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瓶邪丧尸文《The Last Revelation》by子竹he不虐

-卅叁(2)-

“你俩搞什么飞机大炮去了,回来得这么——诶哟,你这腿——”

回到洞穴的时候,胖子见了吴邪腿上挂的彩,拿腔作调地咋舌了一番。

“少年郎你能走点心吗,流这么多血你一路回来不怕勾引一屁股僵尸?”

吴邪倒真没想过这点,不禁有点发愣地看向张起灵。

“止过血了。”被投以目光的人简短答道。

洞穴中只守着胖子一人。路过盘马常常盘坐其上宛如入定的那块平石时,吴邪习惯性地朝它扫了一眼。

盘马又不知去向了。

那个牛心古怪的老头身上所暗示的隐患,一直让人安不下心来。

“胖子,你和盘马在这破岛上呆这么久了,就没想过找找出岛的办法?”

胖子听了,拿看一件稀罕玩意儿的目光看向吴邪:

“出岛干嘛?”

“不出岛……难道一直被困在岛上?”

“困?我还觉得这个岛已经是安全区了呢。你倒说说你还指望上哪儿去?”胖子用木棍捣了捣冒着火星的炭火。

吴邪轻易就被问住了。因为这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

他不知道能去哪里。剧变的世界里,安全和危险的定义也改头换面。但他也从没想过一直留在这座人工岛上,也许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极其排斥目前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停滞不前。这样的无力感会从内部慢慢瓦解一个人。

“啧,你们文化人就是多愁善感,瞎几把想。”吴邪听见胖子说道,“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好赖都得活下去。”

炭火已经旺旺地燃烧起来,胖子起身拍了拍:

“我宣布——睡觉。”

日落而息,这是这里的生活规律。


这已经是洞穴里的不知第几个夜晚了。蒸发光了白天里积聚的温度的地面潮湿而阴冷。岛屿的某处岸边传来温柔的打浪声,海水的涌流想必正暗自骚动,亘古不变的潮汐蓄势待发。

能听见远处不时有无法分辨的诡谲的响动,让人联想起某种孤独而未知的生物。这样的夜总让人格外机醒。大自然所发生的每一个微末的变故里,仿佛都暗藏危险的伏笔。

“你睡了吗?”

躺在睡袋里的吴邪悄声问道。转过头去,恰好看见张起灵睁开了眼睛。

几米开外的睡袋里,胖子早已鼾声大作,一起一伏地与潮声唱和。

“盘马还没回来。”吴邪喃喃地说道,“你说过他有问题……”

目光在黑暗中对上。吴邪感觉到睡袋里的手被另一只离得极近的手捏住了。

“我来处理。”张起灵的声音很低。

吴邪感觉就这么直勾勾地对视着,让人有点沉不住气,于是转而望向了洞穴的顶部。张起灵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有着草原狼的血统,在无光的暗处也扑朔着微亮。

“我们还要再这个岛上呆多久……”

视线在一团浓黑的洞穴顶上寻找着不存在的落脚点。

胖子的呼噜声越来越随心所欲。

“挺好,”

张起灵低缓的声音突然近得好像贴着耳朵响起。

“和你一起。”

吴邪猛地侧头,两人之间已没有距离。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5 09:16:00 +0800 CST  
层层叠叠的黑暗中,张起灵的目光像一带极缓的浅流,有分量一般,吴邪几乎能感觉到他视线的落点在自己的身上挪移。

吴邪还来不及体味对方话中的别有意味,张起灵就几乎是用咬的含住了他的下唇。

睡袋中一阵肢体与布料的相互摩擦,张起灵忽然拦腰横过的手臂让原本就挨在一起的两具躯体更加严丝合缝地紧贴。交缠的唇()舌仿佛对彼此异常熟稔,互相用舌尖湿润对方干燥的唇。

吴邪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习惯不了张起灵的吻,太过蛮横的节奏总是让他应对得有些狼狈。用力的吮()咬把脑袋逼得后仰,腰身却紧贴在一起磨来蹭去,彼此的状况都无需多言便能清晰感知。

并不温柔的狠意啃咬产生了缺氧般的陶醉感,就像置身没顶的温泉里。黑暗加剧了小小一方空间中的情欲的意味,整个世界都热烘烘的。早已占领上风的舌身抵着脆弱敏感上颚,一寸也不放过地碾压。

吴邪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时候全身都会抑制不住地发抖,让人头皮发麻的晕眩来回冲撞着大脑。

他们几乎是同时伸手解开了对方的裤子,拉下内裤,勃()发的器官挣脱束缚顶了出来。因为动作太急躁,两根滚烫的东西狠狠撞到一起,充血胀硬的部位被撞得生疼。吴邪呛出一汪眼泪,差点软下去。

张起灵胯()下的东西安抚般地在吴邪下身轻蹭着,手掌绕过身侧,按在他的腰臀处带起打转般的动作。柱身上浮出的筋()脉在交错的顶蹭间互相取()悦,被温热的前()液打湿的耻()毛不时搔刮过最经不起触碰的卵()袋。无需配合与提示,只凭借着直觉寻求最舒服的动作。快()意渐次叠加。

原本在腰背上游走的粗()砺手掌慢慢下移,扯下半挂在胯上的内()裤,趁吴邪无暇顾及时探向身后。等到臀肉被忽轻忽重的任人掐捏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出声制止,后方大力的揉弄与前面的刺()激彼此加成,身体内部泛起了叫嚣着的疼痛。

臀上肆意乱来的手指总若有若无地摩弄到最幽()秘处的软肉,惹得腰一阵阵发软。身体能隐约地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大脑却无法合成像样的应对。

身后突然按入的一根指()节把吴邪吓得全身一紧。

这家伙——该不是想在这儿——

然而手指不由分说地扣入,推进,吴邪顿时什么声也没了。只能极力地咬紧牙关,忍耐体内被侵占的怪异饱胀感,免得让自己发出更糟糕的声音。

尚未习惯异物的粘()膜紧张地咬()合着深入的手指,内部柔软的褶皱与指节细致地吻合,敏锐的指尖能感受到吴邪的内部和腰身一同细微地打着颤。像是为了缓和他的不适,手指缓缓退出去了一截。后退时被肠()肉吸咬挽留的阻力让张起灵的神色暗了暗。吴邪微微舒气后,手指重又按了进去,一边进入一边旋转半圈,不怀好意地勾了一下。就像触到了死穴一样,吴邪的后腰立马受不住地抖起来,从脊背到头皮一路战栗。条件反射地缩紧了臀()部,却阻止不了体内勾逗着内壁的手指。

“不行……胖子在……”

