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bg) 如您所愿

十七下发上来了,嘿嘿,情人节嘛,终于也让男女主见上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2-14 22:57:00 +0800 CST  
(十八)
此刻见到姜徳音,陆安衍心中很是惊诧,却又悄悄升起不言而喻的欣喜。他扶着长廊的栏杆站了起来,不过几日未见,却觉得恍若经年,微微一笑:“阿媛,你回来了?”
姜徳音放轻脚步,款款而来。及至陆安衍的身前,才停了下来,她注视着月光下的男子,清雅的面容带着倦意和孱弱,额上沁出的冷汗,她微微抽动了下手指,忍不住想取出锦帕,为他拭去。眼前这面色苍白的青年,可就是人人称颂的将军?乍看之下,似是一个文弱书生。
“安衍哥哥,我回来了,”姜徳音皱着眉头,正色看他,“你…伤口疼的厉害么?”
陆安衍看着近在眼前的姜徳音,略有点恍惚,良久未语,月光映着他安静的眉目,神情淡然。
“不疼。夜露深重,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半晌,他缓缓开口。
姜徳音略顿了顿,又笑道:“我身子好着呢,不怕冷。”
陆安衍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忽然侧脸往林子处看了看,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浅浅一笑:“天色不早了,阿媛可还有事?”
“没,刚刚才知道安衍哥哥在家里养伤,我…就想来看看你…”姜徳音微微低下头,脸上带起一丝羞涩。她知道,父母的亡故和安衍哥哥牵扯甚多,哥哥亦是不愿她与他再有瓜葛,但她这心实在是放不下,十年里,年年生辰她都收到安衍哥哥送来的礼物,每次听到边关战事,她都忍不住为他担心,听到战报捷传,为他骄傲的时候却又怕他受伤…
“谢谢阿媛,我已无大碍。”陆安衍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夜里冷,无事的话,阿媛快回去歇着吧。”
“嗯…”不知为什么,听着安衍这样淡淡的话语,她心中不禁黯然。
一阵夜风轻拂而过,姜徳音并未感觉到寒意,而陆安衍却让这冷风一激,禁不住咳起来。
“这园子里寒气重,安衍哥哥你快回屋吧。我…这就回去…”姜徳音见他咳得厉害,忍不住道。
陆安衍勉强压下喉咙间的咳意,抬眼看向姜德音,见她脸上的担忧和不忍,复又垂下眼睑,握了握手,本想催促她回去的话语到了口又改了意思,低低地道:“阿媛…咳…可否陪我说说话?”
听及这句话,姜德音怔了怔,随即欣喜地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好,这竹园景致虽好,但还是过于清幽,安衍哥哥,我们还是快进屋吧。”
“我…”他微愕,“在园子里挺好的…”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她总是不大好。
姜德音却似乎未曾听到这话,笑吟吟地迈着轻快的步伐,越过陆安衍,走向屋里,“园子里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屋里坐一会儿,”而后又偏着头,眨了眨眼,“开着门,屋子里也能看到园子里的风景。”
陆安衍顿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竹林,苦笑了一下,紧了紧衣裳,吃力地转身回屋。不过十余步,踏入屋子的时候,他不由地微微喘气,姜德音急忙上前伸手扶住,触及他的身子,才发现陆安衍身上凉的很,练武男儿,谁不是一身的热气,可安衍哥哥却比她这么一个小娘子还畏寒。
姜德音小心翼翼地扶着陆安衍往床上去,掌心里的冰凉让她心中泛起异样,有些恼怒他对自己的苛刻。猛一抬头,只见陆安衍一双清澈的眸子正看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姜德音一惊之下往后退开,险些被自己绊倒。
陆安衍吓得伸手拽了一把,却不妨阿媛身子轻盈,他的一拽刚好使得姜德音往前扑了过来,好在她想及陆安衍身上有伤,扑上去时一手慌乱地撑住陆安衍身下的床板,没有直直撞上去,只是面对面地几乎贴在安衍的身上,突然的意外令两人又惊又羞,姜德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拉开距离,白皙的脸颊上透出红晕,粉面发烫,往日里她何曾这般失礼,现下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媛…”
“安衍哥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相对一望,忽然忍不住都笑了出来。姜德音静下心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微微低头,柔声道:“安衍哥哥,刚刚可碰到你的伤口了?”
烛光下,姜德音低头侧脸,清丽可人,浅浅的梨涡和淡淡的女儿香让陆安衍有些晕眩,他撑着身子靠在床上,轻声说道:“没有,刚刚…吓着你了吧…”
“不,是我笨手笨脚的。”姜德音有点不好意思地锊了锊耳畔落下来的碎发。“安衍哥哥,上次你不是才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么?”
