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生在此世,你将如何抉择?《台城遗梦》,风云变幻,天涯长期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火中取栗
兰子义听到桃逐鹿描述的战况后叹气道:
“我们知道贼寇只是碰巧把精锐带了过去,可已经出城的将士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肯定以为自己中了埋伏。“
说完兰子义便转身要下城楼,
桃逐鹿见状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拉住兰子义的臂膀说道:
“少爷,你不能去,前面已经接敌,又是一片乱战,太危险了,你就这么冲过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桃逐鹿掉了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兰子义回头看着桃逐鹿道:
“二哥,前面不知敌情已经乱作一团,这时候我再不去出城的那四千兄弟可就没了。”
桃逐鹿说道:
“所以让我去就行,只要我把事情原委告诉大家,混乱就会结束了。”
兰子义道:
“四千多人哪怕是在校场站着你说话都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现在军心已乱?
二哥与领军各将又不互相统属,你这样过去怎么能在一片混乱中稳定军心?
二哥!事情紧急,我要是不出去大家就得死在城外,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二哥,你考虑怎么拦着不让我出城倒不如考虑怎么护着我别让我死在城外。“
桃逐鹿盯着兰子义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旁边军士都以为两人就此谈崩。
最后桃逐鹿咬着牙“唉“了一声,拉着兰子义下城,边走边说:
“那少爷一定要跟紧我和逐兔,千万不可任性,
这次出城就是混战,阵法谋略全都用不上的。“
兰子义跟着桃逐鹿在城墙楼梯上狂奔,听到这话说道:
“只要打仗,无论是什么样的混战谋略总会用的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急匆匆下城,
守城的将士已将通往瓮城的城门打开,桃逐兔领着城中剩下的辑虎营和桃逐鹿带来的将士合兵一处,列队等候在瓮城中。
见到兰子义下来,桃逐兔显得有些遗憾,看来他还指望着自家二哥把兰子义劝在楼上。
兰子义与桃逐鹿来到桃逐兔旁边翻身上马,桃逐兔还想对兰子义说些什么,但兰子义已经开口向众将士发话道:
“城外没有贼寇埋伏,那只是贼寇大帐外的精锐守军,但前军不知,陷入苦战
现在我带诸位兄弟出城,只为接应我军将士回城,
贼寇没有防备,以诸君之力灭之如同砍瓜切菜;但贼寇人数众多,又兼遭受偷袭,野火遍地,肯定恨我军入骨,所以诸位将士出城后一定要随我速战速决,切记不可恋战,明白吗?“
众军闻言高声唱喏,兰子义点点头,也不管旁边桃逐兔是忧是喜,对着城门守军高喊道:
“开门!“
言罢,守军将士便将城门拉开,城中将士在兰子义率领下抽出马刀蜂拥出城。
项城城墙与贼寇营地之间的无人带早已被对面的大火照亮,兰子义与手下一千辑虎营将士通行在泥地中畅行无阻。
随着离贼寇营地越来越近,营地中的景象也越看越清楚,
那里已经是一片地狱,贼寇的百姓毫无规律四处搭建的窝棚和窝棚周围放着的物资是极佳的助燃材料,前锋将士们放出的火矢和扔出的火把只要落地就能燃起一片大火。
一片又一片的野火和快就练成一片,火焰在北风的呼啸中席卷入云,犹如火龙窜天,而窜天的火龙散发的热量又将周围的空气全部抽取而来,引的风势更甚。
住在窝棚里的百姓们四散奔逃,男人的呐喊,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不绝于耳,
火光映耀中黑暗的人影互相交织,密密麻麻,在这一刻人已经不再像是人,兰子义从未如现在这般觉得人命是如此轻贱,轻贱的连蚂蚁都不如,而这座人间地狱就是是他一手策划并且实施的。
前锋军士已经快要跨入火线之内,虽然将士们来的匆忙,没有带马槊,但他们手中的马刀也不是吃素的,锋利的刀刃被火光染的通红,还没有杀人就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血雾,
就在将士们即将接敌,马刀就要砍下的时候,兰子义却下令道:
“贼寇百姓俱为胁从,虽中妖法,但原本无辜,今夜又罹难于此,尔等不可再滥杀!
我等只为接敌,所以收起你们的马刀,在接敌之前除过挡路之人外不得再杀!“
将士们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马刀收住,不再挥砍。
惊慌失措的贼寇百姓们见到辑虎营将士们冲锋都将前路让开,高喊着:
“正妖来啦!正妖来啦!”
兰子义听着“正妖”的喊声,又想起之前在贼寇营中见到的那副景象,痛心疾首,为何良民百姓这么快就变成了妖法的信众。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一旁桃逐兔开口说道:
“城墙上还看的清哪里交战,现在一入火海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哥他们在哪?“
兰子义虽然被众人包在中箭,但还是被火焰烤的连疼,铁质的甲片在高温中穿在身上就和上刑一样,燥热透过身上的衣服传至肌肤,兰子义觉得自己和被架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
桃逐兔说话的时候兰子义正取出水囊给铠甲上淋水,水囊已经被火焰烤温,温水浇在铠甲上还被烫成蒸汽,
听到桃逐兔的话后兰子义抬头望了望四周,烦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友军。
还好桃逐鹿一直保持清醒,高喊道:
“我军一路走来全都在放火,唯有前路不点火,顺着被大火夹在中间的路走肯定能找到前军。“
兰子义洒了些水之后将水囊收回腰间,大声宣令道:
“逐鹿将军说的没错,大家顺着火势走!”
一声令下这一千多将士一头扎入熊熊烈焰之中,
无论刚才出城的将士们刚冲入贼寇营区时这里是什么样子,都已经与现在的景象无关了,
滔天的大火已然壁立为万丈悬崖耸立在将士们经过的道路两侧,火焰将道路压迫,低陷,变成火海中的神谷,行走其间就像是顺着巨兽的咽喉一步步滑向深渊,那种感觉不是被地狱吞噬,而是自己在冲向地狱,
越往火焰深处走温度越高,马匹身上流出的汗水在第一时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将士们身上的汗水则被蒸馏在铠甲中快要沸腾,
但这并非无法忍受的痛苦,比痛苦更令将士们煎熬的是恐惧,
之前还在四散奔逃的百姓在贼营深处已经越来越少,偶尔出现在道路前的那些人都已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道路两旁的火焰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在烈火中被点燃,点然后被笼罩,笼罩后蜷缩在地化为灰烬,
将士们开始时还高声呐喊着冲锋,但冲了一会之后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将士们嘴上没有说,但兰子义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这样一路冲下去会不会自己也化为灰烬,因为兰子义自己就在担心这件事情。
终于,前面有军士喊道:
“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听到这消息众人都振奋了起来,无论前面是敌是友,只要有人就说明前面有生路,有生路就不会被火烧死,
在烈焰中穿行许久的众辑虎营将士终于看到生机之后兴奋的嚎叫起来,冲到近处看清楚前面是站着的步兵,不是友军骑兵,于是将士们操起马刀奋身一跃冲出火焰。
撕破烈焰而出的骑兵战士身上冒着青烟,刀刃上裹着一层青蓝色的火光,脸上须发尽燃,乍一看犹如从阴曹地府奔腾而出的索命无常,背对着火焰的贼寇对此毫无防备,直到刀刃交颈才有知觉,回头望见这等恐怖的模样便被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散开的贼寇就此作鸟兽散。
兰子义他们冲出火焰本以为会遭到贼寇顽强的抵抗,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些贼寇没有丝毫作战的准备,
贼寇们都衣冠不整,好些人只穿了一条底裤,他们手持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门,根本不像是又被而来,倒像是因为情况紧急慌忙出动之后随手拿起什么就上了前线。
辑虎营将士们见状怎会错过机会,马刀扯动炙热的空气斩断一个又一个脖颈。
将士们一路砍瓜切菜,轻松的撕开了前面贼寇组织的包围网,之前出战的辑虎营将士们正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桃逐鹿见状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看来被打懵的不止是我们。”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的确,出战的将士们不知道贼寇精锐在此,贼寇自己也不知道守军会派出骑兵劫营,贼寇自己也处在被偷袭之后的震惊中。
这么想来能在被偷袭后这么快就调动人手将官军包围,贼寇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只这一会见兰子义他们已经率队撕破了贼寇南侧薄弱的防线,冲进当中被围的将士们中间。
被围的将士们一开始见到火光中冲出杀神还以为是天降神兵前来相助,等冲到跟前才发现是城里出来的援军,都喜出望外,赶紧放下手中弓箭让开接应,
兰子义也一马当先冲到前面高呼:
“我乃卫亭侯兰子义,
众军莫慌,你们没中埋伏,这里是贼寇守护大帐的精锐卫队,彪悍异常,仅此而已,并没有中埋伏。“
被围军士们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就说那群重甲贼寇只列阵防守,没有一点进攻的意思。”
兰子义列在骑兵群中高声宣讲一番后问道:
“带队出战的三位将军何在?”
连问三遍后一骑才从人群中穿出,说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应变
兰子义连问三遍才有一骑从人群中策马骑到兰子义身边,失声叫道:
“卫侯,您可算来了!”
兰子义回头一看,来的是李广忠,于是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桃将军和魏将军呢?”
李广忠策马挤到兰子义面前,着急的说道:
“他们两个带着辑虎营去冲贼阵了!”
兰子义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去冲阵?”
李广忠答道:
“我等冲入贼寇营地后一直在找贼寇天王所在的大帐,但贼寇大帐比细作提供的位置向北偏了不少,而且等我们赶到时大帐前面已经有大批贼寇甲士列阵。”
说着李广忠看了桃逐鹿一眼。
虽然周围乱糟糟,但兰子义还是观察到了李广忠的目光和神情,于是说道:
“情报的确不准确,但这并非贼寇圈套,如果你们中的是贼寇的埋伏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说话?我能有本事冲进来给你们解围?”
李广忠问道:
“既然不是圈套为何方位会有错?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贼寇精锐?”
兰子义道:
“报信的长的也是人肉眼睛,又不是在锦上刺绣,怎么可能说哪就是哪?
这里的贼寇精锐是天王和雷有德两人带来准备窝里斗的,要不是我们来他们今晚自己就可肯打起来。“
听兰子义这么说李广忠才把胸口里一把火给泄了,自言自语的说:
“难怪刚才过来时那些贼寇甲士都没有做好交战准备。”
兰子义问道:
“我该告诉你的都说了,你倒是快说大哥和魏琼楼为什么冲进贼阵里面去了?”
李广忠说道:
“我等刚才一路放火冲杀而来,到此地时贼寇大营已在眼前,可却又众多贼寇甲士当路,而且大帐后面的贼寇营寨也打开大门出来许多军士,
当时众将士都惊呼中计,魏琼楼却说贼寇甲士队列松散,有机可乘,说应当趁势冲阵,桃逐虎也跟着附和,但我不同意,
最后他们两人带上出城的一千辑虎营将士就上去了,我这里留下的禁军骑兵也因为他们出阵给冲乱了阵型,现在又被从贼营出来的贼寇给包围在了这里。“
兰子义听着直皱眉头,心里一团乱麻,这三个人出阵居然都能弄出内讧来,还在这么要命的时候,真是祸不单行。
等李广忠把话说完,兰子义问道:
“他们是再向那边冲?冲了多久?”
李广忠转身一指,说道:
“就在那边,已经出去有阵功夫了。”
兰子义赶忙踩在马镫上站起身来,顺着李广忠指的方向眺望过去,一旁桃逐鹿与桃逐兔见状赶紧将兰子义的马匹稳住,生怕马匹摆动把兰子义摔下来。
借着火光兰子义可以看到贼寇甲士阵线尚未合拢,阵中有一团人正围着冲入阵中的辑虎营将士厮杀,
辑虎营的骑兵已经停在阵中,丧失了冲锋的能力,只靠将士们的刀法与贼寇肉搏,
贼寇也好不到哪去,那么多精锐重甲乱哄哄的围上辑虎营,毫无章法,无人组织,就是一盘散沙,人数众多也只是一堆站在一起的散兵。
就这样两边居然相持在了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兰子义站在察看完敌情之后就坐了回来,心里纳闷刚才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贼寇居然没有人放箭射自己,再环顾四周看看,原来周围的这群贼寇自己都不知所措,只是把兰子义他们围住,却不动弹,连队列都没有,各个兵种混乱的掺杂在一起。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官军和贼寇来讲大家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法掌握眼下的形式,官军惊于贼寇突然出现以为是埋伏,贼寇惊于官军夜袭没有自己没有准备,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贼寇极有可能已经失去了指挥。
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终究都会恢复组织,却别仅仅是时间早晚而已,而早恢复组织的那支军队将会在今晚活下去。
好在兰子义亲自赶来已经稳定了军心,他带来的消息也让将士们知道自己没有中计,士气为此大振。
这时李广忠问兰子义道:
“卫侯,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道:
“我们不能放着大哥他们不管,必须把他们救出来!”
旁边桃逐鹿问道:
“怎么救?我们不能这样直接冲过去,这样会和大哥他们撞在一起!”
兰子义咬着牙看着四周,给李广忠和桃逐鹿下令道:
“你们两个先把咱的人给重新整好列队,就现在这熊样怎么打都打不赢!”
然后兰子义趁着手下列队的时间紧张的观察周围局势。
围攻项城的贼寇沿着城墙修筑了数十座营寨,贼寇的军士和将领全部都在营中,在营寨外面则是跟随贼寇的百姓搭建的窝棚,贼寇的营寨全都建在高地,窝棚们都顺势向洼地建,地位越低的人住的越靠下。
贼寇天王今夜与手下会商的大帐在北面主营外东南的坡上,在主营东西两边不远处还有两个稍小些的营寨,现在围攻兰子义他们的贼寇都是从这三个营寨中出来的。
看着手下将士们即将重新集结,兰子义对桃家兄弟和李广忠说道:
“我们绝不能直接冲击贼寇,那样于事无补,要想解救大哥就得绕到贼寇这群精锐甲士身后去,
贼寇现在三营发兵,两营在我军左侧,所以左侧贼寇势厚,不能冲。
我军右侧只有贼寇一营,现在趁贼寇还在慌乱中,只要一冲定能撕开贼寇防线,绕道贼寇身后,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突袭贼寇大帐。“
桃逐鹿听到兰子义突袭大帐的话语说道:
“少爷你还想着斩下天王首级?“
兰子义没有回答桃逐鹿,而是抽出佩剑高声喊道:
“众将士听令,目标右前方贼寇,冲锋!
记住,别冲甲士!“
说罢兰子义催着马儿呐喊着前进,
众将士闻言一道高举马刀向兰子义指向的右前方贼阵冲去,
桃逐鹿与桃逐兔也随即催动马儿紧紧护卫在兰子义身旁,李广忠则高声指挥着将士们保持阵型。
在兰子义赶来之前,被困的禁军将士们首尾失序,进退无门,精神受到了巨大冲击,在那时别说是进攻,就连自保都难,
幸好兰子义及时赶到稳定了军心,现在将士们有了主心骨,又再度被组织了起来,
当将士们被重新组织起来之后,刚才让将士们恐惧的严峻形势现在则激发了众人的战斗意志,
烈焰在后,强敌在前,若不努力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挡在禁军骑兵之前的贼寇并没有能从混乱之中恢复过来,他们依旧熙熙攘攘的堵在一起,头目们都不到上级军官的指挥,贼寇们不知道自己的头目在哪,
一瞬间生死立判,
冲在前排的辑虎营将士们用力砍下泛着红光的马刀,挡在前面的贼寇来不及用武器格挡就被砍得身首异处,
然而禁军骑兵们冲锋之前已经被贼寇包围,这次冲锋给他们的冲锋距离远远不够,将士们连马匹的速度都没有催发起来就已经冲入贼寇阵中,接下来禁军将士们也陷入了与魏琼楼他们一样的肉搏战中。
被禁军骑兵冲击的贼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消了马匹的冲击,然后火云手中长枪,或用手中腰刀向冲到身边的禁军将士们还击,
禁军骑兵们的铠甲在火光照耀下没有沾血就已经被染得通红,将士们列队如铁墙般排山而今,一挡路贼寇举枪便向这血红的铁墙刺去,
然而贼寇的矛尖还没有触碰实物就被拨开,左右各有一道红光闪过这贼寇就已经连中两刀。
此时的禁军骑士们不像是冲锋的骑兵,倒像是列队排进的步兵,将贼寇不断地向后挤压。
兰子义被挤在骑兵方阵中间,见到这种进攻很是焦虑,高声呼喊到:
“不要恋战,不要相互挤压的过紧,我们是骑兵,不是步兵,冲起来,冲起来,我们要击穿眼前的这伙贼寇。”
将士们听到命令后使劲催发胯下战马,拼命想要让马匹动起来,但将士们已经与贼寇混杂在一起,又要同贼寇交战,又要在贼寇中冲出一条路来真是非常费力。
好在禁军将士们冲不出去,贼寇也一时也冲不到兰子义身边来,兰子义便有机会好好观察战场形势,
此时兰子义最怕的是左翼位置的贼寇甲士向他们发起攻击,如果那样的话兰子义说什么也阻拦不住,
但兰子义扭头望去看到贼寇的主力甲士们并没有要进攻过来的意思,他们甚至停止了向被围的辑虎营发动攻击,
在离兰子义较近的驾驶中,有一个贼寇头目正在呐喊着指挥手下甲士重新列队,
贼寇数量可比出城的骑兵多得多,兰子义怎能让贼寇轻松重整,于是他喊道:
“二哥!”
桃逐鹿闻言也不含糊,踩在马镫上挽弓就是一箭,箭矢被弓弦抛出,正中那个戴甲头目锁骨上方处,
接着兰子义掉头向前看,正在被禁军骑兵冲击的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头目招呼着手下贼寇挤到禁军前方,阻止禁军前进,
兰子义拍拍旁边桃逐兔肩膀,指着那头目说道:
“三哥,那人交给你了!”
桃逐兔笑道:
“少爷放心!”
说着一箭飞出,正中头目咽喉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8 21:34:18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机立断
桃逐兔微微一笑,挺身举弓,笑道:
“少爷放心!
说罢挽弓放弦,箭矢疾驰而出击中贼寇头目右眼,
那贼寇头目中箭后捂着眼睛惨叫着向后跌去,然后被人扶下。
解决掉了两个贼寇头目之后兰子义暂时不用在担心贼寇会在威胁到自己的方向上重新集结起来了,
但这样的混乱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留给兰子义与手下禁军的时间非常有限。
兰子义在马上催促身前不远处的李广忠道:
“李将军,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必须杀出去!“
李广忠刚刚一刀把马旁贼寇的脑袋给砍掉,他也对目前这种与贼寇焦灼的状态,被兰子义催促后更加恼火,举起马鞭狠抽马屁股,大声的咒骂周围军士道:
“你么这群王八蛋都是卵子被切了的死太监吗?手里的刀是干什么吃的?
让你们冲,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磨洋工,都他妈别给我墨迹!“
禁军将士们被己方将领再三催促,现在又被李广忠咒骂,气的脸通红,他们也恼火于当前与贼寇展开的这种窝囊的战斗,心里头一股邪火只能全部发泄到贼寇头上,
将士们催着马匹前进,挥舞着马刀开路,密集的骑兵队形在贼阵中间缓慢前行,
但因为交战双方人员都非常密集,禁军将士们行走的又慢,贼寇步兵不可避免的挤进了骑兵的行列中,
禁军将士们的队伍本就密集,现在又受到了四面八方的贼寇挤压,人与人,马与马都被挤得贴在了一起,就在这种情况下贼寇还是向沙子一样渗透在将士们的缝隙只间,官军与贼寇挤在一起,马匹与刀枪互相推搡,这些人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羊圈里的两群羊,空间不足让人们全都堆叠在了一起,再加上身后大火蔽天,众人都热的心中烦躁,但又完全施展不开。
不过当下的情况对兰子义与他率领的禁军骑兵更为有利,因为哪怕再拥挤将士们骑在马上上半身也可以动弹,而那些被挤在马下的贼寇可就真是动弹不得了。
就这样,在两边军士互相的咒骂和叫喊声中,禁军将士们的马刀一刀一刀挥砍下去,虽然将士们腿脚被挤得生疼,时不时还会受到贼寇的攻击,但马下的那些贼寇则连手都动不了,更别提那武器格挡了,这时唯一限制将士们攻击的就是对误伤友军的担心了,不过将士们很快就掌握了挥砍的力度和幅度,马刀不再轻易砍中友军的甲胄。
兰子义自己的两条腿也被两侧马匹紧紧夹住,他感到自己的大腿上就好像有对铁钳死死的血肉箍住,大腿以下的部位早就失去了知觉,
在他右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贼寇被夹在马匹只间动弹不得,那贼寇拼命扭动身子想把手伸出来,最后终于将右手从马匹之间抽出,随之抽出的还有手中明晃晃的腰刀,
贼寇看到自己终于可以挥刀自卫,高兴地放声大笑,但这笑声并不能为他求得生机,因为兰子义的马已经挤到了贼寇身旁,
随着兰子义在马上一剑刺出,那贼寇脖颈立马被被刺个对穿,或许是因为周围马匹和人员相互挤压的缘故,当兰子义将佩剑拔出后,贼寇的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旁边好几人包括兰子义在内都被鲜血染的通红,
那贼寇的虽被刺死,但他的尸体并没有就此倒地,反倒是由于被周围马匹夹住,那具尸体被带着走了好远才从马间滑下没于铁蹄之下。
兰子义用袖口擦干剑上鲜血,心想着再这么挤下去自己会不会像刚才被自己斩杀的那个贼寇一样被挤死,扭头一看一旁桃逐兔倒是自在,他将两腿从马下抽出,像骑骆驼一样盘腿坐在马背上,一边催马一边砍人。
兰子义看着桃逐兔说道:
“三哥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可别掉下马去。“
桃逐兔说道:
“这么坐着舒服。“
然后兰子义抬头观察四周,挤在中间的禁军骑兵虽然艰难,但暂时并无性命之忧,而那些在最外围的将士们则需要应付外侧贼寇不断的攻击,那些贼寇虽然没有组织也不会对将士们造成太大损伤,但他们的攻击却将禁军骑兵的阵型越压越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冲出敌阵。
于是兰子义下令道:
“众将士放箭,击杀前面和右侧的贼寇!“
挤在中间的禁军将士们听到命令立刻向四周放箭,
冲在最外围的将士们在后方箭矢的支援下蜂拥拼杀,渐渐的将密集的贼寇厮杀开来。
贼寇刚才被桃逐兔射去头目,虽然人多但却不能及时支援到禁军突破的方向上,最终被禁军前锋突破,
一点突破全线即破,前面的将士们加速跑动起来,后面的禁军立马随之跟上,贼寇血肉之躯构成的堤坝依然告破,禁军骑兵们犹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兰子义身处骑兵阵中,跟上前排一起加速,终于凿穿了贼寇阵型,打到了贼寇阵后。
骑兵队伍终于疏散开来,兰子义被钳住的腿也被松开,过了好一会慢慢地又有了气息自躯干向腿部运动的感觉,然后而来的就是两条腿如针扎一般的麻痛感。
兰子义正想伸手揉一揉自己酸麻的腿,一旁李广忠问道:
“卫侯,现在我们怎么办?“
兰子义闻言扭头看了看被抛在身后的贼寇,又大概看了看四周,眼前最通畅的是从右前方贼寇营寨通下来的一条路,刚才贼寇就是从这里下来的。
于是兰子义也不再顾自己的腿,指着眼前道路说道:
“从这里走,上坡去!“
桃逐鹿问道:
“可是少爷,这条路通上去是贼寇营寨,难道我们要攻贼寇大寨吗?
可这是上坡啊!万一贼寇冲杀出来怎么办?“
兰子义抬头扫视了一眼贼寇营寨,然后说道:
“我们需要冲击距离发挥骑兵战力,要想拉开距离只有这条路最合适。
贼寇现在还在混乱中,坡上营寨寨门大开,塔楼上又无弓箭手,我等一冲贼寇自顾不暇我料定他们无力出战。
军令如山,你们只管执行命令!“
说罢兰子义也故管周围其他人如何,自己就要催马出发。
众人见状也没有办法,只好跟随兰子义一起向土坡冲锋。
营寨中还有贼寇不断冲出,顺着土坡涌下,参加到前线的战斗中,
但当这些贼寇发现冲破包围的禁军骑兵们是在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时这些贼寇全都慌了,他们怎能料到眼前的骑兵将士如此大胆,竟然敢冲击贼营。
骑兵爬坡是有很大阻力,但兰子义他们的速度也不慢,在贼寇们退回营寨之前禁军将士就已经冲到贼寇跟前,等待贼寇的只有将士们弧着寒光的刀刃,和自己脖颈里喷溅出的血浆。
兰子义在开始时只想趁贼寇混乱为己方骑兵争取足够的冲击距离,以便进攻贼寇甲士侧后,将桃逐虎与魏琼楼他们解围,毕竟地方营寨有木栅有塔楼,硬闯绝无好处。
但冲上半坡之后兰子义发现贼寇营寨中反应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及时,贼寇营中的塔楼上依然无人驻守,而贼营大门还是打开,居然没有人过来关门,这可是天赐良机,
于是兰子义当机立断,下令道:
“李将军!你带禁军掉头去冲贼寇甲士,救出大哥和魏琼楼,
我带辑虎营去闯贼营!“
李广忠道:
“卫侯!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兰子义说道: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现在贼营大门洞开,防守薄弱,我若不冲待会等我们与甲士缠斗时这营里再出来一票人马我们可吃不消。
你只管去就大哥,这里我会处理!“
此时骑兵众军士已经冲到了半坡上,再不掉头就要冲入贼营了,
于是李广忠大喊一声勒马停住,禁军将士也跟着停下准备掉头,
剩下跟兰子义而来的那一千辑虎营将士则飞也似的跟随兰子义掠过其他禁军友军,直冲贼寇营门,
贼寇们见官军骑兵并没有停下,这才知道官军是要劫营,赶忙组织人手关闭营门,
兰子义见状一边催促手下将士加快速度,一边喊道:
“三哥!”
桃逐兔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奋力催马,一马当先冲上前去,在贼寇即将关闭大门时从门缝中直闯进去,刚一入门便翻身连珠四箭将关门的四个贼寇射翻在地,
后面大队辑虎营骑兵跟着撞破大门,杀入贼营,
这时才有贼寇爬上塔楼,举起弓箭瞄准桃逐兔想要放冷箭,
后面随大队冲入桃逐鹿一眼看到那个心怀不轨的贼寇,一箭放出将其射落塔下,其他将士们也弯弓放箭,将刚刚爬上塔楼的贼寇一个接一个的射了下来,
兰子义见冲入贼营,兴奋之余赶忙指挥辑虎营将士分作三队,命令道:
“众军士点燃火把,换上火矢,
左右两队沿贼寇木栅包抄贼营后路,一面放火一面围杀出营贼寇,
中间一路随我直冲敌营,斩首捕掳就在近日,弟兄们随我上!“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8 21:34:51 +0800 CST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斩首
在兰子义的大声命令下,辑虎营将士们分做三队如同三把利刃插入了混乱的贼寇营寨,
兰子义亲帅一队沿着营寨干道直冲贼寇大帐,
将士们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火把点燃,然后顺手扔到路旁贼寇帐篷上,
帐篷里的贼寇受到火势和马蹄声惊吓,纷纷从帐篷里窜出来,但他们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后面跟上的辑虎营战士和战士们手中的马刀,白光闪过血溅三尺,从帐篷内跑出的贼寇无不被快刀骏马削翻在地。
帐内贼寇见到这番景象都吓得不敢再出帐篷,但辑虎营将士的火矢如雨点般落在营中,继续呆在帐篷里只能被活活烧死,
贼寇被逼无奈,终于有聪明人想起可以用刀割开帐篷,从侧面和北面逃出,各帐贼寇纷纷效仿,帆布撕扯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贼寇并未因此逃出生天,因为沿着贼营木栅绕道的辑虎营将士已经点着火把包围了所有帐篷,无论从那个角度逃出都会被辑虎营将士逮个正着,然后被射成刺猬,
沿着外围飞奔的辑虎营将士们已经用火把点燃了贼营防御用得木栅,处在木栅中的人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四面八方一片火海,
贼营已经失守,有些幸运的贼寇打开了侧门头也不敢回的逃逸而去,但这条生路并没有打开多久,绕着贼营相向而行的两队辑虎营战士很快就绕到了侧门之前,将士们先是用弓箭在远距离将逃跑的贼寇射杀,冲到跟前时再挥舞马刀将贼寇砍倒,
两队将士就像是闭拢的上下双颌,一口将出逃的贼寇队伍咬断,
贼寇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见到前路被堵也没有心思再组织人手突破,全都掉头重回营中火海,
两队将士们错开队伍相向离开,接着饶营狂奔,临了离开侧门时又将寨门和门口杂物全部引燃,于是侧门也陷入一片大火,贼寇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兰子义率队狂奔很快就接近了贼营大帐,
在大帐之前,贼寇将军与手下几个亲信正站在大帐门口。
贼将出战匆忙,身上连甲胄都没披挂,只穿着一层布衣,他的身旁只有三人,都在绝望的呵斥周围四处乱窜的贼寇,想要重整阵线,
发现到兰子义骑马狂奔而来后,那贼将连忙唤上亲信,四人一起挽弓搭箭瞄准兰子义,贼将更是两眼热泪,一腔血泪的喊道:
“正妖!我要你狗命!”
可没等兰子义吩咐手下将士,那三个贼寇亲信就已经被外围绕营的辑虎营战士射死,桃逐兔策马冲在最前,一闪而过就将贼将刚刚拉开弓弦的手腕斩落,
那贼将捂着断腕痛苦的惨叫,但将要降临于他的痛苦比这要还要强烈百倍,
只见桃逐鹿催马经过贼将,套住套马索将绳套轻轻放上贼寇脖子,然后拽住绳索借着马匹冲力将贼将拖行出去,
贼将被绳索猛然勒住,巨大的拉力将绳索紧紧的套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突然窒息,躺在地上被人拖行又让他背上皮肉崩烂,血肉在地上画出了他拖行的轨迹,剧烈的痛苦让他在憋死前用自己的断腕和剩下的一只手拼命拉扯绳套想要将其解开,
但他的命运已经注定,惨死于此是他唯一的下场。
桃逐鹿捉着绳索向前狂奔,见到前面不远就是贼寇旗杆,于是大喝一声“三弟”便将长长的绳子扔过旗杆顶,然后掏出弓箭一箭将横挂的贼旗射落。
前面桃逐兔心有灵犀,在空中接过长绳借着马力猛拉,
于是贼将被绳子隔着旗杆高高吊起,取代贼营大旗被挂在空中,那贼将在死之前又挣扎了好些时间,最后一脸青紫,舌头伸的老长死在旗杆顶上。
辑虎营的将士们在最短的是将内将贼营烧成了火把,兰子义领着自己这一队将士找到贼寇辎重所在,指挥着手下将士将贼寇储备点燃,
在熊熊大火中兰子义环视四周,眼中除了逃命的贼寇和奔驰四周如同捕食的狼群一样的辑虎营将士再无他物。
桃逐兔策马来到兰子义身旁,大笑道:
“少爷!今天真是痛快啊!”
一旁桃逐鹿也策马停住,说道:
“少爷,贼营已破,多留无益,我们走吧!”
兰子义点点头,营外禁军骑兵解围的行动还不知进行的怎么样,于是兰子义调转马头下令道:
“撤!”
然后催马朝着营门奔去,
兰子义手下将士紧随其后,有百户打起起尖锐的口哨通知游走的辑虎营将士,
另外两队辑虎营战士听到口哨声又见到兰子义率队撤向营外,立马掉头跟上,
众军从进来的营门鱼贯而出,顺道将这条路上出逃的贼寇斩尽杀绝,不一会功夫一千多辑虎营将士便撤出营外,重整队列停在土坡上。
兰子义借着列队的这会功夫重新观察战场,刚才沿着土坡冲下去解围的禁军骑兵已经冲破了贼寇甲士的人墙,与被围的辑虎营将士合兵一处,虽然还在混战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形势已经倒向官军这边,
之前包围官军的其他三面贼寇倒是在向着官军激战的方向靠拢,但因为无人指挥行动缓慢,还被己方甲士给堵在后面,无法与官军接战。
兰子义看着这幅局面嘴角微笑,他挺佩服贼寇甲士的战力的,被官军从侧后突击居然没有崩溃,还在拼死力战,果然是精锐。
桃逐鹿凑到兰子义跟前问道:
“少爷,我们要不要加入战团?”
兰子义摇头说道:
“大哥他们已经无虞,我们这时后加进去并不划算。”
桃逐鹿问道:
“那我们做些什么?难道就在这里观战?”
兰子义撇着嘴正在思考桃逐鹿提出的问题,桃逐兔却突然指着一边说道:
“少爷!快看那边!”
兰子义顺着桃逐兔所指望过去,只见有一批甲士正在向贼寇北边主营撤去,那队甲士足有在前面混战的那些甲士三分之一人数,
在这群甲士的护卫当中还有好些人并未披甲,穿的花花绿绿,甚至还能看到有女眷。
兰子义望见这景象大喜过望,说道:
“三哥,我跟你赌一百两银子,那队人就是贼寇天王,今夜我等未亏!”
桃逐兔闻言笑道:
“少爷你这赌打得,明摆着我要输你一百两嘛。
我个穷鬼哪有那么多钱?这样吧,等我斩了贼寇天王脑袋,你赏我五百两怎么样?“
兰子义说道:
“你要真斩了贼寇天王别说一百两,到时候我向朝廷给你请爵位!”
然后兰子义拔剑指向那队贼寇甲士,高呼道:
“并军一向,千里杀将!
弟兄们,封侯请赏的时候到了,机会难得,我不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辑虎营众将士也听到了兰子义刚才所说,早就一个接一个的把贼寇天王在前的消息传开了,
有将士说道:
“都是一个肩膀两个脑袋,凭什么便宜桃家三郎,他今天风头早出够了。”
于是将士们纷纷取出弓箭,抽出马刀,
兰子义见将士用命,心里更喜,高喊一声率队冲下土坡。
兰子义与辑虎营将士们借着地势加速冲下山坡,背后就是被点燃的贼寇营寨,浓烟卷起灰屑随风四散飘落,火星接着风势萦绕于一众将士耳畔,烈焰障敌,灰飞烟灭,铁蹄狰狞,命去魂怯,辑虎营将士们引燃了大火,又从大火中狂奔而出,在这一刻,兰子义与周围的将士们都赶到自己已经化身为武器,他们就是惩戒,他们就是代表苍天审判这群妖贼的利剑。
将士们接着地势冲下,速度陡增,只用片刻就拉近了与贼寇的距离,
兰子义见状命令将士们全部换出弓箭,一声令下后将士们放出一轮齐射,
与禁军将士们缠斗的那些贼寇甲士在劣势之下还能拼死力战,兰子义本以为凭借此等战力眼前这些甲士肯定会对己方早晨不小的战损,
令人以外的是这些甲士被一轮箭雨洗刷后居然抛下那些没有披甲的贼寇文员,向东边撤去,这些人并没有溃散,但他们却放弃护送近在身旁又毫无战斗力的友军,向一侧逃开,这种行动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故意回避辑虎营,给骑兵让开攻击通道。
桃逐鹿见状问道:
“少爷,打哪边?”
兰子义看着快速脱离骑兵冲击方向的贼寇甲士,沉声说道:
“那边甲士绝对是雷有德的人,这样说来眼前这群花花绿绿的神棍就是天王了。好一个借刀杀人,自己撇的真干净。”
然后兰子义高声对手下将士喊道:
“贼寇甲士已经怯战,不要去管他们,直冲眼前敌寇!”
听到命令的将士们又将胯下战马催发一步,人马的速度都达到了极限,
伴随着金属斩断骨骼的声音,肋骨被急速冲撞击碎的声音,血肉被铁蹄踩成碎泥的声音,将士们一路杀入贼阵之中。
那些花花绿绿的神棍临死之前一直高呼:
“转生大道,一步登天!”
然后被骑兵马刀削去脑袋,
更有贼寇神棍高声说出实话:
“雷有德!你个畜生出卖我们!”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花雪月
辑虎营将士顺势而下,借着马匹的高速像是一杆大锤一样冲上而下撞入贼寇阵中,
原本用来与兰子义对抗的甲士早一步向东边撤退,让开了兰子义他们冲锋的通路,于是金戈铁马以气吞山河之势杀入了贼寇神棍组成的血肉之中,
刀光剑影,血浆四溅,大地上被火焰加热的空气都被这里的厮杀吸引而来,似乎马刀的劈砍可以挥动空气掀起腥风血雨,
被冲击的贼寇都是贼寇军中散步邪术妖法的神棍,他们所持都是平时做法事时用到的仪刀和木杖,绝无法抵抗辑虎营将士的挥砍,再加上这些人不上战场,不练战阵,被如狼似虎的辑虎营将士冲击后的的样子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了。
有些神棍试图用手中所持的东西展开抵抗,但锋利的刀刃马上教他们如何做人,
还有神棍已经被冲杀,高喊着“转生大道,一步登仙”的口号被疾驰而过的辑虎营将士削去脑壳。
在这场血腥的屠杀中有神棍悲愤的怒吼道:
“雷有德!你个畜生竟然出卖我们!你不得好死!”
然后这个神棍的尖叫引来了辑虎营战士,急速奔驰的马儿一闪而过,连刀刃的反光都看不见贼寇的脑袋就已经被从肩膀上削去。
兰子义手持佩剑在胡乱中试图寻找贼寇天王的行踪,他高声吼道:
“弟兄们!我们的目标是贼寇天王,其他神棍不是重点,
找出贼寇天王!“
这时有眼尖的军士指着一边喊道:
“卫侯!那边有人骑马跑了!“
兰子义扭头一看,一人正在几个侍从的协助下将身上五彩羽衣脱去,换上破布斗篷试图逃跑,但很不幸,他的举动都被兰子义收入眼中,
这时护卫在兰子义身边的桃逐鹿说道:
“少爷,那几人身手矫健,都是高手,我看那个脱衣服的就是贼寇天王。”
兰子义说道:
“那还用说,除了贼寇天王我就没见过别人穿那身鸟毛!”
接着兰子义高声喊道:
“弟兄们!不要放跑贼寇天王!”
