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相随】【原创练笔】寂寞沙洲冷(all猫?慎入!)

亲们一直在要求小白回来,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写了个番外,是猫猫和白老鼠的故事,打算自相识写起,都是些小故事组成的,就先存在我的百度空间里了,感兴趣的亲们有空可以先去瞧瞧吧!——砚妍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19 20:50:00 +0800 CST  
天近正午,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常。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白芸生靠着车辕斜坐着,手里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甩弄,状似悠闲,但不时扫向四周的目光却是警觉明亮的。此时的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虽然戴了顶遮阳的斗笠,但猿臂蜂腰的身形仍极醒目,招惹得过路人等不时偷眼向他打量,然后忍不住都在心里喝一声彩,“好个帅小伙儿!”
白芸生对此类目光倒是安之若素,他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车厢里的那个人身上了。
自一大早两人出发上路,到现在已有大半天的工夫了,车厢里竟是半点声息也无,白芸生曾借着风吹车帘的瞬间向里匆匆瞥了一眼,但见展昭盘膝垂目而坐,形如老僧入定一般,猜度着他定是在运功疗伤,倒也不敢轻易开口打扰。
“只是......赶了大半天的路,总要找个地方打尖儿吃饭吧?”白芸生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有些悻悻地想。
其实,自昨日那场误会发生后,再面对这位“展叔”时,白芸生心里不免便多了几分尴尬,仿佛无意间窥得了这个人前一向温文淡定的面孔后隐藏着的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情绪,惊诧之余,又禁不住生出几分强烈的好奇心来。
倒是展昭的态度依旧落落大方,温和含蓄,只是似因伤后体虚气弱,多半时间都在调息养神,所以虽然同车而行,两人之间倒并无更多的交集。
白芸生倒底是少年心性,些微的尴尬过后,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揣摩——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侧面呢?
初见他时,第一印象便只有四个字:“温润如玉”。那清澈的眼睛,干净的声音,和煦的态度,竟令一向骄傲的自己也在不觉间将对方视为“亲人”,在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的同时,亦油然而生敬慕之情,正盘算着要多些了解,哪知次日便得知他已匆匆离去的消息。
白芸生惊诧失望过后,却又生出种隐隐的不甘心来,于是自作主张,瞒过了卢大婶和韩二叔,急急追了四叔而去,幸得如此,才及时赶到救下了他!——接住展昭不支倒下的身体时,白芸生暗叫了一声“侥幸”,再想不到老天爷这么快就给了自己一次报恩的机会,那一刻,他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竟是,“这一来一命还一命,我就再不欠他什么了!”
待得展昭昏沉中将他错认为白玉堂的时候,白芸生当真被惊到了。
病中的展昭那烧得通红的双颊,迷茫的眼神,急切的神情,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尤其是那声“玉堂”,叫的虽是他二叔的名字,却令白芸生无端端涨红了脸,头脑中似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个头绪来——猫鼠之争,闻名天下,就算他们两人不打不相识,最后惺惺相惜成了朋友甚至是兄弟,那他不是也该跟着大伙儿一起称呼二叔一声“五弟”吗?况且那样的一声“玉堂”,便是如芸生这般未涉情关,似懂非懂,亦听得荡气回肠,难以自已......
思绪漫漫,一时飘远,白芸生半晌才醒过神来,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马鞭一挥,停在路旁,回身掀开车帘,开口问道,“展叔,咱们中午吃什么?”
展昭睁开眼来,透过车窗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回应道,“随便买些回车上吃吧。”
白芸生“哦”了一声,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反对。
展昭何等心细,已留意到对方眼中瞬间闪过的失望之色,心里一软,改口道,“罢了,跑了大半天路,你也辛苦了,还是找家馆子正经吃一顿吧。”
白芸生眉梢一扬,应了声“好”,转身坐回车辕,径直驾车朝着前面遥遥在望的一家最大的酒楼驰去。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2 18:14:00 +0800 CST  
直至进了这家名为“逍遥居”的酒楼,白芸生抬手便赏了前来伺候的店小二一块碎银子,随口道,“要间清静的雅间。”
小二接过赏钱,笑得有牙没眼,连忙高声招呼道,“贵客两位,三层雅座。”
三楼的房间大而敞亮,窗口正对着远处的山景,视线极好,店家见来客出手阔绰,不待吩咐,已先上了几色精巧的果盘和点心,茶水也是最好的“云雾毛尖”。
白芸生颇为满意,点了点头,转向展昭问道,“展叔可有什么爱吃的菜肴,只管吩咐了,也好叫他们做去。”
展昭瞧着他这通身的做派,竟也与那人像到了极处,微微恍了恍神,才摇头道,“没有,”顿了顿,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你我只有两人,也吃不了许多,还是简单些的好。”
白芸生笑了笑,“好,就听展叔的。”转而向小二道,“那就只把你这店里拿手的菜做几个端上来吧。”
话虽如此说,待酒菜上齐,仍是摆了满满一桌。展昭看着满桌精致的佳肴,微微蹙眉,虽有些不以为然,想了想,还是没有作声。他伤势未愈,胃口有限,略吃了几口,便停箸不食,只端了杯热茶浅浅呷饮。
白芸生却是当真饿了,客气了两句,便顾自大吃起来。他的家教极好,便是放量吃喝,仪态依然优雅,并不觉得唐突。
展昭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时竟有些失神,不由便忆起当年的往事来......那人心疼自己总是忙于公事,不能按时吃饭,便找出各种理由来,或是邀约、或是胁迫,千方百计地逼自己同他一起下京城里最好的馆子,同样是叫上一桌上好的酒席,菜色多以清淡滋补为主,酒却必然是最沉最好的才行,每每被自己责怪他“浪费”,一顿饭钱便是平民小户数月的开销。那人便气得挑了眉梢,拍桌大骂,“笨猫,你懂不懂这世上还有‘享受’二字?都似你这般心思,那些好酒好菜却卖给谁去?难不成全拿去喂了那些蛀虫们的肚子?那才真叫作‘浪费’呢!”骂完尤不解气,只管拿眼乜斜着他,悻悻然道,“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当五爷对谁都肯这样掏心掏肺地伺候吗?”
思及这些,展昭眼神不由黯淡下来,低头啜了口茶,面容在袅袅的热气中有些模糊......
不多时,芸生酒足饭饱,取过清茶漱了口,唤过小二道,“结账。”
店小二满面堆笑,眼望着展昭道,“刚才上楼时,这位公子爷已给了锭足银押在柜上了,瞧您二位这一顿也花不了那许多,算来还该有找头儿呢。”
白芸生吃了一惊,转过脸来问道,“展叔这是何意?”
展昭若不在意,只微笑道,“谁请还不都是一样的。”
白芸生眉梢一挑,声音里已带了几分不快,“展叔是怕小侄请你不起吗?”
