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群娥：“但是你们很亲近。”


邓炳权：“方思晴就是那样，工作的时候很严肃厉害，私人时间就很平易近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那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冯群娥：“你们是朋友？”


邓炳权仰头翻了翻眼球：“……能聊两句。”


冯群娥：“但是……”


邓炳权：“别但是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冯群娥：“什么啊？”


邓炳权：“阿玛尼啊。我半年的收入都买不起一套的。跟她站在一起都别扭。”


冯群娥终于露出笑意：“也是。”


邓炳权：“所以，她说什么你都别管。我跟她要见面，你也别多心。都是为了拍广告。”


冯群娥：“我相信你。”


邓炳权：“这就听话了。”


他做出严肃的神色：“我保证，绝对不会和方思晴发生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


冯群娥笑：“你倒是想。人家才不会那么糟蹋自己呢。”


邓炳权：“喂，别说着说着就开始踩我。”


冯群娥去挽着他的手：“走吧，别为无聊人坏了我们约会的心情。”


邓炳权沉了口气，他看见方思晴的车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他看到了她的侧脸。


方思晴从侧视镜里看到她挽着他的手，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











{待续}

《记得忘记》第十话


邓炳权很快就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的新广告。这一次他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有一点点色，但又不失男子气概。
冯群娥在一边喂他吃刨冰，邓炳权摆摆手：“不吃了。”
冯群娥：“权哥，下次让我出镜陪你啊。”
邓炳权扭头看了她一眼：“你马上就是我老婆了，何必出去抛头露面。”
冯群娥：“人家想跟你一起做戏嘛。”
邓炳权：“我晚上在家陪你演好吗？”
他正开着玩笑，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到方思晴温柔的声音：“看到广告了吗？今天是第一天播出。”
邓炳权起身，低声的：“看到了。”
方思晴：“这次不会来找我吵架了吧？”
邓炳权走到另一边：“不会……”
方思晴也坐在电视机前看他的镜头：“还是短发没有那颗痣好看点。”
邓炳权莞尔：“我一直都好看。”
方思晴微笑：“你晚上会去酒吧吗？”
邓炳权沉默了几秒。
方思晴察觉他的迟疑：“我想带几个朋友过来捧场。”
邓炳权：“谢谢。”
冯群娥在后边听着，她凝视着他的背影，这个电话一定是方思晴打来的。他的声音那么温柔。他挂了电话之后默默地坐回沙发上。
冯群娥：“谁的电话？”
邓炳权：“啊？”
冯群娥转身看着他。
邓炳权：“是方思晴。”
冯群娥松了口气：“她找你做什么？”
邓炳权：“没什么，就是提醒我看广告。”
冯群娥没有说话，她默默地看着他。
邓炳权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去酒吧了。”
冯群娥：“我陪你啊。”
邓炳权：“我一去就要守到半夜三更，你早点睡。你变成了佳佳，我跟谁结婚啊？”
冯群娥笑着点点头。
……
酒吧。
邓炳权站在门口犹豫了一阵才走进去，他有点怕方思晴在里面。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一老板还能怕一个来捧场的客人吗？
他走进去就看到其中一桌一大群美女，定睛一看，有一些是和他拍过广告的模特儿，她们都围着方思晴在聊天。
乔睦走过来：“觉不觉得今天的生意好了很多？”
邓炳权看着方思晴的方向，没有说话。

邓小凤：“你朋友带了很多美女来。才半个小时，你们看场上多了好多男人。”
邓炳权：“衣冠禽兽嘛。”
方思晴看到他来了，起身跟他打招呼。
邓炳权走过去：“慢慢坐，你们这桌算我的。”
这一次邓小凤和乔睦都没说话。
方思晴：“不行。我们会埋单的。不然以后怎么敢再来？”
邓炳权：“谢谢你。”
方思晴微笑。
邓炳权跟众美女打招呼，邓小凤在一边羡慕地看着他。
乔睦：“其实有方思晴这样朋友也不错啊。”
邓小凤：“我以后也不叫她假洋鬼子了。你说，她肯不肯帮我介绍个模特儿。”
乔睦：“你真是见色忘义啊。无论怎样，我们都要站在阿娥那边的。”
邓小凤笑，继续瞄美女。
……
邓炳权和方思晴到另一边的吧台旁聊天。
方思晴：“喜欢她们吗？”
邓炳权：“我不是色狼，（紧接着又补充）当然我也不是同性恋。”
方思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邓炳权：“我有阿娥就够了。”
方思晴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她确实对你很好。”
邓炳权想微笑，却感到嘴角绷得很紧。
方思晴：“你们快结婚了吧？”
邓炳权：“你怎么知道？”
方思晴沉吟着，按照梦中的发展的话，他们该是结婚的时候。
邓炳权：“一个月内吧。先摆酒。”
方思晴沉默了。她下意识地去拉项链坠子。
邓炳权看着她的侧脸，他突然感到沉重起来。
方思晴调整过来：“会发喜帖给我吗？”
邓炳权愣了几秒：“当然，到时候早点来。我很有面子呢。”
方思晴苦涩地笑笑，起身：“晚了，我回去了。那边的美女们你照顾一下。”
邓炳权立刻起身：“我送你。”
方思晴转身出门，邓炳权走在她身后。
乔睦在一边注意到他们。他老成地叹了口气。
……
酒吧门外，方思晴的车旁。
她站在车门旁：“其实……”
她停下来。
邓炳权：“你想说什么？”
方思晴：“算了。”
她转过身，邓炳权居然去拉她的手，但他立刻惊醒，立刻放开。

