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往事

@醉醒皆茫然 2011-12-31 08:42:45

谢谢醉醒皆茫然的美图。徽州是个充满神奇的地方,欢迎再来赏游。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0 15:39:00 +0800 CST  
@梅妃雪子

问好梅妃,有一段时间没见你的大作了,一直喜欢你文字的优美和厚度。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0 15:41:22 +0800 CST  
21.树皮屋


至今还忘不了,一幢用树皮盖成的房子,歪歪斜斜地映入眼帘时的那分震颤。直到围着一个村庄走了一遭,那第一眼的震颤被众多的“同类”分享了之后,心中才算稍稍平静下来。震颤是因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平静是因为一个人能在很短的时空里就处变不惊了。
那个村子叫田里。如果你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那么村子还有另一个名字“石屋坑”,相信你会有所耳闻。或者还可能如雷贯耳一阵子。是的,田里是行政村,石屋坑是田里的一个自然村,数十年前也叫生产队。一个红色旅游开展得十分红火的地方。
田里村归属三江源头汪村镇。如果说,从休宁县城进入汪村镇的路还算平整,那么从镇政府再往田里的路却狭窄了不少。好多处水毁路面虽经修复,但去年那场五十年不遇的洪水留下的影子随处可见。石屋坑就在田里村的山后面,路不远,只需几个小弯就到了。
和无数的皖南山村一样,一进村庄,首先看到的是几株百龄以上的水口树,为了打造红色旅游圣地,沿村街巷铺上了石板,无灰无尘,甚为舒适。一条溪流把个村庄劈为两半,靠着两三座石桥相连,村庄依旧完整。一幢古旧的砖瓦房上的红五星熠熠生辉,红色氛围顿时浓郁起来。石屋坑是革命老区,这里有皖浙赣省委旧址。这是这样一个小村落,在曾经的白色恐怖岁月里,革命先烈依托逼仄险要的山形地势,开展起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让人更为钦敬的是,石屋坑的30多名群众为此遭到了敌人的疯狂迫害,其中7人丧生。而当时,这些村民们不但要为一家老小的生计奔波,为一个指挥部的领导人提供食粮,还要承担起诸如传递情报的革命工作。到了晚上,容纳他们消除疲乏的所在,就是那一间间树皮屋子。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生活的好转,许多树皮屋被拆除重建,现在留存下来的已经为数不多了。一个红色村落的树皮屋,留存的目的,不是为了瞻仰,而是为了记忆。
我曾经无数次驻足凝视过眼前的这些树皮屋。大体结构也就四根立柱,四面墙壁由清一色杉树皮包裹,几根细条和铁钉固定;房顶“人”字架,一溜短木密集排放,罩出屋檐尺许左右,或石块,或瓦片,或茅草,把个房顶盖得严实,远远望去,像一个守山用的临时草棚。简陋,朴素,沧桑,甚至给人一种心疼的感觉……
我也曾见过树皮屋这一群体中略显“豪华”的两层木架楼房。这样的房子,不但在体积上占了优势,建造时更独具匠心了不少。屋脚清石垫基,墙体四周围上檐脚石,防止雨水打湿烂了屋脚木料。檐脚石之上,附着杉皮,一块块按着建造者的需要围成严丝合缝模样。门框下一条高高的石门槛,即挡了雨水,又显现了主人尊贵的身份。有的树皮房子,大门两侧还摆放了两个雕琢精巧的门鼓。粗糙中透着精致,简陋中蕴藏富有。正当我琢磨的时候,屋子的门开了,走出了一位耄耋老太,提着一篮子衣服去浣洗。才知道这样的房子并没有成为空巢,而是一直有人生活着,打理着。我试着与老人搭讪,可惜的是她说的是一口纯正的地方方言,我只能在字里行间细细过滤之后,才能稍稍明白其中的意思。大抵是,老人的两个儿子都盖了新房子,都叫她去住,可她住不惯钢混结构的屋子,选择留了下来。老伴过世后,她更加不愿意走了,她要在这里陪着老伴度过余生。在她的引领下,我走进了树皮屋。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树皮屋。也正是这次的偶然走入,让我对树皮屋有了别样的感受。整间房子都用木头构成,虽然老旧,但落满尘烟的四周板壁,块块木板的长短和宽窄几乎一样。顺着木梯上得二楼,脚步所到处竟少有颤动,抬头间,屋顶还设了一层天花木板。这样的纯木房子,别说过去,就是现在,怕是也只有殷实人家才能盖得如此讲究吧。也正因了这间房子曾有的辉煌,才使得现在的主人选择了守护。守护着房子的曾经和现在,守护着自己被岁月打磨起皱的青春。
出得屋子,自己硬生生地造出一个词来:朴外慧中。好一座“朴外慧中”的树皮屋。
去年六月下旬,我曾去过溪口镇一个叫源头的村子。源头村海拔700多米,作为一个高山村落,两年前才修通了村道,可以通上小轿车和农用车。不料却被一场洪水冲垮了路基。有一周时间,村了里不通电,也打不了手机。我们扛着采访设备徒步十余公里,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应该说,在这里,我见识了迄今为止保存最多也最完好的树皮屋。十余幢树屋沿溪而建,仿佛走进远古世界般让人惊奇。
正像先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样,源头村民巧妙地废物利用,把木材上的下脚料收集起来,建成了自己别具特色的家园。一场洪水,又让人类智慧在这些树皮建筑物上得到了验证:那些洪水的痕迹在一块块树皮墙壁上依稀可见,最深处已经齐腰,沿溪的房里处处是深达数十公分厚的淤泥,而那么看似弱不经风的树皮屋,除了一两间有些倾斜之外,大多安然无恙。
在一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在抗灾自救的现场,一间历经百年风雨的树皮屋的二楼窗户上,高擎着一面鲜艳的红旗,上面的镰刀斧头,在山风中飒飒作响。让每一个见证者心头一热,暖流自脚底升腾,瞬间充满力量。
这力量来自旗帜,也来自一个古老徽州数百年来血脉相传的勇气和坚韧。





