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苍笙踏歌(仙侠玄幻,bg)

我收回要迈出去的脚,一口气还没全松下来,只见狱卒一把将同伴甩开,满不在乎道:“那又怎样?老子还没尝过九重天上天族神仙的滋味。”

“平日里倒是都一副道貌岸然瞧不上我们魔族,老子偏要瞧瞧他们是怎么在老子身下哭着求饶。”

说罢,未待谁反应过来,便瞬时移到石床前将侧着身子神志不清的仙君粗鲁地翻过来,毫不顾忌地欺身压下。

凌止虽此时浑身疼痛难忍灵识混乱,仍有残存的一分清明,骤然被压住便激得他略略清醒过来,勉力抬起颤抖的胳膊去推压住他的狱卒。

他心头激荡,应是只觉羞辱难当,不禁吐出两口血呛咳着道:“滚开……”声音嘶哑凄厉。

狱卒却好似被激起兴致,动作更加过分,一手将他颤巍巍的腕子按住,一手向下游去,更是将头拱到如羊羔般任人宰割的仙君修长的脖颈处重重一吮。

凌止眼眶猝然睁大,目眦欲裂,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面上似有什么破碎开来,紧接着他开始剧烈挣扎,无力的双腿拼命踢蹬,手腕足踝处的四道伤口齐齐绽开。

狱卒见状,正欲动手再做些什么,兀地被一掌击飞出去,身子狠狠摔在牢门上又砸下,爬也爬不起来。

我回头看去,一旁玉衡面色狰狞恨不能将那两个狱卒挫骨扬灰。我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浑身抖得不能自已,仰面倒在石床上衣衫凌乱的仙君还未回过神,徒然睁大眼睛大口喘息,仍惊惧得唇瓣颤抖,只不断喃喃着一个“滚”字。

“杀了他们。”我闭了闭眼。

被发现如何?惹来离欢又如何?保不住他们一齐丢了命更如何?

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更残忍的吗?倘若他清醒,他一定情愿被一刀杀死。

本应立于云端不问世事的仙君,清傲自敛,无悲无喜,连衣服角都该尊贵得不能教人触碰,却被人打断脊背抽去仙骨推入泥潭折辱至此。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啊!

我咽下喉头腥甜,一字一句向身旁之人道:“玉衡,杀了他们。”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15 15:46:00 +0800 CST  
这么发展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凌止,麻麻没有保护好你!
大声哭泣!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15 15:59:00 +0800 CST  
地牢阴冷,骤然响起的讨饶声只响了两句就戛然而止,霎时间腥臭的血气更为浓重扑鼻。说实话,我于广华宫待了三百余年,头一回踏进这里,只这一回,便是刻骨铭心恐怕此生都不能忘却。

我攥了攥手心,饶是将自己掌心掐得鲜血淋漓努力想要镇定下来,走到那方简陋的石床前的几步仍不免跌撞,更为可悲的是,直到当我真正离得面前被痛楚折磨熬得气息奄奄的仙君近了以后,才晓得自己原来好似什么也不能做。

他几乎浑身上下都遍布着或深或浅的伤痕,大多还在渗血,方才挣扎间衣衫散开,他早已无力拢紧,于是胸膛腰腹一条条交错的鞭痕棍伤终于无所遁形,轻的青紫发乌高高肿起,重的狰狞外翻血肉模糊,就连本该最是隐秘的大腿内侧都横陈着数条红肿鞭伤,血痕斑斑。

更不要说被硬生生割开的手腕脚踝,不知如今日般的虐打发生了多少回,伤口上糊满了一层一层乌黑的血痂,可仍有粘稠的鲜血从裂口处不断淌下。

大抵从出生到现在,凌止作为九重天的仙君一直风光无限威风凛凛,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屈辱折磨,是以此时虽已感觉到那狱卒的离开,面上却仍旧有一点惊悸过后的茫然无措,虽被他竭力隐藏,仍能从他不自觉颤抖躲避的涣散眼神当中瞧出来。

