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23章


感觉伤势已经转好，成都立刻穿戴整齐，慢慢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的他仰望着天空，内心百味杂陈。这时，恰巧经过此处的李世民刚好和其打了个碰头。

面对这等尴尬情景，成都下意识地背过脸去，不想与之搭话。世民见到成都，同样也是一脸不悦，但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向前，以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素闻宇文成都是个有规有矩的人，可是本王将你接到府中养伤，你竟连个谢字也没有，未免太失礼了吧。”

听到这话，成都不禁气恼起来，但仍是强压怒火，侧过脸去，未曾理睬于他。

见成都不语，李世民接着说道：“不过，本王还是奉劝宇文将军，最好别再打如意的主意，他是我李世民的王妃。”

成都忍不住冷笑着反问道：“王妃？”

世民笑答道：“本王与如意孩子都有了，你竟还存着非分之想，实在是不可理喻！如意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本王，她说你宇文成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辈子就算她死了也不会嫁给你！”

“宇文成都，你说的就是本公主？大胆！本公主是你的吗？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宇文成都，我再最后一次告诉你，这辈子就算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虽然已过了数年，但这些前尘往事成都依旧历历在目，如意公主当初对其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记得那样真切，虽然这些话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的每根神经，可怀着对公主从未变过的挚爱深情，成都却始终不舍得将他和公主少得可怜的那一点回忆忘却半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意公主竟将这些话也讲给了李世民。真不知道，当初说话的公主和倾听的世民都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情，流露出怎样的表情？想到这儿，成都突然感觉自己胸口发闷，鲜血直往上涌，只要再稍一动气，就能吐出来似的。紧咬牙关的他死命忍耐着，只见他紧紧攥着裹着绷带的拳头，怒视着对面笑意正浓的世民。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二人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厉声喊道：“李世民！”

成都和世民突然转头，发现如意已站在他们身后良久，只是方才二人争吵得太过激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而已。将刚刚两人的对话听了个通透的如意快步走过来站到宇文成都身旁，伴着无比愤怒的表情，手指李世民，大声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再也不准你这样羞辱成都，马上给我滚！”

“如意……”，世民本想让成都知难而退，才说此重话，可万万没想到如意竟会在这时出现，心虚的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向其解释。

见世民还杵在原地不动，如意继续骂道：“马上给我滚，滚呀！”

知道此刻如意火气难消，世民虽然觉得自己满腹委屈，也只得拂袖而去。

待世民离开后，如意转过身去，以哀怜的目光望着成都，好久没有说出话来。回想自己先前不仅对成都言词刻薄，而且还因为一时意气，竟冲着世民讲了那么多诋毁、伤害成都的话语，这些话如今自己听起来是如此的幼稚、可笑，可是传到成都耳中却无疑成了一柄柄锥心之剑。

当初杨广身首异处之时，如意虽然伤心欲绝，可也没有今日这般悔恨自己，她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对世民说出那般话，让其成为今日伤害已经千疮百孔的成都的利器。如今到底什么才能抚平他心中的伤口？难道只有她杨如意吗？

想到这儿，眼圈已经发红的如意低声唤道：“成都……”

自卑心骤起的成都慢慢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如意的目光。

如意见此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轻声说道：“成都，你好些了吗？”

成都吓得立刻将手缩回，施礼，以悲沉的声音低声感谢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如意赶忙抓起成都的衣袖，柔声对他说道：“成都，只要你现在仍不记恨我过去对你造成的种种伤害，也不嫌弃我已是亡国公主，且又和李世民有过瓜葛。那么，待你伤好以后，我……我跟你走……”

听了这话，成都吓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没有摔倒，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的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问道：“公主……？”

如意满脸含笑地接着说道：“怎么，你不是说愿意被本公主欺负一辈子吗，现在反悔了不成？”

成都听后连忙不停地摇头，称：“时至今日，成都对公主的情意绝无半点改变，如有半字谎言，天诛地灭！”可话说了一半，他不禁又低下了头，轻声说：“只是……成都对不起大隋，对不起先皇……连公主的孩子都未能保全，实在再无颜面面对公主……”

如意含笑向其宽慰道：“成都，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以前，你为我父皇，为我杨家出生入死，之后，又一次一次地救了我、我的母后，还有我的孩子。当我每次遇到危难之时，你都是第一个出现的，就好像我的守护神一样。现在，我对你只有感激和愧疚，早已没有了怨恨……”

原本失落到极点的成都听了这话表情慢慢舒展起来，以试探的语气向如意问道：“公主，成都不会在做梦吧？”

如意笑了笑，说：“当然不是做梦。你可知道，当初在我父皇陵前，本公主以为你死了，是吩咐下人如何将你下葬的吗？”

