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の绊】Rich Girl, Poor Woman
更新是被催出来的，没检查过错字，若发现bug请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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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02.【Weakness】
三井环奈坐在工作台前，正对着一台打开博客界面的笔电，却迟迟写不下一个字。旁边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屏幕分屏显示着各大电视台的新闻评论，针对上次DKN剿灭上条势力的讨论余波还未退去，东京新港全面启动就成为全城热点。とうこMEMO三天没更新了，这并不是她没时间写文章，而是她对绯山上次救人的举动很不满意，写不出违心赞颂的字句。
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她关掉博客后台，打开一个加密邮件程序。
“我决定加快计划实行。”她写道，然后发送出去。
过了十秒，收到对方的回复：“不行。Y的部分还没完成。”
“Y是你的计划，我必须提前行动。”她如此回复之后，就单方面关闭了程序。
屏幕上的讯息还在不停地刷新。她点了一支烟，转动椅子，在另外一台电脑上输入连串代码，黑进几个电子邮箱……
晨曦在破晓的一瞬覆盖全城。墓碑上的文字不凭借夜视镜也能看得很清晰。绯山还穿着夜晚“工作”的制服，隔绝初冬早晨的寒冷。虽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会有人看到，她还是坚持不可以摘下面罩。
上条家族的覆灭升级了黑道间的争斗，为了瓜分和抢夺地盘，最近这段时间内的涉谷和新宿都“热闹非凡”。这样的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事情麻烦到一整晚都要忙于控制那些纷争造成的破坏，此前答应冴岛调查的事也没有任何进展。她知道解决上条只是一个开始，但刚刚度过一个令人沮丧的夜晚不算是个好兆头。
埋葬双亲墓地很干净。她相信这里的清扫人员没有这么勤快自觉，必定是有人来过。鉴于绯山家没有其他的亲属，也不是个受人尊敬的家族，会来扫墓的人数来数去就只有那么几个。
“所以，不用我告诉你们，她已经来过了吧。”绯山听到自己的声音透过变声器而产生奇怪的扭曲，“唉，她接下来想做什么，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讨厌承认自己的陷入困难并能力有限，即使是面对已经死去的双亲坦白，她依然厌恶任何的挫败感。
“我很努力了。”她说话的语气和变声器发出的夜行医生DKN的音调格格不入，“很努力了唷。然后……最近我遇见了一个伙伴。她很傻气，抱着一堆天真的想法从家乡来到东京，根本不懂社会运转的方式，非常的多管闲事。最可恶的是，她可以做到很多人做不了的事，只有她一个人，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实现，更加目中无人，什么事都想当然，简直就是个大麻烦。所以我把她请到家里来了。”
她略停了一下，回顾前面的话说得有点过分，便补充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她是个好人，我会看住她的。”
……
绯山严词拒绝白石干（帮）扰（忙）她的夜间调查行动。所以白石昨晚在梶寿志的监督下睡了个好觉。
跟绯山相比，白石觉得自己反而更像一个普通人，按时入睡，准时起床。
她出门的时候，绯山还没回家。开着车驶出绯山家的大宅，看到门口的保安一本正经地对自己敬礼，白石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就扭过头，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生活环境。
好在白石今天不用去新闻社在同事热烈的八卦讨论中勉强度日。昨晚她收到邮件，西条要她去跟进一个食物中毒事件的报道。她看过相关新闻，受害方是一家模特公关公司，前天在一家大型活动前有二十多名模特不约而同地在午饭后出现食物中毒症状，所幸症状都不严重，修修泡菜厂也及时停产检查，新闻跟踪价值不高，所以媒体对这起事件的报道都很简略。
白石自知目前自己只是个小角色，给绯山做专访的机会是运气使然，被分配写这些不起眼的报道才是家常便饭。但她只有把这些小新闻写好了，才会等来真正的机会降临到她头上的时候。
受害者方面的资料在先前报道的采访资料库里面已经很齐全，白石先去运输公司查问了泡菜的包装和运送情况，又打电话给厚生省工作的朋友也没套到有价值的消息，最后她决定亲自去停工的泡菜厂看看。
修修泡菜厂在多摩市南部的郊区，靠近通往町田市的公路。一公里外还有一条终点汇入海湾的河川。附近车辆很少，白石开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根据她在开车间隙的五分钟休息时间查过的资料，近年来因为泡菜行业受到进口产品的冲击，国内相关企业的生存状况并不乐观，很多会社转行跨界调味品或食品包装。但修修泡菜却突然进入这个行业，大量投资抢占市场，聘请当红女优代言并拍摄病毒CM收到奇效，一夜之间走进了普通家庭的饭厅。
相较其他企业，修修泡菜对自家的食品事故的反应可以说是不合常理的迅速，不仅整间工厂当天就停止生产和出货，而且第二天全体员工停职整顿不用上班。
白石抵达的时候，泡菜厂大门紧闭，所有的机器处于瘫痪状态，就连维持必要安保摄像头的电力都切断了。
但白石不是普通的记者，她侧耳聆听，在工厂二楼西北角某个房间有响动，便循着声音走到下方的消防通道，放轻脚步走上老化生锈的台阶。
她站在门后，透视到反锁的铁门后面有一个镂空的金属走道，上面背对消防通道站着一个戴帽子的人。她看不到那人的长相，也无法从身高和头发猜测性别。那人双手摆在身前，不知道是习惯动作还是在操作什么。
白石没有穿墙或者隐身之术，这种时候，她的记者身份更容易派上用场。她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请问有人在吗？”
那人没有应答，但她看到自己发出声音的时候对方的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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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02.【Weakness】
三井环奈坐在工作台前，正对着一台打开博客界面的笔电，却迟迟写不下一个字。旁边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屏幕分屏显示着各大电视台的新闻评论，针对上次DKN剿灭上条势力的讨论余波还未退去，东京新港全面启动就成为全城热点。とうこMEMO三天没更新了，这并不是她没时间写文章，而是她对绯山上次救人的举动很不满意，写不出违心赞颂的字句。
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她关掉博客后台，打开一个加密邮件程序。
“我决定加快计划实行。”她写道，然后发送出去。
过了十秒，收到对方的回复：“不行。Y的部分还没完成。”
“Y是你的计划，我必须提前行动。”她如此回复之后，就单方面关闭了程序。
屏幕上的讯息还在不停地刷新。她点了一支烟，转动椅子，在另外一台电脑上输入连串代码，黑进几个电子邮箱……
晨曦在破晓的一瞬覆盖全城。墓碑上的文字不凭借夜视镜也能看得很清晰。绯山还穿着夜晚“工作”的制服，隔绝初冬早晨的寒冷。虽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会有人看到，她还是坚持不可以摘下面罩。
上条家族的覆灭升级了黑道间的争斗，为了瓜分和抢夺地盘，最近这段时间内的涉谷和新宿都“热闹非凡”。这样的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事情麻烦到一整晚都要忙于控制那些纷争造成的破坏，此前答应冴岛调查的事也没有任何进展。她知道解决上条只是一个开始，但刚刚度过一个令人沮丧的夜晚不算是个好兆头。
埋葬双亲墓地很干净。她相信这里的清扫人员没有这么勤快自觉，必定是有人来过。鉴于绯山家没有其他的亲属，也不是个受人尊敬的家族，会来扫墓的人数来数去就只有那么几个。
“所以，不用我告诉你们，她已经来过了吧。”绯山听到自己的声音透过变声器而产生奇怪的扭曲，“唉，她接下来想做什么，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讨厌承认自己的陷入困难并能力有限，即使是面对已经死去的双亲坦白，她依然厌恶任何的挫败感。