说着催马奋力冲向那边正要上马的贼寇。
跟随兰子义身边的桃逐鹿与桃逐兔还有附近紧随着的几个辑虎营将士连忙跟上兰子义步伐前进。
那边正在上马的贼寇天王回头看到兰子义率部疾驰而来,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顾不上身旁其他侍从是否跟上,赶忙催马逃开,
兰子义怎能放过这样机会,一边催马前行,一边高声喊道:
“放箭!”
桃逐鹿与桃逐兔听到命令同时挽弓在手,先后放出箭矢,
两发疾驰而出的箭矢向游蛇一样在空中滑翔,直奔骑在马上的贼寇天王后心口而去,
眼看就要命中,天王侍从却在这时赶上,其中有人大喊道:
“天王小心!”
说着就补到箭矢前方,那两只原本扑向贼寇天王心口的箭矢就这样堪堪被两个侍卫挡掉,
那两个中箭的侍卫惨叫一声后扑通落马,随后就在疾驰而过的辑虎营铁蹄下化为尘埃。
这两个替死鬼为贼寇天王的其他侍卫换来了时间,大概四五个人已经催着马匹拱卫在贼寇天王左右,
兰子义见刚才两箭被人挡掉,打呼可惜,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嗖乎的风声,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些贼寇侍从手持弓箭,转身向兰子义他们还击。
只可惜这些侍从哪怕是贼寇精锐也不是精于骑射的辑虎营将士的对手,更别提兰子义旁边的桃家兄弟还是从小到大射猎长大的。
两边射手你来我往,空中箭矢飞若流蝗,兰子义这边凭借着精良的铠甲和精湛的射术,只用了几个来回就将贼寇侍从射落马下,在最后一个侍从惨叫着跌落后贼寇天王就成了孤军一个。
桃逐兔见状赶忙拉满弓箭,催马上前,马上贼寇天王就会被一箭穿心,
就在这时兰子义突然勒马停住,并且叫停桃逐兔道:
“三哥,停下!”
桃逐兔闻言勒马,回头问道:
“少爷只差一步了!“
一回头桃逐兔才发现所有辑虎营将士都已经勒马停下,再掉头去看,贼寇天王已经驰入北边贼寇大寨中,而面前的贼寇大寨可不像刚才兰子义他们烧掉的那座营寨一样混乱的无人防守,这边塔楼上早已沾满了贼寇弓箭手和弩手,再往前走就要被贼寇射中,桃逐兔刚才专心追赶都没有看见。
桃逐兔长叹一声,掉头回到兰子义旁边,问道:
“少爷,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一边调转马头一边答道:
“撤!
贼寇天王命不该绝,我等也就只能到此了。“
然后兰子义大声说道:
“大家不要灰心,我等能在数十倍于我军的贼寇中围堵贼寇统帅已经不易,今后有的是机会取他性命,但现在不是我等鲁莽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
说罢催马回撤,旁边桃逐鹿与桃逐兔还有那几个跟来的辑虎营战士都催马根上。
与禁军混战的甲士见到后面雷有德临阵脱逃,天王被偷袭,神棍们死伤殆尽后心底大震,士气迅速跌入冰点,再也坚持不下去,撤退到了一边,于是李广忠率领的禁军骑兵与魏琼楼、桃逐虎率领的辑虎营骑兵也都杀出通路,加入了对神棍的围剿之中。
兰子义带着刚才一起追击的伙伴回到大队人马中间,远远的就听到人群中魏琼楼正在高声问话,看来是抓到了俘虏。
魏琼楼与旁边众多将士将一小撮贼寇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身涂五彩的神棍大声骂道:
“正妖!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糟蹋我女儿,糟蹋我全家女眷,还将我一家打入大牢,我本在裕州好好生活,就是因为你们我才家破人亡!
正妖你们不得好死!“
兰子义这时已经催马走进人群内圈,虽然面前就是发话的神棍,但兰子义却把头扭到一边,不忍直视面前人,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就是投敌的王大官人。
这时魏琼楼骑在马上,看着王大官人道:
“这不是投降妖贼的理由。”
王大官人对着魏琼楼啐出一口,骂道:
“正妖!我全家老小都受怨而死,你还要让我笑呵呵的招待你们这群畜生?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大家都明白此时多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魏琼楼轻轻扭头看了看兰子义,桃逐鹿也在兰子义一旁轻声问道:
“少爷,斩不斩?”
兰子义一直都把头扭到一边,这王大官人无缘无故,纯粹是被禁军逼反,而现在那些禁军多还逍遥法外,其中一部分就是现在驻守项城的国之藩篱,而这王大官人却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也罢,也罢,早死早超生吧。
于是兰子义轻轻点点头,
魏琼楼见到兰子义点头,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刀,王大官人喉咙应刀而断,颈部流出的血浆顺着气管进入肺部,王大官人干咳着鲜血倒地,抽出了几下后死去,临死之前的王官人还伸手上天,像是要将周围这些官军一同拉入地狱。
见到王大官人被斩,被围在骑兵中间的几个白面书生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叫到: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王大官人被斩后兰子义才掉过头看向被围的人,听到这几人说话,兰子义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这些人的打扮好像是贼寇天妹的面首,再仔细看看人群里面,果然有几个穿着绛纱的女眷。
魏琼楼听到有人求饶,于是问道:
“我为什么饶你?“
有一白面书生被吓得脸色发青,操着哭腔说道:
“我可是考中功名的秀才,你不能随便杀我。”
魏琼楼问道:
“既然是有功名的人自然应该知道礼义廉耻,既然知道礼义廉耻为何却要投贼呢?“
那书生说道:
“我是被逼的,是贼寇强迫我的,
再说了,刀架到了脖子上谁能做忠臣?明哲保身有何不可.....“
话未说完魏琼楼已经手起刀落将此人人头斩下,
那秀才人头落地后身子还在不住往外喷血,周围被俘虏的贼寇都溅了一身通红,好些人都控制不住尖叫起来,周围空气里也弥漫起了一股腥臭味,真是没种,居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魏琼楼收到回去,一面把刀擦干净,一面说道:
“这么能说当时被贼寇抓住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看你穿的又好,养的又白,在贼寇中也没过苦日子嘛。既然如此就替妖贼尽忠吧。”
然后魏琼楼又问剩下那些人道:
“说吧,说点能让我不杀你们的东西出来。”
那些书生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听到魏琼楼问话便七嘴八舌的说:
“天妹,贼寇天王的妹妹就在里,她是贼寇天王的亲妹妹,天王就这么一个妹妹,你们抓她,杀她就好。”
魏琼楼一听乐了,说道:
“没想到漏了天王倒还抓住了他妹子,不错不错。”
然后顺着那些书生指认就把天妹给抓了出来。
天妹和她身边的那三个天女被书生们推到马前,泥水打湿的轻纱裹在她们丰腴的酮体上,衬托出了绝妙的曲线,在众人的注视中恰如落地的梨花,在被泥水浇臭之前还留有余香。
将士们累日苦战,好久都没见过女人,现在看到这么四个可人站在眼前无不食指大动,
魏琼楼看着也笑道:
“也罢,漏了天王就把他妹子抓回城里,好好审问一番,带走!”
说着就命令手下将士要把这四个姑娘绑上马去,
姑娘们见状互相抱在一起,惊声尖叫,痛哭起来。
这时兰子义发话到:
“不用了,放了她们。抓天王的妹妹没用。”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9 20:31:03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章 反复之人
桃逐虎一马当先迎着贼寇冲去,
贼寇敢来挑战自然做好了准备,见官军一骑当先,后面还有一骑,知道这是出来薄阵的,心下大喜,因为只要能将这独自薄阵的精锐击杀官军士气一定大落。
于是贼寇纷纷取出弓箭,朝着桃逐虎就是一阵乱放,
马背颠簸,不比平地,若是没有长期的训练想在马背上做到准确射击非常恐难,即使训练充足,射术精妙,一旦上了战场紧张起来,准头都会下降,
这时的贼寇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能在马上骑稳已经费了老大力气,无论他们在放箭的时候瞄准的是什么,箭矢射出之后都飞向了不可知的方向,唯一指引箭矢的或许只有贼寇对于他们所信妖术的信仰了。
桃逐虎看着在空中漫天飞舞的箭矢,心里的笑容都已经浮现在了嘴上,这群新兵蛋子瞎乱射什么东西,哪怕两骑对冲,桃逐虎在这个距离放箭都嫌远,更何况贼寇还不如桃逐虎这般精于骑射,
于是桃逐虎看着箭矢无力的落在前方,任由剩下的箭矢划过身旁,倒是也有箭矢朝着自己面门飞来,但这种软绵绵的箭轻松就被桃逐虎接下来。
城墙上的守军在骑兵出城之后就一直在城墙上摇旗呐喊,之前北边城外陷入一片火海,守军看不清楚战况,现在两军交战城西,又离得城墙这么近,将士们在火把和北边大火的照耀下将桃逐虎捉箭的英姿看的清清楚楚,整面西城墙上气氛瞬间被引燃,将士们舞着火把呐喊的得更加兴奋。
桃逐虎连抓五箭,看到贼寇箭矢都已经落地之后,桃逐虎向着贼寇大声吼道:
“呔!对面来的妖贼你们听着,爷爷我乃是代公帐下亲军桃逐虎,爷爷我三岁时射箭都比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强,今天我就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知道我北镇健儿的厉害。”
说着桃逐虎五箭在手,连珠一般放了出去,
贼寇听到桃逐虎自报名号都吃了一惊,因为今日白天桃逐兔在西城门外一骑当千,贼寇虽然严令禁止,但桃逐兔的名字已经在贼寇当中传播开来,现在这个自报名号的桃逐虎怎么听怎么像是桃逐兔的兄弟,而且同为北镇军,不知道藏着什么惊天的身手。
桃逐虎没像桃逐兔那样放话打哪,他只管闷声放箭,一行五箭急速飞出,正中贼寇,这五箭不偏不倚,将正处在一条直线上的前后五个贼寇射死马上,
这五个贼寇前后排成一条直线不说,他们就连中箭的位置都全在头盔下眉心正中央。
如此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还能射得这么准,而且后面中箭的贼寇还被前面人给挡住,贼寇见到这种骇人的手段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人也忘记再放箭。
城墙上面虽然看不清细节,但看到连续五贼落马当然高兴,于是又来了一阵喝彩,
桃逐虎身后不远处的魏琼楼见状大笑道:
“鞑子!你不要太嚣张!
既然你已经让这群妖贼见识了骑射功夫那我就让这群王八羔子见识见识什么叫近身肉搏。“
说着魏琼楼催马越过桃逐虎,直冲贼寇阵前而去,
这时两军已经接近,贼寇虽然被桃逐虎惊的够呛,但也不能停下,于是前排贼寇换出长枪,照猫画虎学着官军骑兵挺枪冲刺,
魏琼楼当着贼寇两骑之间冲去,眼看枪尖即将刺中自己,魏琼楼身体先向左侧轻扭后向右侧转去,轻松让两把长枪枪尖擦着身子滑了过去,然后两臂如大鹏展翅般舒张开来,猛地将贼寇长枪夹在腋下,
贼寇见势头不对赶紧用力收枪,没想到这正中魏琼楼下怀,只见魏琼楼大笑一声,两手用力顺势送了贼寇一把,两个贼寇骑术不精,这么一下在马上失去平衡,于是全部向后跌落马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或是之间,后面操刀的贼寇只能看着前面友军落马,再看着魏琼楼反手抽出马刀,横刀挥来斩下自己首级,贼寇只能看着这些事情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
跟在桃、魏二人身后的辑虎营将士们看到自家将军如此骁勇,各个勇气倍增,贼寇骑兵突然到来引发的恐慌顿时烟消云散,
前排将士受到自己将军鼓舞士气高涨,处在队伍后面的辑虎营将士们这时也打得顺手,
起初贼寇凭借着自己马匹有力,以极快的速度赶上来还颇让将士们吓了一跳,但靠近了之后将士们才发现贼寇的箭术一点准头都没有,反倒是他们一个个杵在那里正是将士们的好靶子,于是后排战士们兴高采烈的挽弓打靶,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把后面追来的贼寇骑兵射残了。
就这样,将士们在城墙上守军的呐喊助威下一往无前的冲入贼阵,甫一交战贼寇就被将士们杀了个人仰马翻,哪怕贼寇前排用得是长兵,官军骑兵用得是马刀,贼寇还是无法有效地阻拦辑虎营将士。
这一冲锋贼寇连掉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官军骑兵所淹没,将士们这才发现贼寇骑兵人数并不多,贼寇费劲心力组建的骑兵就这么被官军掐死在项城外了。
兰子义见到打得这么顺利,心中大喜,喊道:
“弟兄们,灭了这伙贼我们就能回城了!”
将士们也杀的兴致高昂,闻言高声应允,
只是这时护卫在兰子义身旁的桃逐兔却指着前面说道:
“少爷你看!贼寇又来人了。”
兰子义踩高马镫站起身来远远眺望,也看到有一大群贼寇黑压压的堵在西门口外,
兰子义皱着眉头坐回马上,一旁桃逐鹿说道:
“这边来的贼寇骑兵会不会是疑兵?就是为了把我们拖住?”
兰子义说道: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真要是想拖住我们他们也没拖多久。”
然后兰子义高声宣令全军道:
“弟兄们,再加把劲,前面的贼寇步兵你们冲起来已经轻车熟路了!随我上!”
将士们砍完身边贼寇骑兵也看到了前面涌上来的贼寇步兵,听到兰子义的话后也都做好苦战的准备。
于是兰子义命令众军设法将贼寇的马匹一起拖回去,同时将士们也都做好了准备要与前面贼寇血战一番。
西门这边的贼寇不像城北,这里的贼寇都穿戴整齐步调一致的列阵前行,看那势头势要把兰子义他们堵在城外。
随着两军越靠越近,兰子义看着贼寇步兵方阵眉头也越皱越紧,这下可好,将士们连番苦战累的半死,这回还要啃这块硬骨头,就算能回城伤亡也让人受不了。
可就在这时贼寇阵中却出现了骚动,贼寇右翼靠近城墙那一侧的甲士突然向自己左侧的贼寇中阵发起攻击,不仅如此他们还将通路让开,
兰子义正看不明白的时候这伙贼寇中有人高声呐喊道:
“弟兄们!我们是禁军!是自己人!
当时我们受营将要挟瞎了眼投贼,现在我们不想做贼了!
弟兄们,我们掩护你们进城,快走!“
兰子义身边的桃逐兔大喜道:
“少爷,天助我也。”
兰子义没有回答桃逐兔,只是催促众人道:
“大家趁此良机快回城!”
于是一众官军骑兵在反正的禁军友军掩护下毫发无伤撤到城门底下,
城西守军早就将城门打开,将士们鱼贯而入,在他们之后那些反正的禁军步兵也都且战且退,在城上守军的掩护下慢慢撤入城中。
兰子义入城之后先让骑兵入城,刚刚反正的禁军步兵则被停在瓮城,兰子义已经登上城头,对这这些入城的将士问话道:
“诸位将士反正自然是因为皇恩浩荡,但各位已经投了贼寇,今晚又是怎么能组织起来攻贼的呢?”
有将士在瓮城中答道:
“回将军的话,我等误入贼营之后一直被贼寇当作炮灰,早就想走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夜见我军在城外放火,知道这是绝好的机会,机缘巧合之下又被贼寇从城南调来协助作战,于是刚刚见到将军率队来战后便决定反正了!
我等赤胆忠心,苍天可鉴!将军请相信我们!“
兰子义看着城下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对旁边人说道:
“给他们送吃送喝送药,但先让他们在瓮城里呆一会,别让他们进城。”
说着就转身入城,也不管身后瓮城中一片哀号。
桃逐兔回头看着瓮城里哀叹不止的战士,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少爷,为什么不让这些弟兄们进城?刚才要是没他们帮忙我们在城外战成什么样子都很难说啊!”
兰子义只顾走路,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桃逐鹿说道:
“他们投贼那么久你知道他们不是诈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他们入城?”
桃逐兔望着自己二哥着急的说道:
“哪里可能是诈降?刚才他们已经和贼寇刀兵相见,这个二哥和少爷都是看见了的,
要是诈降他们怎么可能杀那么多贼寇?“
桃逐鹿说道:
“项城虽小可是里面有少爷和诸多将领,不过死几个人而已,贼寇下这点血本并不不稀奇。”
桃逐兔还想说什么,这时兰子义却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立即召集所有人,现在就到府衙议事。”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09 20:33:23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反复之人(下)
兰子义他们率队回城之时已是后半夜,自兰子义入项城以来,军中纪律一向严明,将士们入城之后也没有喧哗,短暂忙碌后便回到驻地休息,
此时正是一晚睡得最深的时候,项城中一片寂静,
城外还是火光冲天,隐约还有叫喊声,如果在城墙边上住听得会更清楚,不过这对于项城中忙碌了整整一天用来守城的百姓而言则无关紧要,他们累了一天现在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在这战火之中城墙之内居然围出了一片净土,宁静安详
不过项城中也不是人人都能睡觉,这时的县府衙门里就有一群人还在紧张的忙碌着。
府衙外围全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辑虎营和禁军将士,他们不顾劳累严密把守着府衙各个进出口,还有一些人组成巡逻队绕着衙门外的围墙不停的巡逻。
衙门各个出口都非常忙碌,文吏、军士、衙役不停的进进出出,让人不敢相信这时竟然是深更半夜,
这些忙碌着的的人们从城中四面八方而来,又到城中各方而去,他们神色匆匆,各有心事,但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沉默,默不作声只顾埋头赶路的那种沉默,现在若是有他们的熟人在旁一定会被这些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吓住而不敢出声发问。
府衙是现在项城中唯一还在忙碌的地方,这里细碎的脚步声汇成的洪流就足以将周围住户吵醒,好在府衙周围并没有接着民户。
如此说来现在的府衙里应该已经忙作一团,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是稍微有些不准确,因为还是有地方很安静的,那就是后衙客堂。
城中所有进衙门的人最后都需要从这座客堂接收指令,但奇怪的是这间屋子居然静得出奇,从外面看除了守卫的比衙门门口更加严密的将士们发出的呼吸声和偶尔开门发出的吱呀声外,确实听不到客堂里有什么声音,
但这并不代表里面的人都闲着,项城里面所有统兵的高级将领还有知县高延宗都在屋里坐着,他们人手一把太师椅,椅子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热茶,但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动茶水,
百姓忙了一天可以休息,军士忙了一天也可以排开了轮休,但这里坐着的几个人可是整夜没合眼,
兰子义一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好似假寐,他现在非常累,若是换在家里或是在京城中,兰子义肯定已经睡着了,但在这里他却没法入睡,哪怕屋里并没有人说话他也没法入睡,每当他觉得自己身体放松,精神快要飞入周公座旁的时候他都会突然想起城中的事情,从而像是被一只巨手抓住喉咙给重重的甩在地上一样,胸口发闷好像被大锤抡过,心跳忽快忽慢把脑袋冲的似醒非醒,
真是难受到了极点,就像是上刑一样,如果睡觉是如此难受那还不如不睡。
兰子义叹了口气,用手捏了捏鼻梁,然后睁开眼睛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眼前众人也都似睡非睡,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该躺下还是该站起来。
屋里的气氛严肃的让人压抑。
这时屋门又被推开,黑暗中走进屋里来的是仇文若。
兰子义见到仇文若进来,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喜色,
仇文若进屋之后简单的向众人行礼,然后匆匆做到了自己的父亲旁边。
待仇文若坐定之后兰子义问道:
“文若先生,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仇文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城里的粮食已经送到瓮城去了,我也已经安排郎中过去给入城的将士清理伤口,敷金疮药,这些刚入城的将士虽然多有牢骚,但都还算冷静,今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们不可能将他们一直关在瓮城里,我们需要尽快让他们入城。”
另一头的桃逐兔听到这话也跟着说道:
“就是少爷,这些弟兄帮我们挡住贼寇,我们才能轻松入城,现在把他们关在瓮城里这叫怎么回事?”
桃逐鹿在一旁说道:
“三弟,刚才就跟你说过了这些人底细不明,我们不能随便放他们入城。”
兰子义听着三人的争论又用手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不过要是脑袋炸了能把解决问题倒也算好,
兰子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苦笑了一下,然后问道:
“那么城中粮草还剩多少?”
仇文若答道:
“和之前一样,剩不了多少。”
兰子义道:
“可是入城了不少人。”
仇文若答道:
“入城的人大概算了一下,不过五千多人,
城里存的粮草还不至于添个五千人就会见底,只不过是一如既往的难以维持长期坚守罢了。“
见兰子义不说话,仇文若进一步说道:
“卫侯,我们需要尽快让将士们入城,不能就这么在瓮城里关着,这让将士们怎么想?”
桃逐鹿这时说道:
“但这伙人已经投了贼寇,现在再回来怎么相信他们?”
桃逐兔又争道:
“他们刚才杀贼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桃逐鹿说:
“三弟,我刚才就告诉你了,如果能把内应送入城中,贼寇是不会在乎死伤几个人的。
我们都不说这五千人全是进城做内应的,他们中只要有上几百个,等到贼寇攻城时这些内应就会破坏城防,到时候我们前面忙着灭贼,背后却被人给捅上一刀,这是受不了的。“
桃逐兔说道:
“二哥你在城中还留着许多贼寇细作,怎么不说他们会捅刀子?”
桃逐鹿答道:
“我留下的人我自然派人盯着,现在入城的这些人我却不知根底,就算我知道他们中哪些人有嫌疑我也没有办法抽出足够人手来盯住他们,
我无力控制这些人,我们都没有能力。“
桃逐兔问道:
“那二哥你不让他们入城难道还要把他们赶出城去?”
桃逐鹿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椅子扶手,眼中气息变得异常寒冷,像是三九天从江中凿出来的冰块一样。
仇文若看桃逐鹿眼神转冷,连忙说道:
“这些人已经投过贼没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算他们中有个别人的确还心向贼寇,想想办法我们是能将忠臣、细作甄别出来的,二郎莫要冲动。“
这时仇文若一旁的仇孝直突然开口说道:
“儿啊!这些入城的贼寇先是反了官,现在又反了贼,如此反复无常之人怎么能信?
贼寇接下来随时可能攻城,放这些人入城谁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反?“
仇文若说道:
“父亲,这些将士当时投贼是被头顶营将胁迫,绝非自愿,现在能回来祝我们一臂之力我们怎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仇孝直说道:
“一人怎么可能胁迫一营的人?若是这一营都是忠臣那么他们的营将只能只身投贼,那里可能带着全营一万人都投降贼寇?
这些人是有问题的,我们不能把问题引入城中。“
桃逐兔这时说道:
“孝直先生这话说得太绝,古时候打仗哪里没有招降纳叛的?现在有人来投却不加以安抚,反倒猜人家不怀好意,今后还有谁会向我家少爷投降?难道我家少爷只有这点胸襟?“
仇孝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三郎这么说就是把书读成死书了。
你所说的招降纳叛是在天下分崩,群雄逐鹿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命未定,四方豪杰并起,群雄恃力以昌,割据一方,有志之士待时而动,择明主而事之,以后建功立业便可名垂青史,不失为人间美谈。
但现在天下太平,四方一统,唯有这群妖贼叛国作乱,觊觎神器,现在我们招降纳叛作何解释?是告诉天下人反了也没事,投降就可保命?那天下岂不是要人人造反?“
桃逐兔听着仇孝直长篇大论的说了一番,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只好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仇孝直听到桃逐兔发问,眯着眼睛扫视一遍在场众人,说道:
“一个字,杀!”
此话一出桃逐兔明显吃了一惊,倒抽冷气说道:
“你说什么?”
不过其他人明显没有这么大反应,反倒是有人将这最后的窗户纸戳破大家心里的那块石头落地了。
桃逐虎与魏琼楼互相之间换了个颜色没有说话,他俩都把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桃逐鹿敲打扶手的手指暂时停了一下,而后两手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高延宗看着仇孝直笑了笑,李广忠则低着头没有说话,
此时的兰子义只是扶着下巴盯着众人,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冷冷的看着。
仇孝直接着说:
“这伙人绝不可留,卫侯入城时将他们关在瓮城就妙招,我们只需要派弓弩手登城,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他们全部解决掉。“
仇文若长叹一声使劲摇头,说道:
“父亲,你杀戮为何如此之重,竟然出这种毒计来荼毒人命!”
仇孝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
“文若,你自己有妇人之仁最多自讨苦吃,现在全城将士、百姓的性命都在我们手中,一个决定就会要了大家性命,此时绝不可意气用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言救命
仇孝直与仇文若父子两人为了处置入城将士的事情发生矛盾,两人都不肯向对方让步,在场众人也都感觉到了这父子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们父子两人僵在那里吵架的时候兰子义一直坐在旁边冷眼旁观,
兰子义在心底里并不支持仇文若放任入城的意见,如果兰子义支持就不会把人关在瓮城里了。
但兰子义也并不想同意仇孝直的处理办法,或许在兰子义的思想深处确实想要痛下杀手,将入城的那五千人一个不剩全部杀光,但当仇孝直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兰子义却被这种野蛮又残忍的森森肃杀之气给吓到了,皑皑的白骨似乎就铺就在兰子义眼前,让人汗毛倒树,脊柱发凉。
兰子义又揉了揉眼睛,在项城里守城的这三天绝对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忙碌的三天,而现在这晚绝对是他兰子义这辈子最艰难的晚上,因为今晚的决定将决定五千人的性命。
这样的决定太过沉重,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该怎么办?”兰子义问自己,决定太过艰难,他不想就这么做出来,他不想由自己作出这个决定。
兰子义放开已经将眼睛掐红的手,睁开眼抬头说道:
“不要再争了,争是争不出结果的。
今晚人都到齐了,那就都说说看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不要只让仇家两位先生在这里争执。“
听到兰子义的话桃逐兔率先抢着说道:
“我同意文若先生的看法,这些兄弟出生入死保护我们入城,现在却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算什么事?”
桃逐鹿本来想要反驳桃逐兔,但桃逐虎却抢先了一步,
桃逐虎已经杯里的茶给喝光了,他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看着桃逐兔答道:
“逐兔,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信口开河!你为了一时义气把他们放入城中,可曾想过城中这十几万人的性命?”
桃逐兔看着自己大哥,愤怒的问道:
“那大哥你是想把这些兄弟全杀光了?”
桃逐虎目露寒光,紧盯着桃逐兔斩钉截铁的说道:
“正是,就是杀光!
而且他们不是什么兄弟,他们是贼寇。“
桃逐兔没有想到自己大哥会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屠杀这种事情来,他怔怔的看了自己大哥半天,最后一口气咽回肚里,靠到椅子深处不再说话。
接着桃逐鹿也发话表态道:
“我和大哥一个看法,这些人不能留”
然后桃逐鹿回头看着兰子义说道:
“卫侯切不可留有妇人之仁,杀人的确不对,但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
兰子义没有回答桃逐鹿,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桃逐鹿一眼,
听到兰子义的闻讯后兰子义的感觉是心里踏实的同时又是猛然一悸,这种相互矛盾的感觉真是将人挤压的快要窒息。
不过兰子义并没有把这些心理活动表现在脸上,他只是将自己疲惫不堪的眼神投向一边的高延宗。
自仇文若进屋开始讨论之后,高延宗一直苦笑着一张脸将茶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托起,他本来一直回避这场讨论,但现在兰子义亲自把目光投来,怎么看都是逃不了的。
于是高延宗苦笑着说:
“昔日我祖父为了试试几个儿子决断如何,给他们没人发了一团乱麻让他们理出头绪来,我二叔直接抽刀将麻斩断,说道‘治乱当如此‘。
卫侯如今也是捧着一团乱麻,既然如此就不要在犹豫了。“
高延宗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但兰子义现在不是要让他出谋划策,而是要让他表态,于是兰子义盯着高延宗冷冷的追问道:
“说清楚。“
高延宗听到兰子义发问,抬头迎着兰子义的目光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不得已的吐出一个字:
“杀!”
听到高延宗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后,兰子义又看向魏琼楼,
魏琼楼看了看兰子义,然后问一旁桃逐虎道:
“大郎,果真要如此么?”
桃逐虎被魏琼楼问到,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定了定神后桃逐虎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此能如何?”
魏琼楼听着也叹了口气,精神一下子垮了下来,过了半天后幽幽的说道:
“我同意逐虎将军所言。”
听到魏琼楼所说兰子义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将目光移向李广忠,问道:
“李将军乃是禁军将领,要说这些人是不是真投降你最有资格说话,说说看吧。”
李广忠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就等着兰子义发问,这时开口说道:
“回卫侯的话,在卫侯入军之前,我等禁军嚣张跋扈,视军纪如无物,这些步兵嚣张尤甚,
现在入城的这些人之前在裕州城里已经向自己人动刀子,论及前罪就该把他们全部斩首,哪里还需要现在放他们入城?“
听李广忠说完兰子义点点头,看来该做出的决定最终还是要做得。
仇孝直也催促道:
“卫侯,众意难违,该做决定了。”
兰子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正要给众人下命令,一声瓷器摔碎的清脆相声却将他吓了一跳,睁眼一看仇文若站在堂中,脚下茶杯碎了一地,他现在正在怒气冲冲地看着众人,
不仅是兰子义被下了一跳,在座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一向彬彬有礼的仇文若居然摔了茶杯大发雷霆。
此时的仇文若涨得满脸通红,指着众人,包括兰子义在内,骂道:
“你们这样说了一圈是想干什么?是为了自己滥杀无辜找借口吗?你们以为你们是在为民除害,其实你们是在屠杀懂不懂?是在屠杀!那是五千多条性命,五千人啊!你们这么几句话就把他们全给杀了!”
仇孝直坐在座上拉着仇文若的袖子说道:
“文若!你这是干什么?放那些贼寇入城是会要了全城人姓名的!“
仇文若听到这话回头看着自己父亲,眼中盈着热泪说道:
“父亲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怕这些人中混入贼寇细作,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方法有千千万,有必要就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说完这话仇文若一步走到兰子义面前,抓着兰子义的手说道:
“卫侯,全营叛贼,与营将同谋者肯定不止一人,这些人不能饶
现在月黑非高,这些人趁乱入城里面肯定会有贼寇奸细混进来。我们只需要把这些人给抓出来就好,只要把这些人抓出来,剩下的人是无辜的,
杀一无辜而救仁圣人尚且不为,如今我们杀的何止一人,救得又哪里是仁义道德?
卫侯!卫侯!你从北镇南下难道就是为了今天杀人不眨眼吗?卫侯?“
仇文若说得情到真处,一时间声泪俱下,
兰子义听到仇文若的哭诉,突然间感觉笼罩在自己心中厚厚的阴霾被外面的阳光穿透出好几个洞来,等到下一个心跳将新鲜血液泵入胸腔时,兰子义心中密布的浓云就已经彻底消散,他又想起了入京前与自己父亲所说的话,他想要活天下人。
兰子义的精神又回来了,想起刚刚自己找别人为自己的杀心找借口,兰子义羞愧的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兰子义站起身来,也抓住仇文若的手说道:
“文若先生,你说的对,我们是官军,我们是来除暴安良的,不是来这里草芥人命的,我们不能这么随便杀人!
那文若先生,依你之见我们怎么才能将那些有问题的贼寇筛选出来?“
仇文若见兰子义收起杀意,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城中入城许多禁军,为了守城已经将他们重新编组,但在编组之前我已经将他们原来所属登记造册,禁军在裕州待了那么久,相互之间多有往来,用城里的自己人带头与瓮城里的人联系,然后甄别,闻讯,这样虽然费力但却可以将真心回营的官军组织起来,等将自己人组织起来后,谁亲谁疏,谁是刚混进来的就全都清楚了。
而且桃二郎火眼金睛,手下又握有贼寇详细信息,让二郎来帮我一定能将人员甄别清楚的。
卫侯,不用杀人的!“
兰子义听着仇文若所说用力点了点头,屋里刚才凝聚起来的沉重气息也都被一扫而光,虽然仇文若把大家都骂了一遍,但众人也不是屠夫,大家都不愿意滥杀的。
刚才一直支持仇文若的桃逐兔见兰子义不再杀人,也高兴的跳了起来,说道:
“那么二哥就赶快帮文若先生去把弟兄们挑选干净吧!”
桃逐鹿轻轻出了口气,说道:
“当然,既然文若先生能把人员甄别出来,我肯定会鼎力相助。
只是卫侯,我还有事要说。“
然后桃逐鹿看了看周围人,加了一句:
“只能与卫侯说。“
众人听到这话都识相的起身作揖,转身要出门,
仇文若脸上颇有难色,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桃逐鹿对仇文若说道:
“文若先生莫慌,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不是劝少爷杀人,先生所言的确更为妥当,逐鹿不会暗地使绊子,
我和少爷要说的是其他事情,先生请先去拣选城中禁军,到西门瓮城那边等候,我这里处理万事情随后就到?“
仇文若听后脸上总算挂上了笑容,作揖之后高兴的出去了。
等到屋里没人之后,兰子义问道:
“二哥,怎么了?“
桃逐鹿静静地看了看周围后,说道:
“少爷,那个跟我们相通的贼寇地将有麻烦了。“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0 20:55:21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代桃僵
桃逐鹿看了周围一圈,感觉不到屋外有人后才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那个跟我们相通的贼寇地将有麻烦了。”
兰子义问道:
“有什么麻烦?”
桃逐鹿说道:
“他向我们透露情报的事情被人怀疑了。”
兰子义听着皱了皱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
桃逐鹿说道:
“刚才我进城不久就有人来给我通报消息,是那个地将加紧送入城中的。“
兰子义问道:
“他在让人告诉你他被怀疑了?“
桃逐鹿说道:
“说他被怀疑是我总结出来的情况,实际上他告诉我的是在他营中的真人突然之见咬他咬的非常紧,在他回营之后那个真人仔细的盘问他出营做了什么,还向大营派人通报这个地将的行踪,并且把他人给软禁了起来。“
兰子义问道:
“贼寇真人有这么大权利?“
桃逐鹿说道:
“真人的权力不止如此,
根据这些日子从这个地将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些被天王派到各营的真人可以随时随地查问营中兵士,如果有谁被怀疑信妖法不诚或者有其他罪名真人有权将其就地正法;如果一营主将被怀疑,真人在上报情况,大营也同意的情况下就可以将营将正法,若是战时情况紧急,真人还可以先斩后奏。“
兰子义听着说道:
“这么说来贼寇真人就是天王派出去的监军。“
桃逐鹿说道:
“其实比监军的权利还要大。“
兰子义说道:
“现在真人已经向天王派人,这么说来那个地将已经很危险了。“
桃逐鹿说道:
“正是,报信那人告诉我,他们地将是在我们在城西作战时紧急向城中派人通报的,那时贼寇天王已入北营,真人在那时通报主营要求将地将斩首,现在这消息应该已经送到天王那里了。“
兰子义问道:
“那么那个什么真人到底是以什么理由控告我们的眼线的?贼寇天王会不会让他杀人?“
桃逐鹿答道:
“贼寇真人控告那个地将通敌。“
兰子义听了笑道:
“这不过是污蔑而已,任谁想要搞掉自己对头都可以用这个借口。“
桃逐鹿又说道:
“但那个真人告诉贼寇天王,这次我军出击突击贼寇大帐就是地将通报的。“
兰子义听到桃逐鹿这话颇为惊讶,说道:
“我们今夜劫营,就算是地将那里走漏风声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被人抓到把柄。“
桃逐鹿说道:
“告诉我贼寇今夜商议时驻守的都是精锐甲士的就是这个地将,
刚才我率部佯攻贼寇东边大营,刚一交手他就快马赶来,与我在阵中交换情报,然后我就立马收兵入城,
这样演得实在太假,贼寇真人在营中又不可能没有耳目,地将这么回去露馅也在情理之中。“
等桃逐鹿说完后兰子义轻叹一口气说道:
“唉,这么说来地将出事是因为投我们投的太诚。
既然他的麻烦是我们惹出来的,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得要想办法帮他渡过这一劫。“
桃逐鹿说道:
“不错,此人对我们非常重要,失去他我们在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可以替代他位置向我们提供情报的人。
但贼寇真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事情告诉贼寇天王,这等于说贼寇地将一只脚已经跨入鬼门关,我们也只能盼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了。“
兰子义看着桃逐鹿说道:
“听二哥这话的意思,你已经有办法了?“
桃逐鹿点点头说道:
“我听说少爷昨日白天作战时碰到了那个投敌的孬种,还和他说了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以我之见我们只要如此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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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这时正躺在大通铺上,在他的身旁是此起彼伏的鼾声,与他一道入城的民夫都和他一样被集中安排在好几个地方,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大家白天时候忙着向城上守军运送粮草补给,晚上又忙活到半夜,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下来,自然是倒头就睡了,明天还有战事,明天还会更累。
但王二睡不着,他心里就像是放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得他难以入眠,
在天王率领的大道天军刚来到项城外的时候,早已混入城的大道信徒就连夜开门放入天军,但没想到这些人早就被官军给盯上,入城的天军被杀的惨败。
不过王二对这次失利并没有一点点心痛,那次死的都是雷有德那个奸贼的人,那奸贼自作聪明,被官军抓住把柄还不知,活该死绝,现在在城中的都是死心塌地效忠天王的真正信徒,他王二对天王的忠心真神可证。
王二是个小头目,他率领着一小撮在城中潜伏的道友,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向城外传递城中消息,比如哪处城墙不稳,哪里防守薄弱,正妖城中还有多少补给。他很小心,他和他的人从未被正妖抓住把柄,甚至没有被正妖怀疑,
虽然正妖对城中情报看的紧密,但只要留心就总是能找到蛛丝马迹,而且护卫他们这一队民夫的守军头目是个大嘴巴,平时闲着就说,什么都说,王二的大部分情报都是从那个正妖守军那得到的,
为了能更好的套话王二费了不少劲和那正妖套近乎,城外大营还专门送来不少银子细软什么的让王二疏通关系,那个正妖拿了东西戒备放的就更松了,哪怕是那些王二想要知道的重要军情,只要换着法子多问上机会就能从他嘴里套住来,
还说护卫他们这些城外流民的将士都是那个什么桃二将军精挑细选的人,王二真是想笑,就现在这套话的速度,王二觉得再过两天就能试这拉拢这正妖入正道了。
王二在项城里干的起劲,城外大营也对他颇为满意,但还是有事情出乎王二意料,今晚正妖出城夜战就是一大件事。
刚才王二趁着登城送物资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城外,哎呦,那个火光冲天烧得王二那叫一个心疼啊!这群天杀的正妖,把城外都快烧光了,不知天王怎样啊!