方思晴回过身来：“其实在我中弹昏迷后的那三天，我……”
“权哥！”冯群娥快步走过来。
邓炳权回过头去：“阿娥。你怎么过来了？”
冯群娥没有回答他，她戒备地看着方思晴。
方思晴：“我走了。”
邓炳权有些心慌的：“哦。好。”
他看着她的车启动，开走。
冯群娥走过来：“她怎么在这里？”
邓炳权心不在焉的：“她……她带了一些模特儿过来捧场。现在酒吧不能卖酒，有美女来是好事。”
冯群娥：“你刚刚……”
邓炳权：“她要早点回去休息，我送她出来。”
冯群娥看着他，她刚刚看到他去拉方思晴的手。冯群娥怀疑难过，但是不敢问。她怕很多事情他其实也不能面对不能承认，而自己一问出口，反而会逼他面对自己的感情。
邓炳权宽慰女友：“我刚刚跟她说我们要结婚了。她还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呢。”
冯群娥：“是吗？”
邓炳权：“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冯群娥：“我相信……”
邓炳权揽住她的腰：“我们进去吧。”
冯群娥紧紧地扣住他的手。邓炳权神色有些恍然，她好像要跟自己说什么。
……
方思晴的车上。
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着额头。刚刚真的有冲动想跟他说那个梦。但是说了又能怎样呢？他能感同身受，能回应到她的感情吗？他大概会以为自己疯了。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是他要结婚了……在梦中，是因为她引起的一连串事件，才导致他们心生芥蒂，最后吵架分手……如果没有那些契机，他们有可能白头到老？人，始终是畏惧改变的动物，在大多数的婚姻生活中，两个人将就将就也就过了。
她把车停下来，闭上眼睛。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
方思晴家楼下，她刚下车来，就听到背后有急遽的脚步声逼近自己。
她敏锐地闪开，回身看到面容憔悴的苏丽莹拿着一把刀子袭来。
方思晴喝道：“Sophia！你在做什么？”苏丽莹面目扭曲的：“方思晴，你死了就好了！”
说罢还朝她冲来，方思晴连连后退，眼看着刀子就要伤到她，张浩华突然现身拉住苏丽莹。
张浩华：“你发什么疯？Christine，你没事吧？”
方思晴松了一口气：“没事。”
隔壁巡检的差人跑过来，摁住苏丽莹。张浩华走去方思晴身边：

……
方思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过了。她刚一看门走进，就看到母亲从卧室里出来。
方母：“回来啦？”
方思晴：“妈咪还没睡吗？”
方母：“你最近怎么了？常常这个时候才回来。”
方思晴：“去酒吧坐了一下。”
方母一愣：“酒吧？你从来不去那些地方的。说是浪费时间。”
方思晴：“以后我会说明的。”
方母：“你要小心身体，才刚刚好一点。”
方思晴：“我会注意的，妈咪你早点休息吧。”
方母转过身，想了想又停下脚步：“你是不是去找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方思晴低头浅浅一笑：“算是吧。”
方母：“什么人要你这个时候出门才能见面啊？”
方思晴：“他是一个好人。妈咪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方母：“我始终还是觉得Andrew比较适合你。”
方思晴笑：“妈咪，那是因为你跟他相处了那么多年，有感情了。”
方母：“感情不重要吗？”
方思晴笑着走过去，揽着母亲的肩膀：“早点睡吧。我会幸福的。”
方母笑着拍拍她的手。
……
次日晨。新界围村，邓炳权家。
他醒得有点早。醒来后也不想起来，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邓母走进来：“你醒了？醒了就下来看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把行李都搬到家门口了。”
邓炳权：“阿娥？”
邓母坐到床沿上：“除了她还会有谁？”
邓炳权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方思晴的脸，他心一惊，立刻坐起身来。
邓炳权：“妈。阿娥就快要进门了。你们好好相处，不要为难我嘛。”
邓母：“谁同意她进门的？”
邓炳权：“妈……（他一拍手）最快明年，你就有孙子抱了。你不想吗？”
邓母扁扁嘴：“我是看在你和孙子的面上。”
邓炳权：“你是奶奶，她是妈。我们一家人。别闹脾气了。”
邓母利落地站起身来：“你自己下去招呼她吧。”
邓炳权笑：“找村尾的七婆选个好日子，准备办喜事。”
……
同时，贝沙黛公司。方思晴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期间，她几次停下手中的事，犹豫着要不要给邓炳权打个电话。昨晚他听到张浩华的声音，恐怕有所误会。不过……他会有什么误会？他在意过她吗？
方思晴放下笔，这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心绪不宁，几乎影响工作效度。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让他明白自己的态度。
她拿起电话：“炳权。”
邓炳权正在跟冯群娥一起吃早点，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走到屋外：“什……什么事？”
方思晴：“我有点事要跟你谈。今天中午1点，在中环的德里斯餐厅见。”
邓炳权：“那里好贵的。”
方思晴莞尔：“我请你。”
邓炳权：“其实不是这个问题。（他压低声音）我们还是别见面的好。”
方思晴：“为什么？”
邓炳权：“我一见你就心里难受。”
方思晴愣了愣：“怎么会这样？”
邓炳权：“我也不知道。”
方思晴：“出来说清楚。”
邓炳权沉默。
方思晴：“就这样，我见不到你，就去围村找你。”
说完她干脆地挂了电话。邓炳权叹了口气，他说的是老实话，一见她心就痛，但有后半句他没说，就连想到都痛。
……


