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迷路

楚熠×顾以泽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3 19:49:00 +0800 CST  
楚熠到住宅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他将车子停在院子里,摇下车窗靠在驾驶座点了根烟。暗夜深沉,静谧夜空之上不见一点稀疏星光。房子里却还亮着灯,有人在等他回家。

楚熠开了门,客厅里的灯光柔和温暖。那个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开门声就已经站在玄关处等着他。
楚熠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随手将大衣扔在沙发上,这才发现那个人裹着羊毛毯子蜷在沙发的一端,脸埋进阴影里,似乎已经睡了。
“顾以泽。”
楚熠的声音像外面的冷空气。
顾以泽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睡眼迷蒙地望向他,“你回来了?”他坐起身来,冲楚熠笑了,灯光下,这个笑容在他精致无双的面孔上显得又甜又软,楚熠微微一愣。
“饿了。”楚熠不再看他,径自走向餐桌,松了松领带坐了下来。
顾以泽起身,站直的瞬间眼前一黑,慌忙扶住沙发靠背,缓了片刻后他往厨房里走,“马上就好。”
楚熠望着那人在厨房的背影,穿着一件厚实的灰色毛衣,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段纤细苍白的脖颈。
“我不想吃这个——”楚熠看了一眼顾以泽热好的鸡丝粥,“看着就恶心,拿去倒掉。”
顾以泽微微一怔,苍白的脸上有些失望,“你昨天说……”
“现在不是昨天了。”楚熠没什么情绪地打断他,“昨天我想吃的东西,今天我不想了。就像从前我喜欢珍视的、恨不能捧在手心里的,现在于我而言已经什么也不是了。人是会变的,你不知道吗?”
顾以泽的脸色愈发惨白下去,“我知道……那你想吃点什么?”
“煮碗细面吧。”楚熠站起身来,一边解扣子一边往楼上走去,“好了叫我。”
顾以泽将那碗他熬了许久又热了几次的粥端回厨房,漂亮的眼睛一片黯然,眼尾染着红。
愣了一会儿,他低头喝了两口,其实他现在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是许久未进食的胃腹倏然拧紧,他撑着流理台弯下腰,额头很快布满了冷汗,还是被疼的气息不稳。
忍耐了许久,顾以泽酿酿跄跄进了卫生间,将那两口粥连带着之前吞的两片止疼药一起吐了出来。
伏在洗手台上缓了一会儿,他起身时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斑,整个人晃了晃就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顾以泽混沌的大脑却还记得楚熠要吃面,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会不会生气。他撑着地板坐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镜子里映着他苍白的面孔。
他用最快的时间煮好了面,上楼喊人时却在敲门的瞬间僵住了。隔着一扇门,他能听到门那边暧昧缠绵的声音,看来自己昏厥的间隔,楚熠又找了他哪个小情儿来了。
顾以泽觉得恶心,胃里又开始撕扯着痛起来,他闭了闭眼睛,一手按着胃腹,一手撑着墙转身离开。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3 19:50:00 +0800 CST  
早上七点半,外面下起了小雪。顾以泽准备好早餐,楼上的人一直没有下来。他站在窗前,隔着玻璃看那些细碎飘忽的雪花。恍惚记起两年前的冬天,在这座房子里,他和楚熠靠在一起的时候。
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顾以泽转过身,见一个眼熟的男孩子裹着睡袍睡眼惺忪地走下楼,白皙的脖颈上还浮着一块绯红。
顾以泽的眼睛暗了暗,漂亮到近乎凌厉的面孔上褪去了所有的神色。
这个男孩子他认得,叫林辰,是楚熠身边最得宠的情儿。
林辰打了个呵欠,看清眼前顾以泽时不免哆嗦了一下,“楚先生让我把早餐端上楼。”
顾以泽没回应,林辰捡了几样喜欢吃的匆匆上了楼,他在楚熠身边一年多了,每每遇到顾以泽都觉得后者气场过于冷冽,这么一个俊秀出尘的人,却仿佛比冰雪还冷。也就只有在和楚熠讲话时,这个人才会温软下来。
顾以泽走进厨房里,将昨晚那碗已经坨成一团的面热了热,算是自己的早饭。
八点,他换好衣服,套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出门了。
“顾助理早。”
进公司的时候,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微微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俊逸漂亮的侧脸总让人心跳默默加速。
冲了一杯咖啡喝了大半,顾以泽开始了今天的工作。奔走了几个部门,已经临近中午,他皱着眉躲进了洗手间,胃里一直闷闷的痛此时愈发尖锐起来,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不息,“楚总。”
楚熠坐在转椅上,隔着办公桌看了一眼顾以泽,“今晚我要跟时创的公子贺承风吃饭,你一起去。”
“好。”
楚熠皱了皱眉,“我没睡醒,今天不太想喝酒。”
“我明白的。”顾以泽说。楚熠点点头,示意他出去。门被轻轻带上,顾以泽那张苍白的脸被掩在门后。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3 19:50:00 +0800 CST  
冬季的夜晚再寒冷,都市的灯火也能点燃夜空。