直到正妖铁骑回城,王二他们可以回来休息的时候,王二才接到城外命令,天王无恙,王二得知之后当然长出一口气,但天王觉得今夜的事情肯定是因为营中有人通正妖所致,所以天王下令所有在城中的道友尽自己所能打探军情,务必要把那个通妖的混蛋抓出来。
王二得到这个消息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竟然有人通妖!这种奸贼死后下地狱都洗刷不掉他们的罪。王二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四处打听情报,但不知为何今晚正妖看的非常紧,他们全都被关在屋里,连出去解手都有人看着,城中一定有大事,一定的。
王二正在炕上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东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有正妖举着火把进屋说道:
“都起来,城里缺人手,需要你们干活,今晚忙一夜,明天给你们一天休息。
都起来吧!“
炕上的众人从美梦中被惊醒,而且还要干活,这时候都极不情愿,但王二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下终于有机会打听军情了。
王二跟着众人翻身起来,看着进屋催促的就是那个自己费力套关系的正妖,于是趁着出门的当口问道:
“军爷,军爷!今晚有什么事啊?竟然半夜三更还要拉人出来?“
王二看那正妖也是刚从梦中醒来,一脸的不耐烦,对这王二大倒苦水道:
“别提了,在贼营的兄弟们回来了,现在要送东西过去,
我他妈真睡觉呢,怎么就摊上这种烂事了。“
王二听着“回来“两字,心中打起了算盘,怎么就成什么人在大营还能”回来“
王二正想着一个冷酷的声音却在耳畔炸响,
“你说什么呢?我传令让肃静你在说什么?“
王二抬头一看,这人认得,就是正妖的那个桃逐鹿桃二将军,
军士见到桃逐鹿过来训斥赶紧把头低下来不敢出声,
桃逐鹿又骂了两句,最后对着军士说:
“再给我废话就把你舌头拔了!“
然后桃逐鹿转身要走,扭头的那一瞬间目光扫到了王二身上,桃逐鹿就问军士道:
“他是谁?“
军士一听赶忙说:
“这人叫王二,平时挺机灵。“
桃逐鹿回头将王二上下打量一番,又问军士道:
“信得过吗?“
军士道:
“信得过,这些天他干活干的最起劲。“
桃逐鹿点点头,转身边走边说:
“让他过来,我这有东西要人搬。
这伙人你最熟悉,你说他靠谱那应该不会出问题。“
军士听到命令赶紧答道:
“是!“
接着拍了王二一把,催促道:
“还愣着干什么?二将军让你去你还不赶紧去?“
王二听着这话愣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后立马撒丫子跑步跟上桃逐鹿,运气啊,运气真好,盼星星盼月亮想要的机会就这么来了,跟着这个桃二肯定能得到不少消息,今天真是立功的好时节啊!
王二想着跟到桃逐鹿身后,笑着问道:
“将军!您要我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代桃僵(中)
王二一溜小跑跟到桃逐鹿身后,点头哈腰,谄媚的笑着问道:
“二将军,您要小的干什么?”
桃逐鹿本来在前面埋头走路,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事情,听到后面有人说话立马停下,
护卫在桃逐鹿旁边的军士见桃逐鹿突然停下脚步,都跟着一起停下,一众赳赳武夫这一停便把王二给围在了中间,
被这么一群执坚披锐的“正妖”围住,王二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虽然他尽力克制自己,但两只手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
桃逐鹿慢慢把头扭了过来,吊着嘴撅起脸,两只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王二,眼中神色阴晴不定,似蛇似虎,哪怕不抬头王二都能感觉到那股将人千刀万剐的森森杀气。
就这么停了好一会,停的王二已经觉得桃逐鹿要把他拖出去斩了的时候,有军士问桃逐鹿道:
“将军,怎么了?
这人是刚才您叫过来的。”
桃逐鹿被突然一问,迸射而出的杀气就此被打断,他没有再继续凝视王二,而是对着发问的军士说道:
“把酒拿下来,给这小子。”
军士听令后立刻从马上将酒坛取下来,一边取还一边说:
“二将军,卫侯严申军纪,作战期间不许喝酒的。”
桃逐鹿答道:
“我知道,要不我就用酒囊了,哪里还直接买坛子装得酒,就这几步路挂在马上已经碰碎好几个了,
但今天情况特殊,不喝酒不行。“
谈后桃逐鹿盯着王二,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叫你过来给我拿东西,没让你过来给我废话。
闭嘴跟在后面把坛子给我抱好,要是碎了我就剁了你。“
说完桃逐鹿走到自己马旁滚鞍上马,王二见桃逐鹿走开这才长出一口气,刚才那会王二的魂都已经被吓得飞出体外,一直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肉身何时被砍脑袋。
接着军士从马上解下一小坛酒交给王二,嘴里还嘱咐道:
“就剩这一坛了,别给摔碎,二将军的脾气虽然不算暴烈,但绝对谈不上好说话。”
王二勉强回神过来,接过酒直点头,然后他趁机瞄了一眼军士的马匹,马鞍的口袋果然已经湿成一片,那军士已经将口袋里的碎陶片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王二接过酒,用力抱在怀里,生怕一有闪失给弄到地上摔碎,不过王二并没有被桃逐鹿这样子给吓得脑袋停转,他脑袋里面一直在盘算这正妖桃逐鹿说得“特殊情况”到底是什么。
桃逐鹿这时已经上马,一扬鞭催着马儿就向西门那边走去,护卫在他周围的骑手也都跟着一起加速,王二见状哪敢耽搁,赶忙扯开步子跑步跟在这一队骑手后面吃土。
桃逐鹿骑在马上自然不嫌累,但王二用得是自己两条腿去追前面的四条腿,想要跟上还得小心怀里的酒水,没跑几步就累的喘不上气来。
跑路虽累但不是说这就是坏事,王二跟在桃逐鹿后面看着深夜的大街上满是挑水送饭的民夫,刚才和王二一个屋里的人也在其中忙碌,这么多人同时行动本来应该发出巨大的响声,但令王二惊讶的是这些人都像军士一样口中含枚,足下裹草,尽量不发出声音,
王二看着这些人,脑袋里面使劲思考这是在干什么,送水送饭肯定是给人吃,但现在已经战事已经告一断落,送这么多东西给谁吃。
想着这些东西王二已经跟着桃逐鹿来到西边城门,这时的城门口灯火通明防守严密,两扇木门大开,从城中望去可以看见瓮城中熙熙攘攘全是人,刚才街上运送而来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的运入瓮城里面,这些饭菜全部是给里面人吃的。
这么多人被关在瓮城里面干什么?王二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发现瓮城里的人身上图画的色彩
“是那些入道的正妖!”王二心中一惊,仔细一看这些人身上的禁军步兵铠甲也证明了王二的想法。
“这些反复小人又叛道了?!”王二想着这些,胸膛里面燃烧的全是怒火,叛徒,这群叛徒下十次地狱都洗刷不了他们的罪恶。
这时前面军士掉头冲着王二喊话
“喂!发什么楞呢?还不快点跟上!”
王二听着赶忙堆笑冲着这个发话的正妖点头哈腰,暂时将他自己心中的怒火压住,等着吧,等把这城里的消息传给外面大军,等到天王率军入城,这群叛道的王八蛋都得被烧死!
王二这么想着,暗中点了点头,然后他一路小跑来到桃逐鹿他们身边。
桃逐鹿并没有入瓮城,也没有在城门口停下,他来到了城门口附近一个阴暗的角落旁边下马,跟着桃逐鹿而来的军士则下马护卫在他周围,
这些人与城门口忙碌的守军并非一体,若即若离,城口的守军也并不愿意过多的关注桃逐鹿他们一行人。
王二被军士们拦在外围,他无法靠到桃逐鹿身边,但这里已经能让他接触到足够多的情报了。
王二看到桃逐鹿的护卫中有人沿着城墙走进瓮城中,过了一会就从里面带来出一人,
能从瓮城里出来的一定是刚刚那些叛道的禁军,但这人却披着大斗篷,连脑袋上都罩着兜巾,王二根本看不到这人的脸。
“奸细!”这是王二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这人鬼鬼祟祟,不让人知道他长相,又是从外面大营叛道入城,这肯定就是大营要求彻查的奸细!
军士领着这人来到桃逐鹿旁边,两人站在原地背过身去轻声细语,王二想要听清再说什么去无法听清,想要看到斗篷里的人脸却看不清楚,
正在王二一筹莫展之际,桃逐鹿突然喊道:
“拿酒来!”
外围军士一听命令便又找出两个碗来递给王二,说道:
“过去斟酒!”
王二点着头走上前去,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让他找到了机会过去刺探军情。
王二走到两人面前,将碗递给两人,王二借机想要看清那张斗篷里的人脸,可惜那人站在暗处,防的又严实,实在看不清楚模样。
等到王二为两人斟满酒后,桃逐鹿与那人同时举杯,桃逐鹿说道:
“转告你们营将,再忍一忍,贼寇灭亡不远,你们营将很快就不用再背骂名了!
让他投敌真是哭了他了。“
斗篷里的人听到这话好像在抽泣,他与桃逐鹿碰杯后说道:
“我家将军明白的,为了朝廷,死都不怕,背点骂名算什么?”
接着两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斗篷里那人喝完酒便哭出了声来。
这时桃逐鹿发现王二还站在旁边,脸色突变。厉声呵斥道: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闪开!”
王二听着赶紧赶紧转身往回走,这时他听到桃逐鹿说道:
“待会外门还会打开,你趁乱在出城……”
后面的话桃逐鹿再也听不清楚,不过刚才听到的已经是重要军情,“你家营将”,“出城”。这么说来真正的细作还在城外,而那个人就是装作入道还被天王加封为天将的正妖将军了!
王二想着这些,手里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这件事情必须尽快通报天王,
王二正想着这些,桃逐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刚才与桃逐鹿交谈那人已经不知所踪,
王二见不到刚才与桃逐鹿说话那人,心里焦急,想着怎样赶紧脱身把消息告诉大营,免得刚才那个正妖细作造成更大的危害,他这么一分神正好给了桃逐鹿观察他的机会,
终于,王二沉不住气,先开口对桃逐鹿说道:
“桃二将军,您老要是没事么事了小人就可以先走了吧?半夜起来跑这么远的路怪累的,您就让小人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听到王二的请求,桃逐鹿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桃逐鹿看着王二说道:
“我已经说过明天你们轮休一天,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睡觉,你却着急要走。
我这里都是机密事情,全都被你看在眼里,你忙着回去难道是要出城告诉妖贼?“
王二被桃逐鹿说中心事,心里一紧,脸上血色褪了个赶紧,赶忙说道:
“小人家乡被贼寇烧杀劫掠一空,我恨妖贼入骨,怎么会去投贼?二将军明鉴啊!”
桃逐鹿等着王二说完,停顿片刻后说道:
“你不能走,你这么着急要走反倒是让我起了疑心,我有话要好好问你。”
一听这话王二身上被吓出一声冷汗,要不是知道会被桃逐鹿射死王二肯定已经掉头逃跑了。
这时有军士对桃逐鹿说道:
“二将军,卫侯还有要是找你,您难道忘了?”
桃逐鹿被军士提醒好像想起了事情,然后看了看王二说道:
“别让他走,给他找匹马带他一起去府衙。”
王二忽然之间由生入死,又由死入生,变化来的太突然让他无法适应,他也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弄上马的,只是当他回过神来时桃逐鹿已经带他进入项城府衙。
王二也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他如此轻松就进入了正妖防守的核心,这里能打探到的情报绝对是重要的无可比拟的消息,但他真的能活着离开这里吗?王二的心中很是担心。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0 20:57:40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代桃僵(下)
王二骑在马上不明所以,恍惚间已经被带入知县府衙,
府衙门口守军见是桃逐鹿亲自带人来也没有多做盘问便将人放行,
这对王二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进入府衙就能接触到正妖决策的核心,来这里哪怕只用耳朵听都能获得不少绝佳的消息,
只是王二得要有命活着离开这里把消息传出去才行,
立功受赏的兴奋和死亡临近的刺激同时作用在王二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两股巨大的力量左右拉扯,即将撕裂,
忍受着这种奇妙又难以言表的感觉,王二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观察周围,
府衙里面人来人往,但都只是闭嘴忙碌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多说话,王二想要从周围人嘴里听到消息的希望就此落空,
“只要在府衙就还有机会”,王二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桃逐鹿他们一路策马入府,这时来到马厩处停下,
桃逐鹿刚一翻身下马就催促旁边随行的将士赶紧动起来,不要耽误正事,马厩处的等候的衙役见状也赶紧过来替将士们结果缰绳。
王二见场面混乱正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溜走,但桃逐鹿对将士们的却将他的小算盘打碎了,
桃逐鹿吩咐道:
“把这个叫什么来着的带上!看紧了,等我跟卫侯说完事就亲自审他!”
随行将士闻言齐声高呼:
“是,二将军!”
然后两名军士一左一右将王二架住,不由分说的往前就推。
王二心中叫苦,这个桃逐鹿不是有正事吗?干嘛非得记得他这么个小人物。这桃逐鹿每天记这么多事情不怕把脑子撑坏了?本来盘算着找机会开溜,结果却被死死盯住,这可如何是好。
桃逐鹿领着一行人从马厩赶往后堂,快步走到后院。门前守卫的将士将桃逐鹿随行的军士拦住,
在进后院之前桃逐鹿对留在门外的将士说道:
“你们弄点吃的休息休息,今天忙了一昼夜合不了眼人受不了。
把这人给我看紧了,不要让他溜走。“
说着桃逐鹿指了指王二,然后转身入门而去。
负责守卫府衙后院的和桃逐鹿随身带领的都是辑虎营将士,等桃逐鹿走后守门的将士就和随行将士搭话道:
“这人是谁啊?怎么二将军这么叮嘱他?是不是你们抓来的细作。”
王二一听“细作”两字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冷战,好在随行将士的回话把他的心稍稍安回了肚子里面,
将士答道:
“谁这道这人是谁,二将军开头要找人拿酒,就挑了这小子出来,等酒拿完了突然就看着小子不顺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一路带过来了。”
守门将士一听“拿酒”,立刻抓住了不放说道:
“好啊!卫侯三令五申守城期间不需喝酒,你们竟然还敢拿酒,等我待会就把这事告诉卫侯。”
随行将士赶忙打哈哈道:
“别介,你这也......”
就这样两边将士东一句西一句的把话扯开,再也没有拿王二说事,王二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危险算然不再,情报却还没有搞到手,就这么在这里干等着,等到待会桃逐鹿出来可就再没机会出城了。
王二正在苦恼的当口,忽然有衙役从侧边厢房走来,对着门口围着的一群将士说道:
“各位军爷,高大人专门吩咐为你们准备的宵夜好了,刚出笼馒头,热乎着呢,各位爷赶紧过来吃吧。”
众军士一听有东西吃,都高兴了起来,守门的将士立马撒开步子跟着衙役就走,而桃逐鹿随行的将士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走,
守卫见状问道:
“你们怎么了?不饿?”
随行将士答道:
“累了一天连觉都睡不上哪能不饿,
可饿我也不敢去啊,二将军说一不二,我们要是无缘无故走了,等到待会将军出来门口没人我们可是要挨军棍的。“
守卫一听点头说道:
“还真是这回事。
不过刚才二将军不是说了让你们去找点东西吃吗,你们去吃也算是遵命啊。“
随行将士听着非常为难,说道:
“还是算了吧,触那霉头干什么。”
这时有将士想到点子,他说道:
“干嘛这么笨,你们去把馒头拿过来不就好了,这样不就可以留在门口了?”
衙役闻言说道:
“各位军爷,刚出笼的馒头,烫手,就你们这些爷的饭量两只手能拿够自己吃的就不错了,哪还有本事替别人拿,还是得自己过去。”
将士们一听这话又为难了起来,拖拖拉拉争执了半天最后决定让守门的将士和一部分桃逐鹿随行的将士去厨房,吃够了顺道替门口留守的人那点过来。
这样一来门口一大半人都走了,
众人刚走不久,剩下的人正要聊天,从后院里走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来,瞅了瞅门口剩下的人,然后问道:
“门口的人呢?怎么是你们几个?”
随行将士将刚才拿馒头的事情跟军官说了下,军官听后说道:
“本来这事人越多越好,不过你们几个人也够,都跟我来吧。”
随行将士说道:
“我们在这还要等二将军呢。”
那军官说道:
“刚才卫侯吩咐我时二将军也在,他知道这事,你们不用担心,跟我来吧。”
说着就招呼着将士走开,
将士们不得已跟在军官身后,边走边问: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
那军官答道:
“卫侯突然想起来......”
说着一行人就慢慢从另一边走去,后面再说什么王二就听不清楚了。
王二呆在门口愣了半天,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现在的后院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人在这里站着。
反应过来后的王二第一个念头是赶紧跑,但他刚一迈开步子就想起来府衙外面还守卫着众多正妖,这样跑必然凶多吉少,既然如此,正妖的统帅那个白袍鬼就在里面,冒险进去说不定还能听到更重要的情报,
王二扭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院门,院门深处偷着点点灯火,那里就是正妖核心的核心,而且现在正在讨论着重要内容。
王二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心一横猫着腰投入黑暗之中,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或许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心跳也说不定,
王二拼命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两脚一前一后,耐着抖动的步伐来到烛光摇曳的窗边,王二将头慢慢抬起,侧着耳朵贴在前边,屏住呼吸倾听屋里的声音。
屋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正在开口说话,王二曾经听过这人说话,这就是白袍鬼兰子义,
王二听兰子义说道:
“人送出去了?”
接着是桃逐鹿的声音道:
“送出去了。”
兰子义道:
“没有被人发现吧?”
桃逐鹿道:
“卫侯放心,没人看见。”
兰子义道:
“今夜出击多亏了他及时送来情报,但愿他别出什么事情。”
桃逐鹿答道:
“卫侯放心,这次只是一部分人掩护我们才回城的,剩下的人都还在贼寇营中,他混出去不会有问题的。”
然后兰子义又道:
“我总觉得今夜出击暴露的太多,他和那个人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如果被贼寇察觉可就坏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为那个人分忧吗?“
这话说完屋里陷入了一阵沉默,王二没法看到两人表情,但可以推测出来两人似乎都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桃逐鹿才说道:
“倒是有办法,今夜我率部出东门,有一贼寇敌将只身前来堵截我,我与他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他就跑了,这中间时间非常短,又只有我和我的人在场,在贼寇看来这肯定像是在于我通风报信。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些手脚,让人误以为这员敌将才是我们安插在贼寇中的细作,让贼寇抓错人,此所谓李代桃僵之计。“
王二一听大惊,好你们这些正妖,原来之前安排的那些人入道全是在妆模作样,还要留下部分人来接着作乱大营,现在还想拿其他人做替罪羊,真是太坏了,正妖之中就属这些人最坏。
接下来又说了什么王二已经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兰子义说要写信还是什么出城,迷惑大营。
听到这些已经足够,王二现在想的是怎么离开府衙出去。
就在王二分神的当口,屋门被急匆匆推开,桃逐鹿风也似的赶忙出去,
王二见状刚忙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静静地等待桃逐鹿离开。
王二听到桃逐鹿到门口后呵斥了一番,似乎是在问剩下的人去哪了,然后就带着人走了,看样子是吧王二给忘掉了。
等门口安静后王二赶忙爬起来,总算是让他逮到机会一个人了,他要赶紧出去把消息通报大营。
可这要紧的关头,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将王二吓得魂飞魄散,有人说道: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王二听到这声音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问话的分明就是兰子义,他是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的?
见王二不说话兰子义走上跟前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不说话。”
门外的守军闻声也进入院内,王二知道再不说出个什么来今天休想有命离开这里,于是他迎着头皮说道:
“回卫侯的话,小人是桃二将军的人。”
进来的守军上下打量一番这人后也说道:
“卫侯,这人的确是跟着二将军进来的,只是......”
兰子义一听这话立马伸手制止守军,然后说道:
“不用多说了。二哥一直与城外有联络,这人身份不可轻易乱说。我就说怎么看你穿着不像是项城人。”
然后篮子意思掉头回屋,还吩咐守军道:
“送他出去,不需多问,也不许别人打听他,他是二哥用来联络的人,不要暴露了。”
王二一听兰子义把他当做了桃逐鹿的眼线,高兴地就差跳起来,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王二就这么跟着旁边守军一声不吭的出了府衙,等走了两步确认后面没人后王二撒丫子就跑,必须快,不需尽快把这里听到的一切告诉城外,高速天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罪有应得
一觉睡醒来天已经亮了,兰子义睡下时东方就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兰子义明明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上眼睛而已。
自从贼寇来后这几天兰子义一直睡不了多长时间,昨夜更是忙着出城劫营,劫营回来后还要处理入城禁军的事情,忙完这一切也就只能眯上一阵子,想要睡个好觉真是太难。
兰子义扶着床站了起来,用手揉揉眼睛,他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不光是眼睛,整张脸都肿了,兰子义的手碰触到自己的皮肤上就感到自己是摸到了一团棉花上。
兰子义这三天的确没有睡好,但好歹还有时间睡,他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其他守军将士该成什么样子。
想着这些兰子义强打起精神来,他走到铜盆旁边洗脸,冷水拍打在脸上,透过浮肿的肌肤向皮肉内重新注入了清凉,兰子义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
屋外行人匆匆忙忙,时不时还能听到衙役说话的声音,这个时候也该忙起来了,如果贼寇今天还打算继续攻城会更忙。
兰子义擦过脸,漱口完毕之后就开始披挂铠甲,前些天一直穿着没有感觉,今天重新披挂时兰子义才闻到盔甲里层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夹杂着汗水和腐败气息的恶臭,这味道真是能要了人老命。
兰子义一边穿戴铠甲一边纳闷这么重的味道为什么之前没有闻出来,
这时屋门被推开,桃逐鹿在门口说话道:
“少爷,你已经起来了?”
兰子义将身上的甲片最后整理了一下,带上头盔向门外走去,他看着桃逐鹿问道:
“二哥你不应该在东门吗?怎么回府衙来了?”
桃逐鹿跟上兰子义说道:
“我这里得到一些情报,得要告诉少爷。
昨晚上我和仇文若先生已经将入城的禁军确认完毕,有问题的都已经单独关押起来了。”
兰子义刚出门走了没两步就有衙役递来茶水和馒头,兰子义脚下没停,接过东西边走边吃,还一边把东西递给桃逐鹿,桃逐鹿从兰子义手中接过东西后也开始大快朵颐。
兰子义趁机看了看桃逐鹿,桃逐鹿脸上浮肿的比兰子义还要厉害,昨晚上肯定是一夜没有合眼。
看着桃逐鹿兰子义心疼的问道:
“二哥昨夜又没睡吧。”
桃逐鹿咽着东西答道:
“已经习惯了,无所谓的。”
兰子义叹了口气,又问:
“你说有消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检查反正的禁军可算不上什么情报。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昨夜那个小子顺利出城了吗?“
桃逐鹿答道:
“我一路放心他怎么可能不出城。“
兰子义插话道:
“他昨天鬼鬼祟祟,面色惨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
在窗外偷听还把头抬那么高,我在屋里都能看到窗外有暗影,
这种人被我们各种巧合找借口放出去贼寇得起疑啊。“
桃逐鹿答道:
“贼寇起疑不起疑我不知道,但那个贼寇敌将保住了我是知道的。”
兰子义一听这话高兴了起来,赶忙问道:
“那地将没事了?这么说来昨晚出去的那个蠢货还真的迷惑了贼寇。”
桃逐鹿说道:
“城里出去的消息肯定有作用,但地将给我传来的消息说是贼寇天妹指认了那个投敌的孬种。”
兰子义闻言有些惊讶,问道:
“天妹?”
桃逐鹿答道:
“正是。
少爷可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去贼营与地将接头的事情?当时被天妹撞见少爷你说自己是那个孬种的人。”
兰子义听桃逐鹿这么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时兰子义只是随口把黑锅甩给那个孬种而已,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兰子义喜道:
“这么说来昨晚我又与天妹相见,还在乱军中放了她一马,让她认准了那孬种?“
桃逐鹿答道:
“不止这个。少爷昨日白天出去冲阵是不是还撞见那孬种?”
兰子义听到这话更高兴了,笑着说:
“当然,我当时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莫忘此心’,就是为了离间贼寇。”
桃逐鹿说道:
“据地将所说,昨晚天王大帐被偷袭后贼寇自己就开始找内奸,而少爷昨天说的这话就在贼营传开了。
虽然地将提供的是这两条消息,但我认为我们放出去的那人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连续离间再加上贼寇细作带出去的‘内部’消息,就让贼寇天王乱了神。“
兰子义点点头,然后问道:
“那么那个孬种是被砍了吗?”
桃逐鹿道:
“地将只说自己营中的真人不再咬他,而且贼寇全军通报了那个孬种叛变的消息,但那孬种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
兰子义点点头,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府衙门口,桃逐鹿对兰子义抱拳作揖道:
“少爷,就是这些事情,我得回东门去了,少爷留步就好。
昨天贼寇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肯定要找机会报复,少爷今天还是别去西城门的好,哪里有三郎和高县令在,没问题的。“
兰子义刚听到计谋得逞的消息正在高兴,听到桃逐鹿的话不以为然的说:
“贼寇报复又何妨?他们打得进来吗?昨晚上杀了他们那么久,早就把城外杀得胆破,贼寇外围窝棚被烧得干净,他们今天想打也打不了。”
桃逐鹿见兰子义有些不冷静,连忙劝他道:
“少爷,昨晚我们出城斩杀虽多,但贼寇更多,
而且贼寇还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编练了骑兵,谁知道贼寇后面还藏着什么东西,而且贼寇从攻城第一天开始就在建造攻城器械,昨晚我们劫营却一件也没有发现,到了今天贼寇怎么也该做好了,
少爷,千万不可轻敌啊!“
兰子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安排旁边衙役去牵马,然后对桃逐鹿说道:
“二哥放心好了,就照这几天的打法,贼寇撑不了多久,
真要是贼寇今天大力攻城那我就更得上城墙了,我身为一军统帅不再危难时刻身先士卒难道还要做缩头乌龟?
二哥你赶紧去东门忙吧,照顾好自己,我这边没问题。“
接着结果一旁衙役递来的缰绳,上马便朝西城门而去。
兰子义到了城门将马匹放下,登城后看到城门楼上将士们都在看城外,而且不是要御敌作战时的那种观察,倒是一种看戏的样子。
兰子义从挤满了人的女墙头上找到了挤在当中的高延宗和桃逐兔,俩人也和将士们一道挤作一团看着城外。
兰子义走过去对两人半开玩笑的说:
“你们这样挤作一团,贼寇要是有炮打过来,只需一发就会让东城门守将全部阵亡。”
高延宗见是兰子义过来,也不管他话中带着则被,反倒是拉着兰子义道:
“卫侯快来看,贼寇那边有好戏呢。”
兰子义见高延宗没有悔改的意思,反倒要拉他入伙,正想要生气,可当他看到城外景象时他也忍不住盯着看。
之见在城外西门正对着的口上,贼寇架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架,足有两层楼那么高,木架子上面立着一根又一根木桩,一个又一个的人被脱光了绑在木桩上,木架下面则一层又一层堆满了木柴,还有干草料,
这样子看着是要烧人啊!兰子义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潜入贼营时看到的烧人场景,难道这里绑的就是那个孬种。
于是兰子义问旁边桃逐兔道:
“这柱子上绑的是谁?”
桃逐兔说道:
“就是那孬种啊!”
说着桃逐兔便伸手给兰子义指出来孬种在哪里。
顺着桃逐兔指认的方向,兰子义看到在木架顶层中央,竖起的最粗的那根木桩上面绑着的正是那个孬种,这么说来他周围绑着的就是那些和他一样死心投贼的禁军了
那孬种被打的鼻青脸肿,赤裸着身子被绑住,嘴里还在不停地哭诉着什么,距离太远兰子义也听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孬种一定在喊救命,
此时在架子上还有许多穿的五彩斑斓的神棍,神棍们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拿着手中皮鞭抽打被绑住的人,还有神棍用碗里红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涂抹在被抽打的人身上。
在木架下面也都站满了神棍,高声合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木架之后则站着排好阵势,穿戴整齐的贼寇大军,看样子贼寇是想在点完火把之后直接攻城了,不过贼寇攻城是必然的,攻城之前弄出点好戏来看也能放松人精神。
把兰子义拉来的高延宗这时说道:
“奇怪了,贼寇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兰子义听到高延宗发问就说:
“可惜了,那孬种本是为国尽忠,自愿忍辱负重,投敌刺探军情的,没想到就这么被抓了,真是可惜。”
高延宗听到兰子义这话大吃一惊,忙问道: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出城营救去呀!”
然而高延宗看到的缺失兰子义强忍着大笑而扭曲在一起的表情,再结合昨晚桃逐鹿说有事和兰子义本人的无动于衷,终于恍然大悟,做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高延宗不再多说,只是接着看城外好戏。
这时城外的神棍已经忙完,后面有个大神棍高声喊道:
“正妖听着,你们的细作装作入道,结果还在暗地里同妖,现在天王降命,将他们烧死祭神,
你们都看好了!在执迷妖道便是这个下场!“
兰子义则对着城外吼道:
“你们抓错人了!这位将军根本不是我们派出去的细作!”
那个说话的神棍大笑道:
“兰子义!我看你看的清楚,你就少在那里装蒜了!你在我们这里有人难道以为我们在城里没人?告诉你,你城里一半都是我的人,你休想骗我!”
然后神棍转头说道:
“点火!”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0 21:01:51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红衣大炮
大神棍扭头对身后人喊道:
“点火!”
在他身后那些穿的五彩斑斓的小神棍就等他这句话呢,一听下令点火,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点着火把上前,几乎快要把自己排列的队形给挤散了。
这群神高唱着一些神神叨叨,兰子义根本听不明白的东西踊跃上前,边唱边跳,一边跳还一边手舞足蹈,点燃的火把在他们手中跳跃闪烁,透露着持火人心中疯狂的基情,
或许刚才被绑住时木架上的人与死亡还有一段距离,之前的他们大多默不作声,现在逐渐靠近的火把终于把他们吓得情绪崩溃,有的人大喊冤枉,有的人高呼救命,还有的人声嘶力竭的大声辱骂,而有的人则脸上涕泪横流,发出怪叫,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个投降的孬种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扯着嗓子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发出叫喊声,明知要死却不知具体何时该死,那种痛苦绝对会将人逼疯。
神棍们深知这一点,他们唱完了歌后才摇摇摆摆的将火把丢入木架下的干草堆然后列队离开,
火把引燃周围堆积的干草,被火引燃之后又加入火焰的干草再将顶上的木材点燃,一层接着一层,火势一点一点的增大,木材一根一根的被引燃,但这种逐渐蔓延的火势却不会让最顶层被绑死的人感到舒服,因为浓烟与高温已经伴随着火焰升起,点燃的越慢以为着顶上的人被烤的越久,而顶上的人只能用自己的惨叫来向城里城外的人解释他们所忍受的漫长的痛苦。
兰子义站在城头看着这个巨大火把,这些被点燃的人都是跟着孬种一心投贼的禁军渣滓,他们被烧死对城中的官军而言真是又解气又痛快,可是当随风飘来的焦胡人肉味充斥鼻腔的时候,耳畔的惨叫声就会挣扎的让人难以忍受,
兰子义闭上眼把自己从女墙边上推开,可并非所有人都如兰子义一样多愁善感,旁边驻足观看的守军们都在呐喊着为火堆的点燃叫好,好像木架上被绑住的人都是可有可无,死了也一点都不心疼的畜生一样,
看着这些叫好的官军兰子义就想起了前天晚上潜入贼营看到的那个被点燃的僧人,现在的这些守军和昨晚那些点火烧人的妖道信众有什么区别?这些守军只不过没有信妖法而已,若是给妖贼足够的时间去给这些官军洗脑,让他们信了妖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活人绑住烧死,
突然之间兰子义觉得自己胃里直犯恶心,眼前这些人就是大正百姓?就是大正子民?残暴和嗜血的性情就隐藏在他们的骨子里,只要一有火星这些暴戾之气就会撕开他们老实巴交的面皮出来吞噬生命,而兰子义却要相信圣人教化会把他们带上正途,圣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圣人见过兰子义眼前这种场面吗?兰子义不禁这样质问自己。
这时一旁也在看城外烧烤的高延宗大笑道:
“卫侯快来看哪,错过这机会可就没机会在这样大快人心了!”
兰子义低沉着声音答道:
“我早已经见识过了,这种场面看一次不想看两次。”
桃逐兔听兰子义声音不对,回头问道:
“少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兰子义答道:
“没有不舒服,只是看着城外不舒服。”
高延宗听后笑道:
“卫侯是被这烧人的样子给吓到了?外面被烧的都是投敌的叛徒,城里人看到了可是能够好好的提振士气的。”
兰子义看了高延宗一眼,心想或许人的本性就是好乱恶治吧,虽然兰子义现在很想讲上一大段圣人的教诲,让城上这些没人性的家伙都乖乖的散开,可真要这么干的话又怎么守城呢?
于是兰子义接着高延宗的话讲到:
“不错,贼寇把贼营里剩下的那些禁军全烧了,入城的这些就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了。“
然后兰子义提高了音量,既是对着高延宗,也是对着城上守军说道:
“看贼寇今天的势头,不会只是点个火堆让我们开心的,接下来肯定会攻城,大家可要做好准备!“
将士们听到兰子义这话知道是该干活的时候了,于是散开到各自城墙上的位置准备守城。
昨日白天一战城上临时搭起来的木栅全被贼寇烧掉,贼寇攻城又非常凶猛,哪怕昨天战事结束之后民夫就一直收拾城墙,现在的城墙上也还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灰烬和血迹。
兰子义把头侧在一边,不忍看城墙外面,
高延宗似乎也听出来兰子义不喜欢这种点火把烧人的事情,于是走到兰子义跟前找话说道:
“卫侯觉得今天贼寇会如何攻城?文若先生可是说贼寇不可能再有人力搭土山了。”
兰子义说道:
“逐鹿将军算了算,贼寇攻城到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之前我们出城就得知贼寇在造攻城器械,到今天也应该造好了,
而且贼寇昨晚吃了大亏,要么胆破了今天不攻城,要攻城的话肯定会加倍报复我们,今天可要小心了。“
高延宗听着点点头,接着正打算要开口,突然有军士喊道:
“城外那是什么?”
兰子义心想这些城里召集的民兵真是少见多怪,想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问问旁边刚才看见点火的人不就得了,有必要叫这么大声吗?
但接下来陆续又有许多军士同样大声发出疑问,高延宗闻声也到城头眺望,同样也发出惊叹道:
“贼寇那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火铳。”
兰子义一听是火器,赶忙跳到城墙边上,
只见城外贼寇步兵阵前不知何时垒起了好些沙袋,每一摞沙袋旁边都放着一个香炉,每个香炉里都插着三根两只粗的大香。
在贼寇阵中,好些个披着红布的精壮汉子喊着号子从后面抬上来八根黑漆漆还开着洞的铁铸管子,每根管子旁边都还专门有贼寇烧符水,撒五谷,一看就是在做法事,
汉子们将铁管搬到沙袋堆上架好,后面跟着的贼寇则从管口乡里面装填火药和铅丸,
兰子义看着这些东西好像虎蹲炮,又像弗朗机,看着非常眼熟但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倒是旁边桃逐兔眼尖,指着城外说道:
“那东西不是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吗?”
兰子义被桃逐兔的话点到,这才如梦初醒,心里赶紧把戚荣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你逃跑的时候什么都能扔啊?这种东西也敢扔吗?再点一点城外红衣大炮的数目,乖乖八门炮全都在贼寇手里。
于是兰子义赶紧对着城墙上喊道:
“都趴下!都趴下!快趴下!”
可是没等城上守军明白兰子义的意思,贼寇就已经把弹药全部装填完毕,火把一点,兰子义看到一字排开的八门红衣大炮炮口生烟,接着就传来了堪比昨天炸土山时听到的轰鸣声,
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将人脑袋摇的生疼,兰子义刚想用手捂住耳朵脚下却已经摇摇晃晃,
兰子义明白是城墙中弹了,他想要稳住身子重新立足,可晃动的城墙却没那么容易让他站住。
城外贼寇估计是看到了大炮轰城的威力,全都高声呐喊起来,接着又是一轮震耳欲聋的炮声,兰子义明白贼寇第二轮齐射来了,
铅丸呼啸而来,城墙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虽然禁军见过红衣大炮开火的威力,但之前这些大杀器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现在这些东西用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可能好受,而那些项城中募集来的民兵更是被这种震天的轰鸣和动地的震撼吓得六神无主,他们无视兰子义趴下的命令在城墙上四处逃窜。
兰子义见状愤怒的站起身来高声喊道:
“趴下!让你们都趴下!站起来干什么?想被击中吗?”
一直守护在兰子义身边的桃逐兔见状着急的拦住兰子义想要把他摁倒,桃逐兔嘴里还说着:
“少爷你不要命了?快趴下!”
这时城外传来炮声,贼寇的第三轮炮击开始,一发炮弹从地面上咆哮而来,擦着兰子义头顶飞过。
兰子义被这贴身打来的炮弹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炮弹翻滚时卷起的风声。
炮弹虽然没有集中兰子义,但却集中了兰子义身后的城门楼,这一炮轰入城楼直将城楼炸的摇晃,旁人看来那高耸的城楼好像是纸糊的一般在前后摇摆。
城楼中弹后一角坍塌,木屑瓦片混着砖块自天而将,城楼下的将士们这才抱着头蹲下躲避空中砸来的物件,
兰子义也想蹲下,可头盔上面却被硬物砸中,兰子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跌倒在城墙上
旁边桃逐兔见兰子义被击中差点哭了出来,他大声叫骂着自己,埋怨自己没有看好兰子义,然后弓着身子将兰子义护在身下。
兰子义摇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摘下了头盔,他伸手一摸发现头顶肿起来一个大包,再看看刚才被砸碎的碎屑,还好只是一块瓦片。
兰子义喘着气对桃逐兔说道:
“三哥莫慌,我没事,只是块瓦片而已。”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夫当关
兰子义喘着气躺倒在城墙上,对桃逐兔说道:
“三哥莫慌,我没事,只是瓦片把我击中了而已。”
桃逐兔闻言护住兰子义喜极而泣,
贼寇八门大炮在不停的轰击,兰子义趴在城墙上觉得脚下的墙体一直都没有停止震动,难道贼寇手里的红衣大炮可以连放吗?
