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真正同时代的人，真正属于其时代的人，也是那些既不与时代完全一致，也不让自己适应时代要求的人。Gucci的【已然/未然】展览在上海民生美术馆拉开帷幕。这次展览是由Gucci的新任创作总监Alessandro Michele与英国时尚杂志《Love》创办人Katie Grand共同策展，邀请不同领域的当代艺术家以各自独有视角与创作阐述介于“已然（No Longer）与”未然（Not Yet）之间的含义。这个奢侈品与媒体圈的跨界大制作，无疑是10月上海大舞台上的重头戏。因为此番盛会不但有展览相关的设计师，更邀请到艺术家UnskilledWorker、 Rachel Feinstein、曹斐、李姝睿、音效设计师Steve Mackey以及中国名模刘雯，王菲的女儿窦靖童、Tina Leung等中外名人参与。

吴邪的邀请函自然是从小花那里拿的。小花作为媒体人，自然对这种媒体跨界奢侈品的合作关心备至，嗅觉敏锐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许预示了未来的时尚演变大方向。当然，跟着小花来这种场合，可以和一些新媒体人混个脸熟：刚刚就和搜狐时尚的网编撰稿人擦肩而过，小花是这样介绍吴邪的：“我朋友，现在负责Omessa的媒体宣传。”只提及了吴邪的工作内容，却忽略了吴邪的Title——只是Assistant。两人握了下手，吴邪没带名片，对方笑笑摆摆手，举起相机示意一下就离开了。吴邪凑到小花肩膀小声说：“这些人你都认识啊，一会儿还能看见谁？”小花笑着说：“人家都是来工作的，拍照，写文案，交作业。像你呀，纯属凑热闹。”吴邪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你说结束了要带我吃好吃的，人家还不要来。谁要凑热闹啊。”小花拿过吴邪手上的佳能白色M3，举起来，对着吴邪道：“去那边，我给你拍照。”

两人身处一个蓝色天花板的空间，墙壁上都是身穿本季Gucci成衣的模特，空地上有类似地铁等位的橘色塑料椅。吴邪看了看面前的墙壁，一个男模身穿Camel色真丝衬衫，领子处的长带挽了个结，还肩背了个很女性化的背包。吴邪转了转头，对着小花道：“新一季的灵魂就是雌雄同体，性别模糊化是大势所趋。别说这些一线品牌，我最喜欢的Acne Studios这季的卫衣都是Women Power，Gender Equality，摆明了就是倡导女权，男女平等。”小花对着墙壁拍了几张，道：“Acne最新春夏的秀你看了吗，我保证你不会再疯狂的买了。”吴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到小花面前摇了摇，道：“NoNoNo。这种品牌现在也和一线大牌一样，会把秀款和商业款分开。秀是赚眼球，商业款是赚钱。换句话说，秀款表达了设计师的思想和灵魂，而商业款则表达了品牌的思想和灵魂，就是钱。”小花在吴邪身边的空位坐下，道：“好好，你最懂。”吴邪道：“就像Thom Browne，你可以说他红白蓝和四道杠Low炸，但人家照样卖到飞起。从权志龙到Nick Wooster，都是忠实粉丝。远的不说，中国就有两个人把这个穿出名了——中年闰土张杰和国民男神李易峰。我们传统品牌不得不佩服美国人的创新精神——兵分两路:商业款下里巴人，品牌标签化的最成功体现，明星街拍带动着隐性宣传；秀款和高级定制是阳春白雪，你可以欣赏不了——但你绝不能说TB的设计不好。其实我觉得，是商业款和秀款互相成就。但其实，能做到商业款和秀款泾渭分明又互为助益的品牌真的不多。TB绝对是最成功的设计师，也是最成功的商业天才。”小花佩服的点点头，道：“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李易峰什么时候成为国民男神了？”吴邪嘿嘿笑了：“反正他是我男神。”

“谁是你男神啊？”一个清脆的女声。吴邪抬头看见霍玲手插兜，自上而下的望着自己。她今天穿了Omessa自家的Twilline上衣，配着白色九分裤，一双麂皮Loafer，整个人比在办公室多了分活泼，少了些严肃。

吴邪转向她的方向，眼光捕捉到了霍玲身后的张起灵，黑白纹高领衫外面是件黑色长大衣，臂弯里搭着一件白色大衣。“Linda，几天不见你又瘦了，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小花从吴邪身后站起来，向霍玲伸出手。霍玲和他握了一下，道：“解总工作那么忙还So Energetic，我还想问你保养秘诀呢。”说着就转过身，伸手向张起灵方向，道：“这位是我们Omessa大中华区新任Director，张起灵。”又对着张起灵继续说：“起灵，这位是《悦己》杂志主编，解雨臣。”解雨臣上前一步，越过吴邪，和张起灵握了握手。霍玲笑着看吴邪：“看见大老板，吓傻了？还坐着？”转头又对张起灵说：“这是……是我们PR部门最新的成员喔。你之前在什么部门？就是最近才Transfer来的。”吴邪站起身来，对着三人方向，尴尬的笑笑，正欲开口自我介绍。

张起灵淡淡的道：“吴邪。”

霍玲很热情的笑着，道：“对，吴邪，What a interesting name！”停顿了一会，又对张起灵说：“早就听说你过目不忘，送上去的最后Transfer人员名单你还真看了！”

张起灵再次开口道：“之前一起Teambuilding。”

霍玲瞪大眼睛做出很夸张的表情看吴邪：“So lucky！你被抽中O-Escape啦~”

吴邪只能嘿嘿的干笑。

十七.

“所以……解总和我们吴邪是……认识喽？”吴邪搞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就从来没离开自己过。

“竹马竹马。”小花手搭上吴邪肩膀。

“我们吴邪刚刚接手Omessa的媒体项目，解总要多照顾我们呀。”霍玲说的挺诚恳。

“吴邪的事，就是我的事。”小花朝张起灵和霍玲点头示意了一下，道：“不耽误二位看展览了，期待合作。”拍拍吴邪肩膀。吴邪会意道：“那，张总，Linda，你们慢慢看，我们先走了。”

“我们也走吧。”霍玲沿着张起灵的目光看过去，解雨臣和吴邪的身高也差不多？

张起灵转回视线，把手中的白色大衣还给霍玲。

解雨臣和吴邪口味差不多，都是无辣不欢类型——他们小时候都在长沙，口味被渲染的泼辣。经常翘了周五的最后两堂课偷偷跑出去吃口味虾，吴邪都要变态辣，回家的公交车上只能在半路下车猛灌凉水——其实热水才最解辣——吴邪的胃可能就是这么吃坏的。上大学之后分开了，和小花通话时他还总是叫他少吃辣，别喝凉水，多穿衣，吴邪说够了够了你简直就是我第二个妈。吴邪自己也不知道缘由，明明小花和自己同龄，却比自己成熟的多，上学的时候追他的姑娘范围都延展到了隔壁学校，他收了情书却总是看也不看就扔掉。吴邪都笑他饱汉不知饿汉饥，情书给我留着看，学习学习，争创佳绩。小花笑笑，你要就都拿去。

一梦十几年。

吴邪有时偷偷的想自己有个这么优秀的朋友到底是劫是缘，毕业工作一路平步青云，做到现在主编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简直就是大写的“别人家孩子”！而自己，上学的时候堪比人肉情书快递，工作了也少不了去小花那蹭吃蹭喝蹭衣服。跟小花一比，自己就是败笔中的败笔。

“想什么呢？”解雨臣吹了吹火锅升腾起的热气，热气氤氲，模糊了吴邪的视线。

“在想你们怎么都那么厉害，什么场合都适应的很好。我就不行。”吴邪盯着热气喃喃的说。

“你更厉害啊~”解雨臣看着吴邪的眼睛，“清新脱俗小郎君，二十六载手为妻~”

吴邪作势要打解雨臣的样子，手机震动了。

【瓶】：没有可乐。

吴邪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怒从胆边生，直接向左滑动删除了。把手机锁屏，屏幕向下扣在桌子上。直接从锅里舀起一勺什么看也没看就送进嘴。妈的！好烫！吴邪又吐出来。解雨臣已经在招呼服务员了：“麻烦，一瓶可乐，凉的。”又是可乐！“不要可乐！要绿茶，康师傅，凉的！”解雨臣有些好笑，道：“人生唯有火锅和可乐不可辜负，不是你说的？”