“嗯,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陆安衍不在意地笑了笑,“就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你……”姜德音气恼他对自己如此不爱惜,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重重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袖。见他靠着床,虽然脸上带着笑,却已露出疲倦的模样,额角的鬓发不知何时被汗打湿。姜德音一时不知怎么想的,手下的动作比心中想的快,竟是抽出了绣帕,恍若清风般替他抚去额上细密的冷汗,苍白的面容轮廓分明,姜德音心中一动:安衍哥哥长得可真好看。注意到陆安衍诧异而温柔的目光,赫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姜德音脸一红,忙收回手,尴尬而无措地喃喃道:“我…我…啊,忽然觉得很困,我先回去了。安衍哥哥,你也早点歇着。往后,可要记着你说的,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言罢,也不待陆安衍回话,就匆匆地站起来跑出去。
临出门前,却又不放心地回头瞅了瞅,微弱的月光下,他眉宇清远,苍白憔悴,不真实地像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姜德音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复又吸了一口气,微微提高点声音,“年后,元宵灯会,阿媛希望能和安衍哥哥一起去看看。”忍着心中的羞意,对着陆安衍微微一福礼,随后便将房门阖上,背过身子拍了拍砰砰乱跳的心口,抿着浅浅的笑小跑回去。在晦暗的光线下,未曾注意到竹林处有一道身影停了良久。
陆安衍伸手触了触额角,好似还能感受到那股暖意,脸上不由地带起了一抹晕红,也不管姜德音是否看得到,只颔首微笑,算是应承下来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2-23 20:36:00 +0800 CST  
十八章发上来,我尽力了,写小甜甜太艰难了后面应该很快就能进入写腥风血雨阶段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2-23 20:38:00 +0800 CST  
(十九)上
阳光明媚的清晨,姜修竹信步而来,敲了敲门,屋子里的荣铭来开了门,看到门前的姜修竹,略微有点讶异。
姜修竹对着荣铭点了点头,望向坐在桌前喝药的陆安衍,沉声开口:“陆将军,可有空陪在下下一局棋?”
一旁的荣铭神色莫名地瞅了瞅陆安衍,又回头看了看姜修竹。
陆安衍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请。”
竹影斑驳,陆安衍穿着天青色的长袍,几缕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给依旧苍白的脸平添几分血色,只是他目光恍惚,似没有专注在棋局上。
一局过半,棋盘上黑白交错,姜修竹放下捻在手中的棋子,淡淡道:“陆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陆安衍看着棋盘,笑笑道:“多谢姜大人关心,陆某已经好很多了。”
“陆将军,这两天朝中繁忙,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见谅。”
“不,是陆某打扰了。”陆安衍正色看他,“伤势已经好多了,今儿我也打算找姜大人辞行。”
姜修竹抬头注视陆安衍,眼前的青年单薄孱弱,大抵是之前的伤失血较多,短短两日,虽然用上了各种名贵药材,却也见效有限,养了两日双唇上竟还是不见一丝血色。思及前两日听到的陆尚书父子不和的传言,他皱了皱眉头,道:“陆将军,姜府虽然比不上陆府,但胜在清静,将军今日辞行,莫不是嫌弃姜府简陋?”
陆安衍摇了摇头:“姜大人过谦了,能在姜大人府上修养,陆某很是感激,只是怕给姜大人添麻烦。”一阵风过,他低头轻咳几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几口,压了压咳意。
“倒也没什么麻烦,陆将军安心修养……”姜修竹想了想,见陆安衍脸色愈显不好,下棋费神,他本是想找个借口和陆安衍谈谈,却是没考虑周到,他将棋子放回棋盒,“弈棋费心思,将军现下不宜多思多虑,是在下考虑不周,这棋,待将军身子康健后再下吧。”
“对不住,扰了姜大人的兴致。”
姜修竹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荣铭已经从窗外绕过几次,想来是不放心陆安衍,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陆将军,您好好修养,在下先走了。”
陆安衍顺着姜修竹的视线看出去,看到荣铭在窗外隐隐绰绰的身影,知是荣铭担心他受姜修竹责难,却又怕姜修竹多心,缓缓开口道:“姜大人,应是陆某针灸的时间到了。所以荣铭才过来…”
姜修竹颔首表示理解,只是沉默地收拾了棋局,然后脚步缓慢地离开。
“陆将军,夜露深重,晚间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姜修竹丢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便离开房间。他昨夜知道荣铭被江醒拉去研究药方,心中对独自养伤的陆安衍有些不放心,故而打算前来看看,却没想到撞见了自家小妹夜会陆安衍,两人间的默契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他一惊,等他回神时,却是不好再出来,怕阿媛尴尬,他只好躲在竹林处。今日他过来本想和陆安衍谈谈,或者说是希望陆安衍离阿媛远一点,他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了。可人到这儿了,却是不忍开口,毕竟陆安衍现下还是个病患。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待他康健后再说吧。
陆安衍闻言一怔,瞬间失神……他有些怅然地望着光影斑驳桌面,昨夜他就知道姜修竹在竹林里,他以为昨夜阿媛走了之后,他便会出来,却未曾想昨夜阿媛离开后,姜修竹也默默离开了。今日看到姜修竹前来,他想着果然还是来了,但姜修竹却并未说上一句重话,陆安衍看着姜修竹离开的背影,行走间与常人不同,走的缓慢,可还是能看出左脚些微的瘸坡,他心中难安,再念及阿媛的笑颜,此刻只觉得难以面对…心口似乎堵着一口郁气,从四肢百骸扩散开来,脸上猛地煞白如雪,低头一咳,一口腥甜不妨就呕了出来,溅在桌上……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2-24 21:24:00 +0800 CST  
十九上先发出来,还有的要明天再继续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2-24 21:25:00 +0800 CST  
(十九)中
荣铭匆匆入房,一手扶着陆安衍,一手将金针扎下。
“平心静气。”荣铭的话很简短,和陆安衍相处这么多年来,他很了解安衍的想法。
“荣铭,打扰姜大人太久不好,我们……”
“下午谢煜会过来,知会一声再走,”荣铭低沉地说,看到陆安衍的肩,似乎抖了抖,“待在这本就是让你静心修养,既然静不下心了,那就没必要待在这里给姜大人添麻烦了。”
陆安衍闭了闭眼,嘴角勾出一丝略淡苦涩的微笑。
等到傍晚的时候,没等来谢煜,反倒是等到了大雨。陆安衍立在窗前,注视着空中密集银亮的雨丝,“走吧,回头让李越去给谢煜送个口信就好。”
“要和阿媛妹子说一声么?”
