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律师女医生男 误
33
事务所里，言桉揉了揉脖子，从笔记本里抬眸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针，刚好指向五点四十。
她伸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而后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手机跟一沓案例，最后合上电脑，踩着高跟鞋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事务所里已经是有几分冷清了，秦风今天去见委托人了，第二层除了几个在赶案子的实习生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言桉这段时间加班是常态，所以一路上都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跟她打招呼，却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她微微颔首一一回应，最后终于到了电梯口而后下楼。
楼下更是清冷，大厅里并没有熟悉的某人，她又将目光放到外边的临时停车坪，搜寻无果才翻出手机。
屏幕上除了几个好友的群聊之外还有几条应用推送的新闻，她清除好，指尖微微一转将电话播了出去，还未接通便看到苏亦然的那辆熟悉的车身停在马路对面。
言桉挂断电话，而后冲马路那头扬了扬手，最后踩着人行横道跟着人流过了马路，却几次三番去掰动车门都无济于事。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弯曲着手指轻轻叩了叩车窗，里头的人好像才反应过来，将车门开了锁。
言桉开了车门，还未坐上去便听到了他的声音，“你来开。”
声音有几分沉闷，言桉却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他车子里淡淡的酒味，她随即皱紧眉头，对上他清凉的眸子。
“你喝了酒，酒驾？”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冷，就像是在法庭上与人针锋相对一般。
这声音使得苏亦然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喝了一点。”
“苏亦然，你真是…”她终于不再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顾不得后边的车流正在不停的鸣着喇叭，她忍不住抓紧了车门，正打算狠狠训斥一番，便听到苏亦然的声音。
“你来开吧，我胃疼。”刚刚好，打断言桉无处安放的气愤。
她抓着车门的手紧了紧，最后轻飘飘的扫过他脸上的苍白，“你活该。”话落，不顾苏亦然陡然透明几分的颜色，重重的关上车门，绕到那头，冷着脸色将驾驶座车门打开。
苏亦然动作顿了顿，这才解开安全带，扶着车身从里头出来，努力的挺着背脊坐到了副驾驶上去。
后边的车流终于放弃了等待，打着转向灯绕了过去。
言桉余光打量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苏亦然，眼见着他从坐着到靠着，直到此刻微微前倾着身子，修长好看的指尖抵着上腹的衣料，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泛白，似乎用了十足的力气。
他的脑袋微微低着，言桉扫了一眼便也没再看，淡定的收回了视线，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紧绷的下颌和紧抿失色的嘴唇。
苏亦然此刻是当真不好过，他原本开车过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时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刺痛让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却又十分清醒的记得她说过的活该，又一阵急痛袭来，他咬着下唇抬起头，却看到言桉正心无旁骛的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脸上似乎还笼罩着寒霜，嘴角没有一丝弧度。
胃里又疼得急了些，他顺势背过头去，额头靠着车窗，两手交叠抵着胃，闭上了眼。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高架上堵的水泄不通，足足开了有四十分钟，言桉才将车从高架上开下来。
她偏过头，用余光扫了扫那人。
苏亦然此刻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姿势有多扭曲了，怀里抱着抱枕，双手抱胸，微微侧着身子，额头还是抵在玻璃上，言桉还是能眼尖的看到他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有失色的嘴唇微微张着，而脸颊上却带着水光，似乎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言桉也忍不住皱紧眉头，打了转向灯在十字路口往另一个方向开。
苏亦然却比她想象中的警觉，不过片刻便发现言桉调转了方向，目光迷茫的在车前的道路上看了许久，而后侧过头轻声说，“我没事。”
他的声音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甚至到了后来还有些力不从心的气音。
“没事是吗？”言桉斜睨了一眼，语气说不出的轻嘲，好看的眉毛也轻挑，她的目光落在他抵着胃的手上，“你撒开我就信你没事。”
苏亦然泛着水光的眸子颤了颤，微微张了张嘴，“言桉…”
“撒不开你就给我闭嘴！”言桉大声打断，一边踩紧了油门，再也不看他。
苏亦然身子都抖了一下，而后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最后缓缓睁开，半磕着并不看她，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情绪，而后一寸一寸的挪开自己的手。
最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撒开了。”
言桉偏过头，看到的便是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以及那张比雪还白上几分的脸色。
她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但她几乎能够想象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应该全是淡然。
倏然，她气极，猛地踩着油门再次调转车头。
车轮发出极大的摩擦声音，她仍旧不以为然，逆着车流，直到走上主道。
苏亦然紧紧的抓着安全带，脸色白得不可思议，身子也因为惯性狠狠撞上车门，安全带勒着他干呕了一声，他似乎想劝她慢一点，却被疼痛吞噬，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直到到了楼下停车场，言桉都未曾看苏亦然一眼，自顾自的拎着包甩上了车门。
他被她的急刹车又弄得干呕了两声，捂着唇缓了好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扶着车身走下车去。
眼前有些微的发黑，连带着甚至觉得停车场里原本就有几分昏暗的灯光都不起作用，扶着车门站定，缓了好久才压回胸口的铁锈味。
事务所里，言桉揉了揉脖子，从笔记本里抬眸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针，刚好指向五点四十。
她伸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而后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手机跟一沓案例，最后合上电脑，踩着高跟鞋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事务所里已经是有几分冷清了，秦风今天去见委托人了，第二层除了几个在赶案子的实习生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言桉这段时间加班是常态，所以一路上都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跟她打招呼，却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她微微颔首一一回应，最后终于到了电梯口而后下楼。
楼下更是清冷，大厅里并没有熟悉的某人，她又将目光放到外边的临时停车坪，搜寻无果才翻出手机。
屏幕上除了几个好友的群聊之外还有几条应用推送的新闻，她清除好，指尖微微一转将电话播了出去，还未接通便看到苏亦然的那辆熟悉的车身停在马路对面。
言桉挂断电话，而后冲马路那头扬了扬手，最后踩着人行横道跟着人流过了马路，却几次三番去掰动车门都无济于事。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弯曲着手指轻轻叩了叩车窗，里头的人好像才反应过来，将车门开了锁。
言桉开了车门，还未坐上去便听到了他的声音，“你来开。”
声音有几分沉闷，言桉却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他车子里淡淡的酒味，她随即皱紧眉头，对上他清凉的眸子。
“你喝了酒，酒驾？”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冷，就像是在法庭上与人针锋相对一般。
这声音使得苏亦然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喝了一点。”
“苏亦然，你真是…”她终于不再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顾不得后边的车流正在不停的鸣着喇叭，她忍不住抓紧了车门，正打算狠狠训斥一番，便听到苏亦然的声音。
“你来开吧，我胃疼。”刚刚好，打断言桉无处安放的气愤。
她抓着车门的手紧了紧，最后轻飘飘的扫过他脸上的苍白，“你活该。”话落，不顾苏亦然陡然透明几分的颜色，重重的关上车门，绕到那头，冷着脸色将驾驶座车门打开。
苏亦然动作顿了顿，这才解开安全带，扶着车身从里头出来，努力的挺着背脊坐到了副驾驶上去。
后边的车流终于放弃了等待，打着转向灯绕了过去。
言桉余光打量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苏亦然，眼见着他从坐着到靠着，直到此刻微微前倾着身子，修长好看的指尖抵着上腹的衣料，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泛白，似乎用了十足的力气。
他的脑袋微微低着，言桉扫了一眼便也没再看，淡定的收回了视线，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紧绷的下颌和紧抿失色的嘴唇。
苏亦然此刻是当真不好过，他原本开车过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时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刺痛让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却又十分清醒的记得她说过的活该，又一阵急痛袭来，他咬着下唇抬起头，却看到言桉正心无旁骛的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脸上似乎还笼罩着寒霜，嘴角没有一丝弧度。
胃里又疼得急了些，他顺势背过头去，额头靠着车窗，两手交叠抵着胃，闭上了眼。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高架上堵的水泄不通，足足开了有四十分钟，言桉才将车从高架上开下来。
她偏过头，用余光扫了扫那人。
苏亦然此刻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姿势有多扭曲了，怀里抱着抱枕，双手抱胸，微微侧着身子，额头还是抵在玻璃上，言桉还是能眼尖的看到他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有失色的嘴唇微微张着，而脸颊上却带着水光，似乎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言桉也忍不住皱紧眉头，打了转向灯在十字路口往另一个方向开。
苏亦然却比她想象中的警觉，不过片刻便发现言桉调转了方向，目光迷茫的在车前的道路上看了许久，而后侧过头轻声说，“我没事。”
他的声音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甚至到了后来还有些力不从心的气音。
“没事是吗？”言桉斜睨了一眼，语气说不出的轻嘲，好看的眉毛也轻挑，她的目光落在他抵着胃的手上，“你撒开我就信你没事。”
苏亦然泛着水光的眸子颤了颤，微微张了张嘴，“言桉…”
“撒不开你就给我闭嘴！”言桉大声打断，一边踩紧了油门，再也不看他。
苏亦然身子都抖了一下，而后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最后缓缓睁开，半磕着并不看她，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情绪，而后一寸一寸的挪开自己的手。
最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撒开了。”
言桉偏过头，看到的便是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以及那张比雪还白上几分的脸色。
她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但她几乎能够想象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应该全是淡然。
倏然，她气极，猛地踩着油门再次调转车头。