{待续}

《记得忘记》（第十一话）

中午，中环，德里斯餐厅。
方思晴靠在椅垫上，看着落地式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水马龙，恍然如梦。她看见邓炳权从小巴上落车，有些迟疑地朝餐厅方向走来。她看着他行走的姿态，看他穿梭在车流之间。他走进来了，一进门就有服务生引导他来自己所在的包厢。
方思晴看着他从门口走进来。
邓炳权看着她：“怎么还订了包厢？”
方思晴：“说话方便嘛。何况，你现在算是城中名人了。”
邓炳权微笑，在她面前，他总是不自觉的不似自己的温柔。
方思晴：“坐啊。”
邓炳权坐到她对面。
方思晴转身对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
服务生推门出去，帮他们带上门。
邓炳权：“我其实想不到可以像现在这样跟你坐在一起吃饭。当初很讨厌你。”
方思晴：“有很多事都是想不到的。”
邓炳权：“你有话要跟我……”
方思晴淡淡一笑：“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先吃东西吧。”
邓炳权沉吟了片刻：“那我就先说吧。”
方思晴：“你说。”
邓炳权踟蹰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以确定的是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你和小凤、乔睦他们一样，是我的好兄弟。都愿意帮我忙。但是，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
方思晴：“什么感觉？”
邓炳权：“心痛。”
方思晴：“其实我也有过。”
在梦中，她临走的那几日，只要看到他，想到他就心痛。
邓炳权：“但一定不是对我吧。”
方思晴莞尔：“很久以前，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时空。”
邓炳权：“我不明白。”
方思晴：“我也不明白……”
这几月，她运用了自己所有的知识和智慧也无法明白。
邓炳权看着她，心痛的感觉又出现了。很久以后，当他记起那个梦之后，他才知道，这是相爱而不得的心情。
邓炳权半开玩笑的：“可能你是我的克星吧。看到你心里就不舒服。”
方思晴皱眉：“我克着你什么了？”
邓炳权正要解释，服务生进来上菜。待外人出去后。
邓炳权：“我的头发，我的痣啊。”
方思晴笑：“现在多好看啊。”
邓炳权：“就你觉得嘛。”

方思晴笑，却有泪在眼眶：“……可不可以不结婚？”
邓炳权：“什么？”
方思晴凝视着他：“我开玩笑的。”
邓炳权感到后背微微有些发汗，他假装认真地去吃菜。
方思晴沉了口气，不再说话。
爱情不是工作，不是能力加努力就可以获得成就。
两个人都沉默地吃完这顿饭，然后邓炳权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
围村，下午两点。
邓炳权回来之后一直不说话。邓小凤过来给他看酒吧的进货单，他摆摆手。
邓小凤：“三叔。你生病啦？”
邓炳权不说话。
邓小凤：“我去找医生来吧。”
邓炳权这次低声的：“不用了。”
邓小凤：“出了什么事？”
邓炳权：“我不明白……”
邓小凤：“不明白什么？”
邓炳权：“一定是幻觉……没有理由的……一定是幻觉。”
邓小凤：“什么幻觉？”
邓炳权：“方思晴居然叫我不要结婚。”
邓小凤一愣，他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臭三八是不是又拿合约来要挟你啊？别理她。你结婚关她什么事？”
邓炳权：“不关她的事吗？”
邓小凤：“三叔，你真的生病了。”
邓炳权：“不关她的事……”
他闭上眼睛，感到心沉重得厉害。
……
贝沙黛公司。方思晴办公室。
她回到办公室后也感到胸闷的厉害。如果有的事真的要发生，自己似乎也无力阻止。在枪击事件前，她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是不会犯错的。经过了那个长梦，她也明白了人心不可控，凡事不可太执着……但是，炳权，他是她的……在梦中已经有缘无分，回到了现实，不容有失。而且，她感觉得到，他心里是有她的。
她拿起手机，又有跟他通话的冲动。她正要拨号，门外有人敲门，她放下电话。
“进来吧。”
梁祖荫走进来：“中午本来想你和我去陪Mr. Joshi一起吃饭的。”
方思晴：“我有点事出去了。改晚上吧。”
梁祖荫看着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方思晴微笑：“Joe你看得出来吗？”
梁祖荫：“那么多年了，还不了解你吗？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