展昭看他一眼,依旧不温不火地道,“你既自称小侄,我就是你的长辈,哪有跟着长辈出门,倒叫小辈付账的道理?”
淡淡的一句话,竟噎得白芸生无言以对,再料不到面前这个看似温文宽厚的人口头上竟也这般伶俐。他天生成的骄傲脾气,又被师长们疼爱惯了,平日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奈何遇到这位“展叔”,却像是一根锋芒毕露的针扎进了一团似软实硬的棉花里,非但全无办法,竟连脾气也发作不得,倒底是少年心性,不肯吃亏,赌气道,“我不管,四叔叮嘱我这一路上要好好照顾你,却连这等小事都要展叔操心,叫小侄以后如何向四叔交代?”
展昭见他竟似孩子般固执起来,亦觉好笑,清澈的眼睛微微弯起,有如弦月,语气中不觉便带出几分纵容,摊了摊手道,“这帐付也付了,依你说,该怎么办呢?”
白芸生倒被他给问住了,总不成叫他再把银子收回来,改由自己付账吧?想了一想,亦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不禁微微涨红了面孔,别过头去。
店小二站在一旁,望望这个,又瞧瞧那个,只觉这两人叔叔年轻,侄儿漂亮,一时间只顾着看景儿,脸上便带出些笑意来,被白芸生一眼瞥见,愈发羞恼,皱眉喝道,“看什么呢?还不快去算账,爷们还急着赶路呢!”
小二连忙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下楼去,边跑边还暗暗吐了吐舌头,“我的妈呀,这小爷生得虽好,脾气可着实差得紧!倒是那位不大说话的公子爷,看着就是个好性儿的人,尤其是那一笑起来的样子,还当真好看......”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2 19:31:00 +0800 CST  
嗯,挠挠头,掰着手指算,此文设定——猫猫约二十六七,白芸生十八九岁,嘿嘿,就是这样啦,在本文中偶说了算!红着脸爬下ing......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3 22:21:00 +0800 CST  
午后,两人重又上车赶路。还未行出几里地,天色便阴沉了下来,大团的乌云滚滚而来,很快遮蔽了天空,转瞬间豆大的雨点已“噼噼啪啪”地砸落下来,行人纷纷四散躲避,不一刻,热闹的官道上就已变得空空如野。
白芸生暗叫一声“倒霉”,四下望望,把马车赶到一片阔叶林中避雨,刚刚将车停稳,身后车帘一挑,已传出展昭的声音来,“外面雨大,快进来躲躲吧。”
芸生依言钻进车厢,顺手脱下已经半湿的大氅搭在了车辕上。
车厢中并不十分宽敞,坐了两个人后就不大转得开身了,车帘一放下来,便隔绝出一方小小的天地,外面风大雨大,反更衬出这里的安宁与静谧来。
白芸生靠门坐了,静了片刻,鼻端隐隐嗅到一种温凉中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不由便开口问了一句,“展叔的伤可好些了吗?”
展昭点了点头,“已经不碍事了。”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展昭唯恐芸生面嫩不好意思,想了一想,便闲闲地问起他在山中学艺的情形来。
白芸生也就借机打开了话匣子,讲起自己如何上山拜师,如何勤学文武的事来——从未在人前提起过的那些旧事,此刻于风雨中娓娓道来,在对方温暖关切的眼神中,不知怎的便添了些淡淡的孤寂之意。
展昭神色沉静,只是默默倾听,并不多言。他是一个极好的听众,神情专注,每每听到会心处,嘴角便隐约勾起一丝小小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白芸生也是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怎么尽是我在说呢?展叔,你也讲讲嘛。”
展昭笑笑,摇了摇头,“说什么呢?还真是……乏善可陈。”
白芸生哪肯就此罢休,瞪眼道,“展叔这话分明是在敷衍我了!”
展昭苦笑,悠然出神片刻,才道,“你一定要听?可别又嫌无趣。我十七岁出道,两年后入的官府,一直在开封府协助包大人办案,匆匆数载,便到了如今,的确是没什么可说的嘛。”
白芸生目光闪动,追问道,“展叔少年成名,被尊称为‘南侠’,在江湖上闯出那么大的名声,为何又要投身官府呢?”
展昭一怔,静了片刻,才淡然道,“不为什么,人各有志罢了。”
白芸生默然,细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一时竟想得入神。
外面雨势未歇,风吹雨点,打在车厢壁上“劈啪”作响,白芸生抬头望着车窗外茫茫的雨雾,神情间也似有了些茫然之意,“那我二叔呢?似他那般骄傲不羁的性子,怎么最终也跟着入了公门?”——这个问题,已在他心里沉淀了太久,却直至此刻方才有机会问出来。
其实,在白芸生的心目中,白玉堂始终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他父母去世得早,这个唯一的二叔便是他幼年时的榜样。而白玉堂也从未令他失望过,一袭白衣,惊才绝艳,与陷空岛众人义结金兰,名扬天下,简直就是所有江湖少年的梦想。直至他于冲霄楼中遭遇不幸、英年早逝,噩号传来,白芸生几乎无法置信,霎时间只觉心里骤然空了一大块......之后每每午夜梦回,惊觉泪湿枕巾,也曾背着众人狠狠哭过了好几场。
时光逝去,事隔三年,再大的伤痛也终会过去,思及二叔死得如此轰轰烈烈,悲伤之余,亦有几分自豪——不愧是自己的二叔,现在江湖上的朋友但凡提起“锦毛鼠”这三个字,谁不得挑起大指,赞上一个“好”字!
只是,再大的荣耀,又怎抵得过寒夜里不期而至的一封家书,亦或是至亲之人一个赞许的微笑?说到底,他的二叔还不是和父母一样,早早地弃他而去,只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世上!
白芸生仰起头来,嘴角紧抿着,脸上的神情倔强之中又分明透着几分脆弱和无助。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耳畔响起展昭低而温和的声音,“芸生,你心里是否还在怪你二叔?”