吴邪努力从七零八落喘()息中挤出了几个气息不稳的字。







-卅叁(2)END-

-TBC-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5 09:20:00 +0800 CST  
亲们对不起,不老歌今天瘫痪了我试了半天都没法上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6 20:25:00 +0800 CST  
张起灵的动作滞顿了几秒,然后重新【堵严】了吴邪的嘴,埋在他身体里的手指突然不满似的在最要命的地方狠狠揉了一下。吴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无声地尖【】叫起来,生理性的泪水立即滑出眼角,胯下的东西被突然蹿遍全身的酸【】麻激得弹跳。张起灵放开他的嘴。吴邪在陌生的前【列】腺快感中剧烈地喘息,完全没有余裕来控制自己的声响不被听见。全身的毛孔好像都炸了起来,一团火【】燎遍了五脏六腑,让人几乎回不过神来。张起灵不留力度地轻【】吻着吴邪的鼻尖和眉角,耐心地等他气息放缓。“我帮你……用手……”吴邪仿佛在问“好不好”的眼神迎上对方完全黑暗的眼底。张起灵盯着吴邪被欺负得湿漉漉的眼尾和有些红肿的嘴【】唇,看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低头用力地咬了咬吴邪的嘴巴。吴邪承受着另一人发泄不满似的力道,有些迟疑地伸过手,将张起灵的性【】器握在了掌心里。手指的偏低的温度让兴奋到顶点的东西打着颤。吴邪摸索般地抚弄着这根发烫的大家伙,拇指缓缓揉开包【】皮,头部已经兴奋得胀成了半【球】形。从没为别人做过这种事的吴邪登时熟了个大半。模仿着过去取悦自己时的样子,用拇指按在冠【】沟周围轻柔地画圈,另外四指卖力地套【】弄着硬得惊人的柱【】身,感受到浮起的血管在自己的手中越来越明显地勃【】动着。落满耳边的逐渐加粗的喘【】息声,让吴邪渐渐面【红耳】赤。停在他身体里的手指也渐渐不老实起来,微曲地压迫着前【列】腺的后部,让吴邪正服【】务着对方的手都止不住发抖。暗暗忍【】耐着体内愈发尖锐的快【】感,吴邪试探地用另一只手覆上对方沉甸甸的囊【】袋,两手的指尖同时划过男人最敏感的龟【】头和会【】阴,果然听到了低沉的喘【】息。然而下一秒,原本只是不轻不重地抚摩着内【】壁的手指,忽然死死压住一处[】凹【】窝毫不留情地轧碾,在体内不曾到过达的深处又捣又搅。“唔——!”吴邪喉咙里抑不住地泄出一声。太深了……妈的手指……手指怎么这么长…… 昏昏沉沉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只有一些碎片式的想法跌跌撞撞地闪过。绵绵而来的不是射【】精那样爆炸般的高【】潮,而是缓慢却不容置喙地把人逼上绝路的钝重的快【】感。被按【】摩揉出的前【列腺】液一阵一阵不断地溢出,但为时尚早,根本无法痛快地【】射个干净。吴邪难过得咬住下唇,全身都绷得僵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停下了动作。张起灵像是催促般的咬【】了咬吴邪红红的耳【】廓,而后有些不耐地带着对方的手,一起把两人的性【】器包住。毕竟彼此都被太久地压抑,生【】理上的忍耐迫近极限,撸【】动不再是先前那般细致的抚慰,而是直来直去的捋动。两根已经硬得发痛的性【】器黏满了混杂的体【】液,粗鲁的动作带来了更加激烈的快【】感。明明是自己的手,但和平时可以自己把控的快【】感大相径庭。酸【】胀的感觉逼了上来,吴邪像渴水的鱼一样张口喘【】着。被极【】致的快【】感从最高处被抛下时,长期缺乏营养饮食的身体立即被深深的疲惫抽去气力。同时喷出的精【】液射了两人一手,出【】精后淡淡的腥【】气和高【】潮的尾韵一起萦【】绕在周身不散。吴邪埋着脸只顾喘【】气,脸上滚【】烫的热度根本下不去。张起灵奖励般的轻【】舔他嘴【】角滑落至下巴的液【】体,沉下的目光里藏了几不可见的餍【】足。视线触及吴邪耳尖和脸颊一路滑下的柔和轮廓,即使在黑暗里也能猜到对方红得不像话的脸。等到张起灵微微拢紧了手臂的力道,吴邪才发现自己一直埋脸的地方……是人家的怀里。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顶冒出了烟气。落在唇边的【】吻温存地胶着。脑后的头发好像被若即若离地摩挲。吴邪在四面拥来的黑暗中安稳地呆着,疲乏得几乎快要入睡。黑暗弱化了感官。传入耳中的张起灵的声音极淡,几乎只剩低沉的气音。 “我等了很多年……”耳语般的话语慢吞吞地被听觉捕捉。吴邪的脑子慢吞吞地转着。 很多年?“从云南开始。”吴邪惊了一下,从睡意边缘被扯了回来。云南。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简直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那段日子和如今之间,仿佛相距好几个时代的隔阂。那时候,吴邪是被委派到成都军区的随队军医,而张起灵是当时当地一起重大跨境贩毒案的缉毒队长。那段边境生活的回忆是脑海中的灰色地带,早已成为吴邪从来不愿再次踏及的记忆禁区。吴邪的思绪延宕开很远。那些几乎生尘的往事的细枝末节,磕磕盼盼地接连从脑海底部冒出。从云南就开始了——那可真的是……好久了。这是一种有点奇妙的体验,忽然得知自己被一个从未想象过的人如此长久地挂念。张起灵看见吴邪傻呆呆地僵成了暂停画面,一副不知在思考还是再发懵的样子,极轻地叹了一声:「跟我一辈子吧。」仿佛是件很自然的事。他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对方。差异甚微的温度抵在了一起。特种尸化的症状完全消除。现在,终于有资格说一辈子。两对眸子在近得无以复加的距离下对视,无光的黑暗抹去了眼底无尽的隐动。潮声好像退却到了另一个半球。夜完全静了。迟迟没有回音。只是一句简短的话,却造成了几倍于其本身的空白。但何须着急,他早已习惯了以最大限度的耐心等下去。没有比他更擅长等待的人了。「我妈老想让我娶个本地的。」吴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楞楞地说出了这么一句。按在吴邪肩上的手忽然收力。一【条】腿压进另一人的腿间。「继续。」张起灵的声音有些发狠。
-卅叁END-
-TBC-
QAQ哭唧唧求评……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26:00 +0800 CST  
卅肆(1)-

It shall devour the strength of his skin: even the firstborn of death shall devour his strength.

(Job 18:13)

他本身的肢体要被吞吃;死亡的长子要吞吃他的肢体。

(约伯记十八章13节)



北纬N21°02′10.89〃,东经E126°49′19.27〃。坐标21.04,126.82。

西太平洋,洋面下488米。

Canaan Land号启示录级核潜艇。舰首指挥舱。

比地面指挥中心要拥挤得多的舱内空间里,计算机组运转的声音和仪表走针声、键盘敲击声交错成一片紧绷的气氛。

不时有邻座的操作员压低声音交谈着。

「南海舰队全撤走了。现在这海防都跟说着玩似的……」

「因为中子弹的事,MSS都忙疯了。」

「查出是谁投放的没有?」

「要是查得出来还窝在这忙个屁,早开过去了。」

「境内莫名其妙就被未知单位投了十多颗中子弹,还是首都,够他们焦头烂额几十年了。」

突然,舱内响起一片拖长的嘀嘀声,所有人的计算机屏幕都闪出警告指令窗口,耳机被切入紧急专线。

「来自东统部的通讯。请东亚3区,东亚4区,东亚7区范围内的地面和空中作战人员立即撤出疫区,放弃一切有碍撤出的装备和人员,于11月14日19时27分前完全撤离。重复一遍,来自东统部的通讯——」

舰首指挥舱中心控制室内。

「我操你奶奶的。」警报过后,吴三省一把扯下耳机砸在桌上。

坐在侧翼集成指挥台后的陈文锦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地摘下耳机。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33:00 +0800 CST  
东统部发往中国作战单位的通讯都是经由国防部转接的。也就是说,这是国防部批准的行动命令,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恐怕正是国防部下达的行动命令。

再明显不过了,没人会看不出大撤军的目的。国防部终于还是决定采用MSS的建议,往中子污染的地区投放核弹。

对外界宣布的说辞,几乎现在就能想象出来。无非是对重灾区进行核防疫,用核力量阻止疫情进一步扩散。

按照传统,所有的对外声称都无一标点可信。真正强迫国防部不得不投放核弹的原因,恐怕是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中子辐射区内的病毒发生了超进化的变异,企图强行清缴异变病毒。

不——不,这也说不通。除非——

陈文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命令看上去这么急迫,甚至显得狼狈。国防部只是想用核爆来掩盖首都曾被境外中子弹打击的证据,好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难堪。

真是疯了。

「飞行编队已经派进去了。撤还是不撤?」陈文锦立起问道。身着笔挺的海军制服裙,制帽上缀着帽徽。

「撤他祖宗,老子大侄子还困在疫区,」吴三省似乎不胜烦躁地操作着什么,「要是让大嫂知道我这时候撤军——我操。」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打了个寒噤。

「他们都是人命,」陈文锦慢慢地说道,「和你大侄子一样。」

「所以,你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去送死吧——来了,动作挺快,」吴三省笑了笑,把电脑屏幕转过一个角度。陈文锦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屏幕前。

画面中的人身着东统部的制式服装。

「我们注意到一件令人担忧的事。贵军似乎正向3号疫区派进空中作战单位,我想不用多说您也应该注意到了,该区域处于核武器打击范围之内。」

「所以东统部已经下定决心要在187个缔约国面前毁反安理会第1718、1874和2087号决议。」陈文锦说道。

「请注意,这不是协商。核弹的投放时间不会因人员未及时撤离而更改。请立即停止当前正在进行的针对疫区的调兵。」

「明白了,既然办公厅的命令这么强硬,」陈文锦的笑容不变,只是眸色转冷,「我们的行动也会做出相应调整。」

「谢谢配合。」视频通讯中的人简短地说道,跟随窗口一并消失了。

「所以你要撤。这么乖。」吴三省伸手转回屏幕,心情不错似的看了看陈文锦。

「抽调正在撤退的30辆地面装甲和四架强击机增援派往3区的飞行编队。母舰潜往渤海第九坐标待命。卫星连线,拨给电战科。」

陈文锦接过吴三省递来的卫星电话,冲他微微一笑:

「我乖过吗。」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33:00 +0800 CST  
胖子回洞的时候天还是初亮的灰白色。他冲还在睡袋中缠成一团的两人提溜一眼,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走开了。

「还舍得起床啊。」

等另外两人磨磨蹭蹭地起床之后,胖子一边洗掉胳膊上的尸泥一边说道。

「好消息,坏消息。」

「先听坏的。」吴邪说。

「早饭只能喝凉水了。」胖子摇了摇头说,「好消息是,你的血升级了。」

吴邪愣了一下,同时注意到连张起灵都看了过来。

原来胖子清晨去内湖打水顺便洗洗衣服的时候,包扎吴邪受伤流血的脚踝的那块布一入水,水中浮游着的刚孵化的小尸蟞一下子全都四散流窜开去。

「小哥的血一失效你的血就生效,你俩这互补的。」

吴邪一度觉得虽然宝血实用价值惊艳,却给人一种意蕴着不祥的感觉,但如今轮到他的血产生了变化,他倒觉得有点高兴。毕竟他们拥有的保护已经这么少了。

「不许用。」

像是猜到了吴邪在高兴什么似的,张起灵定定地扫了他一眼。

吴邪微微扬眉:

「迫不得已呢?」

不等另一人回答,洞穴入口传来沉重的一声闷响。

盘马摔倒在动口,肢体以狰狞的幅度扭动着,似乎是想要爬起来。

吴邪无声地抽了一口气——盘马失去了左臂。

看不清左肩是怎样被草草包扎了起来,盘马左侧身体肩峰以外的部分完全空缺了。

胖子冲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盘马似乎对此感到不满,但还是允许被胖子扶到他常坐的那块平石上。他用一部完全生锈的老机器一样卡顿的动作僵硬地盘腿坐了下来。

「拿点水来。」他干哑地命令胖子道。

昏暗的穴壁下,老者残臂的身影看上去充满无法平衡的怪异感。盘马好像对于疼痛浑然不觉,一把扯掉了包住肩膀的几乎与血肉黏连的麻布。

「让我看看,我是医生。」

吴邪走了上去,却被盘马用生硬的粗声喝止:

「我不需要医生。」

「他只信苗医。」带着水与吴邪错肩的胖子小声对吴邪说道。

吴邪耸肩,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替盘马治疗。他看了张起灵一眼,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盘马不堪入目的伤处。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34:00 +0800 CST  
「他的伤口……」吴邪皱着眉虚起眼睛,「那是撕裂伤……不是被咬掉就是被扯断的。」

不管是哪一种,那都意味着——

「他已经被感染了。」

「我喝过藏花浆了。」

嘶哑冷漠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一路上血都止住了,不会把它们引来。」

吴邪看到盘马一边说一边从嘴里吐出嚼烂的草药,一把按上伤口,把药揉在血肉模糊的地方,脸上的皮肉痉挛般的突跳着,只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心惊。

吴邪有些看不下去:

「你需要消毒。」

「我需要安静。」盘马冷冷地说道。

妈的。医患纠纷就是这么来的。

-TBC-

发完就跑。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34:00 +0800 CST  
-卅伍-

For that is the end of all men; and the living will lay it to his heart.