车轮发出极大的摩擦声音，她仍旧不以为然，逆着车流，直到走上主道。
苏亦然紧紧的抓着安全带，脸色白得不可思议，身子也因为惯性狠狠撞上车门，安全带勒着他干呕了一声，他似乎想劝她慢一点，却被疼痛吞噬，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直到到了楼下停车场，言桉都未曾看苏亦然一眼，自顾自的拎着包甩上了车门。
他被她的急刹车又弄得干呕了两声，捂着唇缓了好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扶着车身走下车去。
眼前有些微的发黑，连带着甚至觉得停车场里原本就有几分昏暗的灯光都不起作用，扶着车门站定，缓了好久才压回胸口的铁锈味。
楼道里，言桉的身影早已经消失，苏亦然微微垂下了脑袋，晃着身子按了电梯，在等着电梯下来的空隙中一边苦笑。
这一回，他大概是真的将那个姑娘得罪惨了吧。
电梯抵达，苏亦然看着紧闭的房门怔了怔，沉默了一会儿才动作慢半拍的从兜里掏钥匙，掏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串钥匙。
可手却抖得不行，插了好几下都没有对准锁孔，他察觉到自己胸口郁结的难受劲又有卷土重来的气势，当即不再勉强，靠着门框缓了一会儿。
或许他在期待，会有一个人打开门把他搂进怀里而后扶他进去。
可惜，他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
微微敛了眉目，眼底的情绪也氤氲着消散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对准锁孔一鼓作气，将门打开了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倏然明白了些什么，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看对门，指尖瞬间清凉，而胃里也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来不及反应身子便止不住的下滑，耳边像是突然炸起了不容忽视的轰鸣声，连带着眼前的光芒更是变得漆黑，他用钥匙抵着上腹，仍旧无济于事，手抓着门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门合上。
而后背脊靠着冰冷的门框，终于坐到了地上，额角迅速的沁处汗水，在黑暗中大声的喘息着。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用这种极端的冷暴力迫使言桉放弃？
他用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被痛楚逼迫得晕过去，看着黑暗的房间，却又看不真切，抵着胃的手也变得有些颤抖，他下意识的咬着下唇，直到唇边有些血腥味，才幡然醒悟。
他是一个人在家里。
他一个人，没有人会心疼。
那何必忍着呢？
低低的轻笑两声，胸口的憋闷终于翻涌上来，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儿从胸口哽到喉咙，最后侧头吐了出来。
次日，言桉顶着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时，对面的门仍旧是紧闭的，她收回目光，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在门口徘徊了几回，最后还是按了电梯走了进去。
停车场里已然没有了苏亦然昨天的那辆车，她略微怔了怔。
果然啊，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倔强。
明明疼成了那样还可以挪开手说没事，若是还能爬起来他怎么会安分的待在家里。
她自嘲的笑了笑，将心里那点担忧全都一扫而光，径直朝自己的车上走过去，一边也将刚刚输入进去的电话号码删除干净。
一连三天，言桉都没有跟苏亦然碰面。
她每日都是如同往常一般，早上定点出门，晚上准时归家，却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他。
一次都没有。
好你个苏亦然。
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苏亦然不是故意躲着她又怎么会一次都碰不到？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或许就只有他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活作息。
那么只要他想避开自己，轻而易举。
为了不让自己接这个案子，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如同往常一样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却眼尖的看到苏亦然的车子也停在车位里。
这些日子他总是比她回来得晚，这还是头一回他比她先回来。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往那头多看了两眼，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车窗里有几分昏暗的灯光。
莫非，他还在车上？
她踱着步子走过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苏亦然趴在方向盘上。
皱紧了眉头，她轻轻叩了叩车窗弯下腰。
可里头的人却没有动弹。
所以，他就这么不想跟自己碰面吗？
言桉站定，心里到底有些气闷，抓紧了包，转身就往楼道走去。
可在看着电梯数字越来越靠近地下二层的时候却倏然想起，苏亦然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的人。
他趴在方向盘上定然不是因为想避着她。
想通之后，她连忙转身，一路小跑到苏亦然的车边，再次叩了叩车窗。
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反应。
言桉心中更加肯定，展开手掌大力的拍打着。
直到此刻，趴在方向盘上的人才微微的动弹了一下，露出在昏暗中仍旧白皙得亮眼的脸颊，而后缓缓摇下车窗。
言桉对上他迷茫的双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车上，胃里叫嚣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他想了想，却到底没有想出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只是扒拉了车门，自己缓缓的走了下来。
言桉怎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却又生气于这人的嘴硬程度，微微抬了手想扶住他晃了晃的身子，最后却还是收了回去。
两人无声的走上了电梯。
借着电梯里的光，言桉终于看清楚苏亦然的神色。
只觉得他的身影清减了几分，脸色也带着几分青灰的灰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衬得脸色更加难看，嘴唇有道口子，结了痂看不太出来了，但是由于唇色的惨淡也可以看得分明。
灰色的高领毛衣遮挡住他白皙的脖子，颀长的身姿站的笔直，言桉顺着往下看，却看到他手背上的针孔。
她还想再看清楚一点，却被他不动声色插进了兜里。
言桉收回视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听到了身边这人清浅的声音。
“私了了。”
“什么？”言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嘴角紧抿着。
“案子私了了。”他端的是云淡风轻，却被言桉的神情弄得怔住。
这一回，他大概是真的将那个姑娘得罪惨了吧。
电梯抵达，苏亦然看着紧闭的房门怔了怔，沉默了一会儿才动作慢半拍的从兜里掏钥匙，掏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串钥匙。
可手却抖得不行，插了好几下都没有对准锁孔，他察觉到自己胸口郁结的难受劲又有卷土重来的气势，当即不再勉强，靠着门框缓了一会儿。
或许他在期待，会有一个人打开门把他搂进怀里而后扶他进去。
可惜，他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
微微敛了眉目，眼底的情绪也氤氲着消散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对准锁孔一鼓作气，将门打开了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倏然明白了些什么，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看对门，指尖瞬间清凉，而胃里也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来不及反应身子便止不住的下滑，耳边像是突然炸起了不容忽视的轰鸣声，连带着眼前的光芒更是变得漆黑，他用钥匙抵着上腹，仍旧无济于事，手抓着门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门合上。
而后背脊靠着冰冷的门框，终于坐到了地上，额角迅速的沁处汗水，在黑暗中大声的喘息着。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用这种极端的冷暴力迫使言桉放弃？
他用力睁开眼睛，不让自己被痛楚逼迫得晕过去，看着黑暗的房间，却又看不真切，抵着胃的手也变得有些颤抖，他下意识的咬着下唇，直到唇边有些血腥味，才幡然醒悟。
他是一个人在家里。
他一个人，没有人会心疼。
那何必忍着呢？
低低的轻笑两声，胸口的憋闷终于翻涌上来，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儿从胸口哽到喉咙，最后侧头吐了出来。
次日，言桉顶着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时，对面的门仍旧是紧闭的，她收回目光，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在门口徘徊了几回，最后还是按了电梯走了进去。
停车场里已然没有了苏亦然昨天的那辆车，她略微怔了怔。
果然啊，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倔强。
明明疼成了那样还可以挪开手说没事，若是还能爬起来他怎么会安分的待在家里。
她自嘲的笑了笑，将心里那点担忧全都一扫而光，径直朝自己的车上走过去，一边也将刚刚输入进去的电话号码删除干净。
一连三天，言桉都没有跟苏亦然碰面。
她每日都是如同往常一般，早上定点出门，晚上准时归家，却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他。
一次都没有。
好你个苏亦然。
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苏亦然不是故意躲着她又怎么会一次都碰不到？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或许就只有他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活作息。
那么只要他想避开自己，轻而易举。
为了不让自己接这个案子，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如同往常一样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却眼尖的看到苏亦然的车子也停在车位里。
这些日子他总是比她回来得晚，这还是头一回他比她先回来。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往那头多看了两眼，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车窗里有几分昏暗的灯光。
莫非，他还在车上？
她踱着步子走过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苏亦然趴在方向盘上。
皱紧了眉头，她轻轻叩了叩车窗弯下腰。
可里头的人却没有动弹。
所以，他就这么不想跟自己碰面吗？
言桉站定，心里到底有些气闷，抓紧了包，转身就往楼道走去。
可在看着电梯数字越来越靠近地下二层的时候却倏然想起，苏亦然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的人。
他趴在方向盘上定然不是因为想避着她。
想通之后，她连忙转身，一路小跑到苏亦然的车边，再次叩了叩车窗。
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反应。
言桉心中更加肯定，展开手掌大力的拍打着。
直到此刻，趴在方向盘上的人才微微的动弹了一下，露出在昏暗中仍旧白皙得亮眼的脸颊，而后缓缓摇下车窗。
言桉对上他迷茫的双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车上，胃里叫嚣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他想了想，却到底没有想出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只是扒拉了车门，自己缓缓的走了下来。
言桉怎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却又生气于这人的嘴硬程度，微微抬了手想扶住他晃了晃的身子，最后却还是收了回去。
两人无声的走上了电梯。
借着电梯里的光，言桉终于看清楚苏亦然的神色。
只觉得他的身影清减了几分，脸色也带着几分青灰的灰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衬得脸色更加难看，嘴唇有道口子，结了痂看不太出来了，但是由于唇色的惨淡也可以看得分明。
灰色的高领毛衣遮挡住他白皙的脖子，颀长的身姿站的笔直，言桉顺着往下看，却看到他手背上的针孔。
她还想再看清楚一点，却被他不动声色插进了兜里。