“我很努力了。”她说话的语气和变声器发出的夜行医生DKN的音调格格不入，“很努力了唷。然后……最近我遇见了一个伙伴。她很傻气，抱着一堆天真的想法从家乡来到东京，根本不懂社会运转的方式，非常的多管闲事。最可恶的是，她可以做到很多人做不了的事，只有她一个人，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实现，更加目中无人，什么事都想当然，简直就是个大麻烦。所以我把她请到家里来了。”
她略停了一下，回顾前面的话说得有点过分，便补充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她是个好人，我会看住她的。”
……
绯山严词拒绝白石干（帮）扰（忙）她的夜间调查行动。所以白石昨晚在梶寿志的监督下睡了个好觉。
跟绯山相比，白石觉得自己反而更像一个普通人，按时入睡，准时起床。
她出门的时候，绯山还没回家。开着车驶出绯山家的大宅，看到门口的保安一本正经地对自己敬礼，白石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就扭过头，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生活环境。
好在白石今天不用去新闻社在同事热烈的八卦讨论中勉强度日。昨晚她收到邮件，西条要她去跟进一个食物中毒事件的报道。她看过相关新闻，受害方是一家模特公关公司，前天在一家大型活动前有二十多名模特不约而同地在午饭后出现食物中毒症状，所幸症状都不严重，修修泡菜厂也及时停产检查，新闻跟踪价值不高，所以媒体对这起事件的报道都很简略。
白石自知目前自己只是个小角色，给绯山做专访的机会是运气使然，被分配写这些不起眼的报道才是家常便饭。但她只有把这些小新闻写好了，才会等来真正的机会降临到她头上的时候。
受害者方面的资料在先前报道的采访资料库里面已经很齐全，白石先去运输公司查问了泡菜的包装和运送情况，又打电话给厚生省工作的朋友也没套到有价值的消息，最后她决定亲自去停工的泡菜厂看看。
修修泡菜厂在多摩市南部的郊区，靠近通往町田市的公路。一公里外还有一条终点汇入海湾的河川。附近车辆很少，白石开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根据她在开车间隙的五分钟休息时间查过的资料，近年来因为泡菜行业受到进口产品的冲击，国内相关企业的生存状况并不乐观，很多会社转行跨界调味品或食品包装。但修修泡菜却突然进入这个行业，大量投资抢占市场，聘请当红女优代言并拍摄病毒CM收到奇效，一夜之间走进了普通家庭的饭厅。
相较其他企业，修修泡菜对自家的食品事故的反应可以说是不合常理的迅速，不仅整间工厂当天就停止生产和出货，而且第二天全体员工停职整顿不用上班。
白石抵达的时候，泡菜厂大门紧闭，所有的机器处于瘫痪状态，就连维持必要安保摄像头的电力都切断了。
但白石不是普通的记者，她侧耳聆听，在工厂二楼西北角某个房间有响动，便循着声音走到下方的消防通道，放轻脚步走上老化生锈的台阶。
她站在门后，透视到反锁的铁门后面有一个镂空的金属走道，上面背对消防通道站着一个戴帽子的人。她看不到那人的长相，也无法从身高和头发猜测性别。那人双手摆在身前，不知道是习惯动作还是在操作什么。
白石没有穿墙或者隐身之术，这种时候，她的记者身份更容易派上用场。她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请问有人在吗？”
那人没有应答，但她看到自己发出声音的时候对方的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最初，这里属于军工研究项目的一部分，但是随着政局转变，自卫队高层转向了新的兴趣。因此，15年前，在绯山父亲的提议下，董事会停止向这里提供资金，研究所全面停止了运作，职员都调配去了不同的地方，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封存在数据库最隐蔽的地方，只有极少数人有权限查看。
“这里竟然一直保持着15年前的模样呐。”
绯山猛然转身，回旋镖差一点就飞出了手心。
三井环奈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啧，我以为你知道我跟在你身后呢。”
“你来做什么？”绯山放下手臂，但武器仍握在手里。
三井见状，笑了笑，伸出双手来摊开举起，示意自己没要暗算她：“来帮忙啊。你接受别人跟着你，我就不行吗？”
绯山知道她说的是白石，面罩之下的脸绷成一块铁，收起回旋镖，走出配电室。
“我在做的这件事跟报仇无关，你帮不上忙。”
“为了大局，我理解。”三井跟在她身后，也从研究所的外面翻窗而入，一路上楼再下楼，“而且，这里的情况我比你更熟悉，我以前来过这儿。”
“随便你。”绯山一边确认研究所里没有其他人在，一边在隐蔽的角落装上微型监控仪。然后，她们来到地下室，这里存放了一些高级设备，也是紧急供电的主要仪器所在的位置。她先后打开了两台电脑，迅速扫描了磁盘，没发现想要的资料。
“这里的桌面都没有灰尘，应该是最近有爱好者来做过实验。”三井煞有介事地道出显而易见的发现。
“研究所停工的时候已经销毁了所有病毒样本，但是培育的方法都保留在记录里，用这里的仪器可以再生。”绯山说着，掏出连接基地的电脑移动终端，用数据线跟面前的一台电脑连接。
“如果是要找实验的数据备份，需要连上秘密网络。”三井提醒道。
绯山看了她一眼，输入密码，通过卫星连上无线讯号。她并没有阻止三井凑过来瞧她前面的屏幕。
“最近有人访问过以前的实验数据……下面还有更新的数据，什么人在这里做过实验？”三井环顾四周，无论对方是谁，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
“有数据发送的记录。”绯山说，“IP地址的位置是在……”
她输入命令，不到一秒就定位到了具体地点：“……是一家泡菜厂。”
“我们该去那里看看。幸好不远，可以步行过去。”三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相机，发觉绯山盯着她，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会拍下你。留着一些图片写独家博客用。”
从内心上讲，绯山很不喜欢三井跟着她，不止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更糟的是她是个一路话不停的家伙。不过绯山当前不想跟自己的老师起正面冲突，先解决眼前的难题最重要，所以不得不坚持忍耐。
“这里怎么没有守卫？”三井在绯山身后，奇怪她们可以大摇大摆出入泡菜厂。
“前几天才有食物中毒丑闻，这里已经停产，估计老板早跑路了。”绯山打开护目镜的夜视功能，“发送资料的记录显示，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在这里跟研究所通信。也可能，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在转移资料。”
“食物中毒？不会是有人把病毒放进里面了吧？”三井的语气说明这是一句不正经的闲话。
“别开玩笑。”绯山头也不回地说，“研究所开发的病毒没有哪一种的功能仅仅是让人拉肚子的。”
“也对，听说尤其是卷卷病毒1124号和卷卷病毒1208号，是能让人产生依赖的神经性病毒。”这方面的事情，三井不需要看资料，都比绯山记忆得更清楚。
她们径直走到厂房外，看到地面有新的车辙，一出一入，看来是中型车辆。
绯山跳上消防通道。三井也用如出一辙的动作一跃而上。
“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个帮手？”三井仍然念叨着。
“她不是我的帮手。”绯山否认道，同时在角落放置迷你监控镜头。
“作为报道你的第一人，塔子小姐可是非常清楚上次是那两个家伙让上条遭殃的。”
绯山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那是她多管闲事，我们不是一伙的。”
“可你都把她接回家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知道不这样说的话，三井就会穷追不舍，“听着，我调整我的行动计划有我的意图，但是有一件事绝对不变——我现在是、将来也是只会单独行动。”
“哦？可是我看到的事实不是这样。”
“哼，你从何时开始愿意相信单凭眼睛看到的事情了？”绯山冷笑道，“既然你也知道白石不是一般人，就能明白她会有多危险。我不想遇见任何意外，必须将不确定因素降到最小。”
“所以，你接近她是为了了解她的底细？她有弱点？”三井双臂抱在胸前，“我是说，如果我的情报无误，她不是个可以热人控制的人。”
“没错，她没有弱点。没有弱点是最可怕的。”绯山意有所致，“所以现在她有弱点了。”