从天边滚动而来的炸雷掩住陆安衍胸膛中犹如擂鼓的心跳,连绵的雨雾也替他遮掩住眼中那一瞬间涌上的晶亮。
“不必了。”陆安衍垂下眼眸,将荣铭提出建议的那一刻的悸动压下。
“小满已经备好马车在府外候着了,姜大人下午有事外出现在还未回,我去和师兄辞别一下。”荣铭犹豫片刻,交代了下,沉默地走了出去。
陆安衍默然地看了看这四周,看着那片竹影,只觉得心口钝钝的痛,低低咳了几声,便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大雨中,一辆马车缓缓消失在滚滚雷鸣中。

“姑娘,陆将军已经离府了。”青黛福了福身,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食盒里放着蛊炖了三个时辰的药膳,润肺补血。
姜德音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庞,在这一刻似乎黯淡了不少。看着桌上的食盒出了好一会儿神,掀开盒盖,食盒内是小巧瓷白的汤蛊。她伸手拿了出来,白色的汤蛊上还有点烫,打开杯盖,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
“都怪我动作慢…”姜德音低低地呢喃着。

“阿修,他回去了。”江醒皱着眉头,和刚刚回府的姜修竹碰了面。姜修竹脚下一顿,本要去书房的脚步转了方向,往东厢走去。
“什么时候?”
“傍晚就走了。让我给你带一句谢谢。”
姜修竹停了下来,神色莫名地看了看江醒,漠然喟叹:“倒没想到是个心思剔透的。”早上交谈时,他没有吐露的话语,欲言又止的心思,陆安衍倒是摸了个透。再想想昨晚见到的那一幕,陆安衍确实是个稳妥的人,可惜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03 21:13:00 +0800 CST  
十九中先发上来了,比较短,有点卡文,所以先写这么多~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03 21:15:00 +0800 CST  
(十九)下
黑夜笼罩着整个上京,原本倾盆而下的大雨转眼便成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皇城脚下,朱红的宫墙旁,缓缓地行走着一个人,撑着一把伞,一袭青衣掩不住清隽的气质,远远的,后方跟着几个亲随,远处宫门的禁军看见雨幕中的人影,却没有人上前询问。这出众的样貌,他们自然认得,来人正是陆尚书。今儿太后请陆尚书进宫,没想到留到这么晚了。
夜色漫漫,皇城里点起了红灯笼,隐隐约约的灯光从高墙之上洒出来,但宫墙脚下依旧是黑漆漆的,陆昌明缓缓走过一段僻静处,迎面而来一方软轿,晕红的灯笼在轿前晃晃悠悠的,走的近了,软轿停了下来,轿夫动作快速而轻巧地放了下来,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暗处。陆昌明停下脚步,离软轿约有一米远,神色晦暗地看着那方软轿。软轿上的人也不曾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轿中传出了一个婉转清柔的声音。
“陆郎,陆将军长得可真好呀。”柔柔弱弱的语调,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爱,软轿中的人正是高阳郡主。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陆昌明如玉般精雕细琢的面容闪过一抹厌恶,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某些事,他淡淡开口:“高阳郡主如此关心犬子,臣不胜感激。”
听见他这话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高阳郡主的声音忽地变得凄凉起来:“陆郎,你莫要这般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何况我素来看陆将军,便如自家子侄般……”
陆尚书不由发出一声冷笑:“郡主殿下,臣无能无德,犬子肖父,辜负殿下厚爱了。”
软轿中沉默了下来,似乎料想不到对方会说的如此直白,半晌之后才低低应道:“爱屋及乌…陆郎,我以为你明白的,这世上,情爱之事哪里控制得住?罢了,今日太后召你,据说又训斥了你一番,你心情不好,我就不扰你了。”
陆昌明冷哼一声,撇了一眼软轿:“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爱屋及乌,如此看来,殿下是盼着臣死的。”
高阳郡主听之,立马从轿中传来一声呜咽,凄凄楚楚:“陆郎,你怎么能这样想……”
“殿下,莫不是忘了七年前的长平一战?”陆昌明听见这声音只觉得一股恶心油然而生,厌恶不已,“却不知殿下是否能够夜夜安眠。”
墙角一片黑暗,只有软轿上的灯笼散发出些许光芒,长时间的沉默让空气都凝固了起来,雨水渐大,摔打在地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许久之后,高阳郡主清冷如寒风利刃般的声音才透出软轿之外:“不过是些许卑贱之人罢了,何须放在心上?”高阳郡主给人的形象总是一副清雅柔弱的模样,谁能想到竟会说出这么一番凉薄的话语。
陆尚书心中寒意大起,低声咆哮道:“些许卑贱之人?长平一战,全军缟素…若是怕…反…不如直接赐死…”他的身子微微一抖,颤着声音说道:“你们父女,一个狠,一个毒…只是可怜了那七万英灵!还有我的婉婉……我们父子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撞在了你们手里。”
高阳郡主听着这些话语,心头一股怒火,尖利着嗓音哭道:“陆昌明,若不是我,你们一族早就没了,现下你却说这些混账话。若你真这么仁心仁义,谢燕婉死后…长平战后,你怎么就不敢站出来?你儿子伤重至死,你问都不曾过问一句?我拦着人报信,你明明知道,不也没说一句?阖族平安、步步高升时,你不记着我的好,如今倒是来翻旧账了?”
