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大叔(HE) 设定内详文如其名


二十八

解雨臣醒来,懒洋洋张开眼,空调还在送风,他把不知何时露在被外头的脚丫子缩回来。床上很有实感的热度让他知道,瞎子也还没起。真是难得。不过昨天他们好一顿“教学”,直闹腾到后半夜,起不来也正常。

尽管瞎子把空调调的很低,两人还是出了好些汗。床单最后给他们弄得一塌糊涂,皱巴巴湿乎乎,简直没法睡,瞎子干脆爬起来,打湿毛巾给他清理清理,一床凉被把婴孩一样赤条条的人一裹,打横抱到小卧室,两个人在解雨臣的单人床上挤着睡。瞎子给他盖好,翻个身,咕哝道,小子,可别睡一半滚下床了,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看一会儿天花板,又犯困似的闭眼休息一会儿,这才趴起来,拿一只手肘撑着腮,斜一眼瞎子半陷在枕头里的侧脸,拿指关节轻轻刮一下那人的鼻梁,又碰碰他的眼皮,觉得奇怪,心说这张面皮,怎么看着看着(还是做着做着)……就越来越顺眼了呢。

瞎子估计觉得痒痒,给弄醒了,伸手拨开扰他清梦的爪子,就不张开眼,却是一脸欠揍的饕足与慵懒,咂咂嘴一骨碌翻过去,背朝着人。解雨臣自讨无趣,躺回去想继续睡,结果听得那头发出假假的鼾声,猪拱食时的哼哼似的,知他其实醒全了,就笑着照着他后背捶了一拳,阴阳怪气地说,八戒,给为师的醒醒。

瞎子便又翻过来,肚皮朝天,笑嘻嘻的,就你?还唐僧呢,尖嘴猴腮的,敢情是大师兄呢吧。

解雨臣被乱调侃一把,便泥鳅似的弹起来,扑过去欲报以老拳,结果瞎子迅捷地上下其手,他才想起来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被单,一块布都没有,忙卷了被子去找衣服,大号蚕宝宝却被拉了回去。瞎子力气大,他挣了一会儿干脆不动了,老老实实给人搂着,腻着。两人破天荒在床上赖了很久,直到解雨臣感觉到饥肠辘辘,才踢人下床弄饭。

瞎子开始给他送中饭,声称,解雨臣再继续频繁地接受垃圾似的快餐,就两条路,不然虚肥,小肚子中部崛起,不然就现在这样,半天不长膘,摸上去一排骨头,腰一折就要断,抱在怀里咯得慌,半夜醒了,还以为旁边睡一骷髅。解雨臣听了哼哼地冷笑,说你也没壮到哪儿去啊,要丰满的,有本事出去弄头母猪回来,话没完就起手假装报以老拳,瞎子躲得贼快,笑嘻嘻的,白骨精大人,小人的心决不唯二,八百头母猪也拉不走我!

呔,你才是妖孽!

都怪有些台,每个暑假都重播《西游记》。

于是每个工作日的中午,解雨臣一下班,两人就在离他公司一条街外的地铁站口碰面。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似的。解雨臣等着时间一到,便踱出来,在那些几十层办公大楼的钢筋森林间穿行,忍受鲜少绿树遮阴的街道上蒸起的热浪,和大片玻璃幕墙四面八方而来的刺目反光,去取他的“爱妻便当”。

瞎子还搞了一台榨汁机回家,每日变着法子的弄什么消暑特饮给他,一去到就有冷饮,提溜着食盒回到办公室,饮料刚刚好喝完。每每被同事羡慕地问起,他都只说是同居的人打赌赌输,所以得天天给他做午饭。因为恋人那两个字无法被轻易说出口——就算躲开一条街的距离,早晚会有人撞见瞎子跟他在一起。

好就好在,虽然他没提点过,瞎子也未曾发过神经,心血来潮在米饭中央,拿菜拼出个大爱心,或者拿荷包蛋煎一个。

盛夏的日子,时间,尤其是难得的周末,总是美好又飞快的晃过。窗外要是清朗的天空,便有喋喋不休的蝉声揉在天蓝的背景色里,伴着山野的清新空气,水库游鱼,在夜晚的小风里,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微醺地归家。不然就是喧嚣的阵雨,两人挨在电视机前,看碟,怀里捧个冰镇的西瓜,不然就是家庭装的冰淇淋,然后打着呵欠回房。解雨臣最喜欢午后的雨,坐在窗前看,一时间天黑得好似夜幕几欲降临,雨声不住地滴答,规律的,钝感的,瞎子从背后欺上来,吻他肩颈相交处那颗痣,一边抬手把窗帘拉上。他看一眼那只手分明的,宽大的骨节,又垂下眼,乖乖地任人圈紧搭在腰间的手臂。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0 22:07:00 +0800 CST  

二十九

平时跟瞎子联系都是通畅的,这次真着急找他了,偏生找不着人。其时瞎子正在一处卖旧货的地方帮阿宁找一件东西,四周都是喧嚣的人声,乱糟糟热烘烘,哪里听得到铃声。这里看起来都是做些小本生意营生的,实际上店后头,有老板偷偷摸摸贩卖着违禁品。

瞎子吊儿郎当地插着兜,深色衬衣的领口随意地敞着,加上副墨镜,倒是跟这鱼龙混杂的地儿相衬。他闲闲地在地摊子和店门前走走又停停,也不管匆匆过去的人粗鲁地自肩旁撞过,一副对那些小玩意儿感兴趣的样子,其实在不动声色地察看着店主人的颜色。

解雨臣来以后,他便不再像从前那样,什么危险的活儿都接了,连阿宁都看得出,这个万事都满不在乎,懒洋洋的家伙,长这么大终于有了桩值得顾虑的事。她都不知道解雨臣那小子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把个来去自由的人说栓就栓住了。

就是不知还能栓多久。

瞎子平时行事虽然有些没章法,肆意得很,警惕性这一基本的生存素质,还是相当好的,但是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得一个乱字,砍价声,吆喝声,吵得他都有点烦躁了,于是摸烟出来点上。就趁着这个当口,在后头跟了一会儿的干瘦少年,便不出声地把细细两根手指往他后袋一夹,掏了东西便回身逆着人流逃。