言桉收回视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听到了身边这人清浅的声音。
“私了了。”
“什么？”言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嘴角紧抿着。
“案子私了了。”他端的是云淡风轻，却被言桉的神情弄得怔住。
34
“苏亦然，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要我接你的案子吗？”言桉怒极反笑，眼眸微微闪烁着一些看不真切的光芒，手指忍不住攥紧了身侧的衣料，一字一句的问他。
她是真想知道，他究竟是有多么不希望她卷进这个案子。
苏亦然怔了怔，嘴脸的笑意并没有消散，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淡定从容的模样，看得言桉心里更是气闷。
他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言桉的表情，最后移开，落在电梯指示的数字上边，声音有些虚弱却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我一个人可以承担的事情，不应该让你替我分担。”
这话一落，言桉闪烁的眸子便迅速的灰败了下来，她费尽了全部力气才让自己嘴角噙着的笑保持着原来的弧度，终于一言不发。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对吗？
所以，她的分担根本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对吗？
所以，苏亦然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来看待，对吗？
她觉得眼眶酸涩得紧，却努力的不让它模糊。
直到电梯门打开，苏亦然踱着步子走出电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言桉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真切得不可思议。
语气平和，声音淡定，神情从容，语速刚好。
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踩着高跟鞋跟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没有落荒而逃，没有后悔，就这么站在原地。
苏亦然几乎是同一时间感觉到了胃里突然炸开的疼痛，身子微微晃了晃，用力捣了捣，却顿住了步子，没有回头。
“这一次说完分手，又要我等多少年？”
他背对着苏亦然的身子挺得很直，言桉甚至看不出异常。
声音也格外清冽，如同泉水叩击到了鹅卵石上边一般。
言桉倏然想起，当初说分手时自己的随意以及他的不挽留。
心里一疼，酸涩的堵住胸口的位置，她抬了抬手按了按胸口，“不用等…”
“又想出国？你直接告诉我需要多少年，我等。”苏亦然倏然开口打断她的辩驳。
难得的强势霸道。
言桉怔了怔，半晌才动了动唇，“不出国了。”
两两沉默，言桉有些受不了这个沉闷的空间，稍微挪动了步子，想要转身离开。
她也的确转了身，从包里拿出钥匙，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锁孔，扭动，而后打开了房门。
“言桉。”苏亦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声音有些疲惫低哑，他又沉默了很久，久到言桉以为刚刚那一声只是幻听，他才继续开口，十分认真，却又带着几分审判，“你想好了吗？”
言桉松开抓着钥匙的手，闭紧了双眸，“想好了。”
“想清楚了？”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颤抖。
“嗯。”她甚至还连带着点了点头，似乎是毫不犹豫。
“永不后悔？”他这一回说得极其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言桉也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回答，“是…”
话音并未落下，苏亦然却突然打断，“言桉！”
她被吓了一跳，下一秒便觉得手腕一疼，她被苏亦然拉住，最后后背抵在门框边，强迫着不得已对上他的眼眸。
他并没有他的声音那般淡定从容，眼眶微微泛着水光，氤氲着雾气遮挡住了大部分情绪，可言桉还是轻而易举的从里头看到了一丝慌乱。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额角的汗水顺着流畅的侧脸滑落下来，可他却仍旧不以为然，扎满了针孔的手紧紧的将她的手拉住按在墙壁上。
“你想清楚了，真的，不要我了对吗？”他说这句话时前半句仍旧是强势霸道的。后半句言桉却还是听出了几分委屈与迷茫。
言桉被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仿佛只要她点头，苏亦然就会杀了她。
她听到他说这样一句话，心里早已经后悔，更别提他如此逼问。
可是，眼前这个人总是想着自己承担，他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
他折腾自己，不顾自己安危。
他三天不联系她，避着她。
他选择私了，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抓着自己手腕的人却陡然脸色一变，不加掩饰的痛楚绽放在眼底，他下意识的张嘴痛呼出声，下一秒，一口殷红的液体便吐了出来。
他本能的抵着胃蹲了下去，最后跌倒在地，口鼻里却不停的流着红色液体，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他却还是根据本能捂住了口鼻。
吐出这一口，苏亦然觉得胸口舒畅了许多，胃里的疼痛也缓解了几分，只是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他勉力睁开双眸，便看到那姑娘一脸惊慌失措跪倒在地，还有耳边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苏亦然，你这个傻子！”
胃里的痛楚又再一次卷土重来，他轻轻哼了一声，“嗯……”却没有用手去抵着，费力的伸出了染着血的手，努力的伸高，最后却还是没有能拉住言桉的手便脱力的砸向了地面，人也随着昏迷了过去。
这边言桉看到他重重砸向地面的手终于反应过来，冷静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病人急性胃穿孔，家属准备一下这边签字。”医院走廊里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语气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官方冰冷，大抵是认出了躺在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的人是苏亦然。
“苏亦然，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要我接你的案子吗？”言桉怒极反笑，眼眸微微闪烁着一些看不真切的光芒，手指忍不住攥紧了身侧的衣料，一字一句的问他。
她是真想知道，他究竟是有多么不希望她卷进这个案子。
苏亦然怔了怔，嘴脸的笑意并没有消散，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淡定从容的模样，看得言桉心里更是气闷。
他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言桉的表情，最后移开，落在电梯指示的数字上边，声音有些虚弱却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我一个人可以承担的事情，不应该让你替我分担。”
这话一落，言桉闪烁的眸子便迅速的灰败了下来，她费尽了全部力气才让自己嘴角噙着的笑保持着原来的弧度，终于一言不发。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对吗？
所以，她的分担根本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对吗？
所以，苏亦然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来看待，对吗？
她觉得眼眶酸涩得紧，却努力的不让它模糊。
直到电梯门打开，苏亦然踱着步子走出电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言桉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真切得不可思议。
语气平和，声音淡定，神情从容，语速刚好。
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踩着高跟鞋跟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没有落荒而逃，没有后悔，就这么站在原地。
苏亦然几乎是同一时间感觉到了胃里突然炸开的疼痛，身子微微晃了晃，用力捣了捣，却顿住了步子，没有回头。
“这一次说完分手，又要我等多少年？”
他背对着苏亦然的身子挺得很直，言桉甚至看不出异常。
声音也格外清冽，如同泉水叩击到了鹅卵石上边一般。
言桉倏然想起，当初说分手时自己的随意以及他的不挽留。
心里一疼，酸涩的堵住胸口的位置，她抬了抬手按了按胸口，“不用等…”
“又想出国？你直接告诉我需要多少年，我等。”苏亦然倏然开口打断她的辩驳。
难得的强势霸道。
言桉怔了怔，半晌才动了动唇，“不出国了。”
两两沉默，言桉有些受不了这个沉闷的空间，稍微挪动了步子，想要转身离开。
她也的确转了身，从包里拿出钥匙，准确无误的插进了锁孔，扭动，而后打开了房门。
“言桉。”苏亦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声音有些疲惫低哑，他又沉默了很久，久到言桉以为刚刚那一声只是幻听，他才继续开口，十分认真，却又带着几分审判，“你想好了吗？”
言桉松开抓着钥匙的手，闭紧了双眸，“想好了。”
“想清楚了？”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颤抖。
“嗯。”她甚至还连带着点了点头，似乎是毫不犹豫。
“永不后悔？”他这一回说得极其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言桉也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回答，“是…”
话音并未落下，苏亦然却突然打断，“言桉！”
她被吓了一跳，下一秒便觉得手腕一疼，她被苏亦然拉住，最后后背抵在门框边，强迫着不得已对上他的眼眸。
他并没有他的声音那般淡定从容，眼眶微微泛着水光，氤氲着雾气遮挡住了大部分情绪，可言桉还是轻而易举的从里头看到了一丝慌乱。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额角的汗水顺着流畅的侧脸滑落下来，可他却仍旧不以为然，扎满了针孔的手紧紧的将她的手拉住按在墙壁上。
“你想清楚了，真的，不要我了对吗？”他说这句话时前半句仍旧是强势霸道的。后半句言桉却还是听出了几分委屈与迷茫。
言桉被他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仿佛只要她点头，苏亦然就会杀了她。
她听到他说这样一句话，心里早已经后悔，更别提他如此逼问。
可是，眼前这个人总是想着自己承担，他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
他折腾自己，不顾自己安危。
他三天不联系她，避着她。
他选择私了，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抓着自己手腕的人却陡然脸色一变，不加掩饰的痛楚绽放在眼底，他下意识的张嘴痛呼出声，下一秒，一口殷红的液体便吐了出来。
他本能的抵着胃蹲了下去，最后跌倒在地，口鼻里却不停的流着红色液体，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他却还是根据本能捂住了口鼻。
吐出这一口，苏亦然觉得胸口舒畅了许多，胃里的疼痛也缓解了几分，只是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他勉力睁开双眸，便看到那姑娘一脸惊慌失措跪倒在地，还有耳边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苏亦然，你这个傻子！”
胃里的痛楚又再一次卷土重来，他轻轻哼了一声，“嗯……”却没有用手去抵着，费力的伸出了染着血的手，努力的伸高，最后却还是没有能拉住言桉的手便脱力的砸向了地面，人也随着昏迷了过去。
这边言桉看到他重重砸向地面的手终于反应过来，冷静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病人急性胃穿孔，家属准备一下这边签字。”医院走廊里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语气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官方冰冷，大抵是认出了躺在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的人是苏亦然。
言桉愣愣的跟着走过去，看着薄薄的一张纸，目光终于湿润了。
她还记得两人签合同的时候，苏亦然说过手术有风险，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这么一想握着笔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言桉签了字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立不安，唐湛也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工作服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啊？”他一边取着口罩，一边皱着眉头问正望着地面出神的言桉，语气有些担忧。