2012年5月20日,伟民写于七川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0 16:11:07 +0800 CST  

历经沧桑的树皮屋


青春古朴 相得益彰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0 16:46:16 +0800 CST  


楼主在树皮屋前


源头村飘扬着党旗的树皮屋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0 16:48:33 +0800 CST  
@王-立 2012-01-01 14:09:29
祝江兄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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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怠慢王立先生了。提前祝端午佳节快乐!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1 08:17:49 +0800 CST  
@吴祖丽 2012-05-20 17:57:45
好文好图,令人神往的徽州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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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欢迎来黄山玩。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1 08:18:32 +0800 CST  
@人行天地间2012 2012-05-21 16:32:22
这种树皮做成的房子虽不多见,但其他地方也有,听说冬暖夏凉,舒服着哩。而且材料基本不要钱,盖起来又省事省工,有机会真想在那种房子里住上一晚,好好感受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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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台你所说,这种房子盖精致了,可真是个好东西。但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大多是简陋的,寒碜的,代表的是一个耐的过往……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2 20:22:43 +0800 CST  
@white_apples 2012-05-22 12:38:51
好地方,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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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朋友。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2 20:23:30 +0800 CST  
22.放 排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多少日子过去了,那首诗经里唱着的号子,一走进云深林密的山沟里,就能从潺潺的流水声中听到一丝影子。
一些壮汉,短身打扮,腰间别了斧锯,行走在一座座大山深处,一阵接一一阵斫砍之后,这些分属于不同山头的圆木都以滑行的方式被赶到了同一个地方,像赶一群没有灵魂的牲口。山脚下的溪流边是它们的汇集地,也是它们起程的地方,至于要去哪儿,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进山的路,除了驴马和山里人的两只脚,再也盛不下别的东西,溪水成了这些圆木走出深山的唯一通道。
之所以称这些树为圆木,是因为它们没有冠,没有根,也没有枝桠,修整得白白净净,圆乎乎的木头,不叫圆木又能叫什么呢。当然还可以叫木材。
时间是有限制的,那得是一年里雨水最多的季节,最早要过四月,最迟不超六月。在四月和六月间,有一段梅雨季节,溪流变得不再温顺,不再潺潺,而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奔向远方。那个远方是大海,每一滴水都渴望到达的地方。正是水流的渴望和动力,也使得圆木借力通向外界成了可能。
有了绳索卯钉,在一双双黝黑粗糙的手和斧锤的帮助下,圆木被牢牢地捆在了一起,捆成了一个平面,一张“排”,熟谙水性的三四名壮汉,一人一根竹篙,顺着水流的方向,出发了。竹篙的作用仅仅在于避开行进中的暗礁,避开与山体相撞所带来的危险,好一阵乘风破浪之后,木排从山里的小溪流向了山外的河流。一进大河,木排就会解散,由船只分装着去往需要它们的地方。从小溪进大河,长则百余里、短则数十里的过程叫“放排”。壮汉们也就有另一个称谓:排工。
