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慕】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修订
第一卷·远年
第一章 可堪回首
时值盛夏，又是午后时分，街上行人极少，连鸣蝉都躲在树荫里不愿动弹，说书人的茶馆里却是人声鼎沸。
“那长留上仙与妖女缠斗数个回合难分胜负，说时迟那时快，忽的将手中长剑挽一个剑花，‘唰’地向那妖女刺去……”
“妖神出世乃天地浩劫，几载动乱，最后幸有长留上仙仗义出手，斩杀妖魔，还了六界太平天下。”说书人在堂上说的眉飞色舞，堂下却是一阵嘈杂，几人不由得嚷嚷着打断了他，“这故事都听腻了的，先生换个别的讲讲。”
十年风雨江山事，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岁月匆匆，转瞬春秋过境，不知不觉，自妖神出世那场剧变之后，已经过了二百载光阴。
“客官莫急。”那说书的老先生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故作神秘道，“客官可是知道，那妖神正是长留上仙座下首徒，上仙大义灭亲，痛失爱徒，心中悲怮，云游解伤已逾二百年不曾现身；
还有那茅山自妖神大战后便避世不出，一心一意除魔卫道，再不问仙界之事；
异朽阁闭阁二百年，近日重新开阁，却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他的声音悠悠长长，抑扬顿挫，最后几字故意咬重了了音节，座下顿时静了一瞬，立刻又炸开了来。
夏日的天气多变，刚刚还是火辣辣的太阳，转眼就变了脸，乌云密布，下起了雨来。
在这里听书的人们大多是为了躲一躲正午毒辣的日头，可这一下雨反而都没法离开，正巧被那说书人勾起了兴趣，便纷纷解囊给了赏钱，催促着他快些开始。
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人，样貌普通，衣饰也没什么惹眼，可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度却是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一副不显山露水的华贵。
“这老先生是个老手，一下子把人们的胃口全吊起来了。”男子慢悠悠地起身，动作优雅地将窗子推了推遮住飘进来的雨水，淡笑道，“这么大的雨也走不了，我们就再坐一会儿吧。”
他旁边的女子正支着头打瞌睡，闻言勉强抬了抬眼皮，昏昏欲睡应付道：“随便。”
周围闹哄哄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睡觉，她揉了揉眉心，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堂前热闹的人们唏嘘道：“这说书人也有些能耐，仙界这种七拐八拐的小道消息都晓得，也是够闲了。”
男子淡淡一笑，抬手添了两杯茶，不紧不慢开口：“仙界本就依附于人界存在，可谓是同根而生，来往密切，有些消息传下来也不足为奇，只是大多被修饰过而已。”
女子打了个哈欠，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外面雨势仍大，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停。这时大门一响，似是又有客人上门，那跑堂转身去迎，却见一阵风雨吹进，进来个年约十七八岁，头顶斗笠的女孩。她进了门将斗笠一掀，露出张灵巧秀气的脸庞，对跑堂叫道：“小二哥，拿条毛巾，再上壶茶来！”
跑堂的忙送了条干净的毛巾，环顾了一圈道：“客官……这，我们这里，暂时没有空桌了，客官不如问问，可否拼一拼桌？”
那女孩子也很爽快，踮着脚尖四下看了看，远远指着靠窗的两人：“哎，那里有位置，我们去问问。”
她走到二人跟前，规规矩矩地拱了拱手：“公子，外面雨大，可是介意在下与你们拼一拼桌，躲一躲雨？”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转，温雅地笑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自便。”
她道了谢坐下，注意到旁边的女子一直看着她，目光有些慵懒，不由得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她甩了甩头，笑着与那女子客气地打招呼：“在下幽……咳，姐姐唤我小若就好，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女子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是刚才的男子接了话：“在下姓萧，单名一个隐字，这是舍妹，名唤萧池。”
第一章 可堪回首
时值盛夏，又是午后时分，街上行人极少，连鸣蝉都躲在树荫里不愿动弹，说书人的茶馆里却是人声鼎沸。
“那长留上仙与妖女缠斗数个回合难分胜负，说时迟那时快，忽的将手中长剑挽一个剑花，‘唰’地向那妖女刺去……”
“妖神出世乃天地浩劫，几载动乱，最后幸有长留上仙仗义出手，斩杀妖魔，还了六界太平天下。”说书人在堂上说的眉飞色舞，堂下却是一阵嘈杂，几人不由得嚷嚷着打断了他，“这故事都听腻了的，先生换个别的讲讲。”
十年风雨江山事，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岁月匆匆，转瞬春秋过境，不知不觉，自妖神出世那场剧变之后，已经过了二百载光阴。
“客官莫急。”那说书的老先生笑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故作神秘道，“客官可是知道，那妖神正是长留上仙座下首徒，上仙大义灭亲，痛失爱徒，心中悲怮，云游解伤已逾二百年不曾现身；
还有那茅山自妖神大战后便避世不出，一心一意除魔卫道，再不问仙界之事；
异朽阁闭阁二百年，近日重新开阁，却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他的声音悠悠长长，抑扬顿挫，最后几字故意咬重了了音节，座下顿时静了一瞬，立刻又炸开了来。
夏日的天气多变，刚刚还是火辣辣的太阳，转眼就变了脸，乌云密布，下起了雨来。
在这里听书的人们大多是为了躲一躲正午毒辣的日头，可这一下雨反而都没法离开，正巧被那说书人勾起了兴趣，便纷纷解囊给了赏钱，催促着他快些开始。
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人，样貌普通，衣饰也没什么惹眼，可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度却是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一副不显山露水的华贵。
“这老先生是个老手，一下子把人们的胃口全吊起来了。”男子慢悠悠地起身，动作优雅地将窗子推了推遮住飘进来的雨水，淡笑道，“这么大的雨也走不了，我们就再坐一会儿吧。”
他旁边的女子正支着头打瞌睡，闻言勉强抬了抬眼皮，昏昏欲睡应付道：“随便。”
周围闹哄哄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睡觉，她揉了揉眉心，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堂前热闹的人们唏嘘道：“这说书人也有些能耐，仙界这种七拐八拐的小道消息都晓得，也是够闲了。”
男子淡淡一笑，抬手添了两杯茶，不紧不慢开口：“仙界本就依附于人界存在，可谓是同根而生，来往密切，有些消息传下来也不足为奇，只是大多被修饰过而已。”
女子打了个哈欠，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外面雨势仍大，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停。这时大门一响，似是又有客人上门，那跑堂转身去迎，却见一阵风雨吹进，进来个年约十七八岁，头顶斗笠的女孩。她进了门将斗笠一掀，露出张灵巧秀气的脸庞，对跑堂叫道：“小二哥，拿条毛巾，再上壶茶来！”
跑堂的忙送了条干净的毛巾，环顾了一圈道：“客官……这，我们这里，暂时没有空桌了，客官不如问问，可否拼一拼桌？”
那女孩子也很爽快，踮着脚尖四下看了看，远远指着靠窗的两人：“哎，那里有位置，我们去问问。”
她走到二人跟前，规规矩矩地拱了拱手：“公子，外面雨大，可是介意在下与你们拼一拼桌，躲一躲雨？”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转，温雅地笑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自便。”
她道了谢坐下，注意到旁边的女子一直看着她，目光有些慵懒，不由得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她甩了甩头，笑着与那女子客气地打招呼：“在下幽……咳，姐姐唤我小若就好，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女子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是刚才的男子接了话：“在下姓萧，单名一个隐字，这是舍妹，名唤萧池。”
这冒雨而来的女孩，正是如今长留山的掌门人，仙帝的小女儿幽若，只是此时她完全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子，便是她心心念念寻了二百多年的师父。
幽若打量了两人几眼，他们虽然衣饰普通，但举止不凡，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外出游玩。
“打扰二位听书，不好意思了。”幽若抖抖身上的雨水，做出个十分感谢的样子来。
“没什么。”唤作萧池的女子轻笑着递给她一杯茶，“无事听来做个消遣罢了，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小心受了寒。”
幽若进来的时候多少听了一点，知道堂上讲的正是她师父死后这二百年间的事，虽然这些事她大多知道始末，但是看着眼前两人毫不在意的神情，她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冒昧问一句，我看二位对这说书兴趣并不大，可是曾听说过几分内情？”