“胃穿孔，进去快两个小时了。”言桉没有看他，仍旧直愣愣的盯着地面。
唐湛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也不说话了，跟着坐在了言桉的身边，过了好半晌才接着问，“怎么的呢？怎么整的？”
言桉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弄的？
他们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的？
她坐在这里等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打了电话通知他的父母，刚好不巧，那两人正好出国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待着，大概是等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手术中这三个字终于灭了下来，言桉快步走过去。
苏亦然从手术室里直接被推了出来，紧闭着双眼，脸色如同脑后的枕头一般颜色，嘴唇干涸得有些开裂，嘴角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他的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像个布偶一般安静祥和的躺在单薄的推床上，通体的苍白衬得他眉眼漆黑，却没有一丝神采。
言桉下意识的跟了上去，手脚冰凉，最后还是被拦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她求救般的看着唐湛，可唐湛仿若没有看见一般的摇了摇头。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她仔仔细细的看到苏亦然被放置在了床榻上，柔软的病床凹陷进去一块，最后一床白色的被褥盖着他，病床调整了角度，他靠着倒也睡得安稳，隔着玻璃她还能够听到里面的机器传来的滴滴声。
苏亦然是被吵醒的，他费力了好久都没能睁开眼睛，下一秒便清晰地感受到了胃里仍旧绵延不绝的刺痛，可手脚似乎都没有一丝力气，他只能闭着眼睛听着周围人的声音。
“……他为什么还没醒。”言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清晰真切，还夹杂着仪器冗长的滴滴声。
唐湛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身体机能还要慢慢恢复，后续可能还有并发症，等他醒了你按铃，会有人过来再做个详细检查。”
听着这话，苏亦然心里就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目前的状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想再接着听两句，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再次醒来，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理智还没来得及回笼，下意识的就将手搭上刺疼的上腹，却并未成功。
耳边传来熟悉又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话落不等他睁开眼睛，言桉便按响了呼叫铃，一边紧紧的拉着苏亦然的手，接着问，“还难受吗？哪儿难受？头晕不晕？胃还疼吗？”
她一连问了很多问题，苏亦然也积攒了些力气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她关心的眼眸怔了怔，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医生很快来了，言桉察觉到了苏亦然刻意的疏离，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赶过来的医生推开了。
她静静的站立在一边，隔着人群搜寻苏亦然的表情，只见他本就失色的脸颊又白了几分，插在鼻子里的引流管也迅速的渗出了些血，他皱紧了眉头，沙哑的声音也抵挡不住饱含痛楚的呻吟。
言桉心疼得不行，那几个触诊的医生也连忙松开了手。
苏亦然仍旧皱着眉头侧着头，过了几秒钟，呕出几口血，染红了他苍白无色的嘴唇，落在白色的被单上，耀眼刺目。
“小苏啊，你这回可是浪大了。”一名医生也皱紧了眉头，一脸严肃的冲他说，话未落又接着道，“你从救护车上来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前两天进了两趟手术室，胃穿孔并发腹膜炎，后两天又在ICU躺着，你自己是个医生身体有不对劲不知道早些来吗？非的倒下才知道是不是？”
苏亦然并未觉得惊异，仍旧是那副淡定得不行的表情，面上甚至还浅浅带了点笑意。
那医生说了半天看着他这个表情，终于也不再喋喋不休，转角处唐湛也走了进来，接过话茬，“这些天你就安分在医院住着，起码把指标给我升上去了再滚蛋！”
苏亦然面上笑意又大了几分，在他苍白的脸上倒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气质，他轻轻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反驳，轻轻浅浅的应了声，“好。”
可那目光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停留在言桉脸上。
直到满屋子的人都应景的离开，言桉才走到他面前，令他不得不看向她，而后在他平静的目光里轻轻的掖了掖被角，最后在床头柜上抽了点纸巾擦拭了他唇边的血迹。
动作轻柔。
苏亦然嘴脸的笑意收了回来，脸上再没有半分温柔与清浅，有的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
言桉记不清楚他这副样子还是何时见过的了，记忆中他似乎都是清朗的如同霁月一般，或许他曾经也如此对待过别人，却从来都不是对她。
她指尖微微一颤，终于收了回来。
苏亦然目光中带着几分轻嘲，而后更是清冷的收回视线侧过头，不再看她。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他轻声开口，声音如同被粗砾砂石摩擦过一般的沙哑，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刻意冷淡，还有不欲多谈的语气，甚至连刻意做戏的真诚道谢都不算，仿佛只是一句毫不在意的场面话，说也好不说也罢般的随意。
她还记得两人签合同的时候，苏亦然说过手术有风险，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这么一想握着笔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言桉签了字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立不安，唐湛也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工作服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啊？”他一边取着口罩，一边皱着眉头问正望着地面出神的言桉，语气有些担忧。
“胃穿孔，进去快两个小时了。”言桉没有看他，仍旧直愣愣的盯着地面。
唐湛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也不说话了，跟着坐在了言桉的身边，过了好半晌才接着问，“怎么的呢？怎么整的？”
言桉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弄的？
他们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的？
她坐在这里等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打了电话通知他的父母，刚好不巧，那两人正好出国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待着，大概是等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手术中这三个字终于灭了下来，言桉快步走过去。
苏亦然从手术室里直接被推了出来，紧闭着双眼，脸色如同脑后的枕头一般颜色，嘴唇干涸得有些开裂，嘴角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他的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像个布偶一般安静祥和的躺在单薄的推床上，通体的苍白衬得他眉眼漆黑，却没有一丝神采。
言桉下意识的跟了上去，手脚冰凉，最后还是被拦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她求救般的看着唐湛，可唐湛仿若没有看见一般的摇了摇头。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她仔仔细细的看到苏亦然被放置在了床榻上，柔软的病床凹陷进去一块，最后一床白色的被褥盖着他，病床调整了角度，他靠着倒也睡得安稳，隔着玻璃她还能够听到里面的机器传来的滴滴声。
苏亦然是被吵醒的，他费力了好久都没能睁开眼睛，下一秒便清晰地感受到了胃里仍旧绵延不绝的刺痛，可手脚似乎都没有一丝力气，他只能闭着眼睛听着周围人的声音。
“……他为什么还没醒。”言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清晰真切，还夹杂着仪器冗长的滴滴声。
唐湛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身体机能还要慢慢恢复，后续可能还有并发症，等他醒了你按铃，会有人过来再做个详细检查。”
听着这话，苏亦然心里就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目前的状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想再接着听两句，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再次醒来，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的理智还没来得及回笼，下意识的就将手搭上刺疼的上腹，却并未成功。
耳边传来熟悉又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话落不等他睁开眼睛，言桉便按响了呼叫铃，一边紧紧的拉着苏亦然的手，接着问，“还难受吗？哪儿难受？头晕不晕？胃还疼吗？”
她一连问了很多问题，苏亦然也积攒了些力气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她关心的眼眸怔了怔，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医生很快来了，言桉察觉到了苏亦然刻意的疏离，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赶过来的医生推开了。
她静静的站立在一边，隔着人群搜寻苏亦然的表情，只见他本就失色的脸颊又白了几分，插在鼻子里的引流管也迅速的渗出了些血，他皱紧了眉头，沙哑的声音也抵挡不住饱含痛楚的呻吟。
言桉心疼得不行，那几个触诊的医生也连忙松开了手。
苏亦然仍旧皱着眉头侧着头，过了几秒钟，呕出几口血，染红了他苍白无色的嘴唇，落在白色的被单上，耀眼刺目。
“小苏啊，你这回可是浪大了。”一名医生也皱紧了眉头，一脸严肃的冲他说，话未落又接着道，“你从救护车上来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前两天进了两趟手术室，胃穿孔并发腹膜炎，后两天又在ICU躺着，你自己是个医生身体有不对劲不知道早些来吗？非的倒下才知道是不是？”
苏亦然并未觉得惊异，仍旧是那副淡定得不行的表情，面上甚至还浅浅带了点笑意。
那医生说了半天看着他这个表情，终于也不再喋喋不休，转角处唐湛也走了进来，接过话茬，“这些天你就安分在医院住着，起码把指标给我升上去了再滚蛋！”
苏亦然面上笑意又大了几分，在他苍白的脸上倒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气质，他轻轻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反驳，轻轻浅浅的应了声，“好。”
可那目光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停留在言桉脸上。
直到满屋子的人都应景的离开，言桉才走到他面前，令他不得不看向她，而后在他平静的目光里轻轻的掖了掖被角，最后在床头柜上抽了点纸巾擦拭了他唇边的血迹。
动作轻柔。
苏亦然嘴脸的笑意收了回来，脸上再没有半分温柔与清浅，有的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
言桉记不清楚他这副样子还是何时见过的了，记忆中他似乎都是清朗的如同霁月一般，或许他曾经也如此对待过别人，却从来都不是对她。
她指尖微微一颤，终于收了回来。
苏亦然目光中带着几分轻嘲，而后更是清冷的收回视线侧过头，不再看她。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他轻声开口，声音如同被粗砾砂石摩擦过一般的沙哑，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刻意冷淡，还有不欲多谈的语气，甚至连刻意做戏的真诚道谢都不算，仿佛只是一句毫不在意的场面话，说也好不说也罢般的随意。
35
苏亦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紧抿着嘴角再也不说话。
他白的几近透明的脸上还沁着汗水，在医院白炽灯的照耀下有些反光，过了半晌，听到了言桉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两次腹腔穿刺，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动弹有些不方便，目光却仍旧是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言桉的身影，过了几秒钟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收回目光。
