义洒了些水之后将水囊收回腰间,大声宣令道:
“逐鹿将军说的没错,大家顺着火势走!”
一声令下这一千多将士一头扎入熊熊烈焰之中,
无论刚才出城的将士们刚冲入贼寇营区时这里是什么样子,都已经与现在的景象无关了,
滔天的大火已然壁立为万丈悬崖耸立在将士们经过的道路两侧,火焰将道路压迫,低陷,变成火海中的神谷,行走其间就像是顺着巨兽的咽喉一步步滑向深渊,那种感觉不是被地狱吞噬,而是自己在冲向地狱,
越往火焰深处走温度越高,马匹身上流出的汗水在第一时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将士们身上的汗水则被蒸馏在铠甲中快要沸腾,
但这并非无法忍受的痛苦,比痛苦更令将士们煎熬的是恐惧,
之前还在四散奔逃的百姓在贼营深处已经越来越少,偶尔出现在道路前的那些人都已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道路两旁的火焰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在烈火中被点燃,点然后被笼罩,笼罩后蜷缩在地化为灰烬,
将士们开始时还高声呐喊着冲锋,但冲了一会之后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将士们嘴上没有说,但兰子义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这样一路冲下去会不会自己也化为灰烬,因为兰子义自己就在担心这件事情。
终于,前面有军士喊道:
“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听到这消息众人都振奋了起来,无论前面是敌是友,只要有人就说明前面有生路,有生路就不会被火烧死,
在烈焰中穿行许久的众辑虎营将士终于看到生机之后兴奋的嚎叫起来,冲到近处看清楚前面是站着的步兵,不是友军骑兵,于是将士们操起马刀奋身一跃冲出火焰。
撕破烈焰而出的骑兵战士身上冒着青烟,刀刃上裹着一层青蓝色的火光,脸上须发尽燃,乍一看犹如从阴曹地府奔腾而出的索命无常,背对着火焰的贼寇对此毫无防备,直到刀刃交颈才有知觉,回头望见这等恐怖的模样便被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散开的贼寇就此作鸟兽散。
兰子义他们冲出火焰本以为会遭到贼寇顽强的抵抗,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些贼寇没有丝毫作战的准备,
贼寇们都衣冠不整,好些人只穿了一条底裤,他们手持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门,根本不像是又被而来,倒像是因为情况紧急慌忙出动之后随手拿起什么就上了前线。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怎会错过机会,马刀扯动炙热的空气斩断一个又一个脖颈。
将士们一路砍瓜切菜,轻松的撕开了前面贼寇组织的包围网,之前出战的辑虎营将士们正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桃逐鹿见状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看来被打懵的不止是我们。”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的确,出战的将士们不知道贼寇精锐在此,贼寇自己也不知道守军会派出骑兵劫营,贼寇自己也处在被偷袭之后的震惊中。
这么想来能在被偷袭后这么快就调动人手将官军包围,贼寇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只这一会见兰子义他们已经率队撕破了贼寇南侧薄弱的防线,冲进当中被围的将士们中间。
被围的将士们一开始见到火光中冲出杀神还以为是天降神兵前来相助,等冲到跟前才发现是城里出来的援军,都喜出望外,赶紧放下手中弓箭让开接应,
兰子义也一马当先冲到前面高呼:
“我乃卫亭侯兰子义,
众军莫慌,你们没中埋伏,这里是贼寇守护大帐的精锐卫队,彪悍异常,仅此而已,并没有中埋伏。“
被围军士们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就说那群重甲贼寇只列阵防守,没有一点进攻的意思。”
兰子义列在骑兵群中高声宣讲一番后问道:
“带队出战的三位将军何在?”
连问三遍后一骑才从人群中穿出,说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应变
兰子义连问三遍才有一骑从人群中策马骑到兰子义身边,失声叫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兰子义回头一看,来的是李广忠,于是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桃将军和魏将军呢?”
李广忠策马挤到兰子义面前,着急的说道:
“他们两个带着辑虎营去冲贼阵了!”
兰子义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去冲阵?”
李广忠答道:
“我等冲入贼寇营地后一直在找贼寇天王所在的大帐,但贼寇大帐比细作提供的位置向北偏了不少,而且等我们赶到时大帐前面已经有大批贼寇甲士列阵。”
说着李广忠看了桃逐鹿一眼。
虽然周围乱糟糟,但兰子义还是观察到了李广忠的目光和神情,于是说道:
“情报的确不准确,但这并非贼寇圈套,如果你们中的是贼寇的埋伏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说话?我能有本事冲进来给你们解围?”
李广忠问道:
“既然不是圈套为何方位会有错?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贼寇精锐?”
兰子义道:
“报信的长的也是人肉眼睛,又不是在锦上刺绣,怎么可能说哪就是哪?
这里的贼寇精锐是天王和雷有德两人带来准备窝里斗的,要不是我们来他们今晚自己就可肯打起来。“
听兰子义这么说李广忠才把胸口里一把火给泄了,自言自语的说:
“难怪刚才过来时那些贼寇甲士都没有做好交战准备。”
兰子义问道:
“我该告诉你的都说了,你倒是快说大哥和魏琼楼为什么冲进贼阵里面去了?”
李广忠说道:
“我等刚才一路放火冲杀而来,到此地时贼寇大营已在眼前,可却又众多贼寇甲士当路,而且大帐后面的贼寇营寨也打开大门出来许多军士,
当时众将士都惊呼中计,魏琼楼却说贼寇甲士队列松散,有机可乘,说应当趁势冲阵,桃逐虎也跟着附和,但我不同意,
最后他们两人带上出城的一千辑虎营将士就上去了,我这里留下的禁军骑兵也因为他们出阵给冲乱了阵型,现在又被从贼营出来的贼寇给包围在了这里。“
兰子义听着直皱眉头,心里一团乱麻,这三个人出阵居然都能弄出内讧来,还在这么要命的时候,真是祸不单行。
等李广忠把话说完,兰子义问道:
“他们是再向那边冲?冲了多久?”