“今天起，戒了。”吴邪很自然的接过解雨臣递给他的绿茶——已经拧开了瓶盖——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半。张起灵发的微信什么意思？想喝就去喝啊，来和老子说干嘛，去管Linda要啊！又把手机翻开，点亮屏幕，没有信息提示，打开微信联系人，找到【瓶】点进去，空白的，吴邪点击对话栏刚想写，却发现原本显示名字的地方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吴邪就等了一会，也没有新的消息进来。吴邪气笑了，再次退出界面。

“一会皱眉一会笑的，你的手机是哈哈镜？”解雨臣拿起吴邪的绿茶，喝了一口。

“没有，工作的破事，下周开始Maison开业前期纸媒宣传了，你有什么好建议么？大方向我想好了，就从Omessa的核心价值入手，大概的主题是匠心？和我们手工艺展的宣传片立意一样。诶不行诶，这个没有产品啊。”吴邪叼着筷子道。

“你不是说装修了很长时间，可以照片为主，从建筑雏形，设计草图，再到施工方案，直至最后完工，一个过程。文案可以往匠心上靠，设计者的匠心，建筑者匠心，包括你，策划者的匠心。不局限于产品的细节。再加上你的文案，在这个快餐时代的慢时尚？”

“这个方案好，回头我再想想细节，基本成了。”吴邪手机震动，划开一看，是【瓶】发来的一张图，桌面上一瓶巴黎水，对面是两杯咖啡。

这个人真是闲的无聊吧！

十八.

吴邪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负责的项目会如此顺利，还没等把自己的Action Plan上报，公司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推荐下来一个人，说是最近在法国风生水起的华人摄影师B.B，出道是拍人像，最近在风景建筑等方面也有所涉及。B.B本来是受《GQ》杂志邀请拍年度人物的封面，要不是Linda亲自出马，人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私人时间拿出来。吴邪马上通知了合作的广告公司，宗旨是所有要求都满足，所有行程都配合。一周下来，后期修片排版都结束了，吴邪准备熬一天晚上把文案写出来，再交给广告公司就万事大吉。

报给公司的样片也很快批了，吴邪准备好这次的通稿，就趴在桌子上等下班。约好了下班小花来找自己和秀秀，三个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吃完饭再去酒吧，反正明天周六。

十一月末的上海其实有点冷，酒吧里的人们却依旧短袖短裙——Party Animal从来对温度无所畏惧，只怕你放不开。其实吴邪心里高兴就多喝了几个Shot，看着舞台已经开始跟着节奏摇摆。秀秀催促吴邪和解雨臣上台唱歌，她好久没听过了，以前吴邪和小花在高中的时候玩票似的组了个乐队，说是乐队，其实只有他们两个——都是主唱。说起来小花的声线和吴青峰很像，所以那阵子他们特别喜欢唱苏打绿，当然，还有五月天。小花拉着吴邪上台，前奏响起，吴邪就会心一笑，接过递过来的麦，用力跳了一下。

我需要你的体温
虽然此刻我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我感到巨大的饥饿
虽然无聊满满的撑涨我的灵魂
相恋不能再倾国倾城
倾倒你心里越来越冷
坚固的灵魂
此刻你也就别再等

不能再等不能再等让热情变冷

吴邪笑着跳着抬起手臂示意小花，对方接着唱：

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
就让我穿过你的外衣然后你的内衣
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
就让我刺探你最深深深处你的秘密
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
就让我穿过你的外衣然后你的内衣
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
别再等待不曾降临的真理
黎明之前只要和你尽情嬉戏”

两个男生在台上唱这种性感的歌，下面的叫好声更甚，一浪高过一浪，也让台上的二人更为兴奋，两个人配合的相得益彰。吴邪酒精蒸发，更是围着小花开始跳贴身舞，台下一阵尖叫。

“哎我去！你们看那谁，那不是天真么我去！”胖子眼尖，刚走进来就看见了吴邪。前面的人都拐进走廊里的包房了，只有后下车的几个部门领导抬头看看，也没停步。胖子一边跳，一边挥舞着双臂：“天真 ！！哎！这边！！天真哎！！”

“你在干嘛？”霍玲都走过胖子，又回过头来问，她身边的张起灵也停下了脚步，看向台上。

“这不吴邪吗！你们先进去，我去和他说句话！”胖子继续兴奋的挥手。

“一会让他也过来吧？”霍玲看看张起灵，毕竟大老板才是今天的主角。张起灵的目光依旧在台上，模糊的点了下头。

吴邪他们三人进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今天是领导层的小范围聚会，
霍玲叫了Office各个部门的Head，大家还在点歌的点歌，点酒的点酒，拍照的拍照。胖子拉着吴邪坐到云彩旁边，秀秀也挤进来坐在云彩的另一侧。吴邪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对小花道：“坐啊。”胖子占据的地方实在太大，小花过去的时候被胖子的腿绊了一下，侧身摔到吴邪身上去。吴邪双手托住了他的腰，小花借力坐了下去，歪倒在吴邪肩膀上。

“啧啧啧，刚唱完就忍不住了？天真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胖子又借说话的机会往云彩边上靠一靠。

“你太不地道，偷听老子唱歌，你也快去唱一个。”吴邪往屏幕上看看，还没有人开始唱。这种公司聚会未免官方，怪不得没人要做第一个。说着拽胖子胳膊，你快去唱一个。云彩也想快点摆脱胖子魔爪，也笑着附和说对呀还没听过王经理唱呢。胖子一拍胸脯，道：“妹妹都这么说了，哥哥给你走一个。”说着抬起屁股，去点唱机那了。

点酒的同事回来了，服务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酒饮料和小食。吴邪自己拿了瓶Rio，又回头问小花要喝什么，抬头对上了张起灵一双漆黑的眼。

十九.

小花轻轻的拿过吴邪手上的酒瓶，从桌子上拣了瓶绿茶放在他手里。吴邪回过神来笑道：“喝茶好，正好刚刚喝了几杯Shot。不过你喝一杯两杯也没事吧？”小花把胳膊搭在沙发上身体向后靠了靠，吴邪咧了咧嘴——小花酒精过敏容易脸红，交际应酬事先说明滴酒不沾，面对朋友喝个几杯都是尽兴，吴邪只见过一次小花喝多之后的样子，就是高中毕业的散伙饭，那时候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是红的，给同学们吓坏了，最后还是吴邪把小花送到医院，得知是酒精过敏才松了口气，从那之后小花再也没在人前喝醉过。吴邪拧开绿茶喝了一口，环顾了下：这个酒吧是KTV改的，除了大6厅有吧台卡座外，包房里都是原来KTV的设施，重新装修的更适合酒吧风格，况且酒的种类繁多，任君选择。吴邪看看桌面，还真是五花八门，照顾了不同人的需求—果汁可乐花生露，啤酒洋酒苹果醋。

“大王派我来巡山哪！我把人间转一个转哪！"胖子已经开始了摇滚东北二人转版的今夜首秀，吴邪靠在小花肩膀笑趴了，看见云彩在和秀秀捧着手机吃吃的笑。胖子一直很注意他们这边，看见云彩根本没看自己，又急急的拿了瓶啤酒装作捧花的样子，一边大嚎着“献给我的小公举啊！”一边要献给云彩，云彩不想接又不好意思明着拒绝只说我今天不喝酒不喝酒，胖子一鼓作气又把酒放下换了瓶茉莉清茶递给云彩，云彩笑笑接下来了。

胖子唱完回来就埋怨吴邪不够意思，在吴邪耳边大喊自己给云彩献小茉莉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俩拍照。吴邪说你也没提前给我讲，一会你再献一次我肯定跟上。KTV里面一直很吵，胖子开场曲的效果很好——要的就是抛砖引玉的效果。点歌的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能上去唱的人都有两下子，底下的人也声情并茂，合唱拍照跟着打鼓点，大老板在呢，都要表现的参与度高一些。