瞎子倒是感觉到了异样,一回头,眯缝着眼审视半天,连偷儿的鬼影都找不见了。他叹了一声,也没多心疼那电话,反正不是什么值钱货,只想着事办完了,到营业厅去把卡停掉。

这一被偷,就出了麻烦。有时候真是这样,一倒起霉,霉运像滚雪球,连锁的,愈滚愈大。

解雨臣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在车上心虚,坐在解连环边上,手机都不敢逃出来发短信。解连环也确实反感现在一类年轻人,什么都效率低,独独敲手机玩电脑,手指舞得贼快。

解雨臣就等着坐定点菜的时间,给瞎子又打过去,这下好了,关机。于是发了个短信,也不知他能不能看见。一顿饭,餐色看得来金贵得很,但他肠中转着车轮,只随意夹了几筷子。

好在旁边还有司机秘书和其他几个总部随行的下属,你来我往说些话,不然就他两父子,不得冷场死。

瞎子在那混乱地儿摸爬滚打大半日,一无所获,想着第二天再找个有关系的人跟他同去,便打道回府。好在钱包没给摸了去,不然坐11路回家,脚都能走软。随意吃了碗面回到家,将近八点,解雨臣没回,他想着又是加班了,便在冰箱里翻出些菜干、薏仁和提前解好冻的一小块排骨,预备炖汤。

电梯上来,叮的一声,还是很清脆的,瞎子正好关了水龙头,在盆里淘洗着菜干,清着里头的沙子,就听得解雨臣跟人说话的声。

解雨臣有些发憷,怕一开门给父亲见到瞎子光着膀子坐在小几前喝着小酒,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因而故意慢吞吞地掏钥匙开门。

屋里没人,瞎子似乎还没回来,他悬着的心暂时放了,带解连环在屋里转了转,说住的条件不错,室友人也挺好的。

就怕父亲问起租金电费一类的细节,解雨臣一路自己在心里头编造一通,连瞎子的名字都给起了一个。

解连环只是跟在儿子后头踱着,看到灶台前摆明是做了一半饭菜的样子,皱了眉。解雨臣一看,瞎子莫不是汤煮了一半出去买盐了吧,又有些心虚得紧张,随口糊弄了几句。

解连环坐在小几前,喝了几口送上来的茶水,问了句,室友是做什么的。

解雨臣拘谨地坐在旁边,瞎扯道,是做外贸的。想起他那副样子,一会儿进来可别把父亲惊到——分明更像个放高利贷的嘛。

解连环沉默着,解雨臣也不乐意多说话,于是枯坐成两尊雕像,木然地盯着重播的新闻。

大概坐了有十分钟,解雨臣谨慎地建议父亲回酒店休息。解连环本想尽下父亲的职责,等室友同志为了那做一半的菜回来,客套一下,感谢他照顾解雨臣。最后只留下一瓶陈年的葡萄酒算作谢礼,回去了。解雨臣呼地松口气,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却见阳台翻进来一个黑影。他警觉地抄起手边最近的武器,一本杂志,球棒一样卷起来。

黑影开了推拉门进来,原是瞎子,有些狼狈,举起手肘看看,一道鲜红的血痕。

解雨臣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第一反应先过去拉了他清理伤口,瞎子却摆了摆手自己来,熟练地包扎好,又进自己房里翻找出一次性注射器和药。

解雨臣倚在门边,耸起眉,瞎子解释说,破伤风针。

他刚才听得声,不知来人是谁,第一反应就是翻出去,躲到了邻居家阳台上,幸而那家人带着孩子,趁暑假参团旅游去了。

解雨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缓过来了,问,你刚才是躲吗,为什么躲我爸?

瞎子心里头大呼好险,果真是解老板么。要是正面撞上,就麻烦大了。却只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说你先别问。

早几年的时候,解连环以解雨臣母亲家的名义,委托阿宁处理了一些对解家本家非常不利的文件,而这些信息过的正是瞎子的手,他得见了这个家族企业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交易幕后。于是因着好奇越探越深,却不小心被解家知情的人逮住,好容易才逃脱,那之后解连环就一直在找他。他手上掌握那些资讯,万一泄露到竞争对手手上,解家就大条了。哪怕是让总是觊觎着本家职权的旁系知道,也不会好过。

瞎子本还思忖着留着这些东西,危急时刻说不准能做要挟牵制的用途,但是帮人挖张起灵的时候,在学校碰上解雨臣,又知晓他就是解连环家大少爷以后,这些念头都淡去,不再想了。

他跟解雨臣待了那么久,心里多少有个底了,这小子对自己家里头那些污糟事完全不知情。但总有一天他会被摊牌的,那么大个家族企业,跨了几代,最终得担上他的肩头。

到时候这个人的眼神一定不会再如此清明,会变得跟他老子一样。

瞎子在阳台抽着烟,胳膊上的伤不留心磕到栏杆,疼得难受,他却也不着意挪开,像是凝住了一般,杵在那里。

得找机会跟这小子摊牌才行。他有些心烦地想。这天晚上,两人在各自房间,盯着天花板一隅,半晌睡不着觉。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1 09:30:00 +0800 CST  

解雨臣坐起身子,不出声地接过瞎子扔给他的衬衣和外裤,看他手上飞快地收拾,心里有种怪异地被卷进港片的感觉。

瞎子也可配合演出了,还有闲工夫过来,有些粗鲁地拨开他的发,在额头上用力吻了一下。

再联系,你去开门。简略地说完,便又从阳台一翻,娴熟极了。

解雨臣不知自己是没醒全,还是场面太过于戏剧性,无比镇定地瘫着一张脸,把站了半晌的父亲迎进门。

解连环进门也不说话,里头那么久没开门,儿子凌乱着脑袋,也不慌,只是茫然的表情。他便皱着眉往屋里闯。两个房间,两张凌乱的床,枕头衣服却都成双成对在解雨臣房里。他不是白痴,最糟糕的情况现在摆在面前。

解连环一点儿也不着急。昨晚放了狠话,放走了瞎子,这帮伙计没好日子过。他只强压了怒火,让解雨臣坐到对面,声一沉,问他,你知道瞎子是个什么角色吗。

解雨臣不坐,垂着眼帘站在那儿,双手也垂着,低着头像个诚恳认错的孩子。

解连环最怕他这个样子,不抵抗不合作的。连同嗓子里仿佛都要冒火。他给儿子隆重介绍这个人的来路,交待出他对解家的危险。

解雨臣听得身子摇了一摇。为父亲那么直接地把那些抹不去黑暗的事,直接压在了他头上。

他成为了知情者,将来也要成为这些秘密的执行者,守护者。

解连环一样是从干净的少年一路走过来,自是知他心里的怨,也不给他消化的时间空间,说,那个人什么事不敢做,他或许杀过人,你知道?