手里的酒杯再次空了之后,顾以泽眼前也有点重影了,这一晚上红的白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了。
楚熠气定神闲地坐在他旁边,游刃有余地与周围的人周旋,偶尔啜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优雅的如同贵族。
“顾先生真是好酒量,”说话的人是时创的贺承风,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眼含笑意,注视着顾以泽起了浅绯色的姣好面容,“不过饮酒伤身,今天就喝到这里吧。”
话一出口,他身边的人渐渐放了酒杯。
“小贺总还尽兴吧。”楚熠语气淡然又不失礼貌。
贺承风粲然一笑,“能够与楚先生这样的俊杰共进晚餐,我很满足——见到顾先生,更令我开心。早些年顾先生还在娱乐圈的时候,我就仰慕许久了。”
顾以泽喝多了酒,此刻靠在椅背上有些茫然,他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仿佛沾了碎星,落进深邃的眼眸里。贺承风的话,他其实没太听清楚。
楚熠笑了笑,“那么我与你的合作——”
“合作愉快。”贺承风挑了挑眉,“未来希望有更多机会与您和顾先生相处。”
楚熠笑着望向顾以泽,后者微微蹙着眉,似乎没有注意方才的对话。
深夜的马路车辆稀少,楚熠坐在车后座,司机将车开得十分平稳。顾以泽坐在副驾驶,从上车开始,他就没有再说过话。楚熠偶尔望向他的侧影,他的一边脸颊在夜色里都像是白的发光。
到了住宅,楚熠下了车,副驾驶的门却一直没打开。他绕过去,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想在里面睡吗。”
片刻后,顾以泽打开了车门,步履不稳地跨了出来。楚熠转身往房子里走,顾以泽却没追上来。身后一声闷响,他转头一看,见顾以泽撑着车门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口鼻,深深埋着头。
楚熠停了两秒,又重新往房子里走去。
身后的人脊背都在打颤,良久,才站起身来。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3 19:51:00 +0800 CST  
顾以泽撑着洗手台,吐的十分辛苦。吐完了酒水仍然止不住干呕,到最后心脏都开始揪着疼。他眼前一片黑暗,摔在地板上双手按着胃腹蜷缩着,试图平息剧烈的胃痛。
胃里好像是着了火,烧灼的疼痛四处作祟,他疼得气息不稳,意识都有些涣散。
在地板上坐了好久才攒了些力气,他脚步凌乱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上取了药瓶,倒了几粒吞下去,这样惨烈的疼,他其实是很怕的。
瘫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他浑身都在颤栗,既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寒冷,力气仿佛被抽光了,连去倒一杯热水都成了奢望。

顾以泽动了动,仍然没能起身。他喘了两口,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睫都是湿润的。
今晚的酒局,又何需他的应酬谈判,楚熠不过是将他当成了一道水晶盘子里的菜,端上了酒桌供人垂涎罢了。
手机震了两下,是楚熠的信息:【牛奶】
他端着温热的牛奶上楼,敲门进了楚熠的卧室,后者刚刚洗完了澡,裹着浴衣坐在沙发里,情绪不甚分明地看着他。
“喝了早点睡。”顾以泽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冰凉的指尖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颤。
“你这张脸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勾人的利器啊,”楚熠开口,“贺承风的眼珠子就差掉在你身上了。”
顾以泽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我去睡了。”
“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我院子里的玫瑰,盛放也好枯萎也罢,都是我的。别人可以远远看着,倾慕玫瑰的美丽,却决不能染指半分。”
“哪怕我厌恶玫瑰。”
顾以泽轻轻喘息,“是。”
他退出去关好了门,被再次卷土重来的胃痛折磨地弯下腰去。
他知道,他就是那朵惹了楚熠厌恶、快要萎谢的玫瑰。
可明明,这朵玫瑰,也是楚熠捧在手心里,倾尽温柔,小心呵护过的。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3 19:51:00 +0800 CST  
昨天下了整天的雪,在台阶上软绵绵地积了一层。顾以泽起的早,准备好了早餐便披了件衣服推开门去院子里。
花园里的那片玫瑰早已经枯萎,被雪覆盖着露出光秃秃的枯枝。他蹲下身去,用苍白的指尖碰了碰,看的有些心疼,这样的情境,也不知来年会不会再盛放了。
楚熠隔着玻璃看他,一片冰雪里,他整个人仿佛都是沉寂苍白的。


临近新年,公司里的事物愈发繁杂,顾以泽打印文件的间隙吞了颗止痛药。他最近胃痛发作的频繁,一是因为休息的不好,而是实在忙碌。楚熠有意不让他好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给他,他甚至已经在办公室里过了两个通宵。
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已经是下午,顾以泽靠在椅背上闭了会眼睛,他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幽深的水底,四肢绵软浑身无力,意识飘忽间,手机在桌子上不依不饶地震动。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小贺总。
“贺总。”
“顾先生,冒昧打扰,今晚有空吗?”贺承风礼貌问道,“能一起吃个饭吗?”
