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BG】《拾意》
许意清陪着宁拾一在家安安静静过了一个周末，或者算是两个人互相陪伴吧。周六的时候还一起去了一次游泳馆，那感觉好像回到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许意清总觉得和宁拾一在一起的这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他无从探知这种悲观感是从何而来的，只是觉得好像时间不够用了似的。
宁拾一小时候的生活也是有诸多不确定性的，她对生父的事情所知甚少，而许家的变故也多少给她留下了阴影，大人世界里的秘密让她对一切变化充满了恐惧，心底里敏感却又封闭。这些是许意清在对她多年的关注下看到的。
他喜欢她许多年，想让她快乐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因为曾经的优越感，越来越弱了。
周日早上许意清忽然有点低烧，晚上吃了晚饭后，宁拾一便催着他休息，他虽说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可宁拾一知道也是有强撑的缘由。
却没想到孟思白忽然打了电话说要过来，她貌似是用了楼下大堂里物业的电话，没两分钟就上来了。宁拾一看着她熟门熟路的进来，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等换了拖鞋一抬头，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是宁拾一而非许意清。
孟思白忍不住“噢”了一声，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神色：“拾一，好久不见了呀。”
宁拾一抿嘴也笑了一下：“是有几年了。”
宁拾一有点拘谨，孟思白也是压下了心思，好在许意清很快从楼梯上探出头来：“你怎么这么快，上来说吧。”
宁拾一没有跟着，只站在原地看着孟思白脚步匆匆的跑上楼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宁拾一耸了耸肩走到沙发旁窝了进去。
才一进门孟思白连坐下都来不及就去扯许意清的袖子：“我爸最近管我的太严，我连电话都不敢给你打。”
许意清看她样子只一句话就猜出一二，拍拍她的手让她坐下：“那你就不该跑过来。”他顿了一下不想让孟思白看出他的病态，好在书房里光线暗淡，“二舅估计是要制裁我了？”
孟思白气的直跺脚：“三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是打算把你行里的所有资金都撤掉，到时候股东会你能应付得过来？”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许意清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温柔了许多，“思白你不用担心我，我做到现在固然是沾了孟家背景的光，可是也不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
“你为什么一直就不肯低个头呢三哥？”孟思白挪到他身边在他椅子旁边蹲下来，“你就非要和他、和我哥作对，总是这幅样子，你示个弱终归还是一家人啊？”
许意清敛了笑意，低头看着孟思白：“我都不知道二舅究竟为什么针对我，你让我怎么示弱？要说家产，二舅真那么爱财如命看不得外公分我一份么？要说血缘，我妈都没有对我排斥的那么彻底。所以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又怎么认错。”
孟思白微微张开嘴，许意清肯对她说这么多话，着实是她没想到的。
许意清变了个姿势将手覆在愈发造作的上腹：“说起示弱，念忱…念忱刚走的那几年我示弱得还少么？我想他就是真的不喜欢我而已，和我妈不一样，连个理由不屑给。”
孟思白察觉到他气息愈发不稳，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往常，于是站起来俯身去摸他的额头：“你不舒服？”
许意清向后躲了躲：“有点发烧。”顿了一下好像一瞬间有恢复了神色，“思白你快回去吧，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
孟思白站起来，还想多说却想到了外面的宁拾一，于是生生闭了嘴，到角落给许意清重新接了一杯温水：“那我就走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见许意清要站起来，她迅速压住他的肩膀，“快休息吧。”
从书房出来下楼，宁拾一听见了声音已经站起来，又出了门送她到电梯口，孟思白暗暗打量她，几年过去，也不见她有什么变化。
电梯响了一声，门就开了。
“拾一我们聊几句吧。”孟思白忽然开口。
宁拾一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有变化，好像猜到了的样子：“哦好。”说要就要往电梯里走。
孟思白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出来，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外边冷，就在这儿说吧，很快。”
宁拾一小时候的生活也是有诸多不确定性的，她对生父的事情所知甚少，而许家的变故也多少给她留下了阴影，大人世界里的秘密让她对一切变化充满了恐惧，心底里敏感却又封闭。这些是许意清在对她多年的关注下看到的。
他喜欢她许多年，想让她快乐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因为曾经的优越感，越来越弱了。
周日早上许意清忽然有点低烧，晚上吃了晚饭后，宁拾一便催着他休息，他虽说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可宁拾一知道也是有强撑的缘由。
却没想到孟思白忽然打了电话说要过来，她貌似是用了楼下大堂里物业的电话，没两分钟就上来了。宁拾一看着她熟门熟路的进来，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等换了拖鞋一抬头，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是宁拾一而非许意清。
孟思白忍不住“噢”了一声，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神色：“拾一，好久不见了呀。”
宁拾一抿嘴也笑了一下：“是有几年了。”
宁拾一有点拘谨，孟思白也是压下了心思，好在许意清很快从楼梯上探出头来：“你怎么这么快，上来说吧。”
宁拾一没有跟着，只站在原地看着孟思白脚步匆匆的跑上楼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宁拾一耸了耸肩走到沙发旁窝了进去。
才一进门孟思白连坐下都来不及就去扯许意清的袖子：“我爸最近管我的太严，我连电话都不敢给你打。”
许意清看她样子只一句话就猜出一二，拍拍她的手让她坐下：“那你就不该跑过来。”他顿了一下不想让孟思白看出他的病态，好在书房里光线暗淡，“二舅估计是要制裁我了？”
孟思白气的直跺脚：“三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是打算把你行里的所有资金都撤掉，到时候股东会你能应付得过来？”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许意清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温柔了许多，“思白你不用担心我，我做到现在固然是沾了孟家背景的光，可是也不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
“你为什么一直就不肯低个头呢三哥？”孟思白挪到他身边在他椅子旁边蹲下来，“你就非要和他、和我哥作对，总是这幅样子，你示个弱终归还是一家人啊？”
许意清敛了笑意，低头看着孟思白：“我都不知道二舅究竟为什么针对我，你让我怎么示弱？要说家产，二舅真那么爱财如命看不得外公分我一份么？要说血缘，我妈都没有对我排斥的那么彻底。所以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又怎么认错。”
孟思白微微张开嘴，许意清肯对她说这么多话，着实是她没想到的。
许意清变了个姿势将手覆在愈发造作的上腹：“说起示弱，念忱…念忱刚走的那几年我示弱得还少么？我想他就是真的不喜欢我而已，和我妈不一样，连个理由不屑给。”
孟思白察觉到他气息愈发不稳，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往常，于是站起来俯身去摸他的额头：“你不舒服？”
许意清向后躲了躲：“有点发烧。”顿了一下好像一瞬间有恢复了神色，“思白你快回去吧，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
孟思白站起来，还想多说却想到了外面的宁拾一，于是生生闭了嘴，到角落给许意清重新接了一杯温水：“那我就走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见许意清要站起来，她迅速压住他的肩膀，“快休息吧。”
从书房出来下楼，宁拾一听见了声音已经站起来，又出了门送她到电梯口，孟思白暗暗打量她，几年过去，也不见她有什么变化。
电梯响了一声，门就开了。
“拾一我们聊几句吧。”孟思白忽然开口。
宁拾一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有变化，好像猜到了的样子：“哦好。”说要就要往电梯里走。
孟思白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出来，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外边冷，就在这儿说吧，很快。”
宁拾一一直都忘不了小时候和孟思白感情最好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脾气秉性都有几分相似，如今孟思白精致的妆容似是一件铠甲，几乎看不出小时候的影子，而自己远离了宁博文给的光鲜的生活，与她便更不像同一类人了。
楼梯间里少有人走，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只脚步声就有了回音，宁拾一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穿着拖鞋比孟思白矮了不少只能稍微抬头看着她。
宁拾一一直都忘不了小时候和孟思白感情最好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脾气秉性都有几分相似，如今孟思白精致的妆容似是一件铠甲，几乎看不出小时候的影子，而自己远离了宁博文给的光鲜的生活，与她便更不像同一类人了。
“拾一我以为你是做了便不会后悔的人，”孟思白一点寒暄都没有，紧紧的盯着宁拾一，“我想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是三哥回去找你的。”
宁拾一心中有点不快，但孟思白也没有说错什么，她只能勉强笑笑：“是。”
“可能是因为姑姑方面的压力，可能是你那时候还年轻，”孟思白表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手指在楼梯的扶栏上轻轻叩击着好像才透出了心里的一点焦虑，“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是在三哥最难的时候离开他的，那时候他从国外回来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
宁拾一看着她，也不接话，只是听。
“因为这个我可能永远都会看不起你，”楼梯间外传来脚步声，和电梯门开合的声音，一下子把孟思白拖回现实，她方觉自己话说重了，“拾一，他一直护着你，你要是没有一直陪伴他的决心，就是没良心了。”
她停下来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拾一，好些日子没你的消息，我算是对你积怨已久了才说这些，没有什么恶意的。”她看见宁拾一只穿着拖鞋，竟然还一言不发的听她说这些像做错了事的学生一般，又觉得有些抱歉了，“三哥他这几年，身体坏的厉害，他不说，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看…”
她话没说完，门口响起脚步声，然后有人直接推开了楼梯间的门，许意清站在门口看着她俩，脸上挂着无语的笑容：“你俩这是干嘛呢。”
孟思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叙叙旧而已，我又不会绑架她。”
宁拾一抿嘴笑了一下，和孟思白一起往外边走，把她送进了电梯，然后和许意清一起往家里走。
“你不是在门口偷听了好久吧？”进门后宁拾一忽然反应过来。
许意清狡猾的笑了一下：“一点。”
宁拾一气急败坏的扯他的胳膊：“哎呀你怎么这样…”她顿了一下，抬头盯着许意清，“你怎么在发抖？”
许意清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她的手，尽量多用了些力气，可还是觉得手腕软绵绵的：“没事。”
宁拾一和他一起走到沙发边坐下：“干嘛，回卧室吧，你肯定不舒服。”
“坐一下。”许意清只是觉得连上楼的力气都用不出了，坐下来没有多久，胃里的痛感迅速侵略了全身的细胞，他只忍了几分钟便几乎连喘气都困难，拍了拍宁拾一的手让她去倒杯水，见人迅速跑开这才弯了腰将双臂都抵在上腹。
宁拾一倒好了水，有从上次的位置找了药，等回到客厅就只看见许意清上身整个倾在膝盖上，呼吸声有些急促，后背也微微颤抖着，她迅速过去跪在他脚边讲几个药瓶摊在他面前：“应该吃哪种？”
许意清低着头，只是张开手指摆了摆：“现在…没什么用，等下就好了…”
“你别强撑着，哪儿疼？”宁拾一将一只手探到他腹间，只触到剧烈的痉挛，她想起孟思白说的话，一下子有些慌，“我们去医院吧？”
许意清终于睁开眼睛看她：“我没有强撑，真的没事，就是怕…怕吓到你，你不要听思白危言耸…”他话这样说着，却还是敌不过一阵阵痉挛，停下来屏住呼吸等着疼痛过去。
宁拾一直接坐在了地上，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拉住他的裤脚，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许意清缓缓舒了一口气。
宁拾一扶了他上楼，许意清一直在告诉她不用担心，她却得不到一点慰藉。
孟思白说的是对的，她当年离开许意清，如今做多少都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几声，她拿出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看语气应该是孟思白。
“我回家把三哥这几年的病例邮件给你。”
宁拾一抬头看了看似乎是睡着了的许意清，转身出去快速下了楼，压低了声音给周蒙打电话。
周蒙着都睡了，语气不善的样子。
“小蒙，你男朋友在上海哪家医院？”宁拾一尽力回想着那天在许意清那个档案袋里的病例，“拜托帮我查一份病历吧。”
楼梯间里少有人走，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只脚步声就有了回音，宁拾一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穿着拖鞋比孟思白矮了不少只能稍微抬头看着她。
宁拾一一直都忘不了小时候和孟思白感情最好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脾气秉性都有几分相似，如今孟思白精致的妆容似是一件铠甲，几乎看不出小时候的影子，而自己远离了宁博文给的光鲜的生活，与她便更不像同一类人了。
“拾一我以为你是做了便不会后悔的人，”孟思白一点寒暄都没有，紧紧的盯着宁拾一，“我想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是三哥回去找你的。”
宁拾一心中有点不快，但孟思白也没有说错什么，她只能勉强笑笑：“是。”
“可能是因为姑姑方面的压力，可能是你那时候还年轻，”孟思白表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手指在楼梯的扶栏上轻轻叩击着好像才透出了心里的一点焦虑，“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是在三哥最难的时候离开他的，那时候他从国外回来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
宁拾一看着她，也不接话，只是听。
“因为这个我可能永远都会看不起你，”楼梯间外传来脚步声，和电梯门开合的声音，一下子把孟思白拖回现实，她方觉自己话说重了，“拾一，他一直护着你，你要是没有一直陪伴他的决心，就是没良心了。”
她停下来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拾一，好些日子没你的消息，我算是对你积怨已久了才说这些，没有什么恶意的。”她看见宁拾一只穿着拖鞋，竟然还一言不发的听她说这些像做错了事的学生一般，又觉得有些抱歉了，“三哥他这几年，身体坏的厉害，他不说，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看…”
她话没说完，门口响起脚步声，然后有人直接推开了楼梯间的门，许意清站在门口看着她俩，脸上挂着无语的笑容：“你俩这是干嘛呢。”
孟思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叙叙旧而已，我又不会绑架她。”
宁拾一抿嘴笑了一下，和孟思白一起往外边走，把她送进了电梯，然后和许意清一起往家里走。
“你不是在门口偷听了好久吧？”进门后宁拾一忽然反应过来。
许意清狡猾的笑了一下：“一点。”
宁拾一气急败坏的扯他的胳膊：“哎呀你怎么这样…”她顿了一下，抬头盯着许意清，“你怎么在发抖？”
许意清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她的手，尽量多用了些力气，可还是觉得手腕软绵绵的：“没事。”
宁拾一和他一起走到沙发边坐下：“干嘛，回卧室吧，你肯定不舒服。”
“坐一下。”许意清只是觉得连上楼的力气都用不出了，坐下来没有多久，胃里的痛感迅速侵略了全身的细胞，他只忍了几分钟便几乎连喘气都困难，拍了拍宁拾一的手让她去倒杯水，见人迅速跑开这才弯了腰将双臂都抵在上腹。
宁拾一倒好了水，有从上次的位置找了药，等回到客厅就只看见许意清上身整个倾在膝盖上，呼吸声有些急促，后背也微微颤抖着，她迅速过去跪在他脚边讲几个药瓶摊在他面前：“应该吃哪种？”
许意清低着头，只是张开手指摆了摆：“现在…没什么用，等下就好了…”
“你别强撑着，哪儿疼？”宁拾一将一只手探到他腹间，只触到剧烈的痉挛，她想起孟思白说的话，一下子有些慌，“我们去医院吧？”
许意清终于睁开眼睛看她：“我没有强撑，真的没事，就是怕…怕吓到你，你不要听思白危言耸…”他话这样说着，却还是敌不过一阵阵痉挛，停下来屏住呼吸等着疼痛过去。
宁拾一直接坐在了地上，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拉住他的裤脚，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许意清缓缓舒了一口气。
宁拾一扶了他上楼，许意清一直在告诉她不用担心，她却得不到一点慰藉。
孟思白说的是对的，她当年离开许意清，如今做多少都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几声，她拿出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看语气应该是孟思白。
“我回家把三哥这几年的病例邮件给你。”
宁拾一抬头看了看似乎是睡着了的许意清，转身出去快速下了楼，压低了声音给周蒙打电话。
周蒙着都睡了，语气不善的样子。
“小蒙，你男朋友在上海哪家医院？”宁拾一尽力回想着那天在许意清那个档案袋里的病例，“拜托帮我查一份病历吧。”
十五.