此话一出，原本刚刚心生喜悦的成都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至今他都清楚记得，当初养父宇文化及被如意乱刀砍死后被皇后和公主命人扔到了运河中喂鱼，那么同样作为乱臣贼子的他结果又能比其父好上多少呢？即便不扔去喂鱼，充其量也是横尸荒野……想到这儿，成都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半天不曾应声。

“以驸马之礼厚葬……”见成都许久不搭话的如意轻声慢慢说道。

听到“驸马”二字，神情失落，双眼黯淡无光的宇文成都一下子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一直以来，在爱情之旅上苦苦踟蹰，伤痕累累的他，最期望得到的莫过于如意公主的认可，“驸马之礼厚葬”根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试想，那时如意刚刚丧父，心中恨他入骨，可即便那样，还肯以驸马之礼将其厚葬，这说明公主心中还是有他的……

乍然而来的喜悦让他做出了素日里想都不敢想的轻狂举动，一把握起了如意的双手。回想自己上次，也是之前唯一一次牵起公主的手乃是好几年前二人成婚之日，那时刚刚尝到一丝甜蜜的他很快又获悉了公主逃婚的消息，那件事至今对他都是噩梦一场。因此，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没底的成都很快又想把手松开，可在他的双手要刚刚抽出之时，竟又被如意公主反握，二人相视而笑。

第24章

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宇文成都突然想起杨广去世前曾交给他的那块玉佩，急于想将其交给如意的他立刻松开手，向怀中摸了摸，发现那个小物件竟不翼而飞，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再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东西还安安全全地放在客栈中，才将心神又定了下来。

只见惊魂未定的宇文成向如意公主笨拙地解释道：“公主，成都本有一件东西想交给公主看，可眼下它落在了先前我下榻的客栈之中……不知公主可否在此稍等，我这就去取……”
如意听后立刻笑了笑，说：“是什么东西，本公主倒是想看看，不过眼下养伤要紧，你哪都不许去，等伤好了再拿给我看也不迟。”

“可是……”急于想取回东西的成都说道。

如意见此赶忙将其推到了屋门口，让其好好休息。

回想自己多来年对如意公主的苦苦痴恋，是那般苦涩且令人绝望。不想，这段本应已经毫无希望的感情竟好似枯木回春般开始萌发出一片盎然生机。虽然如意千叮万嘱让成都先行好好养伤，可终是按耐不住心中喜悦的他第二天就悄悄地溜回了客栈，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到了那块鸳鸯玉佩，而后兴冲冲地奔回王府，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将其交给公主。

成都清楚地记得，先皇杨广曾经说过，那玉佩本是一对，如意公主手中有一块，而如今这另一块就在自己手中，且是先皇亲自交与他的，再加上杨广生前曾千叮万嘱让其好生善待如意，这不正是说明他宇文成都已经得到先皇的认可了吗？想必公主看到这玉佩后，定然也会欣喜。想到这儿，满脸笑意的成都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公主所住的院落前。

离着院子还有好几步距离，就可听见里面公主和月儿的嬉戏和谈话之声，成都不禁会心一笑，可就在他刚想叩门之际，无意中听得的二人的对话却不由得让其内心一颤。

只听月儿有点担心地问着如意：“公主，您当真要和宇文将军走？宇文将军虽好，可月儿从小跟着公主长大，您的心思我最清楚了，公主真正喜欢的是秦王殿下啊，何况秦王殿下对您这般好，事事都依着您，这样离开他，公主不觉得可惜吗？”

如意沉吟了片刻，用很是悲哀的语气答道：“是啊，我杨如意这辈子真正喜欢的就只有李世民一个人，可他先是背叛了大隋朝，后又间接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心里实在没办法原谅他……”

“即便这样，您也不用这么急着跟宇文将军走啊？”月儿急切地说道。

如意无奈地说：“不和他一起离开，我难道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月儿着急地问道：“那公主是否喜欢那宇文将军？”

发愣了许久，如意有些吞吐地说道：“宇文成都，我对他只有愧疚和感激而已……可是我欠他太多，又伤他太深，除了这样补偿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话已出口，如意心中又不禁觉得有些后悔，明明自己心中是那样重视着宇文成都，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可却为什么总是言不由衷，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今日竟还对侍女讲出这般话……

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的成都，原本满面春风的他神情霎时间黯淡了下来，要叩门的手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还是缓缓地垂了下去，而后迈着极轻的脚步黯然离开，好像自己从来不曾踏足过这里这样一样。