李广忠转身一指,说道:
“就在那边,已经出去有阵功夫了。”
兰子义赶忙踩在马镫上站起身来,顺着李广忠指的方向眺望过去,一旁桃逐鹿与桃逐兔见状赶紧将兰子义的马匹稳住,生怕马匹摆动把兰子义摔下来。
借着火光兰子义可以看到贼寇甲士阵线尚未合拢,阵中有一团人正围着冲入阵中的辑虎营将士厮杀,
辑虎营的骑兵已经停在阵中,丧失了冲锋的能力,只靠将士们的刀法与贼寇肉搏,
贼寇也好不到哪去,那么多精锐重甲乱哄哄的围上辑虎营,毫无章法,无人组织,就是一盘散沙,人数众多也只是一堆站在一起的散兵。
就这样两边居然相持在了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兰子义站在察看完敌情之后就坐了回来,心里纳闷刚才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贼寇居然没有人放箭射自己,再环顾四周看看,原来周围的这群贼寇自己都不知所措,只是把兰子义他们围住,却不动弹,连队列都没有,各个兵种混乱的掺杂在一起。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官军和贼寇来讲大家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法掌握眼下的形式,官军惊于贼寇突然出现以为是埋伏,贼寇惊于官军夜袭没有自己没有准备,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贼寇极有可能已经失去了指挥。
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终究都会恢复组织,却别仅仅是时间早晚而已,而早恢复组织的那支军队将会在今晚活下去。
好在兰子义亲自赶来已经稳定了军心,他带来的消息也让将士们知道自己没有中计,士气为此大振。
这时李广忠问兰子义道:
“卫侯,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道:
“我们不能放着大哥他们不管,必须把他们救出来!”
旁边桃逐鹿问道:
“怎么救?我们不能这样直接冲过去,这样会和大哥他们撞在一起!”
兰子义咬着牙看着四周,给李广忠和桃逐鹿下令道:
“你们两个先把咱的人给重新整好列队,就现在这熊样怎么打都打不赢!”
然后兰子义趁着手下列队的时间紧张的观察周围局势。
围攻项城的贼寇沿着城墙修筑了数十座营寨,贼寇的军士和将领全部都在营中,在营寨外面则是跟随贼寇的百姓搭建的窝棚,贼寇的营寨全都建在高地,窝棚们都顺势向洼地建,地位越低的人住的越靠下。
贼寇天王今夜与手下会商的大帐在北面主营外东南的坡上,在主营东西两边不远处还有两个稍小些的营寨,现在围攻兰子义他们的贼寇都是从这三个营寨中出来的。
看着手下将士们即将重新集结,兰子义对桃家兄弟和李广忠说道:
“我们绝不能直接冲击贼寇,那样于事无补,要想解救大哥就得绕到贼寇这群精锐甲士身后去,
贼寇现在三营发兵,两营在我军左侧,所以左侧贼寇势厚,不能冲。
我军右侧只有贼寇一营,现在趁贼寇还在慌乱中,只要一冲定能撕开贼寇防线,绕道贼寇身后,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突袭贼寇大帐。“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突袭大帐的话语说道:
“少爷你还想着斩下天王首级?“
兰子义没有回答桃逐鹿,而是抽出佩剑高声喊道:
“众将士听令,目标右前方贼寇,冲锋!
记住,别冲甲士!“
说罢兰子义催着马儿呐喊着前进,
众将士闻言一道高举马刀向兰子义指向的右前方贼阵冲去,
桃逐鹿与桃逐兔也随即催动马儿紧紧护卫在兰子义身旁,李广忠则高声指挥着将士们保持阵型。
在兰子义赶来之前,被困的禁军将士们首尾失序,进退无门,精神受到了巨大冲击,在那时别说是进攻,就连自保都难,
幸好兰子义及时赶到稳定了军心,现在将士们有了主心骨,又再度被组织了起来,
当将士们被重新组织起来之后,刚才让将士们恐惧的严峻形势现在则激发了众人的战斗意志,
烈焰在后,强敌在前,若不努力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挡在禁军骑兵之前的贼寇并没有能从混乱之中恢复过来,他们依旧熙熙攘攘的堵在一起,头目们都不到上级军官的指挥,贼寇们不知道自己的头目在哪,
一瞬间生死立判,
冲在前排的辑虎营将士们用力砍下泛着红光的马刀,挡在前面的贼寇来不及用武器格挡就被砍得身首异处,
然而禁军骑兵们冲锋之前已经被贼寇包围,这次冲锋给他们的冲锋距离远远不够,将士们连马匹的速度都没有催发起来就已经冲入贼寇阵中,接下来禁军将士们也陷入了与魏琼楼他们一样的肉搏战中。
被禁军骑兵冲击的贼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消了马匹的冲击,然后火云手中长枪,或用手中腰刀向冲到身边的禁军将士们还击,
禁军骑兵们的铠甲在火光照耀下没有沾血就已经被染得通红,将士们列队如铁墙般排山而今,一挡路贼寇举枪便向这血红的铁墙刺去,
然而贼寇的矛尖还没有触碰实物就被拨开,左右各有一道红光闪过这贼寇就已经连中两刀。
此时的禁军骑士们不像是冲锋的骑兵,倒像是列队排进的步兵,将贼寇不断地向后挤压。
兰子义被挤在骑兵方阵中间,见到这种进攻很是焦虑,高声呼喊到:
“不要恋战,不要相互挤压的过紧,我们是骑兵,不是步兵,冲起来,冲起来,我们要击穿眼前的这伙贼寇。”
将士们听到命令后使劲催发胯下战马,拼命想要让马匹动起来,但将士们已经与贼寇混杂在一起,又要同贼寇交战,又要在贼寇中冲出一条路来真是非常费力。
好在禁军将士们冲不出去,贼寇也一时也冲不到兰子义身边来,兰子义便有机会好好观察战场形势,
此时兰子义最怕的是左翼位置的贼寇甲士向他们发起攻击,如果那样的话兰子义说什么也阻拦不住,
但兰子义扭头望去看到贼寇的主力甲士们并没有要进攻过来的意思,他们甚至停止了向被围的辑虎营发动攻击,
在离兰子义较近的驾驶中,有一个贼寇头目正在呐喊着指挥手下甲士重新列队,
贼寇数量可比出城的骑兵多得多,兰子义怎能让贼寇轻松重整,于是他喊道:
“二哥!”