白芸生咬牙不语,眼角却已渐渐发红。
展昭不由一阵心酸——这孩子,骄傲华美的外表下竟是如此的敏感易伤......暗暗叹了口气,“说不得,今天怎么也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心里想着,搭在芸生肩头的手便微微加了些力道,“你二叔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理由,他下决心要干的事情,从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他不愿做的事,也不可能有人强迫得了他。我始终都相信,若非万不得已,他决不会轻易丢下他所爱的人。”他的语声沉郁缓慢,在风雨中听来,却别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力量。
白芸生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头郁积了许久的些微怨念丝丝缕缕都化作了酸楚,眼眶一热,慌忙低下头来,脸上不觉流露出黯然神伤之色。
静了很久,展昭才又开了口,清冷的声音在车厢内低低回转着,一字字清晰无比地传到了对方的心上,“你二叔,他是天上的孤鹰,这世上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羁绊住他!他只是,太骄傲了……”说到这里,他蓦地顿住了话头,收回手臂,转过脸去望向窗外。
白芸生却清楚地瞥见了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上有悲伤的神情一闪而没,无端令自己的胸口也跟着窒了一窒,他张了张嘴,终是敛眸未语,只将对方掌心的温暖,暗暗留存在了心底。
此后的大半个时辰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直到暴雨停歇,天气放晴,白芸生才又驾车上路。临出车厢前,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朝着展昭笑了笑,低声道,“展叔的一番苦心我全都明白。你放心,二叔在芸生的心里,永远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5 16:30:00 +0800 CST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不敢放松警惕,处处小心留意,但那伙蒙面杀手却再也不曾露面,仿佛化作了来无影去无踪的迷雾,一夜之间散得干干净净,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将养了两日,展昭自觉好了许多,只要不妄动真气,行动已如常人,便不肯再坐在车中,换成了骑马而行。白芸生拗他不过,也知他一心要赶回开封府去,便也不再反对。
骑马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两日后,东京汴梁高大的城郭已遥遥在望。
此时正是黄昏,天边火烧般的一片晚霞中,古老的青灰色城墙巍然屹立,于沧桑中透出一派无声的威仪。
白芸生勒住马缰,迎风深吸了一口气,双眸炯炯,闪动着兴奋地光芒,转头笑道,“早听说京师风物繁华,展叔,有空可要领我各处看看。”
展昭抬头望向城门处,目光有些幽远,不知想起了什么,有顷,才笑了一笑,应道,“好啊,只是我刚刚销假回来,府中又一贯事忙,怕是要让你等上好一阵子了,不如我让王朝他们几个轮流陪你四处走走,若论起这城里的好玩之处,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些。”
白芸生何等精灵,已自他话中听出了一丝隐约的疏离之意,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展叔既然事忙,小侄也不便多加搅扰,自会去找店住下,断不会给展叔添麻烦的。”
展昭侧过头来注视着他,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对方年轻俊美的脸上现出的那种骄傲恣意的神情竟是如此熟悉,牵得他心里微微一涩,苦笑道,“怎么,嫌展叔简慢你啦?其实......”
白芸生到底少年心性,率性惯了,胸口的一股郁结之气实在是不吐不快,不待他说完,已匆匆打断道,“展叔误会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四叔只叫我好好护送你回到开封府,如今芸生也算未辱使命,其余的事,就不敢劳动展叔你操心了。”口气越说越淡,最后两句分明已带着些赌气的味道了。
展昭笑笑,眼神温和中带着几分宽容,语声依然不疾不徐,平和如水,“芸生,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你既到了这里,不管住上多久,哪怕就只几天,展叔也要让你过的称心舒服。开封府的客房简陋,又总有各色人等出入,我想你未必住得惯,倒不如寻一处清净的客栈歇下,过几天你四叔应该也会来,正好可以给你就个伴儿。”
白芸生听他说得在情在理,竟是叫人半句也辩驳不得,若再推脱,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可不知怎的,就觉心头堵得有些难受,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样......也好。”
展昭见他没有异议,眼中掠过一丝欣悦之色,觉得这大男孩子虽然脾气大些,倒也率真可爱,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你进城,跟我来吧。”一带缰绳,当先纵马径奔城门而去。
白芸生注目他挺拔的身影一阵风般远去,抿了抿唇,随即一夹马腹,也紧紧跟了上去。
两人在城西的老字号“太白居”中选中了一座偏院,地方虽然不大,胜在青砖粉墙一派清幽。白芸生四下里看了看,倒是颇为满意,正要同掌柜的商量价钱,那老者已先笑道,“公子看着喜欢就好,至于价钱就不必议啦,既然是展大人带您来的,那是怎样都好说的。”
白芸生一怔,看了展昭一眼,抢先开口道,“既是我住,这帐自然就该由我来付。”
展昭笑了笑,也不同他争辩,只低声问了一句,“身上带的银子够用了么?”
白芸生“嗯”了一声,“展叔放心,钱我打小就没缺过。金陵白家虽然不济,却也委屈不了它的少主人。”
展昭似乎全未听出他言语中的棱角,依然微笑着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芸生,你先安置下来,这些天也着实辛苦你了,吃过晚饭就歇了吧。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改日再来看你。”口中说着,已迈步出了院子。
白芸生待要相送,却被他一伸手拦在了院门之内,“你我叔侄,不必如此客气,回去吧。”言罢转身,利落的身影在大堂门口处闪了一闪,紧跟着便听得马蹄声响起,不一刻已去得远了。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8 06:29:00 +0800 CST  
膜拜一下楼上的高人,受教啦(嘿嘿,习惯,不容易改呀)——砚妍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8 22:14:00 +0800 CST  
终于望见了“开封府”门前那两只石狮子的时候,展昭暗自松了口气,快行几步,将马匹交托给满脸惊喜迎上前来的两名衙役,快步走上了台阶。
刚进府门,不防迎面撞上了赵虎,未及开口,已被对方一把扯住,大叫道,“展大哥!真巧,刚刚我才和马汉说起你来,念叨着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呢!”
展昭笑笑,温颜问道,“府里怎样?大人可好?”
“都好都好,就是大人今天早朝后便被皇上留下议事,至今还没回来呢。” 赵虎口中应着,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却有些奇怪,“怎的休了场假回来,脸色倒还不如先前了呢?”想了想,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只顾着高兴了!展大哥,莫不是又急着赶回来,错过了晚饭?我这就去叫李婶儿做点儿去,她要是知道你是饿着肚子赶过来的,不知又得唠叨多久呢!”
展昭被他一顿连珠炮般的言语轰得有些头晕,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人,叮嘱道,“虎子,千万可别多嘴,要碗粥就成,多了我也吃不下。”
赵虎随口答应了一声,跑出了几步,才又回头笑道,“就怕李婶儿不肯!”
大人此刻既然不在府中,展昭便趁这档儿去见了公孙先生。
公孙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书册,依旧是一身青衫,眉目清癯,见他来到,亦露出一丝惊喜之色,招呼他坐下后,先砌了一壶香茶,倒入青瓷杯中递了过来。
展昭欠身接过,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只觉书香茶香萦绕鼻端,不绝如缕,一直紧张着不曾放松的心情才缓和了下来,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浅浅笑意。
公孙策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转,皱眉道,“怎么又受伤了?回来的这么迟,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了吧?”
展昭正待回答,敲门声响,却是厨房的李婶儿追着送晚饭来了。
看着展昭低头喝粥的样子,李婶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喃喃抱怨道,“大人出门这半个多月,怎么倒比原来又瘦了些?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呀?不是老妇人唠叨,年纪轻轻的,别老是这般不爱惜自己,说来说去,这身子骨到底是自家的,胃疼起来还不得自己个儿挺着?!你又不是铁打的人儿,这总是伤呀病呀的,叫我们看着都替你心疼......”