即使他如今眼前只有一片模糊漆黑。

玉衡顿了顿,尔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前把他扶起来,动作极力放得轻柔。然而此时多么温柔也无济于事,骤然被触碰,凌止连喘息都错乱开,方才经历的噩梦卷土重来,他面上当即化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憎恶神色,抖得厉害的双手竭力推拒着,破碎的唇瓣哑声道:“别碰我……滚开……”

他的声音太过低弱,甚至带了绝望,几乎就要崩溃。

玉衡方要执起他的手腕查看伤口,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来,却因脱力自己不能坐稳,身子偏倒着摔下石床,跌在脏污冰冷的地砖上。

他粗喘着勉力撑起身子,皱紧眉头靠在石榻与墙角处,已是痛得意识迷蒙,仍作出十分抗拒抵御的姿势,黯淡无神的眸子低垂着,长睫簌簌抖动,胸口起伏得厉害。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15 21:33:00 +0800 CST  
十八
我记性不好,活了几千年向来不记人,总要将脸与名字记差,独独对凌止时,这个毛病奇怪的不见了。

他生得太好看,我没什么出息,自第一回见到便再忘不掉了。那时也省得作为有夫之妇,如此太过没脸没皮,只觉得他清傲凛然如巍峨雪山之上圣洁的花朵,仅能教人拼命仰着头瞻仰,虔诚祈盼着能够有幸看上一眼,此生就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而如今高岭上洁白的花朵跌入泥潭,滚落在乌黑淤积的泥泞当中,沾染上满身脏污,脆弱得快要烂掉。

我一颗破败的老虎心疼得像破了个大洞,寒风号啸挟卷着冰刃刮进来,怎么都堵不住。

玉衡不敢再碰凌止,连替他查看伤势也不能,只怕贸然动作惊扰得他心智溃散。遍体鳞伤的仙君将要力竭,勉强支起的身子摇摇欲坠,他眼神涣散,破碎流血的唇瓣微张,急促的喘息声时轻时重,散乱如瀑的长发下,极白的皮肤渐渐拢上一层浅淡的殷红,那些被血浸染的伤口瑰丽鲜艳得像着了火。

“用灵识传音。”我有些着急地朝凝眉不动的玉衡低吼出声。

倘若耳朵听不见,为何不用灵识,即使不能救他,让他明白不会再有魔物刑罚折辱伤害他也是好的,何苦要将他吓至如此。

玉衡听得,似回过神,沉沉将他盯了一会儿,颓然放下僵直的手臂,别开眼睛有些不忍道:“灵脉被封,四感皆废,筋脉将断。”

我浑身仿如被一道雷电劈过,怔怔地去看地上那似毫无感知受尽折磨的仙君,哽在喉咙的一口腥甜终于吐出。

身旁怒极的仙君恨恨看向那滩狱卒化成的脓水,咬牙痛骂道:“那群**,是将凌止变成一个凡人在折磨……”

积压在心底的不祥终于应验,窒闷得撕扯着就要喘不过气,我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角,慌乱似乞求般问道:“能治好吗……他的灵脉,玉衡,会好的对不对?!”

我如何不知,倘若封住仙元灵力尽失被这样虐打,那么连用法术抵御痛楚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脆弱如凡人的躯体生生熬住,不得解脱。所以他怎么能有力气反抗?撑着刚为离欢解过毒的虚弱身躯,连步子都走不稳,便被强硬粗暴地封住仙脉,施以残忍无道的刑罚,更让下等的魔域士卒对他尽情羞辱打骂,挑断筋脉,废去四感。

我不管不顾地跑去他面前哭求,待他尽心尽力救了离欢后连一句关切都不舍得说。哪怕那日去送一送他也好啊,许就不会落得今日的局面,而我竟就那么放心笃信只身来此的仙君能够安然无恙走出魔域,还自私地要他照顾好莫小宝,没心没肺到一丝怀疑担忧都不肯分给他,分明我亲眼见到他那日连站也站不住了啊。

更早一些,倘若我肯动一点脑筋,也不至于落入圈套引他前来使他受此折磨。将他害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又何尝不是我呢?

玉衡摇了摇头:“即便可以,现下也绝是不能的。”

他望着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几乎是再也遏制不住的问道:“笙歌,饶是他犯下诸多过错,你怎么能……怎么就能狠的下心,眼睁睁看着那个魔头把他作践成这副模样?”