刘向在他的《说苑》中有云：“福不重来,祸必重来者也。”这句话用在如今的宇文成都身上，恐再适合不过。他刚离开杨如意所在的院子没多远，迎面又碰上了李世民。

其实，发生之前的误会与冲突，乃是世民始料不及之事。以当时的情况，若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反应绝不会小于世民。待事件平息后，深感怪错了好人的世民也一直心有愧疚，无奈由于诸多原因，至今还未来得及向其开口道歉。

因此，离着老远，世民就露出往昔般温文从容的微笑，迈步向前，殷勤地对其问候道：“宇文将军，住在本王府中是否还习惯？”

心情低落的成都以微怒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而后想快步走过去，不与对方搭话，可世民却伸手一把拦住了他的去路，只听他心平气和地讲道：“宇文将军，先前是本王无礼，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成都疑惑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仍是没有说话。

世民接着讲下去：“只是……宇文将军，本王听闻如意要与你一同离开，这恐怕……甚为不妥……”

听了这话，成都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失落与愤怒终于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只听他向对方质问道：“那是公主的决定，你又有何资格涉足？”

世民平静地回答道：“本王是没有资格干涉如意的决定，可将军也应该心知肚明，如意对你只不过是愧疚和同情，根本毫无爱意。”

虽然此乃铁铮铮的事实，可是被李世民这般赤裸裸地说出来，成都顿感几万支箭一齐向他的心脏袭来，心难服气的他在一瞬间仍想与之辩驳，无奈此时自己却已再无任何辩驳的力气。试问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颠倒黑白，讲一些自我欺骗的违心之言，又有何意义？所以，失落至极的他只能恨恨地望着对方，不经意间，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世民腰间佩戴的玉佩，再定睛一看，不由得又是让其一阵愕然。

那玉佩与现下他手中的那块一般不二，想必正是先皇杨广交与如意公主的那块，恐怕连杨广都未能想到，自己的女儿已早早将那珍贵无比的玉佩交给了其心爱之人。想当初，如意公主为了李世民那个负心之人，不仅曾割腕自杀，甚至还间接颠覆了其皇爷爷杨坚、父皇杨广等人辛苦打拼下来的大隋王朝。虽然如今沧海桑田，世事早已不同往昔，但如意公主对李世民的那份情却从未变过分毫，正如他宇文成都对公主的情意是一样的……

心中悲痛难耐的成都好似顿时被抽掉了灵魂一般，面无表情地绕过世民，慢慢向远处走去，他的这种古怪举动着实吓得世民一愣。

回到自己暂住的院中，满腔悲痛与委屈无处发泄的宇文成都顺手拿起兵器架子上的一把长枪，耍起了武艺。虽然他习惯用镗，可枪法打得也甚是精妙，若是在千军万马中，必有破竹之势，可如今却只能对着风舞动，来挥洒他那一世的苦痛与冤屈。几招下来，其左肩和手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长枪脱手，掉落在地上。

虽然宇文成都素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断不会做出自残轻生这等折辱其英雄气概之事。既然已到了这步田地，成都只好慢慢站起身来，回到屋中，找了几根绷带，重新将肩上裂开的伤口包扎。

殊不知，此时竟有一个不速之客已悄然走进这院中，于不经意间顺着未掩好的门缝刚好看到成都自行疗伤的情景，而刻在其左肩上那个鲜红的“都”字恰好被此人看了个正着……

看起来这个人留下了悬念啊，我以为大家会猜到的，可目前为止还没有亲猜对，因为之前笔者已经做了两次铺垫，不过没关系，下次更新就知道了。

笔者万万没想到昨天结尾出现的那个人引起了各位亲的热议，甚至连冯威、习文、习武、月儿、丁子柳、涅空等人的名字都被抬了出来，等人但是目前为止才对的只有：吲哚哚、哇涵010329、 Pri_冰点_弘 这三位亲猜对了，在此为这三位亲热烈鼓掌！

话说萧妃在本文中至少出现了两次，而且每次都站在李世民一方。第一次，她跟着李世民回长安，并软硬兼施让住在庙里的如意回了秦王府；第二次，则在如意中了弩箭后，大力赞扬李世民的温柔体贴让如意赶紧嫁给他。

话说在萧妃看来，李世民才是她中意的女婿，那她对成都会是什么态度呢？请看今天的更新。

想罢，狠下心肠的萧妃先退到了院中一会儿，估计成都已将伤口包扎完毕后，再次走上前叩门。

成都见来者是萧妃，不禁大惊失色，赶忙恭敬地向其行礼：“属下宇文成都参见皇后娘娘！”

萧妃听后略有不悦地说道：“宇文成都，你先起来吧。记住，本宫现在是萧怡妃，不再是什么皇后，你也不再是本宫的属下！”

听了这话，成都猜想，萧妃定然是想与过往的一切彻底划清界限，这不禁令其心中一凉，以悲凉的语气恭敬地答道：“草民遵命。”