萧隐看她像模像样地套话，端起茶盏掩了唇角的笑意：“不曾，我们只是单纯的没兴趣罢了。”
幽若失望地垮下肩，萧隐状似无意地笑问：“姑娘可是感兴趣？”
“啊？呃……那个，我……哎，一般一般了，只是听起来觉得还算有趣，随口一问而已。”幽若干巴巴地含糊道，心不在焉地摆摆手。
萧隐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顾自地添了茶水，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
雨滴紧密地撒在青石路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这样的大雨，路上早已没什么行人，幽若渐渐有些焦灼，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池姐姐，咳，我能这样叫你吧？你……为什么总是看我呢？”
萧池闻言眯起眼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姑娘很面熟，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她是……”
“她叫晨曦，算是我的妹妹。”
“晨曦……”幽若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神思不由得有些恍惚，朦胧中似乎记得也有人这样叫过自己。
堂上说书人说得口干舌燥，堂下一片叫好声，等幽若懵懵懂懂回过神来，萧池早已收回目光低头品茶去了，她摸了摸额头，心下奇怪刚才脑中怎么瞬间一片空白，暗叹一定是这几日寻尊上太过费神，等回去了一定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一拍，堂下人意犹未尽，再怎么哄闹，那说书人自行喝起了茶，竟是再也不开口了。
萧池摇头笑叹：“连个书也没得听了，时间不早，我们回去算了。”
萧隐随意向外扫了一眼，见雨势已经开始减缓，道了一句“也好”，抬手唤来跑堂，“小二，劳烦跑一趟，买两把伞来。”
跑堂的将手中的毛巾向肩膀上一甩，接过他递来的碎银，仔细盘算了一下发现最后自己还能落得不少，当即笑的合不拢嘴，不迭地应承道：“公子稍候片刻，小的很快就回来。”
跑堂对于这城里的摊铺是极为熟悉的，不消一会儿便带着两把新伞折了回来，萧隐笑着将一把伞推向了幽若：“我们先走一步，这把伞留给姑娘，出去也好遮一遮雨。”
幽若打量了两人几眼，他们虽然衣饰普通，但举止不凡，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外出游玩。
“打扰二位听书，不好意思了。”幽若抖抖身上的雨水，做出个十分感谢的样子来。
“没什么。”唤作萧池的女子轻笑着递给她一杯茶，“无事听来做个消遣罢了，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小心受了寒。”
幽若进来的时候多少听了一点，知道堂上讲的正是她师父死后这二百年间的事，虽然这些事她大多知道始末，但是看着眼前两人毫不在意的神情，她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冒昧问一句，我看二位对这说书兴趣并不大，可是曾听说过几分内情？”
萧隐看她像模像样地套话，端起茶盏掩了唇角的笑意：“不曾，我们只是单纯的没兴趣罢了。”
幽若失望地垮下肩，萧隐状似无意地笑问：“姑娘可是感兴趣？”
“啊？呃……那个，我……哎，一般一般了，只是听起来觉得还算有趣，随口一问而已。”幽若干巴巴地含糊道，心不在焉地摆摆手。
萧隐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顾自地添了茶水，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
雨滴紧密地撒在青石路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这样的大雨，路上早已没什么行人，幽若渐渐有些焦灼，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池姐姐，咳，我能这样叫你吧？你……为什么总是看我呢？”
萧池闻言眯起眼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姑娘很面熟，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她是……”
“她叫晨曦，算是我的妹妹。”
“晨曦……”幽若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神思不由得有些恍惚，朦胧中似乎记得也有人这样叫过自己。
堂上说书人说得口干舌燥，堂下一片叫好声，等幽若懵懵懂懂回过神来，萧池早已收回目光低头品茶去了，她摸了摸额头，心下奇怪刚才脑中怎么瞬间一片空白，暗叹一定是这几日寻尊上太过费神，等回去了一定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一拍，堂下人意犹未尽，再怎么哄闹，那说书人自行喝起了茶，竟是再也不开口了。
萧池摇头笑叹：“连个书也没得听了，时间不早，我们回去算了。”
萧隐随意向外扫了一眼，见雨势已经开始减缓，道了一句“也好”，抬手唤来跑堂，“小二，劳烦跑一趟，买两把伞来。”
跑堂的将手中的毛巾向肩膀上一甩，接过他递来的碎银，仔细盘算了一下发现最后自己还能落得不少，当即笑的合不拢嘴，不迭地应承道：“公子稍候片刻，小的很快就回来。”
跑堂对于这城里的摊铺是极为熟悉的，不消一会儿便带着两把新伞折了回来，萧隐笑着将一把伞推向了幽若：“我们先走一步，这把伞留给姑娘，出去也好遮一遮雨。”
“啊？”幽若没想到他们还帮自己也带了把伞，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会儿雨都不大了，我还有斗笠呢。”
萧池起身笑道：“姑娘拿着吧，若是以后有缘再见，姑娘还与我就是了。”
幽若只好接过了伞，似懂非懂的道了谢。
两人走出门，萧隐撑开纸伞，萧池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问道：“她就是现如今长留山的掌门人？”
“嗯。”
她闻言笑了起来：“说句公道话，师父这次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萧隐将油纸伞稍微偏了偏，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坦白你的身份？她既然连我萧隐都不知道，想来你就是说了你是后池，她也不会在意。”
是了，萧池不过是他随口替她胡诌的名字，连幽若都想不到，她的师父，竟是上古神族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后池。
“那是你低调。”后池摇头笑道，“这一次我们四人觉醒，神界重启已是必然，届时定会在六界中掀起一阵波澜，在那之前，还是不要太惹人注目了。”
茶馆离异朽阁并不远，两人说话间就已经走到，绿鞘过来接伞，后池才注意到萧隐左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上前替他擦着身上的雨水，嗔道：“你又是这样，这会儿雨又不大，淋一点又怎么了，也不知化个仙障遮一遮。”
绿鞘偷偷抿唇笑了笑：“殿下快进来吧。”
“拿件干衣服给他换上吧。”后池懊恼地跺跺脚，拉着他走上阁内九曲回廊。
阁中花木繁盛，温度适宜，一点不比外面的炎炎烈日，大雨倾盆，亭台楼阁精美绝伦，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等普通人难得一见的美景，后池二人却是视若无睹，随意闲谈着向深处走去。
另一边幽若拿着伞兀自发着呆，忽然听见前面听客们一阵唏嘘，啧啧称赞，才收了伞踮了踮脚尖伸头望去，一抹熟悉的白影入眼，绝世独立，如月落人间。
“尊……尊上？”
幽若惊讶地叫道，想她下山寻白子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他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骨……小骨……”
白子画似是完全没有看见她一般，两眼早已清明不再，只是失神地四下寻找着什么，口中念念有声。
周围人群中不免发出几声叹息：“好好的一个公子，怎么竟是个神志不清的……”
“是啊，真是可惜了……”
那一抹白，曾经受六界顶礼膜拜，在这污浊世间，他是唯一那道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色，让每个人都不由得自惭形秽的纯净，只是如今这道月光终究是落进了三千红尘，就如同这大千世界的任何一个普通的男子一般，痴痴盼望着与心上女子的相逢。
幽若急了，忙跳上前拉住白子画的袖角往外拉， 白子画却不愿跟她走，甩开她的手，依然在寻找着他的小骨。
幽若不想他在这里被众人议论，无奈之下只得靠近了他低声诱哄道：“跟我来，我带你见你的小骨。”
萧池起身笑道：“姑娘拿着吧，若是以后有缘再见，姑娘还与我就是了。”
幽若只好接过了伞，似懂非懂的道了谢。
两人走出门，萧隐撑开纸伞，萧池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问道：“她就是现如今长留山的掌门人？”
“嗯。”
她闻言笑了起来：“说句公道话，师父这次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萧隐将油纸伞稍微偏了偏，问道：“刚才为什么不坦白你的身份？她既然连我萧隐都不知道，想来你就是说了你是后池，她也不会在意。”
是了，萧池不过是他随口替她胡诌的名字，连幽若都想不到，她的师父，竟是上古神族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后池。
“那是你低调。”后池摇头笑道，“这一次我们四人觉醒，神界重启已是必然，届时定会在六界中掀起一阵波澜，在那之前，还是不要太惹人注目了。”
茶馆离异朽阁并不远，两人说话间就已经走到，绿鞘过来接伞，后池才注意到萧隐左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上前替他擦着身上的雨水，嗔道：“你又是这样，这会儿雨又不大，淋一点又怎么了，也不知化个仙障遮一遮。”
