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慕】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修订

好啦,这次是真的更新了,从这里往后到妖神挂掉前改动不会很大,再往后我会加一些关于长老阁的情节,详细说一说他们之间的矛盾,顺便掰扯掰扯关于画画的对错观点,嗯……当然某些观点不一定是我原创,毕竟我这个人搞不来哲学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1 23:10:00 +0800 CST  
片刻,他深深叹息一声,收回目光:“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的人,他们并没有犯过什么错,却要承受不公平的命运,所以他们心中有怨,死后虽是形神俱灭,但那股怨气却留了下来——渐渐的,这些怨气都汇聚在冥河畔。这股怨气来源于各界,又在冥河畔凝聚了妖、鬼、魔的力量,变成暗紫色漩涡,越覆盖越大。确切的说,这股强大的力量也不是魔力,而是一种似神非神,似妖非妖的力量。”
“厉轩建木受刑时,他曾经放话要神界自食苦果,在场神族无不受到震撼,那股冲天恨意确实令人胆寒,也许正是这样,他便成了这股力量的第一个宿主。”
后池有些不可思议:“那厉轩长老到底是生是死?”
“他是有记忆的魂灵,早已无实体,而从前的厉轩确实已经死了。”隐清道。
“这股力量我们姑且叫它‘妖神之力’,每当一个神或魔死去,他们的力量便会归于妖神之力,而万物相生相克,妖神之力越强,神族便越弱,最终覆灭。”
原来……竟是这样,六界已经陷入如此危局,自己竟然还一无所知!
后池抿唇,握紧了银线勾勒着滚云边的袍角,道:“那神界只能如此走向毁灭,无半点抵抗之力?”她自是知道隐清为何要与她说这些,若是妖神出世,上古神族便是首当其冲,神族创世而生,也必为这六界陨落。
真是没有想到,多年前的一件旧案,居然会招致如此大的祸患。
“这就是你要随尊上下山要做的事,收集散落在六界的神器,一共是十方。”隐清说着,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我已让萧隐下界寻找九面具有瞬移之力的弥陀镜,将来可以炼化为不归砚,代表‘逃离’与‘追寻’,镇守望方,日出之地――扶桑的拴天链,代表‘牵绊’与‘桎梏’,镇守逝方,西方浮沉珠,代表‘毁灭’与‘力量’,目前还不知在何处,镇守北方的卜元鼎现今在魔域之中,代表‘煎熬’与‘治愈’,南方幻思铃,代表‘情’与‘执念’,已查出遗落在蛮荒,长留山海底有神器玄镇尺,代表‘绝望’与‘压迫’,镇守地方,人界帝王手中有死方悯生剑,代表‘死’与‘离别’,神界现在拥有的神器是东方流光琴,代表‘善’与‘重生’,还有天方谪仙伞,代表‘恨’与‘抵抗’。”
后池静静的听着,细细盘算一番后开口:“十方神器阴阳制衡,如此,那镇守生方的神器,应该代表‘爱’与‘希望’了。”
隐清赞许地点头:“不错,生方神器正是你从小佩戴的炎水玉,清气极盛。”
后池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隐清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复杂,但瞬间便恢复正常,只是一闪而过,后池也不曾在意,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师父,天色已晚,弟子先告退了。”后池见无其他事,便拱手退下。
“池儿,你要记住,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总是在你身边的……”身后忽然传来隐清长老轻轻的低喃,微不可闻。
“什么?”后池没有听清楚,转身疑惑地看向他。
“无事。”隐清淡然负手,“早些回去吧。”
翌日清早,两人便御剑离开,后池望着身后越来越小的长留山,轻声道:“大家都走了,此去一别,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也不知道以后绝情殿里,有谁会在树林中听泉练剑呢?”恰在此时,一轮旭日灿然升起,千万缕晨曦梳破云霭,洒照在一片清净的大地之上。巍峨仙山天宽地阔,炫目金光之下绝艳的女子蓦然回首,衣袂飘扬,仿若天女下凡。
画柝偏头淡笑道:“那以后何时就回来这里,看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邈邈云汉见证了这段对话。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3 12:42:00 +0800 CST  
二人御剑而飞,都是灵活轻便技艺高超,两道流光从天边划过,一为灿灿银色,一为五彩琉璃,在漆黑的夜空中仿佛天际搭桥。
后池不时看着自己脚下的山河原野,绵延不绝。
飞着飞着便入了雨区,细雨绵绵,只打得衣服上有些潮湿却并不湿透,后池一贯没有设结界的习惯,画柝随手在她身边替她设下一道结界挡雨,一边跟她说着最近的战事。
“你是说,魔界如今力量大增,连神界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后池蹙眉,竟然这么快?!
“神界根基雄厚,没那么容易就撼动,他们不过是弄得仙人两界人心惶惶,不得不求助于神界罢了。”
“那父神出兵了么?”
“没有太多。”
后池瞪圆了眼睛,画柝无奈地开口:“池儿,神界如今在冥河岸与魔军对峙已久,损失颇大,自保尚稍有不足,对于其他,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后池不语,只是轻轻地叹口气,形势,远比她想象的要严峻。
抬手环住画柝的腰身,她有些闷闷地靠在他的怀里,画柝抬手拢着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然失笑,终于开口道:“你如今这般赖着我,若是将来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你敢!”后池猛然抬头,眼眶忽然就泛红了,画柝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忙好言好语地哄道:“好了,你别哭,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不过几日的时间,她所以为的太平盛世就已经全线崩塌,神仙妖魔人,五界已经战乱迭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守住什么。
后池抿唇,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倏地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她握着他的袖子,眉眼笃定:“画柝,你既说过你爱我,那就生生世世都别想赖!”
画柝怔了怔,一时间竟无法与她锐利的目光对视,良久淡淡地笑了笑。
赖?他哪里舍得,只是这一次……
他不由得想起隐清的话——“此次绝非普通的动乱,妖神的矛头直指神界,望尊上谅解下君的私心,若是您不能全身而退,还请尽早放手,不要让池儿深陷。”
他知道隐清的弦外之音,但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画柝有些愣神,万一……万一……如果有万一,池儿该怎么办呢?
“到了。”后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画柝闻声向下看去,便见黑压压一片,而空中白色的云朵都成一样的圆状,高高矮矮有序地排列着,而有部分云朵后面还隐了神将,一看便知道是极为庞大而又谨慎的阵法。
这些年后池亦是学过不少阵法,但都是纸上谈兵,但见到战场上真正变幻莫测的阵法,方觉得自己所学不过皮毛。
“破空!”后池落地,便见到戍守在此的破空,立刻赶上前去,抢过他手中的酒囊,“果然,一出神界你就要喝酒。”
画柝见此却颇为不悦,一挥袖袍,冷声斥责:“两军阵前,身为主将却酩酊大醉,成何体统!”
破空有些无奈的单膝跪地,右手扶膝:“下君知罪,请尊上责罚。”
“待战事结束,自己到刑谳司领罚,下去吧。”画柝俊眸淡挑,黑沉沉瞳仁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一瞬间寒意噬人。
后池看着破空垂头丧气离开的身影,笑着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般严格,不过是喝了些酒,算不上什么大事。正所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呢!”
画柝不置可否地看她一眼:“就你歪理多。”
抬手,指尖划过青丝,很快的帮她束起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略显责备地说道:“怎么又不束发便出来了?”
后池无所谓笑笑,悠然倚在他的怀里:“反正有你嘛。”
画柝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4 08:54:00 +0800 CST  
清明番外写不出来了,想来想去就那几个梗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5 11:52:00 +0800 CST  
后池坐在城垛上,遥望着空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场,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和杀气。
神魔之间战争多用法术,守军亦用结界和阵法,听说这样在冥河畔僵持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魔族守将是风域的公主风岚,虽是女子,但作战稳扎稳打,从不急躁,是以竟让破空也一时胶着于此。
是了,是她太迟钝,破空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人影,流岚他们也总是匆匆忙忙的,原来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压制长老阁,而是因为已然爆发的战争,画柝整日处理的,也并非神界的公文,而是各地的战报。
她竟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她揪紧衣襟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深知绝不能在此时乱了心神,看着相容相斥的两方结界,后池只觉得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朵云、一片飞叶里面都有可能藏着绝杀阵,看似平静,实则透露着无尽的杀机。
“孟章和琮朗他们呢?驻守到哪里去了?”后池回头问身边的破空。
破空喝了一口酒:“琮朗在神魔交界处镇守,流岚被派去支援人界,至于孟章…他被禁足了。”
“哦?”