展昭边听边不住点头,半句也不敢回嘴,只盼着对方看在自己如此乖觉的份上能够少说上两句。
公孙策一直在旁含笑听着,收到展昭不断递过来的求救眼神,却只做不见,过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包大人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被皇上从早上留到现在,怕是早饿得狠了!宫中虽然也备有茶点,一来不便放胆吃喝,二来么,却又怎比得上自家做的饭菜可口?”
李婶儿不待他把话说完,已打心眼儿里笑出声来,花白的头发都似根根有了精神, “先生提醒得是,我这就为大人准备几个拿手好菜去!”再来不及唠叨,转身匆匆去了。
还真被公孙策给说着了,这里晚饭还未吃完,包拯那边已经回到了府中。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29 20:37:00 +0800 CST  
脱去朝服,换上长衫,包拯方正黝黑的脸上微微现出些疲惫之色,他一把扶住上前见礼的展昭,略略询问了几句,便也坐下来一起用饭。
一时饭毕,公孙策才开口问道,“大人被皇上留到此时,所为何事?”
包拯叹了口气,眉间似隐忧色,“据报西夏使节团不日便会到京,圣上特将我和几位与此相关的大人留下,商议接待事宜。”
“那么圣上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着力安排妥帖,免生事端,叫对方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公孙策顿了一顿,又追问道,“若是对方有意挑衅,却又如何?”
包拯沉默,有顷,才沉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话却不便当众明言。当今天下,北面辽国虎视眈眈,西夏李元昊亦是一派野心勃勃,此人甚攻心计,不断骚扰边境,一时言攻,一时言和。圣上仁慈,不愿妄动刀兵,致使百姓受苦,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为君分忧,若是此次当真议和成功,也可保边境数年安宁,造福一方黎民百姓。”
展昭一直默默在旁听着,此刻方问了一句,“大人可知这次西夏使节团是由何人统领?规模如何?”
包拯道,“统领是夏帝李元昊的叔叔李继宪,听说整个使节团上下加起来有一百多人,还专门带了一队上千人的亲卫军护驾同行,也算得上规模庞大了。”
展昭微微蹙眉,“自夏都兴州到东京汴梁,这样的一队人马,总也要走上一两个月吧?”
包拯与公孙策都素知展昭为人谨慎,此问断然不会是无的放矢,不由追问道,“怎么?你可是在怀疑些什么?”
展昭稍稍梳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这次在仁和县查案和遇袭的经过徐徐道来,最后才总结道,“不知怎的,我总感觉这两件事之间似有牵连,尤其是那些横空出世的黑衣杀手,显然训练有素,决非普通的流寇或强盗可比,但是他们为何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此事是否与那花寻有关?若是有关,他们和花寻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他的一番叙述虽然语气平静,波澜不惊,另两人却依旧听得脸上变色,沉默了好一会儿,公孙策才低低问了一句,“你是怀疑那些杀手与此次来京的西夏使节团有关?”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30 19:06:00 +0800 CST  
展昭抿了抿唇,目光清亮睿厉,将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倦怠都掩作了无形,“我之所以有此猜测,原因有三:其一,小小的仁和县素来无事,附近却突然出现了如此可怕的一批蒙面杀手,又这般来去如风、行踪诡异,难不成当真是从天而降?其二,那些黑衣人的头领曾于无意间称呼我为‘大宋的御猫’;其三,那花寻采花作案,分明是为了给他的兄弟花蝶报仇,但花蝶之案发生在四五年前,他当时为何全无反应,却又在数年后跳出来找陷空岛诸侠的麻烦?”顿了顿,他才若有所思地续道,“唯一讲得通的解释就是:花寻前些年一直在北边走动,直至不久前才回到宋境,得知自家兄弟的消息后,萌生了为其报仇的念头。其实,单只凭他的本领手段,原也兴不出多大的风浪来,但他始终气焰嚣张、有恃无恐,怕就是因为背后隐藏着一座强大的靠山。”
屋中一片沉静,只有展昭清冷平和的语声徐徐回响着,包拯二人的表情越听越是凝重,互相间交换了一个眼神,眉宇间都是深有忧色。
半晌,包拯才开口道,“展护卫说的虽也有理,但终究还只是一种猜测。不过由此看来,这次西夏使节团来京之事,只怕很难做到如圣上期望的那样不生事端了。”
公孙策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咱们也只有静观其变,暗自留心。”
展昭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心的便是仁和县那里的情况,如果当真如我所想,那花寻的事怕是不会善了,真希望能够快点得到蒋四哥的消息。”
三人这一番议论,直说了近两个时辰,眼见着夜色已渐深了,还是公孙策先起身告辞,同展昭一起离了包拯的房间,并肩向着后院走去。
借着淡淡的月色,公孙策转过脸来瞟了展昭一眼,停住脚步,低声问道,“刚才是怕大人跟着担心,我才没有追问你。这次独斗那些杀手,决非像你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到底伤得怎样?还不从实招来?!”
展昭有些心虚地笑了,“就知道瞒不过先生的一双厉眼!将养了这些日子,肩头的外伤已不碍事了,就是内息每每总觉不畅。”口中说着,已乖乖伸出手来任对方把脉。
公孙策伸指搭于他的腕间,微敛了眉目,许久未作一声。
展昭静静看着他,也不催促。
半晌,公孙策收回了手,开口道,“先回你的房中再说。”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7-30 19:08:00 +0800 CST  
展昭生性喜静,府里单替他备了一处不大的院落,干净的庭院,当中铺了条碎石甬道,两棵古树靠墙而立,枝繁叶茂,散发出草木特有的清新湿气,愈发衬托得房内清凉幽静。
两人来到房中坐好,公孙策又将他中毒受伤的情形细细问了一遍,展昭认真答了,还把卢夫人所赠之药取出递了给他。
公孙策取药在手,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点头道,“卢夫人医术高明,这药是很对症的,只是你不该余毒未清便妄动真气,受伤后毒气反噬,致使内腑及经脉都受到了损伤。”
展昭听他语气中微带责备之意,也不辩解,想了想,只问了句,“可有办法医治?需要多长时间?”
公孙策勉强一笑,“这种蛇毒并不常见,我也要再去查看一下医书,再行设法,先开些补气清淤的方子给你服用。”顿了顿,又正色叮嘱道,“你需切记,不可再随便出手与人相斗。若是实在闲不住,这几日就先帮着整理一下过去遗留下的卷宗。”
展昭张了张嘴,接触到对方暗含着警告之意的目光,终于还是没有敢再提出异议。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02 18:48:00 +0800 CST  
第二天,白芸生睡足了一个美美的长觉,直到晌午时分,才起身梳洗了,施施然出了房门。
院中早有店小二候在那里,身旁还站了个黑衣红带、官差模样的中年人。
那人见了白芸生,脸上微微露出些惊诧之色,呆了一呆,才迎上前来行礼道,“白少侠,在下魏华,在开封府当差。此来是受展大人所托,陪白少侠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的。”
白芸生一怔,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见此人相貌虽不出众,但身形笔挺,眉宇间颇有精干之色,言语也大方得体,不由暗暗感念展昭想得周到,昨日里的一丝不快也即烟消云散,微笑道,“如此就麻烦你了。”
这魏华还当真是个能干的角色,城里的大街小巷没有他不知道的,对所有的名号商铺也是如数家珍,只花了半天的工夫,就带着白芸生游走了大半个京城,直到两人都有些累了,才在城里最有名的“醉仙楼”中找了处靠窗的座位,要了几味好菜细细品尝。
白芸生今日穿了身白色天香织锦的袍子,腰束玉带,潇洒地靠窗而坐,竟吸引得酒楼中和大街上的人不断朝他望将过来。
连店小二也借上菜之机悄悄瞄了他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姓白?”