“什么意思？”三井似乎还是不明白，“她不是你新招的助手吗？”
“怎么可能？她是我防范的对象。与其直接挑战，不如先建立友谊，在她的心里制造一个弱点。”绯山直视着三井的脸，“我只是在利用她，从没信任过她。我也不会相信你。”
三井一愣，却接着笑起来：“哈哈，不愧是你这种个性啊……来吧来吧，只要能报仇，尽量利用我也没关系。”
“小点声。”绯山甩了一下披风，发射钩枪窜上另一侧的走廊。
三井则徒手攀上栏杆，跳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她们去了很多房间，都没有看到人或有价值的记录。
“这是最后一间了。”绯山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迎接她们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夜晚凉风。
“看来我们来迟了一步。”三井耸了耸肩。
……
呼吸，正常。
脉搏，稍快。
耳朵，能听到一公里外的声音。
眼睛，能发出微弱的热视线。
飞行……有点危险。
她背靠着工厂外墙，抓着墙壁外沿突出的结构，双脚在离地十五米高的位置，漂浮的感觉不像平时那么自然而然。万一真的突然掉下去，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受伤或不被发现。
幸好身体恢复得比她以为的更快，她所担心的意外并没有发生。
起初听到动静，白石本来只是要躲起来不让绯山发现她身体虚弱而担心，可是却听到了三井和绯山的对话。
或许是她真的不了解绯山美帆子，或许是她对他人的洞察力还不够，现在才清楚了绯山真正的想法。
弱点？白石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毫无破绽的，她在普通的家庭被普通人抚养长大，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她认识世界、对待他人、处理事情用的也大都是普通的方法，早就全身上下都是弱点了。绯山何需煞费苦心做这些事呢？
她等到绯山和三井走远了，才静静飞离工厂。
在五百米开外的公路边，白石找到了被人藏起来的SUV。车后座椅有被人挪动过，推测是袭击她的人用这辆车运输某些东西行驶了一段路。之后人和物品都转移了，临走前还不忘扎破所有的轮胎、漏光剩余的汽油。
白石叹了口气，咬牙双手扛起汽车飞回到绯山家的宅院。
按了两声门铃，车主人梶寿志穿着睡袍和拖鞋出来了。一见灰头土脸的白石惠，愣是整整一分钟都没眨眼。
“麻烦明天给车子换一下轮胎，修理费我会支付的。”白石身心俱疲，没空解释太多。
梶寿志将她请进门，问道：“是去了手机收不到信号的地方吗？给您打电话都没接。”
“抱歉。我的手机……弄丢了。明天会买个新的。”
“好的。啊，您回来了就好，我该通报小姐一声。她还在外面呢……”
“……”
“白石小姐，你没事吧？”
“嗯。”白石低着头说，“只是有点累，我先上楼睡觉了。”
tbc
下章预告：
会有近期很流行的“壁咚”场面……
“那个时候我做了很多背景调查，为了写报道……”白石放下咖啡杯，“其实我有个问题，很想请教梶先生。”
“叫我大叔就好了。”管家放松地靠上椅背，双手交叉在身前。
白石迟疑了一下，斟酌怎样开口能抛弃记者采访的腔调而显得仅是一场闲聊：“我知道……绯山离开日本之前，除了绯山美帆子人身捆绑的信托基金，她法定继承的一半财产都转到了你名下。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当初会在她回来以后就立刻把财产都还给了她……那个，我是说，她那么信任你，而且你也那么忠诚于她……啊，我不是说您应该是个贪钱的人，只是想问……”
“哈哈哈……”梶寿志率先爆发出笑声，打断了白石的解释，“我懂你的意思。没错，美帆子小姐被三井绑架以后，未来发生什么都无法预知，为了保全财产，大半的股份和不动产都转给了我。但是我们并没有做任何约定，就算我不还给她，她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还要担心家人被绑架，或者被拖去参加无聊的股东会董事会，那太累了！最重要的是，美帆子小姐给我的待遇相当不错，还经常给我涨薪水，想买豪车就买豪车，想吃大餐就吃大餐，多舒服啊。”
“哈哈，确实是这样呢。”
“绯山家族决定无条件地信任我，而我梶寿志也全心全意地支持着我的小主人。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你都不了解她。”白石脱口而出，“绯山离开以前还只是个小孩子吧，回来以后，她那样的个性……也许是你见过不少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们，你就认同他们的个性和生活方式吗？还是说，你是从绯山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特质？”
“你对美帆子小姐有什么疑虑吗？”
梶寿志突然反问，令白石措手不及。她移开视线，望着外面快被白雪覆盖的城市，说：“绯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了解。我以为我的工作能让我更了解其他人，但其实不是。我总是以为自己知道绯山的想法，可后来才发现她完全不是那样想的。”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知道我的看法？”
白石点点头。
管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以我的身份，本来就不该评论自家主人。而且，我不认为我的回答会让你满意。大小姐在想什么，我会从wod角度揣测，但真相是什么却不一定。最终，我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就像三井、田所所先生和我，我们都对美帆子小姐的行动有不同的解读，也会采取不同的形式影响她。”
最后他说道：“我才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不了解别人的时候，不仅考虑是否别人在孤立我们，还有是否我们把自己关了起来。”
白石望着远方的天际线，轻声说：“对啊。我就是差点忘了。她是一个把自己关起来的人，总是藏起自己真正的想法。”
“也可能是您想太多。” 梶寿志皱了皱眉，苦笑着说，“她只是用别具一格的表达方式而已，千万不要误会了。”
……
……
——“我需要你”或者“我需要你帮帮忙”，类似的话，绯山从来没对她讲过。她只会听到“你走开” “多管闲事” “没你的事”……听不完的拒绝。
回想过去，绯山每一次主动跟她接触都是另有目的：为掩饰双重身份跟她上床，为了调查超能力请她来家里，跟冴岛取得联络而住进白石的公寓，还有戒备三井才要白石搬家同住——换个角度来讲，根本是个监视她行动的好办法。
——“我只是在利用她，从没信任过她。”
她隔着玻璃墙透视绯山的双眼，是否能够看到一颗只有警戒没有相信的心。
沉默对望的结果是绯山先背过身去，阻隔了视线。
然而，三秒钟后，砰一声关门，白石就出现在房间里。
绯山正要发作，想起白石上次来的时候肯定记住了密码，才忍下怒气。
“下次不要突然出现，还飘在半空，不然真以为是鬼。”绯山找到遥控器，用力按下按键，又扔回桌面。落地窗帘缓慢地自动关上，看不到雪夜，室内的气温似乎更上升了几度。
白石发顶、肩上和衣服上的冰粒化为小小的水滴，在灯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绯山看了看她，目光飘去搭在椅背的干毛巾上，又迅速回到她身上。
“我听说你今天请假，不舒服？”
“没事，工作太多，想偷懒而已。”优等生说出这句话丝毫没有信服力。
绯山皱了皱眉，没追问下去。
“我昨天也去调查泡菜厂了。”白石说道，“是为了报道食物中毒事件。”
绯山不会忽略那个“也”字。她问：“如何？”
“没什么收获。”白石摇摇头，“有些人不肯说实话。”
“人人都说实话，世界就简单了。”绯山盯着她的眼睛说。
“对啊。”
“你不回家睡觉吗？我想休息了，工作差不多都做完了。”她走到桌边，盖上笔记本电脑。
手覆在笔电的外壳上，绯山低着的头迟迟没有抬起来。她在等着白石走，不知道为什么，从白石一进来房间开始，就好像带进来了外面的寒风和低压。刚才在窗边看到的白石的眼神跟平常不一样，那种眼神绯山曾见过一次，也是在这个房间里，正是上次白石发觉被绯山戏弄的生日之夜。
白石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往前走近了几步。
“我昨天听到一些话，你对三井说的话。”她选择直截了当。房间里安静了一秒钟。
“你竟然偷听？！”绯山反质，却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想说的只有这一样吗？”她苦笑着，“我告诉你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你想说的就是这样吗？关于内容，一点点想要解释的话都没有吗？”