“是长老阁,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寻来的证据,说孟章是已经被清除名册的璋氏部族余脉,你也应该听说过,当初璋氏确实难堪,背叛了神族,便口口声声要求重责,神魔之战紧迫,祖神也是捉襟见肘,应顾不暇,好在只是暂时禁足了孟章,应该会寻机会把他放出来。”破空又灌了一大口酒,语声有些无可奈何。
长老阁?
后池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如今神魔之战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此举基本无异于釜底抽薪了。思及之前与画柝的谈论,后池模糊地感觉,长老阁是想要插手神族内务了。
如今知道的事情越多,后池反倒是越来越摸不清楚长老阁的脉络,它似乎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一心一意除魔卫道的长老阁了。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连眼角都不曾有一动,然周身一股冷澹澹的气息迫人生畏,令一切轻举妄动都惶惶为之退避。仰面闭目,稍后睁开眼睛,眼底锋锐已然褪去,唯余深潭样的墨色。
战线旁,城垛上,难言的沉默,似在替战死之人哀悼,又似在为活着的人思索。
一只归雁掠过布满重云的天际,似是落了单,在凝重的气氛下不敢啼叫,只能听见翅膀拍打的声音。
城墙边一个红色的身影落下,道:“破空,你又躲在这里喝酒!”
“怎么?有战况?”
“自然。”她身形不动,目光在后池身上绕了一圈:“客人?”
后池已经多年没有在一些大场合露面,再加上她为人也不高调,是以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她如今的模样。
“破空护法帐下幕僚。”后池淡淡地避开自己的身份不谈。
“神族左翼军主将,舞尹。”她看后池有意不答,又看她举止不凡,猜她大抵是哪个位份高的上君奉命督战,便不再追问,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5 11:54:00 +0800 CST  
后池点头记下,破空丢下酒囊发问:“那个风岚公主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方才探到的消息,风岚向她的王兄风凌请求增兵。”
“风凌?他不是在人界带兵,被流岚挡着么?”破空奇道。
难道流岚兵败?这怎么可能,即便魔界如今水火土风雷五大域中属风域这位风凌少主最为出色,但流岚毕竟征战数万年,怎么可能败于风凌之手?
难道这只是敌人的诱敌之计?
后池道:“看来她是有些急了,想要速战速决。”
“我们不也一样是这样想吗?同是心急,我们就要更沉住气。”破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后池若有所思道:“倘若增派名将,我们的结界便会很快被破,那时便是危机,但亦是我们的机会。”
“什么意思?”
“既然他们要增派,那就把最厉害的引来——”她慢慢理顺了发丝,似是温润一笑,随着眸心收缩,那笑骤然化作冰刃,转身间衣袖一拂,一把流光溢彩的古琴出现在手中。
“流光琴?!”
舞尹眼中盛满惊讶,流光琴是神界至宝,而她竟可以随便拿出,不禁有些好奇后池的身份。
后池点头确认她的猜测,素手轻拨琴弦:“流光琴传闻是伏羲殿下亲手所制,能支配万物心灵。代表‘善’与‘重生’。”
看着手中光华四散的古琴,后池笑了笑,画柝昨日去了神魔交界处查看琮朗的情况,临走时怕她有什么事,将流光琴留给她防身,没想到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嗯,这样,只要携流光琴出现在魔军阵前,他们必定军心大乱,不攻自破!”舞尹想明白后池的意思,心中不禁升起几分赞意。
“好!”破空大笑一声,“纵有金汤之固,亦难抵萧墙之祸!这下一定可以让魔族退兵,我们也可以去支援琮朗了!”
舞尹却把目光移向后池:“在下听闻操控流光琴颇为耗费真气,不知阁下……”
“无妨。”后池轻轻拂袖,举手投足,风华绝世。
神魔交界。
琮朗眉头紧蹙,挥动古铜色的巨剑与一波波似乎毫不疲倦的妖兽打斗,那些妖兽原本并不厉害,可最近不知怎么了,皆是实力大涨,而且更加暴虐,从前它们还常常相互残杀,但最近它们只管攻击神界屯兵。
锐剑一挥宛若劈空的气势,土地裂开了缝,一时间烟尘四起,琮朗将长剑插入土地,弯腰喘息。
这回…应该可以了吧?
烟雾散去,只见那蛇头虎身的妖兽只是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大口一张,喷出炎炎烈火。
琮朗飞身而起,狼狈躲避,在跃起的瞬间,似乎看到蛇眼中浓郁的暗紫色。
突然清风骤起,一柄华丽清冽的剑飞来,看似从容不迫,却有着月华的气势,剑气四溢,将妖兽逼退了数步。
空中浮现一个白衣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冷肃,他清音一指,凝风直接斩断妖兽的头颅,而长剑回鞘的瞬间,便看到虎身的四脚已断,重重摔在地上,化作紫色烟雾消散。
那便是传说当中的司幽尊上?果然神通广大气度超然。
戍守的众神将无不一脸向往崇拜。
画柝完全无视众人的反映,而是忧心地看着天际,妖兽入魔的越来越多,很快就要守不住了,池儿过早的用出了流光琴,虽然可以逼魔族退兵,但是治标不治本,不是长久之计,倘若有其他魔族趁机找她的麻烦亦是不好。
他从虚鼎中取出一把伞,伞名曰“谪仙”,以朔日玄铁为骨,伞面则是龙族与鲛人的鲛绡织成,撑起便是牢不可破的结界。
他以谪仙伞为界,将妖兽魔怪挡在一边,神力催动,只见金光一闪,众妖兽便骇得连连后退。
众神将更加崇拜,素来神秘的六界至宝居然随手拿出,一时间士气大振。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6 18:20:00 +0800 CST  
风骤起,兵刃上闪过寒光,仿佛让人觉得颈间涌上一阵阵的寒意,流岚舞着长缨若穿云烈日,横扫千军,所到之处无不胆颤。
她豢养的白鹰长啼一声,向下俯冲,尖锐的利爪捉起敌方的兵将带入高空,双爪一扯,便将其撕裂成两半。
地上、空中皆是战场。
她一身鲜红飞甲,墨发翻飞,显得竟多了几份妖娆。
打仗时主将常常发出吼叫以鼓舞士气,振奋人心,而她却一声不吭,只是将长缨一举,便是威势万千。
为将者,威而不怒,严而不酷,临大节而不屈;赴大难而不惧。
“主将何在?”代她说话的青鸟冷冷道。
“你…还不配与我风凌少主过手!”那倒地的副将强撑着道。
“哦?那你便配与我过手?”战场上的流岚不似平日那般寡言却温柔,反而出语咄咄,不落下风。
“也罢,总有一日会相见的。”
“你、是谁?”
“神界四护法之一,流岚。”
*
借于流光琴之威,魔族大败,为了保存实力,其主将不得不撤兵离开,伺机再起战火。
后池盘坐在高处,手指随意的拨弄着琴弦,看着城垛下退的一干二净的魔军,心中纵生疑窦,虽说流光琴是上古神器,威力不可小觑,但是如此轻易的令魔族退兵,倒是有些蹊跷了。她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在哪里。
低头看着城下凌乱逃离的脚印,后池轻盈落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但是……心里的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眉一挑,后池轻哼一声,转头对着上方的破空示意表示无事,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后池脸色稍变,折腰一让,数道寒风自指尖射出,自己则借力后退,稳住步伐,冷声喝道:“什么人?!”
破空见情况不对,急速落地护在后池身前,长眉一掀,眼中遽然寒芒大盛:“水域域主!”
