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迷路
顾以泽是在第二天傍晚醒过来的。他神思恍惚地望着天花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只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像是飘在云里。
司恒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才松了口气，“醒了就好，不然我要担责的。”送急救室时连个签字的家属都没有，司恒也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给他做了内镜下止血。
顾以泽极浅的笑了下，“谢谢。”声音微不可闻。
司恒摇摇头，“下周日就手术，你安心养着。”
顾以泽低垂的眼眸抬起来，“好……”他太虚弱，很快又昏沉睡去。
司恒神情有些严肃，轻轻带上门到了外面。
顾以泽再次醒来是在晚上，周围寂静地令人心慌，他缩进被子里，第一次觉得恐惧。
楚熠离开办公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这一天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兜兜转转下来难免有些乏累。
等到了住宅，眼前却一片漆黑。顾以泽还没有回家。楚熠推门进去，开了灯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两年，其实他和顾以泽过得都不好。他恨顾以泽，也无法与自己和解，性情一天比一天阴鸷纠结。可是这一段时间，每每看到顾以泽的眼睛，他的心都在颤抖。那个人似乎是从一捧冰雪融成了水，看向自己时总是像个孩子一样柔软又委屈。楚熠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却明白自己的心是为什么发抖，他恨他，也爱他，这么多年的热烈与温柔，不可能一笔勾销。
楚熠给他打电话，很久顾以泽才接。
“去哪里了。”
“我不想回去。”顾以泽的声音很小，“我不想。”
楚熠皱起眉来，“但是你要回来。”
那边没有声音了。许久，顾以泽才开口，“我很累，”他说，“我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弱，却压抑着颤抖。楚熠终于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为什么要去外面睡？”他低声问顾以泽。
“睡不着……在那里，总是睡不着……”顾以泽断断续续的说，“楚熠，求求你……”
楚熠只觉得心脏一抽，“你怎么了？”
顾以泽没有回答，楚熠却听得见他的哽咽，“怎么了？”
“顾以泽？”
……
“下周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医院吗？我……”许久的沉默后，顾以泽终于开口。
“不可以。”楚熠干脆地打断他，“那天我订婚。”他想到医院其实觉得心虚，还是装作不耐烦道，“你要休息就休息，别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我很忙。”他又说道。
听筒里只有顾以泽安静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良久，顾以泽轻声回答。
他此刻声音平静，楚熠却觉得不安，他不自知地凝着眉心，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顾以泽先挂掉了电话。
他躺在病床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袭，胸腔里闷窒地发痛，他不知该怎样，下意识地去抓床头柜上的杯子想喝水，恍惚间，杯子被他碰到了地板上，他也摔了下去，手掌按在一片碎玻璃里，立刻就传来了痛感。
尖锐的疼却让他觉得心脏的窒闷感轻了一些，顾以泽低头看着流血的掌心，片刻后捡起了一片划伤他的玻璃看得出神。
司恒进来时他就坐在地上，面前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手心里的血还在流。
“司医生，”他抬起头来对着司恒一笑，双眸堪比星辰，“手术日期可以推后一天么？”
司恒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才松了口气，“醒了就好，不然我要担责的。”送急救室时连个签字的家属都没有，司恒也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给他做了内镜下止血。
顾以泽极浅的笑了下，“谢谢。”声音微不可闻。
司恒摇摇头，“下周日就手术，你安心养着。”
顾以泽低垂的眼眸抬起来，“好……”他太虚弱，很快又昏沉睡去。
司恒神情有些严肃，轻轻带上门到了外面。
顾以泽再次醒来是在晚上，周围寂静地令人心慌，他缩进被子里，第一次觉得恐惧。
楚熠离开办公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这一天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兜兜转转下来难免有些乏累。
等到了住宅，眼前却一片漆黑。顾以泽还没有回家。楚熠推门进去，开了灯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两年，其实他和顾以泽过得都不好。他恨顾以泽，也无法与自己和解，性情一天比一天阴鸷纠结。可是这一段时间，每每看到顾以泽的眼睛，他的心都在颤抖。那个人似乎是从一捧冰雪融成了水，看向自己时总是像个孩子一样柔软又委屈。楚熠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却明白自己的心是为什么发抖，他恨他，也爱他，这么多年的热烈与温柔，不可能一笔勾销。
楚熠给他打电话，很久顾以泽才接。
“去哪里了。”
“我不想回去。”顾以泽的声音很小，“我不想。”
楚熠皱起眉来，“但是你要回来。”
那边没有声音了。许久，顾以泽才开口，“我很累，”他说，“我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弱，却压抑着颤抖。楚熠终于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为什么要去外面睡？”他低声问顾以泽。
“睡不着……在那里，总是睡不着……”顾以泽断断续续的说，“楚熠，求求你……”
楚熠只觉得心脏一抽，“你怎么了？”
顾以泽没有回答，楚熠却听得见他的哽咽，“怎么了？”
“顾以泽？”
……
“下周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医院吗？我……”许久的沉默后，顾以泽终于开口。
“不可以。”楚熠干脆地打断他，“那天我订婚。”他想到医院其实觉得心虚，还是装作不耐烦道，“你要休息就休息，别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我很忙。”他又说道。
听筒里只有顾以泽安静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良久，顾以泽轻声回答。
他此刻声音平静，楚熠却觉得不安，他不自知地凝着眉心，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顾以泽先挂掉了电话。
他躺在病床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袭，胸腔里闷窒地发痛，他不知该怎样，下意识地去抓床头柜上的杯子想喝水，恍惚间，杯子被他碰到了地板上，他也摔了下去，手掌按在一片碎玻璃里，立刻就传来了痛感。
尖锐的疼却让他觉得心脏的窒闷感轻了一些，顾以泽低头看着流血的掌心，片刻后捡起了一片划伤他的玻璃看得出神。
司恒进来时他就坐在地上，面前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手心里的血还在流。
“司医生，”他抬起头来对着司恒一笑，双眸堪比星辰，“手术日期可以推后一天么？”
有的小伙伴觉得接不上，其实是因为这一篇纯属心血来潮，所以写的很跳跃随意，也没有标章节。不过可能确实被贴吧吞了或者屏蔽了一点。我也很无奈
贴吧老抽风
贴吧老抽风
“司医生。”
司恒查完房出来，就被从对过病房里出来的护士喊住。
“怎么了？”司恒还在看刚才那个病人的病历，抬头看了她一眼。
“13楼的顾以泽，您过去看一下。”护士脸色有些怪。司恒心里觉得不好，将病历本一合，立即快步向前去按电梯，护士也紧跟着他追上来。
电梯门一开，里面的女人踏出来到他面前，对他嫣然一笑，司恒一时愣住。
“司大医生，还生气呢。”
司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忙，去我办公室。”他面无表情擦着她的肩膀地走进电梯，后者轻轻哼了一声，神情却是愉悦的。
电梯门合上，跟着他的护士小声八卦道，“司医生，刚刚是你的女朋友么，真是漂亮。”