顾以泽皱了皱眉,胸口烦闷欲吐,“有事吗?”
“没什么,上次我的人不懂事,让你喝多了酒,我今晚赔个罪。”
“你言重了,”顾以泽平静说道,“今晚我有事,不麻烦贺总了。”
没等贺承风再开口,顾以泽挂断了电话。他懒的和这些人纠缠,也是太过疲倦,今晚只想好好睡个觉。
五点多他出了公司大门,走起路来仿佛是踩在棉花上,迎面的寒风一吹,浑身一颤。
这种状态是开不了车的,顾以泽按了按抽痛的额角,准备叫出租车。晚高峰叫车并不太容易,他在风里等了许久,一恍惚没握住手机,掉在了地上。弯腰捡起来再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黑就往地面上栽去。
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顺势揽住他将他扶在了怀里。
顾以泽闭着眼,忍过一阵眩晕堪堪睁开眼睛,面前是贺承风的脸。
“你没事吧?”贺承风问道。
“没事。”顾以泽轻轻推开他,“贺总怎么会在这里。”
贺承风被他推开,有些无奈地一笑,“在附近吃饭,远远看着像你,过来打个招呼。”
顾以泽轻轻点头,俊秀的面孔在点点灯火里愈发动人心魄。他与贺承风对话的时候,对面停着的车发动离去,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那个……”
贺承风又要说些什么,一辆出租停在他们面前,顾以泽上前一步拉开车门,“贺总,既然没有工作事宜,我先告辞了。”
“……”
“好吧。再见。”贺承风望着出租车的影子,挑眉一笑。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4 23:12:00 +0800 CST  
楚熠今天并没有去公司,顾以泽回来时他也不在家里。
顾以泽简单冲了个澡,吞了几粒胃药,头发半干着躲进了被子里,他太累了,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片刻后猛然坐了起来,钟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九和十之间。
客厅里静悄悄的,楼上也没有动静,看来楚熠昨晚似乎并没有回来。顾以泽微微松了一口气,在沙发上慢慢坐下来。
神思一放松,倦意又卷土重来,顾以泽靠着抱枕又睡了过去。
于是楚熠楼梯下了一半,就看见他半靠在沙发上的睡颜。漆黑的头发柔软的贴在一侧脸颊上,长睫静静地垂着,愈发衬得他皮肤雪白。他还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绵软。
他身后的人刚要开口说话,楚熠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那人便乖乖闭了嘴。
十一点多,顾以泽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院子里有什么声音,他起身去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在弯腰拔那些干枯的玫瑰。
“你做什么?”
顾以泽的声音清冷的过份,年轻男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慵懒道,“楚先生说花园里有宝贝,让我自己找。”
这是楚熠带回来的新人。顾以泽双眸愈发幽寒,“那你拔它们做什么。”
“碍手碍脚的,留着干嘛?”这个年轻男人以为他只是楚熠已经玩腻了的,格外嚣张。
“不就是……啊!”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被踢出去了一米远。顾以泽站在他面前,精致的脸上仿佛凝结了冰霜。
“你……”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单薄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楚先生……”
顾以泽一愣,他转身,楚熠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楚先生,我好痛……”年轻男人凑到他身边去,楚熠却只盯着顾以泽,良久,他开口,“到我书房来。”他对顾以泽说。

顾以泽将书房的门关好,楚熠已经站在窗前目光玩味地看着他。
“平时在我面前最是温顺了,原来还是有脾气的。”
顾以泽望向他,眼睛里带着点潮湿。
楚熠忽然有些心烦,“过来。”他说。
顾以泽上前,还没站稳一边脸颊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他毫无防备地往后摔过去,撞倒了椅子又摔在了地上,半边脸先是麻木,而后痛的如同针扎。
楚熠冷眼看着,见他苍白的脸颊登时浮起了一片红,嘴角也出了血。
“不是很厉害嘛,也来踢我一脚啊。”
顾以泽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其实并没有听清楚楚熠在说什么。撑着地板的左臂又被踹了一脚,他疼得闷哼一声。
“昨天贺承风拉的是这里吧,”楚熠在他面前蹲下来,“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
“楚熠……”顾以泽额头沁着冷汗,低声喊他的名字,“一定要这样吗?”
楚熠一笑,“是啊,这样我才舒心啊。”
顾以泽垂下眼眸,轻轻吸了口气,扶着旁边的桌子想站起来,撞到椅子的腰腹疼痛难忍,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
楚熠厌恶地皱眉,“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滚出去。”
“外面的那个也是。”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4 23:12:00 +0800 CST  
上午十点半,楚熠仍旧没来办公室。各部门需要签字审批的文件堆成了一摞,各负责人如同行走在热锅上,神色焦急。
顾以泽才从外面办事回来,就被人迎了上来,“顾助理,文件加急,我们联系不上楚总怎么办?”