桃逐鹿闻言也不含糊,踩在马镫上挽弓就是一箭,箭矢被弓弦抛出,正中那个戴甲头目锁骨上方处,
接着兰子义掉头向前看,正在被禁军骑兵冲击的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头目招呼着手下贼寇挤到禁军前方,阻止禁军前进,
兰子义拍拍旁边桃逐兔肩膀,指着那头目说道:
“三哥,那人交给你了!”
桃逐兔笑道:
“少爷放心!”
说着一箭飞出,正中头目咽喉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8 21:25:28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火中取栗
兰子义听到桃逐鹿描述的战况后叹气道:
“我们知道贼寇只是碰巧把精锐带了过去,可已经出城的将士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肯定以为自己中了埋伏。“
说完兰子义便转身要下城楼,
桃逐鹿见状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拉住兰子义的臂膀说道:
“少爷,你不能去,前面已经接敌,又是一片乱战,太危险了,你就这么冲过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桃逐鹿掉了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兰子义回头看着桃逐鹿道:
“二哥,前面不知敌情已经乱作一团,这时候我再不去出城的那四千兄弟可就没了。”
桃逐鹿说道:
“所以让我去就行,只要我把事情原委告诉大家,混乱就会结束了。”
兰子义道:
“四千多人哪怕是在校场站着你说话都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现在军心已乱?
二哥与领军各将又不互相统属,你这样过去怎么能在一片混乱中稳定军心?
二哥!事情紧急,我要是不出去大家就得死在城外,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二哥,你考虑怎么拦着不让我出城倒不如考虑怎么护着我别让我死在城外。“
桃逐鹿盯着兰子义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旁边军士都以为两人就此谈崩。
最后桃逐鹿咬着牙“唉“了一声,拉着兰子义下城,边走边说:
“那少爷一定要跟紧我和逐兔,千万不可任性,
这次出城就是混战,阵法谋略全都用不上的。“
兰子义跟着桃逐鹿在城墙楼梯上狂奔,听到这话说道:
“只要打仗,无论是什么样的混战谋略总会用的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急匆匆下城,
守城的将士已将通往瓮城的城门打开,桃逐兔领着城中剩下的辑虎营和桃逐鹿带来的将士合兵一处,列队等候在瓮城中。
见到兰子义下来,桃逐兔显得有些遗憾,看来他还指望着自家二哥把兰子义劝在楼上。
兰子义与桃逐鹿来到桃逐兔旁边翻身上马,桃逐兔还想对兰子义说些什么,但兰子义已经开口向众将士发话道:
“城外没有贼寇埋伏,那只是贼寇大帐外的精锐守军,但前军不知,陷入苦战
现在我带诸位兄弟出城,只为接应我军将士回城,
贼寇没有防备,以诸君之力灭之如同砍瓜切菜;但贼寇人数众多,又兼遭受偷袭,野火遍地,肯定恨我军入骨,所以诸位将士出城后一定要随我速战速决,切记不可恋战,明白吗?“
众军闻言高声唱喏,兰子义点点头,也不管旁边桃逐兔是忧是喜,对着城门守军高喊道:
“开门!“
言罢,守军将士便将城门拉开,城中将士在兰子义率领下抽出马刀蜂拥出城。
项城城墙与贼寇营地之间的无人带早已被对面的大火照亮,兰子义与手下一千辑虎营将士通行在泥地中畅行无阻。
随着离贼寇营地越来越近,营地中的景象也越看越清楚,
那里已经是一片地狱,贼寇的百姓毫无规律四处搭建的窝棚和窝棚周围放着的物资是极佳的助燃材料,前锋将士们放出的火矢和扔出的火把只要落地就能燃起一片大火。
一片又一片的野火和快就练成一片,火焰在北风的呼啸中席卷入云,犹如火龙窜天,而窜天的火龙散发的热量又将周围的空气全部抽取而来,引的风势更甚。
住在窝棚里的百姓们四散奔逃,男人的呐喊,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不绝于耳,
火光映耀中黑暗的人影互相交织,密密麻麻,在这一刻人已经不再像是人,兰子义从未如现在这般觉得人命是如此轻贱,轻贱的连蚂蚁都不如,而这座人间地狱就是是他一手策划并且实施的。
前锋军士已经快要跨入火线之内,虽然将士们来的匆忙,没有带马槊,但他们手中的马刀也不是吃素的,锋利的刀刃被火光染的通红,还没有杀人就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血雾,
就在将士们即将接敌,马刀就要砍下的时候,兰子义却下令道:
“贼寇百姓俱为胁从,虽中妖法,但原本无辜,今夜又罹难于此,尔等不可再滥杀!
我等只为接敌,所以收起你们的马刀,在接敌之前除过挡路之人外不得再杀!“
将士们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马刀收住,不再挥砍。
惊慌失措的贼寇百姓们见到辑虎营将士们冲锋都将前路让开,高喊着:
“正妖来啦!正妖来啦!”
兰子义听着“正妖”的喊声,又想起之前在贼寇营中见到的那副景象,痛心疾首,为何良民百姓这么快就变成了妖法的信众。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一旁桃逐兔开口说道:
“城墙上还看的清哪里交战,现在一入火海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哥他们在哪?“
兰子义虽然被众人包在中箭,但还是被火焰烤的连疼,铁质的甲片在高温中穿在身上就和上刑一样,燥热透过身上的衣服传至肌肤,兰子义觉得自己和被架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
桃逐兔说话的时候兰子义正取出水囊给铠甲上淋水,水囊已经被火焰烤温,温水浇在铠甲上还被烫成蒸汽,
听到桃逐兔的话后兰子义抬头望了望四周,烦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友军。
还好桃逐鹿一直保持清醒,高喊道:
“我军一路走来全都在放火,唯有前路不点火,顺着被大火夹在中间的路走肯定能找到前军。“
兰子义洒了些水之后将水囊收回腰间,大声宣令道:
“逐鹿将军说的没错,大家顺着火势走!”