城门口这边的城墙上已经乱成了一团,守军们惊慌失措四处乱跑,贼寇有一发流弹飞来正好擦着城墙飞过,女墙应声而碎,奔走在城墙上的守军被高速飞行的炮弹击中,瞬时被冲出一条血路,凡中弹部位没有一处还能连在人身上,残肢断臂四面横飞,受伤后濒死的惨叫充溢人耳。
兰子义见状心急如焚,但这次他没有在冒险站起来,而是趴在地上大喊“趴下!”,
可是恐惧本身就会传染,将士们被吓得胆破,城头的士气可以说已经被贼寇击溃,城外贼寇还在不停的开火,这时怎么可能轻易将守军重新组织起来。
兰子义也明白这时不可能重整士气,只能干望着城头混乱的情况长长的叹气。
一旁桃逐兔说道:
“还好贼寇只有八门红衣大炮,现在大炮全在西门,其他地方就没事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下,再远眺城头其他地方,果然都还无恙。
但此时守军的尖叫却将兰子义心中剩下的那一点点安稳也给击碎,
有将士指着空中喊道:
“快看,飞石!”
兰子义顺着指向望向空中,果然,天空中迎面飞来无数巨石,在下一刻这些巨石就悉数砸中了城墙,整个西面城墙都陷入了贼寇的炮击之中。
兰子义虽然想到了贼寇是在用什么攻城,但不亲眼看到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于是兰子义爬到城墙边探头向城外望去,只见贼寇阵前已经密密麻麻的排上了一排抛石机,无数的贼寇正忙着拉杆,装弹,然后十几人一起牵引绳索利用杠杆将石弹抛出,
成百上千的抛石机同时放弹,石块跃上空中遮天蔽日,幸好这边是西面,这密集的石弹不会遮住阳光,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兰子义还在留恋阳光的时候,城墙上就出现了片片阴影,兰子义回头再看,东城那边的空中也被石弹覆盖,
不仅东城,事实上项城四面的空中都已经被密集的石弹填满,区别仅在于轰击西门的是红衣大炮。
也就是说现在项城四周围已经被一座又一座的攻城抛石机给彻底包围,那少说得有近万台吧,这样的场面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壮观的令兰子义尾椎骨发颤,
自出京城以来,兰子义与敌交战多是自己这边箭矢密集,犹如蝗虫,现在却轮到贼寇大炮轰城,自己看着空中落石如雨,此中滋味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兰子义望着高飞的石块,用绝望的声音问道:
“抛石机真的能把石头扔这么高吗?”
而贼寇的攻势还不止于此,再看城外,贼寇阵线再次打开,数不清数目的木车被贼寇从阵后推出,
桃逐兔见状惊呼:
“是尖头木驴,贼寇今天是要硬上了。”
兰子义之前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今天算是见到了真家伙。
所谓尖头木驴是一种攻城车辆,顶上用硬木搭成尖顶,用来防止守城方扔下的滚石和箭矢,顶上还铺有生牛皮,火攻难在短时间内见效,车底下有木轮,可以用人力推行,车中吊有巨木,等到车辆接近城墙后则由里面操作的将士拉动巨木撞击城墙。
照着眼前贼寇这阵势,今天贼寇是想要把项城推平啊!
兰子义的心已经沉到了底,再看到这些木驴也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了,
兰子义说道:
“来就来吧,至少木驴到了城下贼寇的炮火就能停下来了。”
这个时候的城墙上大家伙都在忙着躲避贼寇炮火,被贼寇轰击了半天,大家伙的也多少都有些适应,
高延宗是这时城墙上脑袋最清醒的人,他低着身子趴到城墙内侧,冲着城下吼道:
“快命令城中抛石机还击,有一炮是一炮!”
然后又向城下吼叫着要民夫准备好火油和火药。
兰子义这时也来到高延宗身边,问道:
“高大人!那尖头木驴能用火攻收拾吗?”
高延宗回头反问道:
“不用火攻用什么?难道要出城吗?”
兰子义又问:
“木驴多是用来攻城门,现在贼寇这架势却要用来砸城墙,项城的城墙能顶住吗?”
高延宗说道:
“一只木驴过来怎么都能给收拾了,它肯定不可能砸塌城墙,但来这么多就不好说了!”
高延宗话音刚落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兰子义回头望去,门外瓮城已经被红衣大炮轰塌。
兰子义见状惊呼:
“瓮城怎么塌了?”
高延宗也咬牙切齿的骂道:
“等今天这仗打完,老子一定去京城把当年修项城给样式的工部那群王八蛋斩了。”
然后高延宗又对城内吼道:
“快把城门堵上!”
但为时已晚,城外接着又有一门红衣大炮被点燃,炮弹呼啸而出直扑暴露在眼前的城门,铅丸在空中低吼,撞击到厚重木门的那一刻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干木头咔咔的崩裂声将木屑弹飞到城门里面,听到高延宗命令准备在城门忙碌的民夫和守军猝不及防,被穿门而入的铅丸和纷飞的木屑击伤,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贼寇见城门被轰开忘情的高声呐喊,开炮的贼寇见状更是高兴万分,又加了一把劲快速装填大炮,但这次很不巧,贼寇刚填上火药,一点火就有一门大炮炸开了,旁边的贼寇都被炸得碎了一地。
兰子义心想这些贼寇最多学会怎么放炮,但使用大炮自有流程,就他们这种用法炸膛也在情理之中。
贼寇显然也被下了一跳,赶紧把其他火炮里的弹药取了出来,
可城门已经洞开,贼寇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只见城外贼寇阵线打开,一阵烟尘冲天而起,急速接近城门,
是贼寇骑兵!
虽然贼寇的骑兵比不上官军,但现在不是骑兵对冲,而是贼寇要来抢城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兰子义高声问道一旁桃逐兔道:
“辑虎营呢?快调府衙后备的辑虎营过来!”
高延宗闻言吼道:
“来不及了!等他们过来贼寇就冲进来了!”
也不知何时高延宗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关王刀立在城墙楼梯半山腰处,
高延宗已经等不及自己往下走了,就在半空中直接跳下城门,肥壮的身躯加上城中的关王刀在落地处掀起一阵烟尘,犹如天神下凡,
面对城外狂奔而来的贼骑,高延宗先是站起身来马步扎开,接着右手握柄左手接刃,将大刀横出,等到做好准备后高延宗大吼道:
“身是高延宗,谁来决生死!”
城门被破事起仓促,守军将士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现在的城下只有高延宗一人而已,可成外冲向城内的贼寇骑兵却有不下千人,
兰子义见高延宗下去送死,趴在城头高呼道:
“高大人莫要送死,赶快上来!”
高延宗当然没有理睬兰子义的呼唤,依旧屏气凝神站在城门口准备迎敌,
兰子义知道把人叫上来是不可能了,赶紧吩咐城墙上的守军放箭攻击即将入城的贼寇骑兵,虽然肯定拦不住但多少也要给高延宗减轻压力
可贼寇的炮火压根就没有停,城墙上的守军们这时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放箭了,
高延宗头顶的城墙被石块撞击的不住缠斗,滑下的沙土流到高延宗的额头又顺着额头拌着汗水和成泥水流下,
高延宗全然不顾这些外物的干扰,他的精神已经全部集中到了自己手中大刀的刀尖上,那锋利的刀尖遥遥指向面前急速接近的贼寇骑兵。
贼骑不顾己方抛石机可能造成的误伤,呐喊着冲向大开的西城门,
此等舍身忘我虽然勇气可嘉,但他们却忽略了了一点,瓮城虽然塌了,但瓮城的残骸却还堆在门前,还有几处瓮城的残垣断壁依旧连在主城墙上,贼骑若想冲入城内必须先越过残骸,这样一来之前加起来的速度在城门前就被强行减了下来,
等贼寇骑兵费尽千辛万苦爬过那些废墟之后再重新加速起来,距离堵门的高延宗就已经很近了,这样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就被抵消,而且大队骑兵都被堵在后面,若不是贼寇的抛石机将城上官军压制住,这些人都是活靶子。
项城并非大城,城门只能容下两骑并行而入,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贼寇骑兵呐喊着夹起长枪,直扑高延宗,或许在这两人的脑海里骑兵向这样冲锋一定没有问题,毕竟官军骑兵就是这么冲阵的。
可东施效颦只能徒取笑尔,高延宗待长枪离自己不过一寸不到的时候身体猛然沉了下去,让枪尖擦着自己后背过去,右脚前跨,手中长刀从左到右用力画出一道圆弧,两匹战马长声嘶鸣跌倒在地,马匹的前腿已被长刀斩断,马背上的骑手被用力甩下马匹,脑袋撞在地上不省人事。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1 20:54:57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死守
高延宗一刀将排头两个贼寇骑兵砍翻,
此时大刀刀身划出一道血弧之后已经被高延宗甩到了身体右侧,
高延宗待刀刃到达右侧极限位置之后手腕一拧,将刀刃翻上,接着跨出左脚,右臂随着步伐发力上举,左臂下压,沉重的刀身被巨大的力道托举而起,直接命中面前第二排的贼寇骑兵,
这名贼寇视线被战马挡住,直到刀刃斩开马脖颈直扑自己面们时贼寇才反应过来,但这时反应过来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在临死之前增加自己的恐惧而已。
被高延宗击中的贼寇惨叫着倒在了血泊里,而他身旁一同冲入城门洞的贼寇则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以高速冲入城门里,
冲进去的那贼利用城门内的空间赶快勒马掉头想要再冲回去击杀高延宗,不过没等他将马匹加起速度来城上就飞下一只箭矢封住他的喉咙,
贼寇临死之前抬头看到城头桃逐兔展臂放弦,死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也算死的明白。
就在贼寇骑兵冲城的当口,贼寇的炮火密度也降了下来,所以桃逐兔才有机会站起身来放箭,
贼寇停止射击倒不是因为弹药不足或者是心中善念大发,而是因为贼寇攻城的不对快要接近城墙了。
在瓮城刚刚塌陷的时候贼寇才只是派出尖头木驴,可一转眼贼阵就已经全部压向城墙,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茫茫多的人海中全是被扛在肩膀上的云梯和拿在手中的绳索。
挨了半天炮轰,又看到高延宗不要命的冲下城墙与贼骑肉搏,兰子义心底燃起的斗志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和震惊,他先是冲着城内下命令,让民夫和城下守军把受伤人员拉回去,再趁高延宗在城门洞里血战的时候将城门堵上。
然后兰子义掉头来到城墙外侧,一发贼寇投石刚刚命中他身旁不远处的城墙,好几个战士被砸成一滩血肉,还有人被打飞出去,不过贼寇的炮击已经变得稀稀拉拉了,
桃逐兔拉着兰子义,兰子义也抬手护住面们免得碎石屑打到眼睛里,两人艰难前行总算趴到了女墙城垛上,
望着城外蜂拥而来,比前两天攻城的贼寇加起来还要多的人,
这些人汇聚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人海,汹涌而来,涛浪惊天,山呼海啸的涌向孤零零的项城,这时的项城已经谈不上什么一叶扁舟了,此时的项城压根就是洪水面前的一根野草,被眼波已成必然。
兰子义只能咽下一口唾沫,旁边桃逐兔问道:
“贼寇既要用尖头木驴砸城,又要用云梯登城,就不怕城墙塌了压死自己人吗?”
兰子义咬着嘴唇望着城外不说话,贼寇的确不拿人命当回事,但之前拿出来做炮灰的都是贼寇的百姓,而现在冲上前来的都是精锐的战士,把精锐投入到自相矛盾的攻击行为中只说明一件事,贼寇无论如何都要屠灭项城。
兰子义长啸一声,对这城头上的守军吼道: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城外!贼寇今天不将项城屠灭定不罢休,
你们已经与贼寇血战两日,昨天晚上还出城杀人放火,结下此等深仇投降早已不可能!看看那些现在还被点着了当火把的人,你们投降过去会比这个下场更好吗?
你们不为城中百姓,不为自己家人,哪怕只为自己的小命,今天也要把贼寇挡在城外!“
本来守城将士们望着城外茫茫多的贼寇都已经有了怯意,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吓尿了待会临阵倒戈,但听到兰子义为大家剖析形式,而贼寇又的确是把那些对贼寇而言有可能不忠的人全部活活烧死,将士们这才被激起斗志,拿起弓箭向城外还击。
兰子义心想幸亏贼寇当众点火烧人断了城内人投降的念头,要不就贼寇现在这阵势,待会一旦守城不利搞不好就要有人投降了,那时可就是兵败如山倒。
兰子义拔出佩剑咬牙切齿的说:
“今日有死无生,誓与城墙共存亡!“
然后兰子义指挥城上守军让开通道,好让城下民夫将火攻材料送上城墙,
城上的守军们坚定了守城的意志后又逐渐找回了前两日守城的感觉,将士们依靠女墙的掩护挽弓搭弦,箭弩齐发,仗着城墙高度在贼寇弓箭手到达还击距离之前猛烈射击。
城外的贼寇高声呐喊着冲向城墙,他们已经不再排列紧凑的阵型来用盾牌来掩护自己,就靠着自身的血肉之躯硬顶城上的箭雨。
一辆又一辆的尖头木驴到达城下,车内的贼寇喊着号子拉动长木撞击城墙,隆隆的响声之中贼寇冲在前面的先登死士已经将云梯搭上城墙,这次贼寇吸取了前两日攻城的经验,这次冲在最前面的贼寇都把铠甲穿戴整齐,守军的箭矢被甲胄挡住,无法对登城贼寇造成有效杀伤,而贼寇弓箭手却已经站在城下开始向城上还击,
贼寇箭矢好似蝗虫飞舞直扑城头,兰子义冒着被击中的危险探头查看城下情况,见到贼寇甲士顶着箭矢往城头爬也皱起了眉头,回头一看看到刚才高延宗叫上来的火油火药什么的都已经送上城头,赶忙下令道:
“弓箭手向贼寇阵后没有着甲的贼寇放箭,不要浪费箭矢到这些登城的甲士身上。
拿好火油向城下人最密集的地方扔!“
守城的弓箭手们听到命令立即抬起弓箭抛射,近战的将士们则忙着用长杆将云梯退下城墙,拒止贼寇登城,其他还能腾出手来的将士们则从民夫手里接过火油瓶探头照城下扔去。
一个守军将士手拿数瓶火油探头张望,想要寻找贼寇登城处,却不想脑袋刚一弹出去就被一旁云梯上登城的贼寇斩落,剩下的身躯抱着火油翻落城下,
守军尸体落下后差点砸到贼寇,油瓶也被摔成碎片,火油也顺着四处流散,
其实这名军士完全没有必要探头,因为城墙下面全是贼寇,其他将士们忙着抵挡贼寇登城也都闭着眼睛向城下扔油瓶,感觉扔得差不多后兰子义一声令下
“点火!“
将士们便将火把点燃扔到城下,火把刚一落地城墙脚下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凡是火油流到的地方都被引燃,火油扔的密集的地方火势就旺,贼寇被大火烧得嗷嗷直叫,
但即便如此贼寇登城的势头也只是被稍微遏制,而且那些凿城的木驴顶上油泼不进,火烧不进,里面的贼寇还在埋头撞城,城墙外面贴着的方砖都已经被敲碎脱落。
有军士大声问道:
“木驴!木驴不怕火烧!“
又有军士答道:
“别把火油扔到顶上去,扔到旁边,让火从木驴地上引燃!“
兰子义则看着身后已经送上来的火药桶下令道:
“直接扔火药!就照着木驴扔!“
将士们闻言赶紧结果身后运送上来的火药桶,一桶接一桶扔了下去,
火药桶上只需开个口,城墙下的火焰自然就会把火药点燃,剧烈的爆炸将城下木驴和攻城的贼寇全部撕成碎片,肉屑混着血雨被爆炸蹦的到处都是,
在城门口打开杀戒的高延宗也被爆炸溅上了尘土和血污,不过在这之前他的身上早就如同被血淋过了
高延宗此时已经杀出了城门洞,正站在门口把一把长刀舞成了风车,
在他身后的城门洞里满是贼寇的残肢断臂和奄奄一息的战马,在他身边则是各式各样横七竖八躺下的贼寇尸体,刚才抢着冲城门的贼寇骑兵被高延宗一人生生截下,这时完全失去了冲城的作用,只能围在瓮城残骸四周不知所谓,
城上的弓箭手们已经开始还击,这些骑兵现在已经成了活靶子,不得已只好逆着贼寇攻势退了下去,
虽然贼寇骑兵退下,但更多的贼寇步兵却涌了上来,大门洞开的西城门在贼寇眼中就是今日入城的通路,贼寇志在必得,
但贼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拦在他们眼前的人是高延宗,
高延宗肥胖的身体这时看上去一点也不臃肿,反倒是充满了力量,好像是一天永远不会停歇的机器,手中大刀只是重复几个简单的动作:斩、切、扫,可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却没有一个贼寇可以躲开,高延宗每一刀挥出都会溅起一片血雾,每一刀砍出都会带走一条生命,每一刀划过都是一阵垂死的尖叫,
高延宗杀的兴起,脚下步伐配合着手中动作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原本中刀的贼寇肢体还会连在躯干上,但到了后来凡中刀的贼寇只会变成好几截,
高延宗就像一个舞者,他的舞步阳刚而威武,他的动作优美又杀气腾腾,如果这时城墙上有人能抽出时间来看看高延宗与他手中翻飞的大刀,这人一定会发现城下的舞者早已经忘了他舞动的理由,现在的舞者舞动的理由已经成了舞动本身,是他自己散播的那种杀戮的美在驱动自己继续杀戮,
这时的城墙上,只有兰子义能有幸欣赏这种美。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守(中)
高延宗的死亡之舞还在继续,他马步稳扎,先是用刀身左挑,架开迎面击来贼寇长矛,然后趁势横放刀身向右侧回拉,将已经冲到他右前的贼寇右腰一刀豁开,借着刀身右斩的当口高延宗把两只手都撤回刀柄末端,猛然转身横扫而出,刀光闪过,冲到跟前的贼寇连人带兵器就被一并斩断。
高延宗已经从城门里面杀到了城门外面,每踏一步必斩一人,一路走来满地尽是血肉,哪怕那些没死的也已经是身受重伤,只能在地上发出渗人的哀号。
高延宗这一刀挥出后还没有亡命刀下的贼寇就已经不敢再上前来,前排贼寇围着高延宗堵出一道人墙,可后排不明所以的贼寇还在继续冲锋,这就推着前排拼命刹车的贼寇不得已只能向前。
高延宗将刀柄夹在腋下,收刀看着眼前拼命蹬地后退却还是被推着向前的贼寇,一脸不屑的笑道:
“妖贼,你们不是杀了人就能修成正果,羽化登仙吗?怎么现在却给停住了?
来呀!过来取我首级!你们这么多人怕我一个作甚?!“
前排贼寇被高延宗呵斥的肝胆俱裂,后排贼寇却被这挑衅激怒,叫骂着冲上前来,
贼寇渐渐涌了上来,高延宗见人冲到了足够距离,爆喝一声后提刀过顶,转运如飞,以高延宗为中心,一柄长刀就成了风车的桨叶,随着桨叶越转越快,刀刃反射的白光已经连成一片,寒光所及一切挡路之贼都如同稻草一般被齐齐斩断,
贼寇挤在一起,排列密集,后排不知情的又在一直向前冲,这时的贼寇挡,挡不住,退,退不走,见高延宗运刀前来只能咆哮、惨叫,最后中刀殒命,
只不过一会功夫,原先瓮城里面贼寇就应经被屠戮殆尽,高延宗一身赤红站在尸体堆上,唯有一双眼睛透着森森杀气指向外围,
这次再没有贼寇敢上前来,高延宗眼神扫过贼寇无不低头回避,贼寇根本不敢直视高延宗,因为哪怕是瞅上一眼都有可能直接被拖入地狱。
兰子义在城头望着城下杀人如切菜的高延宗,心中叫好。
这时的城墙上形式也不容乐观,虽然守军用上火油火药将城墙脚下点燃,但贼寇还是拼死登城,对周围满身大火尖叫不止的人视若无睹,哪怕爬云梯爬到半空被整人推下摔死也无法挡住贼寇潮水般的冲锋,
看着城墙上面与贼寇混战在一起的将士们,兰子义心想要是守军都如高延宗一般能战那今天的守城战能轻松不止一点,
可这只能是想想而已,向高延宗这样的勇士,兰子义在落雁关待了十几年都没见到几个,怎么可能一下变出十万个来呢?
兰子义叹了口气甩开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后,兰子义突然发现城墙脚下的爆炸声越来越稀疏,再看城下,民夫搬运上来的火药也越来越少,
兰子义见状怒火中烧,冲着登城的民夫吼道:
“怎么搞的?为什么只拿这么几桶火药?多拿些上来!”
有个貌似是民夫头领的人听到兰子义吼叫,连忙回答道:
“回卫侯的话,西门这边存放的火药已经快见底啦!”
兰子义骂道:
“西门见底还有城里的库存,派人去府衙那边拿!”
那头领答道:
“卫侯!府衙我去过了,仇家两位先生只给了这么点,能拿上来的我就全都拿上来了!”
兰子义怒道:
“为什么只给这么点?”
头领答道:
“项城四面同时告急,我去的时候府衙那里全是各个城门过去要火药要补给的人,仇家先生只分了这么多,只有这么多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咬着嘴唇没再多问,情形危急如此也在预料之中,但来的这么突然还是让人无法接受。
这时一个贼寇的高声叫喊把兰子义从思索中拉了回来,那贼寇在兰子义不远处登城,上来后就直扑兰子义而来,
好在桃逐兔精神一直高度戒备,没等贼寇冲上前来就一箭将贼射死。
桃逐兔射死贼寇后解下腰间空箭囊递给身后民夫,然后换上另一个箭囊,桃逐兔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赶紧回府衙去吧,这里实在太危险!”
兰子义说道:
“这里危险府衙能好到哪里去?如果城墙被破无论在哪里差别只是先死后死罢了。”
说完兰子义回身趴在城墙内侧对这城门内大声问道:
“城门修的怎么样?”
城墙战况虽然紧急,但将士们依旧把贼寇堵住,没有放他们攻入城中,城门外又有高延宗一人一夫当关,城下的民夫们在这半天功夫里正好可以专心致志的填堵城门,之前高延宗堆积在城内的沙土和石块这时派上了用场,在兰子义发问的时候城门已经被封住大半。
城下监工的民夫头子闻言答道:
“已经快好了卫侯!”
兰子义闻言掉头再看城外,高延宗虽然越战越勇,但他可没脑袋发热冲入贼阵深处,他还是在瓮城废墟内借助残骸的掩护斩杀敢冲城门的贼寇。
刚才城下工头的话桃逐兔也听到了,这时问道:
“少爷,城门堵上了高县令怎么进来?”
兰子义看了眼城下,再看一眼城头,然后对身旁将士吼道:
“去,快取拿绳索过来!”
桃逐兔闻言问道:
“卫侯是想用绳索把高县令拉上来?“
有军士说道:
“卫侯,城头没有脚手架,没有滑轮,蹭着城墙拉绳索高大人悬在半空就是贼寇的靶子!“
兰子义说道:
“当靶子也好过被砍死在外面,再说你们这群王八蛋手里拿得那东西不叫弓叫柴火吗?怕贼寇放箭你们倒是给我射啊!“
兰子义话刚说完城头将士又是一阵惊叫,兰子义爬山城头去看,原来是高延宗左边锁骨之上肌肉被人射穿,
高延宗身体肥壮,没有合适的全身铠甲供他披挂,自开战以来高延宗最多只是挂个裲裆薄甲四处奔走,照兰子义看高延宗从堵门那一刻开始到了这个时候才被弓箭射中已经是赚了,但现在高延宗中箭也说明贼寇攻势已急而高延宗也快要接近极限了。
兰子义大吼道:
“绳索!快拿绳索过来!“
民夫们刚才听到命令就已经从城下调来麻绳,因为高延宗体型巨大,重量又足,待会拉人绳子擦在城墙上非常容易磨损,所以民夫拿上来的绳子足有碗口粗,
这么粗的一根绳子当然非常沉重,好几个民夫一起用力才将绳子抬上城墙,然后一把扔到城外。
城下高延宗刚刚分神没有将箭矢挡住,被击中左肩,刚刚将箭矢一把折断,忽然听到身后有东西坠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城上放下绳索,再看城门现在已经被石块封住,贼寇不用器械肯定无法攻破,西城门暂时无恙了。
城头兰子义高声喊道:
“高大人,快回来!“
高延宗也已经打得气喘吁吁,知道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于是转身虚晃一刀将近身贼寇逼退,然后左手捉刀,奋力起跳,
或许是因为死亡临近的逼迫,或许是因为天生神力,高延宗这一跳竟然跳上了大半个城门,一手抓住抓住绳索开始攀登。
高延宗身子本身就重,他手中还有一并大刀,这么一条拉的城上牵绳的民夫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把高延宗摔下城去,
兰子义见状赶紧加入拉绳的队伍中,一边高喊:
“拉呀!把人拉上来!“
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绳子,
这一拉兰子义才发现绳子另一头重的让人拉不动弹,兰子义一边招呼身后人过来拉绳索,一边大声对高延宗说道:
“高大人,快把刀扔了!太重我们拉不动!“
高延宗在那一头单手用力也在奋力向上爬,听到兰子义嘟囔高延宗说道:
“刀就是我,我就是刀,这把刀扔了我还怎么杀敌?“
兰子义喊道:
“你这么吊在城墙上就是贼寇的活靶子!“
高延宗答道: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卫侯你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如把我赶快拉上去!“
城外贼寇本来一直忌惮高延宗勇武,不敢逼上前来,现在高延宗攀绳登城,贼寇知道高延宗已经泄气,于是乎勇气倍增,争相上前想要击杀高延宗,
只是高延宗行动迅速,只这一会已经爬高许多,贼寇长枪短刀全都够不着,
有贼寇不甘心,嘴里叼着刀,捉着绳索末端跟着高延宗一起往上爬,
高延宗赶到绳索被拉,回头一看竟然有贼跟着一起上来,高延宗心中因为当众退走憋着的那股窝囊气就此爆发,飞起右脚就踹到了贼寇胸口,
贼寇哪里经得住这么一脚,当场就被踹的胸骨碎裂,嘴里鲜血喷了三尺高跌落城头。
城外贼寇见蹬绳无望便招呼弓箭手射击,有一贼寇弓箭手拉满弓箭瞄准高延宗登城的右手,正要放箭却被城头飞来的箭矢贯穿眼眶,当即殒命。
城头上桃逐兔精神凝结,在贼寇群众四处搜寻弓箭手,一把角弓连珠放箭将所有被发现探头放箭的贼寇悉数击倒。
城上其他弓箭手也都抽出精力来掩护高延宗,
于是城上城下飞矢交错,你来我往,城头胜在桃逐兔箭术了得,压制了贼寇弓箭手,终于让高延宗有惊无险登上城来。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1 20:59:26 +0800 CST  
第二百章 死守(下)
兰子义喊着号子带领手下奋力拉绳索,终于在突破一段极大的阻力之后,一个圆滚滚壮实又沉重的肉球从城墙外一跃而出,飞身扑倒在城墙上,
兰子义与那些一起拉绳索的人在突然失去阻力后都一屁股坐到了城墙,
虽然大家伙都摔得生疼,但总算是把高延宗给拉了回来,这些可以松口气了,
兰子义也顾不上自己被摔得四脚朝天,他在自己能反应过来的最快的时间里翻过身爬到高延宗旁边问道:
“高大人,你没事吧?”
高延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城墙,终于死里逃生,这时候躺在地上穿着粗气说道:
“卫侯,我说没事你信吗?”
兰子义听高延宗还有心开玩笑,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笑道:
“高大人你刚才只身可是送死你明白吗?”
高延宗笑道:
“我若是去送死现在又怎么能在这里和卫侯谈笑风生?卫侯你可不要耸人听闻啊。”
兰子义听到高延宗还嘴逗笑,没好气的笑道:
“你这体重想要把你从城下拉上来真要了人亲娘老命,而且你还要拿着你那把破刀,
这么一小会功夫我手上磨得全是水泡,你要是再这么孤身一人就出去送死我可不再救了。“
一直站在城头放箭的桃逐兔见高延宗总算是救了上来,连忙持弓掩护到两人身旁,
桃逐兔说道:
“少爷,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方,贼寇可还在攻城呢!”
此时城墙上的战况并没有因为高延宗回来而轻松多少,相反,为了掩护高延宗登城,城墙上许多弓箭手都转而射击城门附近的贼寇,这样就漏掉了各处登城的贼寇,现在的城墙上登城贼寇更多,战况更加激烈。
高延宗与兰子义因为救人成功,高度紧张的精神好不容易松懈下来所以坐在城头闲聊几句,但两人也都知道军情紧急,得到桃逐兔的提醒后两人都无心再闲聊下去,
高延宗一下子坐起身来,然后又将兰子义从地上拉起,
兰子义起身后看到高延宗肩上的伤口,说道:
“高大人先下城处理一下伤口吧。”
高延宗摇头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等到今日将贼寇击退再收拾不迟。”
兰子义看着城墙上愈发焦灼的战况,再看看城外围的水泄不通的贼寇,不无灰心的说道:
“今天这仗能不能击退贼寇还真不好说。”
高延宗听到这话立刻抬高音量对兰子义说道:
“如何不能击退?妖贼祸国殃民,以逆讨顺,哪怕一时占据上风,最终也不可能窃取正道,今日之战定能将贼寇击退,
卫侯身为一军统帅说出这种泄气话来不怕坏了全军将士的军心吗?
真要是守不住被贼寇破城,我高延宗也就战死城头了,还要管这伤口做什么?“
高延宗一声呵斥好似良药醍醐灌顶,兰子义心里刚刚泛起的迷雾被冲散开来,在与高延宗共守项城之前兰子义就知道这是一座孤城,当时兰子义没有离开项城而是选择入城坚守就是选择了今天的危局,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数十万贼寇的威胁早就缠绕在了项城四面八方,怕又有什么用?
兰子义摇了摇头挥去了眼中的疑惑,坚定的神情再次充盈双瞳,
兰子义问道:
“那如今战况紧急,高大人可有退敌妙计?”
高延宗动了动胳膊又将关王刀提在手中,答道:
“贼强我弱,贼多我少,现在贼寇又在四面攻城,哪里还能有什么妙计,留给我们的只有力战退敌一条路可走了。”
兰子义轻叹一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情况就是如此,贼寇的这种打法是在拼着自己元气攻城,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这时候都没有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只有实打实的硬拼这一条路可走。
就在这时兰子义脚下城墙突然传来猛烈的震动,兰子义循着震动找寻源头,发现南边某处城墙突然烟尘滚滚,
兰子义一直站在西城墙上作战,南边有烟尘也就是说项城西南某处城墙出问题了。
果然,没等兰子义开口发问,消息就已经顺着城墙传了过来,军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传话过来道:
“不好啦!城墙塌了!”
哪怕知道以目前贼寇攻城的势头,城墙垮塌没什么可稀奇的,但听到消息兰子义还是吃了惊不小。
虽然登城者鲜有能活的久的,但听到这个消息的贼寇都勇气更盛,攻城愈发不要性命。
高延宗见状大吼道:
“城塌了自有我来填,你们慌什么?都给我让开!”
说着就要提刀冲向南面去。
兰子义一把拉住高延宗,说道:
“高大人,你刚才在城下血战许久,身上还带着伤,现在就不要再去送死了!”
高延宗回头怒气冲冲地盯着兰子义说道:
“我不去城墙缺口谁来堵?”
兰子义看着高延宗质问道:
“你想怎么堵?一个人跳到坑里去?那样能把蜂拥而入的贼寇堵住吗?“
见高延宗被问住,兰子义接着说道:
“高大人,你已经在城门外丢了半条命了,现在再去缺口处那就是真没命。“
高延宗问道:
“那我不去谁去?”
兰子义答道:
“城墙塌陷,个人武勇哪里是蜂拥入城的众贼的对手?
要想堵住城墙,靠的是指挥,现在不该你去,该是我去!“
然后兰子义对高延宗动情的说道:
“高大人,你的武勇项城内外,官军贼军都看的清清楚楚,要是你为了逞一时之快送命沙场,城里的士气可就血崩了!为了城内军民,你现在不能死啊!
西门就交给你了,缺口那里让我去就可以!“
说着兰子义甩手推开高延宗,叫上桃逐兔道:
“三哥,我们走!”
桃逐兔一把角弓在手,护在兰子义身边就往南走。
高延宗被兰子义拦住,想了想后冲兰子义喊道:
“那卫侯可要小心啊!“
说罢高延宗举起关刀,呐喊着扑向城头一名贼寇。
兰子义贴着城墙内侧一路前行,仗着自己一身坚甲又有桃逐兔护卫在旁,竟然也拿着佩剑连斩数名贼寇,溅的自己一身血红。
终于兰子义与桃逐兔两人在城墙上人挡杀人冲到了缺口旁边,
城墙外面攻城的贼寇木驴已经停止了捶打,贼寇们顺着被凿塌了十几步宽的缺口涌入城中,就像是冲破了堤坝的洪水,已经沿着城墙的裂缝蔓延向整座项城。
城墙上守军见贼寇入城,正在抽调人手想要下城堵截贼寇,
兰子义来到缺口旁边,看到将士们没有因为城墙崩塌而士气崩溃放弃抵抗,反倒是积极组织人手下城堵截贼寇,心中欣慰,
只是城上将士下城去已经于事无补,反倒是会削弱城墙的防御,兰子义见状赶忙命令道:
“不要下城,留在城墙上,放箭!向入城的贼寇放箭!扔滚石!”
将士们听到声音,一看原来是卫侯亲自赶来,士气大振,但对兰子义的命令却非常不解,有军士问道:
“卫侯!我们不下去将贼寇堵住,贼寇入城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你们要是现在下去整面城墙就都失守了!
城内自然有城内的守军,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城墙,别让贼寇彻底冲垮我们的防线!“
说着兰子义亲自捡起一个石块对着城下缺口便扔了下去。
将士们听到命令也都不再下城,靠近缺口的守军都拿起弓箭石块开始还击,剩下守军则忙着阻拦登城的贼寇,为身后运送补给的民夫争取空间。
城墙下并没有安排军士把守,贼寇入城之后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沿着街道和城墙向两边扩散,城下忙碌的民夫被贼寇冲的四散奔逃,
眼看快要无人能遏止贼寇攻势,城内深处全传来一阵马蹄声,
兰子义听到马蹄声回头想城内看去,只见从密布如蜘蛛网的街道上冲来了许多骑士,仔细一看原来是辑虎营将士,
辑虎营的骑士们一边靠近一边用角弓放箭,待到冲到贼寇跟前时便抽出马刀猛力劈砍,
虽然街道狭窄,地形复杂,辑虎营将士们冲锋很难排成一条线发挥最大功效,
但贼寇入城的人毕竟少,再加上兰子义命人向缺口投石放箭,贼寇后续兵力也难以跟上,冲在前面的贼寇居然就被辑虎营将士们给截住了,而且因为街道和房屋的阻碍,入城的贼寇步兵也没有办法包围辑虎营骑士,两边就这么肉搏打成了均势。
不仅是辑虎营将士们冲在前面,兰子义还看到许多步兵与民夫跟在辑虎营将士们之后一起冲来,那些步兵们跟在辑虎营骑士后面加入到与贼寇的短兵肉搏之中,而那些民夫则人人扛着一根木桩,在前线交战的兵线后面竖起了一道木栅。
仇孝直身穿儒袍,手提佩剑高喊道:
“将士们,身后便是尔等父老乡亲,如果让贼寇入城我们便得落得家破人亡了!
今日我与大家一道拼死力战,绝不能让贼寇入城!“
兰子义站在城头,看时仇文若到来,心中安定了下来,后方文吏都能帅众赴死,何愁城池不守?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1 21:02:11 +0800 CST  
第二百零一章 退敌
兰子义刚把一块他能举得起来的最大的石头顺着缺口扔下去,就听到城内仇孝直吼道:
“将士们!你们身后便是百姓,今日不将贼寇赶出城去,我们死后连下黄泉见那些惨死百姓的脸面都没有!“
仇孝直一身长袍,头上裹着的纶巾随风飘扬,手中佩剑高举,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虽然仇孝直只是区区一个文吏,年龄不小之前却从来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但在这时兰子义见到他心里却出奇的静了下来,之前贼寇造成的慌乱一点一点的从心中退去,
项城之中连留守后方的文吏都主动上前与贼寇血战,还有什么可怕。
刚刚冲来的辑虎营骑兵借着自身冲击力在李广忠的带领下冲入贼寇兵线后方,跟进的步兵趁势跟上,乱刀砍入贼寇人群中,官军人数虽然少于贼寇,但借助狭窄的街道和街道旁边房屋的阻碍官军成功的将贼寇堵住,遏止住了贼寇突入城中的势头。
随着仇孝直一道而来的民夫则在前方交战的官军掩护下抢工在地上安插自己背来的木栅,只不过片刻时间所有从缺口通向项城里面的街道就全被木栅栏封住,然后弓弩手接替民夫的位置,向入城的贼寇抛射箭矢,城墙上将士也分出手来向城下射击,
在高低交叉落下的弓箭掩护下,刚才与贼寇力战的骑兵和步兵且战且退,集中到城墙根下沿着城墙下的道路向两边撤退。
贼寇虽然头顶就是冠军放来的如雨点一般的箭矢,但好不容易入城怎能善罢甘休,于是贼寇们在冠军撤下的当口就冒着箭矢冲向刚刚被树立起来的木栅栏,妄图冲破木栅攻入城中。
之前截击贼寇,树立木栅,安排弓箭手都是仇孝直与李广忠两人安排出来的攻势,现在贼寇再次冲阵肉搏仇孝直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见贼寇快要靠近,仇孝直朝后一挥手就有兵丁替换下了刚才在木栅前的弓箭手,
这些兵丁人人手持长槊,透着木栅空隙就捅了出去,
贼寇冲的迅猛没有防住这下,前排人想要停住也被后面人给堵了上去,于是乎钢铁制成的坚硬矛尖刺破贼寇身体穿身而过,再次戳中身后密集而来的贼寇,只是这冲锋的一小段时间贼寇前排已经悉数全灭,每根长槊上面都穿着三个人以上,
在惨叫之余贼寇当中也不乏勇士,这些人或在被戳中后拼命用手抓住长槊不让守军收回,或者本身技艺高超,不仅躲过官军刺来的长槊,还伸手将槊身抓住想要夺走。
在贼寇拼命的争夺下后面新冲上来的贼寇又拎着短刀、大斧什么的想要冲上前去砍断木栅,
可仇孝直怎么会给贼寇留下这种机会,在仇孝直的指挥下第一排长槊普遍此种贼寇之后这些兵丁就脱手将长槊扔掉,后面再顶上一排人来继续用长槊隔着木栅痛刺贼寇,
顶上来的贼寇见到这阵势只能傻眼,刚刚用血肉抗过了第一排长槊怎么现在又来一排,这还有完没完?再加上四面八方没完没了射来的箭雨,密集冲入城中现在却被死死堵住的贼寇被杀得人仰马翻,一时之间贼寇竟然拿这些眼前坚守木栅的官军没了办法。
有入城的贼寇将领见硬冲无益,连忙指挥贼寇掉头,沿着城墙去追正在撤退的官军,虽然与且战且退的官军交手非常费力,但那总好过在木栅前面被官军单方面屠杀。
只是贼寇主力冲击街道木栅的这段时间内,官军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体积大又不好转弯的骑兵在步兵掩护下先撤到了后面,步兵则排列整齐顶着藤牌和腰刀将贼寇死死挡住,
这些步兵都是仇孝直从四面城墙挤出来的禁军步兵,虽然他们的编制已经被打乱,站在他们身边的并非是以前朝夕相处,吃住同在的兄弟,但禁军的训练还是给予了他们保持阵型的强大战力,贼寇散兵游勇毫无阵型可言的胡乱冲锋在被这些步兵死死挡住,这边的血肉城墙竟然丝毫不亚于那边街道上竖起来的木栅。
不过人墙究竟不是砖墙,人打久了肯定会体力不支,而这些战士这些日子来又连日苦战,这时顶了好一会已经略显疲惫,
贼寇虽然没有官军训练有素,但对手的疲态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见状赶紧加强了攻势,又是刀砍,又是脚踹,又是勾拉盾牌,势要把官军的人墙冲散。
官军步兵边打边退,后面骑兵似乎退到了安全地方后,李广忠便在马上吼道:
“落!”