言桉手里端着刚刚背过去倒的一杯温水，四下搜寻没有找到医用棉签，只得把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出了病房门。
苏亦然是在听到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才抬眸的，转角处已经没有言桉的身影，他也不再强撑，原本躺平的身子微微缩了缩，他下意识的把手搭上腹部，却在触及到腹部的纱布以及透明管子时微微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只是紧皱着眉头微微蜷缩着。
胃里的疼痛并没有减少分毫，甚至引得整个腹腔都火烧火燎的疼，变着花样不带停歇的，绕是他再好的忍耐力也被完完全全的磨灭了。
房门又被突然推开，苏亦然完全没有想到言桉还会去而复返。
在他心里，言桉大抵会因为他这一句并不走心的谢谢以及故作疏远的态度激怒，那个一向骄傲的姑娘应该会为了自己那点尊严而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正是如此的想法，以至于此刻他不加掩饰的满脸痛楚根本无从躲闪，正巧对上言桉愣怔的表情，而后因为腹腔又一波剧烈的翻搅弄得咬住了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言桉看到他如此隐忍的表情自然知道他是疼的紧了，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护着那几根管子，一边轻声哄道，“你稍微忍一忍，不要碰，好不好？”
他听着言桉温软的声音，心底却倏然浮现了几许委屈。
眼底也氤氲着雾气，咬着下唇疼得呼吸都带着几分颤抖，却忍不住抬眸看着言桉。
言桉被他黑白分明却又荡漾着水光的眸子弄得心里酸酸胀胀的，伸手抚了抚他紧皱着的眉头，语气轻柔，“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啊。”
他听到这话并且消化好时已经过去了好几秒钟了，略微怔了怔，而后更是紧紧的盯着言桉，咬着下唇的牙关微微松了松，带着气音与断断续续的轻吟，缓缓的问了一句话。
“…嗯你…会心疼…吗？”
他语气十分平静，但言桉还是从里头看出了几分翻滚的情绪，他的目光也十分坦诚，但是言桉还是从那黑漆漆的漩涡里看出了几分委屈。
言桉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听到他隐忍着问出这句话时心尖都疼了，连连点头，“当然了当然了，你皱一下眉头我都快心疼死了。”
苏亦然闭了闭眼睛，却不自觉的将眉头舒展开来，又过了几秒钟，轻轻吸了一口气，“…你骗人的。”
如果你真的会心疼，又怎么会在我胃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车上。
如果你真的有考虑过我，又怎么会在高架上逆行踩急刹车。
如果真如你所说，连皱一下眉头都让你心疼得不行，那又怎么舍得在我最难过最艰难最煎熬的时候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怎么忍心那么冷静的说分手？
言桉没能听清楚他带着气音说不真切的那一句反问，那句话也算不上反问，反倒是带着几分笃定的陈述。
她没听清楚，所以微微皱了皱眉头，“嗯？”
苏亦然扯了扯嘴角，开裂的嘴唇有些刺痛，但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旁若无人的笑了笑，而后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言桉敏感的察觉到了他异样的情绪，刚想开口追问，却看到他开裂的嘴角慢慢的渗出鲜血，皱紧眉头，她手忙脚乱的拆开医用棉签的包装，就着刚刚端来的温水沁湿，仔细的擦拭着他的嘴唇。
“这几天得禁食，连水都不能喝，所以我只能给你擦擦嘴唇，你要是口渴了就含水漱…”言桉喋喋不休的叮嘱着，话未说完便被苏亦然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打断。
“我知道。”他又睁开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好些了，疼过了那一阵，说话也顺溜了些，就是疼通过后有些气力不足，说话的声音到底还是有些虚，“我是医生。”
他的声音虚虚的，却也没似刚开始那样的沙哑得厉害，微微有些低沉却也好听得紧，可言桉还是从他那句我是医生里听出了几分自嘲与…自厌自弃。
自厌自弃？
言桉不能想象这样的词语用在苏亦然身上。
但是她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苏亦然的情绪。
她忍不住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认真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苏亦然…”她喃喃着叫他，表情有些担忧。
他连忙敛了眉目，一派淡定自如的表情，清浅着声音再度打断了她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不早了吗？
言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色，而后侧过头看向他。
外边太阳都没落山，大抵看着还不足五点，这人是有多么不想看到自己才会这样连借口都不想找就赶自己走。
她无声的看着他，苏亦然才发觉自己的借口当真是找的太过拙劣。
可他如今当真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更别说在努力抵御着疼痛的同时还要费力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了。
苏亦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紧抿着嘴角再也不说话。
他白的几近透明的脸上还沁着汗水，在医院白炽灯的照耀下有些反光，过了半晌，听到了言桉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两次腹腔穿刺，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动弹有些不方便，目光却仍旧是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言桉的身影，过了几秒钟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收回目光。
言桉手里端着刚刚背过去倒的一杯温水，四下搜寻没有找到医用棉签，只得把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出了病房门。
苏亦然是在听到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才抬眸的，转角处已经没有言桉的身影，他也不再强撑，原本躺平的身子微微缩了缩，他下意识的把手搭上腹部，却在触及到腹部的纱布以及透明管子时微微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只是紧皱着眉头微微蜷缩着。
胃里的疼痛并没有减少分毫，甚至引得整个腹腔都火烧火燎的疼，变着花样不带停歇的，绕是他再好的忍耐力也被完完全全的磨灭了。
房门又被突然推开，苏亦然完全没有想到言桉还会去而复返。
在他心里，言桉大抵会因为他这一句并不走心的谢谢以及故作疏远的态度激怒，那个一向骄傲的姑娘应该会为了自己那点尊严而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正是如此的想法，以至于此刻他不加掩饰的满脸痛楚根本无从躲闪，正巧对上言桉愣怔的表情，而后因为腹腔又一波剧烈的翻搅弄得咬住了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言桉看到他如此隐忍的表情自然知道他是疼的紧了，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护着那几根管子，一边轻声哄道，“你稍微忍一忍，不要碰，好不好？”
他听着言桉温软的声音，心底却倏然浮现了几许委屈。
眼底也氤氲着雾气，咬着下唇疼得呼吸都带着几分颤抖，却忍不住抬眸看着言桉。
言桉被他黑白分明却又荡漾着水光的眸子弄得心里酸酸胀胀的，伸手抚了抚他紧皱着的眉头，语气轻柔，“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啊。”
他听到这话并且消化好时已经过去了好几秒钟了，略微怔了怔，而后更是紧紧的盯着言桉，咬着下唇的牙关微微松了松，带着气音与断断续续的轻吟，缓缓的问了一句话。
“…嗯你…会心疼…吗？”
他语气十分平静，但言桉还是从里头看出了几分翻滚的情绪，他的目光也十分坦诚，但是言桉还是从那黑漆漆的漩涡里看出了几分委屈。
言桉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听到他隐忍着问出这句话时心尖都疼了，连连点头，“当然了当然了，你皱一下眉头我都快心疼死了。”
苏亦然闭了闭眼睛，却不自觉的将眉头舒展开来，又过了几秒钟，轻轻吸了一口气，“…你骗人的。”
如果你真的会心疼，又怎么会在我胃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车上。
如果你真的有考虑过我，又怎么会在高架上逆行踩急刹车。
如果真如你所说，连皱一下眉头都让你心疼得不行，那又怎么舍得在我最难过最艰难最煎熬的时候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怎么忍心那么冷静的说分手？
言桉没能听清楚他带着气音说不真切的那一句反问，那句话也算不上反问，反倒是带着几分笃定的陈述。
她没听清楚，所以微微皱了皱眉头，“嗯？”
苏亦然扯了扯嘴角，开裂的嘴唇有些刺痛，但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旁若无人的笑了笑，而后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言桉敏感的察觉到了他异样的情绪，刚想开口追问，却看到他开裂的嘴角慢慢的渗出鲜血，皱紧眉头，她手忙脚乱的拆开医用棉签的包装，就着刚刚端来的温水沁湿，仔细的擦拭着他的嘴唇。
“这几天得禁食，连水都不能喝，所以我只能给你擦擦嘴唇，你要是口渴了就含水漱…”言桉喋喋不休的叮嘱着，话未说完便被苏亦然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打断。
“我知道。”他又睁开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好些了，疼过了那一阵，说话也顺溜了些，就是疼通过后有些气力不足，说话的声音到底还是有些虚，“我是医生。”
他的声音虚虚的，却也没似刚开始那样的沙哑得厉害，微微有些低沉却也好听得紧，可言桉还是从他那句我是医生里听出了几分自嘲与…自厌自弃。
自厌自弃？
言桉不能想象这样的词语用在苏亦然身上。
但是她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苏亦然的情绪。
她忍不住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认真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苏亦然…”她喃喃着叫他，表情有些担忧。
他连忙敛了眉目，一派淡定自如的表情，清浅着声音再度打断了她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不早了吗？
言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色，而后侧过头看向他。
外边太阳都没落山，大抵看着还不足五点，这人是有多么不想看到自己才会这样连借口都不想找就赶自己走。
她无声的看着他，苏亦然才发觉自己的借口当真是找的太过拙劣。
可他如今当真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更别说在努力抵御着疼痛的同时还要费力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了。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而后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言桉。
“苏亦然，你还记得你上一次住院吗？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总找尽各种借口让我抱着你，你会粘着我不让我走…你现在是想让我把这一切都还回来么？那好，那这一次我来找借口，粘着你，你可不可以像当初的我一样，不要想尽办法赶我走，你能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真的很讨厌看到我，能不能用心一点，找一个我没有办法反驳的借口？”
“苏亦然，你还记得你上一次住院吗？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总找尽各种借口让我抱着你，你会粘着我不让我走…你现在是想让我把这一切都还回来么？那好，那这一次我来找借口，粘着你，你可不可以像当初的我一样，不要想尽办法赶我走，你能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真的很讨厌看到我，能不能用心一点，找一个我没有办法反驳的借口？”
言桉这一番话说到最后带了十成十的恳求，听到耳里终于让苏亦然蓦然的听到了几分委屈。
终于使得这人在接下来的这将近一个星期的日子里没有再出言赶她走。
他不再主动坦言哪儿难受，却也不再寻思任何借口隐瞒支开她。
他不再撒娇语气也不再温软，却也没有冰冷得好似陌生人。
