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直播】西行两万里,一个人骑摩托车去中东战乱国
走了大概半小时,很明显我已经崩溃了,头晕胸闷,躺在石头上呼吸急促,这才爬到三分之一。文昌给我拍的照,他站在旁边大笑。我有气无力地对文昌说:“文昌啊,我快不行了,快叫小萝莉来帮我人工呼吸。”文昌说:“还是让我来吧。”
继续走了二十来分钟,他们已经开始匍匐在草地上寻找了。虫草很小,隐藏在草里,只露出地面3厘米,人站着很难发现,必须趴在地上,用尽眼力去看。文昌说牧民早上八点上山,就这样爬到下午六点,一天只能找到十几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寻找中,往往连续找一两个小时一根也没找着。晚上睡觉时眼睛生疼,像是无数个草尖在戳。
三个人找了半个小时,终于发现一根。
用铲子在虫草旁按下去,再将整块泥土掀起来,这样虫草就能保持完整了。
这就是冬虫夏草了,挖出来后确实像个休眠的虫子。文昌很高兴,他说这根算比较大的,能卖10块。我听后差点崩溃,什么,才10块钱!到内地可是能卖到100块的啊。
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四个人花了四个小时,才挖出5根,大小不一。
在草地上趴了将近五个小时,我也发现了一根。文昌说这根挺大,也能卖10块。最后,我把挖出来的这根给了文昌姐姐。我不缺这10块,但他们可能缺。
吃饱了之后,在呼啸的山风中休息,侧卧在草地上,心里想着的是下午还能挖几根。牧民一年四季生活在雪山下,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属于这里,安详地睡去,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纷乱又如何呢?不过这样容易吹出病来,应该带个毛毯比较好。
面对阿尼直亥雪山,点燃一根烟,吸上一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来到4500米的雪山草甸中,看着藏族牧民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挖虫草,一根却只值10块钱。文昌有女朋友吗?准备买房子和车吗?我想,我是可以和文昌交个朋友的,至于谁攻谁受,这倒是个问题。
文昌睡醒了,手抚裆部冲我傻笑,难道想搞基?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他今年28岁,单身狗一只,没钱娶老婆。“家里养些羊,不好,一年只有一万 块。买 不起车,房子嘛,以后再说”。文昌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大城市,一年能挣多少?”文昌问我。我说普通人家也挣不了多少。文昌笑笑:“你们那没有这么好看的雪山。”
一天相处下来,我见到他的笑容远比沉默要多。那种笑容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针对我,这个能看得出来,因为他显然并不想搞基。生活的忧愁再多,在雪山下,在一望无际的山谷草原中,该开心的时候又何必皱紧眉头。
下午文昌有事要去乡里,我们便一起下山。下到帐篷时回望高山,已经看不到山上的人影,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小萝莉和文昌的姐姐还在上面,为了更好的生活,从四月开始,她们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每天爬上高山寻找虫草。晚上住在简陋的帐篷里,没有电视和网络,帐篷外大风肆虐,帐篷里纯真简单。
这是四个人一天的成果,十来根,全部加一起大概100来块。但到了内地,它们能卖到10倍价格。牧民们是整个产业链的最底层,付出最多的劳动,收获最少的回报。当地有潜规则,第一层收购被部分人把持着,如果外地人想进来高价收,会被打断腿。深山里的牧民没有渠道,只能接受低价。我挖出的那一根,最后不知道经过多少手,又被哪个土豪吃进了肚里。真的是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到镇上后,我请文昌吃了碗烩面。他说他今年想把之前攒的money用来买牦牛,养牦牛要比养羊赚的多一些,然后找人介绍个藏族姑娘,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考虑这些问题。等牦牛卖上 钱,或许能在镇上盖间房子。
吃完面后,文昌送我一根虫草,3块,我把它装在兜里,当做纪念。“虫草保佑你”,文昌说。我之前认为他是个不怀好意的藏民,但一天相处下来,文昌其实是个朴实、善良而又乐观的哥们。旅行中你会遇到无数人,大部分都是一面之缘,但你却会在漫长的余生里偶尔想起那些陌生、善良的面孔。
文昌走后,我也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雪山,旅馆老爷子挥手道别。作为一个穆斯林,他说他此生最想去沙特的麦加朝觐,但生意拖着,儿子又懒散当不了家,中午都还没起床。“我很羡慕你啊小伙子”老爷子说,“我都快入土的人了,想去的地方恐怕是去不成了。”是啊,安稳的日子以后可以慢慢过,趁年轻,游历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