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也无暇顾及,此时满心满眼只有那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仙君。

现下,只能将他带出去,苍雪潭也好,天宫也好,什么样的地方,都比这样可怖残忍的炼狱强上百倍。

我趔趄两步,终于膝盖一麻再站不住,骤然被抽了骨头似的跪坐到凌止面前,离得这样近,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将我冲得几乎四肢百骸都在作痛。

他微垂着头半撑起身子,宽大松散的衣袍尽是血迹污渍,被扯得凌乱破烂,怎么也不能将被伤痕肆虐的身子完全遮住,想是方才挣扎太过剧烈,此时就连面颊上都被混着灰的血迹污了几块,长睫掩映下,那漆黑的瞳仁儿里什么也照不出来,只有难以忍受的憎恶与厌弃。

我迟疑地伸出手,在将要触到他胳膊时顿住,指尖蜷了蜷不敢动作。半晌,我略往前碰了碰,只一下,凌止立时瑟缩着躲避,眼睫抖动着掀开,无神的眸子茫然地看过来,鼻息陡然粗重混乱,用已哑得不成样子的嗓子艰难道:“别碰我……”

他浑身颤抖得厉害,强撑着不断向后退去,可后面只有冰凉的石壁,他神情渐渐染上痛楚绝望之色,不断摇头似乎要打散什么可怕的景象,嘴里反复喃喃着“滚开”“恶心”之类的字句,鲜血自开合的唇瓣中流下。

我心都要疼得裂开碎成粉末,可如今情势不容多虑,也只能狠下心肠去扣住他的手臂,掌心瞬时传来骇人的滚烫。他剧烈一颤,开始拼命推拒挣扎甚至想要站起来,衣衫掩不住的双腿使力曲起,仿若不知痛般,腿上数条红肿流血的伤痕狠狠蹭在地面上,足踝处伤口挣裂开,终究不得动弹半分。

他后背抵着墙壁,无力的双手泛着惨白颤巍巍想要推开我,面色凄惶无助。

“不要怕,”我痛哭出声,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凌止,不要怕……”

即使他什么也听不见。

我一手扣住他,另一只手极快地揽过他脱力挣扎的身子探到后心,果然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半分灵力涌动。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17 01:13:00 +0800 CST  
他却兀地僵住,连挣动都不再,少顷,他空茫无神的眼眸转到我的方向,似乎不可置信般试探着唤了一句:“笙歌?”声音颤抖着只有气音,极轻,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什么。

一瞬间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鲜血砸在地砖上的嘀嗒声。

我怔住,连哭都忘了,揽着他烫如火炉的身子不知如何反应,他面上的红晕愈发烈起来,烧得赤艳如血,费力喘息着,眼珠却好似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即使沦落衰败到如斯境地,仍旧忘不了笙歌吗?可我分明不是他的夫人,难道如今要于他最为崩溃绝望之时,去欺他瞒他吗?我不忍再对他说谎,更不愿让他好容易聚起的希望落空。

良久,我轻轻放下手臂,他察觉到,面上方露出一点儿的希冀全然散开,想到了什么般,身子一颤更加惊惶地挣扎抗拒。

破烂不堪的外袍再经不住这样大的动作,几乎快要滑落,他玉白的身子被迫露在阴冷潮湿的地牢当中,开始一阵阵打起战栗,上面无数伤痕被烧得浓艳,而他潮湿嫣红的眼角终于撑不住淌下两行泪珠。

泪痕与尘土鲜血混在一起挂在他脸上,从来都镇定自若的仙君几近崩溃,喉中发出微弱的呜咽,嘶哑着嗓子躲避哀求:“求你……走开……别碰……”

他竟被逼到哭着在我面前求饶,到底有多痛多恐惧,才能令合该清贵傲然的凌止做到这个地步。只是想一想,一身老虎皮就好如被人砍成千万块磨碎绞成泥,扔进油锅。

身后的玉衡忽然极压抑道:“骗骗他吧,莫失。”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该有多怕。

就算是骗一骗他,又该如何呢?