“李凤仪,”听着高阳郡主的声音越来越高昂,陆昌明反而冷静了下来,冷冷说道:“当年我真不应该伸手,你要是当时摔死了,那多好。还有,以后在我面前说话,别那么哀哀戚戚的,我听着恶心。”
高阳郡主沉默了下来,似让对方堵得没话说了。
“我知道先皇给了你一些东西,”陆昌明的声音寒冷得似乎要在这寒风骤雨中凝住,“我也知道你所图甚大,但先皇已仙逝,我儿子,你敢动一下,我会让你一切成空。”

雨又渐渐小了起来,雾蒙蒙的,一袭青衣撑着伞缓缓迈入黑暗之中,一只红灯笼颓然丢在软轿旁的水渍上,软轿中隐隐绰绰传来女子的呜咽之声,如泣如诉。
内侍心惊胆战地走上前,在旁打着灯笼,一行人缓缓地沿着角门没入皇城。无声无息的,迅速而轻巧地进了栖梧宫,好一会儿,宫女掀开轿帘,高阳郡主从软轿中走了出来,弱柳扶风,满面泪痕,几个内侍撇了一眼,立马低下头,跪伏在湿冷的地上。高阳郡主柔弱无力地走进殿内,抽出绣帕,慢慢拭净脸上的泪水,放下帕子的时候,嫣然一笑,如雨后娇花,艳而雅致,怯生生地吩咐:“杀了吧。”
青光乍现,跪着的内侍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高阳郡主贴身的宫女用蝉翼薄刃割了喉,宫殿之内,尸首倒下,发出轻微的触地声,在清幽的宫里,显得触目惊心。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09 22:08:00 +0800 CST  
十九下发上来啦,这一节是过渡章节~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09 22:09:00 +0800 CST  
(二十)
陆昌明回到陆府的时候,雨已停了。他的脸上漠然一片,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薄怒。走过前厅,与府上的幕僚护卫点头示意,匆匆走进内宅,进入书房后,陆昌明坐在桌前,长久未发一语。
“大人,郡主和楚王走的越发近了,皇上那的十三处已经有四处动了。”陆尚书的亲近好友,也是他的首席谋士袁泓给他沏了一杯雨前龙井,袁泓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儒生,平凡的面容毫不起眼,唯有一双眼眸深邃有神,他看着陆昌明精神不济,心头微微一叹,说道:“大公子刚刚回了府,是荣小侯爷送回来的。大公子看着气色极差,要不谴府医去看看?”
陆昌明摇了摇头,紧皱的眉间满是浓浓的忧愁,轻声说道:“不必,他不想让人知道,不然也不会避出去。明儿准备点谢礼给荣成,也算是谢过他家小子的照顾。倒是李凤仪那…怕是又要发疯了。”
袁泓皱皱眉头,又听陆昌明放轻声音说道:“把铁卫派出去,帮衬着点安衍,安晨和雪曦身边再多加点人手……”
袁泓眉头皱得更紧:“大人,如此安排,你身边的人手就不够用了。”
陆昌明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几分:“身为人父,总要多为孩子想想。当年先皇还在,我能为安衍做的,就是送他走,然后袖手旁观。我…真是枉为人父…”他接着问道,“确认是有四处动了?”
袁泓点了点头:“是的。”
陆昌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这么多年,这天又要乱了…近来朝务繁忙,很久未去拜见岳父了,我想,明儿要找个时间去看望下岳父。”
袁泓笑道:“谢老将军日前才让人送了一些润血丹和补血益气的补品来给太太。”
“岳父,是要借着燕云的手递给安衍的。”
袁泓又道:“那高阳郡主那边……”知道高阳郡主和陆昌明往事纠葛甚多,因此提到这个名字,袁泓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李凤仪的人在西戎那里,现下西戎又要出使我朝,李凤仪那疯女人怕是和西戎做了什么买卖,楚王那个**,居然敢和她走的这么近…”陆昌明的眼中露出两点寒光:“他还想着能靠着李凤仪篡个位…却没想到是与虎谋皮…”
袁泓沉吟了一下,道:“高阳郡主,会不会真的想让楚王上位?”