从去上海开始，大约有十几天没有上班，周一开始连续开了许多的会，许意清才意识到银行面临的严峻考验。
这考验都来自于孟晓峥的步步紧逼。
孟晓峥陆续撤掉在行里的诸多存款，整个考核数据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行里的高管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摸不到头脑，几番分析下来，大家都变得沉默。
他们将目光投向许意清，无论是在开会的时候，还是在行里的各个科室，开始私下里议论纷纷，开始知道是许意清的私人恩怨在影响着行里的业绩和所有人的职业生涯。
周五上午又是一个大会，周三的时候孟氏抛掉了所持有的远盛银行股份，转天大盘开盘后远盛跌停，数据部门连夜做出了数据分析报告后，底层职员大气不敢喘，高层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董事会夜里发了召开会议的邮件，宋斌早上六点钟就把会议资料拍出来搬到会议室，推开门竟看见许意清已经在里面了。
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听见声音之后回过头来，看见是宋斌便似乎松了一口气，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支领带，一边系一边走过来，随手拿了一本资料翻看。
“许行你脸色很差，晚上没回去？”宋斌小声问。
许意清没回答，放下资料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会议八点钟召开，宋斌和文秘处的人一起坐在会议长桌的后边做会议记录，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持续一天的股东会议，却不想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许意清在会上承诺十天之内解决问题。
宋斌不知道他能做什么，远盛的颓势，即使孟氏回心转意再次持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扭转局面的。
跟着许意清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所有的职员见他们进来都远远避开退出去，许意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没有任何反应，宋斌也只能硬着头皮效仿他。
回了办公室宋斌把文件放到他办公桌上，许意清已经脱掉外套坐到椅子上，扭过身去看着窗外不吱声，宋斌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摇摇头打算出去。
“宋斌。”许意清忽然叫住他。
宋斌立刻转过身来。
许意清转动转移转过来看着他：“你可能要着手找工作了。”
宋斌微微张开嘴，刚刚还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空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双手握在身前开了口：“许行你不是...”
“宋斌。”许意清打断他，“我但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和你说这话，你在这行做了也不短了，知道资源就是一切。”
宋斌收回已经到嘴边的那些话，恢复了神色，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他没有见到过许意清空降任职总行行长的意气风发，但跟在他身边几年，却是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人身上学到很多，他把他当做榜样，想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做到那个位置。
如今却在许意清的眼中看到认输，原来离了孟家，这个所谓的青年才俊，也是弱不禁风的。
许意清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会议资料，每一个勾着红色标记的数据，转来转去都会和孟家扯上关系，而只要和孟家扯上关系，恐怕没有几个会选择支持他，他就算能够找出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或者像孟思白说的，去和孟晓峥求饶吧。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想到这，也只能苦笑一下，他扔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他给自己争取了十天的时间，好像还有点多了根本用不完，他没有任何胜算。
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斌推开门进来：“许行，有人找。”
“谁？”许意清问。
宋斌摇摇头：“不认识，是为女士，叫周蒙。”
许意清皱眉想了一下，隐约想起是从宁拾一嘴里听过这名字，于是点头让宋斌带人进来。
周蒙把宋斌让出门去，然后抬起头来望向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意清真人，从前只从宁拾一的相册里见过，现在进门看到桌子后边站着的西装革履的人，还是怔了怔，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还以为会是那个许央那样的风流样子。
“是拾一的朋友？”许意清试探的问。
周蒙点点头。
“坐吧。”许意清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然后自己也绕过桌子走过去，只是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撑着桌面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最近胃里痉挛愈发频繁，习惯了倒是不觉得特别难捱了，只是拿不准规律，倒是让人尴尬，他缓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周蒙正看着自己。
“你...不舒服？”周蒙站在原地问她，没有慌张的跑过来，只是平静的问。
许意清走到沙发旁边，勉强笑了一下：“没事，老毛病。”
周蒙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来，没等许意清再开口便先说：“许先生，你为什么和拾一复合？”
许意清看着她皱起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本来好几年过去了，她就要忘记了，现在，你偏偏又要揭她疮疤。而你知道你又根本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未来。”周蒙故作强势的把演练好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生怕停顿了就说不下去了，“我觉得这不是男人该有的作为。”
许意清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原本柔和的眼神慢慢收起来，有些探究的看着周蒙：“你...这话是谁让你转达的么？抱歉我有点听不明白。”
眼前的人低头从包里扯出几张纸来推到许意清面前。
许意清探身把东西拿过去，有些不明所以的低下头去看，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猛地抬起头来：“你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许先生，如果你曾经对拾一的爱是真的，现在就不该毁了她，没有什么伤痛是没法愈合的，就算没法愈合也是可以被时间掩盖的。”周蒙越说越激动，“如果我说的严重一点，你现在是欺骗，是没有道德...”
许意清已经听不到她说的话，把病例从头到尾看完，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蒙因为他的沉默也慢慢安静下来，她看见许意清的手在微微颤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一下子坐直了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你...你不知道？”
许意清抬起头来，将病例放回到桌上：“现在知道了...”
从去上海开始，大约有十几天没有上班，周一开始连续开了许多的会，许意清才意识到银行面临的严峻考验。
这考验都来自于孟晓峥的步步紧逼。
孟晓峥陆续撤掉在行里的诸多存款，整个考核数据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行里的高管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摸不到头脑，几番分析下来，大家都变得沉默。
他们将目光投向许意清，无论是在开会的时候，还是在行里的各个科室，开始私下里议论纷纷，开始知道是许意清的私人恩怨在影响着行里的业绩和所有人的职业生涯。
周五上午又是一个大会，周三的时候孟氏抛掉了所持有的远盛银行股份，转天大盘开盘后远盛跌停，数据部门连夜做出了数据分析报告后，底层职员大气不敢喘，高层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董事会夜里发了召开会议的邮件，宋斌早上六点钟就把会议资料拍出来搬到会议室，推开门竟看见许意清已经在里面了。
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听见声音之后回过头来，看见是宋斌便似乎松了一口气，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支领带，一边系一边走过来，随手拿了一本资料翻看。
“许行你脸色很差，晚上没回去？”宋斌小声问。
许意清没回答，放下资料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会议八点钟召开，宋斌和文秘处的人一起坐在会议长桌的后边做会议记录，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持续一天的股东会议，却不想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许意清在会上承诺十天之内解决问题。
宋斌不知道他能做什么，远盛的颓势，即使孟氏回心转意再次持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扭转局面的。
跟着许意清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所有的职员见他们进来都远远避开退出去，许意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没有任何反应，宋斌也只能硬着头皮效仿他。
回了办公室宋斌把文件放到他办公桌上，许意清已经脱掉外套坐到椅子上，扭过身去看着窗外不吱声，宋斌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摇摇头打算出去。
“宋斌。”许意清忽然叫住他。
宋斌立刻转过身来。
许意清转动转移转过来看着他：“你可能要着手找工作了。”
宋斌微微张开嘴，刚刚还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空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双手握在身前开了口：“许行你不是...”
“宋斌。”许意清打断他，“我但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和你说这话，你在这行做了也不短了，知道资源就是一切。”
宋斌收回已经到嘴边的那些话，恢复了神色，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他没有见到过许意清空降任职总行行长的意气风发，但跟在他身边几年，却是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人身上学到很多，他把他当做榜样，想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做到那个位置。
如今却在许意清的眼中看到认输，原来离了孟家，这个所谓的青年才俊，也是弱不禁风的。
许意清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会议资料，每一个勾着红色标记的数据，转来转去都会和孟家扯上关系，而只要和孟家扯上关系，恐怕没有几个会选择支持他，他就算能够找出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或者像孟思白说的，去和孟晓峥求饶吧。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想到这，也只能苦笑一下，他扔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他给自己争取了十天的时间，好像还有点多了根本用不完，他没有任何胜算。
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斌推开门进来：“许行，有人找。”
“谁？”许意清问。
宋斌摇摇头：“不认识，是为女士，叫周蒙。”
许意清皱眉想了一下，隐约想起是从宁拾一嘴里听过这名字，于是点头让宋斌带人进来。
周蒙把宋斌让出门去，然后抬起头来望向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意清真人，从前只从宁拾一的相册里见过，现在进门看到桌子后边站着的西装革履的人，还是怔了怔，和她想的太不一样了，还以为会是那个许央那样的风流样子。
“是拾一的朋友？”许意清试探的问。
周蒙点点头。
“坐吧。”许意清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然后自己也绕过桌子走过去，只是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撑着桌面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最近胃里痉挛愈发频繁，习惯了倒是不觉得特别难捱了，只是拿不准规律，倒是让人尴尬，他缓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周蒙正看着自己。
“你...不舒服？”周蒙站在原地问她，没有慌张的跑过来，只是平静的问。
许意清走到沙发旁边，勉强笑了一下：“没事，老毛病。”
周蒙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来，没等许意清再开口便先说：“许先生，你为什么和拾一复合？”
许意清看着她皱起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本来好几年过去了，她就要忘记了，现在，你偏偏又要揭她疮疤。而你知道你又根本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未来。”周蒙故作强势的把演练好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生怕停顿了就说不下去了，“我觉得这不是男人该有的作为。”
许意清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原本柔和的眼神慢慢收起来，有些探究的看着周蒙：“你...这话是谁让你转达的么？抱歉我有点听不明白。”
眼前的人低头从包里扯出几张纸来推到许意清面前。
许意清探身把东西拿过去，有些不明所以的低下头去看，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猛地抬起头来：“你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许先生，如果你曾经对拾一的爱是真的，现在就不该毁了她，没有什么伤痛是没法愈合的，就算没法愈合也是可以被时间掩盖的。”周蒙越说越激动，“如果我说的严重一点，你现在是欺骗，是没有道德...”
许意清已经听不到她说的话，把病例从头到尾看完，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蒙因为他的沉默也慢慢安静下来，她看见许意清的手在微微颤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一下子坐直了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你...你不知道？”
许意清抬起头来，将病例放回到桌上：“现在知道了...”
十六.