“我每天说那么多话，不太记得说过什么。”绯山边说边绕到桌子另一边，拧开矿泉水瓶又喝了几口。
“你是说了不少……”白石也跟着她踱到书桌的另一侧，“你说你利用我、不相信我，你要在我心里制造一个弱点，你说我只是一个需要防范的对象。”
“是吗，我是说过这些啊……”绯山捏着水瓶，往房间中心走动，故意将一句话的每一个音都拖长。
白石突然快速跟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小臂，不让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所以你想起来了？”
绯山垂眼看了一下无法挣脱的手臂，再抬头看着白石，说：“没错啊，那些话当然没错。你不觉得我说得对吗？难道你不是一个应该防备的对象？”
白石略感心虚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坚持不放手：“我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不是要伤害你。”
“那么，你认为一个徒手搬动大楼、透视墙壁、眼睛能发射激光的家伙，不应该被防备吗？即使现在没有恶意，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被控制或者受刺激……”绯山说得头头是道。
可白石一个劲地摇头：“我不是在问你对一个潜在罪犯的看法，我问的是你对我、对白石惠……你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我把你当作好朋友、很重要的人，就连基本的信赖都没有吗？不值得正常地对待吗？”
白石等了五秒钟。五秒钟，她可以从这里飞到台场，可以吃完三份铜锣烧，可以读完十几个网页，而在这五秒钟里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等待。等待的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漫长。她在等绯山说是，说值得，或者哪怕只有一个简单的点头。
“怎么可以……”她等到绯山这样说，“怎么可以正常对待？”
一刹那，她的时间又恢复了高效利用。她拽着绯山的手臂眨眼间将绯山推到墙上，然后另一只手撑着墙面，将绯山锁在她和墙壁之间。
绯山手里的矿泉水瓶跌落地毯，洒出一些水在她脚上。她不顾后背撞在墙上发出“咚”一声响，迅猛地从旁边柜子上放着的制服里摸出安装着刀刃的护臂就要反击。可是她的所有动作在白石眼里都非常迟缓。拥有超能力的女人在攻击落下之前就单手抢过了金属护臂，用热视线融化了边沿，扣住绯山的右手将之固定在墙上。
绯山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压抑着本能产生的恐惧，抬头直视面前背对灯光、在她面前投下高大阴影的人，勉强撑起微笑。
“生气了？”
“……”
“看吧，你这么厉害，怎么能不防备？”
“是你故意的。”
“这不是重点。”绯山说，“重点是，你永远不可能是个普通人，白石惠。但是你不承认这一点。你不用再装作可以这样活着，一辈子表现得好像是个平凡无奇的乖乖优等生，自以为很好地融入了社会。总有一天，你会放任你的傲慢，就像现在这样，威胁到其他人。”
白石微微弓着背，欺身逼近，明明力量占据上风，却像是迎向一把刺进胸口的剑：“你说得对，那是可能发生的事。但是，我能控制，我会努力控制我自己。从不会伤害到重要的人开始……”
“比如你的前任主编？”
“你怎么知道……”
“我调查过，我以为你不会生病，所以看到那起事件的记录就很好奇。”
“我、我都不能解释……”
“你看，你连你自己的情况都不够了解，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跟我们一样都不清楚。或许你会做很多好事，成为一个英雄，但也会有人把你当作怪物。其实二者并没有区别。你几乎可以做到任何凡人所不能之事，谁会不畏惧你呢？”
“你怕吗？”
“……谁会不怕呢？”
白石张了张口，过了一会儿才语无伦次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这些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压着绯山手臂的手慢慢松开，目光逃也似的离开绯山，身影虚晃，快速移动如幻影一般就消失于房间。
若不是玄关挂着的大衣衣角飘起，证明大门打开又关闭，绯山都无从确定白石已经离开。
她伸长另一只手臂够到制服下面的道具包，用拉力绳固定在柜子和束缚手臂的金属之间，终于扯掉了墙上的束具。揉着手腕，她瘫软似的跌坐在地毯上，又捡起只剩小半瓶的矿泉水大口饮下。接着，她还隐隐作痛的那只手抚上胸前的旧伤痕，呼吸与心跳才渐渐平复。
白石惠冲到大雪覆盖的街上，赌气一般地没有飞翔，用一般人的速度在人行道步行。路上，来往的车辆比平常少了一半，路人更是罕见。白石一直往前走，也不在乎方向，走了一会儿，才想起她现在住在绯山的房子里。她立刻掉转方向，却不知道去哪儿。
脚下的雪融化成水。她蓦然醒悟。
她是一个孤独的异类。她不属于这个地方。
谢谢各位，都看得好认真，留言我都有仔细读过了。
本来以为可能传达不到的东西，看到回帖才知道真的有传达到了，正版君好开心。
关于回复和我的一点想法，等到EP08写完再说吧。
写703的时候，本来是想偏向绯山的视角写得，但真正写起来就跑去白石的视角了，所以绯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要等到802和803才能补完。到时候，再回顾703就会有更清晰的了解吧。
暂时以上。
本来以为可能传达不到的东西，看到回帖才知道真的有传达到了，正版君好开心。
关于回复和我的一点想法，等到EP08写完再说吧。
写703的时候，本来是想偏向绯山的视角写得，但真正写起来就跑去白石的视角了，所以绯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要等到802和803才能补完。到时候，再回顾703就会有更清晰的了解吧。
暂时以上。
Phase 04.【Ararat】
雪夜的道路漫长而寒冷，罕有人会在这样的夜间驻足停留。
白石不知道该去哪儿，但她没停过她的脚步。拿出今天新换的手机，她给林田爱美打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林田，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留言，我会尽快回复……”
她没犹豫太久就直接挂了，滑动屏幕浏览号码列表，父母和黑田先生都不想去打扰，竟然就不剩下其他可以联系的亲友。
前方的路灯下，有人似乎早料到这会是她的必经之路。
“还记得我们曾谈过什么吗，白石？“三井环奈穿着厚实的高领毛衣和皮外套，双臂抱在胸前，白雪落在她的皮帽和肩上。
“你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吧。”白石对她甚无好感，在还有五米远的距离停住。
三井耸耸肩，说道：“我只是监听了你的新电话，除此之外总不能控制你和绯山的行动呀。我很遗憾，真的，我的徒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我以为她成年以后会有长进，看来并没有，她被惯坏了，一举一动都不知好歹、不在乎后果。”
“你是故意的。我一开始就不该理会你们的事。”白石信誓旦旦地说，“我再也不会管绯山家或DKN的任何事了。”
“不必告诉我。”三井抿嘴笑了笑，她的唇线很长、唇膏很浓，一笑起来双颊肌肉就向上绷得很紧，显得脸更长更削瘦，天生冷酷。她往前走近了一小步，雪恰好停了，四下寂静。“我也关注着你，白石惠，或者说，我是受人所托留意着你。”
“你说什么？”她怀疑三井说的话有几成可信度，但鉴于她才被绯山折腾了那么大一圈，再来怎样的打击都不在乎了。
“我的线人……”三井眨了眨眼，“不然你以为我从哪里知道你有不同一般的天赋？逝世后让你见见我的线人了。”
“现在？在哪里见？”
“她们不方便来这里。我暂时把她们安置在我的修炼场。绯山离开以后，我将那里重新装修了一下，绝对值得一去。路程有点远，但这对白石你来说不成问题。”她笑得更夸张，露出洁白的牙齿，“MountArarat，西南面的山腰上有一所修道院——只有那一所，所以你一定不会找错。在中殿等着，有人会指引你。”
正好她也没有地方可去，离开日本正合心意。白石散开长发，系紧了长大衣上的每一粒扣子，曲膝起跳，直冲夜空。
三井举到一半的手还来不及道别，眼前只剩下地面受到冲击形成的一圈残雪。
“真没礼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不紧不慢地抽完。烟头熄灭，她的手机微震，收到一封新邮件：
“Ogeldi.”