依旧派头十足的萧妃威严地坐于上座，并示意成都坐下，可成都仍是恭敬的站立着，未敢入座，只听他低声向其问道：“敢问怡妃娘娘来找草民有何事？”

萧妃听后笑了笑，说：“不愧是昔日大隋朝的无敌大将军，果然聪明！宇文成都，听闻你这些时日先是助世民击退了刘武周大军，后又救下了如意和元霸的性命，真可谓杨家和李家的大恩人，本妃对你甚是感激啊！”

“这些不过是草民分内之事，娘娘实在过誉了。”成都抱拳答道。

萧妃接着问道：“本妃还听闻你为救元霸受了伤，现在伤势可好些了？”

成都低了低头，礼貌地答道：“劳娘娘费心了，草民不过是受了些皮肉小伤，早已没有什么大碍。”

萧妃连连点头，称道：“这就好，这就好……不过……”话锋一转，只听她以试探地语气询问道：“本宫来这之时，无意中听到几个下人叽叽喳喳，说如意要与你离开秦王府，这可是真的？”

有些犹豫的成都点了点头。

只听萧妃语重心长地讲道：“如意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她与世民两情相悦，经历了不少磨难，现下总算到了修成正果之时，可不想，由于你的出现，如意竟然因为心怀愧疚，违心拒绝了世民，要与你离开，这可怎生是好？”

成都有些吞吐地接话道：“可这毕竟是公主的决定……”可是，回想刚刚如意与侍女的对话，以及世民腰间佩戴的玉佩，其声音更显无力。

萧妃听后立刻手指成都，以愠怒的语气质问道：“就算是如意的决定，也是被你逼出来的！如意是本妃的亲生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除了李世民，她谁也不可能喜欢。本妃虽然知道你对如意情深意重，可如意的心从来都不在你这儿。况且先皇临终前也曾千叮万嘱，一定要让如意嫁给世民，将大隋朝的血脉传承下去！”

明知结果如何，可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宇文成都竟据理力争，倔强地昂起头，为了那根本没有可能的最后一线希望，向萧妃辩驳道：“可先皇在临终前也曾嘱托成都来照顾公主！”

萧妃听后立即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用犀利的眼神瞪着他，不客气地说道：“宇文成都，事到如今，你还想自欺欺人！你父亲宇文化及阴谋政变，杀害了先皇，先皇怎么可能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交托到一个乱臣贼子的手中？”

“家父谋反，做出不忠不义之事，自是不假，可毕竟也忠于了大隋朝几十年，而那李家却狼子野心，一直觊觎帝位，想取而代之。草民斗胆，敢问娘娘，李家同样背叛了大隋，甚至攻占长安，逼迫幼皇退位，难道他们就是大隋朝的忠臣贤将吗？”成都反问道。

萧妃气愤地说道：“宇文成都，本妃一直认为你是个知书识礼之人，不想今日竟如此不可理喻。就算李家和宇文家一样，背叛了大隋，但你能与那才德兼备的李世民相比吗？试想当日，本妃和如意都落在你们宇文父子手中，为保我母女二人平安，以便日后能让如意与世民破镜重圆，先皇暂托你照顾如意不过是权宜之计，难道你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吗？”

这些话，仿佛一把把利刃不断地刺向着宇文成都的心脏。其实，即便萧妃不说，成都也早就知晓，当初杨广托他照顾如意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和萧妃一样，相中的女婿也是那李世民。不然，当初在四明山，他不会因为世民的一句挑衅之言而让自己冒险出战迎敌，更不会在自己和如意公主已经举行大婚之后又将爱女许配于世民。可纵使杨广对之刻薄寡思，成都依旧对其忠诚可嘉，至今也毫无怨言，即便重走一遭，他还是愿意替杨广尽忠卖命，无怨不悔。

但现如今，得来不易的幸福眼看就要飘然逝去，他宇文成都又该如何抉择？若是继续自欺欺人，逼迫公主违心跟着他，只能害了公主一生；倒不如接受了这锥心刺骨的事实，让自己独自痛苦，至少成全了世民与公主的因缘。想到这儿，成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怡妃娘娘方才所言，草民明白……”

萧妃听后立即拍手称好，可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宇文成都，你果然明白事理。只不过……现下，你住在这秦王府之中，实在多有不便，待你伤好后，可否……”

“草民自当速速离开此地。”成都答道。

萧妃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如意脾气执拗，如今又对你满怀愧疚，若是知道今日之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成都悲愤地说道：“娘娘放心，草民可对天发誓，今日之事，绝不会向他人泄露半分。至于公主那里，我自会请辞，绝不让娘娘您为难。”