方思晴：“谢谢。有的事只能顺其自然。”
梁祖荫：“我听说Sophia已经被捕了。警方已经有证据指证她意图谋杀。”
方思晴：“也许她还不是真正的凶手。”
梁祖荫：“你知道？”
方思晴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在梦中，他唯一一个在自己死后，对自己的态度前后一致的人。没有欺骗，没有机心，始终关心着自己。
方思晴：“Joe，也许你不相信。我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揭示了很多现实中发生的事。（她莞尔）只有你……我身边的人，只有你，对我是没有另一张面孔的。”
梁祖荫：“我不明白。”
方思晴：“我也在试图理解。Joe，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梁祖荫看着她，枪击事件后，他也感到了她的成熟和变化。
……
夜。新界围村，邓炳权家。
冯群娥轻手轻脚地爬上他的床，正要搂住他。却听见他说：
“我不结婚……如果你不开心……我就不跟阿娥结婚。”
冯群娥立刻跳起来。
邓炳权紧接着又说一句：“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冯群娥啪得一声把电灯打开，把邓炳权推了个翻身。
邓炳权莫名其妙地起身坐起来。
冯群娥：“你刚刚跟谁在讲电话？”
邓炳权：“神经病，我睡得好好的。电话在楼下。”
冯群娥：“你做梦？你做什么梦？”
邓炳权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冯群娥：“你说大话。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邓炳权：“我说了梦话。你都说了我是说梦话，我怎么知道？”
冯群娥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她恍然发觉他这段时间变聪明了很多,说话也变得更有条理。
邓炳权：“我说梦话说了什么吗？”
冯群娥看着他：“……没说什么。”
邓炳权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快睡吧。”
他躺下来，闭上眼睛，这段时间确实很奇怪，梦多，但是往往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只能感到残余的梦中的各种心动或心悸。看阿娥的反应，难道自己的梦与方思晴有关？
一想到她，他就感到心脏疼痛，他翻了个身，把这个念头赶走。冯群娥在黑暗中看着他，他在梦中是和方思晴说话吧，那种语气一定是。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只有在方思晴面前才那么温柔过。他醒过来却不记得了？他是假装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方思晴：“爱情，从来就是独占和自私的。我要邓炳权，我不会放弃的。”
冯群娥没听完，她冲出咖啡室，撞翻了waiter端来的茶。
方思晴坐在原地，她翻转着胸前的项链坠子。
……
新界围村。邓炳权家。
冯群娥赶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冯群娥站在他的床头呜呜地哭。
邓炳权被吵醒，他眯着眼睛晃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晚上闹，白天也闹，你到底想怎样啊？谋杀亲夫吗？”
冯群娥：“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你去找那个假洋鬼子吧！”
邓炳权一惊，翻身起来：“你说什么？”
冯群娥：“方思晴说你们很好，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不会跟我结婚。”
邓炳权皱着眉头：“你去见过她？”
冯群娥沉默。
邓炳权：“那个女人！胡说八道。”
冯群娥：“她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如果你们没事，她有什么必要说那些？”
邓炳权：“她说什么了？”
冯群娥迟疑了几秒：“她说她要你，而且不会放弃的。”
邓炳权呆住，他咽了咽口水：“她真的这么说？”
冯群娥：“你很高兴吧？”
邓炳权望向别处，喃喃地：“我要去找她。”
冯群娥：“你说什么？（她一把抓住他）你说什么？”
邓炳权：“不可能的……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我去跟她说清楚。”
冯群娥放开他。他跑出去。
……
贝沙黛公司。
邓炳权冲进来的时候，职员拦住他。
其他职员议论纷纷：“这次的广告没把他怎么样吧？这样也来闹事！”
邓炳权：“对不起，我想见你们方总经理。”
拦住他的职员：“邓先生，您先冷静一下。”
邓炳权：“我冷静？我一辈子都快砸在她手上了。”
方思晴站在二楼上：“你去楼下的咖啡室等我。”
邓炳权没动，看着她下楼向自己走来。
……
电梯内。
方思晴：“原则上办公时间我不谈私事。（她莞尔）不过，我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是办公时间。”
邓炳权扭头看着她，看着她，他在路上一肚子的咆哮居然发不出来。他只能这样看着她。
方思晴：“我知道你要来找我。”
邓炳权沉了口气：“你……你跟阿娥……”
方思晴：“她来找我。我也觉得有的事不如说清楚。”
邓炳权一怔，电梯门开了。
方思晴阔步走出去。
……