周蒙慌了神。
她从来都比宁拾一要冲动，宁拾一性子软，她几年来帮她挡了不少的事，现在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痛恨自己喜欢为人出头的坏习惯。
许意清不知在想什么，攥着那份病例站起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拾了桌上的烟起来，没有问周蒙就点上了，他背对着周蒙，手摁在打火机上几次都没打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实在抱歉，我...”周蒙局促的站起来，双手抓着自己的围巾止不住的发抖。
“病例你从哪儿来的？”许意清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正打算离开的周蒙。
周蒙停下脚步：“拾一给我的。”
许意清想起从上海回来时随手塞进行李箱的档案袋，轻轻点了点头：“先...先别告诉她，我会再重新做一个检查。”
周蒙有些局促的点点头，正想要再次道歉，却听见许意清对她说了句谢谢，于是猛地抬起头来：“别这样说，是...是我失礼了。”
许意清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了一下，那笑容落在周蒙眼里是滋味万千，可又确实，很好看。
周蒙没再说话，低头出去了。
许意清低头盯着地面，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蓄了很长的烟灰，他手指一抖便落了一地，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病例已经不知不觉被捏皱了，他终于张开手臂将那几张纸狠狠的摔在桌面上，随即有些无所适从的将视线扫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所有的一切落在眼中都是冰冷的。
宁拾一却全然不知许意清此刻的绝望，她刚接了周蒙的电话，电话里说许意清没事，只是胃溃疡严重了些，她在自习上都差点跳起来，等打了放学铃看着学生们都走掉，才一路跑着出了校门。
路过超市买了活鱼，然后打车回家，想在许意清下班前做好晚饭。
许意清四点钟就从行里出来，没带司机自己开车回了公寓，在楼下又在车里做了半个多小时才找了一个合适的表情上楼，拉开门的一瞬间便闻到鱼汤的鲜味。
他半开着门停在原地，似乎有一直无形的手压在自己胸口上，将他胸中郁结全部挤出去，可也让他呼吸不得。
宁拾一已经从厨房一溜小跑出来，见他站在门口不进来，本来好像要扑上来也一下子刹住了：“你干嘛呢，进来呀。”
许意清笑了一下，进去一边拖鞋一边忍不住抓了抓她的头发：“怎么这么高兴，今天没去学校么？”
“去了呀。”宁拾一看着他换好鞋，就转身回厨房，“我工作规律当然是朝九晚五呀，给你熬了鲫鱼汤快洗手吧。”
许意清将大衣脱在客厅沙发上，洗了手就进了餐厅，一素一荤一汤，他不知道宁拾一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宁拾一也一副邀功的样子，端坐在他面前看着他把每一道菜尝了一个遍，目光灼灼的等着他评价。
“很好。”许意清拿着筷子看她，“已经快要超过我了。”
宁拾一眼睛已经弯成了一条线：“那以后，做饭就交给我，你挣钱就好了。”
许意清怔了一下，他大约能够猜到宁拾一为什么这样高兴，所以即使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掩盖情绪，却还是悲从中来。
“为什么愿意回来？”他忽然问，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散去，问题却略显突兀。
宁拾一果然愣了一下，好像一个一直在逃避的问题，终于不可避免的必须要面对，她怔怔的看着许意清：“你不开心么？”
“拾一，你回来的太容易了，我很高兴，只是不解。”许意清放下筷子，隔着餐桌看着宁拾一的眼睛。
“因为...”宁拾一回想那日在太平间门口，她想念他时的心情。
不只是那一刻，在没有你的日子我总是想你。
“意清哥。”宁拾一迎上许意清的目光，“我总想起小时候你接我放学的时候，虽然只有寥寥几次。我想起我受伤之后你撑着我在练功房摇摆。我想起你穿白衬衫的样子，我想起我许诺过的只给你一个人的舞还没有跳过。”
想想这些回忆，离开你之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复制，那种压抑远远超过了我对念忱的眷恋，超过了我对孟阿姨的畏惧。
就像我有很久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宁拾一总是会想他，伴随着许念忱的名字，孟晓静的名字，却必须承认她二十多年大部分快乐的时光，都是来自于许意清。
许意清看着语速越来越慢的宁拾一，轻咳了一下笑出声来：“好了我知道了，怎么忽然这么肉麻。”
从胃底渐起的痛感一点一点升腾上来，很快就撕扯得心都跟着疼起来。
周蒙慌了神。
她从来都比宁拾一要冲动，宁拾一性子软，她几年来帮她挡了不少的事，现在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痛恨自己喜欢为人出头的坏习惯。
许意清不知在想什么，攥着那份病例站起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拾了桌上的烟起来，没有问周蒙就点上了，他背对着周蒙，手摁在打火机上几次都没打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实在抱歉，我...”周蒙局促的站起来，双手抓着自己的围巾止不住的发抖。
“病例你从哪儿来的？”许意清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正打算离开的周蒙。
周蒙停下脚步：“拾一给我的。”
许意清想起从上海回来时随手塞进行李箱的档案袋，轻轻点了点头：“先...先别告诉她，我会再重新做一个检查。”
周蒙有些局促的点点头，正想要再次道歉，却听见许意清对她说了句谢谢，于是猛地抬起头来：“别这样说，是...是我失礼了。”
许意清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了一下，那笑容落在周蒙眼里是滋味万千，可又确实，很好看。
周蒙没再说话，低头出去了。
许意清低头盯着地面，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蓄了很长的烟灰，他手指一抖便落了一地，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病例已经不知不觉被捏皱了，他终于张开手臂将那几张纸狠狠的摔在桌面上，随即有些无所适从的将视线扫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所有的一切落在眼中都是冰冷的。
宁拾一却全然不知许意清此刻的绝望，她刚接了周蒙的电话，电话里说许意清没事，只是胃溃疡严重了些，她在自习上都差点跳起来，等打了放学铃看着学生们都走掉，才一路跑着出了校门。
路过超市买了活鱼，然后打车回家，想在许意清下班前做好晚饭。
许意清四点钟就从行里出来，没带司机自己开车回了公寓，在楼下又在车里做了半个多小时才找了一个合适的表情上楼，拉开门的一瞬间便闻到鱼汤的鲜味。
他半开着门停在原地，似乎有一直无形的手压在自己胸口上，将他胸中郁结全部挤出去，可也让他呼吸不得。
宁拾一已经从厨房一溜小跑出来，见他站在门口不进来，本来好像要扑上来也一下子刹住了：“你干嘛呢，进来呀。”
许意清笑了一下，进去一边拖鞋一边忍不住抓了抓她的头发：“怎么这么高兴，今天没去学校么？”
“去了呀。”宁拾一看着他换好鞋，就转身回厨房，“我工作规律当然是朝九晚五呀，给你熬了鲫鱼汤快洗手吧。”
许意清将大衣脱在客厅沙发上，洗了手就进了餐厅，一素一荤一汤，他不知道宁拾一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宁拾一也一副邀功的样子，端坐在他面前看着他把每一道菜尝了一个遍，目光灼灼的等着他评价。
“很好。”许意清拿着筷子看她，“已经快要超过我了。”
宁拾一眼睛已经弯成了一条线：“那以后，做饭就交给我，你挣钱就好了。”
许意清怔了一下，他大约能够猜到宁拾一为什么这样高兴，所以即使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掩盖情绪，却还是悲从中来。
“为什么愿意回来？”他忽然问，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散去，问题却略显突兀。
宁拾一果然愣了一下，好像一个一直在逃避的问题，终于不可避免的必须要面对，她怔怔的看着许意清：“你不开心么？”
“拾一，你回来的太容易了，我很高兴，只是不解。”许意清放下筷子，隔着餐桌看着宁拾一的眼睛。
“因为...”宁拾一回想那日在太平间门口，她想念他时的心情。
不只是那一刻，在没有你的日子我总是想你。
“意清哥。”宁拾一迎上许意清的目光，“我总想起小时候你接我放学的时候，虽然只有寥寥几次。我想起我受伤之后你撑着我在练功房摇摆。我想起你穿白衬衫的样子，我想起我许诺过的只给你一个人的舞还没有跳过。”
想想这些回忆，离开你之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复制，那种压抑远远超过了我对念忱的眷恋，超过了我对孟阿姨的畏惧。
就像我有很久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宁拾一总是会想他，伴随着许念忱的名字，孟晓静的名字，却必须承认她二十多年大部分快乐的时光，都是来自于许意清。
许意清看着语速越来越慢的宁拾一，轻咳了一下笑出声来：“好了我知道了，怎么忽然这么肉麻。”
从胃底渐起的痛感一点一点升腾上来，很快就撕扯得心都跟着疼起来。
我终于下班了，在单位待了三十五个小时，扒了一宿excel…如此跨年也是醉了…我先洗洗睡了请见谅，明天会更新～
祝妹子们新年快乐，爱你们～
祝妹子们新年快乐，爱你们～
在股东会议上许诺出去的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许意清连着几天没去过行里，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
宁拾一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元旦了孟思白来过一次，宁拾一猜她之前一定常来，还拎了一袋子吃的东西，进门见到宁拾一之后便抱怨开了，说是忘了宁拾一在这里什么都不会缺，只是都买了就干脆还是拿上来了，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环顾房间问许意清是不是上班了。
宁拾一耸耸肩，指了指大门紧闭的书房：“一宿没有出来。”
孟思白盯着那个方向不知道想什么，然后拉住要过去敲门的宁拾一：“别叫了，肯定在忙工作吧，我这就走了还要和我妈逛街。”
宁拾一感觉她也确实不愿意多待，而自己也多少和她有了隔阂，于是没有留她，又说了几句话便送她到门口。
孟思白弯腰穿鞋，嘴里忽然又念叨着：“我以为你在这家里气氛能轻松点，三哥总一个人闷着，怎么现在还这样。”
宁拾一咬了咬下唇，犹豫几下才回道：“思白，这几年...他怎么了，感觉和原来变化挺大的。”
孟思白直起身子看着她，脸因为刚刚的弯腰而有些微红，她盯着宁拾一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谁会一直停在从前，都是要变的。唯一没变的...可能也就是你了吧。”
这之后过了许久，宁拾一才体会到孟思白语气中的讽刺，已经是万事皆空。
送走了孟思白，宁拾一终于去敲书房的门，里面的人本来好像是在打电话，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低低的说话声音，听见敲门便弱了下去让她进去。
许意清在里面抽烟，窗子大敞着，他穿了件厚厚的长毛衣，却还是冻得脸色苍白。
“你不冷吗。”宁拾一语气带着埋怨的去关上窗子，“饿了么？刚才思白来过。”
“嗯我听见了，可能又是来给我通风报信什么的，不想听她唠叨。”许意清抬头看了看时间，“我们晚上出去吃吧，元旦好歹也算个节日。”
宁拾一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触手冰凉一片：“你脸色不好，就在家里随便吃点吧。”
许意清笑了一下：“没事，你去换衣服吧。”
元旦里街上人多到不行，路上堵了一阵子费了不少时间，许意清本来是想带宁拾一去城西的一家老牌的私房菜，路过商业区的时候停在红绿灯下边，许意清侧过头看见宁拾一出神的看着商业区的几个商场。
“有东西想买么？”
宁拾一摇头：“你还记的你第一次带我出来玩，就在百货大楼上边的旱冰场，然后我们晚上就在这儿吃的自助。”
许意清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说完他也探头看了一眼早已经翻修过几次的百货大楼，“要不我们还是去吃自助，不是原来那家了，不过还是那个地方。”
宁拾一回头看他，然后眯起眼睛笑起来。
转了几圈找到停车位，两个人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进了百货大楼，找到电梯区等着电梯上楼，顶楼不少的餐厅，赶上吃饭的时间电梯又不大够用，等了两拨人才轮到两个人。
站在门口等电梯里的人出来的时候，电梯间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两个人同时让了让，同时看到孟思白拎着不少东西过来，看见二人之后也愣了一下，急冲冲的要说什么的时候已经看见孟思白的母亲从后边跟过来，同行的还有孟晓静。
许意清察觉到宁拾一被自己握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宁拾一已经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拘谨的背到身后去。
孟晓静表情很平静，微微笑着看着两个人。
“妈...舅母。”许意清叫了一声。
孟思白的母亲不认识宁拾一，所以笑的很开心：“思白从你那儿回来说你在家忙工作，原来是帮你打马虎眼，这是谁家的千金？”
电梯已经不等人，关上门上行了。
几个人站在原地，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你行里事情不少吧，是该出来放松一下。”孟晓静看着许意清笑着说，然后又将目光移向宁拾一，“拾一，好久不见了。你们也还没吃饭吧，那就一起吃吧。”
宁拾一与她对视了几秒，然后低下头去，许意清抬了手轻轻揽住她，她却抖了一下避开了，然后强忍住发抖的声音说：“我...我先走了，你陪着阿姨吃晚饭吧。”
许意清半张的怀抱停滞住，他没有拉宁拾一，任她从自己身边快速走开，出了电梯间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孟思白看见那仅存的一点血色从许意清身边消失了，他看着宁拾一消失的方向，眼底的神色变得暗淡。
四个人一起进了电梯，上楼去了孟思白母亲最喜欢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孟思白坐在许意清身边，看着他的左手摁在胃间一直没有拿开过，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直给他添热水。
许意清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只有胃间灼热的刺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还有宁拾一将手从她手中抽走时的触感，他半握着的手就像心脏上的一个洞，宁拾一把手抽走后，便不断有风灌进来。
若说实话，他也是惧怕的，对孟晓静有一种无从说起的惧怕感，这些年来越发浓重，今日既然撞到了他本是强打起精神想护在宁拾一身前，奈何她也不给这个机会，想到这儿觉得自己也是多虑了。
吃饭期间孟晓静一直没提宁拾一，没有问题，没有责备，好像刚刚的见面不曾发生，许意清怀疑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了，没准儿是出现幻觉了。
想到这便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
许是他笑的太突兀，原本正在说话的思白母亲一下子停了下来：“意清你自己一个人笑什么呢，这家里聚会都没见你笑过。”