心满意足的萧妃见成都这般通情达理，不禁又赞赏了他几句，而后高兴地离开了。

翌日一早，本想去看看成都伤势的如意公主来到了其暂住的院中，可敲了半天房门也不见回音，最后没了耐心的她伸手一推，未上锁的房门缓缓地敞开了，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静静地被放在书案之上。

感觉事有蹊跷的如意赶忙上前拆开信封，平安符与信一齐掉了出来，急急打开折着的信纸的她，发现如下字迹：

如意公主雅鉴：

承蒙先皇错爱，成都有幸能拜于其麾下，护卫我大隋疆土多年。无奈家父宇文化竟于王朝将倾之际，背叛朝廷，杀害主上，做出不忠不义之举，时至今日，微臣仍深感愧疚。然家父虽多行不义，却对成都恩重如山，身为人子，眼见其被乱刀砍死，并葬身于运河之中，悲痛之心，实难消减。试想，先皇同我父先后殒命于你、我之手，如此刻骨之仇，注定我与公主今生无缘。

二位亲长驾鹤西去后，成都本想一走了之，从此不问世事，之所以一直守在公主左右，一是履行微臣在先皇临终前许下的誓言，保护公主周全；二是为了弥补家父生前所犯下的滔天罪责，以慰死者亡灵。现下大局已定，该是微臣功成身退之时。成都虽感谢公主抬爱，但如今我已孑然一身，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想行侠济世，不再为儿女私情所牵绊，望公主好自珍重。

臣 宇文成都 敬叩

看罢这封信，如意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及时扶住了书案，险些跌倒在地。这一年多来，她经历了国破家亡、痛失爱子等各种灾难和打击，但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其身边一直有宇文成都这样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人，在她遇到危难时奋力前去营救，在她遭到嫌弃时挺身而出为她辩护，在她伤心无助时给予她关心安慰，在她中毒受伤时不顾性命地为其寻求解药……可现如今就连这个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也离她远去了。

回想此次与之重逢，成都虽然屡屡相助于她和世民，但却对其若即若离，有时甚至刻意回避着她，显得那般礼貌生疏。若在当初他还是将军，自己还是公主之时，只要有机会能同如意聊上哪怕半句，对宇文成都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与安慰。莫不是其心中对自己有着恨意，又怎么可能变化这般大？

可如意转念又一想，当初她对宇文成都绝情绝意到了极点，他活着时从未给过其一天好脸色，他在同李元霸一番激战过后死去了自己都未曾掉下一滴眼泪，甚至在把他的父亲宇文化及乱刀砍死后还不忘命人将其扔到运河中喂鱼。至今她仍还记得抱着宇文化及的尸体大声呼喊着“是谁杀了他的父亲”时的成都表情是多么绝望，多么愤怒，甚至因为她杨如意没敢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而靠李元霸顶罪，他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如此刻骨之仇，即便成都再宽容、再爱她，又岂能轻易地一笑置之呢？

成都在意其父宇文化及的惨死，不愿与之再有所瓜葛，甚至留书出走，不辞而别，如意不怪他，也不恨他，可却又没有勇气追回他，硬是逼迫着他与自己再续前缘……她只怪自己以前对之太过残忍、太过绝情，因此今朝说什么也不能再伤害他分毫。

可说来也真是奇怪，成都离开的前一天如意还曾嘴硬地告诉侍女自己喜欢的仍是李世民，可今天就算是有人对之严刑拷打，她也断是再说不出那种话了。这时的如意终于明白，其实自打在其父皇灵前，宇文成都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艰难地站起来望着她的那一瞬间，甚至是更早、更早以前，于悄然无声之间，自己就早已被他的真情所打动。只是怀着对李世民的执念，以及之后的杀父亡国之恨，她一直不肯正视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罢了，可事到如今，却为时已晚。

接 第25章


时间一晃，宇文成都消失于如意的视线已有十日，在这十天中，如意整日神情恍惚，茶饭不思，仿佛心被掏空了一般，在一旁看着心爱之人悲观失望的世民心中同样不是滋味。这一日晚上，世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对如意的万千情意，叩响了其院门。

勉强走出房门，在院中与世民相见的如意依旧满脸失落，世民见此连忙劝解道：“如意，你这又是何苦？那宇文成都已经走了，如此负心薄幸之人，你何必再为他伤怀？”

如意迟疑了一会儿，没精打采地说：“成都离开定有他的苦衷，你又何必这样说他……”

心中有些着急的世民说道：“如意，你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气恼那宇文成都，全都是因为担心你啊！这些天，我看着你越来越瘦，越来越瘦，你知道我有多么着急，多么担心吗？”