贝沙黛公司楼下的咖啡室。包间。
方思晴：“这里的蓝山咖啡还不错。你尝尝。”
邓炳权闷闷的：“我其实不喜欢喝咖啡。”
方思晴淡淡一笑：“多喝几次就喜欢了。”
邓炳权：“方……思晴。（他叹了口气）我跟你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思晴：“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和教育背景不同。你是满山跑的大少爷嘛？”
邓炳权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方思晴：“我还知道很多事。只是我没有办法解释。”
邓炳权：“你说说看。”
方思晴：“之前在医院，对于你们来说我昏迷了三天三夜。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一生一世。炳权，我是为了你才醒过来的。”
邓炳权一愣：“你说什么？”
方思晴：“不要跟阿娥结婚。你会后悔的。我们才应该在一起。”
……




{待续}

《记得忘记》第十二话





贝沙黛公司楼下的咖啡室。


邓炳权的脸红了有白，白了又灰。方思晴端详着他，喝着咖啡。


邓炳权：“……你说你做了关于我的梦？”


方思晴：“那个不是重点，我知道你很难相信。炳权，我们是应该在一起的。也许你现在觉得不可思议。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邓炳权望着她，他缓缓地摇头。


方思晴望着他：“我现在跟你说，也是不想我们走弯路。虽然我们都还年轻，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邓炳权：“我不明白……”


方思晴：“你不要企图用逻辑来解释。用你的心去感受。”


邓炳权闭上眼睛。方思晴握住他的手。


邓炳权像触电般地缩回手。


方思晴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你在害怕什么？”


邓炳权无奈的：“我怕什么？我怕对不起阿娥，我怕让兄弟失望。以前我什么都不怕，不会畏惧任何事。自从你出现了，我开始心痛，生怕做错事。如果这是爱情？那爱情不是好事。不要也罢。”


方思晴愣住。


邓炳权深呼吸了一次：“我已经有阿娥了。我是一定会跟她结婚的。她十七岁就跟了我，我不可能不给她一个名分。”


他的眼眶红了，因为他看见了方思晴眼中的泪光。


邓炳权定了定神，坚持着说下去：“我们……有缘无分也好，时间不对也好……幸好没有开始……以后也不要再见面。”


他从怀里掏出广告的合约：“我看过了。如果有任何一方不续约，合作就自动终止了。”


方思晴去拿咖啡杯，感到双手无力。无力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邓炳权：“我们今天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吧。很抱歉，婚宴不能邀请你了。”


他迅速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邓炳权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了。请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任何理由都没必要。你多保重。”


说完，他跑出包间。方思晴的眼泪流下来，她神色寂寥地看着他离开。


……


当日晚。新界围村。邓炳权家、


他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裹着被子。


邓母端着晚餐上来：“儿子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邓炳权置若罔闻。


邓母放下餐盘，拿手去试他的额头：“啊，这么凉！难怪大热天还盖被子。我叫乔睦他们送你去医院吧。”

邓炳权：“别……别找他们，他们要看着酒吧。”

邓母：“你的那个女人呢？”


邓炳权：“阿娥回娘家了。”


邓母：“你们吵架了？”

邓炳权：“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好好对她。”

邓母：“楼下有点感冒药。我拿上来给你。”

邓炳权：“妈你别管我，我睡一晚上就好了。”

邓母：“好吧。你好好睡觉。晚上要是阿娥回来，别让进来骚扰你。”

说着，走出卧室。


邓炳权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怀抱着手机。他以为他这样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通后，方思晴反应过来会打电话来骂自己，结果手机就像是死了似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期待，但是又忍不住抱着电话发呆。


就这样了。邓炳权在回来九个小时以后，自己才真正接受了自己对方思晴说的话。一切都是意外，广告、枪击、第二个广告……都不应该发生。


……


同时，方思晴坐在书房里。半夜三更，她没有睡。


方母推门进来：“怎么还没睡啊？”


方思晴：“有的事需要考虑。”

方母：“你的身体刚刚恢复。不能熬夜啊。”

方思晴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我再坐一会儿。”


方母看到她的电脑屏幕上暂停着最近拍的一个广告。


方母：“那是邓先生吧？”


她说完后，怔了怔：“Christine。你说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他吧？”


方思晴沉吟了片刻：“……是。”


方母呆住。


方思晴：“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方母：“你……你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方思晴疲倦地笑笑：“你也觉得不恰当吗？他也是这么想的。”


方母：“还算他有自知之明。”


方思晴扶着额头：“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方母：“什么？”


方思晴：“邓炳权和方思晴一定会在一起的。”

方母走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思晴。你到底怎么了？邓炳权不该是你的选择，也从来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方思晴：“炳权是一个好人，我知道。”


方母：“他喜欢你吗？”


方思晴愣住。她想回答，却发现没有答案。


方母：“思晴。以他的生活和教育背景，他未必能懂得你的价值，也谈不上珍惜你。你看他拍的那个广告，那个色狼的角色多么适合他。”