话音落,一声长笑传来:“哈哈哈,原来是长公主殿下携流光琴在此,怪不得风岚那么丢人的回去了呢,如此看来,她输得也不算亏。”
烟雾散,来人一身黑袍,隼目鹰鼻,神情阴鸷,令人一见之下便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随之出现的还有水域数万精兵,后池眸光一扫,便知这是魔族故意使诈,暗中不动声色捏诀传音与画柝和舞尹,但是由于魔界的撤兵,神族大军已然撤驻后方,即便是距离最近的舞尹收到消息后率军前来也要一段时间。
那么生死,就看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
后池凤眸冷冷一掠,一刃清光似轻羽点水,稍纵即逝,艳红的唇淡淡抿起:“域主好眼力,只是想从我这里拿到流光琴,怕是没那么容易!”
闻言,那人却更加放肆:“哈哈,素闻殿下颇得祖神宠爱,甚至连那司幽上神亦要护你三分,我手中若是有你为筹码,想必会是一场好戏!”
后池银牙紧咬:“卑鄙!”
破空冷冷一笑:“你的算盘打的倒是精明,不怕风域那位少主知道了,找你算账么?”
魔界分金木水火土五域,五域之中,属风域少主风凌风头最盛,整个魔界无人不避其锋芒。
听闻此言,水域域主的脸色微微一变,复又咬牙阴狠道:“此乃我魔族之事,不劳破空护法费心,众军听令,捉拿此二人,生死不论!”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7 12:11:00 +0800 CST  
后池与魔军甫一交手,便陷入浴血苦战。
威震魔界的水域精兵,不但在兵力上占了绝对的优势,战术方略更是无懈可击。
破空双刀冷芒激闪,两柄袭面而来的长枪双双断折,血飞骨裂中,扑上前来的十余名魔军非死即伤,后跌时复又撞飞外层魔军,严密的阵脚生出混乱。
破空神情冷静,趁此机会率先冲向敌阵。
后池虽不及破空统率三军屡经沙场,但眼力高明不在破空之下,知道突围之机稍纵即逝,凭借风寻剑之利硬拼敌刃,剑光雪衣之下,几乎无人能挡其一招之击。
正在此时,阵前忽地传来尖锐啸声。
无数长矛手闻讯结做铁桶般的车悬战阵,四面八方矛影密集,更迭轮转。
任何人都能看出,面对水域无情的剿杀,后池他们丧命或是被擒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魔军阵法源源不断运转,却并不急于抢攻,显然要以车轮战消耗对方体力。待到前方围歼战结束,此处战圈骤然缩紧,那种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几乎要摧毁所有人斗志。
如此有条不紊的配合进攻,会以比大军混战快上数倍的时间歼灭敌人,保存己方战斗力,水域的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其名副其实、莫可逆挡的强大实力。
何况,对方魔力最强的水域域主还未出手,还有水域左护法以及身旁三位深藏不露的灰衣长老亦只是居高临下从旁观战,水域的实力远不止此!
如此围攻之下,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亦是无力抵抗,何况破空与魔界对峙甚久,早已负伤在身,而后池由于操纵流光琴真气耗损过大,而且此时她也不敢轻易将流光琴拿出。
终究是少经沙场,没等真气耗尽,后池的体力就先支撑不下去了,长剑狠狠刺穿扑上来的魔兵的胸膛,已然力竭,身上手上皆是鲜血,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
水域域主看准时机,抬手便是狠辣的一掌对着后池心口拍下,凛凛的掌风眼见着就要打到她身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往侧面避开,就觉得身上压力骤然一减,回头便看到一个人影挡在她的前面。
是那个一直喜爱饮酒,爽朗的少年,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高大。
他挥起自己的双刀,对着面前面目狰狞的水域域主,用尽自己的生命和全力,发出最后最强的一击,那力量撼动天地,震惊神明,水域域主用了八分力气接下了他这一招,觉得从前有些小觑了他。
破空刚刚恢复起来的神力耗尽,一口鲜血喷出,他仰天长啸:“犯我神界,尔等必诛!”
他转过头看着后池:“后池,要小心……”
“破空!你忍一忍,不要睡……”后池惊恐的看着他,对她而言,她还不知道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逝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别担心…你就当我是喝多了酒,疯疯癫癫打醉拳,之后就睡过去了,以前在府里,不是经常这样吗…只可惜,尊上让我去刑谳司领罚,咳咳…怕是不能了……”
“破空…”后池摇着头,指甲深深的嵌进手心,渐渐有鲜血流出。
破空还在笑着,身体却变得越来透明,他虚弱地道:“若能有来生,我定还会站在你这一边,帮你支持你…”
“只要没人管我让我喝酒就成…人常说,胸无大志是为朽,而我甘当朽木,恋美酒亦清流!只是可惜了…神族不入轮回…”
破空笑着合上了眼,而后池抓不住他消散的茗烟。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周身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让她立刻吐出来,一直陪着她帮着她,陪她练武带她胡闹,这样的破空,居然就这样消失在她的面前,眼睁睁地让她结束多年玩伴一般的岁月,从没有想过,和自己距离那般近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
远处狼烟滚滚,是舞尹率领的神族大军闻讯杀来,左护法目露凶光,抬掌变爪,直向后池肩头扣去!
却有一道清冽的白芒比他更快,“唰”地斩断他的右臂,白衣似雪临风而立,沉沉黑眸怒火滔天。
水域域主一看,不禁暗骂那些不中用的妖兽,居然这么快就让画柝赶回来了,他今日带着水域精兵,想着无论如何可以夺得流光琴,甚至生擒后池,以后神魔之战也可多一个筹码,自己也可以不用事事看着风域的脸色,谁知……哼!白白损失他那么多精兵,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鸣金——”水域域主挥袖下令,面上不得不堆上勉力讨好的笑容:“事出突然,暂且停战,尊上以为如何?”笑话,面前这可是神界鼎鼎有名的司幽上神!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画柝看也不看他一眼,冰冷的眼神仿如剑锋犀利,冽冽风沙,在横霜剑畔激旋啸涌,一触即发。
“魔族若是贼心不死,我神族大军随时恭候!”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7 22:13:00 +0800 CST  
暂时会保持一天两更,因为基本原文没什么变动,还有,情节部分节选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7 22:14:00 +0800 CST  
后池无心顾及身边的情况,鲜血顺着指尖淌下来,她却恍然不觉,只是伸手接过已经失去主人而摇摇欲坠的刀,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破空的温度,爽朗的笑声似乎还在脑海中回旋,只是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淡……
画柝无言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后池,眼中满是心疼,移了移步子,终究没有到她的身边,无论如何以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下去……
雨一直下,未曾停下,而天空却也是无尽的阴霾,让人觉得透不气起来。一道明闪劈下,金蛇般的电光裂开浓重的黑云,照出北方沉寂已久的宫殿,照见幽密的古木,高耸的城墙。
后池坐在地上,头斜倚着旁边的枯树,仰首看天,她的头发早就已经被刚刚的打斗弄得杂乱不堪,衣服也被割破了几个口子,指间血迹未干。
画柝在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下着雨,她还是那般不愿设结界,终究是舍不得,他走过去,随手帮她挡雨。
“画柝…”后池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画柝低了低眉:“抱歉,我若是早些回来……”
后池埋首在画柝的胸前,轻轻摇头:“不怪你,是我太没用……”
“池儿……”画柝叹气,扶着她站起来。
坐的太久,后池猛的感到眼前一黑,脱力向后倒去。
“池儿!”画柝一惊,伸手接住她,顺势便揽入怀中。
后池眼前恢复清明,见到画柝这般揽着她,不自觉地把手搭上他的手臂,手指上未干的血迹染上了他的白衣。
画柝轻轻理顺她的长发,任由她紧紧地靠在自己怀里,他环住她,嘴唇抵着她冰凉的额头:“池儿,逝者已矣……”
他一向不知如何安慰别人,此时更是想不到任何可以转移的话题,只好就这般抱着她,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悲伤。
闷雷滚滚而来,骤雨凌乱,随风狂舞,雨声很大,充斥了双耳,也漫到了心底。
就在此刻,舞尹御剑而下,对两人道:“尊上!殿下!不好了!”
“何事?”
“流岚被生擒!”
后池只觉得心头一痛:“流岚!”