“世民，你我早已没有瓜葛，你又何必再在我身上劳神呢？”如意言。

世民听后，满是柔情地对她说道：“世民说过，如意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无论怎样，我都要娶到你！”

如意生气地答道：“李世民，请你听好，我杨如意今生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

被气得有些恼火的世民听后反问道：“不嫁给我李世民难道要嫁给宇文成都那个奸贼吗？”

再次听到世民称“成都”奸贼的如意，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斥道：“成都不是什么‘奸贼’，我绝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他！”

“如意，宇文成都不过是亲手砍下你父皇人头的乱臣贼子，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其辩护！”世民反驳道。

听了这话，气愤不过的如意向其痛骂道：“纵使成都被迫杀了我父皇，也比你这个鼓动父亲兴兵反隋，率兵攻占长安，逼迫我家侑儿退位的卑鄙小人强上千倍万倍！李世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心罢了。其实你爱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金銮殿上你父皇的那个宝座！”

被戳到痛处的世民头脑一热，竟挥手打了如意一巴掌。可这一巴掌刚刚打下去，世民就已追悔莫及，原本他来到此地是为了宽慰劝解心爱之人，不成想却反而令其更加难过。

还未等世民向其道歉，被打的如意连一句话也不说，就快步转身跑回了房间，紧紧扣上了房门，任世民如何在外呼喊、认错也不予理睬，无奈的世民在门外守了许久后只得黯然离开……

翌日一早，满面春风的萧怡妃以看望秦王殿下的两位妃子和自己的女儿为名，再次出宫来到了秦王府，世民见“准岳母”大驾光临，立刻恭敬地出门迎接。

当世民、无忧以及杨妃等如众星捧月般将萧妃领进王府客厅后，欣喜万分的世民立刻命府中侍女跑到后院去请如意公主，可过了许久，侍女来报，公主竟然还未起床。萧妃听到这话并未怎么在意，反倒觉得世民太过宠着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思量着一会儿该怎么教训如意，好叫世民以后不再受这刁蛮公主的欺负。就这样，萧妃与世民在客厅又聊了好一会儿，既谈到了如意的终身大事，也涉及了朝廷的治国安邦之策。

日上三竿之时，见如意还没有出来，按耐不住的萧妃终于起身，决定亲自去看自己的女儿，还称若是如意仍未起床，定要亲手将这懒虫的被子掀起来。

可到了如意房前，月儿果真称如意还在睡觉。萧妃听后连连摇头，当即推开了房门，厉声唤着女儿的名字，想去训斥如意几句，可里面竟没有一点回音。顿感事有蹊跷的萧妃连忙走上前去，掀起床上的被子，发现床上一个生生的大活人竟变成了一个枕头。猜得如意负气出走的萧妃和世民等人担心不已，喝问了下人半天，也未打探出其具体的去向。

见“准岳母”已急得有些六神无主，自责不已的世民只好将昨晚自己失手打了如意之事告知于她，萧妃听后火往上撞，忍不住苛责起她平日里甚是欣赏疼爱的“准女婿”。不过，眼下女儿的安危更是重要，萧妃再怎么来气，也只得命世民速速派人去找寻如意的下落。

天还没有亮就离开秦王府的如意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间，竟来到自己初次与成都、世民邂逅的那条街上。回想多年以前，同样在这样一个早上，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宇文成都从几个泼皮手中救下她的情景好似就发生在昨日。想到这儿，不禁又让其眼睛湿润，那时三个人都是那般年少、那般单纯，那般无忧无虑，可如今，街景依旧，却物是人非。慢慢踱着步子走向另一条偏僻的街巷，茫然地望着四周惨淡破败街景的她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当即失去了知觉……

过了不知多久，当如意醒来后，发现天色已渐昏暗，自己的手脚均被绑缚于屋内一根粗大的柱子之上。猛地抬起头来，竟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正直直地盯着她。站在正中间的竟是之前他父皇杨广的三位梅才人的父亲国舅张大宾，虽然当初如意几乎不怎么关心朝中之事，但这位国舅爷时常出入宫中，与她父皇赌棋之事早已传得宫中人尽皆知。至今如意犹记得有一次利欲熏心的张大宾以下棋为名与其父皇杨广赌官，惹得当时正在一旁护驾的宇文成都对此等卑劣行径忍无可忍，冒死进谏，结果反被杨广打发去跟她采莲。可是，这张大宾早在同裴家父子征战瓦岗战败后就被其父皇流放了，今日又怎会出现于此？再往其左右两侧看看，此二人更是让其一惊，他们正是一个月前在秦王府摆下大钟的胖大和尚圆通以及藏在大钟之内对她发射毒弩的那个瘦小老头。