陆昌明摇摇头:“绝不可能。高阳郡主深得先皇喜爱,这点世人都知道,但先皇喜爱高阳到何种地步,你们怕是想不到。当年,先皇曾经想过立皇太女……”
袁泓震惊地注视着陆昌明,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叹息道:“莫怪你说不可能了,高阳郡主智计惊人,手下势力庞大,她的野心…应是要成为这天下之主…”
陆昌明缓缓闭上眼睛,说道:“这天下谁都可得,唯有她,绝不可以…皇上毕竟还是年轻了些…你多盯着些…”
“是,大人。”
正此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喧闹,门很快就被推开了,来人正是陆安晨和陆雪曦,后面的几个老妈子和下人没有哄住,急忙站在书房外想尚书请罪。书房本是府中重地,一般人都不允许随意进出,日常两个孩子都很乖巧,从不会随意出入,没想到今晚竟然就这般闯了进来。陆昌明挥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去,然后脸色柔和地问道:“安晨,雪曦,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
安晨和雪曦两人相对一眼,安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和妹妹好几天没有见到大哥了,想去看看大哥,可是娘亲不让,说我们会吵着大哥休息,爹爹,我和妹妹会乖乖的,保证不会吵着大哥,能不能让我和妹妹去看大哥?那天我们撞着大哥了,大哥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和妹妹很担心……”
他知道安衍带伤回来,却没想到伤重至此,若不是重伤难掩,安晨和雪曦两个小孩又怎么看得出来。陆昌明心中一恸,低头看着安晨和雪曦两张忧虑重重的小脸,哑着嗓子劝道:“现在很晚了,你们大哥已经歇下了,明儿你们再去看,好么?”
安晨和雪曦点了点头,乖乖巧巧地跟着奶嬷嬷回后院睡觉。
一阵沉默之后,陆昌明沉沉说道:“我膝下只有二子一女,最对不住的就是安衍,战场上刀剑无眼,朝堂里暗涌不断,袁兄,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大公子重情重义,若为大公子着想,解甲归田,悠然南山下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陆昌明摇摇头,话语里带出几分冷意:“只要他是我的儿子,他那张脸就注定了退不得,可惜安衍重情,边关十年也没磨硬他的心...如今看来,我情愿他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之人,至少能护得自身安全…”说罢,他脸上恢复了平静,慢慢走到书案后,拉开纱幕,看着幕后的天下势力图,沉吟不语,目光扫过南蛮和北荒,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西戎上。
良久之后,陆昌明皱眉道:“今年会有大雪,西戎境内王权交替,要稳定内部,最好的方法,就是挑起外部矛盾。明天上午我就去拜见岳父,顺带把谢礼带去给荣侯爷。”
袁泓躬身一应,而后就听着尚书大人心不在焉地低声问:“你说安衍的气色极差?”
“是,从面上看,气血流失得严重。”
“嗯,你先去歇着吧,我去看看,不然明儿岳父问起,怕是无法回答。”陆昌明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着,对着袁泓交代了一声,就出了书房,往西苑去了。
袁泓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叹了口气,略微有些心酸与感伤,想着陆昌明这辈子虽高官厚禄,却没有什么舒心的日子,可谓是一遇高阳误终身。

窗外冷风簌簌,陆安衍静静地躺在床上,刚刚喝了药,但心口始终闷得很。他的面容惨白,嘴唇依旧毫无血色。不过是从姜府回到陆府,这么一段小小的车程,他竟觉得疲惫异常。
“将军,荣公子说了,您这半个月要好好躺着静养,您要是不听医嘱,我就得去找荣公子来府上盯着了,荣公子说你要是不安安分分地养伤,他就天天给您扎针,让您好好睡几天……”小满将药碗交给李越,一边给陆安衍拉好被子,一边絮絮叨叨着。
陆安衍听着这话,只能无奈地笑笑,就算荣铭不说,他这次也会好好静养的,西戎使者就快要来京了,他必须要在人来之前把身子养好。此刻,他就觉着自己浑身僵硬,呼吸也有几分吃力,喝了药以后,一股愈呕的腥气逼了上来,若是再不好好休息,怕是又要吐血了。
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让小满和李越下去。屋外,风愈发大了,吹得院子里沙沙作响,天边断断续续地传来闷闷的滚雷声,他仰卧着,脑中思绪纷乱,身上是一阵阵的钝痛,毫无睡意,茫然地注视着墙上晃荡的树影。
“吱呀——”房门微不可闻地响了一声。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17 21:04:00 +0800 CST  
二十发上来,这几章都是过渡,所以进程比较缓慢~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17 21:05:00 +0800 CST  
(二十一)
黑暗中,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门口迈进,脚步极轻。那人进了门以后,在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近。一道闪电将室内映得如白昼一般,紧接着,响雷在屋外炸响。陆安衍闭上眼睛,听着那浅浅的步伐越来越近,一股清雅的馨香飘过来。那人小心地欺近,瞬间,又一道闪电划过,来人的面容在亮光下清晰无比,娇柔似花,正是他的继母谢燕云。
谢燕云看着床上的人,脸上浮起似喜似悲的神情。她伸出手,抚向陆安衍的额头,额上一层细细的汗水,湿冷湿冷的,谢燕云抽出袖中的锦帕,替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待了片刻,她才慢吞吞地转身走出去。
走至一半,床上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咳咳…姨…你…恨我么…”声音很微弱,但问出的话却足以让听到的人悚然惊骇。
谢燕云停住脚步,掩在袖口的双手抖了抖,怔了片刻,才哑着嗓子勉强开口:“一家人,说什么恨…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你娘亲不安心…”是啊,一家人哪里说得上恨,不过是过不去心中的坎儿,毕竟无论是子谦的亡故,还是安晨雪曦的出生,都和安衍撇不开关系。
又一个响雷滚过,寒意从四肢百骸扩张开来,陆安衍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着,面上闪过一抹痛苦,看着谢燕云疾步离开的背影,他疲惫地合上双目。
窗外,大雨又倾盆而下。

谢燕云出了房门,将眼中的泪水拭去,敛去那几分心酸和苦楚,抿了抿唇,又是端庄优雅的陆太太。走过回廊,赫然看到撑着伞站在回廊尽头的陆昌明。
“怎么不进去?”谢燕云淡淡地道。
“他…怎么样了?”陆昌明没有回答她提出的问题,犹豫了下,沉声问道。
谢燕云抬眼看着陆昌明,良久,朱红的唇轻启:“陆昌明,你现在在怕什么?怕到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
陆昌明面无表情地移开眼,远远地看向安衍的房间,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他…不是很好…气血两失,肺腑似有痼疾…”谢燕云侧过脸,叹了一口气,“若是姐姐看到,该是多么心疼……”
“他母亲若是活着,大抵是要怨我的。”陆昌明的声音轻轻的,在雨声里显得有点飘忽,“但婉婉她…终究是看不到的。燕云,生下安晨雪曦,你可恨他?”