一声令下这一千多将士一头扎入熊熊烈焰之中,
无论刚才出城的将士们刚冲入贼寇营区时这里是什么样子,都已经与现在的景象无关了,
滔天的大火已然壁立为万丈悬崖耸立在将士们经过的道路两侧,火焰将道路压迫,低陷,变成火海中的神谷,行走其间就像是顺着巨兽的咽喉一步步滑向深渊,那种感觉不是被地狱吞噬,而是自己在冲向地狱,
越往火焰深处走温度越高,马匹身上流出的汗水在第一时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将士们身上的汗水则被蒸馏在铠甲中快要沸腾,
但这并非无法忍受的痛苦,比痛苦更令将士们煎熬的是恐惧,
之前还在四散奔逃的百姓在贼营深处已经越来越少,偶尔出现在道路前的那些人都已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道路两旁的火焰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在烈火中被点燃,点然后被笼罩,笼罩后蜷缩在地化为灰烬,
将士们开始时还高声呐喊着冲锋,但冲了一会之后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将士们嘴上没有说,但兰子义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这样一路冲下去会不会自己也化为灰烬,因为兰子义自己就在担心这件事情。
终于,前面有军士喊道:
“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听到这消息众人都振奋了起来,无论前面是敌是友,只要有人就说明前面有生路,有生路就不会被火烧死,
在烈焰中穿行许久的众辑虎营将士终于看到生机之后兴奋的嚎叫起来,冲到近处看清楚前面是站着的步兵,不是友军骑兵,于是将士们操起马刀奋身一跃冲出火焰。
撕破烈焰而出的骑兵战士身上冒着青烟,刀刃上裹着一层青蓝色的火光,脸上须发尽燃,乍一看犹如从阴曹地府奔腾而出的索命无常,背对着火焰的贼寇对此毫无防备,直到刀刃交颈才有知觉,回头望见这等恐怖的模样便被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散开的贼寇就此作鸟兽散。
兰子义他们冲出火焰本以为会遭到贼寇顽强的抵抗,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些贼寇没有丝毫作战的准备,
贼寇们都衣冠不整,好些人只穿了一条底裤,他们手持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门,根本不像是又被而来,倒像是因为情况紧急慌忙出动之后随手拿起什么就上了前线。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怎会错过机会,马刀扯动炙热的空气斩断一个又一个脖颈。
将士们一路砍瓜切菜,轻松的撕开了前面贼寇组织的包围网,之前出战的辑虎营将士们正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桃逐鹿见状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看来被打懵的不止是我们。”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的确,出战的将士们不知道贼寇精锐在此,贼寇自己也不知道守军会派出骑兵劫营,贼寇自己也处在被偷袭之后的震惊中。
这么想来能在被偷袭后这么快就调动人手将官军包围,贼寇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只这一会见兰子义他们已经率队撕破了贼寇南侧薄弱的防线,冲进当中被围的将士们中间。
被围的将士们一开始见到火光中冲出杀神还以为是天降神兵前来相助,等冲到跟前才发现是城里出来的援军,都喜出望外,赶紧放下手中弓箭让开接应,
兰子义也一马当先冲到前面高呼:
“我乃卫亭侯兰子义,
众军莫慌,你们没中埋伏,这里是贼寇守护大帐的精锐卫队,彪悍异常,仅此而已,并没有中埋伏。“
被围军士们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就说那群重甲贼寇只列阵防守,没有一点进攻的意思。”
兰子义列在骑兵群中高声宣讲一番后问道:
“带队出战的三位将军何在?”
连问三遍后一骑才从人群中穿出,说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应变
兰子义连问三遍才有一骑从人群中策马骑到兰子义身边,失声叫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兰子义回头一看,来的是李广忠,于是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桃将军和魏将军呢?”
李广忠策马挤到兰子义面前,着急的说道:
“他们两个带着辑虎营去冲贼阵了!”
兰子义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去冲阵?”
李广忠答道:
“我等冲入贼寇营地后一直在找贼寇天王所在的大帐,但贼寇大帐比细作提供的位置向北偏了不少,而且等我们赶到时大帐前面已经有大批贼寇甲士列阵。”
说着李广忠看了桃逐鹿一眼。
虽然周围乱糟糟,但兰子义还是观察到了李广忠的目光和神情,于是说道:
“情报的确不准确,但这并非贼寇圈套,如果你们中的是贼寇的埋伏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说话?我能有本事冲进来给你们解围?”
李广忠问道:
“既然不是圈套为何方位会有错?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贼寇精锐?”
兰子义道:
“报信的长的也是人肉眼睛,又不是在锦上刺绣,怎么可能说哪就是哪?
这里的贼寇精锐是天王和雷有德两人带来准备窝里斗的,要不是我们来他们今晚自己就可肯打起来。“
听兰子义这么说李广忠才把胸口里一把火给泄了,自言自语的说:
“难怪刚才过来时那些贼寇甲士都没有做好交战准备。”
兰子义问道:
“我该告诉你的都说了,你倒是快说大哥和魏琼楼为什么冲进贼阵里面去了?”
李广忠说道:
“我等刚才一路放火冲杀而来,到此地时贼寇大营已在眼前,可却又众多贼寇甲士当路,而且大帐后面的贼寇营寨也打开大门出来许多军士,
当时众将士都惊呼中计,魏琼楼却说贼寇甲士队列松散,有机可乘,说应当趁势冲阵,桃逐虎也跟着附和,但我不同意,
最后他们两人带上出城的一千辑虎营将士就上去了,我这里留下的禁军骑兵也因为他们出阵给冲乱了阵型,现在又被从贼营出来的贼寇给包围在了这里。“
兰子义听着直皱眉头,心里一团乱麻,这三个人出阵居然都能弄出内讧来,还在这么要命的时候,真是祸不单行。
等李广忠把话说完,兰子义问道:
“他们是再向那边冲?冲了多久?”