顾以泽顺势接过那几份比较紧急的文件,大略翻看了一遍,“我来处理。”
二十分钟后,这几份文件被盖上了楚熠的私戳。说来讽刺,楚熠这般厌恶他,在公事上却仿佛对他无原则的信任。
处理好这些事情,顾以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左手臂,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像是一个过早衰败的人,生气被寒风一点一点抽去。
下午,他驱车去了静园。本来就是这座城市最寂静的所在,又是寒冬腊月草树凋敝,愈发凄冷。
顾以泽停好车,沿着石阶一级一级走上去,最终在一块碑前停下来。碑上面贴的相片已经泛黄,顾以泽蹲下身用苍白的指尖轻轻擦拭掉了粘着的灰尘。
相片里的少年眉眼含笑,还很年轻。
顾以泽将抱来的一束玫瑰在石板上放了下来,“送你的,阿锦。”
应该会喜欢吧,他想,小时候都跟在自己后面种玫瑰的。
“好冷。”寒风呼啸着吹过来,顾以泽打了个寒战,他低下眼眸,“真讨厌冬天啊,好像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又这么冷,感觉都要熬不下去了。”
楚锦还是笑颜。
顾以泽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边是不是都不冷的啊。”
“以后……”他没有再说下去这句话,只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月牙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以泽不合时宜地有些昏昏欲睡时,恍惚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抬起头想看的瞬间,被来人重重一脚踢上了胸腹,整个人被踹开,摔下了好几层台阶。
爆炸一样的疼痛从他的胸腹部蔓延扩散,顾以泽甚至不敢去按一按,只觉得从喉咙到口腔都涌上了浓浓的血腥气。
“谁让你来的,你还有脸来?”楚熠居高临下,目光冷冽的睥睨着他。
“这些恶心的东西你带来做什么?”他捡起那束玫瑰,冲着顾以泽劈头盖脸地狠狠砸下去,娇艳的玫瑰零落了一地,顾以泽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了几道细小的伤口,沁出细小的血珠。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楚熠道,“不许再来这里,否则我也送你那个便宜弟弟去见小锦。”
顾以泽闻言想说些什么,却被剧烈的疼痛牵扯着神经,他的眼眸湿漉漉的,染了雾气一样。
楚熠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要离开。顾以泽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也只是徒劳而已。
——楚熠。
楚熠的背影决绝,顾以泽望着,眼睛被风吹的通红。
他皱了皱眉,压低了身体,蓦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7 22:21:00 +0800 CST  
“外力引起的溃疡面破裂,出血量有点大,住院吧。”年长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严肃地望着面前弯腰坐着的年轻人。
顾以泽此时胃再疼也不敢像往常一样用尽力气按压,只能躬着身体,脸色惨白地听医生说话。
“要住多久?”
“一周吧。”
“谢谢医生。”顾以泽自己提着片子,走出了办公室。他在人来人往的大厅站了会儿,决定先回一趟住宅。
开车到一半,他痛的有些受不住,在路边熄了火,抱着方向盘弯下腰,疼得一身冷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侵袭四肢百骸的疼痛才渐渐平息。顾以泽苍白着脸,先到最近的药房拿了点止血药。
回到住宅,楚熠不在。顾以泽先吃了药,给公司里的几个得力下属安排了之后几天的工作。也不过是说了十几分钟电话的功夫,他觉得又冷又累,于是把空调温度上调了几度,在床上和衣躺了会儿。
好像是睡了一小会儿,他醒了过来,眼前是模糊的光斑。
顾以泽撑着身体坐起来,到衣柜里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检查了钱包,这才准备出门。
他打开大门的瞬间,恰好撞上近在咫尺的楚熠。楚熠背靠着黑暗站着,满身酒气,微微低头看着他。
“怎么喝这么多——”
“你要去哪?”楚熠问他,目光落在他右手提着的行李包。
“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顾以泽偏了偏头,想要避开楚熠唇齿间浓重的酒气。
“你想走?”楚熠冷笑道,“你想得美。”说罢,一把夺过顾以泽手中的包往客厅中间扔去。
“我没有。”顾以泽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温声道,“没有想走。”
楚熠盯着他看,见他毫无瑕疵的脸如同冰雪雕刻一般,如同冷月浮在云端不可侵犯。
客厅的灯光下,顾以泽像是一颗美丽的琥珀。
楚熠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间看顾以泽,额头,眉眼,鼻梁,嘴唇……
那双眼睛,落了星芒一样让人迷醉。
楚熠往前一步,逼的顾以泽往后退。他不悦地皱眉,一把将顾以泽扛到肩膀上往楼上走,后者脆弱的胃腹恰好撞上他肩膀坚硬的骨头。
“啊……”顾以泽短促的轻呼,喉咙里瞬间又涌上了血腥气。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29 21:38:00 +0800 CST  