偷抢拐骗都不说,他拣最重的罪孽让儿子不安。

解雨臣闭上眼,为自己并不大的反应而沮丧,他对瞎子的猜想和有所保留,对家里一切事情刻意的回避,现在都变得那么滑稽。自己不是心底明白得很么,只是一直为了心里的安乐而装傻。

行了,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解连环已经起身,他并没有说自己会怎么收拾瞎子,解雨臣也没想到那里。

只觉得瞎子走了,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的。

始终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他站着不动,解连环见他是这般刀枪不入的态度,还是动怒了,回身正好看到他没系全扣子的衬衫下,隐着两片红色的痕迹,气不过,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解雨臣自小学以后,基本上没挨过爹揍,这下打得狠了,只是一侧耳朵里嗡嗡地响,既不躲,也忘了掉眼泪,解连环打得一点儿都没留力,打完自己手心也生疼,攥了攥,下了最后的命令。我给你订明天的机票,不回家,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解连环撂下狠话,拂袖而去。留下瞎子弃置的老巢,和始终低着头的人。他咬了咬下唇,陈杂的负面情感终于才汹涌着溢了出来。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1 09:31:00 +0800 CST  

摄制组分队那一帮子人也驻在这儿,住的就是村里条件稍好的人家。导游和村长商量了一下,给他们勉强多腾出了两间屋子。

导游看看那些土砌的炕头,觉得不大够住,于是打着与摄制组的人商量着挤一挤的算盘。他们那头,反倒可能有些空余地儿。

一行人舟车劳顿,有了三分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站在车旁等导游带路。后头是橙得发红的天光。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掩,呈现出一片静默的,却饱满的夕阳余晖。解雨臣侧头看看来时的路,一条骨瘦如柴的狗,一路左右嗅嗅,最后溜跶到一丛瘦瘦的灌木后头,不见影了。

解老板,您自个儿睡一间房。导游也累,却笑笑地优先给他引着路。解雨臣带的人则由村长的亲戚领了去。

村长家最偏僻的一间房,刚好够一个人住。本是分给了组里一个勤杂的,让他搬去跟摄影住就好。导游撩开那颜色发灰的半块布帘子,让他进去。

这不鸠占鹊巢么。解雨臣边跟着走,边拿着手机在看,抬头扫一眼那四面都是土墙的“房间”。

没事没事。导游横下心要欺负那人外出不在,解雨臣也懒得推,反正出头的,折腾的,都得是导游,还反正他是赞助人,至少也是赞助人他儿子。

那人东西倒不是很多,导游全给归到一张凳上,直接请解雨臣往床上坐了,点头哈腰表示条件比较恶劣,也就一晚,请忍耐。

床铺倒是收拾得齐整,不那么叫人抑郁。也不知是住的人,还是这家里的人给拾掇的。

导游跟他交待,这儿用水比较难,一会儿给他弄些水来,稍微洗洗尘。晚上便跟组里的人聚聚,吃顿正儿八经的农家菜。

解雨臣松着登山靴的鞋带,摆摆手表示没什么所谓。在这里,他们这帮不速之客,还有水可吃,有水可用,已经很给面子了。哪儿敢有别的要求。

等他倚在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快要迷糊过去时,外头响起些人声,有两个壮汉吭哧吭哧扛了一大木桶的井水进来,还有两个保温壶,灌满热水,等他自己兑进去。

解雨臣看看门口那破帘子,冷汗直冒。

导游探个头进来,见他无措地望着面前大桶的井水,千万个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人多地儿真不够用,得在自己房里洗洗,我给你找块大的帘子。

他见小导游诚惶诚恐到处忙乱,搞回来一床薄被挡在门口,屋里一下暗了好多,只剩下开得高高的窗洞外透进来的红色夕照。便安抚他,直说没事,这挺不错的了。

他还没那么难伺候。

导游隔着那床被说,这是最里头一间,不会有人过来的,我就在对面屋,有事你喊一声?

行……解雨臣无比尴尬地应了声,纵使心里头完全没做好准备,还是背对门除干净衣服,拖拖拉拉更麻烦。正准备坐进去,突然想起来这样弄法一盆水很快就污了,只好拿毛巾汲水往身上清洗,反正墙边都挖有似乎是拿来排水的凹槽。



----------------TBC---------------


TXT什么的
恐怕近期来不及整理
明天出远门 大堆行李没收 还在敲大叔

整理好了我会回来跟大家说一声的
抱歉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1 13:09:00 +0800 CST  
姑娘们
三十三章开始
接下来到完结
都是这两天紧赶慢赶敲出来的糙文

错字病句语焉不详
情节仓促什么的

先打个预警……我真的很赶 给跪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1 13:39:00 +0800 CST  

三十四

导游坐在对面,脱了鞋袜以拳捶着腿脚,过一会儿瞌睡虫便冒出头来。

解雨臣估量着水温和水量,拿包里备用的香皂打着泡沫,昼夜温差大,脊背上,双臂上都沾着半温不凉的水,有点想起鸡皮疙瘩。

门帘外有些声响,那床被危危固定在门口的薄被忽然被一掀,来人见到里头一片光裸着,湿乎乎的背脊,隐隐约约在橘色的光线下看不分明,发窘地道了声对不起,把那帘布又放下了。

然后便听外头有人跳将起来的声响。

他都还完全没时间回头,手里的毛巾啪嗒啪嗒往桶里不住滴着水。

他听那人和冲过来的导游在说话。

是他。

解雨臣一瞬间觉得浑身脱力,差点要跪到泥跟水和成一片的地上,但又忍不住觉得很滑稽。哎……所谓运命,也就是以这副德性弄人?