他似乎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彻彻底底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她喂他喝水，他不动声色的避开淡淡的说上一句不渴，过了几分钟又装作无事可做一般的端起水杯轻轻啜上一口。
她有事要临时离开，他总是轻轻勾着嘴角，云淡风轻的点点头，淡淡的说上一句，“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却无端地让言桉想起曾经他是如何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将她留下。
言桉终于有些不确定。
原来眼前这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那么宠溺，决定要远离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绝情。
终于，在这一个星期之后，院方确定可以出院，唐湛再三叮嘱之后也终于同意放他离开，言桉没有再逼迫他留在医院的理由，最终挪开这一天的所有事情，陪着苏亦然整理好东西。
“你真的不用…”他正半弯着腰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边又轻轻浅浅的对言桉说着话。
“真的不用特意来陪你出院。”言桉接过他放在行李箱里的衣服，整齐的折叠在另一排，也模仿着他的语气，清浅着接着话茬，而后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淡定着抬头，“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三遍了。加上这期间我陪你住院，你已经说了不下二十次了，苏亦然，如果我不想陪你出院早在你说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埋汰人了。”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姑娘突如其来的反抗来得如此彻底，微微拧着眉头张着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唇没有说话了。
看到那姑娘起身将行李箱拉上拉链，他也默不作声的跟着站起了身，而后下意识的接过行李箱，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自顾自的拎着行李箱走出了病房门。
苏亦然连忙跟着走了出去，却看到那姑娘脚步一顿，抬眸一看，莫莞正现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他被那眼神弄得眉头轻皱，不等他说话，身前的姑娘先行开始说话。
“有事吗？”声音冰冷，丝毫不像自己记忆中那个一直浅笑的言桉。
莫莞也怔了怔，而后收回落在苏亦然身上的视线，扯了扯嘴角冲言桉笑道，“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
苏亦然眉头皱的更紧，上前一步拉住言桉的衣袖，站在她身前护住她，“她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他太能理解何为爱而不得，也还记得莫莞这个人使他二人错过多少年。
“苏亦然，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莫莞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轻笑出声，眼底却有着深深地受伤，就这样沉寂了几秒钟，复而抬眸，眼中有着浓浓的释然与羡慕，冲言桉笑道，“你不敢吗？”
言桉看到了她眼中的释然与不加掩饰而又坦诚的羡慕，微微怔了怔，最后侧过头对苏亦然笑了笑，跟着她拐进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明媚的阳光，还有言桉近段时间闻惯了的消毒水味道，她眯着眼睛任由阳光撒在脸上，回想着刚刚苏亦然下意识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情节，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这阳光真好啊，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她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明明是情敌约了她出来，却像是一个多年相识的老朋友约她真真切切的喝一杯慵懒的下午茶一般。
最后竟然是莫莞没能沉住气。
“你似乎并不好奇我叫你过来是干什么。”她声音也难得的恬静。
言桉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微微侧过头，仍旧是那样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眉眼带笑，“你叫我过来，不论我好奇与否都没有意义。”
莫莞被噎了一下，瞪了她许久，却又也跟着笑出声，“你倒是通透，难怪苏亦然那样性子淡然的人也会爱你到骨子里。”
言桉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她向来不会反驳别人夸奖自己，更何况是夸奖苏亦然。
“当初你看到我跟苏亦然出去看电影，一气之下跟他分手出国，其实是我告诉他你要出国，那次电影也是借着你的由头。后来出电影院的时候他看到了你，扔下我追了出去，当时看的是午夜场的鬼片，你一定不知道他一直你身后送你，而我一直都在后面看着，他是如何小心翼翼的护送你回的宿舍。那种小心翼翼我比谁都懂。”
“于是后来你真的出国了，他又是如何魂不守舍麻木的度过这几年，我都看在眼里，终于我看到他慢慢从一个清冷不可解近的人越来越沾染上了几分尘世的味道，看到他脸上又有了熟悉的笑容，我多希望你不要回来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最好。”
“你还是回来了，还跟他重新在一起了。我知道了，他的这些改变都是为了你的回来而准备的，并不是我的所作所为感动了他。”
“不过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告诉你，他有多爱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还不够爱他。”
“他为了不让你牵扯进这件事情，主动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并且以后可能都无法在医院工作了，他的身上永远会肩负着这个污点，这个社会不会接受一个刽子手，你是律师，你比我清楚。”
“而且你不知道吧，他把自己的车变卖出去了，还有市中心的一所房产，这些他都瞒着你了。”
“你看，他为了你，真是什么都可以抛出去。”
莫莞一脸倾羡的看着一脸震惊的言桉。
终于使得这人在接下来的这将近一个星期的日子里没有再出言赶她走。
他不再主动坦言哪儿难受，却也不再寻思任何借口隐瞒支开她。
他不再撒娇语气也不再温软，却也没有冰冷得好似陌生人。
他似乎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彻彻底底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她喂他喝水，他不动声色的避开淡淡的说上一句不渴，过了几分钟又装作无事可做一般的端起水杯轻轻啜上一口。
她有事要临时离开，他总是轻轻勾着嘴角，云淡风轻的点点头，淡淡的说上一句，“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却无端地让言桉想起曾经他是如何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将她留下。
言桉终于有些不确定。
原来眼前这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那么宠溺，决定要远离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绝情。
终于，在这一个星期之后，院方确定可以出院，唐湛再三叮嘱之后也终于同意放他离开，言桉没有再逼迫他留在医院的理由，最终挪开这一天的所有事情，陪着苏亦然整理好东西。
“你真的不用…”他正半弯着腰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边又轻轻浅浅的对言桉说着话。
“真的不用特意来陪你出院。”言桉接过他放在行李箱里的衣服，整齐的折叠在另一排，也模仿着他的语气，清浅着接着话茬，而后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淡定着抬头，“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三遍了。加上这期间我陪你住院，你已经说了不下二十次了，苏亦然，如果我不想陪你出院早在你说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埋汰人了。”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姑娘突如其来的反抗来得如此彻底，微微拧着眉头张着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唇没有说话了。
看到那姑娘起身将行李箱拉上拉链，他也默不作声的跟着站起了身，而后下意识的接过行李箱，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自顾自的拎着行李箱走出了病房门。
苏亦然连忙跟着走了出去，却看到那姑娘脚步一顿，抬眸一看，莫莞正现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他被那眼神弄得眉头轻皱，不等他说话，身前的姑娘先行开始说话。
“有事吗？”声音冰冷，丝毫不像自己记忆中那个一直浅笑的言桉。
莫莞也怔了怔，而后收回落在苏亦然身上的视线，扯了扯嘴角冲言桉笑道，“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
苏亦然眉头皱的更紧，上前一步拉住言桉的衣袖，站在她身前护住她，“她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他太能理解何为爱而不得，也还记得莫莞这个人使他二人错过多少年。
“苏亦然，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莫莞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轻笑出声，眼底却有着深深地受伤，就这样沉寂了几秒钟，复而抬眸，眼中有着浓浓的释然与羡慕，冲言桉笑道，“你不敢吗？”
言桉看到了她眼中的释然与不加掩饰而又坦诚的羡慕，微微怔了怔，最后侧过头对苏亦然笑了笑，跟着她拐进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明媚的阳光，还有言桉近段时间闻惯了的消毒水味道，她眯着眼睛任由阳光撒在脸上，回想着刚刚苏亦然下意识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情节，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这阳光真好啊，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她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明明是情敌约了她出来，却像是一个多年相识的老朋友约她真真切切的喝一杯慵懒的下午茶一般。
最后竟然是莫莞没能沉住气。
“你似乎并不好奇我叫你过来是干什么。”她声音也难得的恬静。
言桉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微微侧过头，仍旧是那样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眉眼带笑，“你叫我过来，不论我好奇与否都没有意义。”
莫莞被噎了一下，瞪了她许久，却又也跟着笑出声，“你倒是通透，难怪苏亦然那样性子淡然的人也会爱你到骨子里。”
言桉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她向来不会反驳别人夸奖自己，更何况是夸奖苏亦然。
“当初你看到我跟苏亦然出去看电影，一气之下跟他分手出国，其实是我告诉他你要出国，那次电影也是借着你的由头。后来出电影院的时候他看到了你，扔下我追了出去，当时看的是午夜场的鬼片，你一定不知道他一直你身后送你，而我一直都在后面看着，他是如何小心翼翼的护送你回的宿舍。那种小心翼翼我比谁都懂。”
“于是后来你真的出国了，他又是如何魂不守舍麻木的度过这几年，我都看在眼里，终于我看到他慢慢从一个清冷不可解近的人越来越沾染上了几分尘世的味道，看到他脸上又有了熟悉的笑容，我多希望你不要回来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最好。”
“你还是回来了，还跟他重新在一起了。我知道了，他的这些改变都是为了你的回来而准备的，并不是我的所作所为感动了他。”
“不过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告诉你，他有多爱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还不够爱他。”
“他为了不让你牵扯进这件事情，主动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并且以后可能都无法在医院工作了，他的身上永远会肩负着这个污点，这个社会不会接受一个刽子手，你是律师，你比我清楚。”
“而且你不知道吧，他把自己的车变卖出去了，还有市中心的一所房产，这些他都瞒着你了。”
“你看，他为了你，真是什么都可以抛出去。”
莫莞一脸倾羡的看着一脸震惊的言桉。
36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是这样才能让这桩案子私了。
言桉脸上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低低的抛下一句谢谢，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已经没有苏亦然的身影，言桉不敢多想，急急的随着人群按下电梯。