李广忠转身一指,说道:
“就在那边,已经出去有阵功夫了。”
兰子义赶忙踩在马镫上站起身来,顺着李广忠指的方向眺望过去,一旁桃逐鹿与桃逐兔见状赶紧将兰子义的马匹稳住,生怕马匹摆动把兰子义摔下来。
借着火光兰子义可以看到贼寇甲士阵线尚未合拢,阵中有一团人正围着冲入阵中的辑虎营将士厮杀,
辑虎营的骑兵已经停在阵中,丧失了冲锋的能力,只靠将士们的刀法与贼寇肉搏,
贼寇也好不到哪去,那么多精锐重甲乱哄哄的围上辑虎营,毫无章法,无人组织,就是一盘散沙,人数众多也只是一堆站在一起的散兵。
就这样两边居然相持在了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兰子义站在察看完敌情之后就坐了回来,心里纳闷刚才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贼寇居然没有人放箭射自己,再环顾四周看看,原来周围的这群贼寇自己都不知所措,只是把兰子义他们围住,却不动弹,连队列都没有,各个兵种混乱的掺杂在一起。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官军和贼寇来讲大家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法掌握眼下的形式,官军惊于贼寇突然出现以为是埋伏,贼寇惊于官军夜袭没有自己没有准备,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贼寇极有可能已经失去了指挥。
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终究都会恢复组织,却别仅仅是时间早晚而已,而早恢复组织的那支军队将会在今晚活下去。
好在兰子义亲自赶来已经稳定了军心,他带来的消息也让将士们知道自己没有中计,士气为此大振。
这时李广忠问兰子义道:
“卫侯,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道:
“我们不能放着大哥他们不管,必须把他们救出来!”
旁边桃逐鹿问道:
“怎么救?我们不能这样直接冲过去,这样会和大哥他们撞在一起!”
兰子义咬着牙看着四周,给李广忠和桃逐鹿下令道:
“你们两个先把咱的人给重新整好列队,就现在这熊样怎么打都打不赢!”
然后兰子义趁着手下列队的时间紧张的观察周围局势。
围攻项城的贼寇沿着城墙修筑了数十座营寨,贼寇的军士和将领全部都在营中,在营寨外面则是跟随贼寇的百姓搭建的窝棚,贼寇的营寨全都建在高地,窝棚们都顺势向洼地建,地位越低的人住的越靠下。
贼寇天王今夜与手下会商的大帐在北面主营外东南的坡上,在主营东西两边不远处还有两个稍小些的营寨,现在围攻兰子义他们的贼寇都是从这三个营寨中出来的。
看着手下将士们即将重新集结,兰子义对桃家兄弟和李广忠说道:
“我们绝不能直接冲击贼寇,那样于事无补,要想解救大哥就得绕到贼寇这群精锐甲士身后去,
贼寇现在三营发兵,两营在我军左侧,所以左侧贼寇势厚,不能冲。
我军右侧只有贼寇一营,现在趁贼寇还在慌乱中,只要一冲定能撕开贼寇防线,绕道贼寇身后,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突袭贼寇大帐。“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突袭大帐的话语说道:
“少爷你还想着斩下天王首级?“
兰子义没有回答桃逐鹿,而是抽出佩剑高声喊道:
“众将士听令,目标右前方贼寇,冲锋!
记住,别冲甲士!“
说罢兰子义催着马儿呐喊着前进,
众将士闻言一道高举马刀向兰子义指向的右前方贼阵冲去,
桃逐鹿与桃逐兔也随即催动马儿紧紧护卫在兰子义身旁,李广忠则高声指挥着将士们保持阵型。
在兰子义赶来之前,被困的禁军将士们首尾失序,进退无门,精神受到了巨大冲击,在那时别说是进攻,就连自保都难,
幸好兰子义及时赶到稳定了军心,现在将士们有了主心骨,又再度被组织了起来,
当将士们被重新组织起来之后,刚才让将士们恐惧的严峻形势现在则激发了众人的战斗意志,
烈焰在后,强敌在前,若不努力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挡在禁军骑兵之前的贼寇并没有能从混乱之中恢复过来,他们依旧熙熙攘攘的堵在一起,头目们都不到上级军官的指挥,贼寇们不知道自己的头目在哪,
一瞬间生死立判,
冲在前排的辑虎营将士们用力砍下泛着红光的马刀,挡在前面的贼寇来不及用武器格挡就被砍得身首异处,
然而禁军骑兵们冲锋之前已经被贼寇包围,这次冲锋给他们的冲锋距离远远不够,将士们连马匹的速度都没有催发起来就已经冲入贼寇阵中,接下来禁军将士们也陷入了与魏琼楼他们一样的肉搏战中。
被禁军骑兵冲击的贼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消了马匹的冲击,然后火云手中长枪,或用手中腰刀向冲到身边的禁军将士们还击,
禁军骑兵们的铠甲在火光照耀下没有沾血就已经被染得通红,将士们列队如铁墙般排山而今,一挡路贼寇举枪便向这血红的铁墙刺去,
然而贼寇的矛尖还没有触碰实物就被拨开,左右各有一道红光闪过这贼寇就已经连中两刀。
此时的禁军骑士们不像是冲锋的骑兵,倒像是列队排进的步兵,将贼寇不断地向后挤压。
兰子义被挤在骑兵方阵中间,见到这种进攻很是焦虑,高声呼喊到:
“不要恋战,不要相互挤压的过紧,我们是骑兵,不是步兵,冲起来,冲起来,我们要击穿眼前的这伙贼寇。”
将士们听到命令后使劲催发胯下战马,拼命想要让马匹动起来,但将士们已经与贼寇混杂在一起,又要同贼寇交战,又要在贼寇中冲出一条路来真是非常费力。
好在禁军将士们冲不出去,贼寇也一时也冲不到兰子义身边来,兰子义便有机会好好观察战场形势,
此时兰子义最怕的是左翼位置的贼寇甲士向他们发起攻击,如果那样的话兰子义说什么也阻拦不住,
但兰子义扭头望去看到贼寇的主力甲士们并没有要进攻过来的意思,他们甚至停止了向被围的辑虎营发动攻击,
在离兰子义较近的驾驶中,有一个贼寇头目正在呐喊着指挥手下甲士重新列队,
贼寇数量可比出城的骑兵多得多,兰子义怎能让贼寇轻松重整,于是他喊道:
“二哥!”
桃逐鹿闻言也不含糊,踩在马镫上挽弓就是一箭,箭矢被弓弦抛出,正中那个戴甲头目锁骨上方处,
接着兰子义掉头向前看,正在被禁军骑兵冲击的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头目招呼着手下贼寇挤到禁军前方,阻止禁军前进,
兰子义拍拍旁边桃逐兔肩膀,指着那头目说道:
“三哥,那人交给你了!”