楚熠凌晨时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间揽着顾以泽。后者背对着他蜷缩着,白皙的脖颈和肩胛上浮着许多道嫣红的掐痕。是楚熠对他用强粗鲁的证据。顾以泽推拒间,楚熠甚至扇了他一耳光,于是那人也就不反抗,失了全部力气一样,由得他去了。楚熠下意识将人揽地更紧了一些,酒力上来复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亮了。只是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楚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余光瞥见满床的狼藉。昨夜的借酒装疯登时想了起来。
顾以泽并不在他身边,楚熠匆忙套了几件衣服,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
“顾以泽。”
没有人回应他。
楚熠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客厅里没有人,厨房里也不见声响。
楚熠心里有点发毛,昨晚自己的确是过份了些。顾以泽噙着泪,皱着眉头的脸还隐隐在眼前。
“顾……”他才要再喊,浴室的门被拉开了。顾以泽裹着浴袍,脸色白的有些瘆人,半边脸颊却还红肿着。他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水滴顺着发梢流进浮着青紫的脖颈里。
他撑着门框站着,微微弯着腰。
“我喊你没听见?”楚熠有些心虚地开口,“饿了,做饭去。”他转身回了卧室,有些不太敢直视顾以泽。

饭好的时候,楚熠冷着脸尝了几口。顾以泽已经换了衣服,像是要出门。
“我要出去一周。”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不行。”楚熠斩钉截铁。
顾以泽眉心皱的更紧了一些,“我……”
“说了不行。”楚熠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不太舒服……”顾以泽在他面前坐下来,低着头也不看他的眼睛。
楚熠心道这是被我折腾的赌气,想找个地方清净几天。
顾以泽觉得胃里又涨又疼,明明从昨天就没再吃东西,却一直涨的想吐。可是疼得厉害,他又不敢按一按,只能吞了几片药挨着,想摆脱楚熠去趟医院。
“拿点面包吧,”楚熠将粥碗推开,“难吃死了。”
顾以泽努力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才扶着椅背稳住,他缓缓进了厨房,背对着楚熠低声说,“我真的不太舒服……”
“这是苦肉计?”楚熠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只听到身后传来杂物乱响,他转过头,见顾以泽已经倒在了地上,身边是掉落的杂物。
“怎么了?”楚熠怀疑地上前,见顾以泽皱着眉,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蜷缩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哪里不舒服?”楚熠这才有些慌了,急忙将人扶起来,顾以泽在他怀里,眼睛紧闭,浑身发抖。
“……胃痛……”
楚熠不再废话,立马将他抱起来打算送医院,站起身的瞬间,只觉得肩头一热,他愣愣地低头看去,顾以泽气息凌乱,呛咳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们住的地方远离市区,到医院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到了市里又遇上早高峰,车子走的越发慢。
楚熠脸色凝重,一边看路一边从后视镜看顾以泽,后者蜷缩在后座,脸埋进怀里,断断续续无声无息地吐血。封闭的车厢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0-31 20:06:00 +0800 CST  
所幸,顾以泽的意识还是比较清晰的。胃里的痛反而使他清醒。
“你怎么样?”楚熠有些焦躁地问。

后视镜里,顾以泽似乎缓过了一点力气,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却还是一片惨白。他用一只手捂住口,试图平息胸口剧烈的翻涌。忍耐了片刻,还是身体一颤,鲜血透过指缝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我如果……”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混着血,“小池……”
楚熠恶知道他要说什么,狠狠地按了下喇叭,“你如果敢死,我一定立刻让你那个便宜弟弟去陪你!”

等到了医院送他进了抢救室,楚熠才觉得双腿发软,紧绷着脸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他身上蹭了许多血,都是顾以泽的。楚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医院里雪白的墙壁都在泛着消毒水味,运转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声响。楚熠微微皱着眉头,望着病床上还在昏迷之中的人。见他眉目沉寂,洗去了残血,如同一幅苍白淡薄的水墨画。
“已经脱离危险了。”查房医生对楚熠说道。
后者神色一直是冷峻如常,脊背却暗暗放松下来,掏出了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看消息。
“患者出血量比较大,胃部不适一定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建议苏醒后安排个全面检查。”医生说话没什么情绪,但看着陪床的家属这副心不在焉不甚在意的表情还是有些气恼,于是提高了一点声音,“他这次胃出血是外力引起的,家属知道吧?”