人群中，有互相搀扶的老人，有喜笑连连的孕妇，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有数不清的感激，言桉在大厅四下搜寻着。
倏然脚步顿了顿。
大厅之中，有两个年迈的老人正围着一个身姿清减的身影，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却有着说不清的感恩。
言桉放缓步子走近，那道身影挺得直直的，坐在大厅的等候椅上，手上还抓着那行李箱。
他正微微低头跟身边两个老人说话，脸上带着几分消失许久的笑意，连带着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许多。
他眉眼也带着笑意，侧着脸，言桉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脸上挂着几分满足与谦逊。
她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几分钟之后，那两个老人起身离开，而他却并未起身，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消散，有的只是无尽的怅然与丝丝不舍。
言桉只觉得鼻尖微酸，她倏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之所以如此这般怅然若失，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资格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站在这里，而她却在他失去了最爱的职业之后还跟他提了分手。
“你想什么呢？”言桉轻轻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浓浓笑意问道，还故意蹭到了苏亦然的身边，仿若一对热恋情侣一般蹭进他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袖，毛绒绒的脑袋也抵着他的胸膛。
苏亦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到了，只得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带着熟悉的洗发水儿的味道，在他鼻尖窜来窜去。
原来情绪里那些伤感缓缓消散，他顿了顿，轻轻推开怀里的人。
“没什么。”他声音清浅至极，动作更是显得清冷无比。
言桉却偏偏不信了他说的没什么，分明她看得真切。
她才不理会苏亦然的口是心非，更是仿若恍不在意般的再次缩进他的怀里，这一回更是抱得紧紧的。
“那我们回家吧？嗯？”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若是认识她的人定然不会觉得眼前这个软软糯糯撒娇的会是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言桉。
苏亦然尝试着推开，却无济于事，只得任由她抱着，听着她的话身子微微僵了僵。
而后好半晌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言桉缓缓松开环着他的手，而后抱住他的手臂，顺势夺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自己拉着，随着他走出了医院大厅。
苏亦然到底还是没忍住站在大厅之外回过头认真的看了看医院的光景。
她也不打断，自然是知道，这人是在跟自己的事业告别。
他认真的看了几秒钟，垂下眉眼敛去脸上的神色，而后抬步走向停在停车位的车子。
言桉望着神态自然坐在副驾驶的苏亦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启动车子缓缓的开了出去。
二人抵达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言桉在小区门外顺势拉着苏亦然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些许食材，一脸得意的冲着苏亦然笑。
苏亦然在电梯里看着笑得灿烂的某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后不自觉的避开她的视线。
电梯门倏然打开，言桉连忙收回视线，接回苏亦然手里提着的东西，随着他站在他家的门前。
苏亦然脚步顿了顿，拿钥匙的动作也停在原地，他垂着眼睑看向身侧一脸怡然自得的某人，忍不住眉头更皱紧。
言桉见他停住动作，并没有要开门的样子，也忍不住侧过头看向他，嘴角撇了撇，“还不开门？没带钥匙？”
他张了张嘴，还未曾说话，话茬又被言桉接了过去。
“真没带钥匙啊，那幸好我带了。”言桉忍不住笑出声，而后弯腰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自己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拿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兀自笑得得意。
苏亦然忍不住眉间抽了抽，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钥匙，“你我已经分手了，你手里还留着我家的钥匙，这不妥。”
“你不是追问我后不后悔，是否真的不要你了么？”言桉抬头不甘示弱的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而后清浅一笑，“我现在告诉你啊，我后悔了，我还要你。”
苏亦然身子微微晃了晃，眨了眨眼睛，最后轻笑一声，“这还能够随意反悔的吗？”
话里话外尽是无尽的轻嘲。
言桉觉得有些许难堪，却在沉默之后仍旧扯出一抹笑，“那我追你吧。就像当初读大学的时候一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抽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而后拿着她的钥匙顺理成章的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最后将自己的钥匙拿了出来，放进了门口玄关的抽屉里。
言桉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边把行李提进房间里，一边嘟囔道，“真是个心机婊，还骗我说没带钥匙，然后又给没收了，以后我岂不是得让你给我开门，多麻烦。”
苏亦然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言桉的身上，而后挑了挑眉，“我可没说我没带钥匙。”
是啊，他可没说他没带钥匙，这可都是她自找的。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是这样才能让这桩案子私了。
言桉脸上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低低的抛下一句谢谢，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已经没有苏亦然的身影，言桉不敢多想，急急的随着人群按下电梯。
人群中，有互相搀扶的老人，有喜笑连连的孕妇，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有数不清的感激，言桉在大厅四下搜寻着。
倏然脚步顿了顿。
大厅之中，有两个年迈的老人正围着一个身姿清减的身影，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却有着说不清的感恩。
言桉放缓步子走近，那道身影挺得直直的，坐在大厅的等候椅上，手上还抓着那行李箱。
他正微微低头跟身边两个老人说话，脸上带着几分消失许久的笑意，连带着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许多。
他眉眼也带着笑意，侧着脸，言桉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脸上挂着几分满足与谦逊。
她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几分钟之后，那两个老人起身离开，而他却并未起身，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消散，有的只是无尽的怅然与丝丝不舍。
言桉只觉得鼻尖微酸，她倏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之所以如此这般怅然若失，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资格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站在这里，而她却在他失去了最爱的职业之后还跟他提了分手。
“你想什么呢？”言桉轻轻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浓浓笑意问道，还故意蹭到了苏亦然的身边，仿若一对热恋情侣一般蹭进他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袖，毛绒绒的脑袋也抵着他的胸膛。
苏亦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到了，只得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带着熟悉的洗发水儿的味道，在他鼻尖窜来窜去。
原来情绪里那些伤感缓缓消散，他顿了顿，轻轻推开怀里的人。
“没什么。”他声音清浅至极，动作更是显得清冷无比。
言桉却偏偏不信了他说的没什么，分明她看得真切。
她才不理会苏亦然的口是心非，更是仿若恍不在意般的再次缩进他的怀里，这一回更是抱得紧紧的。
“那我们回家吧？嗯？”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若是认识她的人定然不会觉得眼前这个软软糯糯撒娇的会是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言桉。
苏亦然尝试着推开，却无济于事，只得任由她抱着，听着她的话身子微微僵了僵。
而后好半晌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言桉缓缓松开环着他的手，而后抱住他的手臂，顺势夺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自己拉着，随着他走出了医院大厅。
苏亦然到底还是没忍住站在大厅之外回过头认真的看了看医院的光景。
她也不打断，自然是知道，这人是在跟自己的事业告别。
他认真的看了几秒钟，垂下眉眼敛去脸上的神色，而后抬步走向停在停车位的车子。
言桉望着神态自然坐在副驾驶的苏亦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启动车子缓缓的开了出去。
二人抵达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言桉在小区门外顺势拉着苏亦然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些许食材，一脸得意的冲着苏亦然笑。
苏亦然在电梯里看着笑得灿烂的某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后不自觉的避开她的视线。
电梯门倏然打开，言桉连忙收回视线，接回苏亦然手里提着的东西，随着他站在他家的门前。
苏亦然脚步顿了顿，拿钥匙的动作也停在原地，他垂着眼睑看向身侧一脸怡然自得的某人，忍不住眉头更皱紧。
言桉见他停住动作，并没有要开门的样子，也忍不住侧过头看向他，嘴角撇了撇，“还不开门？没带钥匙？”
他张了张嘴，还未曾说话，话茬又被言桉接了过去。
“真没带钥匙啊，那幸好我带了。”言桉忍不住笑出声，而后弯腰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自己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拿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兀自笑得得意。
苏亦然忍不住眉间抽了抽，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钥匙，“你我已经分手了，你手里还留着我家的钥匙，这不妥。”
“你不是追问我后不后悔，是否真的不要你了么？”言桉抬头不甘示弱的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而后清浅一笑，“我现在告诉你啊，我后悔了，我还要你。”
苏亦然身子微微晃了晃，眨了眨眼睛，最后轻笑一声，“这还能够随意反悔的吗？”
话里话外尽是无尽的轻嘲。
言桉觉得有些许难堪，却在沉默之后仍旧扯出一抹笑，“那我追你吧。就像当初读大学的时候一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抽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而后拿着她的钥匙顺理成章的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最后将自己的钥匙拿了出来，放进了门口玄关的抽屉里。
言桉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边把行李提进房间里，一边嘟囔道，“真是个心机婊，还骗我说没带钥匙，然后又给没收了，以后我岂不是得让你给我开门，多麻烦。”
苏亦然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言桉的身上，而后挑了挑眉，“我可没说我没带钥匙。”
是啊，他可没说他没带钥匙，这可都是她自找的。
次日，言桉从客房出来时，苏亦然已然准备好了早餐。
他并未再次拒绝言桉住进来，但不意味着他能如以往一般与她同塌而睡。
言桉也很是自觉，并未提出过分的要求。