绿鞘偷偷抿唇笑了笑：“殿下快进来吧。”
“拿件干衣服给他换上吧。”后池懊恼地跺跺脚，拉着他走上阁内九曲回廊。
阁中花木繁盛，温度适宜，一点不比外面的炎炎烈日，大雨倾盆，亭台楼阁精美绝伦，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等普通人难得一见的美景，后池二人却是视若无睹，随意闲谈着向深处走去。
另一边幽若拿着伞兀自发着呆，忽然听见前面听客们一阵唏嘘，啧啧称赞，才收了伞踮了踮脚尖伸头望去，一抹熟悉的白影入眼，绝世独立，如月落人间。
“尊……尊上？”
幽若惊讶地叫道，想她下山寻白子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他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骨……小骨……”
白子画似是完全没有看见她一般，两眼早已清明不再，只是失神地四下寻找着什么，口中念念有声。
周围人群中不免发出几声叹息：“好好的一个公子，怎么竟是个神志不清的……”
“是啊，真是可惜了……”
那一抹白，曾经受六界顶礼膜拜，在这污浊世间，他是唯一那道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色，让每个人都不由得自惭形秽的纯净，只是如今这道月光终究是落进了三千红尘，就如同这大千世界的任何一个普通的男子一般，痴痴盼望着与心上女子的相逢。
幽若急了，忙跳上前拉住白子画的袖角往外拉， 白子画却不愿跟她走，甩开她的手，依然在寻找着他的小骨。
幽若不想他在这里被众人议论，无奈之下只得靠近了他低声诱哄道：“跟我来，我带你见你的小骨。”
“真的？”
似乎有一抹光亮从他混沌无神的双眼中绽放，他脸上憔悴的欣喜让幽若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轻声道：“当然是真的，你跟我回长留山，就能见到她了。”
“你骗我。”白子画甩开她的手。
“我没有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白子画提高了声音，似乎有些生气，又忽然落寞了下去，瞳孔中的那道光也慢慢消失，他喃喃道：“她不会去长留山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木讷地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幽若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尊卑上下，扑上去抱住白子画的腰不让他走，在心里默念一句“罪过”，赶紧实话实说：“是真的尊上！儒尊有师父的消息，但他只和你说，所以我才下山来找您的！”
白子画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幽若小心翼翼地开口：“儒尊笙箫默，您的师弟，您还记得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幽若觉得身体都要僵硬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开口，声音虽然低沉沙哑，但终究带了几分清明。
“放手吧，我跟你回去。”
幽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抱着白子画，大庭广众之下的，幽若立刻收回手退了好远，俯身拜道：“弟子一时情急冒犯尊上，望……”
“没什么。”白子画眼中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无所谓地摆摆手，“走吧。”
幽若忙尾随白子画离开，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二人一个心神不定，一个修为浅薄，竟是都没有发现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始末的人，竟然是异朽阁的护卫——绿鞘。
“阁主，白子画和幽若已经回山。”
异朽阁的一座假山旁，绿鞘拱手向萧隐禀报，萧隐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看来是笙箫默的话传到了。”
绿鞘想了想道：“阁主，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吧。”
“殿下苏醒不过两三日，异朽阁又封锁了消息，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殿下如今神息微弱，与以前的气泽多有不同，再加上异朽阁的秘术掩盖，应该是不会被人察觉的。”绿鞘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异朽阁重开之日白子画就来寻过殿下的下落，阁主当时已经说了‘无可奉告’，所以属下觉得，白子画今日的出现不是偶然，他也许察觉到了什么。”
萧隐没有答话，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绿鞘知道他只有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才会如此，便静立一旁，也不出声打扰。
落花纷纷飞落，落上他的肩头，过了好久才听得他叹道：“他身上毕竟有画柝的几分魂魄，有些别的上仙没有的本事也是正常。”
“那他……”
“不必管他了。”萧隐打断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无所谓，反正后池早晚要去长留山的，她自己会处理。”
“画柝”这个名字在近些年成了萧隐的禁忌，绿鞘惊觉自己已然过了界，忙道一句“属下告退”，匆匆离去。
萧隐一个人站在花树下，落花人独立，那个向来温文尔雅的身影终是褪去了温和，风卷起长衫，也将他显出几分萧索。
“你来了……”
似乎有一抹光亮从他混沌无神的双眼中绽放，他脸上憔悴的欣喜让幽若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轻声道：“当然是真的，你跟我回长留山，就能见到她了。”
“你骗我。”白子画甩开她的手。
“我没有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白子画提高了声音，似乎有些生气，又忽然落寞了下去，瞳孔中的那道光也慢慢消失，他喃喃道：“她不会去长留山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木讷地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幽若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尊卑上下，扑上去抱住白子画的腰不让他走，在心里默念一句“罪过”，赶紧实话实说：“是真的尊上！儒尊有师父的消息，但他只和你说，所以我才下山来找您的！”
白子画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幽若小心翼翼地开口：“儒尊笙箫默，您的师弟，您还记得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幽若觉得身体都要僵硬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开口，声音虽然低沉沙哑，但终究带了几分清明。
“放手吧，我跟你回去。”
幽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抱着白子画，大庭广众之下的，幽若立刻收回手退了好远，俯身拜道：“弟子一时情急冒犯尊上，望……”
“没什么。”白子画眼中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无所谓地摆摆手，“走吧。”
幽若忙尾随白子画离开，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二人一个心神不定，一个修为浅薄，竟是都没有发现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始末的人，竟然是异朽阁的护卫——绿鞘。
“阁主，白子画和幽若已经回山。”
异朽阁的一座假山旁，绿鞘拱手向萧隐禀报，萧隐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看来是笙箫默的话传到了。”
绿鞘想了想道：“阁主，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吧。”
“殿下苏醒不过两三日，异朽阁又封锁了消息，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殿下如今神息微弱，与以前的气泽多有不同，再加上异朽阁的秘术掩盖，应该是不会被人察觉的。”绿鞘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异朽阁重开之日白子画就来寻过殿下的下落，阁主当时已经说了‘无可奉告’，所以属下觉得，白子画今日的出现不是偶然，他也许察觉到了什么。”
萧隐没有答话，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绿鞘知道他只有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才会如此，便静立一旁，也不出声打扰。
落花纷纷飞落，落上他的肩头，过了好久才听得他叹道：“他身上毕竟有画柝的几分魂魄，有些别的上仙没有的本事也是正常。”
“那他……”
“不必管他了。”萧隐打断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无所谓，反正后池早晚要去长留山的，她自己会处理。”
“画柝”这个名字在近些年成了萧隐的禁忌，绿鞘惊觉自己已然过了界，忙道一句“属下告退”，匆匆离去。
萧隐一个人站在花树下，落花人独立，那个向来温文尔雅的身影终是褪去了温和，风卷起长衫，也将他显出几分萧索。
“你来了……”
他轻声开口，落花纷扬间走来一个人影，素衣薄袖，凭风岸立，身姿清冷，潇然出尘。
“话我带到了。”他淡淡道。