孟思白“切”了一声：“妈你可真是的，家里聚会我爸和我哥总是挑事儿，谁能笑出来呀。”
许意清没说话，笑意未收的抬起头来，正对上孟晓静的眼睛，她一定能看出自己笑容里的苦涩吧。
孟思白紧张的看着相视的母子二人，眼见许意清收紧了手上的力量，在桌下恨不能用拳头穿透自己的身体，可偏偏眼神还是平静的。
她只能想到宁拾一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有多无情。
宁拾一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元旦了孟思白来过一次，宁拾一猜她之前一定常来，还拎了一袋子吃的东西，进门见到宁拾一之后便抱怨开了，说是忘了宁拾一在这里什么都不会缺，只是都买了就干脆还是拿上来了，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环顾房间问许意清是不是上班了。
宁拾一耸耸肩，指了指大门紧闭的书房：“一宿没有出来。”
孟思白盯着那个方向不知道想什么，然后拉住要过去敲门的宁拾一：“别叫了，肯定在忙工作吧，我这就走了还要和我妈逛街。”
宁拾一感觉她也确实不愿意多待，而自己也多少和她有了隔阂，于是没有留她，又说了几句话便送她到门口。
孟思白弯腰穿鞋，嘴里忽然又念叨着：“我以为你在这家里气氛能轻松点，三哥总一个人闷着，怎么现在还这样。”
宁拾一咬了咬下唇，犹豫几下才回道：“思白，这几年...他怎么了，感觉和原来变化挺大的。”
孟思白直起身子看着她，脸因为刚刚的弯腰而有些微红，她盯着宁拾一看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谁会一直停在从前，都是要变的。唯一没变的...可能也就是你了吧。”
这之后过了许久，宁拾一才体会到孟思白语气中的讽刺，已经是万事皆空。
送走了孟思白，宁拾一终于去敲书房的门，里面的人本来好像是在打电话，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低低的说话声音，听见敲门便弱了下去让她进去。
许意清在里面抽烟，窗子大敞着，他穿了件厚厚的长毛衣，却还是冻得脸色苍白。
“你不冷吗。”宁拾一语气带着埋怨的去关上窗子，“饿了么？刚才思白来过。”
“嗯我听见了，可能又是来给我通风报信什么的，不想听她唠叨。”许意清抬头看了看时间，“我们晚上出去吃吧，元旦好歹也算个节日。”
宁拾一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触手冰凉一片：“你脸色不好，就在家里随便吃点吧。”
许意清笑了一下：“没事，你去换衣服吧。”
元旦里街上人多到不行，路上堵了一阵子费了不少时间，许意清本来是想带宁拾一去城西的一家老牌的私房菜，路过商业区的时候停在红绿灯下边，许意清侧过头看见宁拾一出神的看着商业区的几个商场。
“有东西想买么？”
宁拾一摇头：“你还记的你第一次带我出来玩，就在百货大楼上边的旱冰场，然后我们晚上就在这儿吃的自助。”
许意清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说完他也探头看了一眼早已经翻修过几次的百货大楼，“要不我们还是去吃自助，不是原来那家了，不过还是那个地方。”
宁拾一回头看他，然后眯起眼睛笑起来。
转了几圈找到停车位，两个人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进了百货大楼，找到电梯区等着电梯上楼，顶楼不少的餐厅，赶上吃饭的时间电梯又不大够用，等了两拨人才轮到两个人。
站在门口等电梯里的人出来的时候，电梯间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两个人同时让了让，同时看到孟思白拎着不少东西过来，看见二人之后也愣了一下，急冲冲的要说什么的时候已经看见孟思白的母亲从后边跟过来，同行的还有孟晓静。
许意清察觉到宁拾一被自己握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宁拾一已经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拘谨的背到身后去。
孟晓静表情很平静，微微笑着看着两个人。
“妈...舅母。”许意清叫了一声。
孟思白的母亲不认识宁拾一，所以笑的很开心：“思白从你那儿回来说你在家忙工作，原来是帮你打马虎眼，这是谁家的千金？”
电梯已经不等人，关上门上行了。
几个人站在原地，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你行里事情不少吧，是该出来放松一下。”孟晓静看着许意清笑着说，然后又将目光移向宁拾一，“拾一，好久不见了。你们也还没吃饭吧，那就一起吃吧。”
宁拾一与她对视了几秒，然后低下头去，许意清抬了手轻轻揽住她，她却抖了一下避开了，然后强忍住发抖的声音说：“我...我先走了，你陪着阿姨吃晚饭吧。”
许意清半张的怀抱停滞住，他没有拉宁拾一，任她从自己身边快速走开，出了电梯间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孟思白看见那仅存的一点血色从许意清身边消失了，他看着宁拾一消失的方向，眼底的神色变得暗淡。
四个人一起进了电梯，上楼去了孟思白母亲最喜欢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孟思白坐在许意清身边，看着他的左手摁在胃间一直没有拿开过，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直给他添热水。
许意清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只有胃间灼热的刺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还有宁拾一将手从她手中抽走时的触感，他半握着的手就像心脏上的一个洞，宁拾一把手抽走后，便不断有风灌进来。
若说实话，他也是惧怕的，对孟晓静有一种无从说起的惧怕感，这些年来越发浓重，今日既然撞到了他本是强打起精神想护在宁拾一身前，奈何她也不给这个机会，想到这儿觉得自己也是多虑了。
吃饭期间孟晓静一直没提宁拾一，没有问题，没有责备，好像刚刚的见面不曾发生，许意清怀疑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了，没准儿是出现幻觉了。
想到这便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
许是他笑的太突兀，原本正在说话的思白母亲一下子停了下来：“意清你自己一个人笑什么呢，这家里聚会都没见你笑过。”
孟思白“切”了一声：“妈你可真是的，家里聚会我爸和我哥总是挑事儿，谁能笑出来呀。”
许意清没说话，笑意未收的抬起头来，正对上孟晓静的眼睛，她一定能看出自己笑容里的苦涩吧。
孟思白紧张的看着相视的母子二人，眼见许意清收紧了手上的力量，在桌下恨不能用拳头穿透自己的身体，可偏偏眼神还是平静的。
她只能想到宁拾一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有多无情。
十七.
从百货大楼出来，等着孟思白取车的时候，孟晓静毫无预兆的在许意清旁边开口对他说：“找时间去见见你二舅吧。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天念叨了几次你行里的事情，难道要等长辈先去和你开口吗？”
孟晓峥豆腐心？许意清可是想不明白这等评价。
“还有，你注意身体。”孟晓静又接着说，一面还抬起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这等亲昵的动作，可是好久没有过了，许意清扭过头去不看她，眼睛却有点红了。
孟晓静从来都是对他若即若离，许念忱出事后的这些年来，她情绪起伏不定常莫名苛责冷落许意清，他也一直避免冲撞她，她却每每都是在两人纽带即将断裂的时候，又给予补偿。
他着实是受够这种忽冷忽热了，如今再不会像早前那样笑着表达孝顺，只是下了台阶把两个人让到路边拉开孟思白的车门：“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的路上许意清靠着路边开得很慢，有点不想回去，却又担心宁拾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发出的信息也没有回应，等红绿灯的间隙又不可避免的想起行里的种种，想起孟晓峥冰冷的眼神，想起孟晓静念叨许念忱时候空洞的眼神，想起周蒙给他的那张化验单。
后边的车鸣笛的时候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踩了油门慢慢开出去，却愈发觉得头脑昏沉提不起精神。
在公寓楼下往楼上看了看，窗口黑着，他皱着眉又摸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上楼，才开了门便听到房间里手机的铃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的一股酒精味道。
黑暗中没有别的声音，许意清打开门厅的壁灯，便看见宁拾一盘腿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周围散落着几个酒瓶子，他皱着眉头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醉醺醺的宁拾一。
他觉得愤怒，眼前这个人，一点没有记忆里的影子，马尾有些散乱，手上还握着半瓶酒，仰着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她。
“对不起啊。”宁拾一忽然抓住他的裤脚，“我把你扔在那儿了...对...对不起。”
许意清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脱了外套丢在一边然后蹲下去，许是动作有些大，只觉得晚饭吃的一点东西在胃里横冲直撞，尖锐的疼痛迅速占据了整个身体，又蔓延到四肢。
宁拾一感觉到他身上微凉的气息包围住自己，多少清醒了一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颓然的低下头去：“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怕你妈，对不起...”
怕我妈吗？我又何尝不怕呢。
他一直以来害怕看到孟晓静失望的眼神，害怕孟晓峥的苛责，不想看到其他人的怜悯或同情，不想听到别人说他是靠孟家走到今天，却又害怕有一天被孟家抛弃后一无所有。
这些，宁拾一或许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他不想她知道。
如今她终于也成为一个能够伤害他的武器，他相信她的对不起是真心的，可又有什么用呢，他急需的慰藉，从她这里得不到。
他抓着宁拾一的手臂，抿了抿嘴唇几乎要有千万句愤怒的呐喊从嗓子里冲出来，短暂的沉默后，却还是一言不发的弯腰将她抱起来。
“你说你这是成什么样子。”他哑着嗓子念了一句，慢慢站起来抱着她往卧室走。
“意清哥，终有一天你会放开我的，我知道。”把宁拾一放到床上，将自己的手臂从她身下抽走，她忽然说了一句，“就像现在一样。”
许意清顿了一下，松了手拍拍她的脸：“你喝多了，睡吧。”
“是你变了。”宁拾一不依不饶的接着说，“你们都在往前走，我追不上，我帮不了你...”
许意清忽然觉得她并没有喝多，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能够准确的找到他的视线，她看着他，满目疮凉。
宁拾一向后仰去，整个人摔在床上，她睁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许意清，他那么高，那个遥不可及。
宁拾一痛恨自己的懦弱，她明明知道离开他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结果，却管不住自己的冲动，管不住一个在放手与占有之间不断摇摆的心，如今终于证明了自己除了捅刀子，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是谁说过爱久见人心。
其实有时候爱的越久，越见人心叵测。
从百货大楼出来，等着孟思白取车的时候，孟晓静毫无预兆的在许意清旁边开口对他说：“找时间去见见你二舅吧。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几天念叨了几次你行里的事情，难道要等长辈先去和你开口吗？”
孟晓峥豆腐心？许意清可是想不明白这等评价。
“还有，你注意身体。”孟晓静又接着说，一面还抬起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这等亲昵的动作，可是好久没有过了，许意清扭过头去不看她，眼睛却有点红了。
孟晓静从来都是对他若即若离，许念忱出事后的这些年来，她情绪起伏不定常莫名苛责冷落许意清，他也一直避免冲撞她，她却每每都是在两人纽带即将断裂的时候，又给予补偿。
他着实是受够这种忽冷忽热了，如今再不会像早前那样笑着表达孝顺，只是下了台阶把两个人让到路边拉开孟思白的车门：“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的路上许意清靠着路边开得很慢，有点不想回去，却又担心宁拾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发出的信息也没有回应，等红绿灯的间隙又不可避免的想起行里的种种，想起孟晓峥冰冷的眼神，想起孟晓静念叨许念忱时候空洞的眼神，想起周蒙给他的那张化验单。
后边的车鸣笛的时候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踩了油门慢慢开出去，却愈发觉得头脑昏沉提不起精神。
在公寓楼下往楼上看了看，窗口黑着，他皱着眉又摸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上楼，才开了门便听到房间里手机的铃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的一股酒精味道。
黑暗中没有别的声音，许意清打开门厅的壁灯，便看见宁拾一盘腿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周围散落着几个酒瓶子，他皱着眉头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醉醺醺的宁拾一。
他觉得愤怒，眼前这个人，一点没有记忆里的影子，马尾有些散乱，手上还握着半瓶酒，仰着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她。
“对不起啊。”宁拾一忽然抓住他的裤脚，“我把你扔在那儿了...对...对不起。”
许意清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脱了外套丢在一边然后蹲下去，许是动作有些大，只觉得晚饭吃的一点东西在胃里横冲直撞，尖锐的疼痛迅速占据了整个身体，又蔓延到四肢。
宁拾一感觉到他身上微凉的气息包围住自己，多少清醒了一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颓然的低下头去：“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怕你妈，对不起...”
怕我妈吗？我又何尝不怕呢。
他一直以来害怕看到孟晓静失望的眼神，害怕孟晓峥的苛责，不想看到其他人的怜悯或同情，不想听到别人说他是靠孟家走到今天，却又害怕有一天被孟家抛弃后一无所有。
这些，宁拾一或许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他不想她知道。
如今她终于也成为一个能够伤害他的武器，他相信她的对不起是真心的，可又有什么用呢，他急需的慰藉，从她这里得不到。
他抓着宁拾一的手臂，抿了抿嘴唇几乎要有千万句愤怒的呐喊从嗓子里冲出来，短暂的沉默后，却还是一言不发的弯腰将她抱起来。
“你说你这是成什么样子。”他哑着嗓子念了一句，慢慢站起来抱着她往卧室走。
“意清哥，终有一天你会放开我的，我知道。”把宁拾一放到床上，将自己的手臂从她身下抽走，她忽然说了一句，“就像现在一样。”
许意清顿了一下，松了手拍拍她的脸：“你喝多了，睡吧。”
“是你变了。”宁拾一不依不饶的接着说，“你们都在往前走，我追不上，我帮不了你...”