(Ecclesiastes 7:2)

因为死是众人的结局,活人也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传道书七章2节)


黑暗中陡然间拔起的身影在几乎无光的环境中显得阴惨。这个身影因为残缺不全的轮廓和极不自然的痉动而近于鬼魅。像是从地狱的裂缝中爬出的已历千百年酷刑的残落肢体,缓慢而无声地拖移着。

干枯的手臂伸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被猛地闷在酣睡的人的口鼻。

鼾声止息了。

老者驮起一具不省人事的胖硕躯体,像拖着一个庞然大物。很难想象他支离衰颓的身体里还顽固地残留有这种程度的力量。老者和他驮行的人体组成了一副仿佛由不相配的拼图凑成的怪异剪影,消无声息地消失在洞外。

洞穴内,吴邪睁开了双眼。

「你醒着吗。」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睡袋里,吴邪感觉到并肩的另一个人的手碰了碰自己的指尖。

吴邪侧了一眼,张起灵并没有睁眼。他明白这是叫自己也别轻举妄动的意思,于是也闭上了眼。

没有钟表。感官上的十分钟过去了,盘马没有再回来。被他迷晕的胖子也一并失踪。

吴邪感觉到身边有了动静,于是也跟着爬出了睡袋。张起灵握刀走向洞口,吴邪跟了上去,半路扫了一眼胖子已经空了的睡袋。

他突然想起,盘马因为时常失踪,所以似乎不知道胖子曾捡回一支枪。

当吴邪从胖子的空睡袋里摸出那支只剩下两枚残弹的战斧卡宾枪时,听见洞口传来了极低的一声「啧」。

吴邪抱着枪跑了过去。张起灵立在平常用来盛尸泥的罐旁,原本还剩五六人分量的罐子内已经空空如也。

「盘马处理掉了尸泥。他早有预谋。」吴邪皱着眉说。这不奇怪,盘马从没避讳过自己行动中的鬼鬼祟祟,但让人不解的是,「他带走胖子干什么?」

张起灵默不作声地微微摇头,转过头看了一眼洞外无月的黑夜。岩壁下方的丛林黑黢黢地骚动着。

盘马刚受了失去左臂的重伤,再加上他已经几乎老得走不动路,胖子的身量也不是白白被叫成胖子。

「他走不远。」

张起灵低声说道,看了吴邪手中的枪一眼。吴邪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想让自己把枪给他,但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好像就是随便看了那么一眼似的,转身走向洞口外。

虽然月光黯淡,但海边的岩峭在夜色中反射着微弱的淡光。远处那个蹒跚在岩丛中的诡怪身影从远处就能一眼望见。盘马走得很慢,也理所当然地很艰难。右手拖行一个体重可观的人让他的动作更加不平衡,好像不需要一块绊脚的小石头就能轻易摔倒。

突然,盘马的黑影隐入一个尖岩的拐角,倏忽不见了。张起灵和吴邪立即加紧脚步追了上去,但盘马就像被岩石吸进去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吴邪顺着岩石折裂的隐幽处探进目光,却像夜盲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他转过头,张起灵的身影也消失了。

吴邪吓得头皮都炸开了,后退一步扶在了粗砺的岩面上。然而这剂量极大的惊吓只持续了不足三秒,眼角处一个人影一晃,张起灵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吴邪吹胡子瞪眼地张了张嘴,简直什么粗话都能骂出来。

「这里有个岩洞。」张起灵好像浑然不觉自己玩了一把失踪把人吓成啥鸟样,只是压低了声音对吴邪说道。

吴邪惊魂甫定地压下嘴边自动生成的脏话,握紧手中差点吓掉了地的卡宾枪,跟着张起灵走了上去。

那是个由于极差的光线条件和层叠的岩石遮掩而很难被发现的洞口,一人半宽,高度不及两人的身高。从外部看进去,黑窅得仿佛空无一物。

「你在外面。」张起灵说着,手搭上腰间的刀柄,闪身进了洞口,一瞬间就被浓黑吞没。

几分钟后,没等吴邪建立好紧张的心思,张起灵重又返回了视野中,神色似乎有异。

「盘马在——?」吴邪有些急迫地问。

张起灵的回答只是摇头。吴邪隐约察觉到有些古怪。

「里面什么也没有?」

吴邪感觉张起灵似乎仍然打算摇头,但对方抬起眼,眉峰微皱地看着吴邪的双眼。

吴邪的手被包裹在了另一只温度更高的掌心里。张起灵拉着他侧身进了洞里。

仅剩的光线也遁入乌有。暂不能被感官适应的黑暗和阴冷漫布周身。洞内比外部看上去稍大,可以容纳两人并肩直立。

这好像是个迂曲幽深的洞穴,通往无限的暗处。仿佛从来无人打扰的空气潮湿而陈旧。他们沿着石壁往深处缓缓走去,渐渐的,一种奇异的叩击声从深处传来。经过岩石空腔的共鸣和传递,变得异常无规律。

「那是……」

吴邪刚想问那怪声是什么,就发现视野忽然变亮。他们已经来到了石洞的一个膨大处,由此形成的石穴宽敞高阔。石穴的远端地面上,一盏简陋得像是手工制作的油灯扑朔地闪着火光。

那声音的来源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石穴中央有一把被手臂那么粗的铁链锚定在地里的椅子,椅子上,同样粗细的铁索紧密地捆绑着一个全身都是肮脏的污血的女人。

称她为女人或许已不合适。她周身的血管都像集体爆裂了一样汩出黏血,双眼看着不对称的方向,眼中一片黑影。她不知疲倦地向前挣动着,带动椅子和铁链互相撞击,形成了先前他们在石洞里听到的叩击音。

椅边的地上散落满大量的残肢和破碎的人类脏器,这使得整个石穴内弥布了腐烂的血腥味和未消化完的脏器内容物的恶臭。

「她被关在这里……」这幅超出认知的场景造成了一阵恶心和眩晕,吴邪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肉里。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几米远处的两人,挣动的姿势越来越剧烈,头胸极尽可能地向他们的方向伸出,撕裂的嘴角几乎像是在笑。

失去了殆半的人类发声功能的声带只能发出连续不断含混的怪响,听得久了,才能发现她一直在重复同一个发音:

「饿……饿……饿啊……」

吴邪几乎控制不住双腿想要向后退去。

「你们不该跟来。」

盘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刷地转身的同时,吴邪被另一人挡在了身后。

盘马全身除了脑袋,都周密无疏地涂满了尸泥。他的脸色比吴邪上次见到时更加灰白可怖,似乎连站立都很困难,身上每块地方小幅度地颤抖。

「胖子在哪?」吴邪问。

盘马并不回答,却向他们走来,失去了左臂让他的动作很不协调。但他似乎根本不忌讳另外两人手中的武器,只一味地自说自话着:

「不然,就能多活几天……」

吴邪早在地上那些带肉的白骨和不成形的尸块中,看见了一块眼熟的灰蓝麻布。那正是盘马身上衣服的布料。

盘马的左臂看来就是在这里失去的。

「你在……」吴邪在加剧的恶心感中几乎发不出声音,「喂养她……」

「是啊,」盘马舒出一口气,就像一阵风从他嘴巴所形成的洞里吹出。他从一测越过他们,走向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饿……饿……」

女人渴求般地向他探去被铁索禁锢的身体。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中剧烈交战一样,动作总是偏移了应该的方向。

「她和我一起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咬了,藏花救不了她,只能把她控制在半转化的状态。」

盘马绕着女人艰难地走动着,目光始终胶着在她的身上,仅剩的那只手用几乎充满柔情的动作摩拭着脏污的椅背。

「一起逃出来的有六个人,现在只剩我们俩了。」

「你把另外六个人……」

「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盘马短促地说道。

轰雷掣顶般的惊怵让吴邪抑制不住地发抖,只从嘴里逼出几个字:

「……你让人恶心。」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不成。」盘马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阴戾的目光直直射向他们,「杀了她,让另外的人活下来,在你看来是更明智的选择。是啊,那四个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盘马脸上的肌肉拘挛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从他身体里把他逼疯。

「为什么她非得去死不可。她多想活下去……就因为被咬了一口,她的一辈子都……她才21岁……我怎么能看着她饿得把自己的内脏掏出来吃掉。」

盘马的脸上,最后的血色褪去。他一步一步地朝两人的方向逼近。

「她比谁都更努力想活下去!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她该去死!」

「你们让人恶心。」

盘马一字一顿地说着,突然以难以置信的敏捷弯下身,一把抽开了女粽子身上的铁链。

女人发出一声惨厉的嘶叫,每个关节都朝四面八方扭动起来。裹满尸泥的盘马后退着。女人像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地朝张起灵和吴邪扑了过来,一系列变故的发生快得惊人,张起灵只来得及把吴邪一把推开,就被女人扎翻在地。