（土耳其语：她来了。这句是我拜托谷歌娘翻译的，不保证准确性。）
……
雪夜的道路漫长而寒冷，罕有人会在这样的夜间驻足停留。
白石不知道该去哪儿，但她没停过她的脚步。拿出今天新换的手机，她给林田爱美打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林田，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留言，我会尽快回复……”
她没犹豫太久就直接挂了，滑动屏幕浏览号码列表，父母和黑田先生都不想去打扰，竟然就不剩下其他可以联系的亲友。
前方的路灯下，有人似乎早料到这会是她的必经之路。
“还记得我们曾谈过什么吗，白石？“三井环奈穿着厚实的高领毛衣和皮外套，双臂抱在胸前，白雪落在她的皮帽和肩上。
“你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吧。”白石对她甚无好感，在还有五米远的距离停住。
三井耸耸肩，说道：“我只是监听了你的新电话，除此之外总不能控制你和绯山的行动呀。我很遗憾，真的，我的徒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我以为她成年以后会有长进，看来并没有，她被惯坏了，一举一动都不知好歹、不在乎后果。”
“你是故意的。我一开始就不该理会你们的事。”白石信誓旦旦地说，“我再也不会管绯山家或DKN的任何事了。”
“不必告诉我。”三井抿嘴笑了笑，她的唇线很长、唇膏很浓，一笑起来双颊肌肉就向上绷得很紧，显得脸更长更削瘦，天生冷酷。她往前走近了一小步，雪恰好停了，四下寂静。“我也关注着你，白石惠，或者说，我是受人所托留意着你。”
“你说什么？”她怀疑三井说的话有几成可信度，但鉴于她才被绯山折腾了那么大一圈，再来怎样的打击都不在乎了。
“我的线人……”三井眨了眨眼，“不然你以为我从哪里知道你有不同一般的天赋？逝世后让你见见我的线人了。”
“现在？在哪里见？”
“她们不方便来这里。我暂时把她们安置在我的修炼场。绯山离开以后，我将那里重新装修了一下，绝对值得一去。路程有点远，但这对白石你来说不成问题。”她笑得更夸张，露出洁白的牙齿，“MountArarat，西南面的山腰上有一所修道院——只有那一所，所以你一定不会找错。在中殿等着，有人会指引你。”
正好她也没有地方可去，离开日本正合心意。白石散开长发，系紧了长大衣上的每一粒扣子，曲膝起跳，直冲夜空。
三井举到一半的手还来不及道别，眼前只剩下地面受到冲击形成的一圈残雪。
“真没礼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不紧不慢地抽完。烟头熄灭，她的手机微震，收到一封新邮件：
“Ogeldi.”
（土耳其语：她来了。这句是我拜托谷歌娘翻译的，不保证准确性。）
……
EP08. 尖耳朵与长手指
（感谢淋淋和脸脸共同启发我想到这个完美概括本章内容的标题←误）
Phase 01.【Crucible】
空气中有海水腥咸的味道。依三井的习惯，她找的安全屋一定是远离闹市、四下无人的城市暗角。若不开走她的车，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交通工具离开，而且，周围的通信也全在她的电脑监控之下。
伤口隐隐作痛，绯山抹掉嘴角的血迹，脑袋里嗡嗡作响，低头休息了几秒钟才缓过劲来。她再一抬头，视线扫过宽阔的库房另一端有个工作台上摆放着电脑。除了手套内侧的SOS讯号发射器，她的鞋底也有GPS讯号发射器，家里的基地能追踪到它。同时，刚才摘掉头盔的时候，她切断了卫星通讯终端。以前她跟梶寿志约定过，一旦这个通讯信号中断超过90秒，梶寿志就会出去找她。
“你还记得要报仇吗！”
安全屋灯光昏暗，三井打完那一掌，就扔下她在旁边焦急地来回踱步，仿佛这辈子的烦恼一股脑都涌进她的脑袋里，不像是牢笼中暗自盘算的狐狸，更像是山洞里发愁的狮子。
绯山一边把斗篷和盔甲卸下来减轻负重，一边慢慢吞吞地问：“当然没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个记者！那个女人！那个怪物！”三井猛然转过头，对她怒目而视。
绯山拨开搭落的头发，缓缓抬起头来：“你是说白石？”
“对！你跟她一起救了上条父子，记得吗?”
“啊，原来是这件事啊……”
“你那种语气是怎么回事？！”
绯山轻笑道：“那件小事，想不到三井老师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事？你忘了你在Ararat答应过我什么？”
“我说过，我要回来报仇……”她一边把护甲用斗篷包好，一边加快语速说道，“而我正在这么做。谢谢你帮我脱困，这回看来是有人盯上我了，要尽快清查线索。我会要梶先生来接我，改天再专程向你道谢。”
“道谢？”三井的音色跟她的脸色一道阴沉下去，拦在绯山面前没有让开，“我帮你是理所当然的，我是你的老师呀。”她单手打开药箱，拿出一些棉纱布，另一只手伸向前方示意绯山不要动。
但三井没再走近，只是将纱布扔过去，空出来的手伸向搁药箱的柜子下面。
“先止一下血。”
“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绯山捏着那些纱布一并塞进斗篷里，“我的通讯坏了，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或者我出去自己联系也可以，免得麻烦你。”
三井将这条建议置若罔闻，她的手还藏在柜子下面的阴影处。“你的伤不是小事。这些状况没有一件是小事。”她说，“一切行为和结果都是我们内心的反映。我很了解你，绯山，你变懦弱了，开始逃避复仇的责任，整个人都变得松懈，所以你今晚会中弹，换做以前的你早就能识破如此愚蠢的陷阱。”
“我不能说你是事后诸葛，呵呵，只好感谢你看得起以前的我。”绯山抱着斗篷挡在身前，右手悄悄摸到斗篷下的暗袋里，捏紧了三枚飞镖。
然而，三井的视线也在同一时间锁定了她斗篷下的手，绯山的计划和行动都在她的预判当中：“找武器是对的，好的武器能帮你变强，它们不一定要是刀枪剑棍，也可以是人……但是你永远不可以对他们产生依赖。”
“哦，所以你从来不使用同一件武器超过三次吗？”绯山盯着她，一只脚后撤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快速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她暂时忘记了疼痛。
（感谢淋淋和脸脸共同启发我想到这个完美概括本章内容的标题←误）
Phase 01.【Crucible】
空气中有海水腥咸的味道。依三井的习惯，她找的安全屋一定是远离闹市、四下无人的城市暗角。若不开走她的车，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交通工具离开，而且，周围的通信也全在她的电脑监控之下。
伤口隐隐作痛，绯山抹掉嘴角的血迹，脑袋里嗡嗡作响，低头休息了几秒钟才缓过劲来。她再一抬头，视线扫过宽阔的库房另一端有个工作台上摆放着电脑。除了手套内侧的SOS讯号发射器，她的鞋底也有GPS讯号发射器，家里的基地能追踪到它。同时，刚才摘掉头盔的时候，她切断了卫星通讯终端。以前她跟梶寿志约定过，一旦这个通讯信号中断超过90秒，梶寿志就会出去找她。
“你还记得要报仇吗！”
安全屋灯光昏暗，三井打完那一掌，就扔下她在旁边焦急地来回踱步，仿佛这辈子的烦恼一股脑都涌进她的脑袋里，不像是牢笼中暗自盘算的狐狸，更像是山洞里发愁的狮子。
绯山一边把斗篷和盔甲卸下来减轻负重，一边慢慢吞吞地问：“当然没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个记者！那个女人！那个怪物！”三井猛然转过头，对她怒目而视。
绯山拨开搭落的头发，缓缓抬起头来：“你是说白石？”
“对！你跟她一起救了上条父子，记得吗?”