前排步兵听到命令后集体猫着腰蹲了下来,这突然的情况让贼寇摸不着头脑,贼寇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事,眼前就有一排密集的长槊照面门刺来,
原来仇孝直早有安排,虽然沿城墙两边的道路为了让前面军士退下没有让人树立木栅,但全专门安排了两队长槊手,这些人一直挺枪等候在指定位置,待骑兵退到他们身,这些长槊手又重整阵型之后,李广忠便下达了命令,
前排禁军步兵弯腰让出上半身的空间,后排长槊手趁机挺枪前刺,贼寇措手不及被捅得对穿,后排李广忠又带领骑兵回身放箭,刚刚蹲下的步兵趁机俯身前出,手中腰刀盯着贼寇下盘就凶猛的砍上去,
短短的时间内,毫无防备的贼寇被这一套组合技杀得丢盔弃甲,后面贼寇虽多,但上前只有死路一条。
兰子义在城墙上看着城下仇孝直指挥若定,心中的欣喜透过嘴上的微笑全都展现了出来,
没想到孝直先生不仅能奇谋迭出,指挥作战来也是一把好手,这一套行云流水一般的组合配合作战兰子义扪心自问,哪怕他能够安排将士打出来也不可能做的比孝直先生更好。像孝直先生这样,想必就是文武双全了吧。
城墙上的将士们还在于贼寇肉搏血战,桃逐兔身上箭囊空了又换,但贼寇众多,这样打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楼梯上登上来许多民夫,带头的竟然是仇文若,
仇文若冒着刀尖挤到兰子义旁边,也顾不上行礼,见到兰子义就说:
“卫侯,我们来迟了!”
兰子义拿着佩剑护住仇文若,说道:
“你们来的正好,何谈来迟呢?刚才孝直先生在城下打的太漂亮了!”
仇文若说道:
“家父这样排兵也只是将我等官军的优势发挥出来而已,虽然现在势如破竹,但我军人太少,如果不能将城墙缺口堵住,家父那边迟早会被攻破!”
兰子义闻言点点头,说道:
“所以文若先生就带民夫上来堵城了?“
仇文若说道:
“正是!
之前高大人将城外挖出来的黄土、砂石、还有收集到的石材都在城中存放,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兰子义仔细一瞧,缺口南北两边都登上了许多民夫,这些民夫排成一字长龙从城下不断地向城上传递竹筐,筐里全是被拌得粘稠无比的沙土,
每隔着递上几筐沙土后就会有石块被递到城头上来,民夫们就将沙土和石块一起扔下缺口,再加上将士们扔下的落石,城下被砸到后填入城中的贼寇尸体,城墙缺口居然一点一点的有被合拢的趋势。
仇文若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照我的计算,按照目前的沙土量和石块量,缺口很快就会被填满。”
兰子义说道:
“可是这些沙土全都被扔在了人头上,怎么粘结石块?”
仇文若说道:
“城内贼寇进路已经被堵住,贼寇动弹不得,就带不走沙子。
但民夫想要不间断的向城墙上运送沙土就需要军士保护,卫侯你得要让将士们保护民夫!“
兰子义点头说道:
“文若你只管操心把城墙修好!”
然后兰子义挤到城墙外侧对着军士们大声吼道:
“弟兄们!城墙如果被贼寇攻出缺口来项城怎么也守不住!
现在我们身后的百姓就在为我们堵城,你们难道不能鼓起劲来把贼寇挡在外面?“
将士们闻言高声呐喊,手举钢刀奋力拼杀,好像都快要跳下城墙去与贼寇肉搏一样。
贼寇自凿塌城墙之后,主力就用来涌入城内,登城的人反倒是变得少了,
这时城内战局不利,贼寇的人数优势无法在城内发挥出来,城墙上又在填土扔石试图把缺口堵住,贼寇也不是傻子,哪能容下这个,见状赶紧把人手重新抽调到城墙这边,
众贼寇冒着城下大火,搭上云梯抢着登城,云梯被推到,这些贼寇就再把云梯竖起来,
贼寇们冒着城上箭雨飞身跳上城头,有的贼寇甚至扔掉武器将官军扑住,用力拉下城墙同归于尽,更多的贼寇则亡命一般的冲上城头与官军厮杀。
这时的城墙上守军捉襟见肘,兰子义自己都拿着佩剑冲到一线与贼寇肉搏,虽然守军拼死力战想要保护身后民夫,但贼寇人数实在太多,这些蜂拥而上的贼寇已经冲到了城墙内侧开始屠杀民夫,堵城的沙土石料就此被停了下来。
兰子义刚刚一剑拦下一名贼寇砍向仇文若的刀刃,桃逐兔则一刀削掉这人脑袋,
大难不死的仇文若着急的问兰子义道:
“卫侯,民夫被贼寇截断了,这可怎么办?
城墙要是堵不住我们再怎么打也没用!“

第二百零二章 退敌(下)
仇文若刚刚大难不死,也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脑壳还连在身上,仇文若就抓着兰子义铠甲着急的说道:
“卫侯!民夫被贼寇攻势截断了!照这样下去城墙是堵不上的,城墙有失无论我们再怎么打都没用!”
兰子义手中佩剑被喷的全是血,不仅是佩剑,就连兰子义身上也因为刚刚被桃逐兔斩首的贼寇而涂满了鲜血,
兰子义已经无暇擦拭剑锋,他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周围血腥的战况上,其实根本不用仇文若提醒,兰子义自己已经着急的快把牙齿给咬裂了,
贼寇也清楚不能让守军填补城墙缺口,现在正在击中人手拼死里攻城,而城墙上的守军却是平均分布的,这里的守军不会比其他地方多,
这时候需要的是将留在府衙的后背军力调来驰援,可现在能抽调出来的人都在城下堵截入城贼寇,不可能再分身登城,想要组织援军只能从其他各面城墙抽调人手,但现在战况紧急,各面城墙都是勉强坚持,想要抽调人马就和要命差不了多少了,而且等到传令出去,援军集齐这边城墙想必已经不保了。
兰子义一腔悲愤,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冲入阵中与贼寇厮杀,
就连兰子义这种没有怎么砍过人,平时只能呆在阵后保证安全的主帅都已经舍生忘死了,其他守军当然也是拼掉最后一口气再与贼寇交战,
奈何这样的车轮大战持续了已经三天,贼寇人多可以轮休调换,守军将士只有这么点,打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就算是有兰子义鼓劲加油也只是能够与贼寇不分胜负,而随着源源不断的贼寇登城来战,这样的势均力敌也逐渐坚持不下去,城墙上的贼寇一点一点的比官军更多了。
兰子义仗着自己一身亮银明光铠刀枪不入,顶在前面阻挡贼寇,刚刚找机会一剑刺穿一个正在交战的贼寇喉咙,却被贼寇盯上,一刀劈向手腕,还好一旁桃逐兔眼尖,大吼一声挑开贼寇弯刀,然后飞起一脚将贼寇从城墙缺口踹了下去。
桃逐兔将兰子义拉回后面,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快退回来!
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支援!没有援军我们就得死在这了!“
兰子义一把擦开刚才溅到自己嘴上的鲜血,那血是一股湿咸又温热的味道,流入嘴中让人作呕,却也能隐隐的勾起人杀戮的欲望。
兰子义目露凶光,铠甲下浑身肌肉绷的如石块一般。
他指着城下与贼寇鏖战的守军,对这桃逐兔吼道:
“看!援军就在那里,那边能守住已属不易,你怎么把人调过来?
我们就是援军你明白吗?三哥!我和你就是城墙上的援军!“
桃逐兔已经哭出声来,他对这兰子义说道:
“少爷,那你就快趁现在下城去吧!让我替你死在这里。眼前这形势再说多少好话也没用的!”
见兰子义听到这话沉默不语,桃逐兔又说道:
“少爷,半夜刚刚入城的的那些官军兄弟可是生力军,这些兄弟全都散居各处,把他们调来就能顶住了。”
兰子义说道:
“他们是从贼营投降而来,底细不明,让他们散居各处不怕他们作乱,可现在这西城墙缺口是守城关键,让他们击中来这里,如果他们像昨晚一样临阵反水我们就完蛋了!”
桃逐兔闻言哭道:
“少爷,这些兄弟忠心耿耿,昨晚文若先生又仔细筛选一遍,怎么现在还要怀疑他们呢?”
然后桃逐兔转头对身旁仇文若说道:
“文若先生,你把他们筛选出来的,你肯定相信他们,你倒是劝一劝少爷啊!”
可是令桃逐兔意外的是仇文若并没有和桃逐兔一起劝说兰子义,而是沉默不语,
虽然是因为仇文若极力主张才能把人放进来,但如今这种紧要的情况仇文若也不敢冒险调来这群无法判断忠诚的人。
刚才登城的民夫都捡已经起武器加入到了城墙上的血战中,可哪怕如此也那依阻止官军的颓势。
兰子义仰天长叹,难道说真的命尽今日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下作战的军士却突然骚动起来,
兰子义听到声音还以为城下已经不守,等他放眼望去却发现城内西边正有一股披甲战士急匆匆赶来,
带头的甲士遥声呐喊道:
“孝直先生莫慌,桃逐鹿带人来也!“
桃逐兔听死桃逐鹿的声音,兴奋的痛哭道:
“少爷,是二哥来啦,是二哥来啦!“
城下仇孝直听到桃逐鹿呼声,回头喊道:
“二郎不必管我,我这里没事,
快上城墙,城墙上战况凶险,城墙若失我这里打成什么样子都没用的!“
在桃逐鹿靠近城墙之后就已经发现城上兰子义快被贼寇逼着跳城了,不用仇孝直说完话桃逐鹿就已经带领将士改道爬上楼梯,
将士们一路横穿项城东西,这个时候累的气喘吁吁,但登城之后战力却一点不减,
驰援而来的将士们沿着城墙穿插到已经浴血满身的西城将士身旁,在生力军的支援下将士们用手中的腰刀和拳头硬生生将贼寇击退到城墙外延,空出身后狭窄的通道,
刚才被堵在城下的民夫见桃逐鹿率军来战时就已经跟着将士们一起挤上城墙,将士们身后通道刚一空出来,民夫们就连着跟上城墙缺口去,刚才被贼寇冲断的长龙终于又连接起来,
沙土和石块终于被重新交到了前排民夫手中,城墙又开始重新合拢,
兰子义这边压力也被分散开来,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一松气兰子义便觉得脑袋眩晕,还好旁边桃逐兔与仇文若将他扶住,他才没有跌落城墙。
桃逐鹿等成之后一路冲杀,这时后也来到兰子义身边,看着兰子义虚脱的样子后桃逐鹿一脸愧疚,说道:
“少爷!逐鹿该死,逐鹿来迟了!“
兰子义对桃逐鹿笑道:
“二哥何出此言?你来的刚好,哪里迟了?“
然后兰子义看着桃逐鹿带来的人,问道:
“二哥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
桃逐鹿答道:
“这些都是我从东门和东边城墙哪里抽调过来的人手。”
兰子义看看他所处的北段城墙上奋战的援军,还有刚刚登上南边城墙的军士,脸上写满了吃惊,
兰子义问桃逐鹿道:
“二哥你难道不守东门了吗?贼寇刚一攻城我就看到东门那边投石机扔出的石头遮天蔽日,连太阳都挡住了,这么猛烈的攻势二哥你是怎么能抽出人手来的?”
桃逐鹿答道:
“贼寇刚开始攻城时我也被那阵势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布置守军防守,紧接着雷有德的攻势也有模有样,我打的也很辛苦,
但雷有德今日的攻势也只有第一波,等到我把第一波登城的贼寇砍死在城头之后城外就没有贼寇了,东边雷有德的人全在城外列阵观看,偶尔放一放投石机,在让弓箭手射两下就没有攻势了,搞得东城墙那边南北两头被贼寇南北大营绕过来攻城。
我在东城门等了许久,简直都能闲的喝茶,看其他各面杀声四起,又听说西城墙垮塌所有就抽调人手过来支援了。“
听桃逐鹿说完兰子义没有着急答话,而是微微皱眉思考起来,雷有德为什么要这么干?
倒是桃逐兔着急的说道:
“二哥你好糊涂啊,雷有德诡计多端,他这是在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就等你离开东城好开始攻城。”
桃逐鹿说道:
“三弟,就断雷有德这是在声东击西,可西城这边已经给豁出这么大的一道口子,我若不来城池必定不守,摆在我军面前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哪怕中计也只能先顾着这一头,我没得可选。”
一旁仇文若也说道:
“三郎确实有些多虑了,
雷有德与贼寇天王龌龊不断,现在拥兵不前也可以理解,他可犯不着拿自己的家底去给天王铺路,要知道攻城是天王的主意,拿下项城只会增加天王的威望,对雷有德没有半点好处。“
桃逐兔又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雷有德会安排第一波攻击呢?二哥说第一波攻城非常要命。”
仇文若说道:
“肯登城先死的肯定都是天王的人,雷有德也只不过是借刀杀人,清理门户罢了。”
桃逐兔听仇文若说完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不再异议。
兰子义这时也缓过劲来,他看着将士们死死将贼寇堵在前方,身旁民夫则不断地运送沙土石料扔进城墙缺口里,只这么一小会功夫城墙的缺口就被填起来不少,贼寇入城的人已经被砂石埋得少了许多,而已经入城的贼寇见势头不妙已经开始有人想要从缺口逃出去了。
兰子义回头问桃逐鹿道:
“那二哥在登城的贼寇里见到,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了吗?”
桃逐鹿听着兰子义询问有些莫名其妙,看到了兰子义若隐若现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兰子义问的是那个提供消息的贼寇地将,于是桃逐鹿回应兰子义眼色后说道:
“登城的全是该见到的人,没有不该见到的,
卫侯为何要这么问?贼寇天妹不可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兰子义听桃逐鹿答非所问,还拿贼寇天妹作掩护,虽然不是特别高明,但已经足够,意思已经到了,多问无益。
于是兰子义转而看着城内的战斗,说道: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今天贼寇休想破城!”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3 21:32:42 +0800 CST  
第二百零三章 虽死犹生
桃逐鹿帅众赶到西城墙后总算是遏制住了贼寇疯狂的攻势,民夫们连成一气,不停的向城墙缺口内倾泻沙石,
随着缺口被越填越窄,沙石块累积的也越来越高,城外的贼寇再难通过缺口进入城中,而城内的贼寇已经在头顶的箭矢和与城下官军作战的过程中耗尽精力,
城下仇孝直与李广忠一直都在密切注视着战况,一感觉到贼寇露出颓势便抓住机会反击,停靠在城墙底下的辑虎营骑兵率先发动冲锋,等到贼寇被骑兵冲的动摇之后,那些在木栅后面作战的官军也将木栅拆掉,加入到与贼寇的作战之中。
城上民夫们在军士的掩护下埋头苦干,拼命填城,终于也将缺口填满,西城墙南北再次贯通。
攻城的贼寇死伤无数之后却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明明都已经攻入城中却还是被官军把城墙修好,攻入城中的贼寇也被全歼。
攻城这么长时间,贼寇的尖头木驴都已经被官军用火烧毁或者用火药炸毁,抛石机又怕误伤自己人已经停火,
虽然木驴在城外不停敲击将包在夯土外的方砖敲掉不少,有的地方夯土都被敲出深坑,但只有这一处城墙被凿塌,贼寇拼得尸山血海却还是铩羽而归,这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之,
城墙合拢之后缺口这边作战的贼寇就没有了之前那股不要命的劲头,贼寇们竟然如同退潮一般撤下城去,刚才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居然有了休息的时间。
不过兰子义并没有就此放松下来,因为四面八方还有贼寇在继续强攻城墙。
兰子义先是从桃逐鹿刚才带来的军士当中分出一部分人手,然后让桃逐鹿赶快带兵回东门防守,
接着兰子义安排好城上守军,让人沿城墙通报全城守军,西城缺口已经堵住,
最后兰子义下城,从仇孝直带来的步兵当中再分出人手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来,又让仇孝直与仇文若带人回府衙待命,李广忠也带上辑虎营骑士继续做后备,兰子义自己则与桃逐兔带上纠集起来的步兵驰援到城墙上战况最紧急的地方四处驰援。
就这样兰子义带人四面救火,参与了项城城墙上所有最危机的时刻,
贼寇从天一亮开始攻城,一直打到黄昏时分才愤愤的退兵,城上城下尸横遍野,断刀残矢林立于地,鲜血顺着城墙流下,就像是碗里的水溢满了向外流淌,最后渗入土中,干枯在地上。
项城守军伤亡巨大,原本能将城墙站满的守军等到这天结束就只能结成一个又一个据点进行防守了,
比起官军来贼寇的伤亡就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城头城下全部都是贼寇的尸体,个别如西城墙缺口这样战况激烈的地方贼寇尸体居然都堆到了城墙一半高。
在贼寇退兵之后兰子义又带领自己手下同样伤亡惨重的救火队巡城,与分别坚守四门的桃、魏、高四位将军见面交流过战况后,几人便与城上剩下的守军和城内民夫点着火把打扫城头,
将尸体运到城下集中掩埋后,兰子义又看着城内将做好的饭菜送上城头,将士们激战一天,又忙着干活干了这么久,好容易弄到饭吃当然是狼吞虎咽,
等到将士们吃过晚饭,兰子义又与四面各位将领安排了守夜和巡城的工作,一切妥当之后已经入夜很深,兰子义这才召集将领们回府衙议事。
等回到久违的后院课堂后,兰子义连盔甲都没力气脱就瘫倒了椅子上,
旁边衙役帮兰子义摘下头盔后又递上热毛巾,兰子义接过毛巾抹到脸上,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飘飘欲仙,绷紧了一天的神经就这样松弛下来,然后进入梦乡。
可惜现在是要议事,不是来睡觉的,旁边衙役见兰子义没有动弹连忙问道:
“卫侯是要敷脸?小人再去给您换一条毛巾。”
兰子义被衙役惊醒,在毛巾下笑了笑,这时候哪能敷脸啊!
于是兰子义赶紧把脸上血迹擦干净,恋恋不舍的将这股温柔的触觉扔给衙役。
这时城中的将领们都已经坐到圆桌上,后厨也把干粮腊肉什么的送了上来,
兰子义本以为其他人会比自己精神一点,可没想到出了仇家父子和李广忠在后面待命精神还好外,其他人都和兰子义一样恨不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哪怕是勇不可当的高延宗现在都已经瘫成了一片,一旁郎中正好趁着这个时机为他处理肩部的箭矢。
郎中割开高延宗衣领,先拿小刀将中箭处皮肉割开一些,然后用纱布沾上金疮药摁在伤口上,问高延宗道:
“大人,可要往出拔了。”
高延宗瘫在椅子上已经灌了自己好几坛子酒,点头说道:
“动手就好,哪有那么多废话!”
郎中闻言对着旁边的助手们点点头,等助手将高延宗按稳在椅子上,郎中突然发力将半截箭矢从高延宗肉中拔出,
高延宗自然是一声惨叫,嘴里骂娘问候了贼寇祖宗十八代,
郎中也没停下,趁机拿过烧红的火钳给高延宗烫了伤口,然后敷上药。
等这一趟下来高延宗人也精神了,酒也发了出去,躺在椅子上喘着气看着众人说道:
“天杀的妖贼,今天攻城攻得真是够猛的。”
在座众人也都或多或少身上带伤,郎中们都忙着给众人上药缝针,只是其他人没有像高延宗这样中箭罢了。
桃逐鹿胳膊上有道伤口,这会正在挨针,听高延宗说话后也说道:
“贼寇昨晚吃了大亏,今天肯定要猛攻。”
然后桃逐鹿对这兰子义说道:
“少爷,哦不,卫侯,你今天又身赴险境,我早就说今天贼寇会有大动作,让你呆在城中,你就是不听。”
兰子义小臂上也有道伤口,敷了金疮药疼得呲牙咧嘴,闻言答道:
“贼寇攻的猛我才要登城指挥,要不然还要我这统帅有什么用?”
然后兰子义又说道:
“今天多亏了孝直、文若还有广忠三人及时率队驰援西城缺口,否则被贼寇攻破我们几个现在就是脑袋堆在菜市口聊天了。”
仇家父子与李广忠闻言抱拳答道:
“不敢,我等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而已。”
桃逐兔这时说道:
“孝直先生今天指挥的真是漂亮,我还以为你个老刀笔吏只会喝墨水呢。”
仇孝直闻言笑道:
“这也是我这几天和李将军两人闲着琢磨出来的法子,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李广忠说道:
“就是,我专门提出要让骑兵和步兵协同一致的主义,这才能发挥出官军最大的战力来。”
这时仇文若说道:
“今天我们虽然把城守住了,却伤亡巨大,如果明天贼寇还是这样攻城,我们可就守不住了。”
桃逐兔闻言说道:
“但贼寇的伤亡比我们大得多,我们今天死一个弟兄贼寇要死三个。”
仇文若说道:
“但我们的人比贼寇要少的多得多。我们死伤六万人就没人了,贼寇哪怕死伤十八万还能再拉出来好几个十八万,从打成消耗战的那一刻开始项城其实就已经失守了。”
为几人处理伤口的郎中已经出去,
仇文若这话说得实在又毫无遮掩,在座众人听着心情沉重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的喜悦就这么被沉重的氛围替代。
过了好一会后高延宗才说道:
“项城随陷,但我们以孤城一座钉住了贼寇百万大军,还把地贼杀伤无数,怎么都是我们赚了。
只是未能等到台城援军前来于我们里应外合将贼寇全歼,确实是一件憾事。“
桃逐兔听着这话很不高兴,说道:
“高大人要为国捐躯我当然不会拦着,但我家卫侯年纪还轻,干嘛陪你葬在这里。”
兰子义听了这话赶紧说道:
“三哥不要胡说,从我决定守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准备好与项城共存亡。
明日事明日再说,今天大家都累了,赶紧吃饭睡觉吧。“
接着众人也都不再说话,静悄悄的吃过饭,然后各自回到自己驻守的城门那边去了。
兰子义留在府衙休息,本来情势危机,项城被破只在朝夕之间,兰子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兰子义躺到床上,脑袋一靠枕头就睡死过去。
兰子义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一片漆黑他只知道需要休息,门口传来的巨响却将兰子义惊了起来。
兰子义起身的第一时刻以为是贼寇破城攻入了府衙,伸手抽出佩剑来准备拼命才看到眼前进来的竟然是桃逐鹿,
兰子义迷迷糊糊,费了老大劲才站稳,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桃逐鹿兴奋的说道:
“少爷!贼寇退兵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觉不是梦后问道:
“二哥你别说梦话,贼寇怎么了?”
桃逐鹿放下手中油灯,抓着兰子义的手说道:
“少爷,贼寇退兵了!刚刚接到贼中地将送来的情报,大河以北的禁军和部分奉召南下的北镇军正在日夜兼程赶来项城,贼寇正在拔营退军!”

第二百零四章 攻守之间
兰子义站在东面城门楼上眺望贼营,
贼寇营中没有任何动静,贼营之外的平民窝棚也是篝火点点,深夜的寂静加上东来的暖风几乎将贼营之中的鼾声传入城中,这实在不像是要拔营出走的样子,
项城城墙上还是漆黑一片,偶尔会有一行点着火把的巡夜队伍走过,但实际上一直在府衙作为后备的辑虎营已经被悄悄召集了起来,各个城门都增派了人手防御,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寂静,两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巨大变动积蓄能量,等待爆发的时刻,除非……
兰子义将眺望城东的眼神收回,勘察其他三个方向,另外三面也还是没有动静,
兰子义眯着眼睛问身旁桃逐鹿道:
“离贼寇开拔还有多长时间?”
桃逐鹿答道:
“按照地将给我们的情报,就快到时候了。
雷有德所部断后。”
兰子义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为什么到现在贼寇还是没有动静?”
桃逐鹿答道:
“地将也是今晚才得到的消息,据说贼寇东撤的命令是半夜紧急发布,天王要求各营悄悄做好准备,以免被我军发现端倪。”
兰子义苦笑道:
“项城守军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让我们看到端倪又怎样?四面贼营动起来只会让我担心是贼寇夜袭,难道我还会出城追击不成?”
桃逐鹿说道:
“据地将情报所言北方大军南下的消息昨晚就传到贼寇大营,但被贼寇天王给压了下来,
贼寇今天拼死攻城就是天王下的命令,天王想在撤军之前攻下项城,拿少爷你的人头祭旗。“
兰子义听到最后这句好像被逗乐了,眉毛挑的老高,问道:
“那我人头祭旗?这么零碎的消息地将是怎么知道的?”
桃逐鹿说道:
“因为这是贼寇下达的正式命令,
今天攻城之前天王就已经将取少爷首级的命令层层传给每一个贼寇战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然后桃逐鹿看了看兰子义满面狐疑的脸,问道:
“少爷你是在怀疑贼寇是不是真退军?”
兰子义撅着嘴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地将是怎么得到命令的?雷有德亲自向手下军官下达了命令?”
桃逐鹿答道:
“正是,雷有德半夜紧急召集部将下达了命令。”
兰子义沉默片刻后又问:
“贼寇天王昨晚得到消息地将是怎么知道的?”
桃逐鹿说道:
“我刚才派人仔细问过地将,他说是军中今天一直有这个谣言,雷有德在下命令时又暗示说有这么回事。”
兰子义闻言追问:
“一直有这谣言?只是雷有德军中有还是各处贼营都有?”
桃逐鹿答道:
“这个谣言在雷有德营中传播最盛,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其他贼营也有但都被压制了,而且据我汇总情报分析,其他贼营的谣言都是从雷有德营中传出去的。”
兰子义略有责备地问道:
“既然有这种谣言为什么现在我们才知道?”
桃逐鹿答道:
“谣言是今天白天传开的,到了晚上我与城外的情报才接上头,刚刚地将给我的消息传来时我还在汇总各处情报。”
兰子义听桃逐鹿这么说,心里顿时愧疚起来,桃逐鹿白天忙着统军,晚上还要处理内外谍报,这些日子估计都没有合眼,兰子义自己埋头睡大觉,现在却在责备桃逐鹿办事不利,真是不近人情。
兰子义回头对桃逐鹿说:
“对不起二哥,你这几天这么辛苦,我不该这么苛求你的。“
桃逐鹿说道:
“内外情报本来就是我在掌握,没能及时上报消息的确是我的错,少爷问得没错,为什么道歉?“
兰子义揪心的看着桃逐鹿,心中惭愧,叹了口气后兰子义又把连转向城外,看着外面贼寇营中巡逻的行行火把,兰子义说道:
“雷有德今夜暗示天王压制了消息,而他的营中谣言又传播最盛,看来雷有德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然后兰子义话锋一转对桃逐鹿说道:
“雷有德会不会像我们那天放贼寇间谍出城,反间除掉孬种那样放这个地将给我们通风报信?“
桃逐鹿想了想反问兰子义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雷有德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呢?“
兰子义望着城外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后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心里空空的,不踏实。“
这时兰子义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仇家父子与李广忠登上城来,
见李广忠登城兰子义立即问道:
“将士们准备好了吗?“
李广忠答道:
“都已经集结在府衙周围了。“
仇文若说道:
“按照卫侯吩咐我已经安排府里人做饭烧水,将士们都吃的饱饱的。“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
旁边仇孝直问道:
“卫侯,难道你想要追击贼寇?“
兰子义没有回话,只是注视城外,
仇孝直见兰子义没有回答,跨前一步走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卫侯,城中虽然马匹充足,但骑兵将士们这几天在城头死伤惨重,想要出城追击我们只能用府衙一直留着的辑虎营,人数太少,追击也讨不到便宜。
而且贼寇断后的是雷有德,此人诡计多端卫侯已经领教过了,他来断后不可能没有准备,依在下之见卫侯贸然出城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仇文若等自己父亲说完后也说道:
“我同意父亲的看饭,
贼寇今日攻城虽然伤亡不小,但未伤元气,现在又让休息了一整天的雷有德来断后,我等以久战疲惫之师追击有备精锐之敌,怎么看都是危路啊!“
听到仇孝直与仇文若父子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兰子义深吸一口气模棱两可的答道:
“我让辑虎营准备,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已。”
仇家父子两人眼光独到,分析精准,一直以来算无遗策,而且他们两人所说的都是实话,兰子义当然清楚,只是贼寇真要退军,守军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传回京城恐怕会让人抓住畏敌不战的把柄,而且贼寇撤退哪怕准备再充分也肯定会留下可乘之机,不出去捞上一把总觉得可惜。
见到兰子义犹豫不决,仇孝直又说道:
“卫侯,找准机会抓住最后取得胜利当然是统帅的义务,但认准形式避开危险也是统帅的必备能力,
卫侯身为一军统帅便是三军之司命,不可不谨慎啊!“
兰子义听仇孝直这么一说心里的某根弦被钓紧了起来,兰子义答话道:
“贼寇是否退兵还说不准,还请孝直先生不必多虑。”
兰子义话刚说完就听到城西传来嘈杂的声音,回头看去西门外火光冲天,黑夜之中竟然把半边天都给照亮了。
一旁桃逐鹿对兰子义说道:
“是贼寇在烧营寨,妖贼确实要撤了。”
“贼寇终于走了!”这个念头冲入兰子义脑海的一瞬间就让他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欣慰,但在短暂的放松之后席卷心头的就只剩下了焦虑,是否要出城追击的焦虑很快抓住了兰子义的胃,让他难受的想把晚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西门外的大火催的西城墙的将士们都点亮了火把,接着项城四面城墙的守军都点亮了火把,这时再隐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城外贼寇大营在西营点起大火后,北营和南营也相继着火,项城三面被火包围,城外几乎快成了白昼,借着火光兰子义能看到黑压压的队伍从南北两个方向向东撤退,大批追随贼寇的百姓跟随在贼寇队伍周围急匆匆的赶路,只有东门外雷有德的大营依旧偃旗息鼓没有动静。
望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贼寇行军队伍,兰子义心痒难耐,这么混乱的场面可是出去偷袭的好机会,但如此庞大的贼寇规模就手中剩下的这点辑虎营的确不够用。
城下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就听到又有人从楼下登城,
这次镇守其他三门的桃逐虎、魏琼楼、高延宗和桃逐兔都骑马赶来东门。
高延宗刚一上城墙就大声笑道:
“我早就说只要妖贼被我们钉在项城几天援军就会赶来,怎么样?贼寇被援军吓跑了吧?”
魏琼楼也说道:
“血战三日没想到贼寇真的退兵了。”
高延宗又说道:
“卫侯还在等什么?我们赶快率部出城去把贼寇灭了吧!”
见兰子义不说话,高延宗又说:
“卫侯,我之前就说将贼寇吸引在项城,让其顿兵坚城之下,损耗其实力,等四方援军赶来,便可以将贼寇全歼于此,
现在援军已到,我们正好出城去将贼寇拦住,与大军里应外合灭了这群妖贼,卫侯为何还要等在这里?“
仇孝直听到高延宗这话说道:
“贼寇昨晚就得到援军前来的消息,今天还敢费力猛攻一天,可见援军相距甚远,贼寇现在逃跑也不迟,
既然援军离项城尚远,我们这么出城作战就不是呼应大军,而是出城送死。“
仇文若也说道:
“我军连战三日,伤亡巨大,现在能将四座城门守住已经不易,出城与贼寇这人山人海作战无异于螳臂当车。”
魏琼楼听到螳臂当车四字非常不高兴,说道:
“兵不在多而在精,贼寇乌合之众,我辑虎营出京以来与贼寇交战数次都能以少胜多,
现在贼寇逃窜,无复行伍,正是偷袭的好机会,我的辑虎营这几天来又一直养精蓄锐,现在精神正旺,只等卫侯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去灭贼。
哪怕真的拦不住贼寇,扯火打劫好好将贼寇冲杀一番也好过按兵不动没法和朝廷交代。
你说是不是?卫侯?“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3 21:34:45 +0800 CST  
第二百零五章 贸然出击
魏琼楼看着兰子义,眼神当中尽是一雪前耻的狂热。
兰子义不用看魏琼楼都能知道他想干什么,这几天项城在贼寇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屹立不倒,此等战绩只要上报朝廷必定能够获得巨大的封赏,这中间唯一可以谈得上不光彩的就是前天魏琼楼求援的事情,
这事其实并不丢人,比起魏琼楼求援,兰子义亲自镇守的西城墙被贼寇给攻破的事情更像是渎职,但魏琼楼身为京军将领,肯定想着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其他出征各营跟着德王游山玩水,也不知情况如何,但他魏琼楼的东辑虎营却跟着兰子义血战连连,损失还非常惨重,这并不是什么能往脸上贴金的事情,魏琼楼肯定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争取军功。
带兵逐利而不顾情况是否危机本是危途,但魏琼楼所说的都在点子上,尤其是给朝廷交代的事情,章鸣岳在京城里可是一直盯着兰子义呢。
仇文若等魏琼楼说完,立马说道:
“魏将军说我军兵精,贼寇兵劣,
这三天以来贼寇攻城时甲士无数,行列整齐,军容精整,勇悍无畏,如此能战怎么能说是乌合之众?
我守城之军半数是收拢的战败散兵,另外一半是项城本地招募的民兵,两下合兵军容甚至不如贼寇,要不是凭着城墙,这三天可怎么过?
现在连续作战之后将士们已经伤亡惨重,哪怕是一直留有余力的辑虎营也经历过数场恶战,人困马乏,与贼寇相比何谈兵精?
魏将军切莫为了泄一时之愤,将全军陷入险地啊!“
高延宗听到仇文若的话很不乐意,说道:
“文若先生这么说也太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了。
民兵怎么样?民兵不照样灭贼吗?
我们连战三日,贼寇也连战三日,贼寇还要造器械,还要爬城墙,他们比我们更累。!“
魏琼楼又对兰子义说:
“卫侯,不追击贼寇你怎么向朝廷解释?当阳血战都能被京城言官的口水淹个半死,这次要是畏敌不前那可就是不得好死了!”
魏琼楼虽然把话说得严重,但这事的确是兰子义的心头病灶,听着魏琼楼一直拿朝廷言论出来说事,兰子义确实有些动心想要出城去。
这时仇孝直对魏琼楼说道:
“朝廷当中虽然有人一直想要拖卫侯下马,但同样也有内廷诸位公公在扶持卫侯不被人暗箭中伤。
这次德王亲征实际上已经成了卫侯亲征,想要最后给德王计功只能从卫侯和戚荣勋身上刮金粉,戚荣勋背后又是章鸣岳,隆公公和鱼公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放心把戚荣勋顶起来,
通过卫侯与隆公公几次见面可以看出来,隆公公非常赏识卫侯,鱼公公又与卫侯家中是三代世交,只要打赢,声望虽然要归德王,但功劳绝对是卫侯的。
项城能守住还能杀伤诸多贼寇已经是大功一件,出不出城其实只是细枝末节,就算御史台有人来咬,两位公公也会轻易挡下来;但要是卫侯今夜出城一个不小心兵败了,那可真就给人留下把柄了。“
仇孝直一番分析颇为在理,兰子义心中狐疑也被这一番话捋的舒畅了起来,这样想想其实还是守在城中更为保险。
魏琼楼哪里肯就此罢休,等仇孝直话音刚落就说道:
“卫侯,贼寇烧营夜遁必然仓促,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去捞上一把难道卫侯甘心吗?”
仇文若立马答道:
“卫侯断后的是雷有德,魏将军还没在他手上吃够亏吗?”
不等魏琼楼说话高延宗就说道:
“雷有德,雷有德,整天就是雷有德,我也在阵前见过他,他也是爹生妈养,一个脑袋俩肩膀的凡人,又不是三头六臂,那么怕他作甚?