许意清忽然觉得她并没有喝多，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能够准确的找到他的视线，她看着他，满目疮凉。
宁拾一向后仰去，整个人摔在床上，她睁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许意清，他那么高，那个遥不可及。
宁拾一痛恨自己的懦弱，她明明知道离开他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结果，却管不住自己的冲动，管不住一个在放手与占有之间不断摇摆的心，如今终于证明了自己除了捅刀子，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是谁说过爱久见人心。
其实有时候爱的越久，越见人心叵测。
我为什么不更新...因为我真的月报季报年报一大摞...怕更了今天没明天...我自己很不好意思。
=======================
十八.
元旦过后学校要期末考试了，宁拾一带的班级初三了，再开学之后很快就要面临中考，她做班任压力也很大，所以这最后的十几天她脑子被各种年组会议塞得慢慢的，也暗暗庆幸可以没有闲散的时间去想儿女情长。
许意清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忙碌的样子，两三天来都早出晚归，仿佛之前在书房消沉好多天的那个人不是他。
又到周一早上，许意清换好衣服从卧室下来，宁拾一已经做好了早饭，她也要早早去学校，所以看上去动作有些慌张匆忙，但还是将一切准备的很完美。
许意清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吃了，来不及了。”
“啊？”宁拾一回过头来，手上端着水壶皱着眉头看他，“多少吃一点？你昨晚上就没吃多少。”
许意清将目光挪开，转身走了出去：“真的不吃了，你这几天也忙，别起这么早多睡几分钟，等放了寒假时间宽裕了再做。”
宁拾一楞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在客厅，她明白自己是又一次伤到许意清了，可他也没说什么，她道歉的话就说不出口。
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他在乎的不是道歉，她如果说出口也不过是伤口上撒盐。
门厅那里传来他换鞋的声音，过了十几秒没听到大门的声音，却见他又折了回来。
许意清手上拿着西装快步走到她身边，俯身轻轻吻了下宁拾一的额头：“别多想，我还是不太舒服，真的吃不下。到公司我会让宋斌给我买点。”
宁拾一偏过头去轻轻抓了抓许意清手臂上的袖子，沉默着点点头。
“晚上早的话，我去你学校接你。”许意清没有戳穿宁拾一复杂的心情，又添了一句话之后转身出门了。
从家里开车到医院，大概要四十分钟，因为出来的早，半个小时就到了，走进一声办公室的时候，那医生竟在开口之前先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之前那次判若两人。
许意清三天之前一早上抽了两个小时过来，门诊人多，诊室里有实习医生，还有急切的已经挤进来的下一位患者，出诊的中年医生驱赶了两次无果，就不说话了，低头翻着病例，偶尔问几句，从头至尾淡然的样子。
根据上海那边的结果，又重新开了几种检查，从头至尾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言语间没有任何担忧的样子，搞得许意清觉得似乎是上海那边误诊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见惯了生死的表现。
胃镜做了三次才成功，许意清几近虚脱的拿着一部分现场出结果的诊断书回到医生办公室，沉默着将东西放在医生桌上。
那医生刚送走了前一位病人，又支走了手下的实习医生去药房，这才抬起头来看许意清。
在他眼里，这样的年轻人见的不少，年纪不大，是精英的样子，身体出了状况，拖到不能再拖才来看，估计也还是请假过来还着急回去工作，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
活检结果等了三天，许意清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他答应董事会的十天之期马上转眼就要到了，在他看来，来医院这档子事虽是个沉重的负担，潜意识里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这次一进门，那个原本似面瘫的医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扬头点了点他对面的椅子：“坐。”
许意清愣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你自己来的？”他问。
许意清看着他，然后轻轻笑了一下：“什么结果您就说吧，我时间紧。”
医生看着他，挪开目光摇了摇头，从档案夹里抽出他的病例，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平淡专业的样子。
许意清从头到尾听完，医学上实在是一窍不通，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强撑的冷静下还是有些恐慌的，所以脑子一片空白也问不出什么问题。
医生没有催他，说完情况，又提出了几项主流的治疗方案后边沉默着等他消化这些，许意清盯着病历上自己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了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许意清从门诊出来回到车上，却没什么力气开车，伏在方向盘上，只觉得实实在在的恐慌慢慢转变成为一阵阵刺痛，忍了一阵又觉得几乎连手指都跟着疼起来，指尖有丝丝的麻木感，外面的车水马龙也被耳鸣取代，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丝呻吟。
过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好像睡着了好久，隐约听见手机铃声，他皱着眉头把手机摸过来，看着屏幕上宋斌的名字，有些不耐烦的挂断，然后拉上安全带快速驶入了车流。
临近中午，主路上有些堵，许意清干脆绕过了整个中心区上了快速路，从老城区绕回公司。
宋斌中午没有吃饭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就急急忙忙追进他办公室，不过确实好消息，说是VIP室那边的一个大客户将定期追加了三倍，公关那边也说压住了几家主流媒体的通稿。
“许行，我看我们又转机了，”宋斌看上去很高兴。
许意清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兴奋的说着这些，本来这就是他连日来想要的结果，现在却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很好。”他勉强笑笑，“你也辛苦了，去吃饭吧。”
宋斌退出去，许意清撑住额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片文件，熬了这几天，几乎将行里几年的数据翻了个遍，找到几个突破口去努力，结果也不就是几个老友给了他面子，整个远盛，如今缺的就是那几亿的存款资金么？
其实是他不愿意认清，是孟家要远盛垮掉，他撑过了这十天又能怎样。
就像听了医生说的那几个治疗方案，他是不懂的，就算懂了又怎么样呢，多撑一天又能怎样呢？
他想到宁拾一，或许应该在她还能头也不回逃离他的时候，快点一刀两断，本来，早也不该藕断丝连。
宋斌从楼下吃了饭，又打包了一些打算带给许意清，才进一楼大厅，便看见许意清从大门另一侧一闪而过的背影，脚步匆匆的冲着停在路边的车去了。
=======================
十八.
元旦过后学校要期末考试了，宁拾一带的班级初三了，再开学之后很快就要面临中考，她做班任压力也很大，所以这最后的十几天她脑子被各种年组会议塞得慢慢的，也暗暗庆幸可以没有闲散的时间去想儿女情长。
许意清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忙碌的样子，两三天来都早出晚归，仿佛之前在书房消沉好多天的那个人不是他。
又到周一早上，许意清换好衣服从卧室下来，宁拾一已经做好了早饭，她也要早早去学校，所以看上去动作有些慌张匆忙，但还是将一切准备的很完美。
许意清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吃了，来不及了。”
“啊？”宁拾一回过头来，手上端着水壶皱着眉头看他，“多少吃一点？你昨晚上就没吃多少。”
许意清将目光挪开，转身走了出去：“真的不吃了，你这几天也忙，别起这么早多睡几分钟，等放了寒假时间宽裕了再做。”
宁拾一楞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在客厅，她明白自己是又一次伤到许意清了，可他也没说什么，她道歉的话就说不出口。
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他在乎的不是道歉，她如果说出口也不过是伤口上撒盐。
门厅那里传来他换鞋的声音，过了十几秒没听到大门的声音，却见他又折了回来。
许意清手上拿着西装快步走到她身边，俯身轻轻吻了下宁拾一的额头：“别多想，我还是不太舒服，真的吃不下。到公司我会让宋斌给我买点。”
宁拾一偏过头去轻轻抓了抓许意清手臂上的袖子，沉默着点点头。
“晚上早的话，我去你学校接你。”许意清没有戳穿宁拾一复杂的心情，又添了一句话之后转身出门了。
从家里开车到医院，大概要四十分钟，因为出来的早，半个小时就到了，走进一声办公室的时候，那医生竟在开口之前先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之前那次判若两人。
许意清三天之前一早上抽了两个小时过来，门诊人多，诊室里有实习医生，还有急切的已经挤进来的下一位患者，出诊的中年医生驱赶了两次无果，就不说话了，低头翻着病例，偶尔问几句，从头至尾淡然的样子。
根据上海那边的结果，又重新开了几种检查，从头至尾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言语间没有任何担忧的样子，搞得许意清觉得似乎是上海那边误诊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见惯了生死的表现。
胃镜做了三次才成功，许意清几近虚脱的拿着一部分现场出结果的诊断书回到医生办公室，沉默着将东西放在医生桌上。
那医生刚送走了前一位病人，又支走了手下的实习医生去药房，这才抬起头来看许意清。
在他眼里，这样的年轻人见的不少，年纪不大，是精英的样子，身体出了状况，拖到不能再拖才来看，估计也还是请假过来还着急回去工作，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
活检结果等了三天，许意清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他答应董事会的十天之期马上转眼就要到了，在他看来，来医院这档子事虽是个沉重的负担，潜意识里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这次一进门，那个原本似面瘫的医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扬头点了点他对面的椅子：“坐。”
许意清愣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你自己来的？”他问。
许意清看着他，然后轻轻笑了一下：“什么结果您就说吧，我时间紧。”
医生看着他，挪开目光摇了摇头，从档案夹里抽出他的病例，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平淡专业的样子。
许意清从头到尾听完，医学上实在是一窍不通，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强撑的冷静下还是有些恐慌的，所以脑子一片空白也问不出什么问题。
医生没有催他，说完情况，又提出了几项主流的治疗方案后边沉默着等他消化这些，许意清盯着病历上自己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了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许意清从门诊出来回到车上，却没什么力气开车，伏在方向盘上，只觉得实实在在的恐慌慢慢转变成为一阵阵刺痛，忍了一阵又觉得几乎连手指都跟着疼起来，指尖有丝丝的麻木感，外面的车水马龙也被耳鸣取代，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丝呻吟。
过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好像睡着了好久，隐约听见手机铃声，他皱着眉头把手机摸过来，看着屏幕上宋斌的名字，有些不耐烦的挂断，然后拉上安全带快速驶入了车流。
临近中午，主路上有些堵，许意清干脆绕过了整个中心区上了快速路，从老城区绕回公司。
宋斌中午没有吃饭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就急急忙忙追进他办公室，不过确实好消息，说是VIP室那边的一个大客户将定期追加了三倍，公关那边也说压住了几家主流媒体的通稿。
“许行，我看我们又转机了，”宋斌看上去很高兴。
许意清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兴奋的说着这些，本来这就是他连日来想要的结果，现在却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很好。”他勉强笑笑，“你也辛苦了，去吃饭吧。”
宋斌退出去，许意清撑住额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片文件，熬了这几天，几乎将行里几年的数据翻了个遍，找到几个突破口去努力，结果也不就是几个老友给了他面子，整个远盛，如今缺的就是那几亿的存款资金么？
其实是他不愿意认清，是孟家要远盛垮掉，他撑过了这十天又能怎样。
就像听了医生说的那几个治疗方案，他是不懂的，就算懂了又怎么样呢，多撑一天又能怎样呢？
他想到宁拾一，或许应该在她还能头也不回逃离他的时候，快点一刀两断，本来，早也不该藕断丝连。
宋斌从楼下吃了饭，又打包了一些打算带给许意清，才进一楼大厅，便看见许意清从大门另一侧一闪而过的背影，脚步匆匆的冲着停在路边的车去了。
十九.