吴邪顶讨厌那些人喝酒的方法，总是要把Red Label，Jack Daniels里面兑上饮料，好像既过了纯饮的浓烈之瘾，又不想负苦涩之责，把希望都压在那些甜甜的饮料上面。吴邪自己拿过个三个空杯，各倒入五分之一的Whisky，和小花和秀秀碰杯，三人心照不宣的碰杯之后仰头喝干。这时歌过一轮，酒也酣畅，开始进行到划分部门出节目，其实哪有部门，只是没人敢明着让霍玲和张起灵唱罢了。只能起哄说PR部门来一个，是对着吴邪。话筒已经到了霍玲手上：“我们PR今天人多，我们出节目没问题，大家进来的时候注意到我们吴邪已经在台上表演过了吗？”大家纷纷说没看见没注意吴邪来一个，霍玲让大家安静，道：“跟吴邪一起唱歌的朋友是《悦己》的主编解先生，也是我们Omessa的合作伙伴，我代表我们公司谢谢解总的支持，敬你一杯！”说着对着小花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小花站起来，举起酒杯，喝完示意了空杯。霍玲继续道：“早就听闻解总唱歌是专业水准，刚才进来太匆忙，现在可不可以请解总给我们大家唱一首呀！”又对着大家的方向，道；"大家想不想听？"这时的众人都喝了点酒，霍玲又是老板面前的红人，纷纷真诚的配合起来大叫着要听要听解总来一首，有的人已经把麦克风递给了吴邪示意吴邪转交给解雨臣。

解雨臣接过话筒，用手拢着嘴在吴邪耳边说了个歌名，吴邪过去点播，切歌切到了第一首。

走过了人来人往
不喜欢也得欣赏
我是沉默的存在
不当你世界
只作你肩膀
拒绝成长到成长
变成想要的模样
在举手投降以前
让我再陪你一段 "

清洌的嗓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又是耳熟能详的旋律，有的人已经随着旋律轻声哼唱。解雨臣走了几步，到面对坐席的一角—靠门边很近的位置，能很清楚的看见吴邪。

陪你把沿路感想
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
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
我没离开
陪伴是 最长情的告白
陪你把想念的酸
拥抱成温暖
陪你把彷徨
写出情节来
未来多漫长 再漫长
还有期待
陪伴你
一直到 故事给说完"

吴邪几种酒混着喝特别容易醉，说不上的有点激动，脑袋里一会是上课睡觉解雨臣给他打掩护，一会是在巴黎的时候两人在酒吧喝酒，记忆像电影回放却杂乱无章，不知怎么吴邪就站在了解雨臣旁边。

让我们静静分享
此刻难得的坦白
只是无声地交谈
都感觉幸福
感觉不孤单
陪你把沿路感想
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
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 又重来
我没离开
陪伴是 最长情的告白"

吴邪只觉得自然而然的陪着他唱出了副歌部分，就像上学时每一次课间的排练，新年联欢会的表演，解雨臣是站在那里的，而自己，也一定是站在他的身边。一曲结束大家好像还沉浸在各自的回忆，掌声想起来的时候，吴邪和解雨臣已经走回自己座位。秀秀在擦眼泪，吴邪过去，给秀秀一个拥抱，秀秀大声的道：“我没事，想起太多事了，你们唱的真好！”解雨臣举起酒杯对霍玲致意，就再次倒满和秀秀吴邪一起碰杯，三人一饮而尽。

二十.

吴邪觉得好热，下意识的捋了捋头发。这是在哪？好像是喝多了，最后的记忆是霍玲在对着张起灵唱“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最后霍玲好像吻上去了？吴邪摇了摇头，为什么会喝这么多，耳朵里一直在重复着这首旋律。勉强睁了睁眼，就有人把自己的肩膀扶了扶，身体坐正了些。

“好些了吗？喝不喝水？”

吴邪闻言睁开了眼，却好像没有焦距似的茫然的左右看看。咧嘴乐了乐，吃吃笑着，伸出手接过了张起灵递过来的巴黎水：“啊哈～是张总～哈哈～亲上了吗？啊哈～我好像喝多了。”又打了个酒嗝，闭了眼睛。

“小吴啊，你醒了啊。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晚上的风一吹，很容易着凉的。”前排座的杨师傅发现吴邪醒了，转头说了一句。

吴邪又睁开眼睛，手里握着巴黎水瓶子，身子一下撞倒在副驾驶椅背上，头抵着靠背，对杨师傅说：“杨师傅哈～你怎么知道我喝多了，哈哈哈哈，在哪啊。”

杨师傅笑笑，继续道：“张总你看这孩子，喝成这样，说胡话了都。”又道：“刚才看你在路边打不到车，霍总说捎你一段。”

“霍……总……”吴邪眼睛又闭上了，“谢谢你啊～”

张起灵扳过吴邪，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吴邪挣扎了几次，张起灵也用了点劲，吴邪索性所有力量压在头上，重重的躺下去。把右手的瓶子举起来，跟着脑海里的旋律也跟着唱：“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心上，让我想念你～”张起灵拿过瓶子，压住吴邪的胳膊，吴邪还在挣扎要把瓶子抢回来，嘴里念念有辞的说什么瓶子是我的。张起灵低下头贴近吴邪耳朵轻吻了一下，小声说："别动。"

吴邪立刻不动了，默默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虚幻和现实交错重叠，吴邪突然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梦在反复强化中，出了第二集。

杨师傅看后座被吴邪闹腾了一阵子，现在安静了，又盯着后视镜看张起灵，征询道：“之前小吴没醒，咱们都快到您家了，要不先送您回家，我再跑一趟，送小吴？”张起灵淡淡道：“没关系。”杨师傅很高兴自己可以下班了，马上答应：“好咧！”

下车的时候吴邪东倒西歪的还在找霍玲，歪头问张起灵：“霍总也下来吗？”杨师傅一边帮忙搀扶着吴邪架到张起灵肩膀上，一边说：“都喝成这样了还关心别人呢，我们第一站送的霍老板，你放心吧！”走到楼门前张起灵停住对杨师傅说您辛苦了。杨师傅开车十几年察言观色功夫了得，这时马上答应着快步开车走了。

吴邪有种自己控制不了的脑兴奋，每次喝了酒就是这样，尤其是恍恍惚惚的确定了这是自己的梦，脑中变得又无比坦然，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可以随心情来。躺倒在张起灵的沙发上摸着皮革，吃吃的笑着，道：“Jean Michel Frank，有生之年啊，今晚我就住这！！”拍了几下沙发，又低头看看脚下的地毯，用脚摩挲了几下又将信将疑的伸手摸摸，惊奇到：“Omessa 34万的桑蚕丝手工打结地毯，真的有人买？”又摸上了茶几，刚想发表见解就被张起灵打断了：“去洗澡吗？”放在沙发上一件睡袍。吴邪拿起睡袍，跟在张起灵后面亦步亦趋走到浴室，张起灵简单告诉他沐浴用品的摆放位置，又把浴巾帮吴邪挂在挂钩上，还有点担心的问吴邪喝这么多能不能站住的时候就被吴邪推到门外。

没走几步，门又开了，吴邪探出头来。

"那个……有内裤吗？……睡裤也行……"

"没有。睡裤……你先洗，我去找找……"

张起灵的沐浴系列依旧是帕尔玛之水，再度闻到柑橘清香，吴邪不禁又想起了上次自己也是用着张起灵的沐浴露，那个在杭州的梦……吴邪突然如梦方醒，环顾了下四周：陌生的浴室，跨到镜子前照了下自己的脸——酒气从两颊透出来，脸在发烧，脑袋却像在冷水里冰过，表面上热麻麻的，内里却透彻的清明。自己确实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化，是期待吗？在还不自知的时候。于是又想到刚刚张起灵在耳朵上的轻吻，好像还在耳边的轻柔触觉。吴邪摇了摇头，头发溅起一圈水花，是自己的错觉吗？很可能只是告诉自己别动，并不是吻。

思绪一旦拉开就像蔓延出浴缸的水，淹没了所有干燥的神经。吴邪告诉自己对张起灵的关注都是错觉，可回想着霍玲唱完歌张起灵笑着举杯的时候，自己唯一的想法竟然只是想出去。

去哪都行。到没人的地方去。

二十二.