-卅伍(1)END-

-TBC-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47:00 +0800 CST  
-卅伍(2)-

两人重叠的身影被冲击力震开几米,浓黑的血像瓢泼的雨一样喷洒在被女粽子压倒的张起灵身上。吴邪这才发现原来张起灵的刀早已护在身前,扑过去的女粽子像个糖葫芦一样扎在刀上。

「饿……啊……好饿……」

刀身贯穿了她本就割裂零落的身体,她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即使被插在刀上也奋力地朝张起灵靠近。

张起灵身子一蜷,全身的关节咯咯作响,在吴邪看来他似乎瞬间变成了缩得小小的一团。不等他定睛细看,张起灵就像被压缩至极限的弹簧一样,全身猛地一弹,女粽子被他两脚踹飞,撞在了十米开外的岩壁上。而张起灵借惯性站起,架刀而立。

没有时间诧异刚才那一下几乎不可能被人类所完成的力量爆发,吴邪端起枪,对准了刚落地就四脚刨土,朝张起灵嘶吼着冲过去的女粽子。

吴邪移动着准星,但缺乏锻炼的动态视觉完全跟不上节奏,转瞬之间张起灵就和女粽子扭打成一团,体位纷繁转换,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张起灵矮身避过对准心脏挥来的一爪,双手顺势钳住女粽子的后肢,一个标准的空摔把她砸在地上。

空当出现了,吴邪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扣下扳机,但被猛劲摔落的女粽子竟极其敏捷地一弹而起避开子弹,转身朝吴邪扑来。吴邪完全措手不及,吓得疯了一样向冲自己高高跃起的女粽子射击,但依然被避开,子弹在空中错过女粽子的肢体,直直射进了盘马的胸口。

血柱从nato弹穿透胸肺造成的弹孔中喷涌而出,盘马的表情几乎是空洞的,好像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鲜血的气味极大地刺激了女粽子,她以几乎折断躯干的速度转身,扑向了正在倒下的盘马。

女粽子兴奋异常地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啸,吴邪惊魂甫定地放下枪,几乎不敢向盘马的方向投去目光。

盘马的身体被撕咬,神经和肌腱被扯断,鲜血像地下冒出的涌泉一样漫开。失去了人类特征的尖爪划开腹腔,糊成一团的脏器被一把一把地揪扯出来,就像这个岩穴里其他的尸体一样散落一地。

腥浓的气味让吴邪有些头昏脑涨,没等他继续被眼前的一幕吓呆,手腕已被坚定的力道紧握。

他一侧目就看见张起灵被女粽子的血溅红的侧脸,血染的眼角竟然有种凌厉的美感。就像某种无声的默契,两人头也不回地拔腿朝洞外狂奔。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他们背离岩壁一路冲向树林,身旁向后掠去数不清无章生长的树,像破土伸向天空的黑爪。洞穴里的那一幕让吴邪腿软得回不过劲来,要不是张起灵强硬地拽着,他早就跑不动了。

终于停下的时候,吴邪的腿一阵阵打着哆嗦,长期缺乏营养供给的肌肉颤抖地叫嚣着。他随手扶住身边一棵极粗的树,另一只手撑住膝盖喘着气。

盘马的话和盘马的死,都仿佛冰冷的黏菌附在皮肤上。有种非生理性的呕吐感长久地盘桓在他身体中。

「吴邪。」

似乎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张起灵低下身子轻声问道。

吴邪抬眼,在暝暝的黑寂中找到另一人更加黑沉的眼睛,目光一对上就不肯移开,好像不如此便安不下心来。

「我听到了……她压着你的时候……」他说得有些急,以至于断续不成句。

吴邪听到了她的话。

在她一边不顾身体里的刀刃拼命够向张起灵时,一边以微弱的声音嘶喊出的话。

『饿……啊……饿……好……痛苦……杀了……杀了……我吧……』

他看见她眦裂的眼睛瞪得很大,被饥饿染红的眼里溢满悲伤。那好像是一个被魔鬼分裂成碎片的人,身体在捕食,灵魂在哀号。

她并不想活下去。

盘马不惜用别人的生命去拯救的人,已经忍受不了活着的痛苦了。

「这太……」

吴邪没能说下去。在已知的概念里找不准一个恰当的词来定义他脑海里扰动的无数想法。

张起灵没有回应,只是始终盯着吴邪。黑暗中的神色很难看清,但他似乎皱了皱眉。

「不该是这样,盘马……如果我不打偏……」吴邪猛地收住了话尾。

如果他不打偏,盘马就不会死,只要张起灵解决了那只女粽子就行了。

和盘马说得一模一样。

深冬午夜的寒意沁进了衣服,吴邪的身体不自觉地寒战。

就像盘马说的那样,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女粽子活该被杀死。

他感到一阵绝望的无措,至今为止他所理解的善恶都变成了一触即碎的东西,甚至快要被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另一种东西所取代。为什么如果有人想活下去,就必须有人要去死?

活着多么残忍啊。就好像有谁早早制定了一条规则,有些人命定要为其余的人做祭品。

「不是你的错。」张起灵看着吴邪,淡淡说道。

吴邪确信张起灵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如何安慰别人了。但他的话虽然普通且简短,却有种让人无条件地相信「事实如此」的沉默力量。

吴邪休息似的靠在身后的粗木上,看见近在咫尺处的张起灵身上,被粽子血浇得透透的帽衫已经变成了深黑色,似乎仍然在滴血。

刚想问他穿着湿衣服不冷吗,就毫无预兆地被捂住了嘴。

张起灵贴了上来,冲他做了「别说话」的口型。

吴邪立即屏住气,凝神去听。四周每个方向都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好像是某种沉重的生物拖行的声音。

吴邪意识到事情不对,但脑袋被捂住嘴的力道按在树上动不了,只好眼睛四下提溜着。月光完全隐入云罅,夜堕入幽冥。夜视能力被槎枒的枝杈限制至极低的水平,但依然能看见无数曳着妖异微光的乌黑眼眸,从四面八方渐次围拢。

他们在黑暗中跑得太急太远,以至于来到了死亡的腹地。

或许是在太短时间内太高频次地面对危险,吴邪麻木得感觉不到多少恐惧了。但他确信他在张起灵的眼底看到了一瞬间的紧张。

在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身上,紧张所代表的的分量是非常大的。吴邪当即知道他们处境是真的不妙了。

唇上的压感消失了。张起灵的手按下了吴邪手里的枪。

吴邪明白了他的意思。还不能确定这片未知的森林里有多少粽子已经发现了他们,枪声只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直到这一刻为止,吴邪都笃信不管怎样的绝境张起灵都有一套办法让两人全身而退。这是一直以来的经验规则,历来如此。

所以吴邪放下枪,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TBC-

祝高考的小伙伴们答题顺利!奋力搏杀吧www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48:00 +0800 CST  

-


-卅陆-


I will walk before the LORD in the land of the living.


(Psalms 116:9)


我要在耶和华面前,行活人之路。


(诗篇一百一十六章9节)




他在张起灵脸上看见了一种古怪的神色,至少以前从没见过类似的神情出现。张起灵好像分外用力地看着他,就像在记住什么似的。吴邪有种异常的预感。


「怎么……?」


「蹲下,抱头。」


吴邪对张起灵的言听计从已经是条件反射。他刚蹲下抱头缩成一团,张起灵就脱下淋满女粽子血液的外套,把缩在树根处的吴邪裹了起来。


张起灵的动作太快,被闷头包住的吴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全身都被另一个人用手臂钳紧,蜷起的腿脚也被死死定住。


「你他妈干嘛!」


吴邪被闷在充满血腥气的衣服里,有些发怒地挣动着。


四周传来让人心惊胆战的震动和叫声,好像四面八方都有粽子涌来。


吴邪意识到张起灵的打算,错愕得全身的毛发都悚束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怒火中烧。


他妈的,他手里的枪还有七颗子弹,张起灵居然打都不打直接怂。


粽子独有的咯咯声和凄厉的嘶吼飞快地接近和聚集,近在几步之遥,数量之多,无法估计。


吴邪简直气疯了,但全身都被人用身体捆在怀里,力气大得超出他想象,无论怎么用力挣扎,都向打向空气的拳头一样丝毫不起作用。


「妈的,给老子起来!」


这他妈算什么,现在电影都不这么演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一片愈演愈烈的混乱就在耳边震天价响地轰隆着。


他听见撞击和扑打的声音,透过紧紧圈住自己得那具躯体传来了扑撞的震动。吴邪感觉到脸边一热,大量温热的鲜血居然透过布料浇了进来。


「你起来……我操,你快起来!」


什么也看不见,但各种各样的声音各自撕扯着他的神经。


尖利的东西划开肌肉的声音。


异物插进肢体的吱吱声。


割裂的动脉里血液四溅的声音。


仿佛有劲风四起的声音。


骨骼细裂的咔嚓声。


和无数无法分辨的闷响。


耳边全是不祥的异动,吴邪不敢去分辨那些颤抖和声响都代表着什么。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膨胀得快要炸开。


「你起来啊,你起来……求你了……」


勒紧手腕和夹住双腿的力量越发凶狠,就算掺杂了濒临极限的颤抖,也强硬得让吴邪无法撼动分毫。


蒙住全身的衣服再次被血打湿,闭锁的空间里充斥蒙头罩脸的湿热。


像被关在一个黏答答的猩红的地狱,燥热,闷湿,随处都是死亡。


妈的,妈的——


视野里满是布满噪点的黑暗,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不明震频的战栗。


「你他妈再不滚开,」吴邪吼道,一边更加用力地扭动起来。


他已经挣得脱力。眼前过分生硬的现实好像要夺走他的力气。他曾经想象过如果小花,黑眼镜或者自己死了会怎样,但只要张起灵在,总感觉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想也没有想头。然而现在,这些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那个在他观念中等同于安全的人,可能要死在他面前。


吴邪只觉得这一切都无法理解,不能接受。怎么会这样?