解老板,还好吗。导游似乎跟他那头解释完了,隔着帘子惶恐地问候。

被看个一眼能有什么事,他现在是太不想张嘴说任何一个字了,又恐怕谁再一掀帘子,只好含糊地应一句,没事。

外头一阵外套摩擦的声音,忽然就没了动静。

他边继续加快速度冲净身子,边竖着耳朵听,腿脚已经蹲得快麻了。

小导游莫名其妙被个戴大黑墨镜的男人掼到院里头问话,又惊吓又愤慨。

黑瞎子问得几句,搞清楚了,把他一松,手伸到后兜乱掏,想起来烟刚抽完,另一包还在屋里,低声骂了一句,问摸不着头脑的小导游要烟。

我……我也没有。他揉着被拽疼的手臂,本想指着他的鼻子,你这神经病!但是面前这个下巴上胡子拉碴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勉强可称作是混合着颓圮的戾气,他实在不够胆子招惹。

我回去给解老板看门去。他皱皱眉要往回走。

不用你,瞎子反射性地忙把他一拉,又忽然像泄了气的氢气球似的,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垂头丧气的模样。

导游摇摇头,嘟囔着搞不懂,往里头走去了。

瞎子坐在那儿,脑子处于放空状态。世界小成这样了?这么个半道上拉的投资,竟搞到了解雨臣头上。还是在这么个偏僻的角落撞上,真是见了鬼。

又没忍住回味起帘子后头那片光裸的脊背,漂亮下收的窄腰。还以为是个姑娘,蹉跎半个十年,这人身材都不带走样的么。

帘子里头,他擦干脸上身上的水珠子,套上衣裤,坐在床沿等脚丫子晾干,顺便想想自己该摆出何种表情面对那个人。

神情漠然地,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如何。证明自己的到来只不过是公事公办。他想着自己为什么来,想着,他这个样子,仿佛只为了挣一口气,为了证明自己对瞎子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可以潇潇洒洒找个人,老婆孩子热炕去。而你黑瞎子,不是不想拖累别人么,那么便自己孤独终老去罢。

他掀开帘子出来,一直走到院子里。中央那破石凳上,就是当年自说自话丢下他的那个混蛋。坐得歪里吧唧,背有点弯驼。他的头发长了些,拿皮筋扎了个小辫,耷拉在颈后面。

说他回国,逐渐接手了北京的公司后,没动过寻这人的心思,那是假的,可是这样一个即没名姓又看不清明面貌的人,还能叫人怎么找。他们除了吴邪,极为勉强地再算上个张起灵,也就只有两个共同的熟人。

解雨臣径自过去,脚步轻轻地,在他对面那张石凳前一顿,随意伸手拍拍上头蒙的薄薄一层灰土,坐下了。

瞎子抬头,表情出奇地严肃。

解雨臣反倒先给出一个笑容,牵动得眼角和嘴角都弯了。

他看着眼前脊背都忽然直起不少的人。有些瘦削的两颊,艺术家似的发型和胡渣,晒得非常深了的肤色。唯一一成不变的,是副严严实实隐了双目的大黑眼镜。

瞎子耐心地等他的笑面逐渐消损下去,这才开口。他问,过得还好不。声音很哑很糙,也许是渴的,也许是刚才出去吃了尘土,于是咳了两声,清一清嗓子。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2 00:06:00 +0800 CST  

两人分不开似地纠缠在一处,唇齿毫不客气地碰撞,像是在咬,而不是接吻。

可是临到重要的时候,瞎子却蓦地停了。

女人在他肩头狠狠啃了一口。我有吃药!

看瞎子愣住的模样,她开了句玩笑,你又没什么会愧对的人吧,没就快点。然后眼角湿湿的,就着瞎子抚在文胸前的手迎上去。

不想听得那句话,瞎子一下子把她推开,给她盖上被子,拉上裤链,抓起床脚的衬衣就走。动作快得一阵风似的。

女人撑着上身,看人乒呤哐啷地下去,知道自己的口无遮拦又坏了事,神色黯淡下来,扭头翻个身躺一会儿,自己起来,穿好衣服。

混蛋好男人。她擦擦眼角,也不管这话前后逻辑很不对,跨上摩托。

瞎子苦闷地在海滩上转圈圈走着降火,天太黑,黑得连海岸线都看不清,也就不敢走出去很远。夜里这头的温度还是相当低的,风也大,没一会儿就冷得他直后悔没弄瓶酒再出来。

不是她那样说话,他都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解雨臣。

觉得会愧对的人。倒不如说,明明是自己放弃了,到头来却后悔得要命。

他夹烟的手滞了一滞。她可也是这样想,所以,就算是离弃人的一方,终是失落。真是这样的话,那能算作“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件事也许敲醒了瞎子——如果没有做一辈子渔民的决心,便不要再在这样的地方耗下去。他一个在城市里过惯的人,此般生活再持续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鼓噪,而不是让心沉静下来。

于是没等到结工资,他便跟老伯家里的人告辞,被拖着说等到下个捕捞季完了再说,却决意要走,包都打好了。住了三年,仍只跟来时一样,全副身家,也就是个比一般行囊长些的登山包。

老板娘留了他半天,最后絮絮叨叨的,回里屋拿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大娘,您不必——瞎子推回去。

老板娘叹口气,坚持地一塞。唉,我老早知道你有天会走了。她身材丰腴,重重拍拍他,把他连人带包拍得歪了一歪。

瞎子也不知她哪儿来的与村人都相悖的认知,比他自己还有前瞻性,于是苦笑一个,抱抱她,说跟小妹说一声,我走啦。

等他回到北京,阿宁见他黑成那个模样,又壮了好多,更像土匪了,说是山贼都不为过,于是目瞪口呆的,捏一把鼓起的肱二头肌,又看那人把墨镜脱下来一会儿,给她炫耀。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留下明显的白印子,呈现眼镜的形状,便哈哈地笑,笑完气急败坏地骂了他一路。

瞎子几年来只给她打过几个电话,搞得阿宁见着他就满脑子想着要治他,让他安生点儿。

瞎子久违地接受她的劳教,直想跳车出去。可惜塞车塞了一路,里头空调习习,外头热浪翻滚,这时候出去,一样是找死。

还是回到文明喧闹之中的好。他看着外头林立的写字楼,蓝得发虚的玻璃墙映出蓝的天。

---------TBC--------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2 00:24:00 +0800 CST  