“你的充电器 在哪？我手机没电了。”吴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醒过来看见旁边的床是空的，就披上睡袍大大咧咧的走到客厅没有目标的问一句。可是，现在沙发上却赫然坐着两个人！

“哟～进展挺快嘛！”张起灵旁边的男人向身边努努嘴，双手向后随意的搭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又对着已经懵，逼的吴邪飞了个吻：“HI，又见面了～”张起灵马上抬手在男人面前一指，男人吐了吐舌头。张起灵又回头对吴邪说：“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顿了顿，又说：“你那侧。”"饶是吴邪脸皮再厚，此时也红了老脸，连忙趿拉着拖鞋快速回到卧室。

虽然匆匆一瞥，吴邪也认出刚才坐在张起灵旁边的轻浮男是，B.，B，他怎么来了，这么早……几点了？先充电再说。吴邪打开抽屉，看到了卷的很好的充电线。没有充电头？充电线下面是个本子，把本子拿出来，充电头原来在本子下面。可是这个本子，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吴邪把本子放回去，插好充电器，马上开机，手机却也没有反应，看来缺电太严重了。于是吴邪又拉开抽屉，把本子拿出来看看，越来越觉得蹊，跷，翻开一看，果然！扉页右下角瘦金体的两个大字：“吴邪。”

吴邪以为自己这本子丢在秀场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了，现在居然在这里还魂了！？

吴邪捡起滑落的几张自己常去饭店的订餐卡，又夹回本子里。往后翻翻，还有自己的那些涂鸦，有埃菲尔铁塔小素描，巴黎工作时间表，To Do List，零散的歌词片段，喜欢的几首诗，一些要下载的书目，后面用括号标着Not Free加一个哭脸……天哪，还有新年愿望！居然是“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WTF！吴邪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出于自欺欺人的想法，吴邪把本子又放回去。嗯。张起灵一定没有看过内容，也不知道自己的新年愿望，更不会注意到自己杂乱无章，写满了几整页，但其实只有两句的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洗澡的时候吴邪把从巴黎回来之后和张起灵有关的事情捋了一遍，隐隐的有了个想法。正发愁还要继续穿睡袍——昨天的衣服不知道被张起灵收到哪里去了，不过即使还在，自己也不能穿，上面浸透了KTV的灵魂——烟酒的腐朽，转头看见挂钩上自己在杭州借给张起灵的那件衬衫，和九分裤。Team Building结束吴邪看张起灵没有马上还回来，自己也不好意思直言说张总你看我的衬衫你什么时候还我，不用洗那么麻烦，我回家自己洗。时间过去吴邪就把这事忘到脑后，反正是杭州家里的衣服，都是平时自己不怎么穿的。现在被好端端的挂在衣挂上！还洗好熨烫整齐散发着淡淡的帕尔马之水的香味。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衣挂的最下层，九分裤下面，竟然是那条小鸡内裤！吴邪再次无言以对。又不能直接穿外裤，决定穿起来的时候，吴邪心里迸发出一种隐隐的激动。

再次出去吴邪已经穿戴整齐，身上散发的都是早晨露珠的清香味。B.B看见他就抬手招呼他坐过去。吴邪在单人沙发坐下，一条腿覆盖在另一条腿上，露出了漂亮的脚踝，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道：“之前的拍摄真是麻烦你了……”B.B闻言就笑了，对着张起灵道：“上次不是一直盯着手机，以为你告诉他了。”又对着吴邪道：“天真无邪，名不虚传。”原来他们认识！吴邪依旧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当着张起灵的面又不好意思抓住B.B刨根问底。突然觉得信息量好大！自己没带内存卡！张起灵转头对吴邪道：“饿不饿，吃早饭吗？”吴邪这才想起来看看沙发边柜上的座钟—快十一点了！就摇了摇头，道：“一会儿中午再吃吧～”张起灵就把茶几上的真果粒朝吴邪这边推推。吴邪拿起一个，咬着吸管喝，没话找话的问B.B名字的来历。B.B好像很乐意和吴邪闲话家常，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原来B.B和张起灵是在圣马丁的室友，张起灵主修管理方向，B.B是摄影。张起灵带着立体棱角的东方人面孔不知迷倒了多少妹子，古今中外洋洋洒洒。但为人冷淡，生人勿近。条条大路通罗马，妹子们想到了他还有个室友，就从室友下手——Room Mate Blind Date，唯一要求是必须带室友出场。而张起灵是不会去的。一来二去B.B就被冠上了Blind date之王的荣誉，从未胜利的Black Knight——圣马丁Blind Date届的传说，人送外号Black Blinder，简称B.B。在校期间一些作品就署名B.B，成名之后就懒得改了。

“翻译成中文，就是……黑瞎子？”吴邪眼睛熠熠发光，嘴咧开，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信，达，雅。你哪条挨边了？亏我还把你拍的那么美。”B.B往沙发上一靠。

“黑……拍我……什么时候……为什么？”摄影新星来拍自己？！吴邪觉得这一切都是酒喝多产生的幻觉！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醒过来就好了。

“什么为什么，他要的生日礼物。”BB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你……过生日？”吴邪把到嘴边的张总咽了下去，这简直比GQ特邀摄影师来拍自己还劲爆。

“你还真不知道？张起灵，你行啊，我佩服你。”B.B忍不住抢在张起灵前面开口，又调侃的问道：“现在知道也不晚，你准备送你们张总什么啊？”

"他送过了。"张起灵淡淡道。

吴邪掩饰不住的惊讶与尴尬。自己送什么了？难道昨晚喝多在车上吐了？真相总是让人难以直视啊。

“夜宵。”

张起灵把舌尖伸出来，在空气中画了个圈。

二十三.

一直到吃午饭吴邪都懵懵的，Omessa自家的 Ikat瓷器盛了三大碗面条。吴邪拍了照片发朋友圈【暴殄天物啊！】又秒删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给解雨臣回微信。所以还是悄无声息的继续没睡醒好了。

饭后仨人又坐回沙发，吴邪调侃B.，B手艺太差，B.，B说你老公每年过生日都吃我做的面条还没嫌弃，你手艺厉害你早说啊。吴邪直接无语。吴邪深知自己插科打诨侃大山开点小玩笑游刃有余，就是真刀真枪直面抢白的时候就立刻颓了。关于这点胖子总结的最为精妙，他说自己“怂萌怂萌的”。身处别人屋檐下，又吃了别人做的面条，吴邪只能暂时保持沉默。老公？开什么玩笑？419就要签终身制合同？老子还没决定和那个闷油瓶在一起好吗！等等，就算在一起了，谁是老公还说不定。

B，.B左右看看，车？在哪？

天气好的傍晚其实很怡人。吴邪的神采奕奕来源于几乎一天的睡眠，况且张起灵的双面羊绒大衣真的很温暖，吴邪竟然冒出来物有所值的想法，自动忽略了Omessa产品的天价。其实没走多远。张起灵拉住吴邪的衣袖——抬头看看，朴实无华的木质结构，一块黑板似的牌匾上书：有練。通往二楼的楼梯侧面的墙上挂了一些黑色画框，却是无内容的留白。上了二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工作台，工作台旁边的墙壁上也写着“有練”，再往前走是一个吧台，一个梳着时下流行的Undercut发型的高个子帅哥在那边忙碌着。有女服务生询问他们是喜欢坐外面的露台还是屋内，屋内也分吧台座位和沙发座位。吴邪本跃跃欲试的想试试露台，看见张起灵已经在沙发座上坐下了，也就过去坐在张起灵对面。眼睛还一直盯着外面的露台座位，还有阳伞，好惬意。

“会感冒。”张起灵淡淡的，像是看穿了吴邪的心思，又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牌递给他。

吴邪接过来粗粗的看了看，一看这种咖啡厅就是简餐和甜品为主，自己虽然是南方人，少时的长沙经历使得自己口味寡甜多辣，对这种甜品意面不太感冒。却意外的发现了台北牛肉面，可是中午就吃得面条啊，晚上再吃太over了。想到中午的面条，又觉得时间还早，自己不太饿，就跟服务生说自己要苹果汁和沙拉，再把菜牌转到张起灵方向，道：“我睡了一天，你喜欢吃什么？”张起灵点了松饼和巴黎水。

两个人静静的。吴邪突然明白了这种变化——是即使沉默相处，依然不觉得尴尬。回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自己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刷着话题，这次是完全的放松。抬头看看对面墙上李宗盛的话，拿出手机照下来。

【朴素地开始了，本分地坚持了，不懈地锻炼了，就是有练的原始来处。】

转了一圈到处看看，陈列的吉他好像可以供客人小试身手，还有老式留声机，李宗盛的乐谱，Ipad配合着耳机，供客人试听李宗盛和阿信创作的音乐。吴邪拿着手机拍完照，回到座位上，才发现张起灵并没有在看手机。菜还没上，桌子上却多了杯咖啡。

吴邪记得他们并没有点咖啡，拿起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巾，用繁体字写了个名字，下面写了一串号码。

23章两楼加5层楼中楼回复，不是一发一章的我都会通知一下，怕在不经意间被度受吞楼

二十四.