方思晴：“炳权不是广告里那样的……”


方母：“但他也不见得懂得欣赏你。”


方思晴哑然。


方母：“思晴。妈咪也不想干涉你。但是这次这个人，妈咪真得保留意见。好了，早点去睡吧。”


……


一个月后，新界围村附近的一个酒店，邓炳权的婚宴。


他穿着西装在人群中来来去去招呼着客人。他感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特别是他看到冯群娥的妆花了之后，他更感到这个婚宴他早就经历过。


邓九在一边看见他面色复杂，走过来：“炳权，不舒服吗？”


邓炳权：“九叔……我最近是不是撞邪了？很多事，我老是觉得以前做过。”


邓九：“做梦梦到过吧？”


邓炳权一愣：“做梦？”


邓九也一怔：“我随口说的。”


邓炳权：“说到做梦也很奇怪。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我知道。但是醒了之后又不记得。”

邓九：“很正常啊。”

邓炳权：“但是……我却感到我记不住的那些梦却影响了我对某些人的态度。”


邓九看着他，这瞬间他想起了之前偶遇方思晴和她的对话。她也跟他说了一些很模糊晦涩的话。他瞪着邓炳权，隐约感到他和她之间大概存在着某种联系。


邓九：“方思晴最近怎么样？”


邓炳权听到她的名字，他愣住了。


邓九看他的反应：“你说的某些人，难道是方思晴？”


邓炳权转过身，没有说话。


邓九：“她之前来过围村找你，你们关系不错？”


邓炳权：“没有关系。”


邓九：“听乔睦他们说你和贝沙黛终止了合约……”


邓炳权：“九叔，我不想再提那些事。”

他越过人群朝冯群娥走去。邓九看着他，越发觉得事情古怪，但又茫无头绪。

冯群娥皱皱眉。邓炳权隔了几分钟后才摸出来。


邓炳权：“早点睡吧。”


冯群娥：“不是说出去看表演吗？”


邓炳权：“累了。睡吧。”

他拍拍她的肩膀，错身爬上床。冯群娥顺服地跟他一起睡下。


……


二十天后，邓炳权提前终止蜜月旅行，赶回香港。酒吧那头出事了，被警员抓人封铺。


他一下出租车就咆哮道:“小凤！乔睦！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邓小凤和乔睦刚刚从局子里被邓九保出来。


邓小凤哭丧着脸：“不关我们的事。有三个道友到这边来KE药，被条子抓了个现行。然后他们发现我们还没有酒牌。”


邓炳权：“还没有酒牌？这二十天你们都还没有去拿回来？”

乔睦：“食环署那边说还需要调查……”


邓炳权：“你们还卖酒？”


邓小凤：“不卖酒怎么赚钱啊？我们前两天看风头没那么紧，就……”


邓炳权盯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气得说不出话来。


乔睦：“炳权。我有一个提议。”


邓炳权摆摆手。

乔睦：“其实这间酒吧，从开业到现在一直在亏本，最好的一个月也进账几千块。不如，卖了吧。还能保本。”

邓炳权沉默。


邓小凤：“我也这么……”


邓炳权瞪他一眼，邓小凤立刻收声。


邓炳权：“让我想想。”

乔睦：“说起来，如果你还跟贝沙黛那边有合约，可能还可以拍广告贴补一点。现在，确实没有钱再往里投了。”


邓炳权：“不要提那个公司。”


邓小凤：“要不然，找方小姐帮忙吧。先让警局解除封店。”

邓炳权眼睛一红，一把抓住邓小凤的衣领：“凭什么去找人家？啊？我凭什么？”


邓九从局里跑出来，拉住邓炳权：“炳权，事情已经出了，你怪小凤也于事无补。”

乔睦回过神来：“小凤，不要再提那个人了。”

邓九一愣：“……你们想找（他看了看邓炳权，没说下去）……哎，小事情。我会帮你们的。”

邓九拍着邓炳权的背：“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也操劳了。酒吧能做下去就做，不能做就卖掉。”

邓炳权感激地看了邓九一眼，和他并排站在路边的栏杆处。


邓九：“蜜月过得好吗？”


邓炳权望着窗外：“还行。”


邓九：“阿娥会是一个好老婆的。”


邓炳权闭上眼睛。


邓九也不再说话，他知道邓炳权的心里还想着一个人。


邓炳权沉默了很久以后：“九叔……其实我现在，很想见一个不该见的人。”


邓九：“……既然你知道不该见，就不要见。”

邓炳权叹息：“我也想，我也跟她说过，不要再见面了……但是过了这一个多月，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邓九：“你也很清楚，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要开始。”


邓炳权：“我知道，所以我也只能跟你说说。”


邓九：“炳权，你还年轻。等你再老一点你就会知道，人生总有遗憾。有的人有的感情，在现实中没有位置，只能成为遗憾。”


邓炳权的眼眶红了。


邓九：“相信你们都是足够理智的成年人，可以处理好。”