谢燕云看着陆昌明的双眼,似乎想看进他的内心深处,一字一句说道:“陆昌明,十一年前姐姐去的时候,我恨过安衍,十年前子谦走的时候,我怨过安衍,七年前,不得不怀上安晨雪曦的时候,我也怪过安衍…但是今天,我看到这孩子时,却忽然觉得心疼…”
她肃穆神情,擦身而过,一步步地走过回廊,清清冷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眼前似乎浮现起曾经的一幕幕,骤失至亲时的痛彻心扉,挚爱在怀中溘然长逝的悲愤,挣扎产下一双儿女的委屈…最后都定格成安衍苍白的脸…今夜,听着安衍的那一句姨,她忽然间觉得曾经满腹的愤懑都消失了,怎么就忘了…这孩子,她看着他出生、长大,和姐姐一起祈愿着他一生平安喜乐……
“陆昌明,安衍是带着你和姐姐的祈盼出生的,当初你和姐姐说过,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愿他喜乐安康…可他如今这样,何谓喜乐…何谓安康…”
陆昌明撑着伞的手微微颤抖,却未发一语,只远远看着安衍的房间。良久,雨也停了,夜风吹得他周身遍寒,他才僵硬着手脚离开,始终未曾踏进房门看一眼他的儿子。他的背影慢慢融入黑暗中,未曾注意到他转身离开之际,微微敞开的窗口站着一个人影。
陆安衍煞白着脸站在窗前,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闪过失落之色,蓦然他神色一变,冷汗沿着苍白的面颊流下,扶着窗沿急促喘息起来,他痛苦地纠结着眉头,很快汗湿了整身的衣裳,他却像哑了般没发出半点声音,踉跄着跌回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孤独地蜷缩在床上,偶尔划过的闪电亮光透过窗子洒了他一身,明晃晃又冷冰冰的。他的心口仍在不息地疼痛,刚刚跌回床的时候似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伤口处也隐隐作痛起来,他颤抖着手将荣铭给的药掏出来,随意倒了几颗塞到嘴里,和着涌上来的血气一起咽下去,红着一双眼,一边咳着一边低低地道:“咳咳…对不起、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
夜深人静,众人都已在梦乡里酣睡,如同平常的一个晚上,对于陆安衍而言,却是病痛难耐的漫漫长夜。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23 20:37:00 +0800 CST  
二十一发上来啦~到五一小长假为止,更新和文本身的进展都会比较慢,因为比较忙,所以构思和更新都只能慢慢来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23 20:40:00 +0800 CST  
(二十二)
翌日,天空放晴,昨日的雷声暴雨都已消散,空气里残留着一股泥土的清新。
小满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盘走进房门,进去时,便瞧见陆安衍仅着单衣坐在桌旁,神情淡漠地侧身望向窗外,几缕熹光为他的侧颜勾勒出极好看的弧度,然而唇无血色,眸光深沉,带着一种凉薄的怜悯。
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他缓缓转身,将视线落在小满身上。小满弯腰放下药盘,利落地拿起衣架上的披风,立马就往陆安衍身上披去,嘴里正想念叨起来,就见陆安衍扬起一抹勉强而落寞的笑道:“若是今日府上二公子和小小姐前来,你们好好招待,不必带来见我,要是他们执意要来,你就说我身子不适,已经歇息了。”
小满迟疑地看着陆安衍,疑惑地应道:“是。”心中疑惑将军明明很喜欢府上的二公子和小小姐,为什么今日不见。想不明白,却未再发问。只见陆安衍已经将药盘上的药一饮而尽,苦涩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小满立马将袖中的一个小荷包拿出来,里边是小巧的窝丝糖,掏出两颗放在桌面。
“将军,这个很好吃的,您尝尝。”
陆安衍眼神沉沉地看着小满,小满笑吟吟地看着他,圆圆的脸庞上俱是少年的单纯和简单。他垂下眼睫,落下淡淡的阴影,捻起一个窝丝糖放进口中,甜甜的滋味驱散了药的苦涩。晨光染过他的眉眼,陆安衍弯眸微笑,笑颜美好得令人心悸。
“嗯,确实很好吃。小满,你先去忙吧。”声音低柔喑哑,如丝线轻擦。
许是声音太好听,小满有点恍惚地点点,与陆安衍的视线触及时,立马垂下视线,落在桌上的空药碗上,快速地收拾了药盘,胡乱地应了一声,快步退出房间。
陆安衍看着小满仓皇出门,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起来。李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悄无声息地进了门。
“少爷。”
“嗯,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和小满都一同行动。”
“是。”李越低低应了一声,又悄悄离开。
屋子里立马就恢复了清冷,陆安衍将桌上剩余的一颗窝丝糖也放进口中,甜腻的味道令他有点不适应。太甜了…他微微叹息着…

柱国将军府里
书房里一片尴尬的沉默,书案后,谢老将军正端坐着,双眼清寒,冷着一张脸看着陆昌明,面无表情地端详着陆昌明,心底无来由地叹息一声,沉声道:“陆大人,好久不见。”
陆昌明缓缓躬下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岳父大人。”
谢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女婿,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的双手轻轻抚平桌上的宣纸,轻声说道:“安衍的伤怎样了?”