贼寇就咱眼前,不出城追击反倒要眼睁睁的看着贼寇东去祸国殃民,我不知道两位先生是何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无论是出城还是不出城,理由都说完了,这个时候只能由兰子义来拍板决定,
兰子义当然觉得肩上担子重,出城可是要把至少两千条人命置于险境,给谁不得好好思考一番。
兰子义想了想,最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桃逐虎,这里众人也就只有桃逐虎是跟着兰千阵常年在外攻战,实战经验丰富了。
桃逐虎一直在众人外围静静的听着,这时在兰子义的带头之下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桃逐虎身上。
桃逐虎当然知道兰子义的用意,但他也很为难,魏琼楼与他关系甚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在他身上烙着呢。
沉默许久之后桃逐虎才算是下定决心,看着兰子义疲惫的说道:
“少爷,以我之见出城看看也无妨,有机可乘便乘,无机可乘便撤。”
此言一出仇孝直与仇文若长叹一声摇着头不再争执,仇孝直最后只对魏琼楼说了一句:
“魏将军今日印堂显黑,要小心啊。”
魏琼楼根本没管仇孝直说的这种晦气话,他与高延宗兴奋的捏紧了拳头,魏琼楼更是拍着桃逐虎说:
“就知道大郎是有胆色好男儿!”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所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就让两位先生就和李将军一起坚守城池,其他人都随我出城吧!”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也要出城当然吃了一惊,刚想说话却被兰子义抬手制止。
兰子义说道:
“无需多言,我今天必须出城!
昨晚出城夜袭,你们几个人就已经闹得形如内讧,今天这种大事,你们意见又相左,我不出去你们听谁的指挥?
今夜出城,攻也由我,守也由我,少给我再废话。“
说罢兰子义分开众人,径自下城骑马去了。
东缉虎营所有的将士都已经集中在府衙周围,兰子义与诸位将领到来后换好快马便率领将士们直扑东门而出。
兰子义出城之前还以为城外会遇到雷有德殿后的部队,如果那样也好直接回城,没想到出城之后竟然已经看不到东城外的贼寇,明明刚才在城墙上时城外雷有德所部都还没有动弹,难道说之前东门外的是空营一座?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雷有德真是有让兰子义刮目相看了一回。
兰子义在城下驻足片刻,又向城头询问贼寇动向,
城上守军告诉兰子义南北两边贼寇已经快要走完,贼寇这种行军速度让兰子义非常吃惊,因为贼寇除过作战的战士外还有大量百姓随军,而且贼寇骡马也没有官军充足,他们是怎么达到这样的移动速度的?
于是兰子义下令全军向东追击贼寇,因为担心贼寇可能会有的埋伏,兰子义下令军中走的非常小心,前后左右广布斥候,一有风吹草动就收兵待敌。
兰子义先是带领众人穿过东边雷有德的营地,整个贼营以及贼营外的窝棚都已经空无一人,连兰子义一直担心的雷有德的埋伏都没有,真是令人意外。
雷有德的确是比其他三面贼寇先走的,至少他营外的百姓走的非常早,雷有德也没有烧营,这极大地迷惑了官军,不过按照情报雷有德为全部贼寇断后,他走这么早难道已经不再听从天王的命令了?但在城墙上观察时城外贼寇并没有内讧的迹象,雷有德并不像是脱离了天王自己在单干。
难道说断后的不是雷有德而是其他人?如果断后的另有其人,无论是谁兰子义都不担心,正好可以大杀四方,但真要是断后另有其人那就说明兰子义这边的情报出了问题,那也不是好消息。
现在尚未接敌,情况不明,一切也只能等接地之后再说了。
将士们提心吊胆的穿过贼寇营地,结果并没有被贼寇埋伏,只是虚惊一场,穿过贼寇营地的将士们明显放松了不少,
兰子义倒是没有松懈,在他的三令五申之下将士们又重新提高了警惕。
辑虎营主力护卫着兰子义和其他将领向东前行,四方都有斥候在外侦查,
兰子义专门派人向南北两边延伸出去很远侦查,这些将士们回来之后都报告说看到贼寇大队人马经过留下的痕迹,但已经看不到人。
兰子义心想难道贼寇真有妖术,竟然能两条腿跑过四条腿。
这时前方斥候突然来报,说在前面发现了贼寇队伍。
兰子义赶紧下令全军收拢,小跑着向东边赶去,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东边点亮的灯笼和火把。
兰子义命人小心,不要中了贼寇埋伏,就这样来到了贼寇阵前,
兰子义本以为贼寇为了防备追击的官军骑兵,殿后的贼寇骑兵应当是长枪手和重甲兵,可见了面才发现对面贼寇并未着甲,手中拿的也是屠户断骨砍肉用的铡刀,连腰刀都不是。
兰子义率部停了下来,对面贼阵中有一骑遥声说道:
“对面来的可是兰卫侯?
我与卫侯无冤无仇,卫侯何必苦苦想追,你我两军血战已久,人皆厌苦,卫侯不趁机休兵安民,却率领残军追杀是何道理?
依我看我们两军不如就此各自退兵可好?“
兰子义听出来这是雷有德的声音,心里嘀咕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你个妖贼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脸面跟我说无冤无仇?
想让我退兵也行,你和你的人都放下武器投降让我带你们回城。“
说完这话兰子义悄悄命令旁边众人做好准备,
这时对面雷有德笑了两声说道:
“卫侯这么说真是让我在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就让我送卫侯一份礼吧!”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3 21:36:43 +0800 CST  
第二百零六章 覆军杀将
雷有德笑了两声说道:
“卫侯这么说真是令我哑口无言。
这样吧,我与卫侯也算有缘,今日相见就送你一份礼吧。“
兰子义暗中吩咐身旁军士做好准备,听闻雷有德放话有礼要送,兰子义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两军对垒能送什么好礼?肯定是来者不善。
兰子义放眼望去,只见雷有德向后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身后阵中便有贼寇壮士押送出一人来。
兰子义没弄明白雷有德是想干什么,护卫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鹿却失声说道:
“卫侯,是那地将!”
贼寇壮士将人押送阵前,举起火把贴到此人脸上,兰子义看到果然是那地将,大惊失色。
一旁诸人虽然对情况不甚了解,但看到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相继失色,大概也都猜出来对面被抓住的就是桃逐鹿布置在贼营的细作了。
火把烧得旺盛,火焰简直就烧到了地将脸上,地将靠近火把这边的脸上毛发都被烧焦,可他却并不主动躲避火焰,只是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双目死灰一般的盯着对面官军骑兵。
雷有德骑马在阵后朗声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此人在我阵中许久,我对他好生招待,尽足了地主之谊。
这人这些日子来豪赌连连,一掷千金,想必是拿够了买命钱,既然如此我便送他一程,让他为皇帝尽忠。“
说完又冲前面的军士嗯了一声,一名押解地将前出阵外的贼寇壮士听到命令后一脚从后踹中地将膝盖,踹得地将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另一名贼寇左手握鞘,右手拔刀,顺势从前面抵住地将脖子,接着运力一抹割开喉咙。
这一刀来的突然,兰子义和地将都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地将抽搐着身子趴倒在地,嘴中呜咽一会后痛苦的死去,而兰子义本想和雷有德论论斤头看能不能把人给赎回来,这一下也泡汤了。
官军将士们见到雷有德没说几句话就杀人,各个摩拳擦掌,出声叫骂,这下马威是甩给谁看呢。
魏琼楼见状对兰子义说:
“卫侯,雷有德欺人太甚,也不问我们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贼寇薄甲短兵,正是我辑虎营骑兵大显身手的时候,还请卫侯下令,让我带人过去将这群妖贼杀个片甲不留。“
高延宗更是跃马扬鞭,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个人薄阵。
兰子义望了会趴到在地的尸体,抬头看向雷有德处,吸了一口气说道:
“雷天将今天送的可真是一份大礼,我猜天将在那头就能听见我的脸被抽得啪啪直响的声音吧?”
雷有德笑道:
“哪里的话,卫侯在裕州城外追的我无处可逃的场景现在可还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呢。”
兰子义说道:
“你这么大的礼我要是收了不回,怕是我带来的这一万多兄弟不会答应。”
雷有德答道:
“卫侯别说带来一万人,哪怕只带来你说的一半人刚才都会直接冲过来灭我了,哪里还会等这么久。“
兰子义被雷有德一言戳破,脸差点就红了,不过嘴上还是不松口的说:
“雷天将诡计多端的名声我兰子义可不只是耳闻,黑灯瞎火我可不敢胡乱冲锋,
可你嘴上说着我们两军退兵,实际上却这么不给我面子,而且摆出这么一群短兵短衫的炮灰出来让我手下的骑手们磨刀,今日若是不战那就太对不起天将的盛情款待了。“
雷有德这时已经掉转马头向后退去,听到兰子义喊话只说道:
“卫侯要战便战,但我可说清楚了,这里留下的都是我专门挑选出来迎接卫侯的敢死壮士,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就此回营我也没有办法。
卫侯自便吧,我先走了。“
兰子义长这么大,除了在德王府里被人怄气外,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面子,哪怕是在德王府也只是被人怄气,这里可是被人挑衅,还当着这么多自己手下将士的面,这口气怎么好咽。
兰子义看着说走就走的雷有德,上下牙床咬的咯咯作响,旁边魏琼楼则是一个劲的鼓动兰子义道:
“卫侯!雷有德快跑了!我们快上去追吧!“
高延宗也说:
“就这些木桩草狗,我等骑兵将士只需一冲就能把他们冲个落花流水,卫侯不要在犹豫了。“
兰子义看着雷有德留下的这些贼寇,心中天人交战,好不惨烈。
要说贼寇的兵种和阵型简直就是辑虎营将士们的盘中餐,口中肉,但雷有德与兰子义交手数次,他应当深知兰子义善用骑兵,可还是派出这样的贼军来迎战,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雷有德对然嘴上说着两军退兵,可所作所为却一直都在挑衅兰子义,这样想来眼前贼寇更像是一个诱饵,后面还不知有多少贼寇。
这时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雷有德这样子绝不是好啃的骨头,
现在出城也已经出了,朝廷就算有人问也能交代,可以回去了。“
魏琼楼听到桃逐虎提议退兵很是着急,赶忙说道:
“贼寇烧营夜遁,狼狈已极,现在哪里还有心力搞花花肠子?这只不过是雷有德虚张声势,想要摆空城计,大郎可不要中计啊!“
桃逐虎看着魏琼楼叹息道:
“魏郎,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你一声令下出去玩命的可是两千多兄弟,怎么能逞一己之愤置手下弟兄于险境呢?
贼寇为灭,今后报仇的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会。“
魏琼楼被兰子义点破心事,气急败坏,说道:
“我一心灭贼大郎却说我为了泄私愤,我看你才是糊涂!“
“够了!“兰子义吼道,
这一吼将众人目光都吸引到了兰子义身上,顶着众人的闻讯的目光许久,兰子义咬着牙说道:
“我们撤!”
说完这三个字兰子义就开始策马掉头,
众将士都跟着兰子义开始调转阵型,魏琼楼则骑在马上立于原地,两手紧抓缰绳,头顶青筋暴露。
突然之间魏琼楼大吼一声:
“妖贼杀我将士,屠我百姓,尔等都是热血男儿,怎么能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跑?
有卵子的就随我冲啊!“
说着猛抽马故,一骑绝尘奔向贼寇。
高延宗闻言大喝一声道:
“魏将军不要瞧不起人,延宗来也!”
说着也催马挥刀,跟上了魏琼楼。
辑虎营本就是魏琼楼的兵,自家主将一带头,手下将士们自然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不过当阳之战时将士们就已经吃过了不听兰子义指挥的苦头,这一次大部分将士都在兰子义的命令下留了下来,但还是有五百多骑跟着魏琼楼冲了上去。
兰子义见状叹息一声,赶忙下令道:
“大哥、二哥!你们各帅五百骑从贼寇两翼包抄过去,策应魏将军冲锋,
如果贼寇阵后有埋伏就掩护出击的弟兄们撤回来!“
桃逐虎与桃逐鹿闻言立马点兵出发,可魏琼楼冲锋在前,等桃逐虎与桃逐鹿点起人马出发后魏琼楼都快要冲到贼寇跟前了。
魏琼楼与高延宗二人一马当先,跟在他们身后的辑虎营将士也跟着两人勇往直前,
说是勇往直前是为了给官军脸上贴金,其实这些将士们都如同散兵游勇一般散的遍地都是,没有阵型,没有行列,在他们看来这些手持短兵的贼寇根本就是校场里的木靶子,等待着被将士们手中的马刀和胯下战马的铁蹄绞碎,变成肉沫。
有些冲锋的辑虎营将士想起来拿出弓箭射击贼寇,淅淅沥沥的箭矢被抛向贼寇阵型,那些没有着甲,只是提着铡刀的贼寇被击中后纷纷倒地,
将士们见状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高延宗更是在前排喊道:
“贼寇已亡,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别把银子留给其他人!”
将士们见状更是兴高采烈,这下连弓箭的不再放,只管拿刀猛冲想要过去收割生命。但这些将士们明显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些被射中的贼寇空下来的位置很快就被后排贼寇补上,贼寇的阵型丝毫没有动摇或是后退的迹象。
待到冲锋的辑虎营即将冲入贼阵的时候贼寇有了动作,这些贼寇并没有抱成一团消极防守,而是迎着辑虎营骑兵冲了上去,官军将士们见状都吃了一惊,
借着将士们冲锋速度贼寇很快就冲到了马前,这些贼寇冲到官军跟前不去阻挡骑士攻击,也不攻击马上骑士,而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只顾低头砍马腿,
这样的攻击完全出乎将士们意料,骑兵正在高速冲锋最快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对这样的攻击做出反应,
于是乎在贼寇军士如墙一般齐头并进之下冲到前排的骑兵战马全部被砍断腿,马背上的骑士在战马惨烈的嘶鸣声中被重重的甩下马,落到后面的贼寇群中被铡刀乱刀砍死,后排的骑兵则眼看着贼寇冲到马前砍腿,却无法停止胯下狂飙的战马,
贼寇虽然受到剧烈冲击,多有伤亡,但贼寇胜在人多且不怕死,官军骑兵散兵游勇的冲击造成的那丁点威胁根本不值一提,况且以贼寇这种密集阵型斩马腿的战术,就算官军集结起来列队冲锋也会被齐齐砍死,根本没有机会。
兰子义在阵后远远观看战况,肚中胆寒,心想幸亏刚才没有冲击贼寇,要是撞见这种贼寇真不知道如何逃出生天。

第二百零七章 覆军杀将(下)
烧营造成的大火搅动着天空,螺旋状的火龙到达上升的极限后开始下降,
炙热的空气形成了潮水般涌出的热浪奔向项城四面,
这股滚滚热浪奔涌在冲锋的辑虎营将士身后,催发着将士们心中的野性和斗志,狂风铁蹄势要把贼寇撕成碎片,
但贼寇并没有被眼前的狂风巨浪吓到,这些人不愧是雷有德精挑细选出来敢死勇士,在铁蹄践踏出的命运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时,这些似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人弯下腰挺刀跨前,无视马匹的冲击力和头顶辑虎营挥舞过来的马刀,只将自己的身体和手中的铡刀送到马蹄下,手起刀落将马儿两只前腿从膝盖处斩断。
战马狂奔如流星,冲到贼阵前根本停不下来,这样的冲击力下马腿一旦被砍断,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只能摔在地上,滑着出去
滑着出去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人被巨大的冲力扔到地上已经被摔得半死,运气不好的就得断胳膊断腿,再向前滑又是是贼寇人群之中,不等站起来就是数不清的刀尖透过铠甲缝隙刺入肉中。
虽然人马加在一起好几百斤的冲力会将贼寇阵型冲散,但摔倒的人和马对贼寇的杀伤力就要打好几折了,哪怕是齐装列阵的将士冲来也都只能陈排成排的倒下,更何况现的官军是一群乱糟糟飞来的苍蝇。
冲在第一排的将士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口中骂着娘摔倒在地,接着叫骂声就在贼寇们挥舞的刀剑中变成了惨叫声,
前排的贼寇被撞在阵线上的官军骑兵冲出了缺口,后面的贼寇迅速补上,这些手持短兵的贼寇始终保持着一道人墙面对面的冲向疾驰而来的官军骑兵,铡刀所及恰如排山倒海迎上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辑虎营将士们冲的太猛太快,后排将士们也没法停下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装上贼寇敢死队,然后跌入贼寇人群之中丢掉性命。
兰子义立在己方阵后,看着眼前将士们送死心急如焚,不过他也庆幸自己一直保持冷静,刚才没有冲动率部冲击贼寇,否则现在想退都没法退。
本来是被兰子义派出去从两翼包抄贼寇的桃逐虎和桃逐鹿见到前线惨烈的战事也都放弃了包抄贼寇的计划,而是带领将士们调转马头向排墙而进的贼寇敢死队左右两翼冲了过去,想要从侧面截断贼寇阵型,
桃逐虎和桃逐鹿不敢再学魏琼楼那样托大,冲锋途中便下令手下将士取出弓箭射击贼阵,
本来刚才魏琼楼他们稀稀拉拉射击时贼寇一点还击都没有,桃逐虎与桃逐鹿以为贼寇只有这些敢死队,没有其他人,
可当桃逐虎与桃逐鹿率领手下军士放箭时才发现事情不对,这次贼寇被射击后立马放箭还击,而且贼寇所放的全是短矢力道大的弩箭,这么近的距离好多都击穿将士们身上的铠甲击中了身体,
桃逐虎见势头不好赶忙命令一起冲锋的将士们放慢速度,另一面桃逐鹿也做出了同样的命令,
桃家兄弟二人的谨慎救了他们和手下将士们的性命,他们刚刚率领将士们马下来就看到在漆黑一片的贼寇阵后冲出一群长矛手补上了贼寇敢死队看似无人防守的侧翼,这些长矛手的空隙中还夹杂着那些手持铡刀的敢死队,幸好桃逐虎与桃逐鹿及时让将士们减速,要是还以全速冲锋,这时肯定和魏琼楼一样撞到了贼寇长矛阵上被人砍马腿了,
原来贼寇刚才一直都是在故意漏破绽引诱将士们发动冲击,可贼寇是怎么算到官军会从正面猪突的呢?要是当时官军小心一点贼寇的计划都得泡汤。这样看来那些上前斩马腿的贼寇还真是敢死勇士,雷有德的确是不想与官军再战,卖出这么大的破绽让官军侦查,只可惜魏琼楼求战心切,落入了圈套。
桃逐虎与桃逐鹿见到长矛手知道不能继续再冲,刚忙下令手下已经减速停下的将士们掉头回撤,在贼寇逼上前来之前脱离了战线。
这时的贼寇已经像一把拍子一样将跟随魏琼楼一起冲锋的辑虎营将士全部拍倒在地,贼寇的敢死队将那五百多辑虎营将士全部淹没,贼寇阵中只剩下了各自为战成一团又一团的肉搏战,
落马的辑虎营将士虽然还在英勇的与贼寇血战,但被围的官军无论在人数,阵型甚至是士气上都已经输给了贼寇,零散在贼阵四面八方的将士们陆续被贼寇放倒,铡刀砍在脖子上只会造成身首异处。
高延宗与魏琼楼冲的最靠前,早在大多数冲锋将士被贼寇砍翻马腿落马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跌落贼阵中了。
高延宗依旧延续了在项城作战时的身手矫健,这时挺着一把关王刀在贼寇人群中活生生杀出了一片天地,刀刃挥舞之处触者即忘,绝无能撑一个回合之人,
不过魏琼楼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一瘸一拐的用左手拿着刀贴在高延宗背后,只是帮着高延宗呐喊助威,却不见他出去砍人,明显是落马时手脚受了伤,这阵只能硬撑着站起来。
兰子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惨烈而短暂的战事,说短暂是因为在贼阵中厮杀如点点星火一般的将士们已经一个又一个的陨落了。
一旁桃逐兔着急的问兰子义道:
“少爷,被围的那些弟兄们怎么办?”
兰子义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被围在阵中的魏琼楼呐喊道:
“卫侯快走!不要学我害了手下弟兄们的性命!”
紧贴着魏琼楼的高延宗闻言一边舞刀一边高声喊道:
“魏将军这么着急死干嘛?还没有为躺在这里的弟兄们报仇呢,怎么能轻易就死?”
说罢高延宗胆色愈壮,手中的关王刀舞得更盛。
但兰子义知道高延宗这已经是最后一口气了,今天白天高延宗损耗真元甚大,肩膀上还中了一箭,晚上又没怎么休息,哪能坚持许久?
看着旁边桃逐兔和将士们殷切的眼神,兰子义脑海里飞快的思考该怎么办,
前面冲锋的将士们已经被贼寇淹没,分散的比冲锋时还要散乱,这时冲入贼阵去救难度跟着就一起涨了起来,
但贼寇这时把官军包围了起来,他们的敢死队也就不再排列成密集的人墙专注砍马腿,等于说贼寇正面抵御骑兵的防线已经没有这正好是骑兵冲锋的好机会。
虽然贼寇人数远远多于兰子义带出城的辑虎营将士,但现在贼寇阵后的黑暗中已经不再浮现后续的援军,雷有德留在这里等候的人估计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弓箭手,
这就让兰子义心里有底,可以发动进攻,万一兰子义算错,贼寇后面的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援军等着进攻,那也没办法,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于是兰子义拔出佩剑,大声说道:
“友军有难岂能见死不救?
贼寇已经把屁股漏给我们了,都跟我冲!救出自家弟兄来!“
辑虎营将士们早就已经握刀在手,听到兰子义的命令立马扬鞭催马,一起冲向贼寇。
隐藏在黑暗中的贼寇弓箭手这次没有半点犹豫,
辑虎营将士们先是挽弓放箭,兰子义他们刚一进入射程中,后面的贼寇就越过前面激战的友军放箭,弩箭直扑兰子义率领冲锋的官军,射倒了好些人,兰子义身边不远处就有一人中箭落马。
但辑虎营将士们也不是善茬,冲锋途中就用手中角弓还击,等冲到跟前变抽出马刀准备肉搏,身后项城那边被点燃的贼寇营寨已经烧成了巨大的篝火,红光泛着黑烟照耀着将士们的刀刃,下一刻就让眼前的贼寇鲜血飞溅。
桃逐鹿见兰子义率部冲锋便在调整好己方人马后绕着贼寇外围骑射放箭,寻找机会突击,
桃逐虎则更加玩命,不顾黑暗中是否还有贼寇埋伏,就绕远路绕开保护贼寇敢死队侧翼的长矛手,向贼寇阵后插去,一阵贴提声后两军都看不到桃逐虎与他手下的将士们在哪了。
兰子义率领的将士们在贼寇敢死队阵型散乱之后冲入贼阵,终于又显现出了骑兵冲击步兵时恐怖的战力,没有排列成人墙的贼寇哪怕想砍马腿也没有了机会,在兰子义他们急速狂飙,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沿途尚在战斗的将士们解救出来,拉上自己马匹,
接着兰子义他们一路冲散贼寇,来到被围在中央的高延宗与魏琼楼旁边,
兰子义冲开贼寇包围后便对两人喊道:
“快上马!”
然后便指挥将士们勒马调转马头,
高延宗闻言气喘吁吁扔掉手中大刀,找了一个比较瘦弱的辑虎营将士那边,翻身上了将士的马匹,
魏琼楼腿被摔断,没那么身手矫健,只好将身上甲胄解开扔掉,加速来到一名辑虎营战士马前准备上马,
可没想到在这混乱之中竟有一个贼寇盯上了魏琼楼,等魏琼楼弃甲之后尾随魏琼楼而来,在他翻身上马的一瞬间用刀戳入魏琼楼腹中,
魏琼楼中刀惨叫一声,接应他上马的辑虎营战士赶忙挥刀斩了那个偷袭的贼寇,伸手将魏琼楼拉到马上,喊道:
“将军!”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4 17:48:15 +0800 CST  
第二百零八章 大战之后
魏琼楼被贼寇捅了一刀,弯腰用手捂住腹部,好在他已经骑到马上,听到军士询问只说一句“掉头,走!”
兰子义指挥将士们在贼阵中调转马头,可这样一来骑兵将士们冲击的优势就化为乌有,反应过来的贼寇又逐渐涌上前来,
桃逐兔一边护卫兰子义转身,一边问道:
“少爷为何不让我们直接冲过去击穿贼阵?”
兰子义说道:
“你能保证贼寇阵后只有弓箭手?贼寇在暗我在明,冲到前面一旦被贼寇拦住我们就会被两面夹击。”
桃逐兔说道:
“可现在我们在贼中转身会被贼寇围攻的!”
兰子义说道:
“那总好过逃不出去!”
将士们一边在贼寇中奋力调转马头,一边抽刀斩杀靠近的贼寇,可哪怕如此还是免不了被贼寇贴近,辑虎营将士和贼寇步兵混在一起,寸步难行,又有贼寇举刀准备挥砍马腿,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突然传来厮杀声,一直隐藏在贼寇阵后的弓箭手冲出黑暗四散奔逃,护卫弓箭手的长矛手和其他手持短兵的贼寇想要调转枪头应对身后的威胁,怎奈身后铁蹄声大作,急速靠近的骑兵在贼寇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撕开贼寇阵型冲杀到前面来,
兰子义回头一看,原来是绕道远方的桃逐虎率领着辑虎营将士从贼寇阵后冲杀了出来,说到底骑兵终归是骑兵,机动能力比起贼寇的步兵来可是能够带着贼寇跑的。
桃逐虎领着众将士用手中马刀开路,不仅冲垮了贼寇的弓箭手,还一路冲到兰子义跟前将包围兰子义的贼寇步兵驱散,
兰子义与手下将士借此机会得以催发马力,跟随桃逐虎加速冲杀出去。
兰子义骑在马上遥遥对着桃逐虎说道:
“大哥来的好及时!”
桃逐虎回头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抓的准机会,我自然要替卫侯保驾护航了。”
然后两军并作一军,以极快的速度冲破乱哄哄的贼寇人群,
原先保护贼寇敢死队两翼的长矛手见身后有骑兵要突围,赶忙调转枪头向后压上,准备阻截出逃的兰子义他们,
只是全军作战牵一发而动全身,步兵的功效体现在手持不同武器的各个方阵之间的配合,骑兵则拥有高度的机动性和冲击能力,所以骑兵与步兵作战骑兵一般都是主动的一方,
雷有德布置下来的步兵之所以将兰子义吓退并且将贸然冲锋的魏琼楼杀得大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雷有德的配兵和阵型安排完全断绝了兰子义主动进攻的道路,
可现在经过魏琼楼冲阵,敢死队混战,兰子义再冲锋,贼寇的阵型已被打乱,这些掉头的长枪手会员的决定并不能说有错,但他们忘了在外还有桃逐鹿的一只游军一直在阵外徘徊,长枪手们掉头攻击身后的兰子义,那么他们的后背交给谁来防守呢?
在贼寇阵外骑射放箭的桃逐鹿见贼寇长枪手掉头,立马抓住机会带领手下将士朝一侧贼寇冲击而去,这五百辑虎营骑兵像一把榔头猛地砸向贼寇阵线,没有了长枪的干扰,冲击异常顺利,立马便在贼寇阵线上撕出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桃逐鹿更是向贼寇阵内正在寻求突围的兰子义高声吼道:
“卫侯!这边来!”
兰子义与桃逐虎一直都留意着桃逐鹿的这只游军,在桃逐鹿发动冲击的一瞬间两人便下令全军朝桃逐鹿打开的缺口冲去。只此一下便彻底冲开了贼寇阵线,全军合力冲出了贼寇包围。
辑虎营将士们终于在贼阵中杀了一个来回后安然撤出,等回到之前出发的阵地后兰子义与手下将士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会了。
桃逐兔这时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贼寇已被我们冲乱,现在正是将其一举歼灭的好时机,只要我们再冲上几遍一定可以将贼寇冲垮。”
兰子义听到桃逐兔所说回头看向贼阵,
这时桃逐虎说道:
“贼寇阵型随乱但士气尚在,组织完善,卫侯你看贼寇已经开始重整阵型了。
雷有德诡计多端肯安排人手留下酣战还能放心自己退走肯定做了十足的计划,再战就算能赢对我军怕也不利。“
桃逐鹿也说道:
“贼寇东边就是大军,我军项城却已无援军,
我们将眼前这些贼寇全歼对贼寇造成不了什么损伤,但贼寇要是派人回头来援我们可就有麻烦了。“
刚才兰子义他们的冲击虽然猛烈,但主要是为了救人,并没有趁机诛杀贼寇指挥作战的头脑,现在的贼寇正在军中头目的指挥下重新排列,重新列阵,眼看着那些敢死队和长枪手又要恢复到刚才迎战魏琼楼时候的样子了。
刚才桃逐虎深入敌后还能杀个回马枪,可见贼寇短期内的确没有援军了,现在要战也不是不可,
就在兰子义思索的时候,身旁不远处却传来“扑通”一声响,明显是有人摔落马下,接着就有军士哭道:
“将军!”
兰子义听到军士哭声心中一沉,赶忙下马小跑过去,
挤到跟前看到魏琼楼已经躺倒在地,被一名辑虎营军士搂在怀里,
魏琼楼面色煞白,两手捂着右侧腹部,鲜血淋漓,甚至还能看到内脏外露。
兰子义见到这样子大吃一惊,问道:
“魏将军是怎么了?”
搂着魏琼楼的军士哭道:
“将军刚才上马时被贼寇捅了一刀。”
桃逐虎这时也下马跑到魏琼楼身旁跪下,握住魏琼楼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琼楼,你......”
魏琼楼虽然面无血色,但呼吸却异常匀称,神情也非常淡定,他看着桃逐虎,说道:
“我违抗卫侯军令,擅自率队出击,害了好几百个兄弟的性命,依军法当斩,罪不容赦,现在死于敌手,也算是死有余辜。”
然后魏琼楼把目光投向兰子义,说道:
“卫侯精明果敢,智勇双全,有你指挥辑虎营剩下的弟兄我也就放心了。”
然后魏琼楼用力大声说道:
“你们好好护卫卫侯,今后好好听从卫侯指挥,
魏琼楼为泄私愤折了弟兄们性命,该死,没有什么可怜的。“
周为将士们都是魏琼楼一手带出来的军士,听到这话都呜咽哭泣,不知道该说什么。
桃逐虎握着魏琼楼的手,瀛着泪问道:
“琼楼有什么后事要安排?”
魏琼楼摇头说道:
“家中老父老母都已过世,没有什么牵挂的,
只有一个弟弟,在禁军中带兵,现在驻扎在渔阳一线,也算是立业,
我没有什么牵挂了。“
接着魏琼楼放眼望天,瞳孔逐渐散开,缓缓的说道:
“孝直先生神算,我今天还真是马革裹尸了。”
说罢魏琼楼闭上眼,咽气而去。
看到魏琼楼咽气,辑虎营众将士全都抽泣了起来。
兰子义看着魏琼楼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按规矩裹起来驼回城里吧。”
然后兰子义便走回阵前上马,
一旁桃逐鹿和桃逐兔看来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多问什么,
桃逐兔只是淡淡的说道:
“少爷,还战不战?”
兰子义看着身后抽泣不止的将士们,又看了看眼前已经严阵以待的贼寇,长叹道:
“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们撤吧。”
桃逐兔又说道:
“少爷,哀兵必胜,正可以接着将士们同仇敌忾之机灭了贼寇。”
兰子义一遍调马一遍说道:
“哀兵必胜不假,可将士们怒火冲脑,就容易冲动,现在贼寇阵型已完,再打讨不到便宜,
走吧。“
说着带头撤向项城去。
桃家兄弟见状也都知道兰子义去意已决,没在多说什么,只是指挥将士们随兰子义一道撤回城,
回城途中将士们都沉默不语,死了主将谁要高兴不起来,
兰子义还是小心翼翼,排除桃逐虎与桃逐鹿亲自带斥候散开侦查,
不过贼寇明显没有能力在这一条路上继续安排埋伏,众将士没有一点风波的回到城中。
仇孝直与仇文若一直都在东城门上驻足观望远方,
看到兰子义他们回到城下后父子两人赶忙下城迎接,
见到回城的将士们情绪低落,还有人抽泣仇家父子还以为兰子义出事,等弄清楚是魏琼楼阵亡后,父子两长叹一声,安排人准备棺材去了。
刚一入城兰子义便下马列队,叫来高延宗说道:
“高大人虽是文官,但今日出战却是战时,你不听我号令擅自出战,折损许多将士性命,这应当怎么办?”
高延宗跪地抱拳,说道:
“愿凭卫侯发落!”
兰子义看了看高延宗说道:
“念在你不是统兵主将,又只是胁从的份上饶你不死,
赏你五十军棍,以正军纪。“
高延宗听到发落起身作揖,二话不说跟着行刑人就走。
这时仇孝直来到兰子义旁边说道:
“卫侯今夜一战已经中了雷有德下怀,贼寇为避开我军援军,慌不择路向东逃窜,我料雷有德击败卫侯之后着急要赶路东撤,现在后面的贼寇必然没有防备,
现在项城里马匹充裕,我又从守城将士中捡拔出来禁军骑兵可为生力军,还请卫侯率部追杀贼寇,不要错失良机。“
兰子义在仇孝直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准备回去,听到仇孝直的话后只是想了想,然后说道:
“今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讨苦吃,大家都歇了吧。”
说着就上马向府衙那边撤去。

第二百零九章 城中琐事
兰子义一觉睡醒已经快到正午,兰子义觉得这时他这辈子睡得最香的一觉,
虽然兰子义人醒了过来,但他真的还想再继续睡下去,太累了,如果没有“啪啪啪”的敲门声的话那就更好了。
等一等,敲门声?如果有敲门声那么兰子义是怎么醒过来的呢?难道是被吵醒的。
兰子义翻过身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屋内谈不上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部好像把兰子义的脑袋冲的清醒了些,
眨了眨眼睛后兰子义终于弄清楚自己在哪,然后就听到门口的拍门声和门外桃逐兔的询问:
“少爷?少爷?睡醒了吗?”
接着又听到有人对桃逐兔说:
“要不咱进去把卫侯叫起来吧。”
兰子义听出这是仇文若的声音。
听到仇文若所说桃逐兔不快的答道:
“少爷累了三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休息,又不是紧急军情,干嘛要把少爷轰起来?
既然不起来我们就走吧,不要再吵少爷睡觉了。“
仇文若有些着急的对桃逐兔说:
“可是三郎,这一个时辰我们已经敲门敲了五回了,卫侯不起来城里下一步不好安排啊。”
兰子义在床上听着门外的谈话,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一脚蹬开被子翻身起床,也不穿衣也不擐甲,只穿着身上纨绔就把屋门打开,
门外已经转身准本离开的两人见到兰子义出来都靠了上来,仇文若连忙作揖行礼,桃逐兔则说道:
“少爷,把你吵醒了?”
兰子义摇了摇头,说道:
“该醒了,现在哪里是睡觉的时候。”
然后兰子义问仇文若道:
“文若先生有什么要紧事情?”
仇文若作揖之后起身答道:
“并没有什么要事,都是些琐事。
首先是城外围城的贼寇已经退去,项城城内收拢的周边百姓要如何安置,城外乡镇也需要派人联络,这些都需要卫侯做主。“
兰子义想了想后摇头说道:
“我只是前军统帅,贼寇若在我当然要事兼文武,统管军民,但现在外围已经解除,项城的事情就应当交给项城的父母官。
这些事情今后不必问我,全权交由高大人处理,如果高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军帮助的就尽可能的给予帮助。“
顿了顿后兰子义又对仇文若说道:
“如今项城已经没有危险,高大人征召的民兵也该解散了。
文若先生抽空去和高大人说说这事。”
然后兰子义摇了摇头说道:
“算了,这事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
还有什么事情吗?”
仇文若说道:
“今早陆续接到周围郡县来人通报,贼寇在城外屯聚三日,这三日来周围村镇都惨遭劫掠,山上林木全被贼寇砍光,房屋被拆,石料用来攻城,项城周围损失惨重。”
兰子义听着皱着眉头说道:
“先请旧都罗应民调本道粮草赈济吧。”
桃逐兔闻言说道:
“可是少爷你难道忘了旧都那档子事?还有京城的事情?”
兰子义一听这话愣了半天,想了想苦笑道:
“算了,罗应民巴不得我这里乱成一锅粥呢,我还是给朝廷上书吧。”
仇文若听兰子义说完后说道:
“这就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贼寇东去肯定是向京城去了,那么卫侯上书的道路就已经被阻断,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卫侯出京本就是为了灭贼,现在却让贼寇攻入腹地,而以卫侯现在的兵力就是追上去都不敢与贼寇正面决战,那我们该怎么办?要在项城等待援军到来吗?“
兰子义听着仇文若所说的事情头都大了,贼寇在时需要操心,贼寇走了还是不得安宁。
兰子义想了想叹气道:
“这些事情不是在这里说得,我们需要把人都召集起来一起讨论。
现在都有谁在府衙里?“
桃逐兔闻言答道:
“大哥今天一大早就一直在城里四处督导军士,访问军情,二哥和李广忠天一亮就出城。
我估计他们三人现在也该回城了”
仇文若也说道:
“我与父亲倒是一直都在府衙处理各处寄来的文书,高县令早晨出去巡城,现在已经回到衙门里了。”
兰子义听完转身进屋,边走边说:
“孝直先生先去前面大家办公的哪里等一等,我穿好衣服马上就来。”
仇文若闻言作揖后掉头向外走,桃逐兔则跟着兰子义进来帮兰子义穿衣,然后端茶递水,等兰子义穿戴整齐两人便穿出后面卧房,来到前院。
仇家父子这几天办公的地方并未设置在大堂,而是安排在胥吏们办公的两排厢房这里,毕竟四方飞来的文书都是直接交给胥吏们的,在大堂上无法直接得到各方情报,而且仇家父子无官无品,做到大堂座上也不像样子。
兰子义进到厢房最大的一间,桃逐虎与桃逐鹿刚好也从呀门外赶来,两拨人在门口相遇,
兰子义见到桃逐鹿和桃逐虎两人手里抬着高延宗昨晚扔掉的关王刀,笑道:
“二哥专门出城去给高大人捡刀去了?怎么不见李将军回来?”
桃逐鹿答道:
“我是出城察看,然后去了昨天战场给弟兄们收尸,见到这东西还在地上扔着就顺路捡了回来。
至于李广忠,他向北边去了,看能不能联系到其他人。”
几人说着话一起进屋,屋里仇家父子与高延宗纷纷起身行礼,高延宗见到自己的大刀被找了回来,喜笑颜开,兰子义调侃道:
“高大人不是刀在人在吗?怎么昨晚上马就把刀给扔了?”
高延宗一手拎起桃家兄弟两人抬进来的大刀,爱抚着刀身说道:
“君子有所以为有所不为嘛,我这么重,跟人骑一匹马已经快把马给压坏,要是再拿上这把刀,拿昨晚我就冲不出贼阵了。”
桃逐鹿对高延宗说道:
“这把刀就在原地趟着,只是有一些挪动的痕迹,但没被抬走。”
桃逐虎笑道:
“贼寇想搬也搬不动,而高县令却舞的呼呼生风,我看这一下足够被贼寇吓得屁滚尿流了。”
众人一听都朗声笑了起来,久违的笑容又浮现在众人脸上。
待众人都入座做好后,兰子义发现高延宗后背并不往椅子上靠,于是问道:
“高大人背后是有伤吗?为何不靠背?”