三十八

房间的土墙上,拿手指用力蹭,能蹭下一层粉来,瞎子却顾不上那么多,把人压在上面。

他动作发狠,像一头红了眼的兽,解雨臣手臂被他攥得生疼,哼哼着,表示暂停,瞎子这才勉为其难地放过他的唇。两人稍稍分开一些距离,他低头看见解雨臣绯红着面颊,拿衣袖擦着湿漉漉的嘴角,便张开嘴,沿着那对唇的纹路一路向下舔吻,把他的下巴又弄得粘答答一片。

舔着舔着却得不对头,好咸。他正想抬起头,解雨臣的泪啪嗒一下滴到他鼻梁上,顺着滑下去,洇到下颚的胡渣里。

他头越来越低,瞎子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来,却怎么都不行,只觉得两只贴着双颊的手心里很快就濡湿了一片。

诶呀……他没法子,只得把人搂到怀里。

小花,小花。他好声气地哄。

我错了,别哭小花,别哭。他手掌里都是那人忍了好久的泪水,只得腾出一只手背抚摩着他脑后的发,和时不时颤抖一下的背,只觉得心慌,又有些不可告人的欣慰与满足。

他把他找回来了。

你感谢我吧,怀里的人闷闷地说。忽然一句没头没脑的,瞎子没接茬,等下文。

除了我没有人会要你了,他抬起头,拿手遮着红红的眼睛,只剩咬牙切齿的一张嘴巴露在外头。他把他一推,你回去,我们明天再说。然后蹭蹭爬回被子里,对着里头睡下了。

黑瞎子被糊了满个衣襟的鼻涕眼泪,想反驳道,才不是这样的,大把人要我。但硬是咽回去了。现在说这个,很不对头。

我回哪儿啊,瞎子挠挠头,坐到床沿,伸手揉着他的肩头。你让我睡这里好不好。

解雨臣没做声,往里头移了些,匀出些被子。瞎子便脱了外套,仰躺上去。

还在哭吗?

没有。

他伸手到被子里摸索着捉住解雨臣的右手,冷吗?

不冷。鼻音重重的。

解雨臣背朝他,被这样握着手很不舒服,也怕这种近乎搂抱的姿势给人看见,于是抽回来,过一会儿轻轻地叫一声,瞎子。

嗯?

下次要是想走,直接说你腻烦了,不喜欢了,别讲些有的没的。

瞎子侧头看着他的后脑勺,也一骨碌侧躺着,拿手指拉扯下他衬衣的后领,拿唇摩挲那块柔嫩的肌肤。

我不走。他清清楚楚地说。只要你愿意,我就哪里都不去,跟你一起。

解雨臣给他的表白弄得到处掉鸡皮疙瘩。又被亲得舒服,缩着脖子,压低声音同他说话。你可别发情啊,这儿门都没得一扇。

外头越发静了,终于晓得应该害羞。

唔。瞎子松开他,自顾自翻身过去,才没多久就无比安心似的,呼呼睡起来。可能因为酒喝得多,又累,打起鼻鼾,吵得解雨臣直想把他一脚踹下地去。

第二天起来,瞎子已经不在旁了,他看看外头漏进来的晨曦,估计时候还很早。

半梦半醒地走出去,见到瞎子正坐在院里头。昨天那个位置。

我以为昨天是做梦呢。解雨臣也坐过去,眼圈黑黑的,眼神发直的小模样,跟当年没什么变化。

瞎子唔了一声。认真又严肃。我也是。

说完两人一对视,忍不住都转开眼笑了。

十点钟,解雨臣他们就要走了,摄制组的人大多带着宿醉的头痛,在旅游大巴旁嘻嘻哈哈地站着,欢送赞助商考察小分队。

瞎子把他拉到一边,把个小东西塞进他手里。

这什么。解雨臣一看,是个小木刻,眼睛铜铃般大的猫头鹰,虎头虎脑的很讨喜,四周拿砂纸打磨得很光滑,还带着瞎子的体温,应该是在手心攥了挺久。

信物。瞎子笑嘻嘻的。我自己刻的。片子拍完了,我马上回来。

解雨臣也笑,笑得很变态的样子。他收了那钥匙扣大小的小玩意儿,伸手搭着他的右肩。记住昨晚你对我说过的话了?做不到的事,就千万不要答应,嗯?

瞎子给他附耳说出的话弄得毛骨悚然的,腹诽道,小子,你这几年真过得安平么,怎么炼造得性子都有些变了。之前那个乖巧得猫儿一样的少年哪儿去了……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2 02:12:00 +0800 CST  

解雨臣坐上车,撑着腮帮子倚着车窗,随着颠簸摇摇晃晃,看看被一路抛在后头的村庄,从兜里摸出那只圆咕隆咚的猫头鹰,用手指摩挲着。

这是瞎子送给他的第一样东西。

那人始终是没有说出他想要的喜欢之类。但是浪费了近五年的光阴,他们在各处兜兜转转,不断犹豫徘徊,机缘巧合之下,最后依然寻到了对方身旁。这样已足够幸运。

解雨臣问自己,你够胆相信那种人许诺的一辈子么。

自然是没有声音来回答他的。

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尤其是在一起很久很久。瞎子这个人,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了解。也许会有他无法体谅和宽容的缺点接踵暴露出来,同样,他也会有令对方难以忍受之处;还有细枝末节的地方,自己要求其实颇高,加上两人的年纪和成长环境差距都有些大,将来遇到层出的矛盾时,他们必须再无数次面临是否继续一起走下去的抉择。

那人眼睛的问题,还是得想办法解决,走得一步是一步;也得让他慢慢把烟戒了,一起改掉熬夜的毛病。也许可以培养些积极向上的爱好,一起散步疾走,甚至游个泳打个球什么的。

但想多也是无益,他愿意先把自己能用心的地方尽力做好。想起父亲,自然又是十分头痛的大事一桩。但说句玩笑话,让他两次一头栽进这样一个大叔手里,还不是因为父爱不足。

父亲要是知道这种论调,没准能抑郁死。

手机一震,是瞎子发的短信。

看肚子。

肚子……解雨臣瞅瞅自己衬衫下头腹部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又看看手里正把玩着的东西,凑到眼前一看,似乎圆滚滚的胸腹部有个凹陷。他拧着眉,拿指甲沿着那个槽缝,抠开了猫头鹰的肚皮。

那么小的玩意儿,里面竟然挖开一个暗格,躺着只银环。

开玩笑么,他跟猫头鹰大眼瞪小眼,对视几秒,用指甲把那东西夹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傻子似的捏着枚戒指,没等出什么来,只得自己拨过去。

看见了?