只听张大宾对着如意狂笑道：“想不到大隋公主也有今天，竟会落到我张大宾的手上，他日杨广那个昏君竟然不念旧恩，将我流放，看我今朝如何对付他的女儿，哈哈哈哈！”

如意见此痛骂道：“张大宾，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父皇待你不薄，是你自己做出不法之事才被流放，根本怪不得别人！”迟疑了一下，如意咬了咬牙，大胆地问道：“你到底想对本公主怎么样？”

张大宾冷笑一声，说：“我暂且还不想将你怎么样，之所以将你抓到此处不过是为了引那唐童李世民前来，将他和其手下一干战将一网打尽，以为我主公刘武周报仇雪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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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自离开秦王府后，宇文成都本想速速离开此地，继续他的行侠生活，可就在他出城之前，竟发现一群贫病交加的难民，生活甚是凄惨，同情心骤起的成都决定暂且留在此处照顾他们。因此，这十日来他仍一直徘徊在长安附近，未曾离开。

如意被张大宾一伙设计绑架的当天午后，有些疲惫的成都来到一间偏僻的酒肆叫了一碗素面充饥。这喧闹的小酒馆吵嚷声不断，令本就心情失落的宇文成都听着着实更加心烦。偶然之间，本对这些话并不入耳的他却被坐在其对面那张饭桌上喝得伶仃大醉的几个泼皮的几句话吓得心中一惊。

只听那个泼皮头头大放厥词道：“什么公主，什么王妃，凭大爷我的本事想抓谁就抓谁！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奈何不了我！”

其身边的一个泼皮连忙奉承道：“还是大哥厉害，还是大哥厉害！不过大哥你这回帮了那个张大人这么大一个忙，他一定得好好奖赏大哥你吧，到时候可不能忘了兄弟们啊！”

借着酒话，泼皮头头大声嚷嚷道：“等我当上了大将军，你们就都是我手底下的官！到那个时候大哥给兄弟们每人都找一个像那个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娃当媳妇！”

众泼皮连连点头称是。

张大宾等人所在的破旧宅子位于长安城郊北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周围群山环抱，地势险要，又有树林这个天然屏障，既不易被人发觉，又易守难攻，堪称一个天然的绝佳藏身之所。宇文成都赶到这里时，已值夜晚，此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且雨势有逐渐加大的趋势，不过，这也正给夜行人提供了很好的隐身作用。

虽然成都尚不了解这群人的底细，但看到这里把守严密，且防卫、布置都井井有条，就料知这伙贼人绝非等闲之辈。不过，在军中治兵多年且行走江湖半年有余的他虽年龄不大，却经验丰富，凭着其高超的武功，成都轻松地越过门外守备的层层防线，在这群贼人尚未察觉有人潜入之时就成功地摸黑找到了关押着如意的那间屋子近前，一招一个，将守在门外的两名喽啰尽数打倒。

成都蹑足潜踪，走到窗子近前，挑破窗纸，只见屋内灯烛晦暗，有两个喽喽兵在屋中来回走动，警觉地留意着四周的一切动静，生怕有人潜入屋内，将俘虏劫走。再往里看，发现如意公主被绑缚在支撑房梁的一根柱子之上，背对着他，正发出轻轻的啜泣之声。

听到如意的哭声，成都心中顿感隐隐作痛，试想如意虽已成了亡国公主，但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受尽万千宠爱，即便到了现在也有她母亲和李世民等人事事照料，百般迁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到这儿，他不禁又怪起世民的疏忽大意和其之前对公主做出的诸多不情之举。可不管现在其忧心也好，恼怒也罢，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如意救出，让她尽快脱离这囹圄。

想罢，宇文成都乘屋内两个喽啰背过身去之时，轻轻将门推开，察觉到屋外动静的两个喽啰赶忙掉头，可在其还未来得及将兵器拔出之时，就已被成都打倒在地。正在哭泣的如意听到屋内的打斗之声连忙转过头去，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顿时惊得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其身上的绑绳已被成都用大镗斩断。猜得如意定是受了不少惊吓，为了止住她的泪水，成都走到她近前以温和的语气低声安抚道：“公主莫怕，成都定会保您周全！”

可如意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的视线始终不肯离开对方。情急之下，顾不得君臣礼节的成都一手拿镗，一手拉起如意的手，转身带她向门外奔去。

正在此时，张大宾、圆通、崔世奎等人已带领着诸多喽啰将二人的去路完全挡住。由于雨势越来越大，火把被尽数熄灭，但诸多喽啰手中明晃晃的兵器发出阵阵寒光，显得益发阴森可怖。

见到昔日那个与皇帝赌官，劣迹斑斑的国舅张大宾，成都顿时大惊失色，一脸愕然的他高声问道：“张大宾，怎么会是你？先皇不是已将你流放了吗？”