孟章刚刚解除禁足便被派了出来,协助已然受伤的舞尹。
他匆匆赶到,并带来了人界来的消息。
“流岚虽是心焦,但并未冒进,一直小心对战,虽说对上风凌也是五成把握,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互有伤亡。”
“然后呢?”后池问道。
“为了速战速决,他们使出了卜元鼎!”
“那是神农殿下之物,用来炼制神药,并无擒人之力。”画柝闻言蹙眉道。
“卜元鼎十分坚固,无人可破,从前是神农殿下用以正途,如今却……”
“神之器,居然被亵渎至此!”后池似叹息地呢喃道。
忽然后池转头看向画柝,神情中并不见平日里相处时飞扬的笑意,落落忧愁使得那双丹凤媚眼浮有迷离与幽凉的美。
“画柝,我……”
“你伤势未愈且心旌浮动,宜回神界静养。”
后池默然垂首,不语,只是看着画柝白衣下摆上的斜织文。
“你几时变得这般倔强,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离开长留山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算我求你,我真的不想…再这般懊悔。”后池闭了闭眸,脑中闪过许多纷杂的画面。
“那本就不是你的错!”画柝有些微怒道。
“但我……真的不愿再接受一个……”
画柝眼中染上了些无奈:“罢了,我与你同去。”
后池随着画柝御剑飞去,看脚下绵延的山川,竟觉得有几分恍然——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是不是一场梦,而梦醒了,她便又能和画柝行走人间,能和四护法比试练剑……
风大,她觉得胸口闷闷的,忍不住咳了咳,喉咙一甜,才道自己真的内伤积弊。
“池儿,收剑与我并乘。”画柝早便察觉到她气息不稳,开口道。
后池跃上横霜剑,觉得甚是平稳,而画柝的身躯亦是为她遮去了大半的劲风。
“画柝,凤凰山上火种还在!”在飞过凤凰山顶时,后池轻声开口,“凤凰火种未灭,那是不是还有希望呢?”
画柝沉默了片刻,终于拥紧了她,低声回应道:“是,都会好起来的……”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8 09:23:00 +0800 CST  
“流岚,喝点水吧。”后池捧着茶盏送到的流岚面前,流岚也不说话,只是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偏头睡过去了。
后池心中暗叹,从屋中退了出去,强压住心里涌起的愤怒。
琮朗却不是隐忍的人,他怒骂道:“风凌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敢用卜元鼎炼毒!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绝对打到他满地找牙连他亲娘都认不出!”
后池忍住喉咙的酸楚:“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流岚,实在可恶之至!”
流岚三日前被风凌放回,正当所有人都搞不懂他的目的时,却发现流岚身中卜元鼎炼制的剧毒。想必风凌是故意如此,以辱神族无能!
“唉——流岚怎么样了?”
“画柝已经帮她将毒素逼出,目前虽是性命无忧,但一身绝顶能耐是没有了,如今只能卧床,至于以后能不能站起来,还要看……”
“可惜了流岚一代名将,却被暗害到这般地步。”
“我是担心…以流岚的骄傲,怎么能忍受这般屈辱?”后池目光担忧地看向昏迷的流岚。
“你们关系素来不错,便多陪陪她吧,三日后便是朝圣殿议事,你一向不喜欢这些,但是司幽尊上想必是要出席的。”琮朗甩了甩前些日子打妖兽打的发酸的胳膊,叹了口气,“魔族大兵压境,我这便要赶回去了,如今多线作战,实在有些艰难,恐怕我们是不能常见了。”
后池远望着高高在上的朝圣殿,它就那般忠诚的伫立在苍穹顶端,牢牢地撑起神界看似平静的天空。
朝圣殿议事和其他的议事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赞扬神界贬低魔界,来来回回把魔界骂的一无是处,最后再高呼一声我主英明神界必胜,就算尽了各自的本分。
后池向来不喜欢这些唇枪舌剑,这一次也是一样,趁着众人都聚集在殿中,后池一个人慢慢踱步到了建木之下。
此刻的建木早已干枯,也被火烧得漆黑,再无曾经一树遮天的样子,天穹黑压压的,让人觉得仿佛处在未开的混沌中。
后池便站在建木边,微风中,她墨色的长发几欲委地,沿着云丝长衣悄然流泻,便似一袭淡墨轻烟,浸染了脚下繁华江山。
朝圣殿的殿檐飞起挑破天空,丝缕晨光穿透重雾悄然而落,于那白衣素颜之上淡淡倾洒,渐作一片霞色似血。
她似厌恶这莫名的光亮,靠了建木微微侧首,半掩的双眸底下眼波淡漠,冷冷如秋水寒霜。
正在此时,建木上空突然出现庞大的紫色漩涡,寒风凛冽,吹得后池迷了眼睛,衣摆猎猎翻飞。
漩涡的中心浮现一人,身着暗青色衣服,一条蟠蛇自他腰上盘起,头则倚在他的肩上。
后池辨认出来人的身份,无言,只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终有一缕叹息幽然转落。她伸手以指尖托一丝晨光清澈,双目轻阖,丹唇微启,声音却是苦涩:“厉轩…长老。”
后池小时候顽皮,没少在长老阁胡闹,每次都是厉轩长老笑呵呵地帮她收拾残局,是以后池对他还是有些印象。
“厉轩…当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何其陌生,只不过建木犹在,叫人看了着实欣慰,哈哈哈!”他碧色的眸子扫过神坛,一脸嘲弄的神情,看向后池时眼中闪过诧异,“你是……小后池?你都这么大了?”
“长老…还记得我啊……”后池苦笑,多少年了,终于又听到了他叫自己“小后池”,可是如今,物已不是,人也非了……
厉轩眼中的戾气减了几分,后池却只是看着朝圣殿的方向,叹道:“长老是因为知道今日众人齐聚朝圣殿,才现身于此么?”
厉轩不语,只是微微抬眼,静看了片刻,终是淡淡一笑:“那些老家伙终于出来了,呵呵,看来今日是要有一场恶战呢,小丫头,你离远一些罢。”
后池亦是看见了从殿中飞出的数道流光,一声轻叹,转眼数位神界长老及神将便出现在建木之下,皆是对着厉轩怒目而视。
“殿下还请离他远一些,他早就不是殿下认识的那个人。”法尊淡淡开口。
后池宽大的裙裾曳地如云,抬眸一视,媚色如烟,脚下的玄玉地砖光亮如镜,倒映她清柔的身姿,雪衣铺展,如一朵幽莲静静绽放于无边墨色之上。
“是厉轩长老真的变了,还是法尊长老不屑于认识一个入了魔的神族?”后池道,“昔日你们也是多年共事的老友,当真就能如此干脆一刀两断?”
“妖神之力惯有蛊惑人心之能,殿下不要被他迷惑了!”
她皱眉:“我很清醒。”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8 22:07:00 +0800 CST  
一旁的厉轩眸光莫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出奇的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旁观。
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过来,一身月牙白长袍,身姿如玉,气度不凡,立于众人之前,晨光几许,容颜自倾城,将天地间景色都辉映得失色。
他将后池护在身后,淡声开口:“后池年幼,如有冒犯,望厉轩长老海涵。”
他面色淡然,眼眸却像是笼着一层凉凉的雾气,他看着他,似乎在沉思什么,没人看得透那冷淡的面色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绪。
厉轩“呵”了一声:“尊上真是客气。”
也许因为当年神族对他努力保全,如今对于这些正统的神族,他似乎能稍稍收敛自己的一身戾气。
画柝的目光中并没有什么憎恶与唾弃,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这是我神族之地,无论如何也容不得你在此扰乱人心。”
手掌微微转动,只见空中青龙乍现,就出现在紫色漩涡上方,俯瞰神坛,口一张便吐出火球来,直冲厉轩而去。
可厉轩躲也不躲,那团紫色漩涡竟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将神龙之火全部吞下,要知道青龙之火可是含着光明之力的,更加威力非凡。
“人心?人心就从来没被匡正过!你且低头看看这神坛,何处不藏私欲,何处不隐锋芒?”
画柝另一只手御剑出鞘,舞出四溢的剑气:“谬言!”