自然,一个放排过程,远没有我在上述文字中叙述的那么简单。其中更多的是凶险,是搏命。排工若是不能很好地掌握着木排前进的方向,一块石头,一个浪头,一个弯道……这其间的任何一点疏落,都会引发排散人亡的惨剧。在放排的数个日出日落中,要经历多少危险,多少磨难,流淌多少汗水,是没有亲历的人们所难以想象的。让人敬畏的是,即使如此,排工这份职业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却从来没有因为少人干而停止过。生存往往要向死亡索要。而不屈于苦难命运摆布的徽州人,也是敢于向死亡索要更好生存的人群之一。
这样的排工,在一个皖南山区的徽州,在一个个深深的大峡谷里都能找到他们或他们的后人。从他们的讲述中,那分从容,那分轻描,最能摧酸聆听者的鼻翼。
在一个地方,能否成为排工自己说了不算,说了算是排工头。作为一次远行的领导者,他的一双眼睛像鹰隼,考量着一个村子前来应征的后生,在这双眼睛里头没有怜悯,每个后生都得依靠智慧和实力取胜。与死亡的数次交手,让排工头子的眼睛变得雪亮。被挑中的后生,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担忧。欣喜来自自己,估摸着完成任务后,会分到几十斤大米,能给家人带来一个月乃至更多日子的温饱;担忧是后生的双亲,他们就像一个赌徒,下注的是自己的骨肉。在排船过了几个险滩了无踪迹之后,他们心中的叮咛和嘱咐还在溪流边飘荡徘徊。
大山养育了数万子民,却没有给他们带来富足的生活。或者说,大山自有大山的宝藏,更多的是人们还不能很好地利用这些宝藏。大山的宝藏就是连绵不断的大山和大山上的取之不竭的树木。大山里少地更少田。每一块土地都需要花费他们无尽的汗水去开垦去守护去播种。但是,换来的并不都是收成。除了收成,还有失望,怨恨和抗争……
在徽州的大地上,歙县的街源十分有名。街源不是一个村庄的名字,而是一条源的名字。从歙县的街口镇一直往西,通向长陔乡,绵延数十公里。这里住着十万村民,都叫街源人。在这里,即使是黄芽小儿也能诵上几句描绘家乡的民谚:“街口进街源,只见青山不见田; 处处有佳境,神仙凡怪踏访前。”“脚踏一盆火,手捧苞芦馃,除了皇帝就是我。”没有田,就种不了水稻,也就没有米吃。大山只能种玉米、山芋。街源人的主食只能是苞芦馃、山芋干了。后来在一些驴友的文字里看到一些这样的文字:“从这些民谚中,可以看出,这里的人们喜欢吃苞芦馃,苞芦糊,并且玉米能耐饥,又是一种营养价值高微量元素多的半粗食粮,想必这里的人们生活得还是很惬意的。”这是一个以一已之想象得出的全然不符合当时情况的结论。我无意去责怪他们,因为他们没有一日三餐都进食玉米、山芋,也不知道现在城市小摊的苞芦馃不但油多,而且包了馅,味道特别香美,是与当时大山里什么都没有的纯玉米粉制成的“瞎馃”有着天壤之别,并且这种少米的景况一直持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才得以全面改善的事实。浪漫而美丽的民谚中涵集的艰辛血泪,不去细细体味,岂能全然了解?只是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艰难的生活,并没有摧毁人们对美好的向往。在他们表现出浪漫主义豪爽性格的同时,以一个血肉之躯向生活作着抗争。这样的结果,自然会在青山上多添几处被洪涛吞噬的年青的坟茔,但更多的是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一种抗争之后出现的曙光。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一条条通往深山的公路建成后,这一延席了百年千年之久的放排职业才真正划上了句号。
不久前,安徽电视台来到休宁县三江源头做过一次节目,重演曾经的放排岁月。在主持人饱含深情的演绎中,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类似的形式而已。没有惊涛,没有惜别,没有生死,就无法重现排工的真正人生。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现在的人们还在以自己的方式纪念着这个并不久远的历史,或者场景。



5月26日,伟民于七川。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6 14:54:00 +0800 CST  
安徽电视台公共频道在休宁县鹤城乡录制的《你好,新安江》之《鹤城放排》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6 22:22:41 +0800 CST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6 22:23:40 +0800 CST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6 22:24:30 +0800 CST  
23.水房