什么个意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跟别个姑娘求婚失败剩下的?

你也太损了解雨臣。那头一声哼笑。我连肚子都剖开给你了啊,下半生咱俩好好过。

人家一般剖的部位是心脏,大哥。

出其不意才能取胜不是嘛。

解雨臣无奈地笑笑,把它又喂回猫头鹰的肚子里。仔细一看,还真像瞎子戴着墨镜的那张脸。

你说,下半生我们两人一起过呗?

是啊!瞎子的声音听得来可欢畅了,信号不好,也不能阻止他的傻乐。

那你那些鸵鸟企鹅之类,不要了?

……仔细想想,追着鸟儿跑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储钱讨媳妇。那头乐呵呵的,是吧,媳妇儿。

这觉悟真低,合着这人为了爱情还能抛弃梦想。不过那些东西太遥远,太飘渺,许是嘴上胡扯,也说不准。

他笑一笑,合上手机,望着窗外云淡日和的蓝天。甘肃的秋初的确很美。

瞎子被掐了电话,心想果然是太冒进了?但是想想他们分开的这些日子,出海上山,下田进村,自己竟一直随身带着这个在西贡时,就雕好了的猫头鹰戒指匣,舍不得丢。解雨臣怎么样不晓得,自己都沉郁顿挫地傻等了那么久,其实也没有太急吧。

他清楚自己的生存状态并不能为解雨臣带来几分安全感。而他们能走过的最好的轨迹,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婚了。为此他愿意停下漂泊的脚步。

瞎子有天赐之能力,让世人看到他们的梦,但瞎子的梦,谁都看不见。

而有一点能够相信。他的梦里,终于有了一双愿被他牵牢的手。从此梦中人,便都不用再做那天地之间,孤身四方行走的一个。


-------------END-------------------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2 02:12:00 +0800 CST  

Free Talk

这篇设定随意的黑花,没想到最后依旧因为出自这么一个话唠,难逃拖沓的命运。

它开始得随随便便,起了个不负责的名儿,预计是个诙谐的短篇,结果磨磨蹭蹭,又加上忙于自己的事,最后成了收尾仓促,两天硬赶个上万字,不伦不类的玩意儿。

不懂搞大纲真害人!并且它因着我很善良却很傻很二缺的承诺,由BE硬生生掰成了淫生第一篇HE(才不会告诉你们仙人掌是淫生第一篇BE (OTL

最严重(?)的突破是 我尝试了写肉!(很难呐 真的很难呐 内牛
这里的小花和瞎子,与仙人掌的两位又不一样了。总觉得自己在肆意地加进额外的角色,并且让文里的全民一道OOC到南太平洋去=U=

感谢陪着我呕完这篇文的姑娘们,你们都是拯救我于LOSER感的鸡血与动力

我爱你们=3=

Have a very nice summer!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12 02:30:00 +0800 CST  
在豆瓣更新了修改的1-9章
前面的修改极少
主要是后头 赶得实在仓促
也许调整一下

等全部过一遍 就会发TXT

最近忙乱 很慢 抱歉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8-21 14:46:00 +0800 CST  
姑娘们
又在豆瓣更新了一部分删改版(目前到章二十九
加了肉 喜闻乐见的肉!

有三天短假 终于有空搞这篇旧债了……瘫倒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9-02 12:57:00 +0800 CST  
TXT已整理
本来以为会调整一下后半部分
但是现在感觉思维很愚钝
所以只是加了些衔接(还有少少肉O_O

麻烦需要的姑娘们把邮箱再发我一下
因为怕漏掉之前留过的 抱歉

谢谢喜欢大叔的大家(? 鞠躬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09-02 14:26:00 +0800 CST  
@樱_花生
感恩节血拼前风平浪静的大中午(刚起床…
收到花生那么长那么美的杂谈文评
好像灵气满满又口齿伶俐的小姑娘就坐在对面相谈
亲切可人
(还有一直以来十万八千里相隔的剧透 谢谢>U<

这份生日和感恩节的大礼太窝心了!(感动得鼻涕都涓涓地流下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真心觉得
喜欢上黑花 还自娱自乐敲了点字儿 真是一件幸事

防不胜防…陈医生病态三部曲之一:
打回原形 防不胜防 十面埋伏
第一首也跟老黑颇相衬
“不要着灯 能不能先同我摸黑吻一吻”“若你喜欢怪人 其实我很美”

但是当时重复loop到不可自拔(?)的就是防不胜防 病态跟踪狂加恋物癖 美得一塌糊涂(何?

后续…番外…(担天望地 挖坑埋头
知道有人在等我写 心里真的很温暖
所以一定会写的
以前说 不要再干什么承诺HE而把自己掰得半死的挫事
现在又来了(笑

这个假期过得极其腐烂 在host family除了吃喝玩乐睡血拼 什么都没干 检讨

再次谢谢花生的礼物 感谢不可知的因缘际遇让我们因为小基文而相识
You are even sweeter than peanut butter!

望千里远的你一切都好,来年五月归家,有机会去澳门同你一起走街串巷吃吃喝喝去;)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1-23 02:32:00 +0800 CST  
答应了的就要做到

上《大叔》番外

Normal 0 7.8 磅 0 2 false false false MicrosoftInternetExplorer4考期,考期,缺觉暴躁。所以这仓促成文里似乎有很多“睡”字,见谅。叙事时间轴凌乱注意/* Style Definitions */ table.MsoNormalTable {mso-style-name:普通表格; mso-tstyle-rowband-size:0; mso-tstyle-colband-size:0; mso-style-noshow:yes; mso-style-parent:""; mso-padding-alt:0cm 5.4pt 0cm 5.4pt; mso-para-margin:0cm; mso-para-margin-bottom:.0001pt; mso-pagination:widow-orphan; font-size:10.0pt; 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fareast-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0400; mso-fareast-language:#0400; mso-bidi-language:#0400;}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2-02 17:20:00 +0800 CST  

去年底他跟剧组回京的时候,坐上了飞机才给解雨臣挂电话,告知到达时间。立即被埋怨了几句,你要回来也不早点说,搞得我匆匆忙忙的。

不匆忙,这头悠然自得的,我回去先找阿宁,好多烂摊子丢给她,处理好了到你那儿。

着急事?