萧隐点头：“隐清长老到了吗？”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来人左右看了看，“后池呢？”
“去蛮荒了。”萧隐长呼一口气，转过眼看向他，“天启的伤亟待烛九阴的蛇胆，她自然是耐不住性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白玦说过了，他会找她的。”
他点点头，看着萧隐，忽然电光般出手扣住他的脉门，萧隐不躲不闪，只是含笑看着他，一股精纯的灵力从手腕流入，穿经过府，然后又流回他的手中。
他的手一松，无力地垂下，金色的瞳孔里有些震惊，也有一丝悲哀。
“我该怎么称呼你？东方阁主，还是……萧隐上君？”
萧隐将手拢回袖中，淡淡一笑：“那我是该称你‘儒尊’还是‘默皇’？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不必在意。”
“那不一样！如果你的魂魄不能恢复，你就做不回上君，进不了神界！”笙箫默握紧了拳头，“我一直都怀疑你的寿命绝不是跟异朽阁交易的代价，你将自己的魂魄……”
“行啦。”萧隐淡淡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笙箫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然，低声问道：“那……上古呢，你不是都感觉到她的神泽了？混沌之力孕育万物，她能帮到你吗？”
“来不及了。”萧隐笑叹着伸出手去，“我这一世的寿命到了。”
掌心的纹路昭示着他不愿面对的事实，笙箫默知道，现在上古不知下落，即便要救他，也要等到下个轮回了……
“值得吗？为了……他？”他轻声问。
为了他分离了自己的魂魄，为了他从上君沦为凡人，为了他日日颠沛，为了他世世夭折，究竟值不值得？
萧隐背过身去，向着繁花深处渐行渐远，身影慢慢有些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笙箫默的视线中，他才听到一声随风而来的呢喃——
“的确……不值……”
“话我带到了。”他淡淡道。
萧隐点头：“隐清长老到了吗？”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来人左右看了看，“后池呢？”
“去蛮荒了。”萧隐长呼一口气，转过眼看向他，“天启的伤亟待烛九阴的蛇胆，她自然是耐不住性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白玦说过了，他会找她的。”
他点点头，看着萧隐，忽然电光般出手扣住他的脉门，萧隐不躲不闪，只是含笑看着他，一股精纯的灵力从手腕流入，穿经过府，然后又流回他的手中。
他的手一松，无力地垂下，金色的瞳孔里有些震惊，也有一丝悲哀。
“我该怎么称呼你？东方阁主，还是……萧隐上君？”
萧隐将手拢回袖中，淡淡一笑：“那我是该称你‘儒尊’还是‘默皇’？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不必在意。”
“那不一样！如果你的魂魄不能恢复，你就做不回上君，进不了神界！”笙箫默握紧了拳头，“我一直都怀疑你的寿命绝不是跟异朽阁交易的代价，你将自己的魂魄……”
“行啦。”萧隐淡淡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笙箫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然，低声问道：“那……上古呢，你不是都感觉到她的神泽了？混沌之力孕育万物，她能帮到你吗？”
“来不及了。”萧隐笑叹着伸出手去，“我这一世的寿命到了。”
掌心的纹路昭示着他不愿面对的事实，笙箫默知道，现在上古不知下落，即便要救他，也要等到下个轮回了……
“值得吗？为了……他？”他轻声问。
为了他分离了自己的魂魄，为了他从上君沦为凡人，为了他日日颠沛，为了他世世夭折，究竟值不值得？
萧隐背过身去，向着繁花深处渐行渐远，身影慢慢有些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笙箫默的视线中，他才听到一声随风而来的呢喃——
“的确……不值……”
白子画的声音难得有些轻轻地哽咽，眼眶微红，忽然一撩长袍跪了下去：“子画从未求过任何人，但这次，我求师兄不要再为难小骨，今生今世，我只想能与她一人长相厮守。”
摩严站立不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沉痛地闭上了眼。
摩严站立不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沉痛地闭上了眼。
第二章 重返长留
即便没有突破十重天晋位，白子画的修为也是幽若望尘莫及的，远远地看着那一片洁白的衣角消失在天际，幽若有些欲哭无泪。
她是捡来的吧，一定是的，果然只有师父最疼自己了……
白子画御风飞行在云端，在他听清楚了幽若的话时就已经清醒，此刻心里不是没有忐忑，这些年里他也不是完全疯魔，偶尔清醒的间隙也会想起长留山，但是他从没想过回去，一来他不想，二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他只是想找到小骨，哪怕是一缕魂魄也好，他可以带着她隐居世外，他会永生永世守着她，六界没有他也依然如旧，可他却再也不能没有她。
幽若传来的话太具有诱惑力，笙箫默不会骗他，他既然让幽若来寻，就一定有小骨的消息，也许刚才在瑶歌城并非他的错觉，那真的是小骨的气息！
长留山还是一如往常，弟子们在广场上按规矩上着飞行练习课，落十一似乎也还是原来的样子，谦恭有礼，温润如玉……
此情此景，白子画只觉得恍若隔世。
“师弟？”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子画身体微微一僵，终是慢慢扭过了头。
“真的是你！”摩严有些激动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我差点以为……是我的错觉。”
白子画心里不是不恨他的，但是抬眼触及他鬓边的白发时，终究还是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
“师兄……”他别开眼低声开口，“辛苦了……”
“没什么……”摩严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在你总算是回来了。”
白子画皱了皱眉，不欲多做解释，在找到小骨之前，他谁也不会相信。
“笙箫默呢？”
“在销魂殿吧，怎么了，一回来就找他？”摩严有些奇怪，他不是应该先回绝情殿才对吗？
“嗯，有事。”白子画随便敷衍了一句，还没等他捏诀御风，幽若就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尊……尊上你等等我啊，不能有了徒弟就不要徒孙了啊……呃，世、世尊？”
幽若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僵在原地，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没事瞎嚷嚷什么啊！
白子画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可奈何，摩严则是直接变了脸色，一把拽住白子画的手臂怒声道：“你还不死心？！”
白子画抿唇不语。
摩严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调：“都二百年了，她若是真的在乎你，会让你二百年都寻不到吗？！”转眼看到幽若瑟缩在一旁，干脆把气都撒到她的头上，“本尊说过了，那个妖女早就被逐出长留山，她不是你的师父，她也不配……”
“够了！”白子画开口打断他，伸手将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幽若拉到自己身后，淡淡道，“笙箫默说他有小骨的消息，等找到了她，我就带她隐居，师兄以后都不必再找我。”
即便没有突破十重天晋位，白子画的修为也是幽若望尘莫及的，远远地看着那一片洁白的衣角消失在天际，幽若有些欲哭无泪。
她是捡来的吧，一定是的，果然只有师父最疼自己了……
白子画御风飞行在云端，在他听清楚了幽若的话时就已经清醒，此刻心里不是没有忐忑，这些年里他也不是完全疯魔，偶尔清醒的间隙也会想起长留山，但是他从没想过回去，一来他不想，二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他只是想找到小骨，哪怕是一缕魂魄也好，他可以带着她隐居世外，他会永生永世守着她，六界没有他也依然如旧，可他却再也不能没有她。
幽若传来的话太具有诱惑力，笙箫默不会骗他，他既然让幽若来寻，就一定有小骨的消息，也许刚才在瑶歌城并非他的错觉，那真的是小骨的气息！
长留山还是一如往常，弟子们在广场上按规矩上着飞行练习课，落十一似乎也还是原来的样子，谦恭有礼，温润如玉……
此情此景，白子画只觉得恍若隔世。
“师弟？”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子画身体微微一僵，终是慢慢扭过了头。
“真的是你！”摩严有些激动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我差点以为……是我的错觉。”
白子画心里不是不恨他的，但是抬眼触及他鬓边的白发时，终究还是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
“师兄……”他别开眼低声开口，“辛苦了……”
“没什么……”摩严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在你总算是回来了。”
白子画皱了皱眉，不欲多做解释，在找到小骨之前，他谁也不会相信。
“笙箫默呢？”
“在销魂殿吧，怎么了，一回来就找他？”摩严有些奇怪，他不是应该先回绝情殿才对吗？
“嗯，有事。”白子画随便敷衍了一句，还没等他捏诀御风，幽若就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尊……尊上你等等我啊，不能有了徒弟就不要徒孙了啊……呃，世、世尊？”
幽若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僵在原地，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没事瞎嚷嚷什么啊！