“啊，原来是这件事啊……”
“你那种语气是怎么回事？！”
绯山轻笑道：“那件小事，想不到三井老师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事？你忘了你在Ararat答应过我什么？”
“我说过，我要回来报仇……”她一边把护甲用斗篷包好，一边加快语速说道，“而我正在这么做。谢谢你帮我脱困，这回看来是有人盯上我了，要尽快清查线索。我会要梶先生来接我，改天再专程向你道谢。”
“道谢？”三井的音色跟她的脸色一道阴沉下去，拦在绯山面前没有让开，“我帮你是理所当然的，我是你的老师呀。”她单手打开药箱，拿出一些棉纱布，另一只手伸向前方示意绯山不要动。
但三井没再走近，只是将纱布扔过去，空出来的手伸向搁药箱的柜子下面。
“先止一下血。”
“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绯山捏着那些纱布一并塞进斗篷里，“我的通讯坏了，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或者我出去自己联系也可以，免得麻烦你。”
三井将这条建议置若罔闻，她的手还藏在柜子下面的阴影处。“你的伤不是小事。这些状况没有一件是小事。”她说，“一切行为和结果都是我们内心的反映。我很了解你，绯山，你变懦弱了，开始逃避复仇的责任，整个人都变得松懈，所以你今晚会中弹，换做以前的你早就能识破如此愚蠢的陷阱。”
“我不能说你是事后诸葛，呵呵，只好感谢你看得起以前的我。”绯山抱着斗篷挡在身前，右手悄悄摸到斗篷下的暗袋里，捏紧了三枚飞镖。
然而，三井的视线也在同一时间锁定了她斗篷下的手，绯山的计划和行动都在她的预判当中：“找武器是对的，好的武器能帮你变强，它们不一定要是刀枪剑棍，也可以是人……但是你永远不可以对他们产生依赖。”
“哦，所以你从来不使用同一件武器超过三次吗？”绯山盯着她，一只脚后撤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快速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她暂时忘记了疼痛。
“你从来……不介意再捅穿我一个内脏吧？”绯山按着腹部的伤口，勉强挣扎着站立。
“你想明白你错在哪了吗？”
“我是说过要报仇，”绯山咬着牙强忍着说，“但是，我没说过，报仇一定要杀人。”
三井摇摇头，突然启动跑出两步，一脚踢在她肚子上。
绯山捂着肚子跪下去，低头看见指缝间涌出的血染红了最外层的衣服。
三井半跪下来，扭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但你做了多余的事，太多太多，已经超出必要了。”
绯山直视着面前教授她一切的女人，慢慢地说出实话：“我还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只有仇恨的人生……我不像你，一辈子都要计划和密谋杀掉谁，不断重复生命里最痛苦的时光……那只是将你的痛苦无止境地延长……”
“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父母！……”三井松开她的下巴，往下扣住她的手用力压迫着她的伤口涌出更多的血液。
绯山张开嘴，瞳孔放大，疼得都叫不出声。
三井凑到她耳边说：“而我会看着你，帮你扫除多余的障碍，看清前面要走的路。”
“什么意思……”
三井轻笑：“你甚至连合作的同伴到底是什么来历都不弄清楚。”
“白石……”
三井松开手，沾满鲜血的手掌拍了拍绯山的脸：“放心，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
“什么？”她呆滞的表情沾上血色，显得异常无助。
三井又不禁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我保证，她不会再活着出现在你面前。”
……
由里到外都通体漆黑的战车在夜幕下行驶了28分钟。梶寿志让自动导航选择了最远的路，用不低于道路交通法规最高时速的速度极速前进。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森本同时用远程计算机控制了一路上的道路摄像头，好让他们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三井环奈到底有多可怕？”森本调试着车上的武器系统一边问，“你不是还曾喜欢过她吗？”
梶寿志白了他一眼：“我看清她的真面目以后就不再跟她打交道了。”
“哦，所以连你也怕她！”森本了然地点头。
梶寿志左手飞快地巴了一下森本的后脑勺，正经说道：“三井杀过的人比你改装过的枪还多，总之你要记住等下不可以逞强，最重要的是掩护大小姐安全逃出来。”
“是、是！”森本摸摸脑袋保证，“没事，我们有破甲榴弹，这车上的火力不输给一打RPG！一定会保住大小姐性命！”
“不，她不会杀了美帆子小姐。”梶寿志说，“但是，她不会介意美帆子比死更惨。”
森本怵然看了梶寿志一眼，不再说话。
沉默没过多久，梶寿志慢慢降下车速，导航仪显示他们已经到达发出GPS信号的位置。港口只停着一辆车，周围没有一盏路灯亮着，仓库就在眼前。
“要下车敲门吗？”森本天真地问。
“真有那么友好，我们就不用追着信号来找了。”梶寿志按下几个按钮，将车子调成攻击模式。周身连续传来金属摩擦和机械传动的声音。车顶和前盖的厚装甲开启，升起榴弹发射炮和重机枪。
“万一我们伤到大小姐怎么办？”森本一边瞄准一边嘀咕。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大小姐。”梶寿志将车子挪到仓库外面离讯号发射点最远的位置。
“好吧，三、二、一、来咯！“森本毫不迟疑地按下榴弹发射键。
一刹那火光冲天，他们坐在车里隔绝了外面的温度，削弱了爆炸的巨响。仓库外墙炸出一个大洞，硝烟久久不散。
森本背着两支冲锋枪就跳下车往前冲。
梶寿志打开车头大灯，照亮了前方仓库的一切。
手套里的讯号发射器有反馈机制，在梶寿志的车不断靠近时就轻微震动给绯山传递了信号。她撑到差不多的时间，找准时机倒下去，躲开了爆炸的冲击波。
三井倒在旁边，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被坍塌的水泥撞伤，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
绯山试了两次才成功站起来，拍了拍头上的灰。
“我在这里。”她举起手，咳嗽了两声。
森本立即跳过一地的障碍物跑到她身边，然后用枪口扫着四周：“我们快走！”
绯山没力气多说，只是拿走森本的另一支枪，走到三井身旁。后者缓缓躺在地上，并不急于爬起来的样子。
“起来。”这次轮到绯山下令，在森本的配合下，一起押着三井走出仓库，“你把白石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她问出口，然后告诉其他人先不要急着走。
三井转动了一圈脖子，又拍了拍身上的灰，才转过脸看着绯山说：“你在流血。”
“她说得对，我们还是先把她绑起来，再送你去医院吧，大小姐。”森本在一旁提议。
绯山根本不理，以她对三井的了解，质问的机会只有当下：“再问一次，白石在哪里？”
“我叫你改掉的毛病，你从来都改不过来，是不是？”三井站在原地摊开双手，“你只考虑别人，只考虑眼前，而我考虑的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个英雄？你以为我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
森本抱紧了冲锋枪，随时准备朝三井射击。
“杀了我可好？”三井笑出声，但其他人都更加严肃，“杀了我，明天所有新闻媒体的邮箱里就会收到一封密报，知道DKN的真实身份是绯山家的大小姐。”
森本一愣，差点放下枪口，一看绯山没动，赶紧又提起来。
三井满脸笑意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绯山：“到时候，我很欢迎你跟我一起换成伪装的身份，暗杀掉剩下的复仇对象。”
另一边，梶寿志闪了两下车灯，催促他们快点行动。
绯山拉开保险，手指贴近扳机：“最后问一次，白石在哪里？不回答的话，我就在你的小腿上射一排子弹。”
“你不担心你的身份曝光吗？”
森本也赶紧说：“对啊，那个……”可他还没说出主干部分，绯山就开了第一枪。
三井左小腿中弹，整个人都向后倒下，血流如注。
“来不及了。”她仰躺着嗤笑，“她昨天就去了土耳其，你很熟悉的那个‘家’里。过了那么久，尸体都凉透了。”
“……”
“不相信我可以杀她？只能说你离开得太早了，不知道我在山上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绯山思忖片刻，做出决断：“森本先生，把她带上车。”
……
Phase 02.【Family】
她听说过很多很多人类濒死的体验，譬如见到一道白光、被天使指引或者灵魂出窍等等各种各样的情景。
那些五彩斑斓或平静如归的描述一样都没被她遇上，她只知道自己倒在地砖上无法动弹，仿佛落入了冰冷的深渊，而周围的黑暗中潜伏着死神随时会落下镰刀要将她开膛剖肚五马分尸。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白石博文夫妇，她的养父还乐观地在跟癌细胞斗争，她的养母每周都会做好吃的奶油炖菜和苦瓜料理……那是她再也触及不到的……再也回不去的……
“白石！……白石！”
知觉从肩膀的疼痛为起点逐渐恢复，她半睁开眼，看到上方一个辨认不出的黑影。
肩膀里的箭头拔了出来，辐射矿石在黑暗中放射着诡异的幽光。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死神拉扯。
她孤注一掷用尽最后的力气、以气音说出：“太阳……”
……
比那太阳还要圆滚滚的是绯山家私人看护大原澄子笑眯眯的圆圆脸。
“白石小姐，您感觉还好吗？”