张起灵没说话，吴邪也就没问。两人的食物这时候也端上来了，吴邪一口一口吃着菜叶，越想越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就是这样，自己不问就永远没有回答。张起灵把松饼切了几块，盘子挪了挪，刀叉转过来搭在盘子边上，对着吴邪。

“你好像不喜欢甜食。”难得的张大老板找了个话题。

吴邪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自己小时候在长沙的经历，又说到以前翘课去吃口味虾总是要拉小花垫背，小花长相好学习好什么都好反正就是老师家长都喜欢，帮自己撒谎总是能瞒到地老天荒。张起灵却不再接话，吴邪用叉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菜叶，挑起一片，歪着头放进嘴巴里。

张起灵用叉子叉了块松饼放在口里，道：“这个不甜。”吴邪也用叉子叉了块放在嘴里，真搞不懂为什么张起灵带自己来这里。吃晚饭么？又没有像样的餐食。喝咖啡么？据自己观察张起灵是不喝咖啡的，平时巴黎水不离身的，好像也喝点酒。自己也不怎么喝咖啡，偶尔熬夜了第二天早上来杯Ice Americano，挺到晚上半宿都睡不着觉。

窗外的座位几乎没人了，霓虹灯又点亮，夜色渐张狂。吴邪按了按Home键，下意识的看看时间，7点半不到。因为上次在西湖落水，自己那块攒了一年钱买的表也跟着进水了。吴邪回到上海就送去修，到现在也没有修好。自己也算半个业内人士，知道这种机械表进水开后盖需要完全维修，换油泥，换密封圈，之后还要24-36小时检测，有多麻烦。如果是汽车，就相当于要把发动机拆下来，各个零件排查，再组装回去。难度可想而知！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块表，还是上次去法国的时候才买的，哎！这也快11月底了，应该打电话催催维修中心。那块粉色卡西欧？之前戴戴还行，现在上班的场合也不合适。转念一想，看看张起灵的手腕，好像也没有戴表，想想也是，他的职位的话，应该只会戴Omessa自家的表了，款式么，应该是当季？反正都算在Clothing Allowance里面。随便选的。不工作的时候就不会戴吧。

正想着就听到吉他声响起，有点淡淡的愁绪：

曾经自己
像浮萍一样无依
对爱情莫名的恐惧
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
我初初见你
人群中独自美丽
你仿佛有一种魔力
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言语
从此为爱受委屈
不能再躲避
于是你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
甜蜜的言语
怎么说也说不腻
我整个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据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吴邪自己也组过乐队，上学时练吉他练的很有劲头，自诩爱好广泛，上手又快，什么键盘贝斯架子鼓，都玩过一阵子。兴趣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很容易被其他爱好替代。自从和小花分开，就不怎么摸键盘了。吴邪转头看去声音的方向，就是那个吧台调制咖啡的小哥？听声音不像大陆人，可能是跟着咖啡厅一起过来的台湾人。不过在这上班也真好啊，还能随时玩玩吉他。吴邪随着旋律轻轻点头，旁边几桌的妹子已经骚动起来，纷纷举起手机对着咖啡小哥拍照。吴邪笑笑，这场景似曾相识呢。不久以前，自己似乎也是镜头锁定的目标。吴邪也拿起手机，伸长了胳膊拍过去。

点开和张起灵的对话框，发送。

对话还截止在上次Gucci的展览之后，张起灵发过来的桌子的图片。吴邪再次放大看看，突然福至心灵。原来……“只是当时已惘然”。再次看向张起灵，眼神中已经带有不可思议。张起灵依旧平淡如水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回避的对上吴邪的眼睛。

“你上次给我发的图片也是这里嘛～”吴邪喝一口果汁。

“B.B帮《GQ》拍Gucci展览专题。”张起灵身体靠后，歪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巴黎水。

果然……吴邪心情大好。一下子走过去坐在张起灵身边，从张起灵的角度也看着巴黎水，笑道：“你这也太隐晦了。”张起灵顺着吴邪的目光看过去，不置可否。过了会，突然笑了，扬起头，露出两个洁白的虎牙：“看你都看东野圭吾和克里斯蒂。”吴邪隔了一会才明白，一边两只手在脸前晃荡，一边跺脚，像个害羞的招财猫。张起灵歪头看着他，眼里的一汪潭水泛起了波纹。吴邪斜过身体，撞了下对方的肩膀，道：“以后多多指教啊，张老师。”看了眼张起灵的虎牙，又不甘的说：“不行，不能玷污了老师神圣的称号。你就是个猥琐大叔，以后叫你张叔叔。”张起灵合了合嘴唇，眼睛弯弯的，点点头：“好。”

张起灵一直送吴邪到家楼下，说明天和巴黎有个视频会，一会回家要再看一次数据资料。吴邪也就没客套说要不要上去坐坐，而是直接把外套脱下来，交给张起灵，道：“我的大衣什么时候洗好了告诉我，我直接去干洗店取就行。”张起灵手绕到吴邪身后，又给他披上，头歪在他耳边：“和你换。”

二十五.

张起灵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除了几个公众号的推送，也居然有几个未读。点开吴邪的，是张照片，按了保存，又放大看看，没用思索的时间，回到对话框回复道：“初初见你。”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旁边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刚走出小区大门就有个地铁口。把手机收回口袋，他快步走下阶梯。

来上海第一次坐地铁，有几个零星空位，张起灵左手拉住吊环站在门边的位置，右手拿出手机。吴邪没有回复。点开其他人的信息，顺次回复了个OK。依旧拿着手机，眼睛看着车窗外面，立刻有消息提示进来，于是划开手机。

【Linda】:我订了车，先去你家接你。中午想吃什么？

张起灵回复“都可以。”就看到有新消息提示，立刻退回到主页面直接看最上面。点进去，是吴邪发的一段语音。张起灵把手机贴近耳朵，听了一会，结束之后点击对话，又听了一次。把手机收回衣兜，张起灵的视线一直盯着地铁车门玻璃。出了地铁，手插在兜里，路过了公司的写字楼，用手指握了握手机，最终没有拿出来。

回到家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喝了水，张起灵才又点进吴邪的对话框把刚刚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走到沙发坐下，把资料在茶几铺开拍了张照片，发给吴邪。几乎同时收到回复。

【吴邪】：才到家？

【ZHANG】：嗯，下了地铁走了一会儿。

【吴邪】：张叔叔坐地铁？不怕被妹妹们绑架？

【ZHANG】：你被绑出经验了。

【吴邪】：我一苦逼上班族。就算被绑，也没人来赎我啊。对了，你那大衣我还是还你吧。

【ZHANG】：留着做赎金。

【吴邪】：……

【ZHANG】：真想还的话，小鸡……

【吴邪】：那不是我借给你穿的……

【ZHANG】：之前不是不喜欢？现在想留下了？

【吴邪】：你你你！想要你自己来拿啊～

【ZHANG】：“想要你，自己来拿？”

【吴邪】：我睡觉了。张叔叔再见。

【ZHANG】：晚安。感谢邀请。

想到吴邪垂头丧气的怂萌样子，张起灵抿了抿嘴角。翻了翻报告，又拿过今天早上B.B送来的信封，每张拿出来看了看，又都放回去。隔了一会抽出一张，对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才都收起来了，放在茶几一旁。这才把这次的报告全部拿出来看，明天下午要和法国总部开的电话会议的主要内容是Q3的销售情况和Maison开业准备。其实张起灵是九月入职的，到现在才过了两个月，仍属于熟悉期，这么紧张中国的生意吗？还是只是想看看自己对中国市场的预判和决策？张起灵翻了翻销售数据，所谓金九银十，一年的生意划分给Q3是要占到35％-40%的。还好上任是升职不是Terminate，留下的团队还够和谐，过了磨合期以后应该会沟通比较顺畅。只要报告的数字先保持在漂亮的程度，管理方式和运营决策可以慢慢来。

Office方面，两个月以来还停留在观察阶段，除了霍玲是早就认识以外，影响深重的决策部门Commercial和Finance都还没表态。倒是HR总监左一个报告，又一个计划的每天刷存在感，应该不足为虑。又翻翻Maison宣传的报告，霍玲虽然大小姐做派，做起事情也的确干净利落，加上从业时间长，相关经验太丰富，遇到事情也反应机敏，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助手。只是。张起灵拿起手机，点开Linda的未读信息看了看又退出微信，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再次拿起霍玲的Maison宣传报告，仔细看了看媒体宣传方面，几乎没有图表和数字对比，只有几个新媒体的大数据。传统媒体方面只写了立意，灵感和拍摄过程，下面的篇幅贴了一大张B.B的摄影图。

几乎不想再继续看Finance的报告。但Finance是重中之重，法国一定会比较Concern。今年的Budget不算紧，但Maison这块的花费也确实不小。还好Maison的基本建设成本中心是直接Charge在法国，中国只需要负担招聘以及宣传的费用。看到宣传的费用核算，张起灵又翻回到霍玲的报告——Maison开业邀请的明星名单：自己几乎都不认识，可以肯定的是会有新面孔。因为之前开会讨论的最终决策只有一个，就是年轻化。由于无法避免的奢侈品消费群体低龄化，各个品牌早就开始做了年轻化设计以拉动年轻化市场群体的消费。现在借这个机会向年轻群体靠拢，抛出橄榄枝做试水也不失为一个最切实有效的方法，虽然大胆——因为Omessa从不邀请所谓明星来配合宣传，除了一向低调的品牌文化以外，还带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曲高和寡。所以这次为了配合Omessa世界第五家Maison，还需要一个非常干净和古典的年轻面孔。张起灵记得，霍玲说出已经在接洽的几个名字时，云彩已经捂住嘴巴差点尖叫了。

本来说好的下午有英文翻译的，但是太多了还没查完……抱歉，可能要等一下

二十六.