白子画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可奈何，摩严则是直接变了脸色，一把拽住白子画的手臂怒声道：“你还不死心？！”
白子画抿唇不语。
摩严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声调：“都二百年了，她若是真的在乎你，会让你二百年都寻不到吗？！”转眼看到幽若瑟缩在一旁，干脆把气都撒到她的头上，“本尊说过了，那个妖女早就被逐出长留山，她不是你的师父，她也不配……”
“够了！”白子画开口打断他，伸手将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幽若拉到自己身后，淡淡道，“笙箫默说他有小骨的消息，等找到了她，我就带她隐居，师兄以后都不必再找我。”
“你这是什么话！子画，你是长留的掌门，六界的尊上，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小女子放弃大好前程，师父教我们心怀众生，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白子画眉眼清明，“我也并非放弃天下，若是六界战乱，仙界危局，我自然不会如此自私袖手旁观，但是现在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白子画的声音难得有些轻轻地哽咽，他眼眶微红，忽然一撩长袍跪了下去：“子画从未求过任何人，但这次，我求师兄不要再为难小骨，今生今世，我只想能与她一人长相厮守。”
摩严站立不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沉痛地闭上了眼。
曾经他也是光风霁月，众仙朝拜，连天地都不能动摇他一身傲骨，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低头服软。
“尊上……”幽若双眼含泪，伸手想要扶他起来，“尊上你不要这样，师父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心疼的。”
“唉——”
不远处一声长叹，摩严惊愕抬头，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都没有发觉，待看清了来人，心头一紧，不可置信道：“师父？您……出关了？！”
白子画单薄的身子一颤，扶着幽若的手站起身来，转过头，看见一身熟悉的灰色道袍飘然而来，对上那双慈祥和蔼的眼睛，不由喃喃道：“师父……”
他暗地里握紧了拳，轻声问：“师父也是来阻止弟子的吗？”
隐清叹息。
这个结果，他当初也是有预感的，只是没想到这般惨烈，让池丫头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今日结果，是为师教导无方。”隐清拍了拍白子画身上的尘土叹道，“我也有你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走吧，我们去大殿里说，笙箫默在等着呢。”
白子画默然点头，隐清摸着胡子瞧着他身边那个小丫头，笑道：“你就是那个丫头的小徒弟吗？”
幽若对这位笑眯眯的年迈长者很有好感，脆生生接话道：“是呢！那个……祖师怎么知道我师父的消息？”
“啊呀，差辈了！”隐清呵呵地笑着，“你若是认那丫头为师，叫我一声师祖就足够了。”
“诶？”幽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奇道，“这个算法那师父也是您的徒弟？”
“唔……算是吧。”隐清捋了捋胡子道。
“什么叫算是？”
“哈哈，小丫头，这里面的故事长着呢，以后有空与你慢慢说……”
一老一少的笑声洒在长留山蜿蜒的山路上，白子画与摩严走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同时生出了一种预感，他们带来的有关于花千骨的消息，绝非白子画所期待的那样简单。
大殿中空无一人，笙箫默在偏殿煮了茶，几人过去落座，幽若看了看这阵仗，很有眼色地拱手行礼：“弟子还有些事先行告退，诸位慢聊。”
幽若退出门去，细心地替他们关了殿门，并且打发了守门的弟子，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几句，搓了搓手认命地面对大堆的文书去了。
“我没有忘记。”白子画眉眼清明，“我也并非放弃天下，若是六界战乱，仙界危局，我自然不会如此自私袖手旁观，但是现在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白子画的声音难得有些轻轻地哽咽，他眼眶微红，忽然一撩长袍跪了下去：“子画从未求过任何人，但这次，我求师兄不要再为难小骨，今生今世，我只想能与她一人长相厮守。”
摩严站立不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沉痛地闭上了眼。
曾经他也是光风霁月，众仙朝拜，连天地都不能动摇他一身傲骨，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低头服软。
“尊上……”幽若双眼含泪，伸手想要扶他起来，“尊上你不要这样，师父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心疼的。”
“唉——”
不远处一声长叹，摩严惊愕抬头，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都没有发觉，待看清了来人，心头一紧，不可置信道：“师父？您……出关了？！”
白子画单薄的身子一颤，扶着幽若的手站起身来，转过头，看见一身熟悉的灰色道袍飘然而来，对上那双慈祥和蔼的眼睛，不由喃喃道：“师父……”
他暗地里握紧了拳，轻声问：“师父也是来阻止弟子的吗？”
隐清叹息。
这个结果，他当初也是有预感的，只是没想到这般惨烈，让池丫头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今日结果，是为师教导无方。”隐清拍了拍白子画身上的尘土叹道，“我也有你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走吧，我们去大殿里说，笙箫默在等着呢。”
白子画默然点头，隐清摸着胡子瞧着他身边那个小丫头，笑道：“你就是那个丫头的小徒弟吗？”
幽若对这位笑眯眯的年迈长者很有好感，脆生生接话道：“是呢！那个……祖师怎么知道我师父的消息？”
“啊呀，差辈了！”隐清呵呵地笑着，“你若是认那丫头为师，叫我一声师祖就足够了。”
“诶？”幽若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奇道，“这个算法那师父也是您的徒弟？”
“唔……算是吧。”隐清捋了捋胡子道。
“什么叫算是？”
“哈哈，小丫头，这里面的故事长着呢，以后有空与你慢慢说……”
一老一少的笑声洒在长留山蜿蜒的山路上，白子画与摩严走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同时生出了一种预感，他们带来的有关于花千骨的消息，绝非白子画所期待的那样简单。
大殿中空无一人，笙箫默在偏殿煮了茶，几人过去落座，幽若看了看这阵仗，很有眼色地拱手行礼：“弟子还有些事先行告退，诸位慢聊。”
幽若退出门去，细心地替他们关了殿门，并且打发了守门的弟子，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几句，搓了搓手认命地面对大堆的文书去了。
殿内几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沉闷，空气安静得有些凝固，只有红泥小炉上的茶壶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咳咳。”隐清率先清了清嗓子，开口，“都杵着做什么，二百年前的事我只是道听途说，你们总不能等着我来说。”
茶香弥漫，笙箫默四平八稳地吹了吹热气，用杯盖浮着盏中碧绿的茶叶，一声不吭。
白子画终究是坐不住了，也懒得去细想笙箫默今日的反常，开口问道：“你说你有小骨的消息？”
摩严暗中翻了翻白眼，碍于隐清在场没有说话，笙箫默淡淡地笑了笑，放下茶盏：“有，这个消息应该比你预想的要好。”
白子画眼中有一丝期待，隐清却默默叹了口气。
“她不是一缕残缺的魂魄，也不是心智不全的痴傻孩童，她是个完完整整的人。”笙箫默平淡地说着，制止了白子画急切的动作，继续道，“但是你也知道，她是神族，所以……即便她回来，也许也不是你等的那个人了。”
白子画愣住了，摩严皱眉道：“神族早已灭亡，她一个残部余族，终究还是要寻仙界庇佑吧。”
隐清端起茶盏，摇头叹道：“你不知，神族向来高傲，即便只有她一人，也不需要谁的荫庇，何况……”他吹开热腾腾的茶雾，轻声道，“这次四上神前后觉醒，神界重启也许指日可待了。”
白子画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手指紧紧捏着茶杯下的盏托，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头哽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她是……四上神？是谁？”
良久，白子画发出一声低低的询问。
隐清和笙箫默对视一眼，神情中都有些许不忍，她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族还好，可她偏偏……
“她是……长公主后池。”
“啪啦！”
白子画手一松，茶盏直接摔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身。
“子画！”
白子画毫无所觉，隐清赶紧捏诀弄干他的衣服，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子画？”