就在昨天,还是前天。


是你说的一辈子——


「我就找个婆娘生一堆崽,给你戴史上最绿帽子,头顶一片跑马大草原。」


吴邪只想着即使只剩最后一点力气也要把身上的人推开,却察觉到困住自己的力道里渐渐掺入力不从心的松卸。


「嗯。」


在杂乱的啸叫和嘶声中,吴邪忽然清晰地听见上方传来了张起灵的声音。只是淡淡的一个单音,却含了让人不安的笑意。那是非常浅淡,以至于令人心惊胆战的笑意。


「生吧……吴邪。」


混乱就像随着他的声音静息了半秒。


「好好活着。」


愤怒到达了顶点,大脑里混乱得空无一物,吴邪只想一脚把面前的傻逼踹开。


不远处突然炸开一声枪响,吴邪鼓膜一震,趁着张起灵一愣神之下的松手,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要是平常他那点力气根本不可能一把就推开张起灵,但是——


吴邪看见张起灵全身浴血,连头发都被鲜血湿透,却整个人都失去了血色。看不见的背上,无数的伤口大量失血。


「你他娘的,能干点人事吗!」枪声继续在几米开外响起,粽子就像炸开了锅,全部轰地朝那个方向挤过去。「搞什么鸡巴蛋这是,谈个恋爱你死我活的,小哥你他妈太少女了。」胖子在不远处大吼道。


只见他扛起手里的温彻斯特,分裂霰弹随着枪口喷出的火舌在空中一分为二,二而分为四,一眨眼拥上去的粽子就被轰倒一片。


借着枪口焰的火光,能看见霰弹枪在近战面的巨大杀伤力显露无疑,胖子的每一次射击都几乎扫空了一个方向。


「一起活下去,这辈子才有搞头。懂不?」胖子极为灵活地一边疯狂开枪一边跳来跳去地靠近他们。


「老头不知道我有战斧卡宾,你俩不知道我有温彻斯特。胖爷从来不把底亮给别人看。我操,你俩死了没啊,说句话啊!」


胖子喋喋不休地嚷着。


吴邪全身发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他连看都不敢看张起灵一眼,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把人捶一顿。


吴邪摸索着抄起卡宾枪,数不清的粽子还在涌来,没时间他娘的伤春悲秋。吴邪知道张起灵一直看着他,但只听见张起灵很轻地说了声「我没事的」,那人就抽刀朝另一边的粽子迎了上去。


卡宾枪里还剩7颗子弹,一颗都不能浪费,必须每一发都击穿颅骨。吴邪架着枪还没看清楚,背后就被什么猛地一撞,整个人便摔了出去,直接滚到地上。卡宾枪一下子脱手,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吴邪还没爬起来便知道糟糕,什么都看不见又失去了武器。


此时就听张起灵突然喊道:「趴下,别动!」接着又是一阵凄厉惨叫,一团东西重重摔在他身边。吴邪飞快地缩到一边,身边几拳的地方嘶声连连,然后暗中听到「咔嚓」的颈骨折断声,惨叫声戛然而止。


另一边,胖子豪爽的打法很快就挥霍光所有的子弹,干脆抄枪就照着脑袋砸了上去,枪管立马变形。胖子丢开枪,刚抡起胳膊就被扑了一下,他一声闷哼,然后大叫:


「我操!开干!」


胖子那里炸起来。呼地一下,不知道他砸到了什么,那边一片混乱,有东西叫了起来,同时四下就像惊飞的鸟群般响起嘶叫声,乱成一锅粥,全部朝他去了。


吴邪用手去捞飞到一边的枪,一抓回来就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怪脸一下子放大在眼前,吓得飞脚踹开,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端枪就朝那粽子的脑袋爆出一发子弹。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大腿,疼得他慌忙用手去挡,紧接着手也是一阵剧痛,缩回来时已被抓得一塌糊涂。


吴邪往后急退,不到两步就撞到一团东西上,脚下滑腻腻的差点摔个嘴啃泥。先前那只粽子继续舞着爪子,不过没几下就听一场闷响,那东西被人踹了出去。但是无济于事,场面已经混乱得无法补救,没等吴邪反应过来,黑暗中一场尖啸,异风四起,他一下被撞翻在地上,身上几个地方立即传来剧痛。


吴邪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却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张起灵按住肩膀,他轻声喝道:「你不要动!」他说完便飞快地消失了,几秒后吴邪才反应过来,张起灵是朝胖子去了。


吴邪矛盾了一会儿,既想上去帮忙,又感觉张起灵的话不能不听。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肩膀上不大对,刚才被张起灵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


吴邪心中一紧,接着心脏突突跳着快要冒出嗓子眼来。方才那阵搏斗,黑暗中听着似乎张起灵占尽了上风,但显然也没讨到几分便宜。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这么混乱的战况,他能应付多久?


另一边猛然传来胖子撕心肺的惨叫,那不是占据上风的,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怒吼,听得人魂飞魄散。


张起灵的声音出现在胖子的位置,听不清他对胖子说了什么,但随着话音落下,状况变得更加混乱,惨叫声,倒地声,胖子的叫骂声,混成一团。


吴邪脑子里一片空白,端着枪就像无法思考一样,只能听着那边的打斗声。他知道自己上去也没有用,情况之混乱恐怕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身手极好的人,凑上去甚至会被胖子谋杀。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了多久,忽然,动静消失了,一片死寂。


吴邪仍然不敢动弹,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他们都死了?还是所有的粽子都被干掉了?又或者,两者都是?


他想起了张起灵常常让他在摸不清状况的时候仔细去听,于是凝神听了一会儿,突然轻微地「啪」了一声,温彻斯特的枪头灯在不远处亮了起来。他转头看去,是张起灵一瘸一拐地朝他的方向走来,一手架着胖子,一手拿着损坏变形的霰弹枪。


吴邪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这两个人都像刚从血池里捞上来。张起灵迈着不稳的步子有些艰难地放下胖子,在吴邪身边坐下。


在几乎遍布全身的血污中,吴邪看见了再一次出现的麒麟纹身。但他从没见过张起灵的纹身变成这样,不仅是肩膀,整个上半身几乎已经燃烧起来,墨线蔓延到全身。


吴邪有些目瞪口呆,张起灵却卸下还在流血的刀,抓着按住了他的手:


「去花海。」


吴邪立即点头,又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说出话来:


「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如果没事,我们马上走。他娘的,我还以为这次凶多吉少了。」


张起灵往后面的树根上一靠,好像不想再花力气似的,声音极轻地说:


「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吴邪脱口骂道,却始料未及地看到张起灵忽然笑了笑。他立即联想到此前这个人或许也是用这样的表情,说出了那些带着笑意的话。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吴邪愣了。张起灵忽然像是身体内部被砸了一拳一样,全身微微一震,吐出一大口鲜血。


吴邪的脑子嗡了一声。


张起灵仍看着他,唇角仍是淡而不察的微笑,只是头缓缓地低了下来,靠在那里,好像只是在休息。


但是,四周完全寂静了。


-TBC-


谨以此章,向原著致意。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49:00 +0800 CST  
-卅陆(2)-

吴邪看着张起灵像定格的一帧一样纹丝不动地坐在面前,心里像是被屏蔽了信号的接收器,什么都感觉不到。他脑子里有无数念头在涌动,但还是一片空白。

那几分钟的滋味无法形容。吴邪突然跳起来,接着又矮下身哆哆嗦嗦地去摸张起灵的桡动脉。这个多年来身为医生的他早已熟门熟路的动作,几乎用掉他全部的力气。

还有一点脉搏,非常微弱,脉率极快,是失血休克的前兆。

再去摸胖子,顺着桡骨往上才能摸到细弱的脉搏。胖子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挂在外面了。

他们身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划伤,撕裂伤,密集而混杂,可以想见是无比惨烈的搏斗。

面对两人即使是在综合医院也难以处理的重伤,吴邪有点绝望。他判断过无数外伤,可以拯救的,来不及拯救的,已经太晚了的,但他从没在这些伤口面前感到过这样的无助。无数种无法被形容的感觉涌了上来,眼泪几乎要从眼眶冲出。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魄力,吴邪在下一瞬间把这些感觉都推了出去,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思路一下子变得清晰,就像脑中有另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滤过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清理了吴邪乱糟糟的大脑。

他们都还没死,他不可能就这么眼看着他们渐渐失去生机。

吴邪知道自己必须做最后的努力。

他卸下卡宾枪的弹匣,里面还剩六颗子弹。他倒出其中四颗子弹腔体内的粉末,把两人最深的伤口全都抹上,起到暂时止血和消毒的作用,然后把胖子的肠子一点一点的塞回肚子里。

然后,把还剩两颗子弹的弹匣塞回枪膛。然而在当下,两颗子弹能做到的事情几乎没有。

不期然地,有个念头突然造访了他的思维。

他试着用长长的枪管抵住了自己的手腕。如果用抵髋射姿,手平伸的长度差不多正好。

那个忽至的念头造成了短暂的、麻痹般的平静。

仿佛是件很自然的事,吴邪在这时想起了潘子。用枪口对准手腕时,他无法抑制脑中浮现出那张脸。那张粗黑带疤的,不受上帝眷爱的人的脸。

“你敢。”

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和手腕上微痛的压感让吴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吴邪猛地侧头,看见张起灵竟然真的微睁开眼,用手握住了他持枪的手。

吴邪的视野立即就模糊了。为了不让眼泪真那么怂地掉下来,他飞快地别过头,握紧了枪把。

“你别动了……”