“呵呵,是否荒谬你心中自知,难道尊上自己就这般清醒吗?”
画柝微不可见地顿了顿,敛眉,手中招式不停。
厉轩依旧负手不动,反而是他身上的蟠蛇扭动蛇身,为他化解掉一切进攻。
“别那么紧张,本座今日还不会为难你们,只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本座今日来,是为告知,当时曾言,让神界欠下的,都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我神界岂会受你威胁?”一神将的长缨枪指着他道。
厉轩漫不经心地笑笑,耳边却忽然听到一句传音:“立刻离开!”
他有些讶然地看向站在出口处的画柝,唇角浮起了然的笑意。
小后池,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很在乎你呢……
他一抬指,一抹暗紫色的光芒直冲画柝而去,打在结界上,画柝身形微微一震,却还是稳稳站住,结界却已经处于将破的边缘。
厉轩并未继续,收了手,渐渐淡去了身形,那蟠蛇在消失之前,还张狂地吐了吐蛇信子,让人作呕。
法尊携众正要追上去,却被左侧伸出的一手挡住,竟是画柝。
“不必追了,那不是实体。”画柝转身看向身后的后池,“没事吧?”
后池笑笑:“没事。”
围在建木下的神族渐渐散开,萧隐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站在路边,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笑意,看着后池随画柝走近,笑眯眯地把脸贴上去:“初次交手,殿下可有被吓到?”
后池一边略显嫌弃地推开萧隐放大的脸,一边施施然站好,挑眉道:“自然是吓到了的,异朽阁主有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可以补偿我的?”
散开的人流中,一人紫衣玉带,银发金瞳,再加上俊秀惹眼的容貌,一路都有神君回头看去,他却毫无所觉,越过人群匆匆而去。
直到他在他们面前站定时,后池才注意到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嘴差点咬了舌头,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画柝。
不会这么巧吧……
是了,此时现在面前的,就是后池躲了好久的,曾经呈书求娶她的人——狐皇笙箫默。
后池偏过头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他出现在这里,该不是冲着她来的吧……
很显然笙箫默并没有注意到她,他只是紧紧盯着画柝和萧隐,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声线微微颤抖。
“神农…殿下…但究竟,你们两个谁才是?!”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9 09:58:00 +0800 CST  
“神农…殿下…但究竟,你们两个谁才是?!”
后池一惊,不由回过头来,也看向画柝和萧隐,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但双方却分毫不让,气韵相斥。
神农殿下不是早就和魔神同归于尽了吗?怎么会有如此一说?
后池虽是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等候他们给出一个答案。
画柝皱眉看着他,抬眼询问地看向萧隐,对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便开口答道:“谁也不是。”
“不可能,我认得神农殿下的气息,绝不会有错。”
“那你觉得,这气息可正常?”萧隐摇了摇扇子,接过话茬漫不经心地问道。
笙箫默闭眸感受了一下,摇头道:“你们每个人单独的气息都有些许残缺,只有聚到一起才能感觉到…”
“这便是了,还有何疑问?”
“不对,我乃神农殿下亲手引魂,才成生灵,不可能感觉错。”笙箫默深深蹙眉,探究的目光扫过二人。
画柝淡淡抬眸,对视之间目光交击,一丝波澜沉进深深光影底处,略微斟酌道:“我二人是神农殿下一分为二。”
“说清楚!”笙箫默急道。
萧隐收扇,以扇柄敲着掌心,道:“神界初成,众神离开人间,但又担心人不敬天神而失控,便封印了紫凰,辅佐人间帝王,加之神兽屋檐飞兽等,用以制衡人间。神农十分看不过,便拒绝上神界,以卜元鼎炼制草药,行走人间,最后与魔神同归于尽。”
“你说神农殿下死了?”笙箫默问。
“确是已死,不过神农死后,也许是常年食药的缘故,魂魄并未消散,而是一分为二。其一继承了对神界的责任,另一半则继承了他自己的梦想。魂魄飘散历经万余年才再度凝聚成形,又万余年幻化人身,便是画柝与我。”
“而回忆那一魄,留在我这里,是以他没有关于神农的记忆。”
听到此,几人皆沉默,抑或是震惊,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故事。
笙箫默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问道:“神农殿下…愿望为何?”
萧隐浅笑道:“神农之愿,便是我现在所求,不过自由二字。”
后池呆呆地站在一旁,漆黑的眸子映了晨光,却有几分暗含的忐忑。
“池儿……”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的熟悉,后池转头,画柝就站在她身边,神情平静。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清俊熟悉的轮廓,声音却有些干涩:“你是…神农殿下?”
画柝顿了顿,才缓缓道:“池儿,我是神农,也是画柝。”
唯有对你,画柝也好,神农也罢,都只是那个人而已。
笙箫默也回过神来,银发静静垂落身前,一手倒负,另一手握着一支长箫,玉质莹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有礼地欠身:“原来长公主殿下在此,下君失礼。”
后池顾不得画柝,赶忙道:“默皇客气。”
她不自在的样子被笙箫默尽收眼底,不由得弯了弯嘴角:“下君上次前来,是为给殿下致歉,不想殿下外出游历,今日……”
“致歉?”后池奇怪,“致什么谦?”
要致歉不也应该是她致歉吗?
笙箫默波澜不惊的笑容如同平湖雪落,金瞳之中笑影淡淡:“舍弟顽劣,以下君印玺提写公文求娶长公主殿下,此事已向祖神澄明,下君听闻殿下与尊上琴瑟和鸣,万望勿要因此生出嫌隙。”
后池有点懵,她本来还在打着腹稿怎么把这位狐族之皇给打发了,结果他居然一上来就先道了歉,原来他压根没想娶她啊……这是什么神转折!
画柝伸手扶了她的肩膀把她拉回现实,对笙箫默客气道:“多谢默皇成人之美。”
后池了却一大桩心事,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画柝勾起唇角:“人家不愿意娶你,你却这么兴奋,总觉得你心态有些问题。”
“你很乐意他娶我?”后池哼道。
他嗤笑:“他娶与不娶能影响到什么吗?也就你会把这事放在心里。”
言下之意是不管笙箫默想不想,都是不可能娶到她的。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09 23:22:00 +0800 CST  
朝圣殿议事后不过三日,画柝和后池便又一次离开了神界。
“极北之地果然很冷啊……话说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到这里来?”后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苦哈哈地拽着画柝的袖子不情不愿地走着。
画柝随手牵过她的手给她渡了些真气驱寒,淡声解释道:“子归探查到这里有卜元鼎的气息,不仅如此,茅山上下还中了摄魂术,妖魔放话说要我亲自前去换人,不然每天杀一个。”
“茅山?”后池努力思索了一下,“哦,就是离瑶歌城不远的那个茅山,我记得子归说过,只是个刚刚兴起的小门派,怎么能惹得妖魔觊觎?”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不过是想引我过去。”
后池拉着他的手停下来思忖道:“他们算准你的心思不可能放任茅山不管,而且卜元鼎在他们手上,他们势必是做好了准备等你,我们只有两个人怕是不行吧。”
“所以说我不让你跟来啊,太危险,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画柝四下查看着,随口道。
后池轻轻眯了眼,撇嘴道:“他们手中有那些弟子为筹码,你要是下不了手,我留下还能帮帮你……”
“不准胡来。”画柝回过头看她,眉眼肃然。
后池红唇微抿,漫不经心地吹了一口气:“愚善。”
看她这万事随心的样子,画柝心中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她缺少正常的情感,不懂得怜悯,不明白慈悲,天下之大,当真不知道什么才能在她心上停留一二。
见画柝没有理会她,后池耸耸肩,只好跑上前去跟他一起走:“很奇怪啊,他们为什么指明要你来,神界又不止你一个上神,即便今日真的逼得你羽化,也未必就能给神界带来多大打击。”
画柝将她被冰雪冻得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暖着,闻言摇头:“我也不清楚。”
“就在那里了。”画柝闭目凝神,方圆百里之内每一个活物的气息他都清清楚楚。
二人从冰山上顺着冰壁飞下,半壁上有一个冰窟,后池刚收起剑往内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空,出现好大一个黑洞,洞里腾出熊熊火焰。
她轻呼一声,袖剑射出,欲借力后退,身子却根本没办法漂浮而起,而是直往下面坠去,火焰瞬间将她吞噬。
“池儿!”画柝皱眉,只见她一下子摔倒在地,抱着腿拼命挣扎,似乎很疼的样子。
后池听到画柝的声音,大脑猛然一阵轰鸣,定睛再一看,自己好好的坐在冰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咦?天水滴下,居然还有破不了的幻境?”后池揉揉身上灼痛的地方,没有一丝伤痕,立刻便明白过来。
画柝俯身扶她起来:“天水滴的效用对付一般的结界幻境还可以,但是对方既有卜元鼎在手,那这幻境便不是天水滴能奈何的了。”
话音刚落,两人忽觉杀气袭身,迅速站起相背而立,便见到很多穿着茅山弟子服的人攻击过来。
“哼!”后池正为刚才不小心被幻境迷惑而懊恼,此时见了这些人也没什么好感,风寻剑凌厉出鞘,在空中幻化出万千剑影,呼啸着向那些弟子攻去。
“池儿,不得伤人性命!”画柝在身后怒喝一声,后池手中攻势一顿,一名弟子的长剑便刺到面前,后池险险躲开,鬓边青丝滑落剑锋。
后池轻哼一声,风寻入鞘,用剑鞘挨个封了众人的穴位,转过头抱着剑看着正在结印替弟子们解傀儡术的画柝。
“满意了?”