司恒没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一扬，心情极好地笑了笑，很快便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表情。
等看完了顾以泽，他就笑不出来了。
从他进去到检查完出来，顾以泽都因为用药的缘故昏昏沉沉地睡着，意识并不清明。司恒的眉目愈发凝重，他把门关好，和护士一起走到走廊的拐角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今早打针的时候。前几天他醒着，都让扎手背，说扎手臂怕疼。今天两只手背实在没好地儿了，正好他又睡着我就想换手臂，没想到袖子一挽上去是这样的。”
司恒皱眉往窗外看去，心里觉得有些发闷。“你去拿些外伤用药来。”
顾以泽是被疼醒的。伤口被消毒时有种冷冽的疼，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司恒模糊的影子正坐在他身边给他包扎手臂，知道自己的糟糕情况瞒不住。
“醒了。”司恒望了他一眼，仍旧低下头处理伤口，并没有多问。
顾以泽还是眩晕心悸，低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只管好好治你的病，”司恒贴好医用胶带，将他的衣袖放了下来，犹豫道，“你如果觉得不开心或者痛苦……”他皱着眉顿了顿，“也可以和心理医生聊一聊，他们很专业，能帮助你……”
顾以泽虚弱地笑了笑，面孔苍白，眉眼却依旧精致，“你放心。”他说，“我只是想让心里好过一些。”
司恒离开病房，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碎玻璃，是他从顾以泽的枕头下翻到的。他捏着那块晶亮的玻璃看的出神，知道就是这块尖锐的碎片，在顾以泽苍白的手臂上划下了好多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司恒查完房出来，就被从对过病房里出来的护士喊住。
“怎么了？”司恒还在看刚才那个病人的病历，抬头看了她一眼。
“13楼的顾以泽，您过去看一下。”护士脸色有些怪。司恒心里觉得不好，将病历本一合，立即快步向前去按电梯，护士也紧跟着他追上来。
电梯门一开，里面的女人踏出来到他面前，对他嫣然一笑，司恒一时愣住。
“司大医生，还生气呢。”
司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忙，去我办公室。”他面无表情擦着她的肩膀地走进电梯，后者轻轻哼了一声，神情却是愉悦的。
电梯门合上，跟着他的护士小声八卦道，“司医生，刚刚是你的女朋友么，真是漂亮。”
司恒没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一扬，心情极好地笑了笑，很快便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表情。
等看完了顾以泽，他就笑不出来了。
从他进去到检查完出来，顾以泽都因为用药的缘故昏昏沉沉地睡着，意识并不清明。司恒的眉目愈发凝重，他把门关好，和护士一起走到走廊的拐角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今早打针的时候。前几天他醒着，都让扎手背，说扎手臂怕疼。今天两只手背实在没好地儿了，正好他又睡着我就想换手臂，没想到袖子一挽上去是这样的。”
司恒皱眉往窗外看去，心里觉得有些发闷。“你去拿些外伤用药来。”
顾以泽是被疼醒的。伤口被消毒时有种冷冽的疼，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司恒模糊的影子正坐在他身边给他包扎手臂，知道自己的糟糕情况瞒不住。
“醒了。”司恒望了他一眼，仍旧低下头处理伤口，并没有多问。
顾以泽还是眩晕心悸，低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只管好好治你的病，”司恒贴好医用胶带，将他的衣袖放了下来，犹豫道，“你如果觉得不开心或者痛苦……”他皱着眉顿了顿，“也可以和心理医生聊一聊，他们很专业，能帮助你……”
顾以泽虚弱地笑了笑，面孔苍白，眉眼却依旧精致，“你放心。”他说，“我只是想让心里好过一些。”
司恒离开病房，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碎玻璃，是他从顾以泽的枕头下翻到的。他捏着那块晶亮的玻璃看的出神，知道就是这块尖锐的碎片，在顾以泽苍白的手臂上划下了好多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周日这一天，顾以泽离开医院先回了一趟住宅。楚熠不在，大概已经到了订婚场地准备晚宴。
顾以泽看见花园里干枯的玫瑰，愈发觉得意冷心灰。花都已经死掉了，为什么自己还固执地要它们这样飘摇在冷风里。他向前走去，亲手将那片玫瑰一株一株拔掉。细嫩的掌心被玫瑰刺扎的血迹斑斑，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后来光秃秃的花园只让他想到两个字，荒芜。
空无一人的房子让顾以泽觉得有些无措，他洗了个澡，冲淡了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换了件衣服，从衣柜的格子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绒盒。出门之前，他吞了几粒止痛药，虽然已经这样难堪了，可今晚他还是想体面一些。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离晚宴时间还早，顾以泽的手臂隐隐作痛，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远方天际的薄暮让他有些恍惚，他不知道从明天开始，楚熠与他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起楚熠觉得心寒无望，想起自己觉得恶心嘲讽。没意思透了。
后来他意识到这里离顾以池住的医院很近，于是想去看看。这两年，他其实有许多次都在住院楼下徘徊，可是却从来没能自己见到过顾以池。楚熠是不许他们见面的。他每来一次，楚熠就恼怒一次，渐渐的，为了不让楚熠迁怒到顾以池，他也就几乎不来了。可是今天，他却只想来看一看。
“先生，您来看谁？”值班台的护士礼貌地问他。
顾以泽的脸色比这里养尊处优的病人差得多，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回答，“顾以池。”
护士微微一怔，随即回道，“对不起先生，没有楚先生事先示意，任何人都不能见这位病人的。”
束手无策。所以他恶心自己。
顾以泽坐在住院楼前的排椅上，面无表情地发呆。
“有钱人真好。”楼里面走出两个吐槽的护士。
“有钱有什么用，碰上没良心的亲人都白搭，北区vip那个病人，不差钱吧，”另一个护士说，“肾衰竭，肾源他家人都已经匹配上了，可这么久了都不肯给他捐肾，他天天在里面摔摔打打阴阳不定，心里恨死他家人了。”
“他们的世界我不懂……”
顾以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的话，又想到这座楼里面的顾以池，他觉得心慌，怕极了楚熠因为自己延误顾以池的治疗。
顾以泽看见花园里干枯的玫瑰，愈发觉得意冷心灰。花都已经死掉了，为什么自己还固执地要它们这样飘摇在冷风里。他向前走去，亲手将那片玫瑰一株一株拔掉。细嫩的掌心被玫瑰刺扎的血迹斑斑，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后来光秃秃的花园只让他想到两个字，荒芜。
空无一人的房子让顾以泽觉得有些无措，他洗了个澡，冲淡了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换了件衣服，从衣柜的格子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绒盒。出门之前，他吞了几粒止痛药，虽然已经这样难堪了，可今晚他还是想体面一些。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离晚宴时间还早，顾以泽的手臂隐隐作痛，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远方天际的薄暮让他有些恍惚，他不知道从明天开始，楚熠与他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起楚熠觉得心寒无望，想起自己觉得恶心嘲讽。没意思透了。
后来他意识到这里离顾以池住的医院很近，于是想去看看。这两年，他其实有许多次都在住院楼下徘徊，可是却从来没能自己见到过顾以池。楚熠是不许他们见面的。他每来一次，楚熠就恼怒一次，渐渐的，为了不让楚熠迁怒到顾以池，他也就几乎不来了。可是今天，他却只想来看一看。
“先生，您来看谁？”值班台的护士礼貌地问他。
顾以泽的脸色比这里养尊处优的病人差得多，他没有什么情绪地回答，“顾以池。”