我轻轻捧起他的脸,泪水汹涌怎么也不能止住,他仍竭力推拒着,面上泪痕斑驳惶然失措,无神的双眼惊惧万分,口中吐出模糊的字句。我只恨不能将从前的自己杀掉,你看看啊莫失,你眼前曾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仙君,是因为你,才被害成这样。

他是因为你啊。

再忍不住,我哽咽着上前吻住他颤抖着的沾满鲜血的唇,他的唇被自己咬得将要破碎不堪,遍布着开裂的细碎口子,血腥气混着咸涩的泪水,苦得化也化不开。

他混沌不堪的眸子骤然睁大,我捉住他的手,在他虚软苍白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笙歌”两个字,珍重小心。

握着的手掌颤了颤,正不断挣动的凌止呼吸一窒,身子僵住不再乱动,连抵抗的手臂都慢慢垂下,顺从安静得过分。

待我放开时,他有些艰难地喘息着抬头看我,茫然涣散的眼珠动了一下,竟勾起一个十分怪异的笑容。

我被这笑刺得心惊,却听他忽地问道:“又是……来救我吗……”

这句话被他从嗓子中生生挤出,沙哑破碎不成调子如在泣血,话音方落,他半撑起的身子晃了晃,好似那口硬吊着的气终于散掉,一头栽倒下去。

我慌忙接住,他滚烫瘫软的身子卸下力气沉在我臂弯处,修长细弱的脖颈上尽是未干的血迹,无力地后仰着,黯淡的眼眸半阖不肯闭上,带了些哽噎道:“我不要你救……笙歌,你若恨我……何不杀了我……”

他一番话说得我心惊肉跳,我紧紧握住他垂下的手掌,那手指骨修长,先前分明冰凉刺骨,如今却软绵绵垂着烫得要命。

他眉头皱了皱,呕出一大口瘀血,极力撑起的眼皮终于抑制不住的合上,声音轻得快要散去:“你这样狠心……为何不肯将我一起带走……”泪水顺着他潮红的眼角无声无息滑落下来,大敞着散乱的衣衫下,心口的起伏急促而微弱。

残存的意识都被熬尽,他烧得软烂的身子脱力仰在我怀里,双目紧闭,滚烫的鼻息断断续续,时不时打着阵阵战栗,只是仍有泪水不断淌下,似乎怎么流不尽。

我替他将外袍拢紧,勉强掩住一身伤痕,方要对着玉衡说走,骤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冰冷阴森。

“原来夫人费尽心机将我哄睡,是为了将外人带到这里来?”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17 01:13:00 +0800 CST  
十九
我未料到离欢竟会来的这样快,不过又想到方才已不由耽搁许多,似乎他不能赶来撞破他的夫人领着外人在他地界里救人才是件稀罕事。

且领的是向来与魔族对立的天族,救的是与他夫人和便宜儿子少不得千丝万缕关系的天族仙君。

我与他共处三百余年,自然能晓得他虽话语狂狼,如今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却是气急了将要发怒的前兆。按常理来讲,我于此危急关头,此时应当胆战心惊焦急如焚,可破天荒的,我神色没什么波澜,竟冷静自若到连自个儿都不敢相信。

甚至连手指尖都没有动一下,我牢牢搂着怀里的仙君,只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现在是也要挑断我的手脚筋再废去五感吗?”

微弱的光被石壁缝隙割得零零碎碎,随着我吐出的字句尽数摔在脏污泥泞的地砖上,而牢房门口,重重的阴影将红衣青年的大半张脸都遮住,模糊不堪。我一见到他,就不得不想起那些从他嘴里说出的甜言蜜语,尽是粹了毒药的谎话与罗网,使我一步步甘愿陷进其中而不自知。于是浑身便如被丝丝阴森寒气扣进血肉,钻进骨缝,紧紧缠绕不得挣脱。

离欢听得此言,不曾动弹半分,半晌,似无奈般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没有再听见回应,一旁的玉衡手中早化出把三尺长剑,杀气翻涌。离欢见了只是轻嗤一声,还未说话,他身后跟随的侍卫已极快地掠过去同玉衡打作一团,他们自是不敌,纠缠当中,其中一个头颅被砍下,热烫的鲜血淋漓喷洒下,冷不防一滴恰好溅到凌止的额角。