画柝轻叹一口气:“他们不过是无辜被抓来牵制我的。”
后池冷冷开口:“你也知道他们是妖魔用来牵制你的棋子,可一举一动还是如了他们所愿,真是愚蠢至极!”
面前的小丫头明明只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可一双眼睛却是清冷,那深若寒潭的冷意,偏偏让人忍不住靠近想要温暖。
“走吧。”画柝没有与她辩驳,抬步向洞内走去。
后池站在原地,眸心却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逝,她有些倨傲地扬了扬下巴,红唇勾起一个悠悠的笑痕,慢慢踱步跟了上去。
走过不久,四周忽然间布满了穿白衣的女子漂浮在空中。裙角飞扬,足足有上百个。各个面色苍白,犹如死尸,风雪中分外诡异。
后池退了两步,画柝挡在她的面前,手中寒光一闪,白衣女子瞬间面目狰狞前仆后继的向他扑了过来,横霜剑光芒大震,周围女子接连化做烟消。
后池眯着眼站在一旁,轻嗤一声,长剑出鞘,剑尖却是直指画柝的背心。
“你……”画柝瞳孔瞬间缩小,鲜血猝然喷出,他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后池。
后池收回手,玉容冶艳绝尘,散发轻衣,风姿慵媚。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0 09:39:00 +0800 CST  
她刚刚趁出剑之时猛然出手震断了他的心脉,此刻也只是冷冷笑着看向他,完全没有任何惊慌的样子。
面前的人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飞散,后池眸光骤然一利,长剑幻做一片炫目清光,向着石壁上一处击去。
“滚出来!”
面前的景象如同被撕裂一般破碎开来,入目之处一个巨大的湖泊,月光清辉下犹如水晶一般。湖中开满了荷花,几只仙鹤低低的贴着水面飞行。
一阵水花四溅声,一个妖冶的长发女子从水底钻了出来,在月光下打开双臂,顿时天地间的颜色全部都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女子睫毛幽长浓密,如同一层幔纱,遮住犹若黑珍珠一样闪闪发光的眸子。白得透明的肌肤上布满细碎的鱼鳞,臂上的鱼鳍犹若舞动的蝶翅,薄薄脆脆,晶亮剔透,似乎一碰即碎。
女子仰天对月长啸,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却是后池此生所听到过的优美动听的极致,瞬间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穿通了一样。水花再次四溅,女子从水中鱼跃而起,圆月映衬下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她的身体下方,居然不折不扣是一条鱼尾。
“南海鲛人?”后池容色一冷,目光如霜直刺过去,“区区鲛人,也敢明目张胆与魔界为伍,开罪神界,你可知是何下场?!”
女子空灵梦幻的声音响起:“你便是神族的长公主,擎天的宝贝女儿?”又轻笑了一声,“果然是无情之人,难怪连卜元鼎的幻境都困不住你。”
后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画柝呢?”
“他可不如殿下这般绝情,说不定已经化成了卜元鼎中的炉灰了呢~”面前之人掩唇娇笑。
后池眼皮突得一跳,长剑斜指:“他若有事,鲛人最好做好灭族的打算!”
人鱼的身影飞快在空中幻化成无数多个,齐齐向她攻了过来。
四周剑光大盛,眼见剑气袭至,后池深吸一口气,恢复应有的冷静,闪电一般疾退数步,“当”地一声金鸣贯耳,生生阻下了凌厉的一剑。剑势急转,光影绕身,瞬间再向她攻出数剑,后池手腕陡然下沉,手中长剑斜挑而起,后发先至,准确无误地迎上千万道寒光中星芒暴闪的剑尖。
衣旋袖飞,身如轻烟,纤手如玉,一掌拍向其中一个人影。那女子眉峰一扬,不退反进,身形前飘之时手已握住剑柄,长剑“嗖”地擦身而过,划出一道耀目的长弧破入对方攻势之中。
剑在手,人如剑。
后池眸中冷光大盛,如同完全换了一个人,四周顿时剑气漫空,玄衣魅影疾错纷飞。
蓦地后池身形一闪,手起袖扬,两人间似是掠过整片幽光微灿的星云,出其不意地卷上了女子的剑锋。
幻影中的人大惊,出乎意料的竟然斩不断后池的衣袖,她这件看似普通的衣服是出发前画柝特意让她换上的,用冰蚕玄丝织成,轻若飞纱,柔若云罗,却可经水火而不侵,过刀剑而无痕。
此时她若不弃剑后退,定避不过后池随后一掌,心中电念飞闪,攻势不变,人剑合一,冲向对手。
后池冷笑一声,玄影飘然落向她的身后,一丛血雨当空洒落,女子瞳孔骤缩,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瞬间飞散,了无痕迹。
后池微一皱眉,居然又是幻象。
景色再次破碎,出现在眼前的仍是那个黑暗的山洞,后池闭目探查一番,确定自己确实出了幻境后,急急地跑出山洞,将异朽阁的示警烟花放了出去后才折身返回,寻找画柝的踪迹。
画柝同不是她一起入的幻境,后池皱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茅山弟子,一个个刚刚苏醒茫然无知的样子,显然也不用指望他们会知道什么。
一声叹息,那声音轻轻淡淡,飘飘渺渺,仿若梦里花开,水中幻影,弟子们回头看去,只见洞口一人广袖轻扬,云衣流光轻灿,眸光稍转,在场者无不生出惊艳的念头。
“从这里出去直接下山吧,不会有危险了。”后池淡淡道,掐指算了算方位,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0 22:50:00 +0800 CST  
后池落足之处正是她推算出的另一方幻境,她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情形,一道寒冰倏然而至,迅疾无声,后池凤眸一扬,指端变幻,抬袖间光影绽现,娇声清叱:“破!”
数道丝华冲向冰壁,突然穿透寒光,夭矫腾空,流星一般向着四方射去,无数冰晶碎影,伴着千丝如雨散落闪烁。
刚刚察觉到的声息很快消失,不知画柝是否已遭不测,血腥之气越来越浓,天地越来越暗,待到最后,连袭击过来的冰锋也不再见,唯有在后池指尖微光之下漫出的血气,若自地狱涌至,无穷无尽,不由令人生出步步死亡,孤身无力的感觉。
恐惧如同一只大手狠狠抓住她的心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趋身星位,指尖法诀变幻,瞬间晶光一现,击向地面。
“开!”