护士微微一怔，随即回道，“对不起先生，没有楚先生事先示意，任何人都不能见这位病人的。”
束手无策。所以他恶心自己。
顾以泽坐在住院楼前的排椅上，面无表情地发呆。
“有钱人真好。”楼里面走出两个吐槽的护士。
“有钱有什么用，碰上没良心的亲人都白搭，北区vip那个病人，不差钱吧，”另一个护士说，“肾衰竭，肾源他家人都已经匹配上了，可这么久了都不肯给他捐肾，他天天在里面摔摔打打阴阳不定，心里恨死他家人了。”
“他们的世界我不懂……”
顾以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的话，又想到这座楼里面的顾以池，他觉得心慌，怕极了楚熠因为自己延误顾以池的治疗。
楚熠在露台上独自坐了一会儿，此时华灯初上，外面已经到了许多宾客。露台的一面正对着外面的停车场，他望着那里出神，心中漫漫。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台他熟悉的车，他眼睛一亮，看着那车停稳，一眼就认出是顾以泽从里面出来。
楚熠只觉得心里一热。他有一周的时间没有见到顾以泽了，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怎么听过，此时忽然见到他，竟然不知自己是怎样的情绪。
他看着那个人向着这边走过来，看不清面孔，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瘦的形销骨立。他边走边把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里，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西装，脊背清瘦而挺直，像是要折断一般令人心惊，他步履不急不缓，孤身走在冷风里。楚熠望着他，眼前有些模糊，顾以泽像是要被吞噬进黑夜里。
楚熠刚想摸出手机，吴新雅一袭抹胸红裙走到了他身边，“楚先生，该咱们出场了。”
她的头发精心盘过了，妆容首饰都是无解可击的精致。
楚熠转头看她，后者不太真心地称赞道，“楚先生您今天尤其帅。”
楚熠冷笑道，“你今天心情不错。”
“那是当然。”吴新雅看了一眼手机，“毕竟我今天这样美。”还能被某人看到。
“走吧。”
吴新雅的叔叔吴呈举着酒杯正谈笑风生，见他们二人出来便向他们走来。楚熠也笑容满面地走向他。
一番寒暄后，吴呈又去应承了其它人。吴新雅喝了口酒，“楚氏需要吴家的名声来洗白，吴家又需要你的势力来揽财，双赢。”
楚熠看她神色平静，问道，“但是要你来做棋子，不委屈吗？”
吴新雅笑了一声，“如果讲良心，从小我叔叔锦衣玉食把我养大，我该报答。如果讲利益，虽然我叔叔把我当棋子，嫁妆却备的丰厚，再说了，你也给了我不少钱。反正我不亏。”
“何况我们又不会结婚，不需要我赔上终身。不过以后我得带着医生离这里远一些，你们都不是好人。”她语气有些沉闷。也就是片刻，她眼睛忽然一亮，对着前方微微扬杯一笑，目光落在前方的宾客里。
楚熠没再说话，只是仰头喝净了杯里的酒。
过了一会儿，吴新雅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他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人正从人群中向他走来。灯光与星光交错里，那人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楚熠眼中朦胧模糊，只觉得他仿佛是一颗坠落到人间，光芒温柔的星辰。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台他熟悉的车，他眼睛一亮，看着那车停稳，一眼就认出是顾以泽从里面出来。
楚熠只觉得心里一热。他有一周的时间没有见到顾以泽了，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怎么听过，此时忽然见到他，竟然不知自己是怎样的情绪。
他看着那个人向着这边走过来，看不清面孔，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瘦的形销骨立。他边走边把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里，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西装，脊背清瘦而挺直，像是要折断一般令人心惊，他步履不急不缓，孤身走在冷风里。楚熠望着他，眼前有些模糊，顾以泽像是要被吞噬进黑夜里。
楚熠刚想摸出手机，吴新雅一袭抹胸红裙走到了他身边，“楚先生，该咱们出场了。”
她的头发精心盘过了，妆容首饰都是无解可击的精致。
楚熠转头看她，后者不太真心地称赞道，“楚先生您今天尤其帅。”
楚熠冷笑道，“你今天心情不错。”
“那是当然。”吴新雅看了一眼手机，“毕竟我今天这样美。”还能被某人看到。
“走吧。”
吴新雅的叔叔吴呈举着酒杯正谈笑风生，见他们二人出来便向他们走来。楚熠也笑容满面地走向他。
一番寒暄后，吴呈又去应承了其它人。吴新雅喝了口酒，“楚氏需要吴家的名声来洗白，吴家又需要你的势力来揽财，双赢。”
楚熠看她神色平静，问道，“但是要你来做棋子，不委屈吗？”
吴新雅笑了一声，“如果讲良心，从小我叔叔锦衣玉食把我养大，我该报答。如果讲利益，虽然我叔叔把我当棋子，嫁妆却备的丰厚，再说了，你也给了我不少钱。反正我不亏。”
“何况我们又不会结婚，不需要我赔上终身。不过以后我得带着医生离这里远一些，你们都不是好人。”她语气有些沉闷。也就是片刻，她眼睛忽然一亮，对着前方微微扬杯一笑，目光落在前方的宾客里。
楚熠没再说话，只是仰头喝净了杯里的酒。
过了一会儿，吴新雅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他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人正从人群中向他走来。灯光与星光交错里，那人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楚熠眼中朦胧模糊，只觉得他仿佛是一颗坠落到人间，光芒温柔的星辰。
“恭喜，”顾以泽在他与吴新雅面前站定，极清浅地一笑。
楚熠看着他，目光再难移开半分，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牵念这个人。顾以泽的眼睛如同寂静无澜的湖水，又冷又柔，楚熠却不能从这湖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明明是笑着的，楚熠却觉得他是这样悲伤。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赌气故意刁难，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一点小礼物。”
楚熠还沉默着，顾以泽将一个小手提袋递给他，他机械地接过来，瞥见里面是个丝绒首饰盒。
“啊，要不要里面坐一下，”开口的是吴新雅，“你脸色不太好。”
顾以泽静静地站在楚熠对面，面孔苍白，眉眼如墨，吴新雅看着，只觉得他像是要消融进身后的灯光星芒里。
“不了，我先走了。”他低声说，嗓音那样温柔。
然后他转身，再没有看楚熠一眼，头也不回向着出口走去。
楚熠就站在原地，自始至终没能说一句话。
“楚先生，”吴新雅小声道，“我用女人的第六感保证，他不会回来了，”她难得有些严肃地望向顾以泽的背影，“他不会等你了。他伤透心了。”
楚熠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
“顾以泽！”有人在身后喊他，顾以泽无比冷静地向前走，并没有回头。那个人穿梭过人群，追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在这里能见到你。”
顾以泽偏过头，面前是贺承风粲然的笑脸，“你从S市说走就走，我反而被老爷子按在那里现在才能回来。今天楚总订婚，你怎么样。”
顾以泽静静地看着他，面孔如同寒玉一样清冷，“放开。”
贺承风尴尬地笑笑，松开了握着他手臂的手。
“不要对我总是那样冷漠，”贺承风笑道，“楚熠他都订婚了，我可还在等着你。我的心意你知道。”
“上次在S市那晚上，你动了我的电脑。”顾以泽冷冷道，“趁我晕倒的时候。”
贺承风一愣，随即轻轻揉了揉鼻子，“你知道啦。”
顾以泽轻轻皱了皱眉，“楚氏你动不了，少费心思。”
“其实我也没想动楚氏，只是不太喜欢楚熠想让他头疼一下罢了。”贺承风往他身边靠了靠，仍旧在笑，“你要不要来我身边？”
顾以泽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向前走去，贺承风伸手去拉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人却直直栽进他怀里，贺承风赶紧扶住他。
“你没事吧？”贺承风终于收敛了那副笑容，颇有些担忧地问，好像每一次他见到这人，都是很疲惫的样子。
顾以泽迷蒙中扯着他胸前的衣服，短促地喘了几下。