“怎么会是她呢……”他低声喃喃，似乎压抑了巨大的痛苦，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袖袍，浑身上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熟读史籍的白子画不会不知道这个在神界历史上大放异彩的长公主殿下，昔日神族遽变，九州四海天灾横起，人界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她扶危济贫，活天下百姓无数，以一人之身振一族，三分天下，力挽狂澜。兰心蕙质，风姿天成，雪衣羽箭统领千军，巾帼英豪不逊须眉，善奇谋，精诡道，纵白马，轻王侯。十年动荡，山河失主，后池麾下八十万王师定人间、平仙族、拒妖魔、保神域，风寻剑下，诛尽魍魉鬼魅。如此之人，半生手掌江山，运筹帷幄，她的心性气度，又怎么会是他可以比肩的？
“为什么……”
隐清的目光也有些悲伤，他是最了解后池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的事虽说无分对错，但是她终究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如若哪一天她恢复了记忆，以她的傲性，就算顾及他们不会迁怒于仙界，也绝不会与白子画和好。
摩严明显也有些震惊，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二百年前他视为眼中钉的女子，竟然会是神族这位至今余威犹存的长公主。他略有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悻悻开口：“算了子画，她的来头这样大，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能入她的眼？”
“咳咳。”隐清率先清了清嗓子，开口，“都杵着做什么，二百年前的事我只是道听途说，你们总不能等着我来说。”
茶香弥漫，笙箫默四平八稳地吹了吹热气，用杯盖浮着盏中碧绿的茶叶，一声不吭。
白子画终究是坐不住了，也懒得去细想笙箫默今日的反常，开口问道：“你说你有小骨的消息？”
摩严暗中翻了翻白眼，碍于隐清在场没有说话，笙箫默淡淡地笑了笑，放下茶盏：“有，这个消息应该比你预想的要好。”
白子画眼中有一丝期待，隐清却默默叹了口气。
“她不是一缕残缺的魂魄，也不是心智不全的痴傻孩童，她是个完完整整的人。”笙箫默平淡地说着，制止了白子画急切的动作，继续道，“但是你也知道，她是神族，所以……即便她回来，也许也不是你等的那个人了。”
白子画愣住了，摩严皱眉道：“神族早已灭亡，她一个残部余族，终究还是要寻仙界庇佑吧。”
隐清端起茶盏，摇头叹道：“你不知，神族向来高傲，即便只有她一人，也不需要谁的荫庇，何况……”他吹开热腾腾的茶雾，轻声道，“这次四上神前后觉醒，神界重启也许指日可待了。”
白子画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手指紧紧捏着茶杯下的盏托，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头哽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她是……四上神？是谁？”
良久，白子画发出一声低低的询问。
隐清和笙箫默对视一眼，神情中都有些许不忍，她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族还好，可她偏偏……
“她是……长公主后池。”
“啪啦！”
白子画手一松，茶盏直接摔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身。
“子画！”
白子画毫无所觉，隐清赶紧捏诀弄干他的衣服，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子画？”
“怎么会是她呢……”他低声喃喃，似乎压抑了巨大的痛苦，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袖袍，浑身上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熟读史籍的白子画不会不知道这个在神界历史上大放异彩的长公主殿下，昔日神族遽变，九州四海天灾横起，人界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她扶危济贫，活天下百姓无数，以一人之身振一族，三分天下，力挽狂澜。兰心蕙质，风姿天成，雪衣羽箭统领千军，巾帼英豪不逊须眉，善奇谋，精诡道，纵白马，轻王侯。十年动荡，山河失主，后池麾下八十万王师定人间、平仙族、拒妖魔、保神域，风寻剑下，诛尽魍魉鬼魅。如此之人，半生手掌江山，运筹帷幄，她的心性气度，又怎么会是他可以比肩的？
“为什么……”
隐清的目光也有些悲伤，他是最了解后池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的事虽说无分对错，但是她终究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如若哪一天她恢复了记忆，以她的傲性，就算顾及他们不会迁怒于仙界，也绝不会与白子画和好。
摩严明显也有些震惊，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二百年前他视为眼中钉的女子，竟然会是神族这位至今余威犹存的长公主。他略有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悻悻开口：“算了子画，她的来头这样大，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能入她的眼？”
哎，头疼，婆媳矛盾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头疼的问题，站谁的立场都没法劝，我奶奶也去世四五年了居然他们到现在还纠结，说起来以前的事都是一肚子委屈。哎，我的婚姻恐惧症又要严重了
，楼里要是有做父母的亲们一定要经营好婆媳关系，父母矛盾孩子也很为难啊
，楼里要是有做父母的亲们一定要经营好婆媳关系，父母矛盾孩子也很为难啊
隐清活了这么久，哪里听不出来摩严语气中的酸味，只是他什么也没说，端起茶来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那她……现在在哪？”白子画问道。
笙箫默似乎是赌气一般不开口，只盯着一旁烧水的茶壶发呆，白子画却已经看出了端倪。
“你恨我。”
他淡淡道。
摩严一愣，刚要开口却被隐清伸手按住了，他错愕地转头，隐清却只是波澜不惊地喝茶，他也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笙箫默垂眼沉默。
恨吗？应该是恨的吧，他陪着她经历生死，他曾经发誓要用性命保护的人，对他而言重逾珍宝的人，他却如此不爱惜，任由她被千夫所指，受万人唾弃，心如死灰……可是，看着他二百年日夜不休地寻找，他的心里又有一丝怜悯，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白子画，向来冰冷，毫无牵挂，若非痛到极致，悔到极致，又怎么会痴狂至此？
“她会回来的。”笙箫默喃喃道。
无论为谁，她都一定会回来的……
“三尊在殿内议事，姑娘不可擅闯……”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快速地飞过山门，轻而易举掠过几处岗哨，直奔长留大殿而去。落十一在广场上授课，见势不对立刻御剑出手相拦。
“喂！小道士，你还是让开吧，不然一会儿伤了你就不好了～”
火红的光芒里一个女子清澈的笑声传来，落十一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也感觉到了来人远在自己之上的实力，不过他毫无惧色，仗剑而立，朗声道：“仙友远道而来，长留迎之不及，还望仙友恕罪。”
“你这小道士真是有趣了，明明知道打不过我……”光芒散去，显露出女子窈窕的身姿，一身红衣似火，眉眼铿锵，却在看清落十一的一刹那猛的顿住，指着他结结巴巴道，“孟……孟章？”
落十一也是极其惊讶地看着她，却是因为这个女子跟一个人太过相似，不，不是相似，那骄傲的神情，与前世的霓漫天，简直是一模一样！
“霓漫天？！”
“什么霓漫天！”还是女子先反应过来，撇了撇嘴哼道，“我叫华歆，来找隐清长老。”
落十一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按下心头的疑惑耐心道：“长留山中并无这位长老，姑娘可是寻错了地方？”
“怎么可能？！”华歆瞪圆了一双杏眼，转念想到隐清长老避世已久，这小弟子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
思及此她耸了耸肩，“你看，我进去你不让进，我说出来的人你又不知道，啊……”她忽然一拍脑门，开心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你一定知道！笙箫默，儒尊笙箫默！你知道吧，我找他！”
“儒尊我自然是知道，可是……”落十一有些迟疑，长留三尊的名号在仙界尽人皆知，单凭这个他又怎么能轻易放人进入。
“哎！你可真啰嗦，不如你把他叫出来见我好啦！”华歆鼓了鼓嘴角，不耐道。
要不是看他和孟章那么像，她早就打进去了，谁要在这里跟他废话！
“阿歆！”
远远一声清淡的呵斥，华歆撇了撇嘴，退到一旁，落十一抬头，只看见一身玄袍的女子静静而立，青丝及腰，雍容静默，只有那双眼睛，恍惚间会让人有一种世间万物苍驹白隙的厚重感。
“阁下……”
“上古神君，隐清失迎。”
落十一怔然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一道虽然苍老却仍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上古颔首：“长老客气。”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盯着一处默不作声的华歆，只得微微提高了声音问道，“不知这位仙君是谁？刚才华歆无礼闯山，还望仙君海涵。”
隐清神情了然，他就知道他们这些上神觉醒时定然难免会惊讶，所以平静地介绍：“他是长留世尊座下大弟子落十一。”
华歆似乎是回过神来，听见隐清的话，淡淡笑了一声，低声道：“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何况来者一看就不是小角色，落十一哪里会咄咄逼人，只是有礼地拱一拱手：“阁下客气了。”
“那她……现在在哪？”白子画问道。
笙箫默似乎是赌气一般不开口，只盯着一旁烧水的茶壶发呆，白子画却已经看出了端倪。
“你恨我。”
他淡淡道。