“嗯……”她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认出眼前的大原女士，说明她的大脑正常，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死。
“慢慢来。”大原扶着她的肩膀帮她垫上厚厚的靠枕，又给她递上水杯，“我这就去通知梶先生。”
白石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水，转动眼珠环视房间。这是一间她没来过的房间，处于一楼的拐角处，朝向南面和西面的落地窗没有拉窗帘，阳光填满了大半间屋子，窗外是广阔的绿地。
尽管没有任何疼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能飞行，也不能透视和使用其他技能。她又回想起在修道院里知道的一切真相，或许那些能力永远都无法恢复，她从没受过这样的伤害，这些都无从可知。
她按了一下床头的电子钟，日历显示距她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天。
走廊上有急促的脚步声。
会是绯山美帆子吗……她转头望向房门开启。
“打扰了。” 梶寿志沉稳的声音跟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他站在门边没在往里走近，俨然专业管家般不着痕迹地轻抵着门。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急不可耐地快步走进。
“小惠！！”
“妈妈？……爸爸……”完全出乎意料地见到家人，她一瞬间差点哭出来。白石想要下床，立刻就被养父母制止住。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养母宽慰地说，“幸好醒过来了。”
“诶？”
“梶先生都告诉我们了。说你又发生超能力失效的情况，碰巧绯山小姐在国外度假滑雪的时候看到你昏迷倒在雪山上，才叫人救了你。”
“啊，是……是啊。”白石望了望梶寿志，点了点头。
梶寿志浅浅鞠躬道：“白石小姐已经跟我们说好，我们会保护她的秘密，才暂时安排在宅子里休养。”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白石夫妇回以鞠躬礼。
“费用方面不必担心，白石小姐属于绯山家族企业的员工，享有全额的医疗保险。”管家考虑问题十分周到，“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不过不要聊太久哦。”说完就关门退出去了。
她听说过很多很多人类濒死的体验，譬如见到一道白光、被天使指引或者灵魂出窍等等各种各样的情景。
那些五彩斑斓或平静如归的描述一样都没被她遇上，她只知道自己倒在地砖上无法动弹，仿佛落入了冰冷的深渊，而周围的黑暗中潜伏着死神随时会落下镰刀要将她开膛剖肚五马分尸。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白石博文夫妇，她的养父还乐观地在跟癌细胞斗争，她的养母每周都会做好吃的奶油炖菜和苦瓜料理……那是她再也触及不到的……再也回不去的……
“白石！……白石！”
知觉从肩膀的疼痛为起点逐渐恢复，她半睁开眼，看到上方一个辨认不出的黑影。
肩膀里的箭头拔了出来，辐射矿石在黑暗中放射着诡异的幽光。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死神拉扯。
她孤注一掷用尽最后的力气、以气音说出：“太阳……”
……
比那太阳还要圆滚滚的是绯山家私人看护大原澄子笑眯眯的圆圆脸。
“白石小姐，您感觉还好吗？”
“嗯……”她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认出眼前的大原女士，说明她的大脑正常，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死。
“慢慢来。”大原扶着她的肩膀帮她垫上厚厚的靠枕，又给她递上水杯，“我这就去通知梶先生。”
白石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水，转动眼珠环视房间。这是一间她没来过的房间，处于一楼的拐角处，朝向南面和西面的落地窗没有拉窗帘，阳光填满了大半间屋子，窗外是广阔的绿地。
尽管没有任何疼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能飞行，也不能透视和使用其他技能。她又回想起在修道院里知道的一切真相，或许那些能力永远都无法恢复，她从没受过这样的伤害，这些都无从可知。
她按了一下床头的电子钟，日历显示距她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天。
走廊上有急促的脚步声。
会是绯山美帆子吗……她转头望向房门开启。
“打扰了。” 梶寿志沉稳的声音跟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他站在门边没在往里走近，俨然专业管家般不着痕迹地轻抵着门。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急不可耐地快步走进。
“小惠！！”
“妈妈？……爸爸……”完全出乎意料地见到家人，她一瞬间差点哭出来。白石想要下床，立刻就被养父母制止住。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养母宽慰地说，“幸好醒过来了。”
“诶？”
“梶先生都告诉我们了。说你又发生超能力失效的情况，碰巧绯山小姐在国外度假滑雪的时候看到你昏迷倒在雪山上，才叫人救了你。”
“啊，是……是啊。”白石望了望梶寿志，点了点头。
梶寿志浅浅鞠躬道：“白石小姐已经跟我们说好，我们会保护她的秘密，才暂时安排在宅子里休养。”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白石夫妇回以鞠躬礼。
“费用方面不必担心，白石小姐属于绯山家族企业的员工，享有全额的医疗保险。”管家考虑问题十分周到，“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不过不要聊太久哦。”说完就关门退出去了。
白石急迫地放下平板，拦住快要走开的大原澄子。
“新闻说的是真的吗？绯山瘫痪了？！”
大原被她的样子吓到，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她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呀。”
“求求你告诉我！”
大原无辜地连续摆手：“这我真的不知道啊，你问梶先生吧，大小姐的事他最清楚……您小心点，注意安全……”
白石充耳不闻，飞奔到宅子中厅的楼梯。工人们正在拆除楼梯扶手，最前面的人劝她等等再下来，可她还是踮着脚踩着靠中间的台阶，三级一跨地冲下楼。
“白石小姐这是怎么了？”梶寿志听到动静，缓步走过来。
“绯山呢？我想见她！”白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应对这件事，应该做些什么，只能说出这样空乏的句子。
“大小姐暂时不会见你。”管家扫了一眼周围的工人，示意他们不要停止工作。
“我看了新闻……她……”白石不敢再说出那个词。
“是的，”管家沉下脸来，“非常遗憾，那是一起滑雪事故。”
梶寿志的话就像一道判决，将白石心里所有的欢欣和希望都囚禁起来。
“……是因为我。”
她喃喃自语，把梶寿志拉到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外面。
“都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对不对？”
管家四下张望，就是不情愿看她一眼：“你记得是谁救你的，就足够了。”
“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想我一定要亲自跟她说些什么……”白石强调说，“你要是真的不肯告诉我的话，我也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下去！”
“你的超能力还没恢复吧？”
“没关系，就算不恢复，我也会去找的。”她目光灼灼，“就从现在开始。”
“唉，”梶寿志终于妥协了，“我终究只是听命行事，做不了主，但是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大小姐，你稍等我一下。”
他在她面前掏出手机，拉紧了大衣领口，走到外面的阳台上低声通话。白石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无从根据模糊不清的嘴唇变化推测出谈话内容。
没过多久，梶寿志面无表情地回到房子里。
“请穿好您的外套，走吧。”他几步走到发愣的白石前面，又回过头来看她，“她肯见你了。”
上次撞坏的宾利车再也没有出现在绯山家的车库里，出于低调，梶寿志开着他自己的黑色保时捷，后座上坐着白石。还有半个月就到圣诞节，外面商店和街道都是红与白的主色调。今天是没有下雪的晴朗工作日，白石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看到一路上平素惯常的和平景象。世界仿佛没有任何改变，好像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噩梦。
“老实说，我不明白。”白石望着窗外说。
梶寿志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说着害怕我的人是她，冒险救我的人也是她。如果认为我是威胁，为什么要救我呢？”
梶寿志沉默了一会儿，冷冷接嘴道：“恕我直言。白石小姐恐怕还不是个称职的记者。”
“什么?”