楚熠追上来也只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这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他又想起从前那通电话，贺承风说顾以泽睡了的那个晚上。
他看了片刻，一颗焦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楚熠没有再向前，转身回到了晚宴中心，他还要把这场戏演完。
司恒在晚宴上喝喝酒吃吃甜点，兴致缺缺。等到吴新雅与楚熠一齐在人群中心敬了酒才准备离开。
他走到马路边，只见不远处的路沿石上坐了个人，他觉得身影有些熟悉，于是向那边走了过去，终于借着路灯，他看清那是顾以泽。
“你怎么在这儿？”
顾以泽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神有些迷茫，“司医生，”他抱歉地笑了笑，“可能要麻烦你了……我有点不舒服……”话没说完，整个人断电一样向着路面倒了下去。
楚熠看着他，目光再难移开半分，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牵念这个人。顾以泽的眼睛如同寂静无澜的湖水，又冷又柔，楚熠却不能从这湖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明明是笑着的，楚熠却觉得他是这样悲伤。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赌气故意刁难，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一点小礼物。”
楚熠还沉默着，顾以泽将一个小手提袋递给他，他机械地接过来，瞥见里面是个丝绒首饰盒。
“啊，要不要里面坐一下，”开口的是吴新雅，“你脸色不太好。”
顾以泽静静地站在楚熠对面，面孔苍白，眉眼如墨，吴新雅看着，只觉得他像是要消融进身后的灯光星芒里。
“不了，我先走了。”他低声说，嗓音那样温柔。
然后他转身，再没有看楚熠一眼，头也不回向着出口走去。
楚熠就站在原地，自始至终没能说一句话。
“楚先生，”吴新雅小声道，“我用女人的第六感保证，他不会回来了，”她难得有些严肃地望向顾以泽的背影，“他不会等你了。他伤透心了。”
楚熠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
“顾以泽！”有人在身后喊他，顾以泽无比冷静地向前走，并没有回头。那个人穿梭过人群，追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在这里能见到你。”
顾以泽偏过头，面前是贺承风粲然的笑脸，“你从S市说走就走，我反而被老爷子按在那里现在才能回来。今天楚总订婚，你怎么样。”
顾以泽静静地看着他，面孔如同寒玉一样清冷，“放开。”
贺承风尴尬地笑笑，松开了握着他手臂的手。
“不要对我总是那样冷漠，”贺承风笑道，“楚熠他都订婚了，我可还在等着你。我的心意你知道。”
“上次在S市那晚上，你动了我的电脑。”顾以泽冷冷道，“趁我晕倒的时候。”
贺承风一愣，随即轻轻揉了揉鼻子，“你知道啦。”
顾以泽轻轻皱了皱眉，“楚氏你动不了，少费心思。”
“其实我也没想动楚氏，只是不太喜欢楚熠想让他头疼一下罢了。”贺承风往他身边靠了靠，仍旧在笑，“你要不要来我身边？”
顾以泽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向前走去，贺承风伸手去拉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人却直直栽进他怀里，贺承风赶紧扶住他。
“你没事吧？”贺承风终于收敛了那副笑容，颇有些担忧地问，好像每一次他见到这人，都是很疲惫的样子。
顾以泽迷蒙中扯着他胸前的衣服，短促地喘了几下。
楚熠追上来也只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这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他又想起从前那通电话，贺承风说顾以泽睡了的那个晚上。
他看了片刻，一颗焦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楚熠没有再向前，转身回到了晚宴中心，他还要把这场戏演完。
司恒在晚宴上喝喝酒吃吃甜点，兴致缺缺。等到吴新雅与楚熠一齐在人群中心敬了酒才准备离开。
他走到马路边，只见不远处的路沿石上坐了个人，他觉得身影有些熟悉，于是向那边走了过去，终于借着路灯，他看清那是顾以泽。
“你怎么在这儿？”
顾以泽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神有些迷茫，“司医生，”他抱歉地笑了笑，“可能要麻烦你了……我有点不舒服……”话没说完，整个人断电一样向着路面倒了下去。
顾以泽终究没能在楚熠订婚的第二天做手术。一是因为他起了高烧，二是楚熠来了电话，让他必须这天去一趟公司。
司恒不赞成地皱眉，顾以泽也只是笑了笑，滴完两包药水就去了公司。
楚熠坐在办公室里，顾以泽进来他头也不抬。
“怎么了？”顾以泽问。
楚熠慢悠悠地看向他，“你有多久没工作了，是要我养闲人么。”
“这些，”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摞文件，“拿去核对一遍，下班前给我。”
顾以泽没再说话，拿了东西就出去。
门关上后，楚熠才再次心事重重地抬起头来。
顾以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就没有再出来过，中午休息时间，楚熠在他门前站了一会儿，隔着玻璃门向里看。见他果然还在处理那些资料。
楚熠几次想推门进去，他其实有话相对顾以泽说——顾以池的情况，很不好。
犹豫再三，楚熠还是转身离开了那里。
顾以泽渐渐俯下身来，用双手抵住了胃腹。他气息紊乱短促，脊背颤抖，惨白的脸上沁出一片冷汗。
又是这样凌迟一样的剧痛，几乎要吞没他的意识。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作响，他却因为疼痛丝毫没有察觉。胃腹里像是有一只怪物，横冲直撞地撕咬着娇嫩的胃壁。
路过这间办公室的人只听到里面一声闷响，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走了过去。
可楚熠心里焦躁不安，他决心要把顾以池的情况说给顾以泽，后者的手机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被接起。
最后，楚熠终于起身再次向顾以泽办公室走去。 短短的路程，他想了无数次应该如何面对顾以泽，是依旧冷漠还是温柔一点，他自己也纠结。
可是推开门，映入视线的却是那样一副今人胆战心惊的画面——顾以泽倒在地上，身下还散落着自己要他核对的资料和许多粒白色的药片。他面孔雪白，下唇却嫣红，眼睫沉寂地垂着，连指尖都是苍白的。整个人对于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
楚熠愣了两秒，扑上前去将人半抱起来，“顾以泽！”他慌乱地喊，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抱他在怀里，楚熠才清楚的感觉到他瘦成了什么样子。摸着他纤细而凸出的蝴蝶骨，楚熠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顾以泽靠在他的胸口，头和手都无力的垂着，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他轻轻拍顾以泽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寒意从脊椎直冲大脑。
楚熠抱起他就往外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急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鼻尖闻到了越来越浓烈的腥腻的气味，楚熠渐渐觉得不对，他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只觉得热血都凉了一半。顾以泽仍旧没有意识，可是他幽闭的唇齿间不知何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半张脸，也浸透了楚熠胸前的衣服。
“以泽……你怎么了……”他颤着声音喊。那人只是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无声无息地吐血。
司恒不赞成地皱眉，顾以泽也只是笑了笑，滴完两包药水就去了公司。
楚熠坐在办公室里，顾以泽进来他头也不抬。
“怎么了？”顾以泽问。
楚熠慢悠悠地看向他，“你有多久没工作了，是要我养闲人么。”
“这些，”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摞文件，“拿去核对一遍，下班前给我。”
顾以泽没再说话，拿了东西就出去。
门关上后，楚熠才再次心事重重地抬起头来。