楚熠抬起头来刚要说话,手机又不停振动,他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屏幕,又对医生说道“你才是医生。”
他划开接听键往病房外走,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是他家属,有什么你说给他自己听。”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06 21:44:00 +0800 CST  
故事和从前的不太一样了。尽量名字能想起来都是原来的。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09 21:39:00 +0800 CST  
顾以泽在医院住了十几天,楚熠再没出现过。这期间他断断续续的低烧,胃里时常隐隐作痛,整个人都是昏沉的。
有时做梦,梦见楚熠与他还是少年,生活在加州那座偌大庄园,屋后花园里开满了娇艳的玫瑰。楚熠那时笑起来可真温暖,整个人如同太阳一样热烈明朗,眼神却温柔。
“哥,你一个男孩子养花做什么?”
顾以泽听见楚锦问。
“送人呀,”楚熠笑道,“送给像玫瑰一样的人。”
梦里楚熠转过头望向他,挑眉一笑。
顾以泽猛然惊醒。窗外是干枯荒芜的树木,哪里是盛放的玫瑰。何况那些玫瑰,早已凋谢枯萎。
小年这一天,顾以泽将诊断书叠了两道,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独自离开了医院。
大街上年味很浓,好像每个人都那样欢喜期盼,眉开眼笑来来往往。顾以泽隔着车窗向外看,苍白的面孔映在玻璃上。
站在门前,他迟迟没有动作。神思恍惚了一路,此刻才有些清明,要不要告诉楚熠呢?他想,算了吧,那个人根本不在意。
可是这么想着,他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发涩。
顾以泽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忽然发现自己如同被透明的玻璃与温暖欢馨的人世间隔离开。眼眶有些发热,他用冰凉纤瘦的手指轻轻按住,无声地流了眼泪。
这样不知呆坐了多久,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顾以泽转头看去,楚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慢皱起了眉,“你干什么呢?”
顾以泽眼尾发红冲他笑了笑,楚熠反而一愣,这个笑容那样柔软,带着些悲伤与迷茫。
下一刻,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楚熠身后,“怎么了?”她问。
楚熠揽住她的腰,对顾以泽介绍,“我未婚妻,吴新雅小姐。”然后他看见顾以泽原本就血色淡薄的脸迅速苍白下去。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09 21:40:00 +0800 CST  
楚熠说是未婚妻,其实订婚典礼还要在过完年的二月。
吴新雅听他这样称呼自己,眸光轻转,仍是优雅一笑,对坐在地上的顾以泽也并没有什么好奇,“你好,小明星,哦不,顾先生。”
顾以泽像是个迷了路一样不安的孩子,他没有理会吴新雅,只是红着眼睛看着楚熠,没有说出话来。一张脸在萧瑟晦暗的寒冬里,苍白的像是块素玉。
楚熠皱了皱眉,侧身对吴新雅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独自走出去坐进车里等待。
楚熠伸手握住顾以泽的手臂,将人拉了起来推进房子里,“我有事,你在这等着。”
“楚熠——”楚熠转身要离开时,顾以泽终于发出了声音,“是真的吗?你们要结婚吗?”
楚熠回头看他,瞳孔微微收紧,“你说呢。”
顾以泽盯着楚熠的眼睛,良久,他轻敛眼眸,“知道了。”他说,转身向卧室走去,右手在口袋里死死攥住了那张薄薄的纸。
他的背影太单薄,楚熠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但是他很快调整了呼吸,没有让这种情绪继续发酵。
吴新雅正在补妆,见楚熠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嫣红的双唇微微上翘,“你家的小朋友,可真好看。”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0 21:46:00 +0800 CST  
夜晚,顾以泽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发呆,那张诊断书已经被他揉的起了褶皱。
他静静地看着床头的灯,心想自己其实是不怕死的,甚至不知从何时起,他萌生了不太想继续煎熬的念头。可是现在,他又把诊断书看了一遍,有些发愁,小池怎么办呢?
顾以池,他的弟弟,躺在楚家持股的医院里,至今还没有进行肾移植手术。两年前他去做了配型却不匹配,倒是楚熠的派去的人里有一个符合。顾以池的情况又时好时坏,还在调理等待最好的移植时机。
楚熠拿捏住了把柄,不许他私自去见顾以池,两年来,他也只见了弟弟三四次而已。
自己还能等到小池手术康复吗?以后他不在,小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楚熠会不会反悔不肯让匹配者捐献?
顾以泽闭起眼睛来,有些晕眩。
楚熠回来时客厅里居然没开灯,反而顾以泽的卧室门没关严,开了一条缝,倾泄出柔和的灯光来。
顾以泽背对着他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像个悲伤的孩子。
“吃饭了没?”楚熠的声音有些低沉,顾以泽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听出几分温柔。
楚熠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看他。
顾以泽一愣,然后弯起眉眼来软软的笑了,“你呢?”