随她清声低喝,一点明光,倏然轻放,那光亮中心绽开晶莹莲华,千枝万叶刹那间向着四方黑暗扩散,妙瓣如玉,丛丛蔓延,黑暗深处隐约闪现一抹血光。
后池眉眼一沉,急速赶去。
前方一座冰台浮于雪雾,当中有一白衣人盘膝而坐,周身仙障忽明忽暗,而她遇见的那只人鱼正绕台游走,台上之人双眉紧皱,那女子似是终于看准了时机,扬起手中长剑便要刺过去。
距离太远,援手已是不及,后池化出水月弓急急放箭,同时向着画柝的方向疾奔而去。
穿云箭呼啸着奔向人鱼,她却只是偏了偏身子,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杀了画柝!
后池眸心一紧,叫道:“画柝——”
千钧一发之际,画柝终于睁开眼睛,仙障光芒大作,及时拦住她凌厉的剑势,却还是避无可避地被剑锋划破了手臂。
“画柝!”
后池的身影扑过来,画柝蹙了蹙眉,看到她眼底的惊惶,低声安慰道:“我没事。”
后池却不能言语,脸色愈加苍白,唇颤得厉害,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毒,她的剑上,有毒!”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经脉间一阵阵寒气流窜,她强自镇定地点了他手臂上的穴道,又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他勉强压制着毒性,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放在心口:“我们走。”
“你们走不了的!”周围竟又出现好几个鲛人,将他们所有退路都封死。
“找死!”后池大怒,顾不上会不会被画柝训斥,风寻剑化出无数剑影,向着四周的鲛人射去。
风雪越下越大,鲛人不时钻入冰里,在冰中游动竟然跟在水中一样来去自如。
后池担心画柝的伤势,画柝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不让自己倒下,想要展开结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池,你不过区区上仙,还想能带着他离开么?!”四周嘲笑的声音响起。
后池皱眉观察周围形势,画柝伤重,就算她不隐藏实力,也确实很难让两人全身而退。
长剑一动,却突然间凝住身形,转首倾听,面色微微一松。
鲛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执剑抢攻,后池抬手在画柝周围设下结界,飘身上前,丝缕光华自她身上闪烁,玄衣飘转,青丝流泻,丹凤长眸微微一细,丝毫不掩杀机,微风吹拂衣发,露出她幽魅的容颜,那双清眸之中现出一种难以名述的神色,就好像日落寒潭,星沉大海,一片黑泠泠的漠然。
山谷外隐约传来阵阵马蹄与破风声响,在寒风呼啸声中几不可闻,但后池耳目之灵自然好过鲛人,早比她们先一步听到,一声呼哨携了内力送出,破风之声瞬时清晰了起来。
大地隆隆震动,数道利光突然破空直刺向那些鲛人,一道剑气冲霄,自迷雾中直劈冰雪大地,随着耳边轰然巨响,一阵强横无匹的真气准确击向阵中。
自那真气中心,八方雪地岩崩石裂,鲛人皆被剑气激得向后退去,一个蓝衣男子自轻雪飞尘中徐徐站起,看到后池,挑唇而笑,“毫发无伤嘛,我还以为这下来迟一步。”
雪雾中那男子衣发翩然,挺拔的身姿像是蕴藏着一股慑人的力量,唇畔那抹笑容却偏偏带着些懒散戏谑的意味,后池没好气地抬眼,那映入眼帘的目光便似秋日的阳光,令人周身皆是一暖,让她也无从发作。
后池撤了结界:“你再晚上一步,就只能来替他收尸了。”
那人挑了挑眉毛,笑道:“祸害活千年,我看这个机会也不太容易等到。”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1 08:35:00 +0800 CST  
后池懒得再跟他说话,将画柝交给他,皱眉道:“他中的可能是卜元鼎炼制的剧毒,你先带他回去……”
画柝艰难地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你……跟我们一起走……”
“这几个罪魁还没抓住呢,你不用管,凭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哟,鲛人一族挺有能耐啊,伤了画柝就算了,还能逼得你这小丫头现了上君真身,看来今天鲛人就算被灭族了也不冤枉。”他扶着画柝,戏谑道。
“滚蛋。”后池冷冷瞪他一眼,转身跃上冰峰对着异朽阁臣属下令,“封锁四域,给本君抓活的!”
后池回到异朽阁时已至深夜,随手挥退跟上来的侍卫,面色阴沉的走向画柝的房间。
“解决完了?”翩翩蓝衣飘然闪现,一人轻摇折扇,脸上笑容是万年不变的优雅从容。
“死了一个,不过舌头带回来了。”后池淡淡道,目光转向屋内,“他没事吧?”
“当然没事,鲛人到我这里要的毒药方子,哪能让他死在异朽阁呢。”
后池推门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你给的?”
萧隐大方地点头承认,毫无愧色道:“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卜元鼎的位置去通知你们呢?”
“你……”后池咬牙切齿,“知道她会拿毒来对付我们,提前也不说一声,还有你就不能给她一副假的方子吗?!”
“做戏要做全啊。”萧隐无耻地笑着,看着她愈加阴沉的脸色无奈道,“好了,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就算是比老鼠药厉害一些,但在及时治疗的情况下也发挥不出比毒死一只老鼠更大的效果的,放心吧。”
“滚!”
后池“砰”地关上了门,萧隐摸了摸被撞的鼻子,耸耸肩,向异朽阁牢房的方向走去。
虽然画柝的毒被及时解了,但是也仍是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床前一盏灯炷悠悠地跳动着,画柝浑身无力,艰难地支起身子,便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纤细的身影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脸上神色冷冷的,明显是不高兴。
画柝掩唇轻咳几声,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才轻声开口:“外面都解决了?”
“嗯,解决了。”后池小脸上依然冷若冰霜,“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把你救回来的那些茅山弟子抓来在你面前,一天杀一个,直到你醒了为止!”
知道她说的是气话,画柝也不恼:“好了,我没事的,那些鲛人子归问出什么了吗?”
“画柝。”后池站到他面前,没好气地开口,“你差点丢了半条命知道么?昏迷了一天一夜刚刚醒过来,这种时候先考虑一下你自己不过分吧?!”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真的没事。”
“你有数个鬼!剧毒刚解,气血亏空,真气不济,最忌劳心伤神!”后池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迟迟不醒,子归又没个正形,她提心吊胆地守他到现在,他倒是好,醒过来问这问那,她真是恨不得毒死他算了!
“我真是多余管你。”
画柝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给我找本书看看总可以吧。”
后池毫不客气地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抱了一个软垫垫在他身后:“你要看什么书?”
“随便吧。”画柝仰靠在软垫上,闭目道。
走廊上,萧隐拦住了正往书阁走的后池:“他醒了吗?”
“醒了。”
“那你怎么还一脸要杀人的表情?”萧隐摇着扇子奇道。
后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所以你不要惹我。”
萧隐估摸着定然是画柝又惹了她,笑了笑准备去看看他,后池冷冷的声音就在黑夜中响起。
“异朽阁,这次玩脱了吧。”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1 23:26:00 +0800 CST  
萧隐一愣。
后池拉他进了书阁,关上门淡淡道:“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瞒过我,画柝的中毒根本就在你的意料之外!你绝不会拿画柝的性命走这么一步险棋,但是结果很显然,你之前为保险让他服下的解药并没有用。”
“所以——你的药方,被人调包了吧。”
萧隐苦笑了一下:“还真是瞒不过你。”
“是魔族?”
“虽然看起来魔族的可能很大,但是……”萧隐沉吟,若有所思道,“我掌管异朽阁这么久,自信会被魔族渗透的几率很小,所以我猜想是神族。”
黑暗中,他直视着她过分清亮的眼睛,清清楚楚道:“神族有内鬼。”
后池握紧了拳,咬牙道:“谁?”
“如果画柝出事,对于六界各方势力来说,谁最有可能受益?”
后池闭了闭眼,掩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低声道:“长老阁!”
神族羽化,最大的受益者并非魔族,而是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长老阁!
萧隐优雅地欠身:“我言尽于此。”
“画柝知道吗?”
“他应该也是有数的,其实说实话……他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萧隐有些为难。
“那你就不要和他说。”她拿着两本书跟萧隐一起出了书阁,忽然注意到外面人声鼎沸,颇为热闹,不由问道:“外面是在干什么?这么热闹!”