“你们记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要了解他人的想法，不能仅仅听他们说什么，还要看他们如何做。”见白石不说话，他便继续说，“三井环奈是个暴戾的人，她有太多的仇恨和怒火，有些是有缘由的，有些没有。这些负面的感情趋势着她的理性，将她的危险性无限放大。大小姐在她身边十几年，却依然能够坚持住自己的想法，用复仇的谎言换取人身自由，换得她现在实行她的计划的机会。能做到这些很不容易……”
“是的，她很坚定，有时候坚定得固执……”
“她不会被别人动摇，但并不说明她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相反，她十分懂得体察他人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能够怎样影响他人。”梶寿志一边说一边调小了车内音响的音量，“在我看来，白石小姐你有家人、有朋友，有份待遇不错的工作，虽然天赋异禀，却也能过上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很好的生活了。”
“……“
“你拥有的这些大小姐都没有，她都没有……你也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已经把失去当作习以为常的事，觉得自己不值得任何好事情，在通往幸福的弯路上越走越远。所以，请把她对你恶毒的拒绝当作好意，离开吧。就当是我之前看走了眼，大小姐将你视为重要的人，也想要保护你，但是我真的不希望这种感情再带去她任何灾祸了。请你离开吧。”
说完这番话，他再次将音响调大。车里瞬时的安静顷刻被古典音乐填满。舒缓又温吞旋律跟车内温暖沉闷的空气一起增大了周围的压力，白石一路都没有说些什么，梶寿志也没再从后视镜里看她。
“告诉我，你有哪里受伤？梶先生这几天看我的脸色都很差，你肯定伤得不轻。有没有什么并发症、后遗症？”她一手扶着沙发靠背，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绯山圈在一角，不停地追问。
“只、只是有点小感冒而已……”绯山被她逼退得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真、真的啦，你又不是看……啊，对了，听说你的能力还没恢复是吗？”
“对啊。”
“好吧好吧，就是有一些外伤，但是都已经处理好了，而且大伤口都不是为了救你，而是跟三井打斗造成的。不信就自己看……”绯山双手交叉抓着衣角往上一翻，干脆把上衣脱掉，暴露出只穿着内衣的身体。
白石低着头，用她如同普通人类的眼睛仔细检查。曾经用过很多美容方法和皮肤护理消去伤痕的身体再度遍布新创的伤口，从深红到浅浅的粉色，大小深浅不一，恢复的状况也不相同，比较严重的几处缝了针或贴了绷带，腹部还缠了好几圈绷带像是刀伤和枪伤。
“喂，你看够了没有。”绯山降低了声线来掩饰声音里的不自然，“我好冷。”
白石回过神，这才稍稍红了脸，离开沙发，站得笔直如钟，说：“噢噢，可以了……”
绯山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声明：“总之，我有自知之明，不会乱来。最近神秘杀手也没有再犯案，我会尽量在室内调查，不会贸然出去夜巡了。”
“嗯，一定要先把伤养好。”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午饭吧。”绯山看看表，“玛丽珍也差不多该送饭上来了。”
等餐的时间里，绯山邀请白石一起打PUYOPUYO，经验度为零的小记者输了三局后，玛丽珍的送餐就到了。
“照你的吩咐也带来了柴犬小姐的份，一起享用吧。”玛丽珍自然是记得白石惠的，在他家大酒店请客绯山吃饭的也至此她一人了。
绯山吃得不多，但难得没挑食。饭后吃了一些药，还想继续打游戏，结果被白石严令禁止。绯山实在没耐性忍受白石唠唠叨叨外加可怜兮兮脸的攻势，不情愿地去床上午睡。
白石就搬个凳子坐在床边守着。
绯山闭着眼躺了一会儿，翻身背对着白石，突然开口：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白石一愣，兀自点点头：“地下墓穴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吧？”
“嗯。”
“还有水晶里的留言录影？”
“嗯。”
“所以你才会把我的养父母接过来？在我知道自己是故乡唯一的幸存者，怕我觉得孤单寂寞，才要提醒我其实也拥有家庭幸福——在地球上，我还有家人，不是孤立无援？”
“我说你真会脑补……”绯山又要骂她，翻过身来，却看到白石又在哭。
“谢谢你……谢谢你……”
她一边擦眼角一边道谢，弄得绯山也不好意思，只得放软语气：
“以前你也救过我两次啊，不准再感谢我了，笨蛋。”
“那不一样，我救你是轻而易举，可你救我要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绯山摇摇头。
“都怪我，听到三井跟你的讲话，才会生你的气，才会被三井骗到土耳其去，连累你来救我……”
“笨蛋，我们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何况那天晚上，在这里，我的确说了很过分的话。”绯山看着卧室的门外，尽管一切都收拾过了，她们彼此都很清楚地记得发生过的事，“……因为我真的有点害怕你，怕你破坏世界。我要防备你是实话，但我没说过我喜欢这样做。我希望你做一个普通人，因为我也想可我做不到。而你在我面前展现出那些能力，透视、飞行、快速移动、熔化金属，我就更加不能把你当普通人对待。只要你还有超能力一天，我就不会停止防备你。你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白石吸吸鼻子，用力地说。
“但是白石，你不能死……”她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无法看着白石的眼睛，“……比起你伤害我，比起你变坏，我更怕你会死。我不准你死。”
“嗯，我知道了。”
……
TBC…
故事里的时间竟然和现实同步了呢!
现在白小超和绯小侠就是在十二月中旬的时段，下次更新……或许是下下次就到圣诞节？
至于下回预告……Mmm……简单来说，白石会很帅啦(*´艸`*)☆
P.S.快要1000L了呢，要来个发福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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