顾以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就没有再出来过，中午休息时间，楚熠在他门前站了一会儿，隔着玻璃门向里看。见他果然还在处理那些资料。
楚熠几次想推门进去，他其实有话相对顾以泽说——顾以池的情况，很不好。
犹豫再三，楚熠还是转身离开了那里。
顾以泽渐渐俯下身来，用双手抵住了胃腹。他气息紊乱短促，脊背颤抖，惨白的脸上沁出一片冷汗。
又是这样凌迟一样的剧痛，几乎要吞没他的意识。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作响，他却因为疼痛丝毫没有察觉。胃腹里像是有一只怪物，横冲直撞地撕咬着娇嫩的胃壁。
路过这间办公室的人只听到里面一声闷响，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走了过去。
可楚熠心里焦躁不安，他决心要把顾以池的情况说给顾以泽，后者的手机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被接起。
最后，楚熠终于起身再次向顾以泽办公室走去。 短短的路程，他想了无数次应该如何面对顾以泽，是依旧冷漠还是温柔一点，他自己也纠结。
可是推开门，映入视线的却是那样一副今人胆战心惊的画面——顾以泽倒在地上，身下还散落着自己要他核对的资料和许多粒白色的药片。他面孔雪白，下唇却嫣红，眼睫沉寂地垂着，连指尖都是苍白的。整个人对于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
楚熠愣了两秒，扑上前去将人半抱起来，“顾以泽！”他慌乱地喊，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抱他在怀里，楚熠才清楚的感觉到他瘦成了什么样子。摸着他纤细而凸出的蝴蝶骨，楚熠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顾以泽靠在他的胸口，头和手都无力的垂着，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他轻轻拍顾以泽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寒意从脊椎直冲大脑。
楚熠抱起他就往外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急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鼻尖闻到了越来越浓烈的腥腻的气味，楚熠渐渐觉得不对，他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只觉得热血都凉了一半。顾以泽仍旧没有意识，可是他幽闭的唇齿间不知何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半张脸，也浸透了楚熠胸前的衣服。
“以泽……你怎么了……”他颤着声音喊。那人只是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无声无息地吐血。
楚熠像是从头到脚被一盆冷水浇下来，从脊椎到大脑都发麻。
无论他怎么喊顾以泽的名字，后者都没有任何回应，唇齿间的血却没有停过。楚熠神经紧绷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双手却在发抖。他知道此时自己是开不了车的，于是让司机直奔顾以泽在的那家私人医院。
他抱着顾以泽坐在后座，这样大的出血量，让他从心底里恐惧慌张，分秒难挨，他甚至觉得顾以泽的手心的温度都要凉透了。
“清醒一下……以泽……”楚熠不断轻声喊顾以泽的名字，可是后者的眼睫沉寂地闭垂着，半张脸都被血染花。
“楚先生……”
“他是Rh阴性血！快一点！”楚熠抱着顾以泽冲进大厅，立即有医护人员认出了他迎上来。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顾以泽血型稀有，必须立刻准备足够的血液输入。
等到顾以泽被推着进入抢救室，楚熠才发觉膝盖发软，他撑着墙壁坐下来，低头看见自己的西装都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他沉重地喘息着，用同样沾满了血的双手捂住了脸。
他不知这是怎么了。这就像是一场噩梦。
楚熠大脑里一片凌乱，全然无法思考。可也就是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收到了第一张病危通知书，顾以泽大量失血，自主意识丧失，血压已经降到了危险值。
护士问楚熠是否清楚顾以泽病史的时候，楚熠才从慌乱里找回意识。可他发现，这些年他对顾以泽竟然忽略至此，连他的健康状况都不像从前完全熟知。
“楚先生，”护士看他的反应神色沉重，“病人消化道大出血，我们初步怀疑是胃癌。”
胃癌。
楚熠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你说什么……”
“出血是肿瘤溃烂，基本可以确诊。”
楚熠觉得晕眩，他撑着墙壁，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他早该重视的，从他第一次告诉自己不舒服的时候，从他高烧不退意识昏沉的时候，从他倒在厨房里胃出血的时候。
他反复告诉过自己了，他胃痛，他很累，可是自己非但没有重视，还因为过去那些事情怨恨他，刁难他。他甚至告诉过自己他生病了……可自己充耳不闻，对他出言中伤。
他要在宴席上推杯换盏，要在办公室里熬几个通宵，要每天起早贪黑准备早餐夜宵照顾自己……他是累坏的，是伤心坏的。
楚熠终于明白，顾以泽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为什么是越来越深沉的无措。他此刻终于觉得整颗心像是要被撕裂开，疼得他连呼吸都这样艰难。
无论他怎么喊顾以泽的名字，后者都没有任何回应，唇齿间的血却没有停过。楚熠神经紧绷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双手却在发抖。他知道此时自己是开不了车的，于是让司机直奔顾以泽在的那家私人医院。
他抱着顾以泽坐在后座，这样大的出血量，让他从心底里恐惧慌张，分秒难挨，他甚至觉得顾以泽的手心的温度都要凉透了。
“清醒一下……以泽……”楚熠不断轻声喊顾以泽的名字，可是后者的眼睫沉寂地闭垂着，半张脸都被血染花。
“楚先生……”
“他是Rh阴性血！快一点！”楚熠抱着顾以泽冲进大厅，立即有医护人员认出了他迎上来。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顾以泽血型稀有，必须立刻准备足够的血液输入。
等到顾以泽被推着进入抢救室，楚熠才发觉膝盖发软，他撑着墙壁坐下来，低头看见自己的西装都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他沉重地喘息着，用同样沾满了血的双手捂住了脸。
他不知这是怎么了。这就像是一场噩梦。
楚熠大脑里一片凌乱，全然无法思考。可也就是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收到了第一张病危通知书，顾以泽大量失血，自主意识丧失，血压已经降到了危险值。
护士问楚熠是否清楚顾以泽病史的时候，楚熠才从慌乱里找回意识。可他发现，这些年他对顾以泽竟然忽略至此，连他的健康状况都不像从前完全熟知。
“楚先生，”护士看他的反应神色沉重，“病人消化道大出血，我们初步怀疑是胃癌。”
胃癌。
楚熠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你说什么……”
“出血是肿瘤溃烂，基本可以确诊。”
楚熠觉得晕眩，他撑着墙壁，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他早该重视的，从他第一次告诉自己不舒服的时候，从他高烧不退意识昏沉的时候，从他倒在厨房里胃出血的时候。
他反复告诉过自己了，他胃痛，他很累，可是自己非但没有重视，还因为过去那些事情怨恨他，刁难他。他甚至告诉过自己他生病了……可自己充耳不闻，对他出言中伤。
他要在宴席上推杯换盏，要在办公室里熬几个通宵，要每天起早贪黑准备早餐夜宵照顾自己……他是累坏的，是伤心坏的。
楚熠终于明白，顾以泽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为什么是越来越深沉的无措。他此刻终于觉得整颗心像是要被撕裂开，疼得他连呼吸都这样艰难。
楚熠目光呆滞地等在急救室外，对于时间流逝已经没有了概念。他只能对着苍白的墙壁，无力地祈求顾以泽能够挺下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扇门终于又开了。他的玫瑰暂时被留在了人间。
楚熠隔着玻璃，皱着眉望向那一边还在昏迷的顾以泽，他身上连着几根管子，从他的胃腹里吸出残留的血，漆黑的眼睫静静地垂着，苍白瘦削的面孔几乎都被氧气面罩扣住。楚熠心疼的发颤，几次呼吸都难顺畅。