喧嚣的厮杀激烈异常,离欢却好似并不在意,只定定盯着我,许久,见我没再动作,他终于肯上前两步,一张魅惑妖艳的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十分宠溺地同我招了招手:“莫失,你过来。”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就是这张脸,将我哄得晕头转向不辨是非。

我不禁低笑出声,自顾自用手指抹去凌止额上那滴血渍,待瞧见他烧的赤红的面颊,略思忖一下化出件颇厚实的披风将他仔细包裹住,又紧了紧揽住他肩头的手,才一把抄至他的膝弯处,稍使了些力道将他横抱起来。他如今凡人之躯,于我来说轻飘飘如一片羽毛,并不多么费力。

待站起身,怀里昏厥过去的仙君微蹙了蹙眉,鸦黑柔软的长发汗湿着垂下,连同着松垂的手脚都十分无力,气息已然弱得要不见,如同一个破败不堪的人偶娃娃。

我拧着眉头将稀薄的灵力缓缓注入他体内,待确保他气息虽弱但已然不再断续以后,这才抬头去看离欢,讽笑道:“莫失?离欢,你如今竟再不敢叫我一声笙歌了吗?”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22 01:12:00 +0800 CST  
只是忽然醒悟,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只一回被叫错许是眼花,可接二连三的巧合不得不让我多想。我本意只想诈一诈离欢,倒真让我试得明明白白再清楚不过,其实这样的事实,比之我并不是什么神女笙歌的结果难受百倍千倍。

便是这世上哪有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呢,他们也单单是为了那个连我自己都抛却忘记的身份。

东荒很远,即使腾云一时半会儿也到不得。想是叫冷风一吹,愈发难忍,凌止神识散得厉害,竟于半路上受不住般痛醒过两回。

他病得昏沉糊涂,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回是挣动着要起身,险些从云头跌下去,被我牢牢揽住,他低喃了几句,声音太轻,我听不大清,待低头凑近以后,他已不知不觉又昏了过去。

另一回不知将我当作了谁,挣扎着掀开眼皮,断断续续用气音似十分放心不下般嘱咐了一句,话音才落,就难受地皱紧眉头,我略动了下,他剧烈颤着的身子挺了挺呕出一大口鲜红,闭眼软倒下来仰在我怀里再无声息。

这回我听清了,他说的是:“万不要同她讲……”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23 14:46:00 +0800 CST  
1411发了三遍了,随缘了随缘了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23 15:09:00 +0800 CST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23 15:18:00 +0800 CST  
可以看到图片吗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8-23 15:19:00 +0800 CST  
他面色不怎么好,将目光自那只剩个锅底的沸水中收回来,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要将冷泉煮沸,用法术即可。”

我一时被戳破,只好扯出个笑来赧然道:“我竟蠢得忘了这一茬。”

他却似没什么心思再与我多争辩,只语重心长地劝道:“笙歌,你不要怨怪他。”

我好容易扯出的笑便再挂不住,于是抿了抿嘴角轻叹道:“我怨怪谁?原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从前种种,我已皆不记得,饶是被耍得团团转也怪不着谁,只当自己上半辈子欠下的债须得一点一点慢慢还罢了。我也不是根没知觉的木头,几番下来怎么也能明白那位九重天上仙君对我的情意,若是腆着张脸多说一句,这份情意不可谓不深沉不厚重。可这样深厚的牵绊是如何走到此般地步,其中必然少不得许多错处纠葛。然而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我却不大愿意再深究下去了。

“他如何了?”我转了话头问道。

玉衡闻言,面上郁色更重了一些,摇头道:“不好。”

“手脚筋脉已勉强续上,只是内里损耗太过,如今他肉体凡胎,凡人的病症竟是一齐发出来,虽喂下灵药仙丹,也只是吊命罢了,若是毒发,我怕他……熬不大住。”

“肉体凡胎?”我惊疑道,“你未替他解开灵脉?如今该是仙身才是。”