把房子盖在水上,即为水房。或者说,水房就是一艘造型奇特的船,一幢在水上漂移的房子。——题记



新安江筑坝蓄水的时候,一个小村子的房屋都浸到了水中。原来房屋所在的地方长出了一幢房子,奶奶说那是水房。
水房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是全然不知了。只是一觉醒来的时候,透过窗户玻璃,远远的看见了一幢木房子,一幢长在水里的木房子了。这会让人兴奋。兴奋这天外的来客。我的一个童年的兴趣有不少是来自水房的。看到水房子的那一刻,我会高兴得叫起来。用上一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绝不为过。接下来的时光,我会会看管我的奶奶争取到一点自由,在承诺了不玩水的前提下,来到江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详尽地观察着这一不速之客。
水房盖得讲究,清一色木板房,大抵两层,只是比起我家的房子来,在高度上要矮上不少,房顶也不盖瓦片,而用一种防漏性特别好的黑油布。“地基”由三层木头或竹子铺成,藤条铁链栓紧在一块的长方形,水房就盖在地基的中间部位。地基不牢,地动山摇。为了水房的平稳,“地基”在房子的四周伸出去好大一块空地。作为一个整体,即便不高不大的水房,在江面上也是个庞然大物了。
水房在水面上能动能飘能走,功能像船,却实在是一间屋子。它有着一幢房屋所具备的所有功能。难炊,有厨房锅灶,最简易的也得备上一个柴炉;能睡,有房间,床铺,被褥。它又像个交易市场,水房上有储物间,能储存许多来自不同地域的我所没有见过的货物,也有一个村子所需要的石灰,水泥,砖头,木材。水屋靠岸的时候,所有的交易就开始了。从早上天不亮一直忙到太阳落山,第二天又继续,一直到货物清仓。如果遇上货物滞销,水屋也不会停留太多时间,它不会一根滕上吊死,安放在长方形“地基” 一条窄边上的几杆橹浆一摇,船主在另一边手持竹篙用力一撑,水屋便会缓慢地飘向别的村落,继续着新的交易。水屋有运不完的货物,也就有着交易不完的交易。一条新安江,我说不清有多少这样的水屋。说不定,这幢房子刚移走,另一幢房子就来了。
水屋是一条江面上的风景,在我的童年时光中,那是一个别的世界向我所在的闭塞的小村子开启的与外界相通的渠道。有了水房,我的左邻右舍们可以买上新鲜图案的裙子和生产生活的必需品,还可以足不出户了解外面世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新鲜事。在水房的来来去去中,我逐渐长大,大到走进教室。与水房的邂逅被时间无情减员。可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我截留一段一生中不时会想起的名字和故事。
那是一个叫囡囡的女孩子,总是一身红衣服,像一团水面上滚动的火焰,又像春天里静静开放的映山红。囡囡是浙江淳安人,从她的口中知道了许多我所不知道的山外的天空。从交谈中知道,她比我大两岁,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生活在水屋上。因为是女孩子,她的父亲不同意她上学。好在囡囡聪明,天南地北的跑多了,能说上几句乡音特浓的普通话,这让我们的交流没有丝毫障碍。囡囡一到,就要我讲学校里的故事,讲老师怎样上课,怎样惩罚调皮的学生……我在讲述的时候,她一直静静地听,可以年看出心中的那份渴盼。她也会告诉我哪个村子的哪个人是个结巴,却拼命要说话,非常逗人;哪个村子的姑娘哪天出了嫁,心中高兴却哭成泪人一个,实在是装模作样……我们也谈未来,谈长大了干什么。囡囡说,她爸说了,她长大了也没其他本事,还得撑水屋做生意。可家里的水屋要留给正在上学的弟弟,她得嫁个有水屋的人才行……最后她问,你们家有水屋吗?要有,我就嫁给你好了。说完,一阵大笑,白白的牙齿把个脸衬得更加黝黑了。长期在江面上漂泊,囡囡的皮肤很黑,但我一点不觉得难看。因为投缘,那个只有8岁的我,还真萌生了赶快盖间水屋把囡囡娶进家的念头。
正因了囡囡这个朋友,数次的交往相熟之后,我成了水屋的座上宾。这是我第一次走上水房。囡囡家的水屋算不得豪华,甚至水屋的底层也是为搭载货物准备的。除了一些不怕水淋的砖头外,诸如石灰一类的货物都搁在水屋里。囡囡一家三口就睡在二层的阁楼上。我呆的时间不长,可就在不长的时间里,我感受到了水房一直在摇晃。囡囡说,靠岸的时间是最平稳的,要是在江面上行走时,晃得会更加厉害。我生长在江边,从小就坐船长大的,自然不会惧怕这种摇摆。但如果一天、一月、一年、十年都处在这样的摇摆之中,任谁都是十分难受的。囡囡说习惯了就好了。我离开的时候,囡囡说,她晚上就离开了,下次来的时候,再来看我。可我再也没等到囡囡的出现。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果不其然,一个月后我听到了囡囡落水死亡的消息。都怪囡囡爹心黑,把个水房的“地基”木材都拆了卖了,那水房还能稳吗?唉,真是的。多好的闺女呀,一阵风浪,说没就没了。说话的人一阵接一阵地叹着气。而我早已是泪流满面了。之后的日子,水房还经常来,我也依旧会透着玻璃远远地看,真盼着能在水房的木排上看到那朵红云的身影。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江浙一带把女儿都叫做囡囡。至今,我还不知道囡囡的真名。一幢水屋留下的记忆,让我足足酸楚了一个童年。
水屋的消失大抵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那个时候,货轮出现了。货轮不是以单个的形式出现的,它用一根钢索牵引了十多艘、甚至数十艘大大小小吃水很深的货船。货船开足马力,明目达聪着黑烟,像喘着气的老牛一样,在江面上一字排开,排成一条长龙。货轮一次牵引的货物不知道是水房的多少倍。这一更加快捷低廉的运输方式取代了水房。取代不走的是曾经的童年曾经的记忆和穿着一袭红妆的囡囡。