“楚先生，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您对他的病情了解吗？或者以前的病历有吗？”医生低声问他，“为了尽快进行手术，我们需要了解他之前的病情。”
楚熠木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生病了。”他喑哑地说道。
“他这个病，疼痛应该已经很剧烈和明显了。身边的人按道理不难发现的……”
顾以泽在监护室里，他暂时无法近身，于是打算回住宅，去顾以泽的房间里找一找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
车子一驶进院子里，楚熠一眼就看见花园里那片玫瑰没有了。他脚步急促地走过去，晦暗的土壤暴露在天地之间，他都记不起这里被盛开的玫瑰覆盖时是什么样子了。
他知道是顾以泽拔掉的。
眼眶发涨。
他进去顾以泽的房间，反复深呼吸才有勇气去翻他的东西。其实也不难找，床头柜里堆着瓶瓶罐罐的药，抽屉里放着他的诊断报告书和一沓医院里的单据。
楚熠握着那几张纸在他床前的地板上坐下来，他将头埋的很低，渐渐压抑不住喉咙里的哽咽和脊背的颤抖。
太疼了，他看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觉得心脏太疼了。
他在自己的身边无声无息病了这么久，独自吞下了多少苦涩的药，有多少个夜晚疼得无法安眠，楚熠不敢想下去。
楚熠知道，报应来了。
他洗了把脸，把这些与顾以泽病情有关的东西装起来准备带回医院。出门时却瞥见沙发上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是订婚那天顾以泽送给他的，他一时疏忽，忘记打开看了。
于是楚熠将那个盒子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的丝绒里，嵌着的是两枚戒指！他一愣，随即大步跑上楼去翻出自己的那个首饰盒打开，两只盒子里，是两对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等你了，他伤透心了。”
楚熠想起吴新雅的话来。
他拔掉了心爱的玫瑰，交出了珍藏的对戒，他是心灰意冷，没有什么期待了。
楚熠看得眼眶通红，良久，抬起手来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扇门终于又开了。他的玫瑰暂时被留在了人间。
楚熠隔着玻璃，皱着眉望向那一边还在昏迷的顾以泽，他身上连着几根管子，从他的胃腹里吸出残留的血，漆黑的眼睫静静地垂着，苍白瘦削的面孔几乎都被氧气面罩扣住。楚熠心疼的发颤，几次呼吸都难顺畅。
“楚先生，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您对他的病情了解吗？或者以前的病历有吗？”医生低声问他，“为了尽快进行手术，我们需要了解他之前的病情。”
楚熠木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生病了。”他喑哑地说道。
“他这个病，疼痛应该已经很剧烈和明显了。身边的人按道理不难发现的……”
顾以泽在监护室里，他暂时无法近身，于是打算回住宅，去顾以泽的房间里找一找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
车子一驶进院子里，楚熠一眼就看见花园里那片玫瑰没有了。他脚步急促地走过去，晦暗的土壤暴露在天地之间，他都记不起这里被盛开的玫瑰覆盖时是什么样子了。
他知道是顾以泽拔掉的。
眼眶发涨。
他进去顾以泽的房间，反复深呼吸才有勇气去翻他的东西。其实也不难找，床头柜里堆着瓶瓶罐罐的药，抽屉里放着他的诊断报告书和一沓医院里的单据。
楚熠握着那几张纸在他床前的地板上坐下来，他将头埋的很低，渐渐压抑不住喉咙里的哽咽和脊背的颤抖。
太疼了，他看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觉得心脏太疼了。
他在自己的身边无声无息病了这么久，独自吞下了多少苦涩的药，有多少个夜晚疼得无法安眠，楚熠不敢想下去。
楚熠知道，报应来了。
他洗了把脸，把这些与顾以泽病情有关的东西装起来准备带回医院。出门时却瞥见沙发上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是订婚那天顾以泽送给他的，他一时疏忽，忘记打开看了。
于是楚熠将那个盒子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的丝绒里，嵌着的是两枚戒指！他一愣，随即大步跑上楼去翻出自己的那个首饰盒打开，两只盒子里，是两对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等你了，他伤透心了。”
楚熠想起吴新雅的话来。
他拔掉了心爱的玫瑰，交出了珍藏的对戒，他是心灰意冷，没有什么期待了。
楚熠看得眼眶通红，良久，抬起手来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楚熠在医院里守了三天，顾以泽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半睁开眼睛迷茫地望了片刻雪白的天花板，便又再次昏沉睡去。楚熠在他耳边轻声地呼唤，他好像一点都没察觉。
这边医生从楚熠带来的东西里了解到了顾以泽的病情，立刻决定等他情况一稳定就做手术切除病变部位，整个过程楚熠认真听着，他眼睑发红，眉宇轻蹙，动也不动地端坐着。
“会有危险吗？”许久，楚熠沙哑着声音问道。
“任何手术都是有危险的。而且病人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好。”楚熠点点头，他心里有千万种恐惧，却无力说出口。
他曾经许多次威胁顾以泽，让他活着，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可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个人的去留，从来不是轻易可被掌控的。这世上有太多的意外与不可琢磨。
夜晚，窗外起了风。楚熠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然后回身继续用浸了热水的毛巾帮顾以泽擦身体。
眼前的肌肤是那种丝毫不见光泽，黯淡的苍白。楚熠心脏如同被攥了起来，他呼吸不畅地继续动作，眼睛里是越来越浓的不忍。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顾以泽左边手臂上那些丑陋的疤痕和尚未愈合的伤口，横亘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那样令人心惊。
楚熠睁大了眼睛，轻轻捧起他的手臂细细地看，他不知道，顾以泽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平添了这样多的伤口。
他正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原本静静捧在掌心里的手极轻地蜷了一下。
楚熠低头去看，见顾以泽皱起了眉，痛极一般想去按压胃腹，可却因为太过虚弱而无法动作。
“醒了……？”楚熠大气都不敢出，俯在他耳边低声喊他，“以泽？”
顾以泽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目光空茫地落在空气里，许久才听到楚熠的声音。
“……”他像是想说话，可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反而不知怎么牵动了身体里的疼痛，倏然一颤，面色是掩饰不住的痛苦。
“放松，放松……”楚熠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一边轻轻安抚他的额头，一边按了呼叫铃。
“我……”
“什么？”楚熠屏息去听。
“我没有死……求求你，我弟弟……”顾以泽虚弱到只能发出气音，他被疼痛撕扯的皱起眉眼，眼睫被生理泪水浸的湿润。
楚熠的手一僵，他觉得难过，却不知为什么这样难过，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抽空了。
任由鱼贯而入的医生护士将他挤到了一旁。
下半夜，顾以泽的情况终于安稳下来。楚熠站在门外看他，见他苍白着面孔，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像是又睡着了。
楚熠站了许久，才敢轻轻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不是故意的。”
一片寂静里，顾以泽忽然说了一句。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楚熠看向他，“什么？”
“不是故意生病的。”他说。
楚熠搓了搓脸，“不痛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他忽然止住了声音，将差点出口的哽咽咽了回去。