“锁住他仙元的法子十分古怪,我竟从未见过,恐怕要费些功夫,”敲着折扇的仙君顿了顿,“况且他如今有些不对劲。”

“什么?”我心下隐隐不安起来。

玉衡默了半晌,沉声道:“隐隐有心智溃散神识散乱之相。”

我想到白日里自敛清傲的仙君惊惧哀求的神色,心口一窒再说不出什么,只听得玉衡道:“现下什么也没有,我需回九重天一趟取对症的灵药与典籍,烦劳你这几日看顾好凌止。”

我自是连忙应声,却见得他望着我似还有话要说,又踌躇良久才有些艰难道:“待他瘾犯起来时,若挣动太过,就……将他绑住罢。”

我大惊,不解他话中语意,又想到从前在苍雪潭的情景,忙问道:“我从前见过他吃一种丸药,会犯瘾,是那药?”

玉衡一愣,似并未想到我知晓此事,然而待反应过来后只涩然道:“若只是婴还丹的药性还好些,那药里月芙蓉的剂量很少,偶尔服一颗并无大碍。”

我手脚僵冷下去,待牢中情景于脑中过了一遍后,结结巴巴地问道:“是……是今日那碗药?”

他捏着鼻骨点了点头,“里面怕是下了十成十的月芙蓉,药性极烈,待我探凌止的脉象,想是已喝了不止一两日。若他仙元仍在可抵一抵,只是……要戒掉必然极痛苦,却没什么好法子。”

说罢,他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瓶递与我叮嘱道:“若实在熬不过去,就让他喝一滴。只是记住,绝不能多。”

苍雪潭那夜我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不能忘掉,只是婴还丹就痛成如此,月芙蓉又该怎样痛苦难忍?这些苦难折磨原与他无关,他本不必如此啊。

我兀自捏紧小瓶,低声道:“你方才说毒发,又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仙君怔住,而后了然般无奈道:“我便省得,他必然是半分实情也不肯同你说。如此,我就总要当个坏人统统告知与你。”

“冉羅之毒本就没有解药更没有什么秘法,传说天族可医只是因此毒于可受仙泽克化罢了,是以即便天族中了冉羅之毒也要损耗仙元一点一点化解。虽仍受毒发折磨要折损灵力,却往往性命无虞,才有了这样的谣言。”

“凌止将毒过到自己身上的事,我以为你知晓。”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0 07:41:00 +0800 CST  
“我怎么会丢下你,”我向他保证,“我一直在这儿,再也不留你一个了。”

他似是听进去了,半晌,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方一张唇,便身子一挺呕出一大口血来。

而后他嘴角浮出一丝极苦涩的笑容,眼睫颤抖着终究没有掀开,只是颓然放开攥住我的手,如呓语般自嘲道:“你总是骗我……”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5 15:49:00 +0800 CST  
二十一章能看到么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5 16:03:00 +0800 CST  
看不到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吐出来或者私发或者在群里看,发了三遍了。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5 16:09:00 +0800 CST  
看得到么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6 01:01:00 +0800 CST  
二十一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6 01:31:00 +0800 CST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6 01:32:00 +0800 CST  
一共十三张图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09-16 01:32:00 +0800 CST  
二十二
凌止自醒来后就有些不大对劲。

昨夜里一番折腾,许是又受了惊,心绪激荡,他才睡下不久,方退下的高热便卷土重来。我困倦得厉害,迷迷糊糊当中仿如抱了个滚烫的火炉,勉力睁开眼,才见得怀里略略蜷起的人面颊潮红,双目紧闭,正颤巍巍打着哆嗦,他浑身被冷汗浸透,湿漉漉仿如从水中捞起来,仍在不断发颤,喉间断断续续泄出按捺不住的闷哼呜咽,已是难受得要失去意识。

我惊得睡意全无,连忙起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比意料中还要烫上许多。动作间许是同他好容易捂出的一点儿热气消散的缘故,凌止打了个冷颤,闷咳着将自己蜷得更紧了些,时断时续的鼻息浊重急促。