5月26日,伟民于七川。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7 08:48:30 +0800 CST  
http://img3.laibafile.cn/getimgXXX/3/2/photo3/2012/5/27/middle/95835340_5241763_middle.jpg(网络图片)

我无法在网络上找到文中所描述的水房的照片。我更加没有能力保留我孩提时代的水房照片。那种能在水上飘移的水房,处处无家处处家的水房,已经消失了。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保留在曾经的记忆中。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7 15:31:26 +0800 CST  


网络上的水房。这样的房子是不能移动的,更加经受不了风浪。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5-27 15:32:34 +0800 CST  
24.神石


护佑一个村庄的可以是一片水口,也可以是其他别的物件。比如说石头。两块大大的竖立在村口的石头。只要能够罩上光环,成为村人的图腾,就可以。
巨石是一个村庄的门户。进可攻,退可守。神石不在了,村庄依旧存在,村人依旧繁衍生息。是神石庇佑了一个村庄?还是它阻挠了村庄的发展?我说不清。这个村子叫灵山。地属皖歙小川乡。
是为题记。


村子的西口有两块小山似的大黑石,高高耸立在一条窄窄的仅供一人行走的石板路两侧。这是村子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大黑石犹如两樽神守护着村子。在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的岁月中渐渐地被村人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成了庇护村子平安的神物。
村子已有两百多年历史了。清代中期,一个叫可慈的人举家迁徙在神石后群山环抱的山洼里安家。刚安定不久,就有强人前来掠劫。可慈公带领家人凭借神石占据了一个万夫莫开的地势之利,护住了家园。至后,大黑石就成了村人的神物。
灵山村是父亲的出生地,三个月大的父亲被山外的爷爷奶奶领养后,灵山就成了我儿时走亲访祖的去处。五年级的时候,又跟着叔叔在灵山上过一年学,进进出出必过巨石夹成的小道,可以说,我的一个童年,都受着巨石的影响和左右。一边心存敬畏,一边高度戒备。每过巨石,我都会把自己小心翼翼装扮起来,垂着双手,耸着肩,蜷缩着身子,骇怕手脚或是衣物碰上了,神明会降下罪来。平常嬉戏时,更是不敢稍有靠近。有时玩高兴了,无意间到了它的面前,便惴惴然悄声离去。
稍大一点后,我曾仔细端详过这两块被村人奉为神明的石头。黑石一里一外占据着路口,也使一条本算宽敞的村道在这里瞬间窄下去,像被掐了咽喉。黑石靠路一面平整而陡直,足足二丈高下,上半个身子罩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青苔。路外黑石齐腰处有一行凿印,入石不深却清晰可辨,见出黑石纹理细密坚硬,一般的凿子是奈何不了它的。而那个敢在它上面动邪念的小石匠早已疯了,成天拖着两滴长长的鼻涕,傻傻地对着人,对着鸡犬,对着空旷的际野狂笑。只是现在,他老了,头发、胡子——该白的地方都白了,疯劲也收敛了许多,他已经老得连对着人傻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石匠是和爷爷同辈的,算起来我要喊他五叔公。