“尚好。”陆昌明吐出两个字,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无喜无忧。
“尚好?”谢老将军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着声音道:“气血两失,旧疾复发,数次频死…这是尚好?”
谢老将军呵呵一笑,将桌上被墨水染上的宣纸揉成一团,说道:“陆昌明,让你成为我的女婿,真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陆昌明沉默着坐下,带着遗憾叹了一口气:“大错已成,劳您多担待了。”
“呵。”
“那边传来消息,西戎摄政王上位了,年前将派人出使我朝。”陆昌明看着谢老将军脸上沧桑的褶子,静静说道:“楚王蠢了些,李凤仪的动作有点大了。”
谢老将军站起来,沿着书案走了出来,沉默半晌以后,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您得先让我知道,您还有多少底牌?”
谢老将军无声笑了起来:“底牌之所以为底牌,就在于无人知晓。陆大人,我总要给他们留条退路。”
陆昌明微微一下,道:“我不需要知道全部,我只要知道现在西境边关是否有您的人在?”
“申威可信。”谢老将军忽然说道。
陆昌明没有想到西境边关真的有他的人在,心中微微一怔,接着听到谢老将军淡淡说道:“申威是五年前才调任西境的,他欠我一条命。当年先皇防我甚多,我只能半隐退般地缩在府中,不闻不问,直到后来…先皇病重…”
陆昌明哑然,深吸一口气道:“这样最好,西境边关就麻烦您老多看着点。”
谢老将军抬起一只手,压了压陆昌明的肩膀,轻声道:“这是我的本分。我老了,也就能压着这两年了。”
陆昌明低下头,有些心酸,忽而带着一丝嘲讽讥笑道:“皇家一脉相承,皇上太年轻也太急躁了,偏偏…安衍心太软了…”
谢老将军搓了搓有些苍老的双手,缓缓道:“活着最重要!陆昌明,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多替孩子想想,他是婉婉留下的唯一血脉,看在婉婉的面上,别逼他太紧。”
陆昌明满脸平静地看着这个半生戎马的老将,心中思绪纷乱,苦笑着说道:“岳父,那也是我儿子,亲的。”
谢老将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幽幽说道:“七年前,但凡有一丝差池,现在你这亲儿子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陆昌明窘迫一笑,当初的事太复杂,多方插手,才会意外迭生。
“那时,人,离得太远了…”
谢老将军皱眉微怒道:“哪有什么算无遗策。我管不了你们要算什么,但别把安衍当棋子用。”
陆昌明内心深处一片阴寒,当初的情形太复杂,把安衍送出去是迫不得已的做法。但现下,安衍他自己搅了进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是既开心又担心…
“岳父,棋已开局了…”
谢老将军微微垂下眼帘,叹了口气道:“西境,你不要担心。我们这群老家伙都还活着,稳得住。”
“高阳郡主…”
“高阳郡主也是一个可怜的疯女人。这李家啊,出的都是极品,狠心的够狠心,痴情的又痴情…你遇上她,也不知是她的劫数,还是你的孽债…”谢老将军唏嘘地吐出一口气,“就是可怜了我的婉婉,那么遭罪…”
陆昌明默然。
“你回吧,该做的我都会做,你小心一些。”谢老将军咳了两声,又慢慢地走回书案后,坐了下来,“记住,你是小云的丈夫,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陆昌明站起身,对着谢老将军恭敬一礼。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

走出柱国将军府时,日头正烈,耀眼的阳光晃得人有些犯困。陆昌明回首看了看柱国将军府的门牌,清冷大气的牌匾上,散发着一股杀意。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中翻涌着些许戾气,大步迈出,将最后一丝温情压下。
棋已开局,落子无悔。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30 21:30:00 +0800 CST  
二十二发上来啦,还好晚上笔记本可以正常运转了~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3-30 21:36:00 +0800 CST  
消防,和平时代最危险的工作之一。
然而,总有人矢志坚守,
总有人用生命守护人间安宁。
他们,是普通人,更是英雄,
他们是硬汉,也有柔情。
今日,悼别
30位向火而行的英雄!