这一次,他只是稍微用力就拂开了张起灵的手。

“别说话,别用力了……”

他看得见张起灵只要稍一用力,血就像雪崩一样往外漫出。

手指稳稳地勾住,扣下了扳机。腰间被后坐力一震,之后几秒,手腕没命地疼起来。

但是,经过那地狱般的三日剧痛后,忍耐这种程度的痛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然而张起灵却盯着他手上破开的豁口,眼底的神色让吴邪鼻子一阵发酸。

吴邪将自己的五指交入张起灵的指缝。那个人的手充满张力和骨骼感,此刻却无力得软绵绵的。从吴邪手腕的伤口溢出的血流,慢慢地像蛇一样缠上两人相触的手臂。

“没关系,一点点血,我没伤到动脉……你休息吧,我带你们去花海。”

吴邪学着记忆中对方的动作,用手去摸张起灵的侧脸,他的血和张起灵脸上原本的血污融在一起。

指尖传来的张起灵的体温太低了。失血过多,脏器衰竭,死亡似乎不可复遏。

吴邪把心里涌上来的感觉压了下去,站起身来在两个人身边洒血。没有钟表的夜格外漫长,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弄完之后,吴邪一路飞奔回他们藏身的洞穴,遇到的粽子都像见了瘟神一样避开他。吴邪带着双人睡袋和一些水回到原处,尽量放轻动作把失去意识的两人搬进去,然后捆紧束带,试了试拖动睡袋时的受力。

糊血的左腕已经几乎干固,静脉血不再无止尽地流出。

吴邪又确认了一遍张起灵已陷入失血性休克。然后,朝自己的桡骨开了第二枪。

鲜红的动脉血如愿喷落。

从这里一路把他们拖到藏花海还有一段路程,在那期间,他需要更多的血来确保他们的安全。

胖子本身就极重,张起灵的分量也不小。吴邪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拖动他们穿过丛林走那么长的一段路。但是必须走下去,吴邪觉得除了躯干里那一股气顶着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开了大口子的腕口里的血一同流失。

他记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每一步踏下去,都感觉没有力气支撑下一步,但大脑吃力地向全身的细胞发送着还不能停的信号。全靠那一股不要命的执拗,和体内想必正在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他才没有虚脱倒下。

一路他都没敢去确认睡袋里两人的生命体征。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把他们带到花海,没有余裕来考虑别的。

手腕的疼痛和肌肉的酸胀让他的步伐跚颤,体力处于极限,每一步都不禁力有不支地摇晃。

天边好像泛起了一点点微粉的白熹。吴邪的整张脸都渍着冷汗,终于看见了脚下连亘成海的汪蓝的小花。

还有最后一点点路程,还不能停下。他知道一路都有粽子犹犹疑疑地跟上来,渴望而恐惧地保持着距离。

长势葳蕤的花海在他行经的路径上被分拨开。吴邪拖着睡袋朝花海的中心走去。

到达,然后停下。他转身看了看张起灵和胖子白惨惨的脸,没有去探他们的呼吸。

只能走到这里了。

花海的边缘,数不清的黑红人影徘徊缓进着。

粽子只是本能地厌恶藏花,但藏花对它们并不是致命的。这片花海并不能永久地阻止它们的脚步。

吴邪在花海中躺了下来,面向高阔得不可思议的天穹。

迎来了最初几抹阳光的天空,色彩渐次丰富起来,而吴邪视野中的世界慢慢灰暗下去。他缓缓地想着,这可能是他见到的最后一次日出。

活着多么仓促啊,总是一个匆匆的故事还没讲完,时间就到了。人总是力有不逮,不甘而无名地死去。

吴邪闭上眼睛,感受着左腕上一跳一跳的疼痛。那是唯一提示他还活着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只觉得直射在眼帘上的日光明晃晃地刺眼,他仿佛置身闹市区的超级市场,周围有各种声源你争我抢地哄吵着。

他艰难地睁开一道缝,感觉周围有很多人来回穿梭,他们都忙碌地大喊大叫着。

“担架!”

“这里还有两个,重伤员——”

“两个固定夹板!”

他所不知道的是,C-17空中霸王Ⅲ的发动机在空中上百米处轰隆作响,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无数蓝色的花瓣在阳光中抛散,数不清的降落伞铺开四散在花海中,大型军用运输机上投放下的六辆M551空降坦克在三人身边围成了一个对外的火力圈。小型空爆弹四处炸落,一片一片的粽子应声倒伏。

吴邪看不清他们的身边已经被军人和军医围得水泄不通,只能在光和影的无章交错中辨出一张逆光的熟悉的脸。

三叔。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卅陆END-

-TBC-

日更了哈~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50:00 +0800 CST  



-卅柒-


Now therefore forgive, I pray thee, my sin only this once, and intreat the LORD your God, that he may take away from me this death only.


(Exodus 10:17)


现在求你,只这一次,饶恕我的罪,求耶和华你们的 神,使我脱离这一次的死亡。


(出埃及记十章17节)


11月14日19时04分。未知地点,未知目标。


某核弹发射井总参作战部中央控制域。


所有正在运行的显示屏都在同一瞬间黑屏。一片无声的哗然之时,几百台计算机和控制器的屏幕上逐字亮出了Hacked By YC.CL一行英文。


这是红黑大战时网页被黑时极其常见的声明字样,如今出现在最高保密级别的核弹发射井总参的心脏控制域的屏幕上,总让人有种现实错乱的感觉。


紧接着,整个控制中心都响起了「卫星区域组网瘫痪」的警报。


与此同时,数百千米开外。


西太平洋,洋面下488米。


Canaan Land号启示录级核潜艇。艇尾电子战支援总部。


「一秒前他们大概还以为电力供给又中断啦。」


一个扎着两条细长三股辫的苗装少女坐在三联屏的计算机前,双手如飞地在键盘上点落。


「接入代码……交换干扰,弹头密码……快要来不及了……」


少女的口中呢喃般低语着什么,耳垂坠着奇特的银饰。她似乎有些紧张,脸上浮出抱歉似的赧然的红晕。


她胸口老老实实地挂着没什么人愿意按规定佩戴的铭牌。其上的内容是——工位代号:云彩。


在国家数据库的档案里,关于这个代号的记录只有一行:「云彩。真名不详。电子战专门人员,职业黑客,contract PHD。」


「核安全密码1024x134位……双级双层……卫星矩阵……好了。」


云彩抹了抹额头的汗,看了一眼时间。19时25分,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两个小时前,她收到来自母舰总指挥室的最高优先级作战命令——不论用什么办法,拖延核弹发射时间。


实施核打击的发射程序都是采取双重核按钮制度,每一级都有两组密码,只有当两组密码拼合时才能逐级传达命令。传递目标是战略核武器的诸兵种中央指挥所和承担战略值班任务的部队,最后传达到每个核弹发射井。


据她所知,传递这些信号的特殊通讯频率离不开通讯卫星的协助。只要干扰卫星组网的通讯秘钥,应该就能争取一些时间了吧?她是这么想的。


云彩静静地等待着两分钟后,核弹预计的发射时间。到那时,就能证明她是否赌对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战争,没有热武器的爆炸和硝烟,而且总是发生在真正的战斗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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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似梦非梦地察觉到,自己或许正躺在一个布满了纯白色的空间里。


鼻端是清新无臭的空气,皮肤所触皆是干爽的布料,身下垫着柔软平整的床垫。这一切都像是个重返上一个世界的梦,他好像一辈子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这么久过。


难怪谁都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吴邪睁开眼睛,正对上另一双。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迅速归位。那感觉就像一个大浪拍下来。


「小……」


他张嘴想发声,却发现嗓子疼得冒火。刚一动弹,就牵连了全身那些散架了又被外行人重新拼起来一样的零部件,疼得千姿百态。


张起灵坐在床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扑腾了一下又死过去。


吴邪的眼睛盯着床旁的人,心里就像有个老式的电影放映机急速旋转了起来,画布上一片喑哑温柔的白色。


床板被旋起,吴邪摸索着坐起来,顾不得浑身疼得动作有多别扭,张开手就抱着张起灵的脖子,把嘴贴了上去。


没想到这一次是自己主动,下一秒却依然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控制权落入另一个人手中,他被抓着脑袋疯狂地亲吻。唇舌间的彼此挤压,躁动得好像时间分外紧迫,吻得用力而投入,浓重的欲色在喘息交递间叠加。


施加在后脑的力道突然松下些许,这个吻在变得越来越不妙之前被人为地终止了。


吴邪看着面前的人,胸口起伏着还在发喘,心里却忍不住想开怀大笑:


「我们真的活着……」


吴邪眨了一下眼,下意识地感觉到张起灵的神色不太对。左腕被人抓着抬起,他这才注意到腕部被固定带绑成了个棒槌。


「胆子不小,敢动我的人。」张起灵的语气冷漠到了极点,似乎具象化成了一阵冷风嗖嗖,就好像刚才想把吴邪吻晕过去的不是他一样。


吴邪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左手,着实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他趁其昏迷朝自己的手开的第二枪。


左腕的确疼得像是断肢,但比起张起灵那些可怕得多的伤,这就像是小打小闹。吴邪笑了笑:


「彼此彼此。」


张起灵显然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眉头微紧。


「不对吧,你怎么在这里,」吴邪瞪起眼睛,「你那些伤……」


按他理解,面前这货现在应该全身插满管子躺在ICU里才对。


「我躺了几天了?」吴邪迷惑地问。


「四天。」张起灵答得很快


吴邪有些吃惊,在他自己的意识里,他就像只是睡了一夜。但从张起灵衣袖里露出的皮肤上,能看见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


愈合?