他胆大妄为凿神石的时候还是个未及弱冠的青年。在全村人敬畏的神石身上凿口子,的确是要些勇气的。不知什么事情触痛了他的神经,把愤怒发泄到庇护村人的黑石上。只听说,五叔公怒凿黑石的晚上,他未过门的相好死了,是自缢死的。她选择了一种极为简单的方式,从一根挂在梁上的绳子上走向了另一个世界。那个晚上,狗吠得厉害,有人从窗口看见一个头发散乱、衣着不整的女人疯了似的在村口的路上奔跑。入殓时,在放“口钱”(一种从古沿习至今的风俗,人死后,放入口中的铜钱)时,发现五婶婆嘴里有未嚼碎的生玉米粒。于是,便有人推测,她一定去了山上偷吃玉米,被守山人逮住了……可能受到了侮辱……一切只能是猜测,随着送殡的人流,把秘密埋进了土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竟使一个女人走了绝路,却是谁也说不清的。五婶婆的死给村人蒙上了一层阴影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无法破解的迷。
就在那天晚上,我的五叔公——小石匠径直拿了凿和锤来到了村西口,来到了神石前,咬着牙一锤一锤把愤怒洒在了神石上——
“小石匠的凿子刚一落下,神石就从凿口处流出了血。”一个唤作春娥婆的瞎眼老人绘声绘色地说道,“小石匠家里很穷,兄弟五个都打着光棍。他算幸运,总算说了个媳妇,谁知又死了。”我和小伙伴们都催促她说下去。“小石匠恨到了极点,全然不顾神石流血,只是一个劲地砸。说来也怪了,任凭他怎样用力,也只在石头表面留下一点凿印。神石可是神物啊,小石匠也是自不量力,这不,第二天,神石一降罪,小石匠不就疯了……”
一块不能护佑他的女人的石头,留着又有何用呢?我想象着五叔公在无法凿开神石,无法凿去村人的神物,无法让灾祸降到村人头上,更无法消除自己的忿恨后,两腿哆嗦颤栗着回家的情形。  五叔公的疯病是否与神石降罪有关,幼时的我却是深信不疑的。这样的故事传说,在脑子里贮存的结果,便加深了村人、我、我的小伙伴们对黑石的敬惧。
外出求学的头一年,灵山村里来了个戴眼镜的文化人,说是个地质专家。他来的结果就是发现了村后山脊里头有矿藏。于是村人立马开采——石头能卖钱,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呵。于是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矿石被挖了出来,又被村人肩挑背扛地运往山外的世界。人工搬运终究效率太低,村人就想着开一条马路。自然这样的提议遭到了年长者的反对。因为开路,势必要炸掉挡路的神石,这是说什么也不能容忍和答应的。村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在顶住长辈们一轮又一轮“势与神石共存亡”的“轰炸”后炸开了路里面的那块神石……等我暑期回乡,只有路外边的黑石孤零零立着,它的兄弟或姐妹早已粉碎了身子,当了路基的石料。新建的马路可以并排开上两列卡车……铺路的人说,打炮眼的时候,断了两根钢钎,神石没有流血。
这次回乡,我再次来到黑石旁。这时的黑石一幅孤独迟暮的样子。尽管岁月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多少印痕——还是那样黑,那样光滑细密——我总觉得它的容颜仿佛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少了谈心的伴儿,就是石头也会老的。
于是,我决定坐下来好好与它聊聊天,聊聊它的功绩,聊聊它曾经有过的辉煌……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6-04 10:16:30 +0800 CST  
25.梯田