楚熠点点头,“我吃了。”
气氛明明难得的平和甚至有些缱绻,他们二人却都心照不宣觉得怪异。
“楚熠,哥哥。”顾以泽低声喊他,像从前对他撒娇一样。
“嗯。”楚熠轻声回应。
顾以泽低下头,眼眶发涨,鼻腔发酸,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楚熠伸出手,想抱一抱他。
“你让我走吧。”顾以泽忽而抬头,苍白着脸说道。
楚熠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要结婚了,就放我走吧。”下一秒,脸颊就落了楚熠重重一巴掌,打得他几乎摔在地上。
楚熠的眼神倏然变冷,“我放过你?凭什么。”
“你欠我的没还完呢。”楚熠冷眼看他。
顾以泽轻笑一声,脸颊上浮起嫣红的指痕。
门被重重关上,顾以泽完全倒了下去,按着早就开始作祟的胃腹蜷缩起身体,额头瞬间就疼出了一层冷汗。
他抑制不住地颤抖,胃里像是住了只发狂的怪物乱摔乱打,疼得他意识昏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他有些难过的想,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0 22:43:00 +0800 CST  
除夕这天早上,楚熠起得很晚。他站在楼梯上向下看,顾以泽正围着围裙往餐桌上端早餐。
他好像瘦了很多,从前合适的家居服现在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体上,露出一段苍白的脖颈。
楚熠下楼,在餐桌前坐下来,让顾以泽也一起吃早饭。
“吃猫食呢。”楚熠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忍不住道。明明瘦成这副模样,还挑挑拣拣。
顾以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太饿。”
“晚上我要去吴家,你自己安排时间吧。”
顾以泽点点头。
楚熠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自从顾以泽撞见吴新雅的那天开始,整个人无比乖顺。他之前对自己也是顺从,可顺从里也带着着冰寒,像是玻璃器皿里罩着的玫瑰,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而最近,望着自己的眼睛都是无措和温软。让楚熠无法抑制地心软。
“在家看看春晚,也挺好的。”楚熠道。
顾以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试探,“你不在家,我可不可以去见小泽?除夕夜……”
他没有再说下去,楚熠的目光已经给了他答案。
顾以泽纤长的眼睫半垂下来,掩住了双眸的情绪。
楚熠一直到出门再没和他讲一句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顾以泽站在窗前,看着楚熠的车子驶离院子。
他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里面是昨天他从超市采购来的一堆食材。本以为今晚能和楚熠一起吃一顿饭的,或许自己态度再软一些,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刁难顾以池。
顾以泽一只手臂撑住冰箱,他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身体乏力的厉害,他慢慢蹲下来,干呕了几下,眼前尽是明明灭灭的光斑。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1 22:26:00 +0800 CST  
除夕这天早上,楚熠起得很晚。他站在楼梯上向下看,顾以泽正围着围裙往餐桌上端早餐。
他好像瘦了很多,从前合适的家居服现在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体上,露出一段苍白的脖颈。
楚熠下楼,在餐桌前坐下来,让顾以泽也一起吃早饭。
“吃猫食呢。”楚熠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忍不住道。明明瘦成这副模样,还挑挑拣拣。
顾以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太饿。”
“晚上我要去吴家,你自己安排时间吧。”
顾以泽点点头。
楚熠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自从顾以泽撞见吴新雅的那天开始,整个人无比乖顺。他之前对自己也是顺从,可顺从里也带着着与生俱来的一点清傲,像是玻璃器皿里罩着的玫瑰,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而最近,他望着自己的眼睛都是无措和温软。让楚熠无法抑制地心软。
“在家看看春晚,也挺好的。”楚熠道。
顾以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试探,“你不在家,我可不可以去见小池?除夕夜……”
他没有再说下去,楚熠的目光已经给了他答案。
顾以泽纤长的眼睫半垂下来,掩住了双眸的情绪。
楚熠一直到出门再没和他讲一句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顾以泽站在窗前,看着楚熠的车子驶离院子。
他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里面是昨天他从超市采购来的一堆食材。本以为今晚能和楚熠一起吃一顿饭的,或许自己态度再软一些,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刁难顾以池。
顾以泽一只手臂撑住冰箱,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身体乏力的厉害,他慢慢蹲下来,干呕了几下,眼前尽是明明灭灭的光斑。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2 12:36:00 +0800 CST  
指针与分针在数字12上重合的一刹那,即使是在静谧的别墅区,依然能听见远处烟花绽放的声音。遥远的天空彼端,像是被点燃一般灿烂。
新的一年到来了。
顾以泽半伏在床沿上,苍白的面颊上浮起浅浅绯色。漂亮的眸子半阖着,迷茫地望着空中的某处。
一旁,红酒瓶子倒在地板上。
他有些醉了。
迷蒙中他看见楚熠向他走来,他看着楚熠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觉得满心委屈,“楚熠——”他红着眼睛向那个影子伸出手,“我冷。”
楚熠握住了他的手,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顾以泽悲伤地望着他,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楚熠替他轻轻擦拭掉。
“讨厌……”他呢喃道。
楚熠问,“讨厌什么?”