萧隐转头看了看,思索道:“玄元之夜,又恰逢殷朝大军出战在即,应该是殷王在玄女神祠祭天封神,举行军典吧。”
“我出去看看,这个你拿给他吧,别跟他说鲛人的事,让他静养几天。”后池将手中的书塞给萧隐,提着裙子便跑走了。
萧隐刚想阻拦,想了想她大概是想出去散心,便也由着她去了。
转过身,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籍,都是些闲文游记,他不由得笑叹,耳边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微微带了点沙哑。
“她出去了?”
“嗯。”萧隐笑着点头,将手中的书递给他,“她给你挑的。”
画柝接过,看了一眼就放到了廊下的雕花栏杆上,按着胸口低低咳了几声。
“怎么了?”察觉到他有话要说,萧隐从墟鼎中拿出一件披风给他披上,跟他一起靠坐在栏杆上。
“隐清……之前找过我。”他低声说,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疲惫,“他说如果我不能全身而退,就早些离开池儿。”
萧隐挑了挑眉,隐清长老看起来挺开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会儿忽然古板起来了?
“哎……后池怎么说是他的徒弟,人家也宝贝了那么久,自然是要偏心一点,你怎么回的他?”
画柝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看向夜空,他穿一件浅白的菱格纹长袍,腰上系着镶嵌紫玉的黑色腰带,身披暗色大氅,简单却透着华贵,而那张艳绝天下的面孔微带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我做不到。”良久,他才轻声开口,“伤害她的话我说不出第二次,而且我也不想离开她,如果我的生命真的快到尽头,那剩下的时间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萧隐身体微微一颤:“你说……什么?”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2 08:38:00 +0800 CST  
画柝沉默。
“不可能的!神族是自天地而生的,只要这天地不曾陷落,神魂辗转,终究有回来的机会!”萧隐按住他的肩膀急切道,“画柝!无论以后的事情如何发展,只要你留下一丝魂魄,我就一定能让你转世!”
画柝淡淡地笑了:“子归,你我年岁相似,在这人世间活了不知多少年了,怎么连生死都看不开?”
萧隐只觉得眼眶酸涩,他猛的抽回手,头偏到一旁,哑声道:“那后池呢?难道她就能坦然接受你的离开?”
“不是还有你吗?”他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眼尾微微一弯,让他的笑看起来有些清绝,“我若羽化,帮我照顾好她,如果……”
他仰着头,脖子都有些发酸,却仍然不愿意低头,四周极为安静,只有偶尔一两声虫鸣,他停顿了好久,终于说:“如果有人能待她更好,就给她喝了孟婆汤吧,忘了我,好好过日子。”
萧隐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别在这里跟留遗言一样好吗?你的女人自己去照顾,我没兴趣伺候那个祖宗!”
画柝闭了闭眼,无视他的怒气,萧隐终究是妥协,声音里袭上了明显的颤抖:“你考虑的真周全啊,连孟婆汤都想好了,你问过她愿意吗?何况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这样无所不依地宠着她?”
他又何尝愿意让她忘记,可是他更想让她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吗……
其时虽已入冬,殷都刚下了一场大雪,天日渐寒,但玄女祠前烟香纷纭,人头攒动,却是挤得水泄不通。
后池不知身后有异朽阁朽卫跟着自己暗中保护,她心中烦闷,便在人群中挤来钻去,尽寻些热闹的去处,一会儿站上石楼看驱鬼舞狮,一会儿挤到街头看江湖杂耍。她随心所欲,到处来去,可把后面几位异朽阁高手折腾得够呛,总算几人轻功了得,追踪经验亦是丰富,倒也没有把人看丢。
玄女祠前熙熙攘攘,人流如川,挤满了前来看焰火的百姓。
后池爬上树占了位置,既不需在人群中拥挤,视线又佳,她伸了伸手臂,嘴里不停歇地嚼着刚买来的糕点蜜饯。
待到月上树梢,玄女祠前一声炮响,焰火冲天而起,照亮夜空。一时间流金炫彩,异辉纷呈,漫空灿烂夺目。连后池的坏心情也一扫而空,在树上看得拍手叫好,几名朽卫留意她身边动静,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都忍不住摇头微笑。
焰火放到中途进入高潮,只听连声震响,当空数朵硕大的金色烟花开绽如雨,照得满城亮如白昼。众人纷纷仰首观望。
烟花易逝,刹那间纷落无垠,后池嘀咕道:“听说殷王从相邻昔国请了能工巧匠来此,专门准备玄女祠祭祀的焰火,果然甚是好看,殷朝这次好大的手笔。”
树下人群挤挤攘攘,也不知是谁猛的撞了一下后池身下的树干,后池一个晃神,眼看就要从树上跌下来。
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腿,后池惊魂未定,低头看去,只见一人轻衫飘洒,意态闲雅,眸中一抹流光映了月色,一时难辨清风明月,着实潇洒好看。
后池被那清柔的注视笼住,纵身跳下来,眼中惊讶未褪,却又泛着丝丝欢喜,“你……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画柝低头,淡淡道:“想见你,便来了。”
后池轻抬眉睫,细细看他,唇上血色浅淡,但眉宇间清逸含笑的神情,正是她最喜欢的笑容。
千回百转,深浅心事,折进瞳心只是温柔:“夜里风寒,若有事我回去便是,你又何必专门跑出来?”
他替她拢了拢披风,挑眉道:“谁说养病一定得躺在床上,出来转转也没什么不好吧?”
他随手挥退了朽卫,轻轻扬眉,似是询问她要不要去,便见她慵媚弯眸,牵了他的手雀跃举步。
“快走,玄女神祠那边的祭祀就要开始了,我们去看看!”
玄女神祠那边祀典已然开始,殷都万人空城,皆来参加这一年一度,集家国戎祀于一体的重大活动。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2 22:20:00 +0800 CST  
这气势逼天的焰火使得人潮如沸,便有一人之名,自庆典之始从千万人口中欢呼而出。
摄政王言恪,殷朝之战神,九域无可匹敌之英雄,以强有力的姿态,执掌殷朝军政大权的年轻元帅。
当他亲自登上祭台主持大典,当万千铁骑震烁军威展现于眼前,就像每一次出征,每一次凯旋,几乎所有人都以无比崇敬之态,高呼其名。
只因每个殷人都知道,并坚定地相信,因为有摄政王在,殷朝方为九域之强国;只要有摄政王在,殷朝亦必将如这争天华焰一般,长盛而不衰!
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目光追随着祭台高处风神夺人的身影,这一夜玄女祠前,亦不知许下了多少女子如梦的心愿。
“是言恪呢。”人群聚向玄女神祠,后池遥望那片近乎狂热的场面,略有感慨地道,“殷人知摄政王而不知其王,威震天下的王师铁骑,殷朝战神之名,震耳欲聋啊!”
画柝正注目于祭台前面那一片赤甲亮剑,不知是因焰光灯火,还是因这漫天星月,眼底不为人知的深静之处有着锋亮熠动的微光。
展如鹰翼,聚如剑锋,万众如一,声威震天,百战之中磨砺而出的杀气,出生入死浴血激扬的豪情,足以沸腾任何男儿之血——这样一支军队,将殷朝国威推向鼎盛,令所有国人都以冠上它的名号为荣,令人一见之下,便会心生纵剑傲啸、放手一战的快意!
画柝微微勾起唇角,收回目光,淡笑道:“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后池慵然笑笑,抬头看那焰火璀璨,那些明与暗、冷与暖,再不曾染透那双琉璃清眸,“你不知道么?于我而言,除你之外,这世间男儿都无甚分别。”
晶莹的指尖轻轻指向自己的心口,她便这样,对他展开明媚更胜烟花的笑容,美得竟让他也一瞬恍惚,而另一只手,却覆上他雪色清冷的衣衫。画柝目光似被凝住,就在她指尖触到胸口的刹那,仿佛漫天焰光绽落心中,绽开心花无涯,是那样灿暖而炽热。

楼主 花间初见天涯暖  发布于 2018-04-13 16:43:00 +0800 CST  

楼主:花间初见天涯暖

字数:281296

发表时间:2018-02-03 04: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02 18:27: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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