桃逐兔笑道:
“少爷放心!”
说着一箭飞出,正中头目咽喉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8 21:25:56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火中取栗
兰子义听到桃逐鹿描述的战况后叹气道:
“我们知道贼寇只是碰巧把精锐带了过去,可已经出城的将士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肯定以为自己中了埋伏。“
说完兰子义便转身要下城楼,
桃逐鹿见状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拉住兰子义的臂膀说道:
“少爷,你不能去,前面已经接敌,又是一片乱战,太危险了,你就这么冲过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桃逐鹿掉了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兰子义回头看着桃逐鹿道:
“二哥,前面不知敌情已经乱作一团,这时候我再不去出城的那四千兄弟可就没了。”
桃逐鹿说道:
“所以让我去就行,只要我把事情原委告诉大家,混乱就会结束了。”
兰子义道:
“四千多人哪怕是在校场站着你说话都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现在军心已乱?
二哥与领军各将又不互相统属,你这样过去怎么能在一片混乱中稳定军心?
二哥!事情紧急,我要是不出去大家就得死在城外,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二哥,你考虑怎么拦着不让我出城倒不如考虑怎么护着我别让我死在城外。“
桃逐鹿盯着兰子义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旁边军士都以为两人就此谈崩。
最后桃逐鹿咬着牙“唉“了一声,拉着兰子义下城,边走边说:
“那少爷一定要跟紧我和逐兔,千万不可任性,
这次出城就是混战,阵法谋略全都用不上的。“
兰子义跟着桃逐鹿在城墙楼梯上狂奔,听到这话说道:
“只要打仗,无论是什么样的混战谋略总会用的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急匆匆下城,
守城的将士已将通往瓮城的城门打开,桃逐兔领着城中剩下的辑虎营和桃逐鹿带来的将士合兵一处,列队等候在瓮城中。
见到兰子义下来,桃逐兔显得有些遗憾,看来他还指望着自家二哥把兰子义劝在楼上。
兰子义与桃逐鹿来到桃逐兔旁边翻身上马,桃逐兔还想对兰子义说些什么,但兰子义已经开口向众将士发话道:
“城外没有贼寇埋伏,那只是贼寇大帐外的精锐守军,但前军不知,陷入苦战
现在我带诸位兄弟出城,只为接应我军将士回城,
贼寇没有防备,以诸君之力灭之如同砍瓜切菜;但贼寇人数众多,又兼遭受偷袭,野火遍地,肯定恨我军入骨,所以诸位将士出城后一定要随我速战速决,切记不可恋战,明白吗?“
众军闻言高声唱喏,兰子义点点头,也不管旁边桃逐兔是忧是喜,对着城门守军高喊道:
“开门!“
言罢,守军将士便将城门拉开,城中将士在兰子义率领下抽出马刀蜂拥出城。
项城城墙与贼寇营地之间的无人带早已被对面的大火照亮,兰子义与手下一千辑虎营将士通行在泥地中畅行无阻。
随着离贼寇营地越来越近,营地中的景象也越看越清楚,
那里已经是一片地狱,贼寇的百姓毫无规律四处搭建的窝棚和窝棚周围放着的物资是极佳的助燃材料,前锋将士们放出的火矢和扔出的火把只要落地就能燃起一片大火。
一片又一片的野火和快就练成一片,火焰在北风的呼啸中席卷入云,犹如火龙窜天,而窜天的火龙散发的热量又将周围的空气全部抽取而来,引的风势更甚。
住在窝棚里的百姓们四散奔逃,男人的呐喊,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不绝于耳,
火光映耀中黑暗的人影互相交织,密密麻麻,在这一刻人已经不再像是人,兰子义从未如现在这般觉得人命是如此轻贱,轻贱的连蚂蚁都不如,而这座人间地狱就是是他一手策划并且实施的。
前锋军士已经快要跨入火线之内,虽然将士们来的匆忙,没有带马槊,但他们手中的马刀也不是吃素的,锋利的刀刃被火光染的通红,还没有杀人就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血雾,
就在将士们即将接敌,马刀就要砍下的时候,兰子义却下令道:
“贼寇百姓俱为胁从,虽中妖法,但原本无辜,今夜又罹难于此,尔等不可再滥杀!
我等只为接敌,所以收起你们的马刀,在接敌之前除过挡路之人外不得再杀!“
将士们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马刀收住,不再挥砍。
惊慌失措的贼寇百姓们见到辑虎营将士们冲锋都将前路让开,高喊着:
“正妖来啦!正妖来啦!”
兰子义听着“正妖”的喊声,又想起之前在贼寇营中见到的那副景象,痛心疾首,为何良民百姓这么快就变成了妖法的信众。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一旁桃逐兔开口说道:
“城墙上还看的清哪里交战,现在一入火海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哥他们在哪?“
兰子义虽然被众人包在中箭,但还是被火焰烤的连疼,铁质的甲片在高温中穿在身上就和上刑一样,燥热透过身上的衣服传至肌肤,兰子义觉得自己和被架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
桃逐兔说话的时候兰子义正取出水囊给铠甲上淋水,水囊已经被火焰烤温,温水浇在铠甲上还被烫成蒸汽,
听到桃逐兔的话后兰子义抬头望了望四周,烦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友军。
还好桃逐鹿一直保持清醒,高喊道:
“我军一路走来全都在放火,唯有前路不点火,顺着被大火夹在中间的路走肯定能找到前军。“
兰子义洒了些水之后将水囊收回腰间,大声宣令道:
“逐鹿将军说的没错,大家顺着火势走!”