他怎么是没有说呢，他说了那么多次，自己却都不曾在意。
“我有努力活下来。”顾以泽轻声说。
楚熠有多懊悔，此刻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难说出来。他把眼前这个人伤的太重了，在他面前与别人暧昧，对他动手，刁难威胁他。如果不是顾以泽倒在他面前几乎要救不回来，他是不会也不敢去把这两年做过的事情想一遍的，他也不会说服自己拂开尘埃，去看一看自己被怨恨和逃避覆盖住的心。
“做手术。”良久，楚熠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病床上，顾以泽无声地一笑。
这边医生从楚熠带来的东西里了解到了顾以泽的病情，立刻决定等他情况一稳定就做手术切除病变部位，整个过程楚熠认真听着，他眼睑发红，眉宇轻蹙，动也不动地端坐着。
“会有危险吗？”许久，楚熠沙哑着声音问道。
“任何手术都是有危险的。而且病人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好。”楚熠点点头，他心里有千万种恐惧，却无力说出口。
他曾经许多次威胁顾以泽，让他活着，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可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个人的去留，从来不是轻易可被掌控的。这世上有太多的意外与不可琢磨。
夜晚，窗外起了风。楚熠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然后回身继续用浸了热水的毛巾帮顾以泽擦身体。
眼前的肌肤是那种丝毫不见光泽，黯淡的苍白。楚熠心脏如同被攥了起来，他呼吸不畅地继续动作，眼睛里是越来越浓的不忍。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顾以泽左边手臂上那些丑陋的疤痕和尚未愈合的伤口，横亘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那样令人心惊。
楚熠睁大了眼睛，轻轻捧起他的手臂细细地看，他不知道，顾以泽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平添了这样多的伤口。
他正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原本静静捧在掌心里的手极轻地蜷了一下。
楚熠低头去看，见顾以泽皱起了眉，痛极一般想去按压胃腹，可却因为太过虚弱而无法动作。
“醒了……？”楚熠大气都不敢出，俯在他耳边低声喊他，“以泽？”
顾以泽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目光空茫地落在空气里，许久才听到楚熠的声音。
“……”他像是想说话，可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反而不知怎么牵动了身体里的疼痛，倏然一颤，面色是掩饰不住的痛苦。
“放松，放松……”楚熠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一边轻轻安抚他的额头，一边按了呼叫铃。
“我……”
“什么？”楚熠屏息去听。
“我没有死……求求你，我弟弟……”顾以泽虚弱到只能发出气音，他被疼痛撕扯的皱起眉眼，眼睫被生理泪水浸的湿润。
楚熠的手一僵，他觉得难过，却不知为什么这样难过，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抽空了。
任由鱼贯而入的医生护士将他挤到了一旁。
下半夜，顾以泽的情况终于安稳下来。楚熠站在门外看他，见他苍白着面孔，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像是又睡着了。
楚熠站了许久，才敢轻轻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不是故意的。”
一片寂静里，顾以泽忽然说了一句。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楚熠看向他，“什么？”
“不是故意生病的。”他说。
楚熠搓了搓脸，“不痛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他忽然止住了声音，将差点出口的哽咽咽了回去。
他怎么是没有说呢，他说了那么多次，自己却都不曾在意。
“我有努力活下来。”顾以泽轻声说。
楚熠有多懊悔，此刻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难说出来。他把眼前这个人伤的太重了，在他面前与别人暧昧，对他动手，刁难威胁他。如果不是顾以泽倒在他面前几乎要救不回来，他是不会也不敢去把这两年做过的事情想一遍的，他也不会说服自己拂开尘埃，去看一看自己被怨恨和逃避覆盖住的心。
“做手术。”良久，楚熠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病床上，顾以泽无声地一笑。
手术一连做了几个小时，期间有护士跑进跑出，楚熠一颗心悬起来就没再放下过。他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神经绷着几乎快要断开。
等到门上的灯熄灭，医生从里面出来时，他腿软的几乎站不起来。
“楚先生，手术顺利完成了。”医生摘了口罩，又皱了皱眉，让护士端着一个手术盘上前，“兼顾到癌变部位的清除与病人今后生活质量，我们切除了三分之二的胃。”
楚熠看着那一部分粘着血的器官，那是从顾以泽身体里生生切除下来的血肉。他喉咙有些发堵，却定定地看着无法移开目光。
直到顾以泽被推出来，整个人苍白的与雪色没有什么区别，楚熠才恍然大悟跟了上去。他想抱一抱顾以泽，可是后者两条手臂都扎满了针，身体连着监护仪，连碰一碰都生怕弄疼他。
顾以泽的术后效果并不太好，他昏睡的时间很长，伤口恢复地也极慢，丝毫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命力。因为不能进食，楚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像是融化的冰雪。
帮他擦身体的时候，松松地握着他几乎瘦成皮包骨的手臂，楚熠鼻腔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以泽昏沉中有点模糊的感知，他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沉睡，却总被什么拽着心，不敢放任自流，挣扎着醒了过来。
楚熠正在轻轻擦拭他的手指，许久才发现他迷茫地睁着眼睛。
“以泽……醒了？”他惊喜，却又不敢大声，怕吓着顾以泽，于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顾以泽缓缓看向他，表情还是很茫然，并没有什么变化。
“伤口疼不疼？”楚熠小心翼翼地问。
顾以泽望着他，苍白的唇动了动，楚熠赶紧俯下身去听。
“……梦见楚锦了……”
“他要我陪他……”
顾以泽的声音低不可闻，可楚熠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瞬间脸色大变，“不要胡说，只是做了噩梦。”
顾以泽无力地笑了笑，“大概吧。”
顾以泽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但是他的话越来越少，面对楚熠倒也有问必答，只是言辞简短，有时明明是笑着，楚熠却觉得他的眼睛越来越暗，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能下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瘦的好像只剩一把骨头，看得楚熠惊惧而担忧。切除部分胃以后，他几乎只能吃一点流食，许多时候会胃胀呕吐，身体还是很虚弱。
顾以泽又睡过去了一整个上午，他醒来的时候楚熠在他身边，正安静地看文件。他余光中瞥见一点红色，微微扬了扬头，看见床头柜上瓶子里一束娇艳的玫瑰。
每隔几天，楚熠都会让人送来新的玫瑰。第一次送来的时候，顾以泽兴致缺缺，“会死的。”他恹恹地说，“看着心烦。”
“不会，相信我。”楚熠安抚他。
忽然又深情回来的楚熠，并没有让顾以泽觉得舒心，他只是觉得累，从身体到心脏都很累。
他恍恍惚惚，醒来又睡去，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玫瑰枯萎的样子。
他们的日子平静又压抑地过着，如果顾以池没有出事的话，也许会一直这样互相捂住耳朵遮住眼睛，自欺欺人地维持。
等到门上的灯熄灭，医生从里面出来时，他腿软的几乎站不起来。
“楚先生，手术顺利完成了。”医生摘了口罩，又皱了皱眉，让护士端着一个手术盘上前，“兼顾到癌变部位的清除与病人今后生活质量，我们切除了三分之二的胃。”
楚熠看着那一部分粘着血的器官，那是从顾以泽身体里生生切除下来的血肉。他喉咙有些发堵，却定定地看着无法移开目光。