白芸生转过脸来,眉梢微挑,“怎么,你认识我?”
店小二满脸赔笑,摇手道,“公子爷别误会,小人是觉得您实在太像另一个人了,才多了句嘴,”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位爷以前也总爱来我们店里,每次都要点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呢!”
白芸生一呆,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是谁,心里不由得便是一痛。
魏华在旁也是神色黯然,向那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待他退下,才低声道,“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人提起这些伤心旧事。”
白芸生摇了摇头,半晌才问了一句,“我二叔以前经常来这里喝酒吗?”
“不错,”魏华叹了口气,“白五爷那样潇洒风流的人物,在这窗前随意一坐,简直就是一道风景,常常招引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偷着眼瞅他,他却全不在乎。”
白芸生目光一闪,顺着他的话头追问了一句,“那他究竟在乎些什么呢?”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02 18:49:00 +0800 CST  
魏华愣住,一时间无言以对,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苦笑道,“这个,哪里是我等人猜的出来的?”他侧头向窗外望了一眼,眼神突然一亮,伸手指着楼下的那条大街,“对了,就是这里,每次展大人护送大人下朝时都会经过这条街!”
白芸生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唯见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遥想当日白玉堂悠然独坐、执杯而饮的风采,不觉又是骄傲,又是伤感。
至此,两人再无游兴,结账下楼,刚出大门不久,迎面撞见一个也是衙役打扮的青年正从一家药铺里匆匆走出来,手里提了几个大包。
魏华一把抓住他,叫了声,“小赵,这么急,赶什么呢?!”
那个小赵忙立定了身形,回答道,“魏头儿,是公孙先生叫我来抓几幅咱们府里缺的药材,听说是给展大人用的呢,我也不敢耽搁了,这不,跑的我通身是汗!”
魏华闻言色变, “怎么,展大人病了?早上他来找我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呢?”
小赵挠了挠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今早可不是展大人护送咱们大人上的朝,而且,我看公孙先生的脸上也没了笑容,说不准还真有事呢!得,我也得赶紧走了,咱们回头再说吧。”言罢,一阵风般地去了。
留下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白芸生面上未动声色,只是略低了头,思索着,眼神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02 18:51:00 +0800 CST  
思考了将近一顿饭的工夫,白芸生还是决定夜探开封府。
之所以会有此打算,他也是赌了口气在里面——从展昭先前的言行,他已隐隐觉出了一些端倪,对方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让自己和开封府扯上关系,按说自己既已来到了京城,以子侄之礼上门拜见一下包大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展昭若是不愿意带他前去,他就决不会自行登门——白芸生在心底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令你刮目相看,让你心甘情愿、堂堂正正地将我引见给你的上司和同僚们!”
于是,直等到天黑时分,趁着夜色的掩护,他才独自潜进了开封府。
整个府邸并不如他想象般的气势宏大,一色的青砖灰瓦,反倒透出种古朴凝重的氛围。府中的防卫也谈不上有多么紧张严密,只是隔三差五的有两个衙役提灯巡视而过。
白芸生伏在一棵枝桠浓密的老树上,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才展开身形,轻巧无声地向后院潜去。
直待寻到了一处院外,瞥见两个黑衣校尉打扮的青年跨刀守护在门口,白芸生心里一动,绕开守卫翻入墙内,便见当中的一间正房里透出灯光,隐隐传出低沉的语声。
白芸生潜至窗下,借着微微敞开的窗缝向内望去,只见正在交谈的是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身形高大,脸色黧黑,虽只穿了件普通长衫,气势却依旧凛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另一人是个青衫书生,白面微须,气质清雅出尘。不用猜,这两位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和公孙先生了。
白芸生目光在两人身上迅速一掠,怕被察觉,不敢多看,又隐回暗处,细细将他们的样子在心里过了一遍,暗暗点头,“当真名不虚传!”
耳中听得屋中两人谈论了一会儿朝堂上的事情,原本不打算多听,忽闻包拯话锋一转,沉声问道,“先生不必瞒我,展护卫的身体究竟怎样了?要不要紧?”
公孙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外伤基本已经不碍事了,只是毒入经脉,若不尽早清除,他那一身功夫就怕是难以保全了!”
包拯大吃了一惊,脱口道,“怎会如此严重?!”
窗外的白芸生却比他还要震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可能!明明是我先中的毒,怎么我还没事,他倒不好了呢?!”
只听公孙策缓缓道,“其实陷空岛的卢夫人医术高强,给的药也算对症,只需照她的嘱咐连服一个月的‘化毒丹’便不妨事了,哪知展护卫回程途中遭遇杀手袭击,被迫与之交手,妄动真气后被余毒反噬经脉,情形却是比当初还要凶险得多了!”
白芸生心中“咯噔”了一下,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屋中的对话仍在继续。
只听包拯忧心忡忡地问道,“先生可了解此毒?”
“学生今日查看了一天的医书,据载这种名为‘一线红’的小蛇极为罕见,其性最毒,与人血混合后毒性尤为强烈。展护卫虽然只是间接将毒液吸了出来,也还是未能幸免。想来那个花寻对此一定心中有数,所以言语间才会如此猖獗,有恃无恐。”
“那……有什么办法医治么?”
公孙策似乎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据我所知,天山雪莲可解百毒,不过断非平日药铺里所售的那些凡品。”
包拯听他话头,不由追问了一句,“你是指……”
公孙策声音更低,几如耳语,“学生听说去年吾皇寿辰,西域曾进贡了一颗‘圣莲丹’,据闻是由数十株极品雪莲提炼的精华所制,可解天下奇毒,固本培元,甚至延年益寿,此事大人亦该有所耳闻吧?”
屋内静了片刻,才听包拯道,“不错。只是圣上也知此物难得,舍不得自己服用,说是要于太后寿诞之日作为贺礼呢。”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传出的依旧是包拯低沉的声音,“既然事关展护卫的性命,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去向圣上求药!只是......能否求得到手,还是未知之数。”
两人后面的谈话内容,白芸生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他甚至没有像原先打算的那样去看望展昭,而是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出得府来,外面是的暮春温柔的夜晚,风吹在身上,却令他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冷意。
“原来如此!”白芸生在心底里默念了一声——原来身边所有的人都将自己蒙在了鼓里,原来展昭……竟是用这样的一种办法救回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一时间但觉五味杂陈,思绪一片烦乱,但有一个念头却始终清晰无比:他既然曾经不惜冒死救过自己,那么这一次,就该轮到我来救他了!