第二天是周日，吴邪蒙着头一直睡到下午，中间醒了一次，一看自己都睡斜了，挪了挪位置，把头埋到枕头里，又睡了一会。要不是小花打电话来问他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吴邪觉得自己能睡到第二天早上。看看手机，除了小花来问睡醒了没的微信并没其他。点开和张起灵的对话框，又听了次昨晚发出的语音，吴邪突然就有点后悔。不该先开口，有些事情开了个头，就隐藏着万劫不复的惯性，而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

醒来之后胡乱喝了点果汁，吴邪看看自己的家，决定收拾收拾。把过期食物扔掉，洗衣服，到处擦擦灰，又把洗好的衣服用挂烫机吹平整。收拾停当坐在沙发上左右看看，比之前干净了不少，和张起灵的家一比就……东西怎么那么少的？吴邪翻出手机，依旧没有消息。按照时差，应该是在开会。看看朋友圈，霍玲发了张图片。文字是【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而你穿了件白衬衫。】底下都是点赞的。吴邪也去点了个赞。刷了刷，朋友圈还是那几样，心灵煲汤的厨师，养生健身的学者，美图秀秀的终身金牌会员，和痴迷于算命占卜预言的神棍，没什么营养啊。突然想到自己算什么，24K纯金野生段子手？又被自己逗笑了。回到微信界面给小花回复说：我这边差不多了，一会就出门，哪见？等回复的时候又去刷了朋友圈，点赞是人际关系的第一步——公司Office的人几乎都给霍玲点了赞，吴邪总觉得这个图片里的喷泉眼熟，却也想不起来是哪里。不过喷泉上方的太阳的确看起来暖洋洋的。

吴邪里面穿了个高领衫，外面套个拼色块格子长外套，还戴了顶帽子，又变成了男版千颂伊。走到小区门的时候，吴邪突然想起来那个喷泉为什么眼熟了。一路上都在想张起灵的会开完了没有，却都见到小花了也没有答案。本来是要吃火锅，小花听说吴邪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就糊弄吃了菜叶子和果汁，就拉着吴邪去喝粥了。几样小菜加上温软的粥，吴邪的胃很舒服，心里的雾气却仍像具备了实感，拨不开，笼罩着沉甸甸的。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小花那天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后来却被霍玲送回家的。没提张起灵。小花慢吞吞的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说秀秀那天也喝多了。吴邪哈哈笑道你知道霍玲是我老板么，给老板找麻烦，我今年的Bonus啊。小花抬起头笑笑，哥给你补上。说完拿起手机，我们走吧，还有时间，可以先逛一圈。吴邪心情好多了，一边穿大衣一边问给他补上是不是说真的。去年的年终奖都买了表呢，吴邪说，还进水了。小花正色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接着笑弯了腰，你去年买了个表。

电影院在对面商场，一楼有家Omessa精品店，小花正好要去看看香水。吴邪说好久没来了，非要先去二楼买个Godiva冰淇淋，就让小花先去看，自己买完就来。所以当吴邪舔着嘴角进门的时候，小花正在香水架子前面上下看看，手里拿起一瓶，看到吴邪进来了，就问道：“你上次用的是哪种？”吴邪把他手里正在看的抽走，放回架子上，又拿起一瓶看着差不多的，取了一张香片，很专业的把香水斜向上喷洒，接着用香片在空中喷了香水的空气中划了几下，递给小花，道：“解先生看看，是这个味道吗？”解雨臣抬眼看着吴邪，道：“不是叫你慢慢吃，一会儿不要胃痛。”说着把香片放到架子上，抽出张纸巾递给过去。吴邪一把抽过去，几步绕道旁边的镜子，照着镜子擦擦嘴，嘟囔道：“又蹭在脸上了？”转身就听见小花明显寒暄的声音：“好巧，Linda～来视察工作呀～”顿了顿，道：“张总，你好。”

吴邪止住脚步。

“解总来逛街呀～”Linda的声音带有明显笑意。

小花回头看看吴邪，道：“带吴邪来支持他男神，顺便选个香水。”吴邪走了几步，手里还攥着那张纸巾，点点头到：“霍总。张总。”霍玲看看二人，道：“到底他男神是谁呀。”

“Jean-Claude Ellena。”吴邪拿起之前放下的那瓶香水，对着小花道：“选好了吗？”小花凑到他颈部闻了闻，道：“好像就是这味道。”一边从他手中拿过香水瓶，示意霍玲道：“他真是超爱这个香水的，你们公司的员工都很拼嘛，用生命在宣传啊。”

霍玲笑笑：“看来要发吴邪特别宣传奖了。但我是个例外喔。”看起来今天格外高兴的样子，和平时在办公室冷冰冰判若两人。

小花接着话问道：“喔？看来霍总有更好的推荐。”

霍玲笑意更盛：“我喜欢帕尔马之水。”

小花点点头，道：“霍总好品味。”又对着吴邪道：“就这个吧。”吴邪拿出钱包，抽出员工卡和信用卡，对着三人说：“你们先聊。”就去找当班Sales买单去了。

小花也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对着霍张二人道：“时间差不多，我先失陪了。代吴邪谢谢二位关照。改天请二位吃饭。” 霍玲回过头对张起灵说：“我们也该去吃饭了。B.B这和洗手间是真爱啊。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张起灵看着门口拎着橘色袋子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出声。

二十七.

吴邪按亮屏幕，还是没有消息。现在几点了？头好疼，脑袋里一直回放着电影的主题曲。张起灵并没有联络自己，开完会就出来逛街，还是在家做些什么，吴邪想到霍玲发的朋友圈。显然的结果是，这一切与自己并无关系。

当你无法选择的时候，放弃选择。

第二天的太阳不会因为你头一天的晚睡而延迟升起。If Monday were a person。吴邪记得他们是这么调侃Justin Biber的。生活不是偶像剧，每天都在经历着悲和喜。悲就是在地铁上至少被踩了二十次，喜的是幸好临出门的时候决定换下来那双麂皮短靴。改穿了光面小牛皮的。

吴邪走进公司楼下星巴克，自己真是不喜欢咖啡，但对于一个一晚上醒了200次的人来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奇怪，这个写字楼的人，可能晚上都醒了至少200次，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排队呢。吴邪排了会儿把没点赞的朋友圈都点了赞，还是没排到，就东看西看的，一会看见云彩急匆匆的踩着高跟鞋进了门，云彩显然也对收银机前的长龙吃了一惊，看了看手机，就站到队尾去了。吴邪伸长脖子看看前面的队伍好像快到自己了，正想着要不要叫上云彩，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吴邪！”接着是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幸好遇见你了，不然至少得排半个小时。你也来买咖啡啊。”吴邪让云彩站到自己前面的位置，自己向后退了半步。

云彩点了杯Grande的拿铁，Double Shot，拿出一张100块的要买单。吴邪拿出自己的钱包，也抽出张一百的递给收银小妹，说一起算吧，点了杯Ice Americano。收银小妹看看他俩，就接下了吴邪的钱。云彩替吴邪接过找零和小票，迅速的拉着吴邪到等待区，又把之前的100块放到桌面上。吴邪笑道：“一大早上好heavy。”云彩又把钱推了推，道：“你收着吧，我也不是给自己买。老板要的。”看吴邪怔怔的，云彩就把钱塞吴邪手里，道：“他一般都要我keep the change，你下次再请我好了。”吴邪捏着这100块，一时转不过来神，下意识的装进钱包里。云彩看看他，噗嗤一声笑了：“你也熬夜啊，一早上呆头呆脑，想什么呢！”接过了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装进纸袋，转过身反手拍了吴邪手臂一下，道：“走了。”吴邪回头对服务生说声谢谢，跟了上去。