如今她从房间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正微微弯着腰摆放餐桌上早餐的苏亦然。
他只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衬得他原先就凌厉的脸颊更显俊朗，双手正细致的摆放着叉子，一边侧过头看向言桉，沉默半晌之后，清浅的收回目光，“去洗漱。”
言桉便凑过去看了看餐桌上难得的西式早点，一路小跑到了洗手间，不多时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苏亦然坐下来，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单手抚着一早起来还有些晨痛的腹部，一边微微眯着眼睛安静的等待。
并没有等多久，言桉就顶着一张素静的脸蛋出来了，两侧的发丝还滴着水，一边拍着脸一边径直走了过来，坐在苏亦然对面，目光并未错过苏亦然不由自主从腹部放下来的手，眉头皱了皱。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一边切开烤得很香的土司片，一边小口喝着牛奶，轻声问道。
苏亦然坐直身子，也拿起叉子打算去切土司片，却倏然想到自己此时大抵还是能吃半流质的食物，端起牛奶小口的啜了一下，却被言桉一把抢了过去。
“胃疼还空腹喝牛奶，你当个医生就这点出息！”她忍不住低声训斥，却倏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抬头，的确不出她所预料的那般。
那人眼底带着几分抗拒与自嘲，一边轻轻的松开了端着牛奶的手，指尖清凉却也没有丝毫停顿，轻轻浅浅的对上她歉疚的视线，而后清冷的勾了勾唇，“我不是医生了。”
“对不起啊，我…”言桉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笨了，手足无措的道歉，话茬却被苏亦然再一次接过去。
“没关系，这是事实。”他敛了眉目中的怅然，声音也显得格外淡定，仿佛他说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一般，“我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每天与我说话都要如此小心翼翼。我想了一个礼拜了，我必须郑重其事的跟你道个歉。”
言桉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她说的追他。
她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刀叉，鼻尖食物的香味也无法引诱她分毫，忍不住抓紧了一侧的衣角，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轻微颤抖。
“什么…？”
她有些害怕，苏亦然会拒绝得那样彻底。
“我并未想将你隔绝在外，也没想过要隐瞒你分毫，你说的那些甘愿与我同进退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也实在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相信你热爱你的职业就如同我热爱我的职业一般，我没法那么自私的任由你来折腾。言桉，我们都不小了，这一回我大概是真的得重新开始了，我不愿意动用家里的关系，当初我执意学西医往医院里跑就是想依靠自己闯出来，如今我闯了祸便更不可能依靠家里的力量了，我知道那样会让我轻松一些，但是我不愿意。我做这一切未曾与你商量，也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知道当时作为我女朋友的你一定觉得我太过分了。现在我郑重的对你道个歉。”
“对不起，言桉。”
言桉听着他这一番话有些没回过神来，却被他如此郑重的一句道歉弄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明明最委屈的应该是他啊，他怎么还跟她道起歉来了？
这个大傻子。
她知道苏亦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努力的憋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只看着脚尖，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想好了，就算苏亦然接下来的话残忍无比，冷漠无比，她都不要认真听。
苏亦然这个人啊，就是太过于口是心非了。
“我并未觉得你有任何错误。你说分手我觉得情有可原，你扔下我不管我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你不愿与我说话对我漠不关心我也觉得正常。我真正生气的，是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意气用事，在高架上边逆道行驶。但是我想了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死。言桉，你总得让我难过几天吧，虽然我不生气，你总得让我难过几天。”
言桉没有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些。
想起那天她逆道行驶，的确是太过冲动，她忍不住抬眸，眼底的泪水终于打在裤腿上。
苏亦然显然没有想到这姑娘突然就哭了，微微怔了怔，而后缓缓的凑近过来，用有几分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拭了她脸上的泪痕。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可能真的得靠你养活了，你真的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他音色实在太过清冽，好听得令人头晕目眩。
言桉反应了许久，而后下意识的推开他的手，一路小跑到了玄关的落地衣架旁。
苏亦然一脸错愕。
这姑娘是又想落荒而逃吗？
不等他想明白，言桉手足无措的翻开自己的包，把钱包里的银行卡跟现金一股脑儿的塞进苏亦然的怀里，顺带着自己也扑进苏亦然的怀里。
“我当律师这么多年，真的能养得活你的，再说了你每天吃得跟个兔子似的，我就权当养了个宠物了。我以后工资都给你，卡里还有些积蓄。我要你啊，我什么都不缺就只缺一个你了。”
苏亦然听着怀里的姑娘带着明显哭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何时吃得跟个兔子一样了？
然而心里却升起了些许暖意，暖烘烘的，让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苏亦然，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不让你难过不跟你闹别扭了，就算你让我每天吃胡萝卜我也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苏亦然，我们结婚吧。”
他并未再次拒绝言桉住进来，但不意味着他能如以往一般与她同塌而睡。
言桉也很是自觉，并未提出过分的要求。
如今她从房间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正微微弯着腰摆放餐桌上早餐的苏亦然。
他只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衬得他原先就凌厉的脸颊更显俊朗，双手正细致的摆放着叉子，一边侧过头看向言桉，沉默半晌之后，清浅的收回目光，“去洗漱。”
言桉便凑过去看了看餐桌上难得的西式早点，一路小跑到了洗手间，不多时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苏亦然坐下来，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单手抚着一早起来还有些晨痛的腹部，一边微微眯着眼睛安静的等待。
并没有等多久，言桉就顶着一张素静的脸蛋出来了，两侧的发丝还滴着水，一边拍着脸一边径直走了过来，坐在苏亦然对面，目光并未错过苏亦然不由自主从腹部放下来的手，眉头皱了皱。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一边切开烤得很香的土司片，一边小口喝着牛奶，轻声问道。
苏亦然坐直身子，也拿起叉子打算去切土司片，却倏然想到自己此时大抵还是能吃半流质的食物，端起牛奶小口的啜了一下，却被言桉一把抢了过去。
“胃疼还空腹喝牛奶，你当个医生就这点出息！”她忍不住低声训斥，却倏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抬头，的确不出她所预料的那般。
那人眼底带着几分抗拒与自嘲，一边轻轻的松开了端着牛奶的手，指尖清凉却也没有丝毫停顿，轻轻浅浅的对上她歉疚的视线，而后清冷的勾了勾唇，“我不是医生了。”
“对不起啊，我…”言桉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笨了，手足无措的道歉，话茬却被苏亦然再一次接过去。
“没关系，这是事实。”他敛了眉目中的怅然，声音也显得格外淡定，仿佛他说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一般，“我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每天与我说话都要如此小心翼翼。我想了一个礼拜了，我必须郑重其事的跟你道个歉。”
言桉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她说的追他。
她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刀叉，鼻尖食物的香味也无法引诱她分毫，忍不住抓紧了一侧的衣角，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轻微颤抖。
“什么…？”
她有些害怕，苏亦然会拒绝得那样彻底。
“我并未想将你隔绝在外，也没想过要隐瞒你分毫，你说的那些甘愿与我同进退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也实在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相信你热爱你的职业就如同我热爱我的职业一般，我没法那么自私的任由你来折腾。言桉，我们都不小了，这一回我大概是真的得重新开始了，我不愿意动用家里的关系，当初我执意学西医往医院里跑就是想依靠自己闯出来，如今我闯了祸便更不可能依靠家里的力量了，我知道那样会让我轻松一些，但是我不愿意。我做这一切未曾与你商量，也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知道当时作为我女朋友的你一定觉得我太过分了。现在我郑重的对你道个歉。”
“对不起，言桉。”
言桉听着他这一番话有些没回过神来，却被他如此郑重的一句道歉弄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明明最委屈的应该是他啊，他怎么还跟她道起歉来了？
这个大傻子。
她知道苏亦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努力的憋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只看着脚尖，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想好了，就算苏亦然接下来的话残忍无比，冷漠无比，她都不要认真听。
苏亦然这个人啊，就是太过于口是心非了。
“我并未觉得你有任何错误。你说分手我觉得情有可原，你扔下我不管我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你不愿与我说话对我漠不关心我也觉得正常。我真正生气的，是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意气用事，在高架上边逆道行驶。但是我想了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死。言桉，你总得让我难过几天吧，虽然我不生气，你总得让我难过几天。”
言桉没有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些。
想起那天她逆道行驶，的确是太过冲动，她忍不住抬眸，眼底的泪水终于打在裤腿上。
苏亦然显然没有想到这姑娘突然就哭了，微微怔了怔，而后缓缓的凑近过来，用有几分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拭了她脸上的泪痕。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可能真的得靠你养活了，你真的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他音色实在太过清冽，好听得令人头晕目眩。
言桉反应了许久，而后下意识的推开他的手，一路小跑到了玄关的落地衣架旁。
苏亦然一脸错愕。
这姑娘是又想落荒而逃吗？
不等他想明白，言桉手足无措的翻开自己的包，把钱包里的银行卡跟现金一股脑儿的塞进苏亦然的怀里，顺带着自己也扑进苏亦然的怀里。
“我当律师这么多年，真的能养得活你的，再说了你每天吃得跟个兔子似的，我就权当养了个宠物了。我以后工资都给你，卡里还有些积蓄。我要你啊，我什么都不缺就只缺一个你了。”
苏亦然听着怀里的姑娘带着明显哭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何时吃得跟个兔子一样了？
然而心里却升起了些许暖意，暖烘烘的，让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苏亦然，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不让你难过不跟你闹别扭了，就算你让我每天吃胡萝卜我也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苏亦然，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