白芸生毅然转身,颀长的身影无声地融入夜色之中,衣袂轻扬,倏忽不见......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05 06:25:00 +0800 CST  
一大早起来,展昭又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真气,发觉依然不畅,每到丹田处就凝滞不前,且还隐隐多了些酸涨麻痹之感。
他独自在窗前默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门,依然来到位于前院的书斋中,继续整理昨日尚未整理完的卷宗。
诺大的房间里异常安静,不时有微风悄然拂动桌案上摊开的书册。展昭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以往各年的卷宗,在一片墨香之中,微微动荡的心神终于渐趋凝定。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衙役轻手轻脚走上前来,为他面前的杯中第四次换上了滚热的茶水,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展大人,快中午了,喝口热茶,歇歇吧。”
展昭一惊回神,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卷册,起身来到窗前。
雨不知何时又在下了,点点滴滴,绵密不停。他端过茶杯,任发烫的热气透过杯壁暖热自己的手指,眼望雨雾微微出神……
在房间里呆了将近一天,傍晚时分,展昭才收拾起卷宗,离开了书斋。
这些日子,他被绵绵伤势消磨得极易疲惫,虽然仅仅是坐着翻阅案卷,却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只想回到自己屋里好好休息一下。
此刻天已向晚,雨却停了,薄薄的暮色中,青砖甬道被雨水洗得发亮,微风中有清凉的湿气升腾弥漫,展昭一路吮吸着草木泌凉的气息,缓步走向后院。
刚进院门,便见一人独立于庭院之中,白衣耀眼,背影洒然。
展昭一怔停步,那人亦闻声转过身来,眉目轻扬,嘴角含笑,出声唤道,“展叔。”
微暗的天光下,那人的一身白衣灼灼,亮得晃人的眼,展昭微眯起眼来看了半晌,才笑着招呼了一句,“芸生?……你怎么来了?”
白芸生倒是神色自若,“听说展叔病了,小侄特来登门拜望。”
展昭叹了口气,“又是哪个这般多嘴?这病……其实也没什么。”边说边上前开了门,“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白芸生也不客气,随着他步入房门,游目四顾,只见房间里简单地摆放了几件木质家具,床头一张书案,一架书橱,却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所制,木色清润,散发出一种淡而优雅的书卷气。
展昭唤他坐下,微笑道,“芸生,在展叔这里你不必拘礼,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转身出门,不一刻便端来一壶清茶和一盘点心,招呼道,“这点心是厨房李婶儿做的,滋味却与外面的不同,你且尝尝看。”
白芸生道了谢,取过一块细细尝了,点头道,“的确……不错。”
展昭笑了,摇了摇头,心知以他那少爷般刁钻的口味,这种普通的糕点自然难获青睐,也不多言,回手点燃灯烛,随口问道,“这两日你在客栈住的可好?都去玩了哪些个地方?”
白芸生一一答了,又道,“还要多谢展叔费心,那魏华还真是个能人,只怕这京城里就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两人又闲闲聊了几句,一番对话也算得上长慈幼敬,听来竟是其乐融融,白芸生却忽然话锋一转,“展叔这次的病似乎是因余毒未清而起,这毒却是从何而来?”
展昭一怔,未及回答,对方又追问道,“是花寻的蛇毒么?可那蛇明明咬的是我,怎么小侄还没有事,展叔却跟着受了‘池鱼之殃’?”
“还有,烦请展叔告诉小侄,你到底是怎样为我解了那蛇毒的?”
问题一个紧跟着一个,语气虽然平稳,却已隐隐透出些咄咄逼人之意。
展昭不语,只是抬眼看着他,微晕的烛光映出他挺秀的眉目,眉心处微微打了个结,衬得那张好看的脸有了些倦意,有顷,他才低声反问了一句,“芸生,你在怀疑什么?”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09 10:54:00 +0800 CST  
白芸生眉梢微挑,下巴抬起一个倔强的弧度,“我要知道真相。如果你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那我……”
展昭没有容他说下去,已断然道,“你想得太多了。我中毒是因为一时大意了,与你全不相干。”
一阵沉默。
两人目光相对,一方犀利,一方平和,犀利的如剑,平和的似水,却又都分毫不让。
半晌,白芸生当先转开眼神,悻悻道,“你不愿说,我便不问。只是这毒伤却拖延不得,展叔可否容小侄略尽绵力?”
展昭目光一闪,露出丝惊讶之色,微笑道,“怎么,莫非芸生还是个杏林高手?”
白芸生也笑了,“不敢当,小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口中说着,已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瓶放在桌上,“这里有一粒‘祛毒丹’,据说可解百毒,就算是小侄孝敬给展叔的吧。”
展昭目光在那瓷瓶上一转,见其质地细腻光洁,瓶身隐隐泛着一层玉光,显非俗物,不由便是一怔,“这药是哪里得来的?”
白芸生迎上他略带疑问的目光,坦然应道,“师门所传。”
展昭释然,嘴角慢慢展开了一个笑颜,刚想开口,便见对方已抬手取过瓷瓶,动作麻利地倒出了一颗药丸,递到他的面前,淡淡道,“展叔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我白芸生了!”眉梢一挑,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愉,“又莫非,你是担心小侄这药有什么问题?”
展昭被他拿话挤住,心知以对方那骄傲的性子,自己哪怕再多说半句亦会伤人,于是伸手接过那颗色做碧绿、拇指头大小的药丸,爽快地纳入口中。
哪知药丸刚一入口,便觉一股清冽冰凉之气直达肺腑,展昭吃了一惊,抬眼望向白芸生,正遇上对方那带着些狡黠和得计的眼神,耳畔随即响起他关切的声音,“此时运气,效果最佳。放心,小侄会守在这里为你护法。”
......
真气行转过十二周天,展昭徐徐吐出一口长气,睁开眼来,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天光大亮。
白芸生坐在对面桌旁,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到底年轻,熬了一夜,脸上竟全无半点倦色。
见他睁眼,白芸生急忙问道,“觉得怎样?”