等电梯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咖啡拿出来了，吴邪也不一定非要喝冰的，只是这么难喝的东西，凉一点比较好咽。热的就……又往云彩的袋子里看看，他……不是不喝咖啡的吗……云彩说的意思……是熬夜了吗……所以昨天是……吴邪倍感烦躁，忍了一会就开始抱怨每层都停的电梯，把吸管都咬出个洞。云彩叫他心态平和一点，毕竟是老板请喝咖啡的公司第一人。吴邪转念一想 ，觉得能给大老板当助理的人果然不一般，明明是自己排了队，听云彩的意思，现在一杯咖啡，两份人情。

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云彩把纸杯放在张起灵桌子上，张起灵按了下Home键。云彩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开口解释般的，道：“楼下人可多了，幸好遇到吴邪，就是PR的，他在那排很久了，让我排在他前面，不然我现在都回不来。”顿了顿，看张起灵还在盯着手机屏幕，接着道：“那张总，找的钱我给你放桌子上了。”胳膊抬了抬，却站着没动。张起灵放下手机，就转头看邮件，道：“You keep the change.”走出张起灵办公室，云彩呼了一口气，张总今天低气压。

Maison开业就是本周五了，所有的人都忙的有些兴奋。因为Maison开业既检验了去年的工作质量，又预示了明年的奖金数量。比起其他部门不那么明显，周五Maison开业当天简直就是对PR考试成绩最直接的检验——之前的所有准备要立时见分晓。所以PR一早上整个Team开完会，各自说完Action Plan和本周Schedule之后就分道扬镳，该去广告公司的去广告公司，该去布展公司的去布展公司，该去落实邀请函嘉宾的继续落实，该去现场的去现场。吴邪这个负责纸媒的，继续发通稿，再挨个打回访电话确定邀请函是否收到。提醒Dress Code还不能说的特意，尺度拿捏的既需要不卑不亢，又需要谦卑有礼，总之既要有高屋建瓴的意境，又要有令人如沐春风的态度。吴邪打了一份Excel表格，上面按Monday，Tuesday，Wednesday，Thursday列了大框，细分到每天工作的To Do List，做完一项就Highlight出来，下面的Comments再随时补充随时想到的。还有些大媒体负责人，是需要亲自送邀请函的，入职的时候拜访过，之前也电话邮件的确认过，但还是需要亲自走一趟才显诚心，另外这些合作媒体的礼物也要提前准备。吴邪在上周空闲就把Application Form填写好了，开始走流程，待Linda签好还得转到Operation Manager签字，最后再到Logistic做Write Off，流程最快也要走三天。所以预计周三之前能搞定，这次的礼物是50ml的香水，自己可以直接到Press库里去拿，想到数量应该够吧，记得做申请之前在电脑查过库存，但是还是要Double Check一下才安心。

二十八.

工作进展的出人意料的顺利，吴邪想想古人的至理名言之所以流传至今，是因为经历了时间的检验而历久弥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情场失意，事业得意。每天上班下班，依旧如常，若不是微信记录里还有与张起灵的对话记录，吴邪真以为是自己梦一场。而张起灵与自己，便是平常到了Office电话联络表里的两个名字，各占头尾无关休戚。

吴邪和PR Team的小伙伴们渐渐合作默契，大家都爱吴邪个人风格明显的逗比。其实融入这个排外的群体太不容易，混艺术媒体奢侈品圈的人总有那么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劲头，但总有一个契机，比如说一场生活大戏，名字是：你是和我一起吃过加班外卖的兄弟。四天恍然过，吴邪许是没时间多想，大抵也因为主动回避，朋友圈的阵地也快失去。下班时秀秀感慨说都怪该死的Maison开业，快还给我朋友圈里的吴段子手。胖子也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吴邪说：“我懂。”吴邪奇道：“你懂什么了又？”胖子晃了晃大脑袋，背着手踱步走开了，留下一句话：“写为关注，不写，也为关注。”吴邪只能感慨，最毒不过胖子心。

Maison的开幕仪式是在周五下午的四点半，吴邪一早上就到媒体样品的库房把香水拿出来，因为之前Double Check过，都已经封箱的，直接一箱子搬到Maison再装袋子分好。每个袋子都装有一份通稿：内容就是今天的活动报告——虽然还没发生，但最终会按照流程。另有Omessa品牌介绍，最新一季的Omessa内部杂志——这个象征着Omessa的Core Value，必不可少。装完了其实就没事了，吴邪在Maison到处看看，Maison的工作人员都在紧张的准备，之前带他的大姐也和他聊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的去接供应商的软饮和甜品。其实Maison的二楼有一个小型的餐吧，所用的瓷器餐具均为Omessa自己产品，可是今天的活动所需量太大，吴邪估摸着一定要有甜品供应商来做Cocktail外卖了。胖子作为Property Manager也在巡视，所有的Maintenance都属于他的工作范畴——从电梯使用到电闸开启，而且今天太子爷Dumas是来参加剪彩的，这时候掉链子简直无异于自掘坟墓。吴邪其他的同事更是忙的四脚朝天：乐队，表演团队，展示模特，还有邀请作为开嘉宾的明星也要专人接洽，通稿都发过去了，内容是媒体采访问与答，其实都是提前写好的。想到这里吴邪又想起来，今天来的明星是谁，为了保密性，只有相关的同事知道，自己忙的也没有去问。会不会是他？想想觉得不太可能，他已经许久不出席商业活动了，又想着自己的本子在张起灵家，一会没法要签名了。手机震动起来。微信。

【瓶】：你办公桌上有个袋子，帮我拿来。

吴邪反复看看，确定是发错了。自己今天根本就没进办公室。而且，袋子要拿哪去？就回复道：“发错了？”又删除了，这四天没有联系，关系仿佛回到四个月前。正式的回复道：“我没在办公室，要么我请其他同事帮你拿过来？”又看了看，把“帮你”删除了。对方秒回道：“回去取，三点，VIP室。”吴邪一咬牙，不知道张起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幸办公楼只隔着一条街，这时候于公更不能回绝大老板。看看表，一点。今天又吃不上饭了？快去快回应该赶得上三点半之前偷吃点甜点。

返回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邀请函上的时间是16：30，所以三点半就要开门迎接媒体预览。媒体总是要拍点不同角度的照片，也不能完全依赖通稿。吴邪喘匀了气又喝了点水，到VIP室的时候正好两点四十五。只是袋子很轻？是什么东西，刚才一直忍住没看，现在看看……吴邪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泡腾片？柠檬味？虽然是法语，吴邪看图也看得出来。该不会是恶作剧吧。吴邪拿出电话想给张起灵打一个告诉他已经拿来了，就被门口的同事制止了。太子爷在里边，大老板在里边，明星也在里边。吴邪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又拉了西服的衣襟，准备等到三点整。只听VIP室传来很低的谈话声夹杂着笑声，中文英文和蹩脚英文。只是太子爷在的话，张起灵也是说英文的，那么说中文的浑厚低音是谁？声音和张起灵的太像了，只是语速要慢一些，显然是经过反应和思考的。

打个预防针啊，之前忘记了，这里会有咩碟出现，不喜慎入，不喜的点叉，我不参与撕逼

二十九.