邓炳权：“如果……如果在别的人世，还有我和她，我一定不会放弃。”

邓九一怔：“有他世？”


邓炳权皱着眉：“我刚刚说了什么？有别的世界？”


邓九诧异地看着邓炳权。


邓炳权也被自己的言辞吓到了。有的东西，他从未想过，却突然成为了自己的知识和思想。难道自己曾经在别的时空经历过什么，而自己忘记了？他靠着身前的栏杆，突然感到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

















{待续}

冯群娥大声地：“权哥！”


邓炳权没理她，一辆货车朝他开来。


急遽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邓炳权敏捷地闪过去。冯群娥跑过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找死吗？”


邓炳权眼神惊讶地看着她。


冯群娥一把搂住他：“幸好没事。”


邓炳权：“你怎么在这里？”


冯群娥：“你说什么？”


邓炳权皱着眉，他抱着头，沉默了。


……


冯群娥叫了一辆TAXI。她无心吃饭了，只想早点把邓炳权带回去。


“新界，围村。”她抱着他的手。


邓炳权一路上都很沉默。冯群娥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话。


他被自己头脑里疯狂涌现的镜头震撼了——子弹、昏迷、死亡、鬼魂、上身、查案、争吵、相处、相爱、轮回……


……


新界，围村。


邓炳权一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人任何人打扰。


邓母攥住冯群娥：“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冯群娥：“你别烦了，我也很担心权哥。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辆货车吓到了。”


邓母：“什么？炳权撞了车？”


冯群娥：“没有撞到。”


……


邓炳权房间。


他坐在床前，拿着镜子看着自己。


追着她，被车撞。然后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和梦中一样。


“之前在医院，对于你们来说我昏迷了三天三夜。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一生一世。炳权，我是为了你才醒过来的。”


邓炳权的眼泪落下来，思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终于体会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心痛。26度……我们终于还是在现实的世界里重逢了……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


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跟她说过：“邓炳权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了。请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任何理由都没必要。你多保重。”


当时是疯了吗？怎么可以跟她说出这么残忍和违心的话？难怪今天她都不理自己了。


邓炳权不安地踱着步，真是疯了。当时虽然没有记忆但也那么喜欢她，怎么说得出口？简直就是鬼上身了。

鬼上身？对啊。鬼上身……邓炳权没有理由出现在她面前，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啊。只要那个人出现，她一定可以立刻明白。


邓炳权立刻雀跃起来。他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仅有的一本存折。然后打开门，跑出去。


冯群娥在后面追着叫他：“权哥，权哥。你做什么？”


邓炳权回过头来：“我回来再跟你说。你不该在这里，你不该在我身边。”


冯群娥惊呆了。


……


夜，邓炳权拎着大包小包的名牌服装回来了。


他避开所有的人，把衣服和化妆品藏到床底下。然后拿出找人加急做的假证件。


“司马永琴Diana，法籍华人，Marketing专业硕士。三十七岁的单身贵族。”


邓炳权看着照片上自己的女像，他的眼眶红了，太怀念了。


有人敲门，他赶紧藏好证件：“进来啊。”


冯群娥：“权哥，我给你下了碗面。”


邓炳权接过面，放在一边：“阿娥。对不起。”


冯群娥：“你想说什么？”


邓炳权：“我醒悟地太迟了。对不起，我爱方思晴。我以后的日子只会在她身边。”


冯群娥涨红了脸：“你生病了。你发烧烧昏了脑袋。”


邓炳权：“我知道很难解释。就像之前思晴也试图跟你跟我解释，我们没有理解。”

冯群娥：“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邓炳权太太。”

邓炳权无奈地看着她：“对不起，阿娥。我的心已经回不去了。当我想起所有的事以后，我不可能再和一起生活。”

冯群娥：“你想起了什么？你想起了什么也不关方思晴的事。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们一起经历过什么事？”


邓炳权：“在我中弹昏迷的那三天（他哽咽了）我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和她经过了很多事，也经过了生死。她也做了同样的梦，而且一直都记得，我却忘记了。不过，我已经想起来了。”


冯群娥：“疯了！邓炳权你疯了！”


邓炳权没有理她的评价：“她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不管她以后去了哪里，她都不会忘记我。”


邓炳权的眼泪滚落：“她实现了对我的承诺。我也不会辜负她。”


冯群娥：“所以你就可以辜负我？”


邓炳权：“对不起，阿娥。我会尽力补偿你。酒吧那边我会卖掉，所有的钱都给你。以后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帮手。我只请求离婚。”

冯群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得这些胡话吗？权哥，你生病了。我去叫九叔过来，他会带你去看医生。”


邓炳权沉默了，他知道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的话，索性不再解释。


冯群娥走出去后，邓炳权摸出手机，他想给方思晴打电话，但想了想，又放下来，明天去给她一个惊喜吧。


……


二十分钟后，邓九走进来。邓九看起来并不吃惊和意外。


邓炳权：“二叔。”