孟晓峥家在市中心的小区，许意清每天上班都会路过，这些年却好像只来过一两次，凭着记忆到楼下，犹豫再三才摁了门铃。
孟思白见他过来很是惊讶，确实喜笑颜开的给他拿了拖鞋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往里面走。
“爸在书房，有...客人。”孟思白把他拉到沙发边，“先吃点水果吧，晚上就在家里吃饭。你手怎么这么凉？”
许意清抬头打量着客厅：“家里装修过？”
“都快两年了。”孟思白笑，“你说你都多久没来过了。”
许意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未等再说话书房的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前边是个年轻人，孟晓峥跟在后面，他没有看向许意清，把人送出门去回来时才招了招手示意许意清进书房。
许意清跟进去，看了看沙发没有坐下，直接走到书桌对面站定：“二舅，我下午给董事会递了辞呈。”
孟晓峥似笑非笑：“怎么？找不到老爷子给你撑腰这么快就撑不下去了？”
许意清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还是恢复了平静：“远盛和我以后也没有什么瓜葛了，我本来也就只是个职业经理人，您...没必要为了惩治我毁了一个好企业。”
孟晓峥笑了一声：“孟氏投资这块，一直是思维在做，其实也不是仅仅针对你，一定是有更好的投资项目他才会抽走资金。”
许意清听了这话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强迫自己避开孟晓峥略带挑衅的目光，一只手却忍不住攥在了胃间，有一瞬间眼眶都有些发酸，他用力睁了一下才又看向孟晓峥：“二舅，您不觉得您现在...有点幼稚。”
“你递了辞呈跑到这个你几百年不屑于来的家中，不是来求我的，而是为了理论？”孟晓峥似笑非笑的反驳他。
许意清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下，缓缓转身往房门走，才走了几步胃里忽然猛地抽出了一下，几乎一下子把他的理智也抽走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孟晓峥：“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为什么？我...”许意清张开双手无望的挥动了一下，却没办法在空气中抓到任何支撑，“我不知道我到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从小厌恶我。”
孟晓峥好像因为他的提问如释重负，竟也撑着桌面慢慢站起来，探着身子看着他：“因为你是许央的儿子。”
整个书房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许意清僵在原地，怔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是许央的儿子，那许央亏欠晓静的，都该你来偿还。”孟晓峥变得有点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字确是微微颤抖的，“你如果不问，我永远也不会说，既然你问了，也该让你死得痛快。”
“我...”许意清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张了张嘴却再问不出别的问题来。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报还一报的。我大哥为人和善，晓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我不是。我不会看着我孟家的人被欺负。所以我好好的盯着许央，盯着你。”孟晓峥挪开目光坐回椅子里，“你以为你是无辜？上次你夜里跑到医院去质问晓静对你是否公平，你说的那些话又是哪一个儿子会对母亲说出口的。你不是她亲生的又凭什么要求她一视同仁。”
“可...”许意清想不通，“可当年他们离婚，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晓静不知道你是谁。你还会怪她对你不好么？她是在尽力把你视同血脉，她离不开你。”孟晓峥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更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许央对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书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孟思白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爸，够了，别再说了。”
许意清一下子回过神来，低下头去颤抖着吐了一口气，慢慢转身推开孟思白，加快脚步冲出了书房。
“爸你为什么说这些。”孟思白冲着孟晓峥喊了一句，“你这是和谁制气。”
孟晓峥盯着大敞的房门，看了几秒后恢复了平静：“他早晚要知道的，那许央造的孽他自己不能一身轻。再说，念忱要回来了。”
许意清一路冲到楼下，上了车之后几乎没有思考就往许央住的小院开，在胡同口停下车，摸着黑进去，到院门口终于有了点灯光。
院子里静悄悄的，宁拾一之前住着的二楼黑着等，许央一家住着的一间房也黑着灯，只有房东住着的房间透着暖黄色的灯光。
许意清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断有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院子里，将他包裹住。
因为你是许央的儿子。
为什么许央对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这世上永远都是一报还一报的。
四面八方都是孟晓峥的声音，他声音里的愤怒，声音里的怨恨，他对孟晓静的怜惜，对许央的憎恨，全部化作枝枝利箭射中他。
许意清裹紧了大衣狠狠的箍住上腹，只觉得胸腔里弥漫的哀戚裹挟着一股血锈的味道，令人作呕。
“爸爸我们明天还去放风筝吧。”身后隐约传来稚嫩的声音。
“好啊，明天...”许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握着许嘉的手，在看到院子里的身影时一下子停住了。
许意清回过身来，一言不发的看着站在院门口的一家三口。
孟晓峥家在市中心的小区，许意清每天上班都会路过，这些年却好像只来过一两次，凭着记忆到楼下，犹豫再三才摁了门铃。
孟思白见他过来很是惊讶，确实喜笑颜开的给他拿了拖鞋出来，拉着他的手就往里面走。
“爸在书房，有...客人。”孟思白把他拉到沙发边，“先吃点水果吧，晚上就在家里吃饭。你手怎么这么凉？”
许意清抬头打量着客厅：“家里装修过？”
“都快两年了。”孟思白笑，“你说你都多久没来过了。”
许意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未等再说话书房的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前边是个年轻人，孟晓峥跟在后面，他没有看向许意清，把人送出门去回来时才招了招手示意许意清进书房。
许意清跟进去，看了看沙发没有坐下，直接走到书桌对面站定：“二舅，我下午给董事会递了辞呈。”
孟晓峥似笑非笑：“怎么？找不到老爷子给你撑腰这么快就撑不下去了？”
许意清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还是恢复了平静：“远盛和我以后也没有什么瓜葛了，我本来也就只是个职业经理人，您...没必要为了惩治我毁了一个好企业。”
孟晓峥笑了一声：“孟氏投资这块，一直是思维在做，其实也不是仅仅针对你，一定是有更好的投资项目他才会抽走资金。”
许意清听了这话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强迫自己避开孟晓峥略带挑衅的目光，一只手却忍不住攥在了胃间，有一瞬间眼眶都有些发酸，他用力睁了一下才又看向孟晓峥：“二舅，您不觉得您现在...有点幼稚。”
“你递了辞呈跑到这个你几百年不屑于来的家中，不是来求我的，而是为了理论？”孟晓峥似笑非笑的反驳他。
许意清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下，缓缓转身往房门走，才走了几步胃里忽然猛地抽出了一下，几乎一下子把他的理智也抽走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孟晓峥：“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为什么？我...”许意清张开双手无望的挥动了一下，却没办法在空气中抓到任何支撑，“我不知道我到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从小厌恶我。”
孟晓峥好像因为他的提问如释重负，竟也撑着桌面慢慢站起来，探着身子看着他：“因为你是许央的儿子。”
整个书房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许意清僵在原地，怔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是许央的儿子，那许央亏欠晓静的，都该你来偿还。”孟晓峥变得有点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字确是微微颤抖的，“你如果不问，我永远也不会说，既然你问了，也该让你死得痛快。”
“我...”许意清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张了张嘴却再问不出别的问题来。
“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报还一报的。我大哥为人和善，晓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我不是。我不会看着我孟家的人被欺负。所以我好好的盯着许央，盯着你。”孟晓峥挪开目光坐回椅子里，“你以为你是无辜？上次你夜里跑到医院去质问晓静对你是否公平，你说的那些话又是哪一个儿子会对母亲说出口的。你不是她亲生的又凭什么要求她一视同仁。”
“可...”许意清想不通，“可当年他们离婚，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晓静不知道你是谁。你还会怪她对你不好么？她是在尽力把你视同血脉，她离不开你。”孟晓峥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更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许央对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书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孟思白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爸，够了，别再说了。”
许意清一下子回过神来，低下头去颤抖着吐了一口气，慢慢转身推开孟思白，加快脚步冲出了书房。
“爸你为什么说这些。”孟思白冲着孟晓峥喊了一句，“你这是和谁制气。”
孟晓峥盯着大敞的房门，看了几秒后恢复了平静：“他早晚要知道的，那许央造的孽他自己不能一身轻。再说，念忱要回来了。”
许意清一路冲到楼下，上了车之后几乎没有思考就往许央住的小院开，在胡同口停下车，摸着黑进去，到院门口终于有了点灯光。
院子里静悄悄的，宁拾一之前住着的二楼黑着等，许央一家住着的一间房也黑着灯，只有房东住着的房间透着暖黄色的灯光。
许意清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断有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院子里，将他包裹住。
因为你是许央的儿子。
为什么许央对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这世上永远都是一报还一报的。
四面八方都是孟晓峥的声音，他声音里的愤怒，声音里的怨恨，他对孟晓静的怜惜，对许央的憎恨，全部化作枝枝利箭射中他。
许意清裹紧了大衣狠狠的箍住上腹，只觉得胸腔里弥漫的哀戚裹挟着一股血锈的味道，令人作呕。
“爸爸我们明天还去放风筝吧。”身后隐约传来稚嫩的声音。
“好啊，明天...”许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握着许嘉的手，在看到院子里的身影时一下子停住了。
许意清回过身来，一言不发的看着站在院门口的一家三口。
二十.
不出意料的，依旧在许央的眼神中看到疏离。
在原来，还以为这种疏离是因为孟晓静，是因为他不想回忆起和孟晓静在一起的点滴，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爸。”许意清喊了一句。
许央拘谨的笑了笑，先把吴颖和孩子推进屋，然后挥着手示意许意清也进来：“进来说吧。”
许意清站着没动，看着他向前的背影又叫了一声：“爸。”
吴颖进屋后正好“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许央一下子停在门前台阶上，身后的人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那个单音节的字生冷的回响在院子里。
许央慢慢转过身来，隔着四五米的距离看着许意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敢相信，直到看着许意清转身决然的走出了院子，才恍然大悟的追出门去。
许意清在胡同里走了一小段，脚步渐渐变得踉跄，胸腔里说不清是哪个器官又或者说是所有的内脏都纠缠在一起，每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就都要跟着颤抖。
身后是许央追逐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很快就追到了自己身后，许意清撑着粗糙的墙壁猛地转过身去，没等看清人就已经吼出了声：“你跟着我干什么。”
许央在他面前停下来，抬起头来看着他，许意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冷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着打量着他。
每一次见他都小心翼翼的，他一直以来觉得许央无辜，两人的结局是孟晓静过错大些，现下只觉得自己天真，还以为他依旧是小时候那个伟岸出众的才子，只不过是被生活压住了翅膀，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你回去吧...”许意清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挡在身前和许央保持着距离，另一只手却在背后依旧紧紧的扶着石墙，“不用你给我讲任何...故事、历史或者其他什么...”他顿了一下，嗓子里哽咽了一下他迅速屏住呼吸忍了回去，“我现在知道你每次说让我不要再来是什么心情，那种不想再见到我的心情，我...现在明白了。”
好像就再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许意清真的很怕许央拉住他，给他讲一个漫长的故事，讲他的苦衷，他的抱歉。
于是只能迅速逃离。
宁拾一下了晚自习回家，门没有反锁，屋子却没有开灯，她狐疑的叫了一声然后打开客厅的灯，一下子看到沙发上抬着手挡住眼睛的人，于是又迅速的关上了灯，站在原地惴惴不安的揣测着发生了什么。
过了几秒许意清才开了口：“好了，打开吧。”
宁拾一又抬手把灯打开，然后才一边问一边走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许意清声音消沉着，没一点气力的样子，“有点累了。”
宁拾一觉得不对劲，抬起手来要去摸他的额头，才抬到一半就反被许意清一把拽住，他力气都软绵绵的，宁拾一却没了反抗。
“累了就去睡吧？”宁拾一俯下身子小声说，“你看上去不大好。哪儿不舒服？要吃点药再睡么？”
“坐下说会儿话吧。”许意清眼神都有点涣散了，说起话来和往常大不同的语气。
宁拾一有点不安，但还是顺从的坐到他身边。
“最近和你爸联系过么？”许意清问。
宁拾一摇摇头：“哪有，他才领了证，虽然倒是没说不让我去，可是我总去打扰也不大好吧。”
许意清好像隐约叹了口气：“他从小对你视若己出，你也不能总用血脉为自己的没良心找借口。”
宁拾一一愣，觉得他今天实在奇怪，但又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只能点点头：“怎么又教导人呀你。”
许意清笑了一下，很快却又皱了皱眉倾了倾身子：“你也...可以教导我。”
宁拾一撇撇嘴：“我哪儿敢教导你，你都好的没边儿了。我只会觉得对不起你。”
“拾一，那天的事都过去了。”许意清打断她，“而且，我觉得挺好的，如果以后你都能逃离那些让你不开心、不安的事，我还挺放心的。”
宁拾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一下子无法体会他话中的另有深意，只是隐约觉得他离自己远了。
“好了，这回真的累了，想去睡了。”许意清放下腿上的抱枕，牵着宁拾一要站起来，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抬头扫视了一下客厅中间的空地。
“怎么了？”宁拾一也跟着他看。
许意清似乎有些犹豫，牵着宁拾一手腕的手轻轻在她脉搏上摩挲了几下，最后还是看着宁拾一开了口：“我扶着你，跳一段舞吧？”
音乐是开了电视随便放的，节奏中等实在不浪漫，只是两个人心中都该是另有音乐。
家里没有宁拾一的足尖鞋，她就只能惦着脚，试着做了几个基本的动作并不觉得困难，许意清却还是不肯松开手。
他说的跳舞，只是想回忆吧。
脚下蓝灰色的地毯抓得脚心一直发痒，许意清一直低着头，宁拾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急需慰藉，她从未见他如此，竟会用这样的回忆来逃避现实。
音乐中几节鼓点中，宁拾一绷足了力气做了一个旋转，三百六十度转过来的时候还是没大站稳，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想笑，脚心却忽然一凉，她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慢慢用脚趾再去找那一点冰凉。
许意清依旧低着头，宁拾一停下了好久他依然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宁拾一抬起手来想去摸他的脸，最后却又慢慢收了回来，揽住他的腰轻轻抱住他。
脚下依旧是潮湿的。
不出意料的，依旧在许央的眼神中看到疏离。
在原来，还以为这种疏离是因为孟晓静，是因为他不想回忆起和孟晓静在一起的点滴，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爸。”许意清喊了一句。