摩严一愣，刚要开口却被隐清伸手按住了，他错愕地转头，隐清却只是波澜不惊地喝茶，他也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笙箫默垂眼沉默。
恨吗？应该是恨的吧，他陪着她经历生死，他曾经发誓要用性命保护的人，对他而言重逾珍宝的人，他却如此不爱惜，任由她被千夫所指，受万人唾弃，心如死灰……可是，看着他二百年日夜不休地寻找，他的心里又有一丝怜悯，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白子画，向来冰冷，毫无牵挂，若非痛到极致，悔到极致，又怎么会痴狂至此？
“她会回来的。”笙箫默喃喃道。
无论为谁，她都一定会回来的……
“三尊在殿内议事，姑娘不可擅闯……”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快速地飞过山门，轻而易举掠过几处岗哨，直奔长留大殿而去。落十一在广场上授课，见势不对立刻御剑出手相拦。
“喂！小道士，你还是让开吧，不然一会儿伤了你就不好了～”
火红的光芒里一个女子清澈的笑声传来，落十一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也感觉到了来人远在自己之上的实力，不过他毫无惧色，仗剑而立，朗声道：“仙友远道而来，长留迎之不及，还望仙友恕罪。”
“你这小道士真是有趣了，明明知道打不过我……”光芒散去，显露出女子窈窕的身姿，一身红衣似火，眉眼铿锵，却在看清落十一的一刹那猛的顿住，指着他结结巴巴道，“孟……孟章？”
落十一也是极其惊讶地看着她，却是因为这个女子跟一个人太过相似，不，不是相似，那骄傲的神情，与前世的霓漫天，简直是一模一样！
“霓漫天？！”
“什么霓漫天！”还是女子先反应过来，撇了撇嘴哼道，“我叫华歆，来找隐清长老。”
落十一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按下心头的疑惑耐心道：“长留山中并无这位长老，姑娘可是寻错了地方？”
“怎么可能？！”华歆瞪圆了一双杏眼，转念想到隐清长老避世已久，这小弟子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
思及此她耸了耸肩，“你看，我进去你不让进，我说出来的人你又不知道，啊……”她忽然一拍脑门，开心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你一定知道！笙箫默，儒尊笙箫默！你知道吧，我找他！”
“儒尊我自然是知道，可是……”落十一有些迟疑，长留三尊的名号在仙界尽人皆知，单凭这个他又怎么能轻易放人进入。
“哎！你可真啰嗦，不如你把他叫出来见我好啦！”华歆鼓了鼓嘴角，不耐道。
要不是看他和孟章那么像，她早就打进去了，谁要在这里跟他废话！
“阿歆！”
远远一声清淡的呵斥，华歆撇了撇嘴，退到一旁，落十一抬头，只看见一身玄袍的女子静静而立，青丝及腰，雍容静默，只有那双眼睛，恍惚间会让人有一种世间万物苍驹白隙的厚重感。
“阁下……”
“上古神君，隐清失迎。”
落十一怔然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一道虽然苍老却仍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上古颔首：“长老客气。”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盯着一处默不作声的华歆，只得微微提高了声音问道，“不知这位仙君是谁？刚才华歆无礼闯山，还望仙君海涵。”
隐清神情了然，他就知道他们这些上神觉醒时定然难免会惊讶，所以平静地介绍：“他是长留世尊座下大弟子落十一。”
华歆似乎是回过神来，听见隐清的话，淡淡笑了一声，低声道：“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何况来者一看就不是小角色，落十一哪里会咄咄逼人，只是有礼地拱一拱手：“阁下客气了。”
“神君请吧，我们去殿里说。”隐清平静抬手。
华歆上前走了一步，又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上古似是察觉了她的顾虑，开口道：“阿歆，你也来吧。”
华歆这才随着他们一起进入大殿里。
看着坐在主座上的上古，隐清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依旧是那副随意的样子支着下巴坐在那里，可偏偏不像她以前的那种懒洋洋的神情，眉目间难得有几分认真。
上古才不知道隐清心里想的什么，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白子画的身上，轻轻挑唇：“长留上仙？久仰大名。”
白子画皱眉，他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对于这没来由的“久仰”也感到莫名其妙，因此只是礼节性地应道：“客气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后来到长留山，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容，上古是有意外的，但是在那双静默的黑眸中，这份惊讶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她笑了笑：“我忘了，我是上古，神族的上古。 ”微微顿了一下，耸耸肩道，“神界尘封已久，你们也许不知道。”
“我知道。”白子画忽然抬头，淡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上古神君与后池交情甚笃，是被后池视为长姊的人。”
上古一愣，随即点头：“我们关系确实不错。”
白子画觉得心情更加烦躁了。
这么多年，虽然他从不在乎名利之类，但是仙界无不对他顶礼相待，他似乎也习惯了每个人对他或崇拜或讨好的目光，从未有人会像上古这样用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眸子中甚至看不到他的影子，这让他心中无端的升起一股烦闷的情绪。
但他同时心里清楚，面前这个人是神族的上古神君，四上神之一，若是严格来讲，她的尊位还在后池之下。但是上仙与上神之间的距离，又岂是天上地下那么简单，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见到了后池，他又该怎么办？
上古见白子画并没有再接话，便也不再追问，她这次来虽然是有些关于花千骨的问题想问他，但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最重要的，她可是来找某个祖宗的消息的！
上古叹口气放下茶盏，揉了揉额头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长老可是有池丫头的消息，我从醒来到现在还没见到她的影子。”
隐清轻轻呷一口茶水，没有说话，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向笙箫默。
笙箫默噎了噎，苦恼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都来问我。”
“我猜就你一个人知道。”
笙箫默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他算是知道萧隐为什么非把他叫去了，一定是为了躲避这些人的追问，早知道他就该舔着脸去一趟地府，死缠烂打也得给他这一世多加一年的寿命！
他用手中的杯子遮着自己的脸，皮笑肉不笑道：“天启等着烛九阴的蛇胆治伤，不用想都该知道她去哪了。”
“烛九阴？”上古明显有些意外，皱眉道，“我回来还没有见过天启，你的意思是她去了蛮荒？”
虽说对于余五界而言，蛮荒是个谈之色变的地方，但是对于神族而言却未必是什么绝境，只是这烛九阴是出了名的凶恶，上古还是有些不放心。
“蛮荒？！”白子画遽然起身，目光灼灼，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笙箫默的衣领怒道，“你怎么可以让她去那种地方！一个什么蛇胆重要到要让她去送命吗？！”
白子画如今的情绪与之前相去甚远，隐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笙箫默就已经握住白子画的手，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也吼道：“白子画！你现在知道蛮荒危险了？知道她会送命了？二百年前你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烛九阴的蛇胆可以抵抗妖魂破的反噬！你现在明白了吗？杀阡陌，就是上神天启，对后池而言，他就是一个重要到值得她去送命的人！”
华歆上前走了一步，又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上古似是察觉了她的顾虑，开口道：“阿歆，你也来吧。”
华歆这才随着他们一起进入大殿里。
看着坐在主座上的上古，隐清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依旧是那副随意的样子支着下巴坐在那里，可偏偏不像她以前的那种懒洋洋的神情，眉目间难得有几分认真。
上古才不知道隐清心里想的什么，她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白子画的身上，轻轻挑唇：“长留上仙？久仰大名。”
白子画皱眉，他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对于这没来由的“久仰”也感到莫名其妙，因此只是礼节性地应道：“客气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后来到长留山，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容，上古是有意外的，但是在那双静默的黑眸中，这份惊讶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她笑了笑：“我忘了，我是上古，神族的上古。 ”微微顿了一下，耸耸肩道，“神界尘封已久，你们也许不知道。”