梯田之梯,表的是形状;梯田之田说的是用途。因此,可以把梯田说成是沿着山势挖垦出来的由下而上,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直冲山巅,可以种上水稻、油菜、玉米、山芋等农作物的田地。是为题记。

如果不是拖着艰难的脚步负重爬高直达山顶,再以一览众山小的姿态去俯瞰那一丘丘灌满了水插上了秧苗的梯田,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升发出一个叫“惊叹”的词来的。
惊叹。是的。我被眼前的景物俘获了。
这个村子叫阳台。地属休宁县五城镇东南隅。也是省里的一个地质灾害点。一个村庄已经有一半村民迁徒到了离村庄15公里的小镇生活。但一直就有坚守者。这些坚守者在一年四季中的梅雨季节是睡不安心的,他们随时都要准备着撤离。他们的坚守为的是离一家人赖以生存的田地近些,或者说不忍心离开世代相传的这些梯田。
说起梯田,我们喜欢把它于一个叫农业学大寨的时代等同起来。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山西昔阳县大寨公社大寨大队的社员们开山凿坡,修建梯田,粮食亩产增长了7倍,解决了生存难题。1964年2月10日《人民日报》刊新华社记者通讯报道《大寨之路》一文,大寨之名响彻大江南北。我在踏上阳台村的时候,也在有意无意间把这里的梯田归结到了“学习”之后的成果。须臾,便发觉自己的武断和浅陋了。
村长是个年青人。可能正是缘于自己的年青,他叫上了年近七旬的原村支部书记。老书记的到来,说清了许多事情。或者说,说清了他所知道的许多事情。
老支书的头一句话就是,梯田那有3、4百年了。是300年还是400年,他说不清。或者梯田的存在更久远一些,和一个有着600年历史的阳台村一样长也说不定。作为一个村子,一个不足千人的小村子,经史子集上并没有过多记载,也没有确切的文史资料用以佐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梯田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了几十代了。在老支书的讲述中,阳台村没有出现过全村动员一把锄头一把柴刀肩上扛了腰间挂了修建梯田的记忆。记忆在远去的阳台村的先人的头脑里。记忆也随着先人的离去而永远成了一个谜。无法复制,无法还原,没有传承,唯一留下的是每一个到这里来的游人的想象。
阳台村有两个姓,一为项姓,一为孙姓。和许多古徽州的原始村落一样,阳台村的谛造者也必有一支浩荡的长徒队伍。他们在项姓或孙姓的族人首领带领下,一直往荒无人烟的大山里钻。远离尘嚣,远离人迹,远离是非,找一个繁衍生息讨要生活去处成了当务之急。不知什么原因,或者是先人走累了,族长一声令下,一个队伍停了下来,支上几个毛草棚,半山腰中升起了炊烟……一个族群在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中不断壮大,当他们开垦的山地种植出来的粗粮已经不能满足一个种群生存时,先人们紧急召开族人大会,在一个个会议上,必定会有一两个颇有见识的族人提出了开山造田的想法。族群的发展,不能单靠玉米山芋,还要有大米。对,大米。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闻到米饭的香味了。但那种诱人涎水的味道并没有在他们的记忆中消失过。只是苦于一个村庄所在的地方,除了大山,还是大山,一块平整一点的田地都没有,怎么能够屯积田水种上水稻呢。
办法出来了。族长眼前一亮。族长用了三五个昼夜或更短一点时间,就大手一挥,为一个村庄的后续发展发出第一声开山造田的号令。他们选择的地块在村庄西侧两座大山夹出的山坞里。夹出的山坞长年水流不断,这是一丘田在种植庄稼时所需要的。一座山体在汗水和血水的交融下,变成了一块块白花花的土地。然后,依着山势,把山地整平,砌成田磅,耙好田埂,在来年的春天,洒上谷子。于是,阳台的梯田在几头黄牛的哞哞声中,变得清绿起来,茂盛出来。这是先人们洒种的头一季水稻,在一个收获的十月,满山布满了稻谷的香气。顿时一个村庄欢腾得比过年还热闹。
那一年的春节,村庄飘满了米馃的味道。
村庄更像村庄了。他们按人口按劳力按出工数分配着上苍的恩赐。但是收获的喜悦却是短暂的。因为村庄还在膨胀,人口还在激增。要填饱一个村人的肚皮,还需要更多的梯田。需要一个村庄流淌更多的汗水去换取……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老支书说,这些梯田有260亩,绝不是一两辈人凭着一双手可以完成的工程。老支书想说的是,就是现代文明的今天,人们也无法让播种机、收割机沿着一条陡峭的山道运上600多米海拔的高山梯田。阳台的后人沿着先人所走的路,在杂草丛生的荆棘中一点点延伸着梯田的模样。
一个上午,我都在漫山的梯田里游走。我想看看那些数百年来一块块石头垒成的长满青苔的石磅和一条条毛竹劈成的引田水的水笕,更试图构画出它们的曾经和过往。累了,我和正在插秧的村人一般,一屁股坐在泛着泥土芬芳的田埂上;渴了,掬一捧山泉,清洌甘甜一下咽喉。恍惚间,耳边响起了开山凿石的号子。

6月10日,七川。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6-10 23:44:52 +0800 CST  


阳台村



高山梯田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6-10 23:47:27 +0800 CST  
26.峡 谷


徽州地貌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这七字俗语,可以简单地理解成山多田少。山多则峡谷多。只要两座山就能夹出一个谷来。自然,这些山谷或峡谷并不能悉数为他人所识,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内涵不足底蕴不够。其中有了内涵和底蕴的有绩溪的鄣山大峡谷,休宁的徽州大峡谷,太平的翡翠谷,祁门的牯牛降……

——题记

低落的地势,注定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要具备它们的同类所没有的承受力。一座峡谷所带来的承受力。一场暴雨山体坍塌,洪水携裹着山石泥土以及企图阻挡它们的阻碍物一道咆哮而来的时候,所经之处,低洼成高地,高地变坑洞……一个昼夜,甚至几小时时间,就能让峡谷换了容颜。

历史的长河中,这样的洪涛不知发生了多少回,峡谷的脸刻上了岁月的雕痕,在最后一场史无前例的自然运动中峡谷被定格成了下来,定格成了现在的模样:一湾清碧绕石而过,石斑鱼成群结队,游嬉期间,自得其乐。存留下来的石头达数吨数十吨重,自然的力量让它们一个挨着一个,锁链般坚实着根基,再也不受或再也很难因为外力的作用而改变。