直到顾以泽被推出来，整个人苍白的与雪色没有什么区别，楚熠才恍然大悟跟了上去。他想抱一抱顾以泽，可是后者两条手臂都扎满了针，身体连着监护仪，连碰一碰都生怕弄疼他。
顾以泽的术后效果并不太好，他昏睡的时间很长，伤口恢复地也极慢，丝毫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命力。因为不能进食，楚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像是融化的冰雪。
帮他擦身体的时候，松松地握着他几乎瘦成皮包骨的手臂，楚熠鼻腔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以泽昏沉中有点模糊的感知，他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沉睡，却总被什么拽着心，不敢放任自流，挣扎着醒了过来。
楚熠正在轻轻擦拭他的手指，许久才发现他迷茫地睁着眼睛。
“以泽……醒了？”他惊喜，却又不敢大声，怕吓着顾以泽，于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顾以泽缓缓看向他，表情还是很茫然，并没有什么变化。
“伤口疼不疼？”楚熠小心翼翼地问。
顾以泽望着他，苍白的唇动了动，楚熠赶紧俯下身去听。
“……梦见楚锦了……”
“他要我陪他……”
顾以泽的声音低不可闻，可楚熠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瞬间脸色大变，“不要胡说，只是做了噩梦。”
顾以泽无力地笑了笑，“大概吧。”
顾以泽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但是他的话越来越少，面对楚熠倒也有问必答，只是言辞简短，有时明明是笑着，楚熠却觉得他的眼睛越来越暗，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能下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瘦的好像只剩一把骨头，看得楚熠惊惧而担忧。切除部分胃以后，他几乎只能吃一点流食，许多时候会胃胀呕吐，身体还是很虚弱。
顾以泽又睡过去了一整个上午，他醒来的时候楚熠在他身边，正安静地看文件。他余光中瞥见一点红色，微微扬了扬头，看见床头柜上瓶子里一束娇艳的玫瑰。
每隔几天，楚熠都会让人送来新的玫瑰。第一次送来的时候，顾以泽兴致缺缺，“会死的。”他恹恹地说，“看着心烦。”
“不会，相信我。”楚熠安抚他。
忽然又深情回来的楚熠，并没有让顾以泽觉得舒心，他只是觉得累，从身体到心脏都很累。
他恍恍惚惚，醒来又睡去，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玫瑰枯萎的样子。
他们的日子平静又压抑地过着，如果顾以池没有出事的话，也许会一直这样互相捂住耳朵遮住眼睛，自欺欺人地维持。
顾以池死在一个有些阴沉的下午。楚熠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顾以泽的病床前给他用热毛巾敷手背，他扎了太多针，总是觉得两条手臂又酸又疼。
顾以泽昏沉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熠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他轻轻退出顾以泽的房间，关上门后急促地向对面那座楼奔去。
明明情况是有些稳定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喘息着到了病房门口，医生护士正围在床前。
顾以池躺在凌乱的被褥里，面色死灰，眼皮瘀肿，甚至没能完全合上，——面容并不安详。
因为频繁用药，他的身体都是肿胀的。楚熠一瞬间居然有些害怕。
“楚先生……我们尽力了——”主治医生转过身来，面容沉痛地对楚熠说道，“病人临终前情绪起伏太大了，没能撑下来。”
楚熠愣愣的走过去，站在床尾，定定地看着那具尸体。
这是顾以泽的弟弟，是让顾以泽不顾一切要回到国内寻找照顾的人。是让顾以泽甘愿留在自己身边忍辱负重想要保全的人。而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不甚安详的尸体。
他要怎么和顾以泽说？
楚熠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面色苍白。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身去，看见身后赫然站着的，是本该在另一座楼里睡着的顾以泽。
他脸色苍白，体力不支有些咳嗽。
“我弟弟怎么了。”
楚熠听见他低声问，“小池怎么了？”
顾以泽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柔软，他缓缓向这边走过来，一双眼睛因为消瘦的原因显得愈发大，此刻里面都是迷茫。
“以泽……”楚熠艰难地开口。
顾以泽走到他身边，看向他，“我看看他……”
楚熠当机立断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
顾以泽顺从地站在他身边，被他按在胸前捂住眼睛。
“楚熠……”他低声喊，尾音有些发颤。
“听话。”
“让我看一看，”他在楚熠怀里挣扎，“让我看一眼他，楚熠——”他终于哭出声音来，“求求你，让我看他一眼，好不好——”
“求你——”
楚熠咬着牙，只把他紧紧按在怀里，他知道，此刻让顾以泽看见顾以池的样子，只会是一生不可脱解的噩梦。
顾以泽身体虚弱，挣扎了片刻便失了力气，只能依靠着楚熠站着，他渐渐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紧紧揪住楚熠的衣服，悲伤无望地哭，那样多的眼泪，浸湿了楚熠胸前的衣服。
到最后，顾以泽哭到身体抑制不住的痉挛，人也急剧倒气，楚熠这才发觉不妙，他将顾以泽横抱起来，见他面色青白，泪水迷蒙的眼睛早已睁不开，薄薄的眼皮却一片红肿。
“医生！”
顾以泽昏沉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熠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他轻轻退出顾以泽的房间，关上门后急促地向对面那座楼奔去。
明明情况是有些稳定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喘息着到了病房门口，医生护士正围在床前。
顾以池躺在凌乱的被褥里，面色死灰，眼皮瘀肿，甚至没能完全合上，——面容并不安详。
因为频繁用药，他的身体都是肿胀的。楚熠一瞬间居然有些害怕。
“楚先生……我们尽力了——”主治医生转过身来，面容沉痛地对楚熠说道，“病人临终前情绪起伏太大了，没能撑下来。”
楚熠愣愣的走过去，站在床尾，定定地看着那具尸体。
这是顾以泽的弟弟，是让顾以泽不顾一切要回到国内寻找照顾的人。是让顾以泽甘愿留在自己身边忍辱负重想要保全的人。而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不甚安详的尸体。
他要怎么和顾以泽说？
楚熠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面色苍白。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身去，看见身后赫然站着的，是本该在另一座楼里睡着的顾以泽。
他脸色苍白，体力不支有些咳嗽。
“我弟弟怎么了。”
楚熠听见他低声问，“小池怎么了？”
顾以泽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柔软，他缓缓向这边走过来，一双眼睛因为消瘦的原因显得愈发大，此刻里面都是迷茫。
“以泽……”楚熠艰难地开口。
顾以泽走到他身边，看向他，“我看看他……”
楚熠当机立断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
顾以泽顺从地站在他身边，被他按在胸前捂住眼睛。
“楚熠……”他低声喊，尾音有些发颤。
“听话。”
“让我看一看，”他在楚熠怀里挣扎，“让我看一眼他，楚熠——”他终于哭出声音来，“求求你，让我看他一眼，好不好——”
“求你——”
楚熠咬着牙，只把他紧紧按在怀里，他知道，此刻让顾以泽看见顾以池的样子，只会是一生不可脱解的噩梦。
顾以泽身体虚弱，挣扎了片刻便失了力气，只能依靠着楚熠站着，他渐渐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紧紧揪住楚熠的衣服，悲伤无望地哭，那样多的眼泪，浸湿了楚熠胸前的衣服。
到最后，顾以泽哭到身体抑制不住的痉挛，人也急剧倒气，楚熠这才发觉不妙，他将顾以泽横抱起来，见他面色青白，泪水迷蒙的眼睛早已睁不开，薄薄的眼皮却一片红肿。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