向生命的守护者致敬!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4-04 14:07:00 +0800 CST  
不好意思,今天也更新不了了,因为两台笔记本都坏了,带出去修,修复不了更惨的是存着一大堆材料的u盘也坏了,数据也修复不了!啊,好惨!!泪流满面中...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4-07 18:42:00 +0800 CST  
更文统一到五一小长假哈,小长假会日更的。敬请期待~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4-14 15:21:00 +0800 CST  
摸摸头,五一见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4-15 12:40:00 +0800 CST  
(二十三)
陆昌明没有回府,也没有留在柱国将军府吃个午饭,他出了将军府大门后,便去了上京城里最出名的醉芳斋。
正午时刻,正是吃饭的时候,又逢难得的好天气,醉芳斋里高朋满座,大厅上人声鼎沸,店小二见到陆昌明进来,便迎了上来,恭敬地弯腰问道:“陆大人,今儿还是照旧么?”
“嗯。”陆昌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引着陆昌明进了包厢,包厢里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待陆昌明坐下后,店小二麻利地沏了茶,稳稳地放在陆昌明的桌前,茶香四溢,而后便退了下去嘱咐上菜。上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陆尚书喜欢来醉芳斋吃饭,也不算常来,但时不时地总会光顾一番,每次都坐在同一个包厢,都会点一模一样的三菜一汤。所以对于在醉芳斋里看到陆尚书,已是习以为常了。
陆昌明看着关上的房门,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扑鼻而来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缓解了些许的疲惫。
一个有些乏力、有些粗狂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陆大人。”
陆昌明听到人声,从桌上取出茶壶,往桌上空杯里倒了杯热茶,推到对面。他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屋中有人,只静静地等着来人坐下。
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缓步转出,坐了下来,男子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方正的脸让人看着威严而正气,一眼望去,不由得让人赞叹一句好汉子。可如果有熟识的人看到,会惊诧地发现,此人竟是楚王身边的第一幕僚郭淮,是的,这是一个看着像武夫的文士。
郭淮浅浅饮了一口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昌明,片刻之后,说道:“你这是找我来喝茶?”
陆昌明放下手中的茶杯,顿了顿,说道:“不,是吃饭。”
像是回应他的话,陆昌明的话刚刚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而后进门的是端着三菜一汤的小二,店小二对于屋里多了一人,似乎毫无反应,只轻轻地将菜肴和饭碗放下,恭敬地弯了弯腰,便退了出去,房门轻轻带上。
郭淮随意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鲜而不腥的鱼肉嫩极了,他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沉醉在美食中,喟叹一句:“可惜没有来壶醉清风啊。”醉清风是醉芳斋里出名的美酒,入口醇香,余味深长,每日均是限量贩卖,价格极高。
陆昌明像是饿极了,也不理会郭淮,只安静地吃着菜、趴着饭。待将一碗白米饭下了肚后,又盛了一碗汤,饮了起来。
郭淮吃的很慢,一口鱼一根菜都要细细品着,脸上很是享受的感觉。看着陆昌明不讲究的吃法,很是嫌弃地说道:“你这是饿了几天了?看看这吃相,白瞎了你这一张赏心悦目的脸。”
“长相这是天生的,你羡慕嫉妒也没用,”陆昌明瞥了他一眼,“就算你吃的再斯文也变不成斯文的样子,你对自己的样子,心中没有点数么?这娘儿磨叽的吃法,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郭淮小声地哼了一声,端起汤,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既不反驳,也不呵骂,像是习惯了一样,平静地道:“怎么?现在急了。”
陆昌明微微一怔,而后将汤碗放下,擦了擦嘴,道:“那是我亲儿子…罢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孤家寡人的,哪里懂得这心情…”
“呵…有儿子了不起啊!”郭淮撇了撇嘴,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不过,说起儿子,不得不说到先皇的几个儿女,实在是太争气了啊,我当初还以为我朝会出一个女皇呢…”
陆昌明肃着一张脸,眼中带着一丝淡漠,他的语气很轻,“女皇?一个疯子么……”
郭淮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还好我长得不好…”
“师兄,帮我拖一个月吧。”陆昌明轻声道。是的,郭淮是陆昌明的父亲最早收的弟子,却也是最默默无闻的弟子,因此世上竟皆是只知桃李满天下的陆师有一个关门大弟子,却不知是何人何样何名。
郭淮静静望着他,那目光带着一股压迫感,原本憨笑着的脸此刻绷得很紧,抿着双唇。他知道师弟是骄傲的,从小就极少喊他师兄,更不用说求他,郭淮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沉声道:“为何?”
陆昌明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师兄,我怕…悔不当初…”
郭淮看着陆昌明脸上挣扎的神色,握了握手,他心里想的是这么多年的筹谋,老师死之前的不甘和遗憾……他拖得够久了,从少年到现在的中年,送了多少的人命,花了多少的代价…可现在,师弟却求他再拖一个月,他们都是谋者,如何不懂得迟则生变这个道理……
“你确定?”
“确定!”
“好。”郭淮站起身来,双手一拂袖,桌上的杯子落下了地,随着杯子破裂的声音,他悄然入了暗门,身形一隐便不见踪迹。
陆昌明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自我嘲讽地一笑,他知道师兄生气了,再拖一个月,西戎遣使入朝,定会增加诸多变故…可是,安衍需要这个时间……
他沉默地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面上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漠,干净利落地离开厢房。

楼主 苏小眠1989  发布于 2019-05-02 11:03:00 +0800 CST  

楼主:苏小眠1989

字数:222258

发表时间:2018-12-02 19: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01 14:32:02 +0800 CST

评论数:245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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