我无法,只得欺他病中昏沉,连挣扎推拒都绵软无力,狠心托起他虚软汗湿的颈子,和着温水给他喂下去一丸药。然而他身子孱弱太过,即便服下灵药也不济事,不过一会儿,竟是将药与水一齐吐了出来,呛咳得险些喘不上气。高热迟迟不下,虽屋内温暖如春,他仍畏寒般缩在我怀里冷得发抖,断断续续咳嗽着,其间夹杂着微弱的喘鸣,而两颊艳丽更甚。

我只得用灵力替他暖着后心,盼他能好受一些。然而他衣衫湿透,再不换下更是要寒气侵体,不免又要惹祸,只是我才一将抱着的人放下,他便不安地挣动着要醒过来,终究病得太重连眼睛也没有力气睁开,气息愈发混乱,心口起伏毫无章法。

待我乘着他手脚虚软使不上力,将被子掀开想要替他换下衣衫时,他因被迫仰着敞开四肢,颤得更加厉害,乌黑的头发黏在颊上,身子一阵一阵止不住的打战栗,他无意识地将眉头越皱越紧,竭力咬着牙关,连喘息都破碎不堪,良久,他熬不住似的心口剧烈抽搐一下,咳出一小口血,才微张了张嘴,哆嗦着唇瓣低低呢喃了一句:“冷……”声音好似叹息,微不可闻。

我听得眼睛一酸,动作更加轻柔,不敢将他哪里碰疼了,又多使了两分力替他护着心脉,才用毯子将他细细裹好,生怕再入了一点儿寒气。

直至天明,他喉间喘鸣声大了些,难过得不断辗转,才挣扎着终于要醒过来,待好容易掀开抖动的眼睫,露出的瞳仁儿依旧空茫涣散,带了点才醒来的水雾,黑漆漆什么也映不出来。

他茫然睁着眼睛怔了半晌,费力地咳嗽两声,皱了皱眉就想要坐起来,然而才将身子撑起一点儿,就头晕似得闭起双眼,浅促的气息又急又乱,伶仃枯瘦的手腕也似被抽干了力气,胳膊一软又向后倒去。

所幸我在后面将他揽住,凌止汗湿的额头抵在我颈窝,仍旧有些发热,不过烫得没有夜里那样惊人罢了。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在反复的高烧低热下连最后一点儿力气都熬尽,低喘着倚在我身上,虚软的身体不住地向下滑去。

我小心翼翼扶着他让他躺平,又将被他挣开的毯子拽上来替他掩好,只是瞧着他半睁的眸子晦暗无光,心里便又针扎似的疼了一下,于是稳着声音轻声道:“你昨日烧了一夜,伤口虽上了药,仍起了炎症,红肿得有些厉害,一会儿再上一遍好不好?”

他长睫颤了颤,却不言语。

我料想得许是他病得意识混沌,于是又用帕子将他颈上虚汗拭去,抚了抚他的额角道:“是不是头痛得厉害?一会儿喝了药我替你揉一揉。”

他混沌的眼珠动了动,偏了偏头,转向我的面上一片空寂。

我见他不作声,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当他是伤重下自厌难过,连忙哄道:“你的眼睛只是暂时看不见,待玉衡回来,仙元便能恢复,你不要着急。”

然而他的神情一丝变化也没有,压根不愿理我,我心蓦地沉下去,想到他受了那样多的折磨,此时又病到这般模样原皆是因为我,怕该是怨怪极了我。

凭良心讲,他恨我的确再应当不过,我甚至找不出一个能为自己开脱的缘由,只得软下声嗫嚅着道:“我晓得你怨我,可你不要同自己置气,只待你好起来,你怎样打我罚我,我都不躲,好不好?”

待这一番话磕磕绊绊的讲完,我打量凌止的神色,却见得他静静垂着眼,眼底无波无澜,仍不说话。

我这才觉出他的不对劲。

先前自地牢见到时,他受尽折磨无知无感的模样又浮现出来,将我激得心底一凛,他醒来后眼睛就看不见,我只怕他烧了一夜病中虚弱,再生出其他变故来。他如今肉体凡胎,最是虚弱不过,倘若一味补气修元灵药于他太烈,那么医治凡人的药兴许有些用处?不然总这样生生熬下去,人都要烧坏了,哪里是个办法。