兰子义此言一出桃逐兔赶忙给兰子义打眼色,还小声对兰子义说:
“少爷你忘了昨晚……”
高延宗倒是大方,直接说道:
“卫侯忘了昨晚罚我五十军棍?要不是我胖,今天就得在床上趴着了。”
兰子义这才想起来昨晚入城作出的处罚,他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调侃道:
“高大人挨了五十军棍今天还能健步如飞,这可是壮,不是胖。”
此言一出又惹得众人一阵笑。
等到笑声落下大家也都知道嬉笑完毕,该谈正事了,
兰子义望着高延宗说:
“现在贼寇已经走远,项城内外再无战事,我兰子义只是前锋将军,无权在干预民事,自今往后项城的事情就有高大人你这父母官负责了,我就不再干涉,高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开口,我肯定会全力帮助,这几天将士们也都与项城百姓打成一片了,不会见死不救的。“
高延宗点点头,说道:
“卫侯如此通情达理,下官当然会把项城的事情处理满意的。”
这时兰子义眼睛稍稍眯了起来,然后对高延宗说道:
“通情达理?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而已,谈不上什么通情达理。
现在倒是有件事情需要高大人通情达理,却不知道高大人愿不愿意。“
高延宗问道:
“卫侯有何吩咐?”
兰子义说道:
“朝廷并没有旨意要各地操办团练,但高大人却在项城拉起了这么大的一支队伍,
之前我们一直都在抵御贼寇,现在贼寇已退,高大人也该让大家伙回家种田去了。“
高延宗听兰子义说完,吩咐衙役出去端几杯茶水进来,
等到衙役给各位上茶的时候,高延宗开口说道:
“卫侯所说的下官当然清楚,我私自招募壮丁守城已经犯了朝廷规矩,现在项城的仗已经打完,我也确实该让大家伙回家去了,
但贼寇只是退走,并没有被消灭,虽然贼寇回来的可能性较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我想请卫侯给我留一些人,这些人也能方便我修缮城池,掩埋尸体。“
兰子义听到高延宗同意让他的人卸甲归田,松了一口,高延宗本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嘛。
然后兰子义看了看仇文若,问道:
“先生认为项城留下多少人协防比较好呢?”
仇文若听到问题顺手抄起桌上文书看了看,然后用手拨了几下算盘说道:
“按照我的计算,要想尽快完成项城的善后工作,又不耽误农忙的话,留下两千到两千五左右的人较好,
修城只是小事,那需要等到朝廷的拨款才能开工,清理尸体才是大头,而且还要维持城内治安,留下这么些人只是够用。“
兰子义听后点了点头,高延宗也说道:
“那么就按文若先生所言来办。”
然后兰子义又问仇文若道:
“那么在贼寇围城之前我们收拢的散军现在还有多少?“
仇文若答道:
“按照清点的结果,能继续作战的勉强一万,这还加上了辑虎营的人。”
桃逐虎也说道:
“弟兄们伤亡惨重,受了伤需要医治的人城里躺满了十几个院子,药材也很紧张。”
这时仇孝直说道:
“更紧张的是京城,我们得要率部入援京城才行。”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4 17:50:32 +0800 CST  
第二百一十章 何去何从
仇孝直说道:
“药材紧张还可以买,还可以挖,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那就是京城,
贼寇东去必然是去向京城,卫侯可不能继续在项城呆着,得要前出京城才行。“
仇孝直所说的事情在做众人其实都明白,兰子义心中尤其清楚,但真等到事情被拿出来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些窒息,就好像不去讨论这件事,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一样。
仇孝直说完后屋里沉默了片刻,桃逐虎最先打破寂静,说道:
“贼寇退走是慑于北方援军,并不是因为我们这可怜巴巴的一点项城守军,凭现在项城里这些人想和贼寇开战根本不可能。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大河以北的援军即将开来,那我们就干脆与援军汇合之后再追击贼寇,这才是明智之举。“
兰子义看了一眼桃逐虎,桃逐虎等待援军汇合的意见当然是在目前情况下非常合理的建议,但兰子义知道桃逐虎更想要等的是南下的北镇兵,
自与贼寇开战以来他兰子义要么是靠桃逐虎与魏琼楼的私人关系指挥辑虎营,要么是挂名指挥禁军,虽然现在两支军队都已经对兰子义心服口服,但是为了实现全面掌控这些非嫡系部队,中间经历过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已经让人身心疲惫,这中间出现的官军内讧又被贼寇抓住,让兰子义他们吃了大亏,现在兰子义手底下的官军已经不多,
而且贼寇越过项城就已经攻入了凤阳道,下一步无论向南向东进攻都将逼近大江,京畿危矣。这个时候要是兰子义还是空降下去带领一支不熟悉的军队,等到把手下那些人都收拾听话,京城恐怕也已经快要守不住了。
留给兰子义的时间已经不多,容不得他再花时间与手下军队磨合,但也因为兰子义所剩的时间不多,所以他留在项城坐等援军也有问题。
果然,等到桃逐虎说完,仇孝直立马说道:
“项城往东不远就是汝阴,一旦贼寇到达汝阴便可以借河水之便快速运动,
贼寇行军的速度大家可都是见识过的,靠两条腿都能跑过官军马匹的四条腿,要是让贼寇下水我们可就更追不上了。“
桃逐兔结果仇孝直的话头问道:
“贼寇浩浩荡荡几十万人,怎么方便下水去?孝直先生莫不是在吓唬人?”
仇孝直说道:
“三郎莫非忘了贼寇起兵是在零陵?南方多水,这些妖贼自小便会造舟操船,他们下河不是难事。”
桃逐鹿也说道:
“我今早出城寻访了多处村镇,据幸存下来的百姓所说贼寇这些天来一直都在搜集木材、粘胶、船桨,连门板都拆,还搜集原料制作腻子,
我本来想不通贼寇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听孝直先生所言也算想明白,贼寇极有可能是在为东去之后造船下河做准备。“
听到桃逐鹿所讲屋内众人又把眉头皱的更紧,高延宗摸着下巴说道:
“几十万人,还有用来制作拉几十万人木船所需的材料,贼寇是怎么做到的?”
桃逐鹿说道:
“我搜集到得情报还未汇总,也不全面,但据我得到的贼寇攻略村镇的情况来看,贼寇应当是已经在各村中安插了细作,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连项城里面都有贼寇派进来的人,城门还被打开过,
所以贼寇能够动止如风应当是有人在沿途接应的结果。“
兰子义被桃逐鹿这么一提醒,突然啊想到了些事情,说道:
“哪怕贼寇有人接应,能够背负大量木材以这样的速度移动已经超乎想象,至少我带人是做不到的。
对了文若先生,你算出来的剩下的军士有没有把从贼寇中入城的那五千人加上?“
仇文若答道:
“当然加上了,他们早就没有五千人了,现在连一千人多不到。
最后贼寇攻城那天这些兄弟战得非常勇猛,他们一定是想向城里的官军证明自己的忠诚,洗刷自己投敌的耻辱。“
兰子义吸了一口气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看来这些入城的人不会再是贼寇的细作,就算是贼寇的细作,剩下这点人也不会再对官军造成威胁了。
兰子义长叹道:
“他们已经是证明了自己的忠诚,都是好兄弟。”
然后兰子义对桃逐鹿说道:
“二哥你带人去好好犒劳剩下的那些入城弟兄吧,可要好好安抚啊。”
说道安抚两字时兰子义着重加强了语气,桃逐鹿闻言望了兰子义一眼,没有多说话。
接着兰子义问高延宗道:
“高大人这里可有地图?
贼寇东去要是真走水路那么贼寇进军的路线就会被河道锁死,我们需要看看贼寇会怎么走。“
高延宗点头答道:
“有的卫侯,我一直都备着地图。“
仇文若说道:
“这几天你们在城墙上血战,我顺手收拾了府衙,地图我已经收了过来,就在这屋里。“
说着仇文若吩咐衙役将地图拿出来,高延宗赶紧命人将地图挂起来,众人立马围到了地图跟前,
仇孝直走到地图前面举手指图说道:
“贼寇一旦到达汝阴就等于进入了河道,顺河而下可以直接穿过凤阳道,进入江北道,
亦或者在河道上游沿瘦水南下进攻庐州。“
兰子义看着地图上弯弯曲曲的河道还有层峦叠嶂的山脉,一边问道:
“那依孝直先生只见贼寇会走那条路?“
这时仇文若答道:
“沿河东下,河道较宽,一般来讲更立于大军行动,
瘦水与河相接的河道其实是古时开挖的运河,河道狭窄,河床又浅,并不适合大军进入。
但每年夏季南方雨量充沛之时瘦水河河水会涨起来,今年开春以来江南一直多雨,我估计现在瘦水河连艨艟斗舰都能过了。“
桃逐兔听着问道:
“听文若先生话里的意思是觉得贼寇更会走南路,为什么贼寇会走南路呢?“
仇孝直指着地图上的大江答道:
“很简单,沿瘦水攻下庐州之后与京城就只有一江之隔了,贼寇若想的是‘斩妖除魔‘那么就一定会南下攻庐州。
相反,要是贼寇顺河而下,进入江北道,那就离京城远了,这与贼寇造反的本意背道而驰。“
桃逐虎闻言也说道:
“自古南北对峙,瘦水一线便是南北争夺的交点,
一般南军北伐多会借助夏水暴涨的机会从瘦水运兵舰载兵北上,但现在贼寇也是操舟能手,沿瘦水南下可能性很大。“
兰子义闻言想起了出京是张望所说的话,于是说道:
“流寇不是官军,我们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他,自贼寇起事至今,贼寇一路所过有几处是我们能够预料出来的?甚至按照我们的想法,贼寇都不应该起事。
我看孝直先生还是不要着急下结论的好。“
仇孝直听兰子义说完后又说道:
“我这么判断除了地形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兰子义问道:
“什么原因?”
仇孝直答道:
“江北、江东以及再往南的浙、闽等道都是戚准东军的辖区,沿河东进会遇到驻扎在海陵剿灭岛夷海贼的东镇兵,这就是我断言贼寇不敢东下的重要原因。”
桃逐虎与桃逐鹿听仇孝直说完也说道:
“孝直先生所言不假,江北道在东军剿灭海贼的作战中是主战场之一,海陵屯有东镇大军,贼寇只要知道这情报就不会轻易南下。”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那么庐州有没有守军呢?”
听到这个问题在场的其他人都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仇孝直说道:
“除过卫侯和京城的京军之外,现在离庐州最近的就是德王率领的京军主力了。”
兰子义闻言心中叫苦,失声问道:
“你说什么?”
仇孝直说道:
“若南北对峙,那么庐州必然是重兵把手,可我大正顺守天下两百多年,庐州早已不屯重兵,之前屯驻的禁军也在年初北伐喏喏时派到河北督战……援助北军去了,死在裕州和项城的官军说不定就有庐州的驻军。
可以说现在庐州是无人防守。“
兰子义听着仇孝直所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问道:
“德王……“
提到德王两个字兰子义就想骂娘,他带着京军主力还不知道在哪呢,就更别提让他出京是为了缴费这档子事了。
兰子义摇头驱散脑中的胡思乱想,接着问道:
“德王和京军主力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就算知道估计也在荆州,最近也在江城,怎么能说近?“
仇孝直说道:
“只要在江边,顺江而下入援庐州只是眨眼之间,
但德王带的兵,大家还是别去指望,所以我说庐州等于无人防守。“
这时桃逐兔问道:
“京城北边镜湖不是有个什么赤蛟营么?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水军,情况紧急让他们封锁江面就好,贼寇过不了江的。“
仇文若闻言答道:
“三郎有所不知,自我大正平定天下以来忧患多生于外,水军也都布置在岭南,闽、浙、江南江北等道,抵御海贼,大江之内并无水军,
那赤蛟营说是水军,其实顶多算是皇上出行江面的仪仗,华而不实,能看不能打,就算他们能打人数也太少,指望着他们封锁江面根本不可能。“
兰子义越听越觉得形式严重,没想到年初刚刚踏平了草原上的喏喏,回头却被一伙贼寇在腹地搅得天翻地覆,
兰子义问道:
“河道东走,瘦水南下,两支水系肯定有汇聚地,那是哪儿?“
仇孝直闻言答道:
“是寿春。“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4 17:52:43 +0800 CST  
第二百零一章 退敌
兰子义刚把一块他能举得起来的最大的石头顺着缺口扔下去,就听到城内仇孝直吼道:
“将士们!你们身后便是百姓,今日不将贼寇赶出城去,我们死后连下黄泉见那些惨死百姓的脸面都没有!“
仇孝直一身长袍,头上裹着的纶巾随风飘扬,手中佩剑高举,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虽然仇孝直只是区区一个文吏,年龄不小之前却从来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但在这时兰子义见到他心里却出奇的静了下来,之前贼寇造成的慌乱一点一点的从心中退去,
项城之中连留守后方的文吏都主动上前与贼寇血战,还有什么可怕。
刚刚冲来的辑虎营骑兵借着自身冲击力在李广忠的带领下冲入贼寇兵线后方,跟进的步兵趁势跟上,乱刀砍入贼寇人群中,官军人数虽然少于贼寇,但借助狭窄的街道和街道旁边房屋的阻碍官军成功的将贼寇堵住,遏止住了贼寇突入城中的势头。
随着仇孝直一道而来的民夫则在前方交战的官军掩护下抢工在地上安插自己背来的木栅,只不过片刻时间所有从缺口通向项城里面的街道就全被木栅栏封住,然后弓弩手接替民夫的位置,向入城的贼寇抛射箭矢,城墙上将士也分出手来向城下射击,
在高低交叉落下的弓箭掩护下,刚才与贼寇力战的骑兵和步兵且战且退,集中到城墙根下沿着城墙下的道路向两边撤退。
贼寇虽然头顶就是冠军放来的如雨点一般的箭矢,但好不容易入城怎能善罢甘休,于是贼寇们在冠军撤下的当口就冒着箭矢冲向刚刚被树立起来的木栅栏,妄图冲破木栅攻入城中。
之前截击贼寇,树立木栅,安排弓箭手都是仇孝直与李广忠两人安排出来的攻势,现在贼寇再次冲阵肉搏仇孝直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见贼寇快要靠近,仇孝直朝后一挥手就有兵丁替换下了刚才在木栅前的弓箭手,
这些兵丁人人手持长槊,透着木栅空隙就捅了出去,
贼寇冲的迅猛没有防住这下,前排人想要停住也被后面人给堵了上去,于是乎钢铁制成的坚硬矛尖刺破贼寇身体穿身而过,再次戳中身后密集而来的贼寇,只是这冲锋的一小段时间贼寇前排已经悉数全灭,每根长槊上面都穿着三个人以上,
在惨叫之余贼寇当中也不乏勇士,这些人或在被戳中后拼命用手抓住长槊不让守军收回,或者本身技艺高超,不仅躲过官军刺来的长槊,还伸手将槊身抓住想要夺走。
在贼寇拼命的争夺下后面新冲上来的贼寇又拎着短刀、大斧什么的想要冲上前去砍断木栅,
可仇孝直怎么会给贼寇留下这种机会,在仇孝直的指挥下第一排长槊普遍此种贼寇之后这些兵丁就脱手将长槊扔掉,后面再顶上一排人来继续用长槊隔着木栅痛刺贼寇,
顶上来的贼寇见到这阵势只能傻眼,刚刚用血肉抗过了第一排长槊怎么现在又来一排,这还有完没完?再加上四面八方没完没了射来的箭雨,密集冲入城中现在却被死死堵住的贼寇被杀得人仰马翻,一时之间贼寇竟然拿这些眼前坚守木栅的官军没了办法。
有入城的贼寇将领见硬冲无益,连忙指挥贼寇掉头,沿着城墙去追正在撤退的官军,虽然与且战且退的官军交手非常费力,但那总好过在木栅前面被官军单方面屠杀。
只是贼寇主力冲击街道木栅的这段时间内,官军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体积大又不好转弯的骑兵在步兵掩护下先撤到了后面,步兵则排列整齐顶着藤牌和腰刀将贼寇死死挡住,
这些步兵都是仇孝直从四面城墙挤出来的禁军步兵,虽然他们的编制已经被打乱,站在他们身边的并非是以前朝夕相处,吃住同在的兄弟,但禁军的训练还是给予了他们保持阵型的强大战力,贼寇散兵游勇毫无阵型可言的胡乱冲锋在被这些步兵死死挡住,这边的血肉城墙竟然丝毫不亚于那边街道上竖起来的木栅。
不过人墙究竟不是砖墙,人打久了肯定会体力不支,而这些战士这些日子来又连日苦战,这时顶了好一会已经略显疲惫,
贼寇虽然没有官军训练有素,但对手的疲态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见状赶紧加强了攻势,又是刀砍,又是脚踹,又是勾拉盾牌,势要把官军的人墙冲散。
官军步兵边打边退,后面骑兵似乎退到了安全地方后,李广忠便在马上吼道:
“落!”
前排步兵听到命令后集体猫着腰蹲了下来,这突然的情况让贼寇摸不着头脑,贼寇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事,眼前就有一排密集的长槊照面门刺来,
原来仇孝直早有安排,虽然沿城墙两边的道路为了让前面军士退下没有让人树立木栅,但全专门安排了两队长槊手,这些人一直挺枪等候在指定位置,待骑兵退到他们身,这些长槊手又重整阵型之后,李广忠便下达了命令,
前排禁军步兵弯腰让出上半身的空间,后排长槊手趁机挺枪前刺,贼寇措手不及被捅得对穿,后排李广忠又带领骑兵回身放箭,刚刚蹲下的步兵趁机俯身前出,手中腰刀盯着贼寇下盘就凶猛的砍上去,
短短的时间内,毫无防备的贼寇被这一套组合技杀得丢盔弃甲,后面贼寇虽多,但上前只有死路一条。
兰子义在城墙上看着城下仇孝直指挥若定,心中的欣喜透过嘴上的微笑全都展现了出来,
没想到孝直先生不仅能奇谋迭出,指挥作战来也是一把好手,这一套行云流水一般的组合配合作战兰子义扪心自问,哪怕他能够安排将士打出来也不可能做的比孝直先生更好。像孝直先生这样,想必就是文武双全了吧。
城墙上的将士们还在于贼寇肉搏血战,桃逐兔身上箭囊空了又换,但贼寇众多,这样打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楼梯上登上来许多民夫,带头的竟然是仇文若,
仇文若冒着刀尖挤到兰子义旁边,也顾不上行礼,见到兰子义就说:
“卫侯,我们来迟了!”
兰子义拿着佩剑护住仇文若,说道:
“你们来的正好,何谈来迟呢?刚才孝直先生在城下打的太漂亮了!”
仇文若说道:
“家父这样排兵也只是将我等官军的优势发挥出来而已,虽然现在势如破竹,但我军人太少,如果不能将城墙缺口堵住,家父那边迟早会被攻破!”
兰子义闻言点点头,说道:
“所以文若先生就带民夫上来堵城了?“
仇文若说道:
“正是!
之前高大人将城外挖出来的黄土、砂石、还有收集到的石材都在城中存放,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兰子义仔细一瞧,缺口南北两边都登上了许多民夫,这些民夫排成一字长龙从城下不断地向城上传递竹筐,筐里全是被拌得粘稠无比的沙土,
每隔着递上几筐沙土后就会有石块被递到城头上来,民夫们就将沙土和石块一起扔下缺口,再加上将士们扔下的落石,城下被砸到后填入城中的贼寇尸体,城墙缺口居然一点一点的有被合拢的趋势。
仇文若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照我的计算,按照目前的沙土量和石块量,缺口很快就会被填满。”
兰子义说道:
“可是这些沙土全都被扔在了人头上,怎么粘结石块?”
仇文若说道:
“城内贼寇进路已经被堵住,贼寇动弹不得,就带不走沙子。
但民夫想要不间断的向城墙上运送沙土就需要军士保护,卫侯你得要让将士们保护民夫!“
兰子义点头说道:
“文若你只管操心把城墙修好!”
然后兰子义挤到城墙外侧对着军士们大声吼道:
“弟兄们!城墙如果被贼寇攻出缺口来项城怎么也守不住!
现在我们身后的百姓就在为我们堵城,你们难道不能鼓起劲来把贼寇挡在外面?“
将士们闻言高声呐喊,手举钢刀奋力拼杀,好像都快要跳下城墙去与贼寇肉搏一样。
贼寇自凿塌城墙之后,主力就用来涌入城内,登城的人反倒是变得少了,
这时城内战局不利,贼寇的人数优势无法在城内发挥出来,城墙上又在填土扔石试图把缺口堵住,贼寇也不是傻子,哪能容下这个,见状赶紧把人手重新抽调到城墙这边,
众贼寇冒着城下大火,搭上云梯抢着登城,云梯被推到,这些贼寇就再把云梯竖起来,
贼寇们冒着城上箭雨飞身跳上城头,有的贼寇甚至扔掉武器将官军扑住,用力拉下城墙同归于尽,更多的贼寇则亡命一般的冲上城头与官军厮杀。
这时的城墙上守军捉襟见肘,兰子义自己都拿着佩剑冲到一线与贼寇肉搏,虽然守军拼死力战想要保护身后民夫,但贼寇人数实在太多,这些蜂拥而上的贼寇已经冲到了城墙内侧开始屠杀民夫,堵城的沙土石料就此被停了下来。
兰子义刚刚一剑拦下一名贼寇砍向仇文若的刀刃,桃逐兔则一刀削掉这人脑袋,
大难不死的仇文若着急的问兰子义道:
“卫侯,民夫被贼寇截断了,这可怎么办?
城墙要是堵不住我们再怎么打也没用!“

第二百零二章 退敌(下)
仇文若刚刚大难不死,也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脑壳还连在身上,仇文若就抓着兰子义铠甲着急的说道:
“卫侯!民夫被贼寇攻势截断了!照这样下去城墙是堵不上的,城墙有失无论我们再怎么打都没用!”
兰子义手中佩剑被喷的全是血,不仅是佩剑,就连兰子义身上也因为刚刚被桃逐兔斩首的贼寇而涂满了鲜血,
兰子义已经无暇擦拭剑锋,他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周围血腥的战况上,其实根本不用仇文若提醒,兰子义自己已经着急的快把牙齿给咬裂了,
贼寇也清楚不能让守军填补城墙缺口,现在正在击中人手拼死里攻城,而城墙上的守军却是平均分布的,这里的守军不会比其他地方多,
这时候需要的是将留在府衙的后背军力调来驰援,可现在能抽调出来的人都在城下堵截入城贼寇,不可能再分身登城,想要组织援军只能从其他各面城墙抽调人手,但现在战况紧急,各面城墙都是勉强坚持,想要抽调人马就和要命差不了多少了,而且等到传令出去,援军集齐这边城墙想必已经不保了。
兰子义一腔悲愤,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冲入阵中与贼寇厮杀,
就连兰子义这种没有怎么砍过人,平时只能呆在阵后保证安全的主帅都已经舍生忘死了,其他守军当然也是拼掉最后一口气再与贼寇交战,
奈何这样的车轮大战持续了已经三天,贼寇人多可以轮休调换,守军将士只有这么点,打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就算是有兰子义鼓劲加油也只是能够与贼寇不分胜负,而随着源源不断的贼寇登城来战,这样的势均力敌也逐渐坚持不下去,城墙上的贼寇一点一点的比官军更多了。
兰子义仗着自己一身亮银明光铠刀枪不入,顶在前面阻挡贼寇,刚刚找机会一剑刺穿一个正在交战的贼寇喉咙,却被贼寇盯上,一刀劈向手腕,还好一旁桃逐兔眼尖,大吼一声挑开贼寇弯刀,然后飞起一脚将贼寇从城墙缺口踹了下去。
桃逐兔将兰子义拉回后面,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快退回来!
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支援!没有援军我们就得死在这了!“
兰子义一把擦开刚才溅到自己嘴上的鲜血,那血是一股湿咸又温热的味道,流入嘴中让人作呕,却也能隐隐的勾起人杀戮的欲望。
兰子义目露凶光,铠甲下浑身肌肉绷的如石块一般。
他指着城下与贼寇鏖战的守军,对这桃逐兔吼道:
“看!援军就在那里,那边能守住已属不易,你怎么把人调过来?
我们就是援军你明白吗?三哥!我和你就是城墙上的援军!“
桃逐兔已经哭出声来,他对这兰子义说道:
“少爷,那你就快趁现在下城去吧!让我替你死在这里。眼前这形势再说多少好话也没用的!”
见兰子义听到这话沉默不语,桃逐兔又说道:
“少爷,半夜刚刚入城的的那些官军兄弟可是生力军,这些兄弟全都散居各处,把他们调来就能顶住了。”
兰子义说道:
“他们是从贼营投降而来,底细不明,让他们散居各处不怕他们作乱,可现在这西城墙缺口是守城关键,让他们击中来这里,如果他们像昨晚一样临阵反水我们就完蛋了!”
桃逐兔闻言哭道:
“少爷,这些兄弟忠心耿耿,昨晚文若先生又仔细筛选一遍,怎么现在还要怀疑他们呢?”
然后桃逐兔转头对身旁仇文若说道:
“文若先生,你把他们筛选出来的,你肯定相信他们,你倒是劝一劝少爷啊!”
可是令桃逐兔意外的是仇文若并没有和桃逐兔一起劝说兰子义,而是沉默不语,
虽然是因为仇文若极力主张才能把人放进来,但如今这种紧要的情况仇文若也不敢冒险调来这群无法判断忠诚的人。
刚才登城的民夫都捡已经起武器加入到了城墙上的血战中,可哪怕如此也那依阻止官军的颓势。
兰子义仰天长叹,难道说真的命尽今日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下作战的军士却突然骚动起来,
兰子义听到声音还以为城下已经不守,等他放眼望去却发现城内西边正有一股披甲战士急匆匆赶来,
带头的甲士遥声呐喊道:
“孝直先生莫慌,桃逐鹿带人来也!“
桃逐兔听死桃逐鹿的声音,兴奋的痛哭道:
“少爷,是二哥来啦,是二哥来啦!“
城下仇孝直听到桃逐鹿呼声,回头喊道:
“二郎不必管我,我这里没事,
快上城墙,城墙上战况凶险,城墙若失我这里打成什么样子都没用的!“
在桃逐鹿靠近城墙之后就已经发现城上兰子义快被贼寇逼着跳城了,不用仇孝直说完话桃逐鹿就已经带领将士改道爬上楼梯,
将士们一路横穿项城东西,这个时候累的气喘吁吁,但登城之后战力却一点不减,
驰援而来的将士们沿着城墙穿插到已经浴血满身的西城将士身旁,在生力军的支援下将士们用手中的腰刀和拳头硬生生将贼寇击退到城墙外延,空出身后狭窄的通道,
刚才被堵在城下的民夫见桃逐鹿率军来战时就已经跟着将士们一起挤上城墙,将士们身后通道刚一空出来,民夫们就连着跟上城墙缺口去,刚才被贼寇冲断的长龙终于又连接起来,
沙土和石块终于被重新交到了前排民夫手中,城墙又开始重新合拢,
兰子义这边压力也被分散开来,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一松气兰子义便觉得脑袋眩晕,还好旁边桃逐兔与仇文若将他扶住,他才没有跌落城墙。
桃逐鹿等成之后一路冲杀,这时后也来到兰子义身边,看着兰子义虚脱的样子后桃逐鹿一脸愧疚,说道:
“少爷!逐鹿该死,逐鹿来迟了!“
兰子义对桃逐鹿笑道:
“二哥何出此言?你来的刚好,哪里迟了?“
然后兰子义看着桃逐鹿带来的人,问道:
“二哥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
桃逐鹿答道:
“这些都是我从东门和东边城墙哪里抽调过来的人手。”
兰子义看看他所处的北段城墙上奋战的援军,还有刚刚登上南边城墙的军士,脸上写满了吃惊,
兰子义问桃逐鹿道:
“二哥你难道不守东门了吗?贼寇刚一攻城我就看到东门那边投石机扔出的石头遮天蔽日,连太阳都挡住了,这么猛烈的攻势二哥你是怎么能抽出人手来的?”
桃逐鹿答道:
“贼寇刚开始攻城时我也被那阵势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布置守军防守,紧接着雷有德的攻势也有模有样,我打的也很辛苦,
但雷有德今日的攻势也只有第一波,等到我把第一波登城的贼寇砍死在城头之后城外就没有贼寇了,东边雷有德的人全在城外列阵观看,偶尔放一放投石机,在让弓箭手射两下就没有攻势了,搞得东城墙那边南北两头被贼寇南北大营绕过来攻城。
我在东城门等了许久,简直都能闲的喝茶,看其他各面杀声四起,又听说西城墙垮塌所有就抽调人手过来支援了。“
听桃逐鹿说完兰子义没有着急答话,而是微微皱眉思考起来,雷有德为什么要这么干?
倒是桃逐兔着急的说道:
“二哥你好糊涂啊,雷有德诡计多端,他这是在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就等你离开东城好开始攻城。”
桃逐鹿说道:
“三弟,就断雷有德这是在声东击西,可西城这边已经给豁出这么大的一道口子,我若不来城池必定不守,摆在我军面前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哪怕中计也只能先顾着这一头,我没得可选。”
一旁仇文若也说道:
“三郎确实有些多虑了,
雷有德与贼寇天王龌龊不断,现在拥兵不前也可以理解,他可犯不着拿自己的家底去给天王铺路,要知道攻城是天王的主意,拿下项城只会增加天王的威望,对雷有德没有半点好处。“
桃逐兔又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雷有德会安排第一波攻击呢?二哥说第一波攻城非常要命。”
仇文若说道:
“肯登城先死的肯定都是天王的人,雷有德也只不过是借刀杀人,清理门户罢了。”
桃逐兔听仇文若说完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不再异议。
兰子义这时也缓过劲来,他看着将士们死死将贼寇堵在前方,身旁民夫则不断地运送沙土石料扔进城墙缺口里,只这么一小会功夫城墙的缺口就被填起来不少,贼寇入城的人已经被砂石埋得少了许多,而已经入城的贼寇见势头不妙已经开始有人想要从缺口逃出去了。
兰子义回头问桃逐鹿道:
“那二哥在登城的贼寇里见到,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了吗?”
桃逐鹿听着兰子义询问有些莫名其妙,看到了兰子义若隐若现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兰子义问的是那个提供消息的贼寇地将,于是桃逐鹿回应兰子义眼色后说道:
“登城的全是该见到的人,没有不该见到的,
卫侯为何要这么问?贼寇天妹不可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兰子义听桃逐鹿答非所问,还拿贼寇天妹作掩护,虽然不是特别高明,但已经足够,意思已经到了,多问无益。
于是兰子义转而看着城内的战斗,说道: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今天贼寇休想破城!”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5 20:55:37 +0800 CST  
第二百零三章 虽死犹生
桃逐鹿帅众赶到西城墙后总算是遏制住了贼寇疯狂的攻势,民夫们连成一气,不停的向城墙缺口内倾泻沙石,
随着缺口被越填越窄,沙石块累积的也越来越高,城外的贼寇再难通过缺口进入城中,而城内的贼寇已经在头顶的箭矢和与城下官军作战的过程中耗尽精力,
城下仇孝直与李广忠一直都在密切注视着战况,一感觉到贼寇露出颓势便抓住机会反击,停靠在城墙底下的辑虎营骑兵率先发动冲锋,等到贼寇被骑兵冲的动摇之后,那些在木栅后面作战的官军也将木栅拆掉,加入到与贼寇的作战之中。
城上民夫们在军士的掩护下埋头苦干,拼命填城,终于也将缺口填满,西城墙南北再次贯通。
攻城的贼寇死伤无数之后却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明明都已经攻入城中却还是被官军把城墙修好,攻入城中的贼寇也被全歼。
攻城这么长时间,贼寇的尖头木驴都已经被官军用火烧毁或者用火药炸毁,抛石机又怕误伤自己人已经停火,
虽然木驴在城外不停敲击将包在夯土外的方砖敲掉不少,有的地方夯土都被敲出深坑,但只有这一处城墙被凿塌,贼寇拼得尸山血海却还是铩羽而归,这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之,
城墙合拢之后缺口这边作战的贼寇就没有了之前那股不要命的劲头,贼寇们竟然如同退潮一般撤下城去,刚才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居然有了休息的时间。
不过兰子义并没有就此放松下来,因为四面八方还有贼寇在继续强攻城墙。
兰子义先是从桃逐鹿刚才带来的军士当中分出一部分人手,然后让桃逐鹿赶快带兵回东门防守,
接着兰子义安排好城上守军,让人沿城墙通报全城守军,西城缺口已经堵住,
最后兰子义下城,从仇孝直带来的步兵当中再分出人手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来,又让仇孝直与仇文若带人回府衙待命,李广忠也带上辑虎营骑士继续做后备,兰子义自己则与桃逐兔带上纠集起来的步兵驰援到城墙上战况最紧急的地方四处驰援。
就这样兰子义带人四面救火,参与了项城城墙上所有最危机的时刻,
贼寇从天一亮开始攻城,一直打到黄昏时分才愤愤的退兵,城上城下尸横遍野,断刀残矢林立于地,鲜血顺着城墙流下,就像是碗里的水溢满了向外流淌,最后渗入土中,干枯在地上。
项城守军伤亡巨大,原本能将城墙站满的守军等到这天结束就只能结成一个又一个据点进行防守了,
比起官军来贼寇的伤亡就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城头城下全部都是贼寇的尸体,个别如西城墙缺口这样战况激烈的地方贼寇尸体居然都堆到了城墙一半高。
在贼寇退兵之后兰子义又带领自己手下同样伤亡惨重的救火队巡城,与分别坚守四门的桃、魏、高四位将军见面交流过战况后,几人便与城上剩下的守军和城内民夫点着火把打扫城头,
将尸体运到城下集中掩埋后,兰子义又看着城内将做好的饭菜送上城头,将士们激战一天,又忙着干活干了这么久,好容易弄到饭吃当然是狼吞虎咽,
等到将士们吃过晚饭,兰子义又与四面各位将领安排了守夜和巡城的工作,一切妥当之后已经入夜很深,兰子义这才召集将领们回府衙议事。
等回到久违的后院课堂后,兰子义连盔甲都没力气脱就瘫倒了椅子上,
旁边衙役帮兰子义摘下头盔后又递上热毛巾,兰子义接过毛巾抹到脸上,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飘飘欲仙,绷紧了一天的神经就这样松弛下来,然后进入梦乡。
可惜现在是要议事,不是来睡觉的,旁边衙役见兰子义没有动弹连忙问道:
“卫侯是要敷脸?小人再去给您换一条毛巾。”
兰子义被衙役惊醒,在毛巾下笑了笑,这时候哪能敷脸啊!
于是兰子义赶紧把脸上血迹擦干净,恋恋不舍的将这股温柔的触觉扔给衙役。
这时城中的将领们都已经坐到圆桌上,后厨也把干粮腊肉什么的送了上来,
兰子义本以为其他人会比自己精神一点,可没想到出了仇家父子和李广忠在后面待命精神还好外,其他人都和兰子义一样恨不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哪怕是勇不可当的高延宗现在都已经瘫成了一片,一旁郎中正好趁着这个时机为他处理肩部的箭矢。
郎中割开高延宗衣领,先拿小刀将中箭处皮肉割开一些,然后用纱布沾上金疮药摁在伤口上,问高延宗道:
“大人,可要往出拔了。”
高延宗瘫在椅子上已经灌了自己好几坛子酒,点头说道:
“动手就好,哪有那么多废话!”
郎中闻言对着旁边的助手们点点头,等助手将高延宗按稳在椅子上,郎中突然发力将半截箭矢从高延宗肉中拔出,
高延宗自然是一声惨叫,嘴里骂娘问候了贼寇祖宗十八代,
郎中也没停下,趁机拿过烧红的火钳给高延宗烫了伤口,然后敷上药。
等这一趟下来高延宗人也精神了,酒也发了出去,躺在椅子上喘着气看着众人说道:
“天杀的妖贼,今天攻城攻得真是够猛的。”
在座众人也都或多或少身上带伤,郎中们都忙着给众人上药缝针,只是其他人没有像高延宗这样中箭罢了。
桃逐鹿胳膊上有道伤口,这会正在挨针,听高延宗说话后也说道:
“贼寇昨晚吃了大亏,今天肯定要猛攻。”
然后桃逐鹿对这兰子义说道:
“少爷,哦不,卫侯,你今天又身赴险境,我早就说今天贼寇会有大动作,让你呆在城中,你就是不听。”
兰子义小臂上也有道伤口,敷了金疮药疼得呲牙咧嘴,闻言答道:
“贼寇攻的猛我才要登城指挥,要不然还要我这统帅有什么用?”
然后兰子义又说道:
“今天多亏了孝直、文若还有广忠三人及时率队驰援西城缺口,否则被贼寇攻破我们几个现在就是脑袋堆在菜市口聊天了。”
仇家父子与李广忠闻言抱拳答道:
“不敢,我等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而已。”
桃逐兔这时说道:
“孝直先生今天指挥的真是漂亮,我还以为你个老刀笔吏只会喝墨水呢。”
仇孝直闻言笑道:
“这也是我这几天和李将军两人闲着琢磨出来的法子,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李广忠说道:
“就是,我专门提出要让骑兵和步兵协同一致的主义,这才能发挥出官军最大的战力来。”
这时仇文若说道:
“今天我们虽然把城守住了,却伤亡巨大,如果明天贼寇还是这样攻城,我们可就守不住了。”
桃逐兔闻言说道:
“但贼寇的伤亡比我们大得多,我们今天死一个弟兄贼寇要死三个。”
仇文若说道:
“但我们的人比贼寇要少的多得多。我们死伤六万人就没人了,贼寇哪怕死伤十八万还能再拉出来好几个十八万,从打成消耗战的那一刻开始项城其实就已经失守了。”
为几人处理伤口的郎中已经出去,
仇文若这话说得实在又毫无遮掩,在座众人听着心情沉重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的喜悦就这么被沉重的氛围替代。
过了好一会后高延宗才说道:
“项城随陷,但我们以孤城一座钉住了贼寇百万大军,还把地贼杀伤无数,怎么都是我们赚了。
只是未能等到台城援军前来于我们里应外合将贼寇全歼,确实是一件憾事。“
桃逐兔听着这话很不高兴,说道:
“高大人要为国捐躯我当然不会拦着,但我家卫侯年纪还轻,干嘛陪你葬在这里。”
兰子义听了这话赶紧说道:
“三哥不要胡说,从我决定守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准备好与项城共存亡。
明日事明日再说,今天大家都累了,赶紧吃饭睡觉吧。“
接着众人也都不再说话,静悄悄的吃过饭,然后各自回到自己驻守的城门那边去了。
兰子义留在府衙休息,本来情势危机,项城被破只在朝夕之间,兰子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兰子义躺到床上,脑袋一靠枕头就睡死过去。
兰子义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一片漆黑他只知道需要休息,门口传来的巨响却将兰子义惊了起来。
兰子义起身的第一时刻以为是贼寇破城攻入了府衙,伸手抽出佩剑来准备拼命才看到眼前进来的竟然是桃逐鹿,
兰子义迷迷糊糊,费了老大劲才站稳,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桃逐鹿兴奋的说道:
“少爷!贼寇退兵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觉不是梦后问道:
“二哥你别说梦话,贼寇怎么了?”