“我知道。”白子画忽然抬头，淡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上古神君与后池交情甚笃，是被后池视为长姊的人。”
上古一愣，随即点头：“我们关系确实不错。”
白子画觉得心情更加烦躁了。
这么多年，虽然他从不在乎名利之类，但是仙界无不对他顶礼相待，他似乎也习惯了每个人对他或崇拜或讨好的目光，从未有人会像上古这样用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眸子中甚至看不到他的影子，这让他心中无端的升起一股烦闷的情绪。
但他同时心里清楚，面前这个人是神族的上古神君，四上神之一，若是严格来讲，她的尊位还在后池之下。但是上仙与上神之间的距离，又岂是天上地下那么简单，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见到了后池，他又该怎么办？
上古见白子画并没有再接话，便也不再追问，她这次来虽然是有些关于花千骨的问题想问他，但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最重要的，她可是来找某个祖宗的消息的！
上古叹口气放下茶盏，揉了揉额头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长老可是有池丫头的消息，我从醒来到现在还没见到她的影子。”
隐清轻轻呷一口茶水，没有说话，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向笙箫默。
笙箫默噎了噎，苦恼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都来问我。”
“我猜就你一个人知道。”
笙箫默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他算是知道萧隐为什么非把他叫去了，一定是为了躲避这些人的追问，早知道他就该舔着脸去一趟地府，死缠烂打也得给他这一世多加一年的寿命！
他用手中的杯子遮着自己的脸，皮笑肉不笑道：“天启等着烛九阴的蛇胆治伤，不用想都该知道她去哪了。”
“烛九阴？”上古明显有些意外，皱眉道，“我回来还没有见过天启，你的意思是她去了蛮荒？”
虽说对于余五界而言，蛮荒是个谈之色变的地方，但是对于神族而言却未必是什么绝境，只是这烛九阴是出了名的凶恶，上古还是有些不放心。
“蛮荒？！”白子画遽然起身，目光灼灼，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笙箫默的衣领怒道，“你怎么可以让她去那种地方！一个什么蛇胆重要到要让她去送命吗？！”
白子画如今的情绪与之前相去甚远，隐清还没有反应过来，笙箫默就已经握住白子画的手，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也吼道：“白子画！你现在知道蛮荒危险了？知道她会送命了？二百年前你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烛九阴的蛇胆可以抵抗妖魂破的反噬！你现在明白了吗？杀阡陌，就是上神天启，对后池而言，他就是一个重要到值得她去送命的人！”
“杀……阡陌？”白子画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笙箫默甩开他的手，他踉跄后退了几步，眼中似乎有泪水滑落，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
“阿默！”
“子画！”
上古和隐清分别去拉住笙箫默和白子画，上古毕竟不清楚缘由，只能安抚道：“阿默，你冷静一点。”
笙箫默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刚才是自己太过激动，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天启的伤势，后池的虚弱和萧隐的逝去，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再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谅解，明明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他低低笑了一声：“算了……真没意思。”挣开上古，他的神情已经迅速恢复平静，淡淡道，“白玦觉醒后一直隐居在蛮荒，子归已经告诉他了，你不用担心。”
“白……白玦神君？”华歆惊讶地捂住嘴，“他也觉醒了吗？”
她转头看了看上古，她的神色也有些怔然，华歆轻轻捏了一下衣角，喃喃道：“六万年了……四大上神，终于是重聚了……”
上古也终于是退去了一身的冷漠疏离，视线微微有些模糊，朦胧间，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金发墨瞳的清冷神君，总是在她身后帮她安排好一切却又什么也不说的，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白玦……白玦他在蛮荒……”上古自言自语，似乎是想让自己相信，她瞬间没有心情再去管身边的任何人，管他上一世长留山怎么惹了后池，让她自己回来慢慢清算去，她现在只想见到白玦！
她一挥手，银色的神力溢散，竟然用灵力直接观微不能用法术的蛮荒。
看着缓缓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摩严的目光极是震惊，如今五界对于神界的了解毕竟是凤毛麟角，史籍中的只言片语从不会让他感觉到什么差距与敬畏，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意识到，上仙与上神之间居然真的无可比肩，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手一直紧握成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摩严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他也饱读诗书，也通古晓今，知道在当年神族是何等的尊贵与风光，甚至于到现在仍有余音。他本以为若只有花千骨这么一个神族，管她是长公主又如何，不过区区一人，又如何能与整个仙界相比，可是现在四上神都已经觉醒，神界的重启不再是遥不可及，到那时……仙界的地位必定也岌岌可危！
他又看了一眼坐到一边谁也不想理会的笙箫默，咬了咬牙，按下心头的疑惑，将目光转回了上古的身上。
上古才没工夫理会他心里所思所想，只是专注地盯着影像中那个灵活起掠在嶙峋山石上的黑衣女子。
她身上裹了一件宽大的斗篷，连脸都被遮了一半，只有在她偶尔闪身的间隙，能模糊看到帽檐遮盖下一双清亮的眼眸。
华歆刚有些奇怪，随即又明白过来，心下低叹，这大概就是凡人常说的“近乡情更怯”，不敢直接去寻找白玦，反而是先去观微后池。
“阿默！”
“子画！”
上古和隐清分别去拉住笙箫默和白子画，上古毕竟不清楚缘由，只能安抚道：“阿默，你冷静一点。”
笙箫默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刚才是自己太过激动，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天启的伤势，后池的虚弱和萧隐的逝去，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再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谅解，明明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他低低笑了一声：“算了……真没意思。”挣开上古，他的神情已经迅速恢复平静，淡淡道，“白玦觉醒后一直隐居在蛮荒，子归已经告诉他了，你不用担心。”
“白……白玦神君？”华歆惊讶地捂住嘴，“他也觉醒了吗？”
她转头看了看上古，她的神色也有些怔然，华歆轻轻捏了一下衣角，喃喃道：“六万年了……四大上神，终于是重聚了……”
上古也终于是退去了一身的冷漠疏离，视线微微有些模糊，朦胧间，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金发墨瞳的清冷神君，总是在她身后帮她安排好一切却又什么也不说的，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白玦……白玦他在蛮荒……”上古自言自语，似乎是想让自己相信，她瞬间没有心情再去管身边的任何人，管他上一世长留山怎么惹了后池，让她自己回来慢慢清算去，她现在只想见到白玦！
她一挥手，银色的神力溢散，竟然用灵力直接观微不能用法术的蛮荒。
看着缓缓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摩严的目光极是震惊，如今五界对于神界的了解毕竟是凤毛麟角，史籍中的只言片语从不会让他感觉到什么差距与敬畏，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意识到，上仙与上神之间居然真的无可比肩，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手一直紧握成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摩严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他也饱读诗书，也通古晓今，知道在当年神族是何等的尊贵与风光，甚至于到现在仍有余音。他本以为若只有花千骨这么一个神族，管她是长公主又如何，不过区区一人，又如何能与整个仙界相比，可是现在四上神都已经觉醒，神界的重启不再是遥不可及，到那时……仙界的地位必定也岌岌可危！
他又看了一眼坐到一边谁也不想理会的笙箫默，咬了咬牙，按下心头的疑惑，将目光转回了上古的身上。
上古才没工夫理会他心里所思所想，只是专注地盯着影像中那个灵活起掠在嶙峋山石上的黑衣女子。
她身上裹了一件宽大的斗篷，连脸都被遮了一半，只有在她偶尔闪身的间隙，能模糊看到帽檐遮盖下一双清亮的眼眸。
华歆刚有些奇怪，随即又明白过来，心下低叹，这大概就是凡人常说的“近乡情更怯”，不敢直接去寻找白玦，反而是先去观微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