我默了默,就要起身,只是才转过去,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身侧的手腕被急急攥住,我讶异地看过去,方才还不声不响的人此时面色惨白,勉力撑着身子探出一只手来拽住我,涣散黯淡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的方向,哑声问道:“你去哪里?”许是因为咳了一夜,声音嘶哑得厉害,因说得急迫仓促,甚至不自觉带了气音,只是听着就十分疼。

然而他终于肯同我讲话,原是能听得见声音,我欣喜之余自是再不敢乱动弹,回身坐在榻边安抚似的反手握了握他的掌心,解释道:“我去给你找些药,怎么能总这样病下去,你要撑不住。”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10-18 18:51:00 +0800 CST  
他面上的紧张惶恐消下去一点儿,然而手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松,力气大得微微发抖,饶是如此,其实我稍稍一挣便也能挣得开,终究不忍心罢了。

我见他如此,只得慢慢哄着同他打商量道:“我只去一会儿,你好好睡一觉,待醒了我便回来了。”

天可怜见,饶是莫小宝生了病不吃药,我也只是颇敷衍地劝上两句,假使劝不动,就再不管,由着离欢端起碗捏着他鼻子给他灌下去。我一腔柔情耐心,怕是都在这处等着,要悉数捧到这位凌止仙君身上了。

然而大抵是我作笙歌时惯常对他十分温柔的缘故,他对于我哄孩子似的承诺并不多么信服,方才那点儿惊惶焦虑的神色尽数退下后,面上便又是先前的漠然平静,只牢牢攥住我的手,眼帘低垂,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我咬了咬牙,记起此前种种,面对着此时躺在榻上有点儿别扭有点儿稚气又有点儿可爱的凌止,霎时间想到了个十分要命的法子,倒也并非必须如此,然而神思游离当中确实将自己想得十分心痒,不过欺他病里意识混沌,只盼他真正清醒过来不要找我的麻烦。

“我同你发誓,”我俯下身子,在他仍有些烫的额上轻轻啄了一下,他身子抖了抖,气息乱了两分,我借机又吻向他的面颊,“我一定回来……”

他眼睫颤抖得厉害,攥住我的那只手卸了点儿力气,我轻笑着向下舔了舔他的嘴角,他发出一声闷哼,身子愈发软下去,耳后泛起层薄薄的红晕,蔓到白皙的颈子下去。

“你乖一点,好不好?”我轻轻掐了掐他的手心,终于吻住他的唇,他僵了一下,虚软的身子颤抖得有些厉害,挣动着想要躲开,却被我轻轻压住,含着无力的舌尖重重吮了一下,他病里虚弱抵不住这般,极可怜地呜咽一声,身子要化成滩水,不得不顺从地仰着头任我摆弄。我用牙齿摩挲着他的唇瓣与舌尖,力道时轻时重,同品尝着世间再珍贵美味不过的糕点。

按理说这是件极羞耻的事,我却做得得心应手相当熟稔,直将怀里的仙君吻得喘不过气来,才将将满意地起身,不禁分神暗骂自己一句果然太过**。他早已放开手,汗湿的长发散乱,身子陷在厚厚的绒毯里软得一塌糊涂,空茫涣散的眼里仿佛起层雾,迷蒙一片,有些红肿的唇难得有了血色,微张着不住喘息。

我十分爱怜地将他黏在颊上的发丝拨开,把他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道:“你且睡一觉,待醒来,我肯定就在了。”

他瞬了瞬目,垂下眼睫,耳尖仍红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似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心里瞬时间塌下去一小块儿,跟踩在朵棉花上似的,不禁又亲了亲他,咬着他透红的耳垂道:“好乖。”

他如今哪里能经得住这样撩拨,浑身打了个激灵,喉间不可抑制的发出了声含混不清的呜咽,而后自己也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难堪地闭上双眼,紧抿着唇偏了偏头不肯再理我。

我怕他真的生气,不再逗弄,只又嘱咐两句好好在屋里等我,才放心离去。

楼主 苏安诺1  发布于 2019-10-18 18:52:00 +0800 CST  

楼主:苏安诺1

字数:121572

发表时间:2016-03-11 03: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25 07:33: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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