展昭含笑点头,“这药当真神奇,毒已去了十之八九,只需再有两天的行功运气,让药力全部化开,应该就没事了。”
白芸生目光晶亮,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脱口道,“那是自然,这一颗药丸里也不知用了多少天山雪莲……”自觉失嘴,连忙咬住舌尖,话锋一转,“不过能够帮到展叔,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
展昭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笑意,静了静,缓缓开口道,“芸生,这次多亏了你的药,我……”
白芸生忽然自椅上一跃而起,身形一闪,已到了门口,待一只脚已跨出门外,才回过头来笑道,“展叔别跟小侄客气!真要谢我,不如就待伤愈后,好好指点一下我的功夫吧。”
展昭见他如此,不觉哑然失笑,眉眼轻弯,笑如春风,真心实意应了一声,“好”。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11 17:45:00 +0800 CST  
白芸生走后,展昭又静下心来将内息调理了一回,细细体察下,发觉原先经脉中的沉郁滞涩之感已消失不见,四肢百骸中却有一股清气久久不散,心知必是那药丸的功效。
“由此看来,这药丸想必极为珍贵,得之不易,此次当真是承了对方一个好大的人情,却不知何时才能还清了。”心中暗自思忖着,展昭起身出门,向着公孙策的房间走去,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哪知却在那里遇见了刚自早朝回转的包拯,猛一照面,对方黝黑方正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来不及掩去的郁色愁容。
展昭问起缘由,包拯犹豫了一下,也知瞒他不住,只得细细道来。
原来今日早朝之上,皇上明显有些气色不佳,沉默着听了几位朝臣的奏本,便命内侍宣布散朝,却单单将包拯一人留了下来。
当被告知就在前天夜里,大内居然遭了盗贼,失窃了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时,包拯也震惊了——这真是多年未曾再发生过的事情了。堂堂的皇宫大内,又岂容人随意来去?这回是为了偷盗宝物,那么下一回呢?会不会就要盗取某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包拯浓眉深锁,低声道,“圣上虽然大为震怒,却不愿在西夏使节团来访前夕将事态扩大,所以只是命人暗中查访,务必要拿获此贼,严加法办。”
公孙策忽然向展昭这边瞥了一眼,语气中透出一丝犹疑,“大人可知那失窃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包拯默然,有顷才道,“就是那颗贡品——圣莲丸。”
此言一出,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静寂之中。
公孙策抬眼望向包拯,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惊疑之色,既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怎会……如此?!”
包拯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展昭在旁越听越是心惊,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头慢慢升起,身侧的双手已于不觉间握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先生可知那‘圣莲丸’如此珍贵,究竟有何功用?”
公孙策叹了口气,“此药可解世间奇毒,正是你疗伤所需要的。实不相瞒,大人原本已打算去向圣上求赐此药来为你解毒。”
展昭心头陡地一沉,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依然凝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随即抬眼看向包拯,“请大人将此事交与属下去办吧,我一定会尽快给圣上和大人一个交代。”
包拯与公孙策飞快地交流了一个眼神,皱眉问道,“莫非你已有了什么线索?”
“还有待查证。”展昭垂下眼帘,很简短的应了一句,
包拯的神色愈发凝重,“那你的伤......?”
展昭主动将手腕递到公孙策面前,“已经好多了,大人若不放心,可以请先生亲自查看。”
公孙策也不多言,只把手指搭在他的腕上细查了一回,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展昭看向自己的眼神,对视有顷,才低声叹道,“的确是好得多了,不过你现在气血还很不稳,切记不可过分动气伤神!”
接收到他眼中的忧虑之色,展昭意示安抚地一笑,低声道,“请大人和先生放心,展昭自有分寸。”言罢又向包拯躬身一礼,随即转身快步离去,行动间带起的微风惊动了廊下的风铃,激起了一阵清泠的碎响......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14 18:00:00 +0800 CST  
天近傍晚时分,白芸生才回到了“太白居”,还没走进自己居住的偏院,已看见老掌柜站在院门口处朝这边不住张望。
看到了白芸生的人,老掌柜面露喜色,匆匆迎上来道,“白少侠,你总算是回来了,展大人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啦!”
白芸生一惊,目光闪动,神情有点惊喜,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却还没忘了吩咐一句,“麻烦去冲一壶最好的茶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入院中,却在跨进正厅门槛的一刻怔在了当地。
但见展昭身穿一袭红色官袍,腰束玉带,正侧过头朝着自己望来,双目清冷濯然——夕阳穿过雕花窗格静静撒落在他的身上,如丝如缕,光影斑驳间,竟似一幅画般赏心悦目,明明是一身的大红颜色,非但没有半分耀眼张扬,反衬得那人愈发神清骨秀,清劲的风姿一如名剑在鞘,光华未展却已摄人心魄。
白芸生还是第一次见他换上官服,一时间只觉讶异非常:此刻面前这人同那个一身蓝衫、温文清雅的“展叔”当真是同一个人吗?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又仿佛天差地别!
正自凝神间,老掌柜已亲自端了茶来,满面笑容地招呼道,“展大人,白少侠,这是店里最好的‘碧螺春’,您二位尝尝可还入口?”
白芸生还未有所反应,展昭已上前几步接过茶盘,微微一笑,“有劳了。”他这一笑,恰似春风拂水,顿时柔化了一室的冷寂。
白芸生不觉间松了口气,开口唤道,“展叔。”
展昭点了点头,待老掌柜退出了院门,才回身来至桌前,示意芸生坐在自己对面,缓缓斟出两杯茶水,然后递了一杯给他。
白芸生接过茶杯,却没就饮,眼望着对方,目光中是藏不住的欣喜,“展叔这次是特地来看小侄的么?”
展昭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深邃,若有所思,有顷,才低声问了一句,“芸生,告诉我实话,那枚‘祛毒丹’当真是你师门所传?”
白芸生浑身一震,在对方那双寒星般眼眸的注视下,无端端便有些心虚,张了张嘴,那一个“是”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展昭见他神情,已明白了大半,虽然来之前就有了猜测,心里还是重重地沉了一沉,眉心微蹙,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芸生下意识地用手握紧了茶杯,手心滚烫,一颗心却冷了下来,先前的欢喜全都化作了失望,不由赌着气回嘴,“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展昭黑白分明的眼中刹那闪过一道电光,眉宇间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严厉之色,沉下声音道,“好,芸生,我只问你一句,前夜皇宫大内失窃了贡品‘圣莲丹’,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白芸生一阵气苦,私心里实在不愿见到他对自已如此的冷淡疏离,不觉拧起了修长的眉,冷笑道, “原来展大人是来这里问案的!怎么,你已找到我夜入皇宫的证据了吗?”
展昭摇头,声音冷淡而平静,“现在还只是怀疑,所以想请你先跟我回一趟开封府。”
白芸生霍地立起身来,眉梢微挑,神情倨傲中又带出几分讥讽,“你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吗?怪不得成心换了身官服来,敢情是准备着要拿人呢!”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了两步,“好,你要抓我是不是,来啊,我的人就在这里了!”