桃逐鹿放下手中油灯,抓着兰子义的手说道:
“少爷,贼寇退兵了!刚刚接到贼中地将送来的情报,大河以北的禁军和部分奉召南下的北镇军正在日夜兼程赶来项城,贼寇正在拔营退军!”

第二百零四章 攻守之间
兰子义站在东面城门楼上眺望贼营,
贼寇营中没有任何动静,贼营之外的平民窝棚也是篝火点点,深夜的寂静加上东来的暖风几乎将贼营之中的鼾声传入城中,这实在不像是要拔营出走的样子,
项城城墙上还是漆黑一片,偶尔会有一行点着火把的巡夜队伍走过,但实际上一直在府衙作为后备的辑虎营已经被悄悄召集了起来,各个城门都增派了人手防御,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寂静,两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巨大变动积蓄能量,等待爆发的时刻,除非……
兰子义将眺望城东的眼神收回,勘察其他三个方向,另外三面也还是没有动静,
兰子义眯着眼睛问身旁桃逐鹿道:
“离贼寇开拔还有多长时间?”
桃逐鹿答道:
“按照地将给我们的情报,就快到时候了。
雷有德所部断后。”
兰子义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为什么到现在贼寇还是没有动静?”
桃逐鹿答道:
“地将也是今晚才得到的消息,据说贼寇东撤的命令是半夜紧急发布,天王要求各营悄悄做好准备,以免被我军发现端倪。”
兰子义苦笑道:
“项城守军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让我们看到端倪又怎样?四面贼营动起来只会让我担心是贼寇夜袭,难道我还会出城追击不成?”
桃逐鹿说道:
“据地将情报所言北方大军南下的消息昨晚就传到贼寇大营,但被贼寇天王给压了下来,
贼寇今天拼死攻城就是天王下的命令,天王想在撤军之前攻下项城,拿少爷你的人头祭旗。“
兰子义听到最后这句好像被逗乐了,眉毛挑的老高,问道:
“那我人头祭旗?这么零碎的消息地将是怎么知道的?”
桃逐鹿说道:
“因为这是贼寇下达的正式命令,
今天攻城之前天王就已经将取少爷首级的命令层层传给每一个贼寇战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然后桃逐鹿看了看兰子义满面狐疑的脸,问道:
“少爷你是在怀疑贼寇是不是真退军?”
兰子义撅着嘴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地将是怎么得到命令的?雷有德亲自向手下军官下达了命令?”
桃逐鹿答道:
“正是,雷有德半夜紧急召集部将下达了命令。”
兰子义沉默片刻后又问:
“贼寇天王昨晚得到消息地将是怎么知道的?”
桃逐鹿说道:
“我刚才派人仔细问过地将,他说是军中今天一直有这个谣言,雷有德在下命令时又暗示说有这么回事。”
兰子义闻言追问:
“一直有这谣言?只是雷有德军中有还是各处贼营都有?”
桃逐鹿答道:
“这个谣言在雷有德营中传播最盛,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其他贼营也有但都被压制了,而且据我汇总情报分析,其他贼营的谣言都是从雷有德营中传出去的。”
兰子义略有责备地问道:
“既然有这种谣言为什么现在我们才知道?”
桃逐鹿答道:
“谣言是今天白天传开的,到了晚上我与城外的情报才接上头,刚刚地将给我的消息传来时我还在汇总各处情报。”
兰子义听桃逐鹿这么说,心里顿时愧疚起来,桃逐鹿白天忙着统军,晚上还要处理内外谍报,这些日子估计都没有合眼,兰子义自己埋头睡大觉,现在却在责备桃逐鹿办事不利,真是不近人情。
兰子义回头对桃逐鹿说:
“对不起二哥,你这几天这么辛苦,我不该这么苛求你的。“
桃逐鹿说道:
“内外情报本来就是我在掌握,没能及时上报消息的确是我的错,少爷问得没错,为什么道歉?“
兰子义揪心的看着桃逐鹿,心中惭愧,叹了口气后兰子义又把连转向城外,看着外面贼寇营中巡逻的行行火把,兰子义说道:
“雷有德今夜暗示天王压制了消息,而他的营中谣言又传播最盛,看来雷有德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然后兰子义话锋一转对桃逐鹿说道:
“雷有德会不会像我们那天放贼寇间谍出城,反间除掉孬种那样放这个地将给我们通风报信?“
桃逐鹿想了想反问兰子义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雷有德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呢?“
兰子义望着城外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后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心里空空的,不踏实。“
这时兰子义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仇家父子与李广忠登上城来,
见李广忠登城兰子义立即问道:
“将士们准备好了吗?“
李广忠答道:
“都已经集结在府衙周围了。“
仇文若说道:
“按照卫侯吩咐我已经安排府里人做饭烧水,将士们都吃的饱饱的。“
兰子义听着点点头,
旁边仇孝直问道:
“卫侯,难道你想要追击贼寇?“
兰子义没有回话,只是注视城外,
仇孝直见兰子义没有回答,跨前一步走到兰子义跟前说道:
“卫侯,城中虽然马匹充足,但骑兵将士们这几天在城头死伤惨重,想要出城追击我们只能用府衙一直留着的辑虎营,人数太少,追击也讨不到便宜。
而且贼寇断后的是雷有德,此人诡计多端卫侯已经领教过了,他来断后不可能没有准备,依在下之见卫侯贸然出城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仇文若等自己父亲说完后也说道:
“我同意父亲的看饭,
贼寇今日攻城虽然伤亡不小,但未伤元气,现在又让休息了一整天的雷有德来断后,我等以久战疲惫之师追击有备精锐之敌,怎么看都是危路啊!“
听到仇孝直与仇文若父子两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兰子义深吸一口气模棱两可的答道:
“我让辑虎营准备,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已。”
仇家父子两人眼光独到,分析精准,一直以来算无遗策,而且他们两人所说的都是实话,兰子义当然清楚,只是贼寇真要退军,守军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传回京城恐怕会让人抓住畏敌不战的把柄,而且贼寇撤退哪怕准备再充分也肯定会留下可乘之机,不出去捞上一把总觉得可惜。
见到兰子义犹豫不决,仇孝直又说道:
“卫侯,找准机会抓住最后取得胜利当然是统帅的义务,但认准形式避开危险也是统帅的必备能力,
卫侯身为一军统帅便是三军之司命,不可不谨慎啊!“
兰子义听仇孝直这么一说心里的某根弦被钓紧了起来,兰子义答话道:
“贼寇是否退兵还说不准,还请孝直先生不必多虑。”
兰子义话刚说完就听到城西传来嘈杂的声音,回头看去西门外火光冲天,黑夜之中竟然把半边天都给照亮了。
一旁桃逐鹿对兰子义说道:
“是贼寇在烧营寨,妖贼确实要撤了。”
“贼寇终于走了!”这个念头冲入兰子义脑海的一瞬间就让他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欣慰,但在短暂的放松之后席卷心头的就只剩下了焦虑,是否要出城追击的焦虑很快抓住了兰子义的胃,让他难受的想把晚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西门外的大火催的西城墙的将士们都点亮了火把,接着项城四面城墙的守军都点亮了火把,这时再隐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城外贼寇大营在西营点起大火后,北营和南营也相继着火,项城三面被火包围,城外几乎快成了白昼,借着火光兰子义能看到黑压压的队伍从南北两个方向向东撤退,大批追随贼寇的百姓跟随在贼寇队伍周围急匆匆的赶路,只有东门外雷有德的大营依旧偃旗息鼓没有动静。
望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贼寇行军队伍,兰子义心痒难耐,这么混乱的场面可是出去偷袭的好机会,但如此庞大的贼寇规模就手中剩下的这点辑虎营的确不够用。
城下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就听到又有人从楼下登城,
这次镇守其他三门的桃逐虎、魏琼楼、高延宗和桃逐兔都骑马赶来东门。
高延宗刚一上城墙就大声笑道:
“我早就说只要妖贼被我们钉在项城几天援军就会赶来,怎么样?贼寇被援军吓跑了吧?”
魏琼楼也说道:
“血战三日没想到贼寇真的退兵了。”
高延宗又说道:
“卫侯还在等什么?我们赶快率部出城去把贼寇灭了吧!”
见兰子义不说话,高延宗又说:
“卫侯,我之前就说将贼寇吸引在项城,让其顿兵坚城之下,损耗其实力,等四方援军赶来,便可以将贼寇全歼于此,
现在援军已到,我们正好出城去将贼寇拦住,与大军里应外合灭了这群妖贼,卫侯为何还要等在这里?“
仇孝直听到高延宗这话说道:
“贼寇昨晚就得到援军前来的消息,今天还敢费力猛攻一天,可见援军相距甚远,贼寇现在逃跑也不迟,
既然援军离项城尚远,我们这么出城作战就不是呼应大军,而是出城送死。“
仇文若也说道:
“我军连战三日,伤亡巨大,现在能将四座城门守住已经不易,出城与贼寇这人山人海作战无异于螳臂当车。”
魏琼楼听到螳臂当车四字非常不高兴,说道:
“兵不在多而在精,贼寇乌合之众,我辑虎营出京以来与贼寇交战数次都能以少胜多,
现在贼寇逃窜,无复行伍,正是偷袭的好机会,我的辑虎营这几天来又一直养精蓄锐,现在精神正旺,只等卫侯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去灭贼。
哪怕真的拦不住贼寇,扯火打劫好好将贼寇冲杀一番也好过按兵不动没法和朝廷交代。
你说是不是?卫侯?“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5 20:56:31 +0800 CST  
第二百零五章 贸然出击
魏琼楼看着兰子义,眼神当中尽是一雪前耻的狂热。
兰子义不用看魏琼楼都能知道他想干什么,这几天项城在贼寇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屹立不倒,此等战绩只要上报朝廷必定能够获得巨大的封赏,这中间唯一可以谈得上不光彩的就是前天魏琼楼求援的事情,
这事其实并不丢人,比起魏琼楼求援,兰子义亲自镇守的西城墙被贼寇给攻破的事情更像是渎职,但魏琼楼身为京军将领,肯定想着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其他出征各营跟着德王游山玩水,也不知情况如何,但他魏琼楼的东辑虎营却跟着兰子义血战连连,损失还非常惨重,这并不是什么能往脸上贴金的事情,魏琼楼肯定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争取军功。
带兵逐利而不顾情况是否危机本是危途,但魏琼楼所说的都在点子上,尤其是给朝廷交代的事情,章鸣岳在京城里可是一直盯着兰子义呢。
仇文若等魏琼楼说完,立马说道:
“魏将军说我军兵精,贼寇兵劣,
这三天以来贼寇攻城时甲士无数,行列整齐,军容精整,勇悍无畏,如此能战怎么能说是乌合之众?
我守城之军半数是收拢的战败散兵,另外一半是项城本地招募的民兵,两下合兵军容甚至不如贼寇,要不是凭着城墙,这三天可怎么过?
现在连续作战之后将士们已经伤亡惨重,哪怕是一直留有余力的辑虎营也经历过数场恶战,人困马乏,与贼寇相比何谈兵精?
魏将军切莫为了泄一时之愤,将全军陷入险地啊!“
高延宗听到仇文若的话很不乐意,说道:
“文若先生这么说也太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了。
民兵怎么样?民兵不照样灭贼吗?
我们连战三日,贼寇也连战三日,贼寇还要造器械,还要爬城墙,他们比我们更累。!“
魏琼楼又对兰子义说:
“卫侯,不追击贼寇你怎么向朝廷解释?当阳血战都能被京城言官的口水淹个半死,这次要是畏敌不前那可就是不得好死了!”
魏琼楼虽然把话说得严重,但这事的确是兰子义的心头病灶,听着魏琼楼一直拿朝廷言论出来说事,兰子义确实有些动心想要出城去。
这时仇孝直对魏琼楼说道:
“朝廷当中虽然有人一直想要拖卫侯下马,但同样也有内廷诸位公公在扶持卫侯不被人暗箭中伤。
这次德王亲征实际上已经成了卫侯亲征,想要最后给德王计功只能从卫侯和戚荣勋身上刮金粉,戚荣勋背后又是章鸣岳,隆公公和鱼公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放心把戚荣勋顶起来,
通过卫侯与隆公公几次见面可以看出来,隆公公非常赏识卫侯,鱼公公又与卫侯家中是三代世交,只要打赢,声望虽然要归德王,但功劳绝对是卫侯的。
项城能守住还能杀伤诸多贼寇已经是大功一件,出不出城其实只是细枝末节,就算御史台有人来咬,两位公公也会轻易挡下来;但要是卫侯今夜出城一个不小心兵败了,那可真就给人留下把柄了。“
仇孝直一番分析颇为在理,兰子义心中狐疑也被这一番话捋的舒畅了起来,这样想想其实还是守在城中更为保险。
魏琼楼哪里肯就此罢休,等仇孝直话音刚落就说道:
“卫侯,贼寇烧营夜遁必然仓促,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去捞上一把难道卫侯甘心吗?”
仇文若立马答道:
“卫侯断后的是雷有德,魏将军还没在他手上吃够亏吗?”
不等魏琼楼说话高延宗就说道:
“雷有德,雷有德,整天就是雷有德,我也在阵前见过他,他也是爹生妈养,一个脑袋俩肩膀的凡人,又不是三头六臂,那么怕他作甚?
贼寇就咱眼前,不出城追击反倒要眼睁睁的看着贼寇东去祸国殃民,我不知道两位先生是何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无论是出城还是不出城,理由都说完了,这个时候只能由兰子义来拍板决定,
兰子义当然觉得肩上担子重,出城可是要把至少两千条人命置于险境,给谁不得好好思考一番。
兰子义想了想,最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桃逐虎,这里众人也就只有桃逐虎是跟着兰千阵常年在外攻战,实战经验丰富了。
桃逐虎一直在众人外围静静的听着,这时在兰子义的带头之下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桃逐虎身上。
桃逐虎当然知道兰子义的用意,但他也很为难,魏琼楼与他关系甚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在他身上烙着呢。
沉默许久之后桃逐虎才算是下定决心,看着兰子义疲惫的说道:
“少爷,以我之见出城看看也无妨,有机可乘便乘,无机可乘便撤。”
此言一出仇孝直与仇文若长叹一声摇着头不再争执,仇孝直最后只对魏琼楼说了一句:
“魏将军今日印堂显黑,要小心啊。”
魏琼楼根本没管仇孝直说的这种晦气话,他与高延宗兴奋的捏紧了拳头,魏琼楼更是拍着桃逐虎说:
“就知道大郎是有胆色好男儿!”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所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就让两位先生就和李将军一起坚守城池,其他人都随我出城吧!”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也要出城当然吃了一惊,刚想说话却被兰子义抬手制止。
兰子义说道:
“无需多言,我今天必须出城!
昨晚出城夜袭,你们几个人就已经闹得形如内讧,今天这种大事,你们意见又相左,我不出去你们听谁的指挥?
今夜出城,攻也由我,守也由我,少给我再废话。“
说罢兰子义分开众人,径自下城骑马去了。
东缉虎营所有的将士都已经集中在府衙周围,兰子义与诸位将领到来后换好快马便率领将士们直扑东门而出。
兰子义出城之前还以为城外会遇到雷有德殿后的部队,如果那样也好直接回城,没想到出城之后竟然已经看不到东城外的贼寇,明明刚才在城墙上时城外雷有德所部都还没有动弹,难道说之前东门外的是空营一座?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雷有德真是有让兰子义刮目相看了一回。
兰子义在城下驻足片刻,又向城头询问贼寇动向,
城上守军告诉兰子义南北两边贼寇已经快要走完,贼寇这种行军速度让兰子义非常吃惊,因为贼寇除过作战的战士外还有大量百姓随军,而且贼寇骡马也没有官军充足,他们是怎么达到这样的移动速度的?
于是兰子义下令全军向东追击贼寇,因为担心贼寇可能会有的埋伏,兰子义下令军中走的非常小心,前后左右广布斥候,一有风吹草动就收兵待敌。
兰子义先是带领众人穿过东边雷有德的营地,整个贼营以及贼营外的窝棚都已经空无一人,连兰子义一直担心的雷有德的埋伏都没有,真是令人意外。
雷有德的确是比其他三面贼寇先走的,至少他营外的百姓走的非常早,雷有德也没有烧营,这极大地迷惑了官军,不过按照情报雷有德为全部贼寇断后,他走这么早难道已经不再听从天王的命令了?但在城墙上观察时城外贼寇并没有内讧的迹象,雷有德并不像是脱离了天王自己在单干。
难道说断后的不是雷有德而是其他人?如果断后的另有其人,无论是谁兰子义都不担心,正好可以大杀四方,但真要是断后另有其人那就说明兰子义这边的情报出了问题,那也不是好消息。
现在尚未接敌,情况不明,一切也只能等接地之后再说了。
将士们提心吊胆的穿过贼寇营地,结果并没有被贼寇埋伏,只是虚惊一场,穿过贼寇营地的将士们明显放松了不少,
兰子义倒是没有松懈,在他的三令五申之下将士们又重新提高了警惕。
辑虎营主力护卫着兰子义和其他将领向东前行,四方都有斥候在外侦查,
兰子义专门派人向南北两边延伸出去很远侦查,这些将士们回来之后都报告说看到贼寇大队人马经过留下的痕迹,但已经看不到人。
兰子义心想难道贼寇真有妖术,竟然能两条腿跑过四条腿。
这时前方斥候突然来报,说在前面发现了贼寇队伍。
兰子义赶紧下令全军收拢,小跑着向东边赶去,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东边点亮的灯笼和火把。
兰子义命人小心,不要中了贼寇埋伏,就这样来到了贼寇阵前,
兰子义本以为贼寇为了防备追击的官军骑兵,殿后的贼寇骑兵应当是长枪手和重甲兵,可见了面才发现对面贼寇并未着甲,手中拿的也是屠户断骨砍肉用的铡刀,连腰刀都不是。
兰子义率部停了下来,对面贼阵中有一骑遥声说道:
“对面来的可是兰卫侯?
我与卫侯无冤无仇,卫侯何必苦苦想追,你我两军血战已久,人皆厌苦,卫侯不趁机休兵安民,却率领残军追杀是何道理?
依我看我们两军不如就此各自退兵可好?“
兰子义听出来这是雷有德的声音,心里嘀咕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你个妖贼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脸面跟我说无冤无仇?
想让我退兵也行,你和你的人都放下武器投降让我带你们回城。“
说完这话兰子义悄悄命令旁边众人做好准备,
这时对面雷有德笑了两声说道:
“卫侯这么说真是让我在无话可说,既然如此就让我送卫侯一份礼吧!”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5 20:59:27 +0800 CST  
第二百零六章 覆军杀将
雷有德笑了两声说道:
“卫侯这么说真是令我哑口无言。
这样吧,我与卫侯也算有缘,今日相见就送你一份礼吧。“
兰子义暗中吩咐身旁军士做好准备,听闻雷有德放话有礼要送,兰子义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两军对垒能送什么好礼?肯定是来者不善。
兰子义放眼望去,只见雷有德向后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身后阵中便有贼寇壮士押送出一人来。
兰子义没弄明白雷有德是想干什么,护卫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鹿却失声说道:
“卫侯,是那地将!”
贼寇壮士将人押送阵前,举起火把贴到此人脸上,兰子义看到果然是那地将,大惊失色。
一旁诸人虽然对情况不甚了解,但看到兰子义与桃逐鹿两人相继失色,大概也都猜出来对面被抓住的就是桃逐鹿布置在贼营的细作了。
火把烧得旺盛,火焰简直就烧到了地将脸上,地将靠近火把这边的脸上毛发都被烧焦,可他却并不主动躲避火焰,只是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双目死灰一般的盯着对面官军骑兵。
雷有德骑马在阵后朗声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此人在我阵中许久,我对他好生招待,尽足了地主之谊。
这人这些日子来豪赌连连,一掷千金,想必是拿够了买命钱,既然如此我便送他一程,让他为皇帝尽忠。“
说完又冲前面的军士嗯了一声,一名押解地将前出阵外的贼寇壮士听到命令后一脚从后踹中地将膝盖,踹得地将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另一名贼寇左手握鞘,右手拔刀,顺势从前面抵住地将脖子,接着运力一抹割开喉咙。
这一刀来的突然,兰子义和地将都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地将抽搐着身子趴倒在地,嘴中呜咽一会后痛苦的死去,而兰子义本想和雷有德论论斤头看能不能把人给赎回来,这一下也泡汤了。
官军将士们见到雷有德没说几句话就杀人,各个摩拳擦掌,出声叫骂,这下马威是甩给谁看呢。
魏琼楼见状对兰子义说:
“卫侯,雷有德欺人太甚,也不问我们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杀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贼寇薄甲短兵,正是我辑虎营骑兵大显身手的时候,还请卫侯下令,让我带人过去将这群妖贼杀个片甲不留。“
高延宗更是跃马扬鞭,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一个人薄阵。
兰子义望了会趴到在地的尸体,抬头看向雷有德处,吸了一口气说道:
“雷天将今天送的可真是一份大礼,我猜天将在那头就能听见我的脸被抽得啪啪直响的声音吧?”
雷有德笑道:
“哪里的话,卫侯在裕州城外追的我无处可逃的场景现在可还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呢。”
兰子义说道:
“你这么大的礼我要是收了不回,怕是我带来的这一万多兄弟不会答应。”
雷有德答道:
“卫侯别说带来一万人,哪怕只带来你说的一半人刚才都会直接冲过来灭我了,哪里还会等这么久。“
兰子义被雷有德一言戳破,脸差点就红了,不过嘴上还是不松口的说:
“雷天将诡计多端的名声我兰子义可不只是耳闻,黑灯瞎火我可不敢胡乱冲锋,
可你嘴上说着我们两军退兵,实际上却这么不给我面子,而且摆出这么一群短兵短衫的炮灰出来让我手下的骑手们磨刀,今日若是不战那就太对不起天将的盛情款待了。“
雷有德这时已经掉转马头向后退去,听到兰子义喊话只说道:
“卫侯要战便战,但我可说清楚了,这里留下的都是我专门挑选出来迎接卫侯的敢死壮士,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就此回营我也没有办法。
卫侯自便吧,我先走了。“
兰子义长这么大,除了在德王府里被人怄气外,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面子,哪怕是在德王府也只是被人怄气,这里可是被人挑衅,还当着这么多自己手下将士的面,这口气怎么好咽。
兰子义看着说走就走的雷有德,上下牙床咬的咯咯作响,旁边魏琼楼则是一个劲的鼓动兰子义道:
“卫侯!雷有德快跑了!我们快上去追吧!“
高延宗也说:
“就这些木桩草狗,我等骑兵将士只需一冲就能把他们冲个落花流水,卫侯不要在犹豫了。“
兰子义看着雷有德留下的这些贼寇,心中天人交战,好不惨烈。
要说贼寇的兵种和阵型简直就是辑虎营将士们的盘中餐,口中肉,但雷有德与兰子义交手数次,他应当深知兰子义善用骑兵,可还是派出这样的贼军来迎战,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雷有德对然嘴上说着两军退兵,可所作所为却一直都在挑衅兰子义,这样想来眼前贼寇更像是一个诱饵,后面还不知有多少贼寇。
这时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雷有德这样子绝不是好啃的骨头,
现在出城也已经出了,朝廷就算有人问也能交代,可以回去了。“
魏琼楼听到桃逐虎提议退兵很是着急,赶忙说道:
“贼寇烧营夜遁,狼狈已极,现在哪里还有心力搞花花肠子?这只不过是雷有德虚张声势,想要摆空城计,大郎可不要中计啊!“
桃逐虎看着魏琼楼叹息道:
“魏郎,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你一声令下出去玩命的可是两千多兄弟,怎么能逞一己之愤置手下弟兄于险境呢?
贼寇为灭,今后报仇的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会。“
魏琼楼被兰子义点破心事,气急败坏,说道:
“我一心灭贼大郎却说我为了泄私愤,我看你才是糊涂!“
“够了!“兰子义吼道,
这一吼将众人目光都吸引到了兰子义身上,顶着众人的闻讯的目光许久,兰子义咬着牙说道:
“我们撤!”
说完这三个字兰子义就开始策马掉头,
众将士都跟着兰子义开始调转阵型,魏琼楼则骑在马上立于原地,两手紧抓缰绳,头顶青筋暴露。
突然之间魏琼楼大吼一声:
“妖贼杀我将士,屠我百姓,尔等都是热血男儿,怎么能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跑?
有卵子的就随我冲啊!“
说着猛抽马故,一骑绝尘奔向贼寇。
高延宗闻言大喝一声道:
“魏将军不要瞧不起人,延宗来也!”
说着也催马挥刀,跟上了魏琼楼。
辑虎营本就是魏琼楼的兵,自家主将一带头,手下将士们自然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不过当阳之战时将士们就已经吃过了不听兰子义指挥的苦头,这一次大部分将士都在兰子义的命令下留了下来,但还是有五百多骑跟着魏琼楼冲了上去。
兰子义见状叹息一声,赶忙下令道:
“大哥、二哥!你们各帅五百骑从贼寇两翼包抄过去,策应魏将军冲锋,
如果贼寇阵后有埋伏就掩护出击的弟兄们撤回来!“
桃逐虎与桃逐鹿闻言立马点兵出发,可魏琼楼冲锋在前,等桃逐虎与桃逐鹿点起人马出发后魏琼楼都快要冲到贼寇跟前了。
魏琼楼与高延宗二人一马当先,跟在他们身后的辑虎营将士也跟着两人勇往直前,
说是勇往直前是为了给官军脸上贴金,其实这些将士们都如同散兵游勇一般散的遍地都是,没有阵型,没有行列,在他们看来这些手持短兵的贼寇根本就是校场里的木靶子,等待着被将士们手中的马刀和胯下战马的铁蹄绞碎,变成肉沫。
有些冲锋的辑虎营将士想起来拿出弓箭射击贼寇,淅淅沥沥的箭矢被抛向贼寇阵型,那些没有着甲,只是提着铡刀的贼寇被击中后纷纷倒地,
将士们见状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高延宗更是在前排喊道:
“贼寇已亡,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别把银子留给其他人!”
将士们见状更是兴高采烈,这下连弓箭的不再放,只管拿刀猛冲想要过去收割生命。但这些将士们明显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些被射中的贼寇空下来的位置很快就被后排贼寇补上,贼寇的阵型丝毫没有动摇或是后退的迹象。
待到冲锋的辑虎营即将冲入贼阵的时候贼寇有了动作,这些贼寇并没有抱成一团消极防守,而是迎着辑虎营骑兵冲了上去,官军将士们见状都吃了一惊,
借着将士们冲锋速度贼寇很快就冲到了马前,这些贼寇冲到官军跟前不去阻挡骑士攻击,也不攻击马上骑士,而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只顾低头砍马腿,
这样的攻击完全出乎将士们意料,骑兵正在高速冲锋最快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对这样的攻击做出反应,
于是乎在贼寇军士如墙一般齐头并进之下冲到前排的骑兵战马全部被砍断腿,马背上的骑士在战马惨烈的嘶鸣声中被重重的甩下马,落到后面的贼寇群中被铡刀乱刀砍死,后排的骑兵则眼看着贼寇冲到马前砍腿,却无法停止胯下狂飙的战马,
贼寇虽然受到剧烈冲击,多有伤亡,但贼寇胜在人多且不怕死,官军骑兵散兵游勇的冲击造成的那丁点威胁根本不值一提,况且以贼寇这种密集阵型斩马腿的战术,就算官军集结起来列队冲锋也会被齐齐砍死,根本没有机会。
兰子义在阵后远远观看战况,肚中胆寒,心想幸亏刚才没有冲击贼寇,要是撞见这种贼寇真不知道如何逃出生天。

第二百零七章 覆军杀将(下)
烧营造成的大火搅动着天空,螺旋状的火龙到达上升的极限后开始下降,
炙热的空气形成了潮水般涌出的热浪奔向项城四面,
这股滚滚热浪奔涌在冲锋的辑虎营将士身后,催发着将士们心中的野性和斗志,狂风铁蹄势要把贼寇撕成碎片,
但贼寇并没有被眼前的狂风巨浪吓到,这些人不愧是雷有德精挑细选出来敢死勇士,在铁蹄践踏出的命运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时,这些似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人弯下腰挺刀跨前,无视马匹的冲击力和头顶辑虎营挥舞过来的马刀,只将自己的身体和手中的铡刀送到马蹄下,手起刀落将马儿两只前腿从膝盖处斩断。
战马狂奔如流星,冲到贼阵前根本停不下来,这样的冲击力下马腿一旦被砍断,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只能摔在地上,滑着出去
滑着出去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人被巨大的冲力扔到地上已经被摔得半死,运气不好的就得断胳膊断腿,再向前滑又是是贼寇人群之中,不等站起来就是数不清的刀尖透过铠甲缝隙刺入肉中。
虽然人马加在一起好几百斤的冲力会将贼寇阵型冲散,但摔倒的人和马对贼寇的杀伤力就要打好几折了,哪怕是齐装列阵的将士冲来也都只能陈排成排的倒下,更何况现的官军是一群乱糟糟飞来的苍蝇。
冲在第一排的将士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口中骂着娘摔倒在地,接着叫骂声就在贼寇们挥舞的刀剑中变成了惨叫声,
前排的贼寇被撞在阵线上的官军骑兵冲出了缺口,后面的贼寇迅速补上,这些手持短兵的贼寇始终保持着一道人墙面对面的冲向疾驰而来的官军骑兵,铡刀所及恰如排山倒海迎上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辑虎营将士们冲的太猛太快,后排将士们也没法停下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装上贼寇敢死队,然后跌入贼寇人群之中丢掉性命。
兰子义立在己方阵后,看着眼前将士们送死心急如焚,不过他也庆幸自己一直保持冷静,刚才没有冲动率部冲击贼寇,否则现在想退都没法退。
本来是被兰子义派出去从两翼包抄贼寇的桃逐虎和桃逐鹿见到前线惨烈的战事也都放弃了包抄贼寇的计划,而是带领将士们调转马头向排墙而进的贼寇敢死队左右两翼冲了过去,想要从侧面截断贼寇阵型,
桃逐虎和桃逐鹿不敢再学魏琼楼那样托大,冲锋途中便下令手下将士取出弓箭射击贼阵,
本来刚才魏琼楼他们稀稀拉拉射击时贼寇一点还击都没有,桃逐虎与桃逐鹿以为贼寇只有这些敢死队,没有其他人,
可当桃逐虎与桃逐鹿率领手下军士放箭时才发现事情不对,这次贼寇被射击后立马放箭还击,而且贼寇所放的全是短矢力道大的弩箭,这么近的距离好多都击穿将士们身上的铠甲击中了身体,
桃逐虎见势头不好赶忙命令一起冲锋的将士们放慢速度,另一面桃逐鹿也做出了同样的命令,
桃家兄弟二人的谨慎救了他们和手下将士们的性命,他们刚刚率领将士们马下来就看到在漆黑一片的贼寇阵后冲出一群长矛手补上了贼寇敢死队看似无人防守的侧翼,这些长矛手的空隙中还夹杂着那些手持铡刀的敢死队,幸好桃逐虎与桃逐鹿及时让将士们减速,要是还以全速冲锋,这时肯定和魏琼楼一样撞到了贼寇长矛阵上被人砍马腿了,
原来贼寇刚才一直都是在故意漏破绽引诱将士们发动冲击,可贼寇是怎么算到官军会从正面猪突的呢?要是当时官军小心一点贼寇的计划都得泡汤。这样看来那些上前斩马腿的贼寇还真是敢死勇士,雷有德的确是不想与官军再战,卖出这么大的破绽让官军侦查,只可惜魏琼楼求战心切,落入了圈套。
桃逐虎与桃逐鹿见到长矛手知道不能继续再冲,刚忙下令手下已经减速停下的将士们掉头回撤,在贼寇逼上前来之前脱离了战线。
这时的贼寇已经像一把拍子一样将跟随魏琼楼一起冲锋的辑虎营将士全部拍倒在地,贼寇的敢死队将那五百多辑虎营将士全部淹没,贼寇阵中只剩下了各自为战成一团又一团的肉搏战,
落马的辑虎营将士虽然还在英勇的与贼寇血战,但被围的官军无论在人数,阵型甚至是士气上都已经输给了贼寇,零散在贼阵四面八方的将士们陆续被贼寇放倒,铡刀砍在脖子上只会造成身首异处。
高延宗与魏琼楼冲的最靠前,早在大多数冲锋将士被贼寇砍翻马腿落马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跌落贼阵中了。
高延宗依旧延续了在项城作战时的身手矫健,这时挺着一把关王刀在贼寇人群中活生生杀出了一片天地,刀刃挥舞之处触者即忘,绝无能撑一个回合之人,
不过魏琼楼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一瘸一拐的用左手拿着刀贴在高延宗背后,只是帮着高延宗呐喊助威,却不见他出去砍人,明显是落马时手脚受了伤,这阵只能硬撑着站起来。
兰子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惨烈而短暂的战事,说短暂是因为在贼阵中厮杀如点点星火一般的将士们已经一个又一个的陨落了。
一旁桃逐兔着急的问兰子义道:
“少爷,被围的那些弟兄们怎么办?”
兰子义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被围在阵中的魏琼楼呐喊道:
“卫侯快走!不要学我害了手下弟兄们的性命!”
紧贴着魏琼楼的高延宗闻言一边舞刀一边高声喊道:
“魏将军这么着急死干嘛?还没有为躺在这里的弟兄们报仇呢,怎么能轻易就死?”
说罢高延宗胆色愈壮,手中的关王刀舞得更盛。
但兰子义知道高延宗这已经是最后一口气了,今天白天高延宗损耗真元甚大,肩膀上还中了一箭,晚上又没怎么休息,哪能坚持许久?
看着旁边桃逐兔和将士们殷切的眼神,兰子义脑海里飞快的思考该怎么办,
前面冲锋的将士们已经被贼寇淹没,分散的比冲锋时还要散乱,这时冲入贼阵去救难度跟着就一起涨了起来,
但贼寇这时把官军包围了起来,他们的敢死队也就不再排列成密集的人墙专注砍马腿,等于说贼寇正面抵御骑兵的防线已经没有这正好是骑兵冲锋的好机会。
虽然贼寇人数远远多于兰子义带出城的辑虎营将士,但现在贼寇阵后的黑暗中已经不再浮现后续的援军,雷有德留在这里等候的人估计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弓箭手,
这就让兰子义心里有底,可以发动进攻,万一兰子义算错,贼寇后面的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援军等着进攻,那也没办法,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于是兰子义拔出佩剑,大声说道:
“友军有难岂能见死不救?
贼寇已经把屁股漏给我们了,都跟我冲!救出自家弟兄来!“
辑虎营将士们早就已经握刀在手,听到兰子义的命令立马扬鞭催马,一起冲向贼寇。
隐藏在黑暗中的贼寇弓箭手这次没有半点犹豫,
辑虎营将士们先是挽弓放箭,兰子义他们刚一进入射程中,后面的贼寇就越过前面激战的友军放箭,弩箭直扑兰子义率领冲锋的官军,射倒了好些人,兰子义身边不远处就有一人中箭落马。
但辑虎营将士们也不是善茬,冲锋途中就用手中角弓还击,等冲到跟前变抽出马刀准备肉搏,身后项城那边被点燃的贼寇营寨已经烧成了巨大的篝火,红光泛着黑烟照耀着将士们的刀刃,下一刻就让眼前的贼寇鲜血飞溅。
桃逐鹿见兰子义率部冲锋便在调整好己方人马后绕着贼寇外围骑射放箭,寻找机会突击,
桃逐虎则更加玩命,不顾黑暗中是否还有贼寇埋伏,就绕远路绕开保护贼寇敢死队侧翼的长矛手,向贼寇阵后插去,一阵贴提声后两军都看不到桃逐虎与他手下的将士们在哪了。
兰子义率领的将士们在贼寇敢死队阵型散乱之后冲入贼阵,终于又显现出了骑兵冲击步兵时恐怖的战力,没有排列成人墙的贼寇哪怕想砍马腿也没有了机会,在兰子义他们急速狂飙,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沿途尚在战斗的将士们解救出来,拉上自己马匹,
接着兰子义他们一路冲散贼寇,来到被围在中央的高延宗与魏琼楼旁边,
兰子义冲开贼寇包围后便对两人喊道:
“快上马!”
然后便指挥将士们勒马调转马头,
高延宗闻言气喘吁吁扔掉手中大刀,找了一个比较瘦弱的辑虎营将士那边,翻身上了将士的马匹,
魏琼楼腿被摔断,没那么身手矫健,只好将身上甲胄解开扔掉,加速来到一名辑虎营战士马前准备上马,
可没想到在这混乱之中竟有一个贼寇盯上了魏琼楼,等魏琼楼弃甲之后尾随魏琼楼而来,在他翻身上马的一瞬间用刀戳入魏琼楼腹中,
魏琼楼中刀惨叫一声,接应他上马的辑虎营战士赶忙挥刀斩了那个偷袭的贼寇,伸手将魏琼楼拉到马上,喊道:
“将军!”
楼主 liuchaoran89  发布于 2018-01-16 21:24:52 +0800 CST  

楼主:liuchaoran89

字数:1306168

发表时间:2017-11-17 05:28: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20 12:37: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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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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