那张大宾见到宇文成都，同样也惊得一阵哆嗦，早先听闻其已在杨广陵前和李元霸同归于尽，不想今天又活生生地站在此处。想到先前成都在杨广面前参他赌官，张大宾至今恨意难消，可再掂量着成都那身好武艺，又吓得心中打颤。

这时，未等张大宾开口，和尚圆通急忙上前与之搭话，称：“大人，一月前贫僧和崔先生到李世民府上，本想杀杀那唐童的锐气，将其一网打尽，不料就是这个小子突然出现，推倒了贫僧那口紫铜大钟，坏了我等的好事！”

张大宾凑过去低声对其说：“这小子名叫宇文成都，是那隋朝昏君杨广身边的无敌大将军，武功甚是了得，大师和崔先生可要当心啊！”

只见圆通拍着胸脯向张大宾夸口道：“大人放心，贫僧保证让这小子今日有来无回！”

“有大师这话张某就放心了。”见有人撑腰的张大宾转脸面向成都，故意轻咳了几声，官气十足地对其说道，“哼，本官福大命大，又岂能轻易被杨广那个狗皇帝充军发配。现下，我之前的主公刘武周已死，等杀了李渊和你们这群爪牙，这天下就是我张大宾的了！宇文成都，先前算是你命大，不过今日你将再无侥幸，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看本官今天如何收拾于你，以报当日你在杨广面前参我之仇！”

说罢，张大宾一挥手，和尚圆通、小老头崔世奎立即朝着成都和如意二人攻去。只见成都不慌不忙，将如意护在身后，举起大镗，与这群贼人展开了血战。

与圆通和崔世奎交手之后，成都方知二人武艺十分了得。论实力，他们绝不亚于当年名满天下的熊阔海和伍云召等人。人们之所以未听过其名号，大概是因为这二人同成都先前巧遇的丁子柳相似，乃是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

前些时日，与旧部冯威等人一场激战过后，由于未作什么修养，宇文成都左肩上的箭伤尚未痊愈，今日再遇强敌，且身边还多了个几乎不懂武功的如意公主，不免陷入苦战，与这二人打斗了百余回合仍未能分出胜负。

这时，只见恶僧圆通举起手中禅杖，叫道：“小儿宇文成都，贫僧今日就叫你归西！”人到杖到，直奔成都的面门砸来。成都不慌不忙，快速闪身躲过他的兵器。因旧伤未愈，不敢轻易与之硬拼的成都专使纯熟的招式，一柄凤翅镏金镋舞得如银蛇乱窜，玉蟒翻身，只见镗而不见人，可谓风雨不透，紧紧地将其身后的如意公主护住。

正在成都与恶僧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小老头崔世奎将手中的一对宝剑上下翻飞，两把剑的剑尖直指成都的面门袭来。成都双手握镗，将兵器向外一推，小老头右手的宝剑抽得快些，成功躲过了他的反击，而左手撤得稍慢，只听“嘡啷”一声，一把宝剑脱手。成都见此向前一跟步，里手一镗，将崔世奎头上的赤金发簪削飞，头发蓬松，小老头“哎呦”一声，纵身跳上东房，站在屋檐之下，并不逃走。

成都本想飞身上去结果于他，无奈圆通步步紧逼，令其难以找到任何空隙。成都见圆通力猛杖沉，本不愿与之硬拼，但看看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再回头望望已被淋得浑身湿透，惊吓不已的如意公主，咬了咬牙，为了速战速决，决定与那和尚的兵器碰上一碰。这时，恶僧的禅杖刚巧朝着成都的面门砸来，成都使尽平生气力用镏金镗往外一崩，只听“嘡啷”一声，恰似在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一般，火星冒起五七尺高，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一碰，圆通身体接连晃了三晃，脚步站立不稳，兵器虽未脱手，但几乎虎口震裂。成都虽同样向后倒退了两三步，且胸口发热，鲜血直往上涌，但镗法仍然未乱，此时的恶僧俨然已不是他的对手。

已显露出疲态的成都抖擞精神，急忙变招，举大镗向圆通胸前一点，恶僧咬着牙用禅杖向外准备去碰镏金镗，成都未等其手中的兵器找上大镗，急忙将兵器抽回，恶僧由于招式划空，身形有些不稳。成都趁势裹手又是一镗，奔其腰间打去，圆通此时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大镗的杆部正打在其后腰之上，圆通连人带杖被打飞出一丈多远，重伤倒地不起。

张大宾见自己手下两员悍将均已落败，连忙命令身旁的喽喽兵放箭。霎时间，一排排弓箭透过瓢泼的雨势向成都和如意二人袭来，成都举起大镗，将一波波袭来的弓箭尽数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