一声令下这一千多将士一头扎入熊熊烈焰之中,
无论刚才出城的将士们刚冲入贼寇营区时这里是什么样子,都已经与现在的景象无关了,
滔天的大火已然壁立为万丈悬崖耸立在将士们经过的道路两侧,火焰将道路压迫,低陷,变成火海中的神谷,行走其间就像是顺着巨兽的咽喉一步步滑向深渊,那种感觉不是被地狱吞噬,而是自己在冲向地狱,
越往火焰深处走温度越高,马匹身上流出的汗水在第一时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将士们身上的汗水则被蒸馏在铠甲中快要沸腾,
但这并非无法忍受的痛苦,比痛苦更令将士们煎熬的是恐惧,
之前还在四散奔逃的百姓在贼营深处已经越来越少,偶尔出现在道路前的那些人都已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道路两旁的火焰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在烈火中被点燃,点然后被笼罩,笼罩后蜷缩在地化为灰烬,
将士们开始时还高声呐喊着冲锋,但冲了一会之后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将士们嘴上没有说,但兰子义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这样一路冲下去会不会自己也化为灰烬,因为兰子义自己就在担心这件事情。
终于,前面有军士喊道:
“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听到这消息众人都振奋了起来,无论前面是敌是友,只要有人就说明前面有生路,有生路就不会被火烧死,
在烈焰中穿行许久的众辑虎营将士终于看到生机之后兴奋的嚎叫起来,冲到近处看清楚前面是站着的步兵,不是友军骑兵,于是将士们操起马刀奋身一跃冲出火焰。
撕破烈焰而出的骑兵战士身上冒着青烟,刀刃上裹着一层青蓝色的火光,脸上须发尽燃,乍一看犹如从阴曹地府奔腾而出的索命无常,背对着火焰的贼寇对此毫无防备,直到刀刃交颈才有知觉,回头望见这等恐怖的模样便被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散开的贼寇就此作鸟兽散。
兰子义他们冲出火焰本以为会遭到贼寇顽强的抵抗,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些贼寇没有丝毫作战的准备,
贼寇们都衣冠不整,好些人只穿了一条底裤,他们手持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门,根本不像是又被而来,倒像是因为情况紧急慌忙出动之后随手拿起什么就上了前线。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怎会错过机会,马刀扯动炙热的空气斩断一个又一个脖颈。
将士们一路砍瓜切菜,轻松的撕开了前面贼寇组织的包围网,之前出战的辑虎营将士们正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桃逐鹿见状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看来被打懵的不止是我们。”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的确,出战的将士们不知道贼寇精锐在此,贼寇自己也不知道守军会派出骑兵劫营,贼寇自己也处在被偷袭之后的震惊中。
这么想来能在被偷袭后这么快就调动人手将官军包围,贼寇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只这一会见兰子义他们已经率队撕破了贼寇南侧薄弱的防线,冲进当中被围的将士们中间。
被围的将士们一开始见到火光中冲出杀神还以为是天降神兵前来相助,等冲到跟前才发现是城里出来的援军,都喜出望外,赶紧放下手中弓箭让开接应,
兰子义也一马当先冲到前面高呼:
“我乃卫亭侯兰子义,
众军莫慌,你们没中埋伏,这里是贼寇守护大帐的精锐卫队,彪悍异常,仅此而已,并没有中埋伏。“
被围军士们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就说那群重甲贼寇只列阵防守,没有一点进攻的意思。”
兰子义列在骑兵群中高声宣讲一番后问道:
“带队出战的三位将军何在?”
连问三遍后一骑才从人群中穿出,说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应变
兰子义连问三遍才有一骑从人群中策马骑到兰子义身边,失声叫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兰子义回头一看,来的是李广忠,于是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桃将军和魏将军呢?”
李广忠策马挤到兰子义面前,着急的说道:
“他们两个带着辑虎营去冲贼阵了!”
兰子义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去冲阵?”
李广忠答道:
“我等冲入贼寇营地后一直在找贼寇天王所在的大帐,但贼寇大帐比细作提供的位置向北偏了不少,而且等我们赶到时大帐前面已经有大批贼寇甲士列阵。”
说着李广忠看了桃逐鹿一眼。
虽然周围乱糟糟,但兰子义还是观察到了李广忠的目光和神情,于是说道:
“情报的确不准确,但这并非贼寇圈套,如果你们中的是贼寇的埋伏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说话?我能有本事冲进来给你们解围?”
李广忠问道:
“既然不是圈套为何方位会有错?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贼寇精锐?”
兰子义道:
“报信的长的也是人肉眼睛,又不是在锦上刺绣,怎么可能说哪就是哪?
这里的贼寇精锐是天王和雷有德两人带来准备窝里斗的,要不是我们来他们今晚自己就可肯打起来。“
听兰子义这么说李广忠才把胸口里一把火给泄了,自言自语的说:
“难怪刚才过来时那些贼寇甲士都没有做好交战准备。”
兰子义问道:
“我该告诉你的都说了,你倒是快说大哥和魏琼楼为什么冲进贼阵里面去了?”
李广忠说道:
“我等刚才一路放火冲杀而来,到此地时贼寇大营已在眼前,可却又众多贼寇甲士当路,而且大帐后面的贼寇营寨也打开大门出来许多军士,
当时众将士都惊呼中计,魏琼楼却说贼寇甲士队列松散,有机可乘,说应当趁势冲阵,桃逐虎也跟着附和,但我不同意,
最后他们两人带上出城的一千辑虎营将士就上去了,我这里留下的禁军骑兵也因为他们出阵给冲乱了阵型,现在又被从贼营出来的贼寇给包围在了这里。“
兰子义听着直皱眉头,心里一团乱麻,这三个人出阵居然都能弄出内讧来,还在这么要命的时候,真是祸不单行。
等李广忠把话说完,兰子义问道:
“他们是再向那边冲?冲了多久?”
李广忠转身一指,说道:
“就在那边,已经出去有阵功夫了。”
兰子义赶忙踩在马镫上站起身来,顺着李广忠指的方向眺望过去,一旁桃逐鹿与桃逐兔见状赶紧将兰子义的马匹稳住,生怕马匹摆动把兰子义摔下来。
借着火光兰子义可以看到贼寇甲士阵线尚未合拢,阵中有一团人正围着冲入阵中的辑虎营将士厮杀,
辑虎营的骑兵已经停在阵中,丧失了冲锋的能力,只靠将士们的刀法与贼寇肉搏,
贼寇也好不到哪去,那么多精锐重甲乱哄哄的围上辑虎营,毫无章法,无人组织,就是一盘散沙,人数众多也只是一堆站在一起的散兵。
就这样两边居然相持在了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兰子义站在察看完敌情之后就坐了回来,心里纳闷刚才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贼寇居然没有人放箭射自己,再环顾四周看看,原来周围的这群贼寇自己都不知所措,只是把兰子义他们围住,却不动弹,连队列都没有,各个兵种混乱的掺杂在一起。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官军和贼寇来讲大家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法掌握眼下的形式,官军惊于贼寇突然出现以为是埋伏,贼寇惊于官军夜袭没有自己没有准备,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贼寇极有可能已经失去了指挥。
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终究都会恢复组织,却别仅仅是时间早晚而已,而早恢复组织的那支军队将会在今晚活下去。
好在兰子义亲自赶来已经稳定了军心,他带来的消息也让将士们知道自己没有中计,士气为此大振。
这时李广忠问兰子义道:
“卫侯,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道:
“我们不能放着大哥他们不管,必须把他们救出来!”