吴邪一个激灵,猛地伸手去拽张起灵的衣服,没想到却被躲开了。


「把衣服脱了,快快!」


张起灵好像真的愣了一下,但几秒后,还是照吴邪的意思开始脱衣服。


看着他磨叽的动作,吴邪真想一脚把他踢翻。


张起灵脱掉上身的衣服后,吴邪的诧异更甚。记忆中他身上的那些深浅不一伤口甚至连包扎都已悉数去除,就连留下的疤痕都像是缩小了几个型号。吴邪观察着愈痕的边缘,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惊叹。那些疤摸上去就像是已经愈合了好几个月似的。


「以前在云南的时候我就纳闷,为什么你伤好得这么快?」


在云南的时候,乌七八糟的烦心事实在太多以至于吴邪对于这一点没多在意,但现在看来,不管怎么想张起灵的体质都太可疑了。血液天生克粽子,还自带超强自愈力。吴邪简直好奇张起灵家里是不是还有人也是这样,虽然从没听说过张起灵家人的事。


而张起灵只是摇了摇头,把吴邪摸来摸去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不知道。」他淡淡地说。


吴邪怔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张起灵的眉宇间看出了不甚真切的寞然。


就像算准了时机,敲门声恰好在此时响起,而且没等应门,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身着深蓝色军装制服裙的女性,身材娇小却挺得笔直。她戴着的女军官制帽上,CL的帽徽微微闪了一下。


「希望我没打扰什么,」女军官开口道。她的面容极其清丽,声音和长相都让人猜不出年龄。


「陈……文锦……姨?」从吴邪一连改口了三次才找到正确的称呼,就能看出他究竟有多震惊。


吴邪只在很小的时候在三叔的照片里见过这个据说会成为他三嫂的女人。而面前的这位和他记忆中照片里的那个姑娘几乎没有任何分别,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是怎么保养的。


陈文锦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吴邪还被抓着的手腕,继而对吴邪道:


「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交代。在那之前,也许你想见一见你另一个朋友——」


她说着,又扫一眼吴邪还被抓着的手腕,补了一句,「也许暂时不想。」


傻子都看得出她露骨的目光,况且她也根本没打算掩饰。吴邪的脖子有点发热,不知道这个年龄成谜的三嫂究竟想到哪个方向去了。但另一人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显然和陈文锦一样,也是根本没打算掩饰。


「那胖子就在对舱的房间。他知道在哪。」陈文锦说着用眼神指了指张起灵,然后阖门而去。


吴邪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半秒,转头问张起灵:


「你们认识?」


而对方只是简单「嗯」了一声,搞得吴邪有点摸不清头脑。到底是这几天刚认识得还是老早就相识?不过眼下吴邪急着想去看看胖子的情况,毕竟他差点搭上命是为了救他们。


直到吴邪都起身坐在了床边,才意识到自己被包成了棒槌的左手显然无法帮助右手给床边放着的那双海军帆布鞋系上鞋带。


当时朝桡骨射击时他一心只想着放血,却忘了这一伤后,他恐怕再也做不了精细的手术了。


吴邪有些丧气地抬起头,正看到张起灵蹲下身子,握着抬起了他的脚踝,替他穿上鞋子,整理好鞋带。部队里训练出的速度极快的系带手法像变魔术一样好看。


蹲着的人又帮他穿起另一只鞋。吴邪注视着张起灵埋着的头顶的发旋儿,感觉心脏里泵出的血液都变得暖洋洋的,随着循环流遍了周身。这个不管在哪支队伍里都被当做神佛一样无所不能的男人,蹲下身子格外认真地替他系紧鞋带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可爱,甚至一度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


出了房间,吴邪才终于注意到他大概并非身处陆地上的某栋建筑里。走廊的构造尤其低窄,显然他们是在一艘大型护卫舰上。从走廊一侧的舷窗内能看见波平无风的深蓝色洋面。


胖子的房间离得很近,而且吴邪发现自己先前的担心根本是多此一举。胖子的情况何止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简直活得有滋有味,人都胖回了一圈。


「太可以了你,肚子破个洞还能活下来。」吴邪拿起胖子床前的病历翻了翻。


「那可不,阎罗爷打发你胖爷回来发挥余热。不过我记得我被光荣开膛了,怎么一睁眼在这鬼船上。不行,太不行了这地方,护士还赶不上大夫漂亮。」


于是吴邪把他怎么把胖子的肠子塞进去,又怎么把他们从那里拖到花海都说了一遍。胖子听完后一愣一愣的,说难怪他这几天总觉得自己的肠子走向不对,一想大便就打饱嗝,说你别给我塞反了。


「别扯淡,我塞过多少肠子我自己都数不来。」


看完各项身体指标,吴邪对胖子的情况彻底安下心来。看起来胖子因为第一次感染时被藏花浆控制住了病毒,所以体内早已产生了抗体。不过连恢复得这么好的胖子都还在心率监控,怎么同是重伤员的张起灵就跟个病人家属似的到处晃。


「那不都是你。」胖子斜他一眼,「本来小哥跟我一病房,结果一天往你那跑一百趟,盯着一看十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花。」


吴邪被他的大白话说得脸上登时温度直升,都有点不好意思去看身旁的张起灵:


「那这么胡来,医生护士也得管管啊。」


「就那些,啊,」胖子一边说一边比划起来,「小护士小医生,拦小哥?你也太幽默了。」


吴邪想想也是,要管制张起灵的行动,小医生小护士得来几个火车皮。


-TBC-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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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11: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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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09 21: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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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12 11:49:00 +0800 CST  
卅柒(2)-


这时候,胖子病床头墙壁上的液晶平板忽然亮了起来,陈文锦出现在屏幕中。她似乎身处于中央通讯室之类的地方,在画面的一角能看见几个人操作着工作站。吴邪觉得有点奇怪,被救到这艘护卫舰上后他还一次都没见到三叔。


「总部转来了南极科考站的卫星信号,是你父母,」她的目光在张起灵和胖子身上转了一圈,「就帮你接到这里来吗?」


吴邪点头。他知道病毒爆发时,他的父母恰好在南极苔原研究极地微生物。


视讯切换,屏幕闪出了些微雪花,当下一秒画面清晰时,熟悉的面孔正难以置信地瞪着屏幕。


「吴邪……」


吴邪的母亲裹在防雪服里,捂着嘴低声惊叫。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好像再也说不出话来,转过身去叫吴一穷。


很快吴一穷就从屏幕一侧现身,吴邪注意到他微浊的眼珠布满倦惫的血丝。


「平安——就好。」吴一穷面向屏幕,抖着嘴唇结巴地说道,「平安就好。」


他们此前接到的消息都是吴邪数月来音信全无,所以从没敢想过还能再见到活着的儿子。


「我和你妈都还在南极,中山站的补给还能支持100多天……」


吴妈妈焦虑地听着吴一穷絮絮叨叨地说着,耐不住似的不安地绞着戴手套的手指,看看丈夫又看看屏幕,有时又似乎想把手伸向屏幕,触及屏幕无法触及的另一边。


吴邪花了点时间向父母解释自己花了几个月才逃出来,又伸手拉了拉不知有没有入镜的张起灵:


「多亏有他一路保护我,不然我早几个月就死了。」


吴妈妈一边听他的叙述,一边后怕得发抖,捂着脸拼命说着谢谢。吴一穷也在一边不停道谢:


「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才好……」


「把儿子嫁给他。」胖子在视讯画面之外小声说道。


为了节约资源,科考站内的人每月只拥有极少的私人通信时间。二老的画面掐断后,又转回了方才的通讯中心,陈文锦笑盈盈地端然坐在画面正中。


「我们快到目的地了。都上甲板来吧。」




侧舷有挤窄的楼梯通往甲板。带路的张起灵似乎对这类规格的护卫舰很熟悉,不知道是因为比吴邪早醒了几天,还是在过去的经历里早已深谙此道。


「这里到处都有探头啊。」吴邪抬头看着低矮楼梯通道里排成了一长溜的监控探头感叹道。


身旁的张起灵低低「嗯。」了一声。吴邪用略带含义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张起灵肯定早就发现整艘舰船里四处都布满探头了。


那刚才,他们在房间里的吻……


「咦,你这里。」


听见吴邪的声音,张起灵稍侧过头来,被向前多跨了一步的吴邪拽住了胳膊。


「啥医生给你看的,行不行啊。」吴邪拨开张起灵耳后的头发,一个不大但颇深的血口显露出来。


张起灵感觉到耳垂后方的皮肤微微一紧,就看见吴邪偏过头,在近处冲他笑了一下。


「胖子那儿的创面贴,给你贴上了。」


「新郎新娘别堵楼梯道。」伤未痊愈的胖子一瘸一拐地赶了上来,瞪着他们不满道。


甲板上的日照异常强烈,湿答答的缓风贴着皮肤流走。似乎每一个舱头的水兵都忙得不可开交。陈文锦戴着军用防风镜在甲板上等着他们,吴邪有种错觉,当他们和张起灵一起走近的时候,陈文锦就像一度想要敬礼似的。


吴邪望着无限延伸的海面,问道:


「我们现在在哪?」


「即将抵达查戈斯群岛海域。」陈文锦答道。


「查戈斯群岛,那不是英属印度洋领地吗?」


「正是,」陈文锦笑了笑,「英国现在正疲于内政,议会又刚通过了对政府的不信任案,加上英国在这片海域的制海权丧失,中印度洋已处于真空状态。现在这里是海基无法组织和国际海盗的流窜地带。乱的确是乱了点,但好歹没有海军来碍手碍脚。所以,我们的总部也在这里。」