也不算。

那你先到我这里来。话筒那边传来小子斩钉截铁的声音。然后是小声得要听不清的嘟囔一句,不然不知又往哪儿跑去了。

瞎子哎了一声。心想自己怎么就得了个“到处乱跑”的罪名,于是话题一转,那咱们出去吃?我回去做就太晚了,怕你饿着。

什么话,我做给你吃。解雨臣一时兴起,一边临时下决定,一边在面前的档案夹里翻找着文件,三心二意,说今时今日不一样,出国待几年,这种东西,也是长进了的。

瞎子跟着电视台来接人的小巴走,把解雨臣的地址报给司机。

窗户被车厢里呼吸间的气息糊得迷蒙一片,外头的景致看不清明,只有晕染开的橙黄色灯光,连绵的,化在窗玻璃上显得脏兮兮的雾气里。

他的去处是最远,车上的人渐渐下了,最后只剩他一个。师傅驾着车子,一边在晚下班高峰的车流里耐心地爬行着,一边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唠,一口麻溜的京片子,让他因为熟悉而很生出一些舒心的感觉,尽管这里不是承载着他出生及幼年记忆的地方,但毕竟也断断续续待了好些年。车上的暖气有些破,他只套着条膝部磨得有一些破损的牛仔裤,下去以后才感觉到,两个膝盖不注意间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

进院子时竟还被保安拦了,他也懒得跟那披着军大衣,舒服地窝在小屋里的小伙子啰嗦,心想这是歧视,大半夜戴个墨镜怎么着了,谁规定的可疑分子就是长的他那个样子?干脆给解雨臣个电话,让他跟保安说。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2-02 17:25:00 +0800 CST  

解雨臣还在厨房弄这弄那的,手忙脚乱地擦净手接电话,挂了以后心里竟然胡乱地跳,一种莫名地紧张感。也或者是喜悦。

他把门开好,然后炒菜收个尾,把饭桌收拾了,接一杯水喝,喝一口又低头看杯子里没什么新奇的水面。瞎子要回来了,这件事已经扰得他心不在焉很久。于是瞎子进门时,见到的就是他这副模样,倚在桌边,杯子刚要举到唇边,侧面的线条同时现出柔和与俊朗两种相悖的气质。一贯风格的浅粉色的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漂亮的一截手腕。他没有变。那种垂着眼的神色,还跟他学生时代,坐在那儿吃砂锅时没两样。那个瞎子时时不做声地盯着他看的时候。

而现在这是他的人,给他留着门,等他回家。

虽然在神游。

解雨臣一抬头,看到行囊刚放下的人,头发修剪成了很利落的长度,艺术家一样拉渣的一腮帮胡子和小辫儿都不要了。就因为时机那么一错开,本来想来个深情的重逢拥抱之类,却也没真迎上去。瞎子见那人终于反应过来,抬起眼望向这头,也还是保持直钉钉站着的姿态,有些像个手脚不知怎么归置的不速之客。解雨臣这才过去领着他把东西往房里一放,洗个手,坐下吃饭。

他家的方桌子,搭着青色的磨砂玻璃台面,冬天了,手肘往上一搁,凉冰冰的冻人。桌子的一面紧挨着墙摆,两人并排坐下,解雨臣开了一瓶红酒。

两人客客气气都要到了拘谨的地步,觉出一丝莫名的疏离与别扭。

果然就应该当机立断熊抱一个。瞎子接了酒杯,跟他的一碰,喝酒。高脚杯擦得晶亮,又或者是不常用,一直收壁柜里。

试一下菜,怎么样。解雨臣给自己盛汤。汤里下有好卖得一塌糊涂的手打牛丸。

瞎子仔细一瞅,一盘可乐鸡翅,西红柿炒蛋,一海碗的土豆焖牛肉。蔬菜是西兰花,就拿水一白灼,淋了一点蚝油。他暗想这种粗糙的处理方式,估计也就是他说那样,是在国外随便应付着煮吃,凑合出来的。他放一块进口,没煮得透,一股子生蔬的涩味,于是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解雨臣认认真真的,说煮过火了没营养。瞎子听着纯粹像狡辩,挥挥筷子头,你不懂。然后他又试肉菜,咸味重,放酱油没控制好,就西红柿炒蛋,弄得中规中矩,不多好,也不算特别差。解雨臣见他下筷子,话懒得说几句,心里七上八下,跟个遭检阅的小兵一样,追问他怎么样。瞎子轻轻拍拍他的后脑。还不错。顿一顿,下次还是我来做吧。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2-02 17:25:00 +0800 CST  

解雨臣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也乐得自在,有人能天天给他买菜做饭地伺候着,拣多大一便宜啊。

吃完了人就犯困,开着暖气的室内真是趴地上也能睡着。瞎子想帮洗个碗,被人拦了,说你一路辛苦的,洗洗睡吧。他就往沙发上歪里吧唧地一躺,看新闻。

解雨臣擦过灶台,把手上泡沫冲净,擦干,出去一看,瞎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他就放轻了手脚挪过去,边上跪下来,要摘他墨镜,看看是不是打起盹来了。

瞎子只是迷糊了一会儿,被摘了镜架,揉揉眼伸个大大的懒腰,侧头看看眼前很近的,漂亮得叫人心慌的脸蛋,不由得凑上去。

解雨臣却极其迅捷地一缩,站起来,催他洗澡去。

急什么。那人跳将起来的速度比躺下去的还快几分,上去就强拉住人家,活脱脱一副耍流氓的架势。

解雨臣只觉得被逮住的那一截手腕都腾地升了温,不知往哪儿看好,只好瞪他,可惜是一种毫无威慑力的眼神,倒显出一丝无辜而诱人。瞎子心底一紧,就这那姿势把人强拉过来,放倒在沙发上,急不可耐地开始剥衣服,纽扣都要尽数脱落的气势。