许央拘谨的笑了笑，先把吴颖和孩子推进屋，然后挥着手示意许意清也进来：“进来说吧。”
许意清站着没动，看着他向前的背影又叫了一声：“爸。”
吴颖进屋后正好“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许央一下子停在门前台阶上，身后的人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那个单音节的字生冷的回响在院子里。
许央慢慢转过身来，隔着四五米的距离看着许意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敢相信，直到看着许意清转身决然的走出了院子，才恍然大悟的追出门去。
许意清在胡同里走了一小段，脚步渐渐变得踉跄，胸腔里说不清是哪个器官又或者说是所有的内脏都纠缠在一起，每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就都要跟着颤抖。
身后是许央追逐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很快就追到了自己身后，许意清撑着粗糙的墙壁猛地转过身去，没等看清人就已经吼出了声：“你跟着我干什么。”
许央在他面前停下来，抬起头来看着他，许意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冷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着打量着他。
每一次见他都小心翼翼的，他一直以来觉得许央无辜，两人的结局是孟晓静过错大些，现下只觉得自己天真，还以为他依旧是小时候那个伟岸出众的才子，只不过是被生活压住了翅膀，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你回去吧...”许意清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挡在身前和许央保持着距离，另一只手却在背后依旧紧紧的扶着石墙，“不用你给我讲任何...故事、历史或者其他什么...”他顿了一下，嗓子里哽咽了一下他迅速屏住呼吸忍了回去，“我现在知道你每次说让我不要再来是什么心情，那种不想再见到我的心情，我...现在明白了。”
好像就再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许意清真的很怕许央拉住他，给他讲一个漫长的故事，讲他的苦衷，他的抱歉。
于是只能迅速逃离。
宁拾一下了晚自习回家，门没有反锁，屋子却没有开灯，她狐疑的叫了一声然后打开客厅的灯，一下子看到沙发上抬着手挡住眼睛的人，于是又迅速的关上了灯，站在原地惴惴不安的揣测着发生了什么。
过了几秒许意清才开了口：“好了，打开吧。”
宁拾一又抬手把灯打开，然后才一边问一边走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许意清声音消沉着，没一点气力的样子，“有点累了。”
宁拾一觉得不对劲，抬起手来要去摸他的额头，才抬到一半就反被许意清一把拽住，他力气都软绵绵的，宁拾一却没了反抗。
“累了就去睡吧？”宁拾一俯下身子小声说，“你看上去不大好。哪儿不舒服？要吃点药再睡么？”
“坐下说会儿话吧。”许意清眼神都有点涣散了，说起话来和往常大不同的语气。
宁拾一有点不安，但还是顺从的坐到他身边。
“最近和你爸联系过么？”许意清问。
宁拾一摇摇头：“哪有，他才领了证，虽然倒是没说不让我去，可是我总去打扰也不大好吧。”
许意清好像隐约叹了口气：“他从小对你视若己出，你也不能总用血脉为自己的没良心找借口。”
宁拾一一愣，觉得他今天实在奇怪，但又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只能点点头：“怎么又教导人呀你。”
许意清笑了一下，很快却又皱了皱眉倾了倾身子：“你也...可以教导我。”
宁拾一撇撇嘴：“我哪儿敢教导你，你都好的没边儿了。我只会觉得对不起你。”
“拾一，那天的事都过去了。”许意清打断她，“而且，我觉得挺好的，如果以后你都能逃离那些让你不开心、不安的事，我还挺放心的。”
宁拾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一下子无法体会他话中的另有深意，只是隐约觉得他离自己远了。
“好了，这回真的累了，想去睡了。”许意清放下腿上的抱枕，牵着宁拾一要站起来，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抬头扫视了一下客厅中间的空地。
“怎么了？”宁拾一也跟着他看。
许意清似乎有些犹豫，牵着宁拾一手腕的手轻轻在她脉搏上摩挲了几下，最后还是看着宁拾一开了口：“我扶着你，跳一段舞吧？”
音乐是开了电视随便放的，节奏中等实在不浪漫，只是两个人心中都该是另有音乐。
家里没有宁拾一的足尖鞋，她就只能惦着脚，试着做了几个基本的动作并不觉得困难，许意清却还是不肯松开手。
他说的跳舞，只是想回忆吧。
脚下蓝灰色的地毯抓得脚心一直发痒，许意清一直低着头，宁拾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急需慰藉，她从未见他如此，竟会用这样的回忆来逃避现实。
音乐中几节鼓点中，宁拾一绷足了力气做了一个旋转，三百六十度转过来的时候还是没大站稳，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想笑，脚心却忽然一凉，她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慢慢用脚趾再去找那一点冰凉。
许意清依旧低着头，宁拾一停下了好久他依然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宁拾一抬起手来想去摸他的脸，最后却又慢慢收了回来，揽住他的腰轻轻抱住他。
脚下依旧是潮湿的。
二十一.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
隐约能听见拖鞋踏在地毯上软绵绵的声音，天虽然亮了但好像没有阳光。
宁拾一她几乎一夜没睡，前半夜许意清烧得厉害，家里倒是有几种退烧药，却不敢给他吃，只能开了瓶白酒替他擦身子，等他终于睡安稳了，宁拾一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在卧室枯坐到凌晨，却接到孟思白的电话，她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只说许意清和孟晓峥前一日发生了一点争执，问他是不是还好。
“还好，情绪是有点不对，昨晚有点发烧，现在已经退了。”宁拾一一五一十的回答。
孟思白放了心，似乎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最后电话里也没有说，知道挂掉电话十几分钟，才又发了短信过来。
——我爸可能是找到念忱了，希望你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要再伤害三哥。
宁拾一回到卧室，轻轻坐在许意清腿边，心脏却跳得厉害。
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只记得自己最凄惨的那段日子，是许意清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护着她，车祸，离开舞蹈队，母亲去世，她所有的悲剧他都见证了，从最初怯懦的叫他一声意清哥，到后来可以肆无忌惮的把碗里的青菜甩到他碗里。
许念忱逐渐变成一个青梅竹马的代号，在十几岁的回忆里连轮廓都变得模糊，却雾蒙蒙的笼罩了整个年少时代。
再到后来离开许意清。
孟晓静对她说：“离开意清，因为看到你会想起念忱，想起他练琴的时候都会不断的说起你。”
孟晓静问她：“你是真的喜欢意清么？你确定他不是念忱的替代品？你看到他时不会想起念忱？”
宁拾一便是从那时候看清自己的软弱，孟晓静说的是对的，她觉得应该遵从，却没有骨气遵从一辈子。终究还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可能在也遇不到一个更好的人，所以在故作潇洒五年后还是不愿意放弃许意清的好。她对许意清的愧疚，终究还是在与心底里自私的对抗中败下阵来。
天渐渐亮起来的几个小时里，宁拾一不断的问自己，依赖感究竟是不是爱情的一种体现？
许意清一点也不愿睁开眼睛，夜里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孟晓静在客厅里弹钢琴，好像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回过头却看见宁拾一在钢琴后面跳舞。
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转过身的瞬间就醒过来了，宁拾一穿着睡裙坐在床边，许意清抬了手轻轻去抓她的手，还没等碰到她就察觉到了低下头看着他。
“醒了？”宁拾一眯起眼睛笑了，“睡得好么？”
许意清想坐起来，身子才一动就觉得胃里牵扯着疼得厉害，皱了皱眉生生忍了下去，才没让宁拾一看出什么。
“你昨晚上发烧快四十度，太强效的退烧药也不敢给你吃。”她说着又摸了摸许意清的额头，“早上又给你量过一次，退了不少了。”
许意清还是有一点沉浸在那个梦里，看着她总有种十年前的样子：“什么时候放假？”
“周一周二两天期末考试，学生放假了我们可能还要再上一周，还说不好。”宁拾一见他要起身忙扶起他，“等放假了，陪你去医院自此检查一次。”
“好。”许意清低着头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像是被剥离了一般，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今天你可不会忙工作了吧？”宁拾一皱着眉头抗议。
许意清一边穿衣服一边“嗯”了一声：“我辞职了。”
“啊？”宁拾一有点反应不过来。
许意清见她的表情诧异，得逞般笑了一下：“想休息一段时间，赶上你放寒假了，我们可以出去旅游一次。”
宁拾一撇撇嘴，放下了一只觉着想扶他的手，拉开卧室门轻快的走了出去。
许意清将上衣套在头上，一边往下拉扯一边偏过头去看着宁拾一消失在楼梯的身影，才一点一点敛了笑意，双手撑着衣柜的门缓缓吐了一口气。
面对她的每一分钟，忽然变得很困难。
或许他应该像她当年一样，决绝的说一次分开，可是如果生命剩下的时间一天一天在变少，便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
隐约能听见拖鞋踏在地毯上软绵绵的声音，天虽然亮了但好像没有阳光。
宁拾一她几乎一夜没睡，前半夜许意清烧得厉害，家里倒是有几种退烧药，却不敢给他吃，只能开了瓶白酒替他擦身子，等他终于睡安稳了，宁拾一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在卧室枯坐到凌晨，却接到孟思白的电话，她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只说许意清和孟晓峥前一日发生了一点争执，问他是不是还好。
“还好，情绪是有点不对，昨晚有点发烧，现在已经退了。”宁拾一一五一十的回答。
孟思白放了心，似乎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最后电话里也没有说，知道挂掉电话十几分钟，才又发了短信过来。
——我爸可能是找到念忱了，希望你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要再伤害三哥。
宁拾一回到卧室，轻轻坐在许意清腿边，心脏却跳得厉害。
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只记得自己最凄惨的那段日子，是许意清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护着她，车祸，离开舞蹈队，母亲去世，她所有的悲剧他都见证了，从最初怯懦的叫他一声意清哥，到后来可以肆无忌惮的把碗里的青菜甩到他碗里。
许念忱逐渐变成一个青梅竹马的代号，在十几岁的回忆里连轮廓都变得模糊，却雾蒙蒙的笼罩了整个年少时代。
再到后来离开许意清。
孟晓静对她说：“离开意清，因为看到你会想起念忱，想起他练琴的时候都会不断的说起你。”
孟晓静问她：“你是真的喜欢意清么？你确定他不是念忱的替代品？你看到他时不会想起念忱？”
宁拾一便是从那时候看清自己的软弱，孟晓静说的是对的，她觉得应该遵从，却没有骨气遵从一辈子。终究还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可能在也遇不到一个更好的人，所以在故作潇洒五年后还是不愿意放弃许意清的好。她对许意清的愧疚，终究还是在与心底里自私的对抗中败下阵来。
天渐渐亮起来的几个小时里，宁拾一不断的问自己，依赖感究竟是不是爱情的一种体现？
许意清一点也不愿睁开眼睛，夜里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孟晓静在客厅里弹钢琴，好像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回过头却看见宁拾一在钢琴后面跳舞。
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转过身的瞬间就醒过来了，宁拾一穿着睡裙坐在床边，许意清抬了手轻轻去抓她的手，还没等碰到她就察觉到了低下头看着他。
“醒了？”宁拾一眯起眼睛笑了，“睡得好么？”
许意清想坐起来，身子才一动就觉得胃里牵扯着疼得厉害，皱了皱眉生生忍了下去，才没让宁拾一看出什么。
“你昨晚上发烧快四十度，太强效的退烧药也不敢给你吃。”她说着又摸了摸许意清的额头，“早上又给你量过一次，退了不少了。”
许意清还是有一点沉浸在那个梦里，看着她总有种十年前的样子：“什么时候放假？”
“周一周二两天期末考试，学生放假了我们可能还要再上一周，还说不好。”宁拾一见他要起身忙扶起他，“等放假了，陪你去医院自此检查一次。”
“好。”许意清低着头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却觉得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像是被剥离了一般，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今天你可不会忙工作了吧？”宁拾一皱着眉头抗议。
许意清一边穿衣服一边“嗯”了一声：“我辞职了。”
“啊？”宁拾一有点反应不过来。
许意清见她的表情诧异，得逞般笑了一下：“想休息一段时间，赶上你放寒假了，我们可以出去旅游一次。”
宁拾一撇撇嘴，放下了一只觉着想扶他的手，拉开卧室门轻快的走了出去。
许意清将上衣套在头上，一边往下拉扯一边偏过头去看着宁拾一消失在楼梯的身影，才一点一点敛了笑意，双手撑着衣柜的门缓缓吐了一口气。
面对她的每一分钟，忽然变得很困难。
或许他应该像她当年一样，决绝的说一次分开，可是如果生命剩下的时间一天一天在变少，便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二十二.
孟思白不断给许意清传来消息，许念忱的名字开始出现的愈加频繁，许意清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过。
宁拾一白天去学校的时候，许意清自己又去了两次医院，联系了之前在国外的关系，几乎算是上了几大天的医学课，到头来也是一头雾水，几乎连最初的那点恐慌也变成了迷茫。
最后还是医学院同学的建议下决定做切除，开了些术前化疗的药物回家，想着至少这寒假期间要瞒着宁拾一，等过了年再看什么情况。
连日来的诸多变故让许意清从最初的浑浑噩噩一点一点心如止水起来，好像悲哀的事情太多了，反而没有力气去抱怨了，原本心中还有不甘，不知为何突然间反而觉得既然无力抗衡便认命算了。
他知自己不是圣人。
花了些时间整理了书房，把原来买下却没有时间看完的书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整面墙的物件整理下来，终于到了那个放着录像带的纸盒。
他手指在纸盒的边缘来来回回划过几次，犹豫着在看与不看之间徘徊了几次，最后还是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那时候一门心思花了许多精力去找许念忱的消息，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让孟晓静开心，想给她一个交代，到后来成了一种习惯，感觉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自我可言了，存在的意义就是找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全国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每次回来都会录下一段影像。
这是他成长的过程，做这种矫情的事情，只是心绪不净，生怕过些时日会忘掉这些事情，直到上一次去上海回来断掉了这件事，现在再翻出来，才发现几乎每一次出行都是刻在心尖上的，那一个个与许念忱相似的人，几乎连名字都不会忘。
宁拾一学校上最后一天班的时候，晚上加班到八点多，从教学楼出来一眼便看到操场边上的许意清。
因为快过年了，所有住校的学生基本上也都走光了，所以那人的影子特别突兀的在操场上想看不见都难，宁拾一一边把围巾围紧一边小跑着冲着他去了。
只是才走进便看见许意清是轻轻倚在树干上的，双手都插在口袋里，右手却好像轻轻抬着不知道摁在哪里，看着有些僵硬。
听见脚步声，许意清抬起头来，看见宁拾一已经一脸担忧的跑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
许意清勉强笑了笑：“太冷了，胃里有点痉挛。”
“那你干嘛不在车里等，从大门口走进来，这么远。”宁拾一将手伸过去想探探，倒是被许意清一把牵住带进了大衣口袋，“你不要一直遮遮掩掩的，我明天开始休假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挂号。”
话没说完，已经被人拉着走出去了好几部，那点气势也一下子随冷风散了。
“好久没进过校园了，刚才还想起你上初中的时候你们老师罚站你。”两人迈步子向大门口走时，许意清忽然说。
“什么时候的事？”宁拾一皱眉，“九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隔着一座实验楼呢。”
许意清低头笑了：“大约是和念忱传纸条吧。”
宁拾一听了这名字竟一下子出了一手的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心虚什么。”许意清依旧目不斜视的拉着她往前走，“你不要以为你和思白联系我不知道，她会给我通风报信，就一定也会和你说，附加要你不要再...辜负我之类的话。”
宁拾一一言不发的听着。
“念忱应该已经见过家里人了，但我还没见，不大想见。”许意清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如果你想见，就和我说。”
“意清我是想见他。”宁拾一鼓足勇气开了口，“我从小就不是优秀的人，别人对我好我就溺在里面不想出来...念忱一直横在你我之间，我越觉得对不起你，就越想证明自己喜欢的是你...”