眼看着就三点了，吴邪正在犹豫要推门进去，还是把袋子放在地下就走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云彩探出头左右看看，看到吴邪手里的袋子就点点头，把门打开一点侧身让吴邪进来。吴邪小声问云彩：“里头什么情况。”云彩匆匆的说：“老板都在。”吴邪环顾了一圈，上海的几个店经理都围着一个人在聊天，张起灵和Dumas坐在正中的沙发上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对着吴邪眨眨眼睛。张起灵看见吴邪过来就站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把盒子拿出来，对着Dumas晃了晃。Dumas扶额笑笑，道：“Adorable you！Always.”站起来和吴邪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他的手臂，道：“Thank you.”吴邪挠了挠头发，嘿嘿笑道：“You are very Welcome.”心里大写的懵逼，自己就和大老板握手了？什么情况。云彩把吴邪拉到一旁，小声道：“昨天Dumas下飞机有些着凉，一直让他助理去买这个牌子的泡腾片，说是在法国就喝习惯了，后来我跑了所有进口超市都没有，早知道你有我问你好了。”懊悔的语气，眼睛看向地面，脸上却是职业的微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吴邪原来可是我们P66的Superman，是不是啊？Super Wu？”阿宁笑着撞了下吴邪的肩膀。

“Superman？Interesting. ” Dumas听见了阿宁的声音，走到阿宁身旁笑着和她做了法式贴面礼，又用蹩脚的中文说：“好久不见，你好吗？”阿宁笑着答道：“So far，so good.”这时候刚刚站在Dumas一旁的金发碧眼小哥拿着一个依云水瓶子，晃了晃，递给了Dumas，里面是柠檬色的液体，泡泡还在冒出来。Dumas喝了一口，满脸爽到了的表情，举起瓶子对着吴邪道：“Cannot Survive without this. Thank you for saving my life，Superman.”又喝了一口，咽下去，看看阿宁，又回头对着吴邪道：“Super Wu.” 阿宁跟上话题关心了下Dumas的身体，Dumas歪着头道：“You know.”，抬起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用中文夸张的嘴型说，“雾~霾~”

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店经理们也散开了包围圈，渐渐的围拢过来。吴邪才看清，之前被围堵的严严实实的人，竟然是杨洋！吴邪都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神色，揭幕明星请的是他？这简直比自己突然被大老板叫SUPERMAN还劲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Dumas身上，吴邪偷偷溜到杨洋身边，上下看了看。啧啧道：“比电视上还帅啊！”杨洋大概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听见一个男生这么直白，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开口道：“谢谢。”和张起灵如出一辙的低音炮。想到张起灵，回头看看，张起灵和Dumas又成为了话题的中心。吴邪看看表，糟糕，已经三点半了！忙跟杨洋说，那个，我叫吴邪，是Omessa的PR，现在要去接媒体了，等会找你签名啊。杨洋双手插在裤兜里，点点头道：“好。”

吴邪在门口先看见了小花，拎着一个袋子。吴邪接过来看看，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对方满不在乎的说：“我是怕我自己一会儿饿。你没吃饭就拿去吃吧。工作事小，饿死事大。”接着环顾一圈，道：“对了，一会Linda要亲自来接待吧，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去拿一箱依云，给来的媒体主编每人分一瓶。”吴邪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和Maison同事要了箱水，在分发媒体礼物时一并递送。不一会Linda就来了，和一些老合作伙伴略略寒暄，就边介绍边开始引领媒体进门，闪光灯刷刷的晃的吴邪眼睛难受。看Linda一个人应付得当，左右逢源，确实是自己学习的榜样，哎，还是先找个空挡先把东西吃了。

Linda入行这么久，办过多少次活动数不清了，但毕竟Maison开业这么大的活动在Omessa历史上才第五次，对于中国来说，实属首次。一路筹备与辛苦，自不必说，终可站在镁光灯中，光芒四射。不多会，就到了邀请函上的启幕时间。之前在楼上的Dumas，张起灵和杨洋，其他店经理，所有同事也走下楼来，和媒体人和被邀请的VIP一同庆祝这个历史时刻。吴邪缩在二楼办公区偷偷吃小花带来的三明治。嗯。果然还是这里最适合自己。那些炫彩流光，豪情万丈，应对自如和暗度陈仓……从来不是自己擅长。更何况。

更何况，张起灵和霍玲并肩站在一起，就是……就是璧人一双。

三十.

吴邪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抖了抖身上的碎屑，扬起头喝了口水，随手划了一道弧线，瓶子落在垃圾桶里发出一声闷响。

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一楼的各个点位都站了手持托盘的侍者。饮食供应分为三种，有的托盘是香槟果汁气泡水，有的托盘是巧克力，剩下的就是一口量的甜点。吴邪拿了杯香槟，又在另个侍者前面停住，几个颜色的马卡龙，哪个会好吃？“蓝色是薰衣草，绿色是抹茶，粉色是樱花，白色是牛奶。”侍者看吴邪看了半天犹豫未决，说明了一下。其实吴邪都想吃，后来选择了绿色。一如所想，甜到哀伤。小花老远看见他，就走过来，手里拿了杯果汁，问他：“昨天提醒你让你带着名片，带了吧。”吴邪掏掏兜，他把一整盒名牌都拿来了，嘴里还没嚼完，咕哝着道：“干嘛？用不用在背后写上【专业逗逼，包您开怀。若要出台，一钟五百】？”小花把果汁喝完，空杯放回到面前的托盘上。从自己西服内袋抽出一个名片夹，把自己的名片尽数拿出来，放到西服下摆的口袋里，又从吴邪的名片中数出二十张，放到名片夹里。交给吴邪，道：“你拿着，跟我走。”吴邪也把酒喝干，又喝了一杯果汁，擦擦嘴道："走。"

杨洋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虽然这半年红的确实超过了自己的预估，也曾有过商业活动。但其实接到了Omessa的邀请的时候，忐忑多过惊喜。他对自己的性格看的很透，熟人面前就完全没有偶像包袱，沉默或活泼都是本我。可是在陌生人面前，就有掩藏不住的局促，就像今天，大到全身的Omessa的定制Tuxedo，小到领口的一个褶皱，都是精心设计，毫无纰漏。可是手就是不知道该放在哪，总是不自觉的插兜。用贾士凯的话就是于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和他在一起也一段时间了，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笨，怎么一点也没学到？四两拨千斤，明明在和媒体打太极，却哄的所有人都开心。喔不，还是学到了一点，刚刚有个问题，不是回答出了“姐姐你这是在给我挖坑。”杨洋走到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放回裤袋里。“你笑什么呢？怎么拍照的时候不这么笑？脸绷的都不用挂烫机。”贾士凯拉了拉杨洋的袖子，又恳求到：“小祖宗，今晚完事，说好了给你放一天假，我知道他来上海了。我保证不问，不说，今后也不提。但咱们先全力以赴把今晚给过去。走吧，我带你去拜访拜访媒体。”

杨洋过来的时候，吴邪正好还剩最后一张名片。根本不用切换模式，小花和杨洋身边那个死鱼眼迅速进入了Social，杨洋在旁边温顺的点点头。吴邪一拍口袋，一片纸也没有。只能把名片拿出来无奈的问小花：“在这签名……不太好吧……”死鱼眼男忙呵呵笑着接过名片，道：“吴邪……这上面有你地址吧，回头给你邮寄过去。签名照。”吴邪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道：“谢谢你，真是太好了。还有，你家杨洋太帅了。”突然想什么似的，用胳膊肘撞撞小花：“诶，解总，什么时候杨洋去你那拍片，通知我啊。”小花笑道：“真要来？”却是对着杨洋说。死鱼眼忙双手递上名片，道：“谢谢解总。”小花也双手接过，看了看，道：“贾先生。好，回头我让企划联系你。”杨洋也后知后觉的道了谢。吴邪拿着名片夹在手掌中拍了拍，开玩笑的语气：“该谢的人是我吧~”杨洋低头笑了笑，双手从裤袋里拿出来，道：“那我们来合影吧。”

“Super Wu又收获了谁的感谢啊，今天真的是Superman Super Popular~”Linda和张起灵走过来，突然声音小了下去，只对着吴邪：“其实我也喜欢他。”吴邪一愣。贾士凯忙拿出手机，道：“我给大家照吧。”大家往后靠了靠，杨洋被让到了中间，两边是霍玲和吴邪，张起灵走到吴邪身边站定，小花就只能靠在了霍玲一侧。

分开的时候张起灵在自己耳边说了句什么，吴邪没有听得分明，只被突然靠近的熟悉的气息淹没在了回忆里。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被张起灵吸引过去，人都走远了，吴邪还愣在原地。小花顺着吴邪的目光看过去，笑道：“神雕侠侣。”吴邪回过神，道：“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没了右臂。”吴邪盯着张起灵的方向笑岔了气。

今天就到30章这里，要是吞了告诉我一声，在此谢谢了。嗯，现在去整理这30章的英文翻译✧٩(ˊωˋ*)و✧

第一章里英文的翻译放在了对应的楼中楼，都是根据我对文的理解查的翻译，可能有很多不准确，翻译放的可能也会比较慢，因为查完还要对着文选意思，所以请多多包涵，还有店名人名公司名品牌名一概不翻译，觉得这些应该不会影响观看，所以就不翻译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