这下倒好,怀里头的人衬衣下摆被从裤子里一抽,连挣都懒得挣了,瞎子在他脖颈处拱着嗅着,跟犬只没什么区别,鼻间有淡淡的香味,却弥留很久,不知是用着什么样的香水。陌生,然而挑动情欲。

他侧头发狠地张嘴,轻轻一咬,颈部湿润和刺痛的感觉让对方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挺尸似的,任人鱼肉。

这么乖?舌尖向下移去。那个人身上新的气息一直盘桓游荡。和以前那个小鬼重叠的部分游移开了,他提醒自己。现在的解雨臣,不一样了。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2-02 17:25:00 +0800 CST  
我越挣你越想折腾吧,上头下来的声音倒淡定得很。瞎子的手指危险地碰着在他脐下一点的地方,鼻尖贴着他的下腹,呼吸之间暖融的气息拂动得他发痒。

瞎子一边抚摩着,一边分心。

在他不在的时候,谁跟这具身体赤裸相拥过,取过暖?不能想,一想就要发疯似了,又不能问,问出什么来的话真的要疯了。不是说没有人是离了谁就不能过活的么,但是他现在就是邪了门。不见面的时候倒没什么,打个跨省长途,短信送几句甜言蜜语,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等到再面面相对的时候,却几近要失控,那种想得心都狠戾起来的感觉,除了发疯,没什么好讲法。

想叫他哭着,扭动着身子,很可怜地,求他停手。

跟渴血的吸血鬼一样地,埋进他的身子里。

但是最后也没真到这个地步,毕竟已经过了如狼虎豹般的年纪,舟车劳顿也是要老命的。

然而床上妖精打两场架,一见面那些个多余的生疏尴尬,也就都消了。瞎子搂着怀里一个劲揉着眼的人,还意犹未尽地摩挲着手心触到的那副腰上细腻的皮肤,突然想起来,问他定情信物呐。结果被毫不留情地嗤之以鼻,说档次太低,一看就是哄小孩儿的,戴着丑。瞎子差点没气得蹦起来,愁眉苦脸地,没两天就弄了条银链子回来,让人串好戴脖子上。

解雨臣一看,弄条银链子露在领子里,是要多俗气?更加不愿意,结果最后东西都还是塞回了床头的抽屉里。瞎子觉得这是原则问题,深沉地,文绉绉地,说,你是我内人了,戴个戒指那么抵触,不对。

那头解雨臣对着电脑,翻个白眼,谁是你内人,啊?那你还是我外人了,更不能听你的。

瞎子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名分也没有,家长不同意,找个定位,似乎就是个寄住的,给做饭的。

等等……这不是菲佣嘛!

忧愁。

可怜得他,只好借着晚上压着滚一滚,厨房厅堂浴室地四处滚一滚,来平衡他那点小心态。好像回到了以前解雨臣还在上学时,他们的生活状态。在同一座四维辐射的城,回到了那样靡靡的午后,在拉着窗帘因而终日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抱紧的身体,抽了气力一样,久久地睡着不起。

平日里他还是出去的,估计是给阿宁做事,但消失的时间不会太长,刚好在解雨臣意识到他不在太久的那种钟点回来。解雨臣总想问的,想问你要不要过来帮公司做事。反正我们家的老底你多少都知道了,糟糕事也不怕跟你拿到面头上谈了,是吧。但是始终是没说,兴许也是顾虑着恋人那点所谓男子汉的尊严。

他戳戳旁边把他一顿折腾完,跟头吃饱肉不剔牙的老虎一样,倒头就睡的混蛋。

腰疼得慌。

于是乎两人就这么平安和美地(至少瞎子是这么说的)过了冬。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2-02 17:25:00 +0800 CST  

他不想认为自己抱有恐惧甚或愤怒的情绪。

也不会同瞎子说。没什么可说。

解雨臣坐在实木的办公桌前,背后是视野广阔的窗户,和被百叶窗一格一格,规则地割裂开的自然光线。像守着一座孤岛。

也许便是那个时候动了买房子的念头。他记不得了。

因着这些事,解雨臣也不消得再顾忌局外人的眼光了。元旦这天下午,午睡过后,一同出门,开饭前,到近处的公园散步。

细小的雪在夕阳垂暮时跟了下来,因为那一会风刮得不大,所以那雪不是纷纷扬扬地,却是悠悠地,颤颤地,落了下来,没有声音地栖息在可供停留的地方。高大树木干枯的枝桠,节日的灯饰上,人工池黑黢黢的水面,低温冰冻而无人问津的铁条长椅,行人的肩头。

细细的雪点,慢慢下成了一个屏障。除了那一双步道上并肩踱着的人,其他都仿佛被隔在这一匹雪帘后面,是一片漆黑,浓得不见底的漆黑。像极一些时候他们的关系。只有两个人落脚的方寸之地,除此之外的,是围绕着的,延绵的盲区,世界因而被急剧缩小,缩小到除了自身什么都不想理会,不想关心的自私境地。

解雨臣闭上眼。他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逃避太过无稽。但如果他们一直一直往雪下得更深的地方走,如果路的前方接向更黑更黑的地方,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尽头。

因为他想起大学时代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他以为自己永远理解不了,为什么久木和凛子,最后一定要走到一个这样的结局。

在跟新一年接壤的雪夜,联想到殉情什么的,真是够了。

瞎子知道最近他有不顺,虽然他不说。

解雨臣从不抱怨说我工作上怎么出麻烦,怎么被新的东西搞得焦头烂额心急火燎,又或者我跟我家老爷子之间的僵局有什么变化,这样的话。他只会跟瞎子说生活。那每一对人都得面对的,一场冗杂的,日复日的,对归于平淡、热情熄灭感到不安分的生活。


楼主 Deer_Catcher  发布于 2012-12-02 17:30:00 +0800 CST  

楼主:Deer_Catcher

字数:44088

发表时间:2012-08-03 19: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14:21:58 +0800 CST

评论数:65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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