恢复记忆后，他再看到他，感到分外亲切。


邓九：“我就知道会出事。你摆酒那天我就觉得你的心不在阿娥身上了。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坚决。我以为以你的个性，糊里糊涂也就过下去了。……不过，你讲的那个事儿，太离奇了。可不可以跟二叔说真话啊？”


邓炳权：“我说的都是真话。二叔，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有阴阳眼。”


邓九：“这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邓炳权：“我相信你。”

邓九蓦地想起方思晴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你和方思晴之间真的发生过不可解释的事？”


邓炳权：“一个梦。我们同做了一个长梦。在梦里，我们都成熟了很多，修补了很多关系，明白了很多人，也相爱了。”

邓九扶着额头，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邓炳权：“在梦中，你对她很好，比我对她都好。至少是在梦的前半段。”


邓九想起方思晴曾郑重地感谢过自己，他定了定神：“你接着说。”

邓炳权：“她是鬼，只有我和你能够看见她。因为子弹也打中了我，所以她还能上我的身查案。一开始，我很烦她，很想赶她走；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很关心她，很紧张她。后来，在和她妹妹的关系中，我明白我爱的人其实是她。明知道没有结果，但我也爱她。”


邓九：“结局是什么？”


邓炳权：“她去投胎去了。我有一次在街头看到一个很像她的人，我追上去，被车子撞倒，然后醒过来。”


邓九：“就像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邓炳权点点头。


邓九沉了口气。


邓炳权：“二叔，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邓九：“理智告诉我是不可能的。但是，方小姐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而且，她对自己的案子也有一些不能解释的了解。……我愿意相信你们。”


邓炳权微笑了：“我就知道二叔你一定会明白。”


邓九：“但是不代表我支持你们。你毕竟已经和阿娥结婚了。”

邓炳权：“你的老思想又冒出来了。我还可以离婚啊。何况，我还没去登记。”

邓九：“你们没登记。”

邓炳权：“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确实把这件事儿忘了。”

邓九摇摇头：“天意吧。”

邓炳权：“在梦中，阿娥跟了她表哥。她也很幸福。”

邓九叹了口气：“你们感情的事，我不方便插手太多。好好处理吧。”

邓炳权莞尔：“谢谢二叔。”


邓九看着他，这个一向忤逆的侄子对自己态度的巨大转变，也让他不得不相信——炳权确实在长梦中经历了很多事，真的长大了。


……


次日上午9点，乔睦家。


乔睦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爬起来，循着声音找去，居然在厕所里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对着镜子画眉。


乔睦大喝一声：“什么人！”

邓炳权无奈地扭头看他一眼：“一大早的，安静一点好吗。”

乔睦听着声音非常耳熟，正要说话，邓炳权把假发摘下来：“是我啊。”

乔睦：“炳权！”


邓炳权拿一块化妆棉扔他：“跟你说了小声一点，别把我妈和阿娥引下来了。”


他又把棕红色的短发戴回头上。

乔睦被迫压低声音：“你怎么回事啊？居然扮女人？”


邓炳权：“就这一次，顺利的话。你知道就行了，不能跟任何人说。小凤我都不放心告诉他。”


乔睦：“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邓炳权：“我要去找回一些东西。”

乔睦茫然地瞪着他：“你能说一句我听得懂的吗？”


邓炳权：“我赶时间，以后在慢慢跟你解释。反正保密啊。”

乔睦：“炳权。如果是欠人钱要跑路，我有别的办法……”


邓炳权：“不是你想象的那些问题。说起钱，你帮我把酒吧盘出去算了。不做了。当时买的时候没想清楚。”


乔睦：“你决定了吗？”


邓炳权：“我决定了，就这样。卖出来的钱，你和小凤分一分，我的那一份要给阿娥。”

乔睦：“哇，什么时候那么爱老婆啦？”


邓炳权沉吟了片刻：“……我以后慢慢跟你说（他把口红涂好，抿了抿唇），我走了。保密啊。”

乔睦看着他变成一个端庄的职业女性走出门，他张着嘴，惊讶的。


……


上午10点。中环，贝沙黛公司。


邓炳权优雅地走进电梯，电梯里的上班族都诧异地看着他，一方面出于这个女人的陌生，另一方面也因为“她”高大的体格。邓炳权暗暗叹了口气，这辈子也只有为她才做得出这么丢脸的事了。


另一边，方思晴正在会议室里结束个周四上午的行政例会。邓炳权知道公司有这个规矩，应该说他想起来了，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时间出现。


她刚刚走出会议室，就有人事部的职员走过来：“总经理。有人来面试。”


方思晴：“人事部不能处理吗？”

职员小心翼翼的：“我们也不敢打扰您，但是那个人坚持要见您。她说您知道她的名字后，一定会见她。”


方思晴：“是吗？”


她无所谓地走开了。


职员在她身后补充道：“她说她叫Diana，司马永琴。”


方思晴立刻站住了。


……




{待续}

谢谢提醒，我忙忘了，不好意思。马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