顾以泽呼吸不畅地哽咽了一下,闭了闭眼睛,“讨厌你。”
楚熠没再说话,顾以泽昏昏沉沉地睡去,他知道这是一个梦。梦里的楚熠好像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第二天是被胃里的急痛撕扯醒的。顾以泽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他痛的难耐,忍不住辗转,最后疼的意识昏沉才算是熬过去。彻底清醒时,他倒在床下,被子胡乱半压半盖在身下。
这样是不行的。他是真的很怕疼。于是起身简单洗漱,驱车去医院找医生开药。
虽然是大年初一,医院里病人却和往常一样多。顾以泽独自一人,弯腰坐在长椅上,排队等着护士叫号。上次的医生不在,坐诊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
“你这个情况像……”
“我知道,已经确诊了,”顾以泽打断他,“我想开些止痛药,”他顿了顿,“药效强一些的。”
寸头医生皱了皱眉,“不准备手术吗?你还很年轻。”
顾以泽的面孔上一片沉静,“我会考虑的。”

回家路上,街上那样热闹欢喜,他不由自主在路旁停下车来静静地看来往的人群。有个小孩子路过,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只巴掌大的玩具小熊就跑远了。顾以泽有些诧异,看到那只软乎乎的可爱小熊嘴角还是微微向上翘起。
进门之前,他有些恍惚。明明外面那么热闹,怎么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如此冷清呢。一打开门,楚熠却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去哪了?”楚熠问。
“出去转转。”顾以泽回答,下意识把药往身后藏了藏。
“藏的什么?”楚熠对着他扬了扬头。
他只来得及把药瓶藏进羽绒服的袖子里。楚熠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把拉过他的手,只见顾以泽手里握着个傻乎乎的小熊。
楚熠气笑了,这么个玩意儿也得藏着掖着。
“小孩儿的东西,你也喜欢。”
顾以泽侧过脸,“路上小孩子给我的。”
“小孩儿才送给小孩儿礼物。”楚熠说。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2 21:25:00 +0800 CST  
“好吃吗?”顾以泽坐在楚熠对面轻声问。灯光下他的皮肤冰雪一样白的剔透,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楚熠点点头。他觉得奇怪,顾以泽从前是绝不会问他饭菜好不好吃这类问题,都是沉默做事,除去必要不会多说话。
是吴新雅的原因?在吃醋?想拉回自己的心?楚熠有些犯嘀咕,把握不住顾以泽思绪,这令他有些懊恼。
顾以泽却不再说话了。
“你怎么不吃?”楚熠看他碗里的米还是原来的样子,“影响我胃口。”
“吃,”顾以泽顺从地端起碗,果然吃了许多饭菜。
楚熠更疑惑了,他想的多也就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就上了楼。
顾以泽慢慢停下来,他默默收紧了手指,闭了几下眼睛。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总算是一起吃了顿饭。
顾以泽眉心忽然一跳,掩住嘴巴冲进洗手间,才咽下去的食物被吐了出来。
食物吐净了,干呕却止不住。顾以泽撑着洗手池费力地喘息,满头满脸的冷汗。
他把餐桌收拾好,整个人有些脱力地在床上躺下,最近体力流失地很快,总是头晕目眩。
楚熠发信息让他送咖啡上去。他忍着胸口的恶心,吞了两粒药才冲好送上去。
于是这一晚就没有再下来,楚熠的动作难得温柔,扣着他纤薄的肩膀驰骋。
顾以泽偶尔忍不住闷哼,他其实很难受,说不清哪里痛,胸口却一口气堵着,他想吐。
楚熠将他翻过身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最近怎么这么乖?嗯?”
顾以泽任由他动作,“你喜欢吗?”
楚熠笑了一声,“喜欢。”
顾以泽眼尾发红,眸光却清澈,“你和吴小姐结婚以后,我是什么?第三者?”
在这时候听到他提起别人,楚熠有些恼火,他忽然意识到最近自己对顾以泽有些难控的心软和无声地纵容,故意道,“你和那些爬上我的床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顾以泽的身体一僵,片刻后他闭起眼睛来轻轻笑了两声,“你说呢。”
“不同吧,他们只不过为了钱,你还不如他们呢。”楚熠在他耳边说。
顾以泽睁开眼睛,望着楚熠近在咫尺的脸,“是啊。”他呢喃道,是这样的。
楚熠与他人这般是各有所需,说到底互不相欠,谁也不比谁高贵。而自己呢,为了赎罪,为了乞求他不计前嫌救顾以池,已经低微到了尘土里。
“如果我死了呢?”最后,顾以泽望着他的眼睛没头没尾地问。。
楚熠嫌恶的皱眉,“我说过,你死了,顾以池也别想活。”
“我让你活,你就得熬着。”
“等哪天我愿意放过你了,死活随你。”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2 23:03:00 +0800 CST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19-11-18 23:07:00 +0800 CST  

楼主:沧海千璃

字数:45805

发表时间:2019-10-24 03: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4 21:52:34 +0800 CST

评论数:277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