这个时候,峡谷就形成了。

确切地说,峡谷自古就有,这个时候形成的峡谷,已经有了自己的底气,若能附加一些文人墨客冠以的文化,全能吸引着众多的寻古探幽者的到来。

从寂寞走上喧闹,首先还得耐得住寂寞。一个早上或傍晚,前来探幽的第一个驴友,有目的无目的的,一脚踏进,并且被眼前的景物震撼的时候,就是峡谷走出深闺重返喧闹的时候。

我就是在一个明晃晃的晴日,被眼前的奇峰巨石所震撼的。震撼我的是有着和谐之源之称的绩溪县鄣山大峡谷。去鄣山大峡谷,纯属偶然。时间是2009年的冬季。

鄣山大峡谷又称伟人谷。这一称谓,缘于峡谷内的一块巨石像极了毛泽东晚年时期的头发后披的侧影。坐车进山,斜下一段林荫浓密的缓坡,入得谷来,一时豁然。沿着一条人工修缮的小石子路,沿溪探源,清溪侧流,巨石林立,大抵经岁月磨砺,少了棱角,浑身圆滑。前行不久,遂见一石,同行友人呼,真像,真像!站定一看,巨石两米上下,沿溪一面,口鼻眼发俱全,换了角度细看,不由惊叹起来。至此方知,造物者之神奇,真非语言可概。

如果说,伟人像带来的是惊奇,那么百丈岩带来的就是惊叹了。一石冲天,直插云霄,号称百丈。具体的高度没有标明,也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此石发现后,当地曾申请吉尼斯记录。一块石头,真要因其高大,怕不能服众。从导游员语不停口的介绍中得知,石之巅处时常佛光闪现。许多游览者更是把这一奇观看作自己时来运转的标志。看来,多少会让一些人灰心了去。如果不是一定的气候条件,想一睹佛光风采,实是难得。我没能时来运转般见到佛光。自须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地宽慰一番。

好在前面的风光依旧迷人。葫芦潭就是其中之一。一块埋藏在溪流底部的石头,硬生生冲出了一个葫芦模样,若是没有人工的雕琢,也算是奇事一件了。一汪清流从上口入潭,再从下口出潭,循规蹈矩了多少岁月,除了负载的石头,又有谁能给出个准确答案呢?

自然,一个峡谷的奇异处甚多。有了三两外神妙,其实已经足够。再多了,人就会眼花了去。譬如障山大峡谷套入许多历史上的学者名流为其铺排,游览者一味听着讲解,却又无暇考证,真伪莫辨之下,不提也罢。

如果说,鄣山大峡谷的历史已经追溯到了秦代以山为名的“鄣郡”,差点就“人猿相揖别”了,那么休宁县源芳乡的徽州大峡谷的“出土”年份只能算个新生儿。徽州大峡谷的存在岁月不会比同在一个徽州的鄣山大峡谷少去一星半点,这里的“新生儿”,是从为众人所认知的时间上论的。徽州大峡谷推出来的时间是在2012年的春天。我算是这里的头一筹游客。4月的一天,在景区主人的陪同下,见识了以瀑为长的徽州大峡谷。

如果不是景区开发者沿溪修建了众多的栈道,索桥和石级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进入的。峡谷纵深15里,山道时缓时陡,甚是累人。但越往深处高处,风光越为奇绝。最多的是瀑布。每每峰回路转处,便听得水声激荡,探视处,瀑流自空而降,雨帘挂前。让人称奇的地方有七彩瀑和飞天瀑。七彩瀑水流不大,入底处水花四溅,若遇强光照射,一道长约米许的袖珍彩虹突现眼前,十分美丽。到了此时,就是摁快门的手也会放轻不少,真怕一用力发出轻微声响,惊扰了眼前的尤物。

飞天瀑是以气势傲人的。瀑长420米,从峡谷最高山峰口倾泻而下,像山体上挂了一条长长的白练,飞珠溅玉,气势磅礴。一个人瀑前一站,水花直扑脸面,亲切清凉。

主人介绍,春节以来,已有各地不少游人前来观瀑。不用细究便知,前来的游人绝算不上多数。而这不算多数的游人是与峡谷奇绝的风光所不匹配的。徽州大峡谷犹如藏器于身的智者,在它蓄势的漫长岁月中,从来没有像战国时孟尝君的食客冯谖那般“扶铗而呼食无鱼”,而是选择了默默等待,等待着遇时而动的那一刻。我只想说,现在当是它“动”的时候了。

万事万物在给我们带来神奇的同时,也会教授我们许多道理。历史是这样,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也是这样。



6月12日,伟民于休宁。



楼主 江伟民  发布于 2012-06-12 14:14:12 +0800 CST  

楼主:江伟民

字数:1411

发表时间:2011-11-29 05: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4 18:35: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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