旁边桃逐鹿问道:
“怎么救?我们不能这样直接冲过去,这样会和大哥他们撞在一起!”
兰子义咬着牙看着四周,给李广忠和桃逐鹿下令道:
“你们两个先把咱的人给重新整好列队,就现在这熊样怎么打都打不赢!”
然后兰子义趁着手下列队的时间紧张的观察周围局势。
围攻项城的贼寇沿着城墙修筑了数十座营寨,贼寇的军士和将领全部都在营中,在营寨外面则是跟随贼寇的百姓搭建的窝棚,贼寇的营寨全都建在高地,窝棚们都顺势向洼地建,地位越低的人住的越靠下。
贼寇天王今夜与手下会商的大帐在北面主营外东南的坡上,在主营东西两边不远处还有两个稍小些的营寨,现在围攻兰子义他们的贼寇都是从这三个营寨中出来的。
看着手下将士们即将重新集结,兰子义对桃家兄弟和李广忠说道:
“我们绝不能直接冲击贼寇,那样于事无补,要想解救大哥就得绕到贼寇这群精锐甲士身后去,
贼寇现在三营发兵,两营在我军左侧,所以左侧贼寇势厚,不能冲。
我军右侧只有贼寇一营,现在趁贼寇还在慌乱中,只要一冲定能撕开贼寇防线,绕道贼寇身后,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突袭贼寇大帐。“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突袭大帐的话语说道:
“少爷你还想着斩下天王首级?“
兰子义没有回答桃逐鹿,而是抽出佩剑高声喊道:
“众将士听令,目标右前方贼寇,冲锋!
记住,别冲甲士!“
说罢兰子义催着马儿呐喊着前进,
众将士闻言一道高举马刀向兰子义指向的右前方贼阵冲去,
桃逐鹿与桃逐兔也随即催动马儿紧紧护卫在兰子义身旁,李广忠则高声指挥着将士们保持阵型。
在兰子义赶来之前,被困的禁军将士们首尾失序,进退无门,精神受到了巨大冲击,在那时别说是进攻,就连自保都难,
幸好兰子义及时赶到稳定了军心,现在将士们有了主心骨,又再度被组织了起来,
当将士们被重新组织起来之后,刚才让将士们恐惧的严峻形势现在则激发了众人的战斗意志,
烈焰在后,强敌在前,若不努力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挡在禁军骑兵之前的贼寇并没有能从混乱之中恢复过来,他们依旧熙熙攘攘的堵在一起,头目们都不到上级军官的指挥,贼寇们不知道自己的头目在哪,
一瞬间生死立判,
冲在前排的辑虎营将士们用力砍下泛着红光的马刀,挡在前面的贼寇来不及用武器格挡就被砍得身首异处,
然而禁军骑兵们冲锋之前已经被贼寇包围,这次冲锋给他们的冲锋距离远远不够,将士们连马匹的速度都没有催发起来就已经冲入贼寇阵中,接下来禁军将士们也陷入了与魏琼楼他们一样的肉搏战中。
被禁军骑兵冲击的贼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消了马匹的冲击,然后火云手中长枪,或用手中腰刀向冲到身边的禁军将士们还击,
禁军骑兵们的铠甲在火光照耀下没有沾血就已经被染得通红,将士们列队如铁墙般排山而今,一挡路贼寇举枪便向这血红的铁墙刺去,
然而贼寇的矛尖还没有触碰实物就被拨开,左右各有一道红光闪过这贼寇就已经连中两刀。
此时的禁军骑士们不像是冲锋的骑兵,倒像是列队排进的步兵,将贼寇不断地向后挤压。
兰子义被挤在骑兵方阵中间,见到这种进攻很是焦虑,高声呼喊到:
“不要恋战,不要相互挤压的过紧,我们是骑兵,不是步兵,冲起来,冲起来,我们要击穿眼前的这伙贼寇。”
将士们听到命令后使劲催发胯下战马,拼命想要让马匹动起来,但将士们已经与贼寇混杂在一起,又要同贼寇交战,又要在贼寇中冲出一条路来真是非常费力。
好在禁军将士们冲不出去,贼寇也一时也冲不到兰子义身边来,兰子义便有机会好好观察战场形势,
此时兰子义最怕的是左翼位置的贼寇甲士向他们发起攻击,如果那样的话兰子义说什么也阻拦不住,
但兰子义扭头望去看到贼寇的主力甲士们并没有要进攻过来的意思,他们甚至停止了向被围的辑虎营发动攻击,
在离兰子义较近的驾驶中,有一个贼寇头目正在呐喊着指挥手下甲士重新列队,
贼寇数量可比出城的骑兵多得多,兰子义怎能让贼寇轻松重整,于是他喊道:
“二哥!”
桃逐鹿闻言也不含糊,踩在马镫上挽弓就是一箭,箭矢被弓弦抛出,正中那个戴甲头目锁骨上方处,
接着兰子义掉头向前看,正在被禁军骑兵冲击的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头目招呼着手下贼寇挤到禁军前方,阻止禁军前进,
兰子义拍拍旁边桃逐兔肩膀,指着那头目说道:
“三哥,那人交给你了!”
桃逐兔笑道:
“少爷放心!”
说着一箭飞出,正中头目咽喉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8 21:33:08 +0800 CST  

楼主:liuchaoran89

字数:1306168

发表时间:2017-11-17 05:28: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20 12:37: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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