展昭没有动,依然只是冷静地看着他,菱形的唇角紧抿着,半晌才淡淡说了句,“芸生,别闹了,我不想跟你动手。”
白芸生呆住,一时间说不上是羞是怒,只觉得喉头似被棉花塞住,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来时,已涨红了一张面孔。
定了定神,他抬起头瞪视着对方,眼神中满是不肯服输的倔强,咬牙道,“要想拿人,好歹也需亮出些真本事来吧?我也不叫展大人为难,只需胜过我手中剑,白芸生任凭你处置。”
展昭听他口口声声“展大人”地叫着,只觉异常刺耳,不由蹙紧了眉头,沉吟片刻,缓缓起身,当先来到院中站定,语气依然波澜不惊,“你一定要比?好,那就来吧。”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17 07:25:00 +0800 CST  
小小的偏院中,暮色渐沉,白芸生自觉立于下首位置,注目眼前的一袭红衣,嘴角缓缓挑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记得就在不久前,展大人刚刚许诺过要指点我的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得蒙赐教,芸生幸何如之!”
展昭闻言,只是沉沉一笑,并未作答。
白芸生敛了笑意,垂眸轻抚着手中剑鞘上的花纹,然后,整个人忽然间就静了下来。
展昭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此情景,眼底隐隐掠过赞许之色。
下一刻,但见对方手腕微微一动,长剑轻嘶出鞘,雪练也似的剑光在夕阳里一闪,夺人的气势已扑天盖地而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展昭也动了,抬手处,巨阙织就出一片绵密的光网,恰如生生不息的潮水,强大,却无丝毫杀气,一丝不漏地将对方的攻势拒于剑网之外。
双剑势如游龙,虽未实打实地相交,但带起的风声已极为酷冽,一时间整个院落全被纵横开阖的剑气所笼罩……
——好一番酣畅淋漓的剧斗!
白芸生不觉间已沉浸于高手相争的兴奋当中,竟似忘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又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后,他才隐隐觉出些不对头的地方来——对方的功夫似乎深不可测,竟犹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将自己的攻势于无声无息中化尽,却又并未趁机反攻。
这个发现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傲性,霍地停手,眉峰一挑,厉声问道,“展大人这般留手,莫非是看不起我白芸生吗?!”
展昭也自收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神情却依旧淡定从容。他剑隐肘后,直视着对方,“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不露声色地压下动荡不已的内息,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还没有你此刻的火候呢。”
白芸生微一错愕,有些狐疑地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看出此话是否出自真心——对方的眼眸清澈见底,一如既往闪烁着温和而坚定的光彩,面对着这样的目光,任何的怀疑猜忌仿佛都会变成一种亵渎。
迟疑了片刻,他抿了抿唇,神情明显缓和下来,还剑入鞘,坦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本来也没打算要推诿于人!夜入禁宫的是我,偷盗贡品的也是我,要拿要杀,悉听尊便。”
展昭点了点头,嘴角不易觉察地微微扬起,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好,还是那句话,麻烦你跟我回一趟开封府吧。”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20 21:16:00 +0800 CST  
出乎白芸生的预料,等待他的并非森冷严密的大牢,而是开封府后院那间自己曾经来过的小屋。
展昭房间里的氛围依然清冷宁谧,唯一不同的,便是此刻书桌旁安静地坐了一个青衫文士。
盯着站在屋中央一言不发、满脸倔强的白衣少年,公孙策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却是数年前另一个极为相似的身影,同样的桀骜,也是同样的耀眼夺目。
展昭侧头看他一眼,仿佛知道对方心中所想,神情不由黯了一黯,随即开口介绍道,“这位就是开封府的主薄公孙先生,这是白玉堂的侄儿——白芸生。”
白芸生被公孙策长久的盯视弄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避开他的目光,轻轻哼了一声,“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要先给我录口供吗?”
公孙策与展昭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置可否,只是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又亲手为他倒杯热茶递了过来,微微一笑道,“你是白护卫的侄儿,说起来也可算是我的晚辈,既然来了,就不必拘束。”
白芸生有些疑惑地接过茶杯,忍不住向展昭处瞥了一眼,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光华,似乎是笑意,又似乎只是反映出烛火的光芒。
怔了一怔,他冷下脸来,咬牙道,“我二叔是我二叔,我是我,你们完全不必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如此善待于我!”
公孙策笑笑,一点都不动气的样子,“那你就先喝口水歇一歇,再把如何入宫盗宝的经过详细地讲给我听听,可好?”
白芸生痛快地应了声“好”,赌气似地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刚要开口,一旁的展昭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公孙策低声道,“展某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办,这里就先拜托给先生了。”
公孙策抬眼看向他,眼神中似乎别有深意,有顷,微微点了点头,叮嘱道,“一切当心。”
目送着展昭挺拔的背影匆匆消失于门外,白芸生心头竟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呆了片刻,回过头来,正对上公孙策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两人对视良久,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公孙策望着面前这张俊逸明朗的面孔,那飞扬的眉梢,傲气的唇角、倔强的气息,令他不觉间便软了心肠,微微摇头道,“你呀,还真是跟你那二叔一个样,最会给他找麻烦!”
白芸生心里的那丝不安越发浓重起来,却依然不肯服软,皱着眉头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叹了口气,“六年前,白玉堂开封府盗三宝,大内皇宫杀人题诗,闹得天下皆知,可没少给展护卫添乱,而今这个添乱的人,却又换成了你。”语气虽淡,却也有了责备之意。
白芸生抿了抿唇,忍不住分辩道,“我......只是想帮他!”
“可是你用错了办法。”
“那又怎样?如果皇帝要追究,最多抓我去坐牢杀头好了!”白芸生面上毫无惧色,有的只是不悔的倔强,“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他挑衅似的扬起了眉,“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后悔。”
公孙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解气了吗?好一个仁义无双的少年英侠!可是你做这事之前,到底有没有好好替别人着想过?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让展护卫服那药丸时,可曾实话告诉他这药的来历?”
白芸生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公孙策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白芸生垂下眼帘,好半天轻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傻,若是实话实说,他怎么可能会吃?!”
公孙策淡淡道,“原来你也知道他的性子......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既然是白玉堂的侄儿,他与你二叔又是生死至交,他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去杀头?何况他已知道你是在冒险为他入宫盗药,他又怎会袖手旁观?!”
白芸生瞪大了双眼,身上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讷讷问道,“你是说......他会去替我顶罪?” 话音未落,已腾地站起身来,便欲冲出门去。
哪知刚跨出两步,蓦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他伸手扶住门框,转头望向静坐不动的公孙策,眼神由最初的疑惑渐渐化为气愤,喃喃道,“......那茶水......”一句未毕,整个人已然软软倒了下去。
公孙策缓缓起身踱到窗前,遥望着东南的方向,眼中透出一丝忧虑——夜色中皇宫的轮廓影影绰绰,只见重楼高殿,森然而立。
“展昭,你拜托给我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做好了。只是,你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否也能够如你所愿呢?”


楼主 爱猫的砚妍  发布于 2009-08-24 19:13:00 +0800 CST  

楼主:爱猫的砚妍

字数:334873

发表时间:2009-06-20 21: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7 11:54: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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