许意清停下来看着她，忽然好想想明白了那个问题。
“念忱他是我心里的执念，我那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罚站也开心。我总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爱上你，让我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宁拾一好像忽然在这样的对话中更加明朗的看清了自己，“我想这辈子只爱一个人，不想想我父亲那样，也不想像宁博文那样...”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因为没有喜欢过别人，因为从年少起就一直被她吸引，因为这些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
所以，喜欢她。
所以，谁又比谁高尚呢。
孟思白不断给许意清传来消息，许念忱的名字开始出现的愈加频繁，许意清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过。
宁拾一白天去学校的时候，许意清自己又去了两次医院，联系了之前在国外的关系，几乎算是上了几大天的医学课，到头来也是一头雾水，几乎连最初的那点恐慌也变成了迷茫。
最后还是医学院同学的建议下决定做切除，开了些术前化疗的药物回家，想着至少这寒假期间要瞒着宁拾一，等过了年再看什么情况。
连日来的诸多变故让许意清从最初的浑浑噩噩一点一点心如止水起来，好像悲哀的事情太多了，反而没有力气去抱怨了，原本心中还有不甘，不知为何突然间反而觉得既然无力抗衡便认命算了。
他知自己不是圣人。
花了些时间整理了书房，把原来买下却没有时间看完的书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整面墙的物件整理下来，终于到了那个放着录像带的纸盒。
他手指在纸盒的边缘来来回回划过几次，犹豫着在看与不看之间徘徊了几次，最后还是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那时候一门心思花了许多精力去找许念忱的消息，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让孟晓静开心，想给她一个交代，到后来成了一种习惯，感觉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自我可言了，存在的意义就是找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全国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每次回来都会录下一段影像。
这是他成长的过程，做这种矫情的事情，只是心绪不净，生怕过些时日会忘掉这些事情，直到上一次去上海回来断掉了这件事，现在再翻出来，才发现几乎每一次出行都是刻在心尖上的，那一个个与许念忱相似的人，几乎连名字都不会忘。
宁拾一学校上最后一天班的时候，晚上加班到八点多，从教学楼出来一眼便看到操场边上的许意清。
因为快过年了，所有住校的学生基本上也都走光了，所以那人的影子特别突兀的在操场上想看不见都难，宁拾一一边把围巾围紧一边小跑着冲着他去了。
只是才走进便看见许意清是轻轻倚在树干上的，双手都插在口袋里，右手却好像轻轻抬着不知道摁在哪里，看着有些僵硬。
听见脚步声，许意清抬起头来，看见宁拾一已经一脸担忧的跑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
许意清勉强笑了笑：“太冷了，胃里有点痉挛。”
“那你干嘛不在车里等，从大门口走进来，这么远。”宁拾一将手伸过去想探探，倒是被许意清一把牵住带进了大衣口袋，“你不要一直遮遮掩掩的，我明天开始休假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挂号。”
话没说完，已经被人拉着走出去了好几部，那点气势也一下子随冷风散了。
“好久没进过校园了，刚才还想起你上初中的时候你们老师罚站你。”两人迈步子向大门口走时，许意清忽然说。
“什么时候的事？”宁拾一皱眉，“九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隔着一座实验楼呢。”
许意清低头笑了：“大约是和念忱传纸条吧。”
宁拾一听了这名字竟一下子出了一手的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心虚什么。”许意清依旧目不斜视的拉着她往前走，“你不要以为你和思白联系我不知道，她会给我通风报信，就一定也会和你说，附加要你不要再...辜负我之类的话。”
宁拾一一言不发的听着。
“念忱应该已经见过家里人了，但我还没见，不大想见。”许意清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如果你想见，就和我说。”
“意清我是想见他。”宁拾一鼓足勇气开了口，“我从小就不是优秀的人，别人对我好我就溺在里面不想出来...念忱一直横在你我之间，我越觉得对不起你，就越想证明自己喜欢的是你...”
许意清停下来看着她，忽然好想想明白了那个问题。
“念忱他是我心里的执念，我那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罚站也开心。我总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爱上你，让我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宁拾一好像忽然在这样的对话中更加明朗的看清了自己，“我想这辈子只爱一个人，不想想我父亲那样，也不想像宁博文那样...”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因为没有喜欢过别人，因为从年少起就一直被她吸引，因为这些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
所以，喜欢她。
所以，谁又比谁高尚呢。
二十三.
放了假日子一下子变的很漫长。
最初几天强迫许意清去市立医院做了体检，他态度极好，全盘配合，宁拾一觉得有点踏实，之后两个人几乎都宅在家里。
吃了早饭许意清给宁拾一煮咖啡喝，他在国外几年，练就一身好手艺。
许意清在磨咖啡豆的间隙抬头盯着窗外，依旧是心事重重，体检结果该怎么瞒下去，是不是该就此坦白，如周蒙曾经质问他的，现在每拖一分钟，都是对宁拾一的不公，是在耽误她。而孟晓静也许久没有联系他了，不知道孟家现在如何，回去过年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他依旧将情绪掩藏的极好，那个背景落在宁拾一眼中，竟看不出半点落寞。
宁拾一从没发现许意清的节奏也可以放得如此之慢。
从前总见他忙碌，电话邮件不断，公司和家两点一线，那时候宁拾一还在上学，周末他来学校接他，也往往穿着正装。
忽然发现从前那好像也不叫恋爱。
“你发什么呆。”许意清从厨房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宁拾一问。
宁拾一看着他，忽然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许意清面前，轻轻的抱住他。
许意清端着杯子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好久才有些僵硬的揽住宁拾一的肩膀：“干什么？”
宁拾一不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许意清的肩膀上，她心中有千万句对不起，可是终究一句都说不出口。
或许需要用时间来验证她的情谊，她心中依旧会不时想念许念忱的样子，想他过得是否顺利，可那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了，她已经很努力的，不想为过去而活着。
许意清最终还是在宁拾一之前见到许念忱。
小年夜的时候，孟晓峥终于将许念忱带回了孟家，他也还是谨慎的人，要将这人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才可能做其他认祖归宗的事情。
孟喻仁将老宅留给许意清之后，孟家的人便极少回到这里，这次过年，也是孟晓静给许意清打过电话，征求了同意后才过来。
许意清早上将宁拾一送到宁博文家里，然后才开车过来，家中只有孟晓静一个人，原来的佣人都没有辞退，在厨房准备晚饭，许意清进门的时候，孟晓静正在客厅看电视。
见许意清进来，孟晓静怔了一下。
许意清瘦了太多，穿着青灰色的大衣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叫了一声“妈”。
孟晓静从他眼中看到的复杂情绪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她在他眼中看到隔阂，看到疏离，看到告别。
“怎么瘦了这么多？”孟晓静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许意清轻轻笑着没有回答，半个疗程的药物化疗下来，他已经觉得有些难过，时常恍惚，在宁拾一面前却只能勉强掩饰，终于不再宁拾一的注视下，却以及不能放松，在孟晓静关切的问候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悲，竟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示弱的人。
孟晓峥下午的时候过来，许意清握着遥控器看着从大门进来的几个人，好像一切都是没有平静的，就像往年的节日一样，孟家十几口人聚在这座大宅子里，是热闹而平和的，所有的冲突都是被压制的。
许念忱穿着牛仔裤和皮衣跟在孟晓峥身后，那是在孟晓峥家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年轻的，充满朝气的，他眼神迷茫，看着孟晓静，然后又向孟晓峥偷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念忱，这是你妈妈。”孟晓峥声音有些激动，轻轻对他说。
孟晓峥看着孟晓静，眼神闪烁着冲她招手，孟晓静缓缓站起来，眼神定格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再也挪不开，反倒是许念忱有些拘束，双手插在皮衣的口袋里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孟晓静。
许意清竟是见不得这样的重逢，他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转身慢慢向后院的玻璃门走去。
孟思白追到后院的时候，正看到许意清颤抖着在口袋里摸药瓶，她走过去，轻轻搀住他的手臂：“三哥...”
“进去。”许意清有些阴沉的开了口，“进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孟思白的气息渐行渐远，许意清将身子靠在门口的灯柱上，一下子没了力气，他下定的决心，都在这一刻消散。
他该有多大的心胸，去原谅那些说过爱他的人的背弃。
“哥。”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许意清回过头来，看见许念忱正轻轻关上客厅的门，待他站直了阵子，那人已经又走近了几步，站在他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放了假日子一下子变的很漫长。
最初几天强迫许意清去市立医院做了体检，他态度极好，全盘配合，宁拾一觉得有点踏实，之后两个人几乎都宅在家里。
吃了早饭许意清给宁拾一煮咖啡喝，他在国外几年，练就一身好手艺。
许意清在磨咖啡豆的间隙抬头盯着窗外，依旧是心事重重，体检结果该怎么瞒下去，是不是该就此坦白，如周蒙曾经质问他的，现在每拖一分钟，都是对宁拾一的不公，是在耽误她。而孟晓静也许久没有联系他了，不知道孟家现在如何，回去过年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他依旧将情绪掩藏的极好，那个背景落在宁拾一眼中，竟看不出半点落寞。
宁拾一从没发现许意清的节奏也可以放得如此之慢。
从前总见他忙碌，电话邮件不断，公司和家两点一线，那时候宁拾一还在上学，周末他来学校接他，也往往穿着正装。
忽然发现从前那好像也不叫恋爱。
“你发什么呆。”许意清从厨房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宁拾一问。
宁拾一看着他，忽然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许意清面前，轻轻的抱住他。
许意清端着杯子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好久才有些僵硬的揽住宁拾一的肩膀：“干什么？”
宁拾一不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许意清的肩膀上，她心中有千万句对不起，可是终究一句都说不出口。
或许需要用时间来验证她的情谊，她心中依旧会不时想念许念忱的样子，想他过得是否顺利，可那是年代久远的事情了，她已经很努力的，不想为过去而活着。
许意清最终还是在宁拾一之前见到许念忱。
小年夜的时候，孟晓峥终于将许念忱带回了孟家，他也还是谨慎的人，要将这人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才可能做其他认祖归宗的事情。
孟喻仁将老宅留给许意清之后，孟家的人便极少回到这里，这次过年，也是孟晓静给许意清打过电话，征求了同意后才过来。
许意清早上将宁拾一送到宁博文家里，然后才开车过来，家中只有孟晓静一个人，原来的佣人都没有辞退，在厨房准备晚饭，许意清进门的时候，孟晓静正在客厅看电视。
见许意清进来，孟晓静怔了一下。
许意清瘦了太多，穿着青灰色的大衣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叫了一声“妈”。
孟晓静从他眼中看到的复杂情绪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她在他眼中看到隔阂，看到疏离，看到告别。
“怎么瘦了这么多？”孟晓静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许意清轻轻笑着没有回答，半个疗程的药物化疗下来，他已经觉得有些难过，时常恍惚，在宁拾一面前却只能勉强掩饰，终于不再宁拾一的注视下，却以及不能放松，在孟晓静关切的问候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悲，竟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示弱的人。
孟晓峥下午的时候过来，许意清握着遥控器看着从大门进来的几个人，好像一切都是没有平静的，就像往年的节日一样，孟家十几口人聚在这座大宅子里，是热闹而平和的，所有的冲突都是被压制的。
许念忱穿着牛仔裤和皮衣跟在孟晓峥身后，那是在孟晓峥家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年轻的，充满朝气的，他眼神迷茫，看着孟晓静，然后又向孟晓峥偷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念忱，这是你妈妈。”孟晓峥声音有些激动，轻轻对他说。
孟晓峥看着孟晓静，眼神闪烁着冲她招手，孟晓静缓缓站起来，眼神定格在那年轻人的身上再也挪不开，反倒是许念忱有些拘束，双手插在皮衣的口袋里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孟晓静。
许意清竟是见不得这样的重逢，他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转身慢慢向后院的玻璃门走去。
孟思白追到后院的时候，正看到许意清颤抖着在口袋里摸药瓶，她走过去，轻轻搀住他的手臂：“三哥...”
“进去。”许意清有些阴沉的开了口，“进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孟思白的气息渐行渐远，许意清将身子靠在门口的灯柱上，一下子没了力气，他下定的决心，都在这一刻消散。
他该有多大的心胸，去原谅那些说过爱他的人的背弃。
“哥。”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许意清回过头来，看见许念忱正轻轻关上客厅的门，待他站直了阵子，那人已经又走近了几步，站在他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