吴邪知道他三叔当军人是个野路子,但混江湖却是科班出身。虽说江湖中人有一套自己的共处规则,但不管怎么想,PLA的一支独立连队把总部设在他国领上也太超出常理了。


视线极限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黑色的扁平岛屿。


陈文锦不知眺望着什么说道:「就快到了。」


「CL的总部在岛上?」吴邪忍不住问,而陈文锦只是含笑偏头看他一眼,像是在说到时候你自然明白。


仿佛陡然间陈文锦一直注视着的海面就出现了变化,开始时还细小得像是洋面自然形成的涡流,但几乎在一眨眼间,海面猛地呈漩涡状塌陷下去,凹出了一个巨大无朋的锥形,复又猛然整个海平面都升了起来。在极远处的吴邪他们看来,遥远的海面上,海水像是不约而同地逃开什么似的向四面八方放射状地流泻,而海面宛如鼓起一个大包。渐渐地,在海水膨胀处的最顶端,一个灰黑色的平滑物体露了出来,周围的海水变成极宽的瀑布飞泻而下,越来越大面积的灰黑色裸露出来,某样庞然大物的外壳在灿烂的阳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


当从海面下突然升起的不明物体终于部分完整地呈现在护卫舰上众人的视野中时,三人都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幅超现实的场景。


陈文锦的声音从震天价响的水击声中传来:


「Canaan Land号母舰,CL的总部所在。如你所见,是一艘启示录级核潜艇。」


陆地般巨大的核潜艇横亘在海天之间,无法目测的体量仿佛遮住了半边天空的阳光。艇身上依然挂着无数流动的小型水帘,其间闪布的跃动光点,在钢铁巨幕的背景下演绎出如幻境般妙不可言的美感。


「很少有人第一次见它时不被吓到。」陈文锦善意地解释道。


「牛逼。」胖子拄着拐蹦出两个字。


护卫舰继续航行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潜艇露出水面部分的舱门,从之前就一直在为登舰做准备的水兵们则更加忙碌了起来。而在此期间,吴邪和胖子从陈文锦那里各拿到了一本《母舰登入及驻留指导手册》。水下的生活和地面上有诸多不同,母舰也设有条例繁多的行动准则,大多是以安全和保密为考量。但陈文锦却没有把同样的小册子发给张起灵。


「岂止是水下环境,真空环境、负压环境、极限温度环境,他在哪儿没受训过。」她说。


乘坐护卫舰载直升机降落在艇顶停机坪,后方就是潜艇高高凸起的舱门。入潜艇要先坐升降机垂直下降一段距离,再水平经过一管一管竹节似的舱室。潜艇内部的噪声意外地大,空气也殊异于外界。舱内的空间大得出奇,倒更像是在大厦的某曾办公区里。


比起一般的台风级弹道导弹核潜艇,启示录级水下武器平台的技术数据令人震惊,光在形体上就大出前者几十倍,最多可搭载两艘艇载航母。


陈文锦在前方带路,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最后一处舱门前。


「这扇门后就是CL的中心区域了,」陈文锦一边接受门边的指纹验码,一边说道,「究竟去哪,你们自已选吧。如果想去安全区,母舰会把你们送到西藏多雄拉山,那里有东亚最大的安全区,各国代表处都在那设立难民营。还有一个选择是留在母舰,参加战斗。随你们便。」


指纹验证通过,舱门向一侧缓缓移开。让吴邪没想到的是,门后立着乌压压一排的人。


解语花的脸上带伤,黑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三叔的几个吴邪眼熟的手下冲吴邪打着招呼,还有个十六七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站在一边。


吴邪惊异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通解语花和黑眼镜怎么也在这里。


胖子眼睛发直地盯着云彩说道:「你俩随意啊,胖爷我要留下为国效力。这位大妹子是?」


「听说这两位是你的朋友。」陈文锦头一个进了舱室。这是个很大的周边功能区一般的地方,四下散落着吧台、茶座和个人电脑,从扶手边缘望下去还能看见下一层的游泳池。


「他们俩在被CH转运往某座岛屿时,负责押送他们的船只被我方截击,正好也救了他们。」陈文锦说道。


一边穿着苗装的小姑娘补充道:「就是四年前红海海底火山爆发,在也门西岸祖拜尔群岛附近形成的新岛屿。据无人机发回的照片来看,那里已确认为‘它’的生化试验基地。」


没等吴邪有机会问清「它」是何方神圣,胖子就一把握住了姑娘的手,嘴里说着「幸会幸会,你就叫我胖哥」之类的话。


三叔那几个大伙计先是围前拥后地送走了要回指挥舱的陈文锦,后来又殷勤地打算带他们三个参观母舰。但胖子已经拉着云彩坐在一边沙发里胡侃大山,而且逛完整个母舰据说要花上几周,让吴邪登时失去了兴趣。最后他们撇下已经忘乎所以的胖子,跟着解语花黑眼镜去参观生活区了。


生活区在这一层的下方七层,位于主舱室底部,供潜艇上两千多士兵和技术人员生活起居。各层之间的电梯仅供战备使用,他们只能走狭小的旋梯,下楼时脚下一疏忽就会一脚踏空,掉进底船舱孔里。


一路上听小花说他俩这些日子都在母舰干些啥,吴邪算是明白了,合着他和小哥出生入死,这两人就光享福了。小花在母舰的实验室参与疫苗的重制,黑眼镜也只不过是继续干他那些技刑的老本行。


居住区域铺满整层,由棋盘格般排列的小型舱室组成,每个住舱附带独立卫浴和一台电脑。解语花领着他们看了眼他自己的房间。


「现在还没定,但之后会给你们每人安排住舱。我是说……你们总不至于打算去安全区吧?」


「说不准哦。」黑眼镜接话道,「这儿没双人舱,队长指不定比较向往安全区。」


-TBC-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14 13:19:00 +0800 CST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艾特楼被吞了不少,我重发下试试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14 13:39:00 +0800 CST  



-卅捌-


Because thou hast kept the word of my patience, I also will keep thee from the hour of temptation, which shall come upon all the world, to try them that dwell upon the earth.


(Revelation 3:10)


你既遵守我忍耐的道,我必在普天下人受试炼的时候,保守你免去你的试炼。


(启示录三章10节)




「云彩妹妹看着不是汉人啊。」


「我是广西苗家人。」


「广西我熟啊,山水养人,苗小姐都跟画里走出来一样。」


前往仓储层领取配发的生活用品的一路上,胖子都缠着为他们带路的云彩说话。


「胖哥,这边进去就是配发室了。」云彩停下脚步,好脾气地笑着说,「进去之后东西可以随便拿,我帮你们登记。」


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用于身份辨识的临时胸牌,用胸牌打开仓储配发室的门后,一个巨大的编号式仓库出现在他们眼前。与此同时,一个身材惹火的漂亮姑娘正好迎面从中走出。


姑娘手中抱着一个纸包,目光平视,就像压根没看见他们一样。但在与三人错身而过时,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组长?」姑娘的声音和表情都很错愕,在偌大的仓储舱里产生了细小的回声。


她显然是在盯着张起灵看。吴邪和胖子都齐刷刷地看向后者,但张起灵只是毫无反应地看着她。


「那个,没记错的话,」云彩有些局促地解围道,「张海杏副队长和张起灵队长曾共同在巨鸥行动特侦小组中担纲地面火力吧。」云彩看着不言不语的众人,显得有些慌张,「那次……行动,电子战是我负责的,所以有这个印象……」


「是啊,特侦小组组长嘛。」张海杏含糊地说道,又看了张起灵一眼,可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也不知道究竟还记不记得。


张海杏冷淡地笑笑,颇不以为意的样子,旋而抱着东西离开了。


「啊,刚才那位是SRT副队。」云彩匆忙向吴邪和胖子解释。


SRT,也就是说是那个阿宁的手下了?把开放式仓储柜中需要的物品塞进怀里的纸箱时,吴邪心不在焉地想着。其实让他更为在意的是,自从被救出永兴岛后,他们遇见的这些人,包括陈文锦和云彩在内,似乎都早就听闻过张起灵的名字。据吴邪所知,张起灵不过是一个省厅的刑侦大队队长,再推前几年,也只是个边境缉毒队的队长,不至于名气大到这样的地步。况且听云彩和张海杏的说法,他还直接参加过国家级别的军事行动。


关于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有时吴邪会觉得,这些似乎很了解张起灵的人的每句言语都在提示他,张起灵还有很多未知的过去,他并未参与。


吴邪看着身边张起灵的侧脸,想起了他说过的「以后告诉你」。以后究竟是多后啊?吴邪真想冲过去倒提着他的脚,把他肚子里那些该说却没说的话全给抖出来。


「啊,那个……」一直在登记处等他们的云彩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脸颊跑得红红的,不难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在往张起灵那里飘,「舰长让你去见他。」


见张起灵放下东西走了上来,云彩的脸更红了,急急地说道:


「不行,你不能跟着,舰长只让吴邪一个去。」


张起灵的眉角皱起来,似乎并不打算理会那个不让他跟着吴邪的舰长。云彩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往后踩了一步,目光求助地移来移去。


「你别吓着小姑娘,」吴邪出其不意地捏了下张起灵的手,感受到另一人动作间轻微的一停,「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张起灵似乎并不满意,但还是略点了点头。云彩显然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神色有些惶惑。


--------------------------------------------------


「行吧。大哥大嫂的意思是让你去安全区,不过他们是不知道,那边乱得很,各国都在争这争那,抢得快打起来了。你既然想留下,明天就去实验室领胸牌。」


吴三省说着,在一张单子上签了两笔。大概是实验室的任用书之类的,吴邪看都没看就收进了口袋里。


「我之前遇到潘子了。」吴邪说。


听到这话,吴三省抬起头来,不长不短地看了他一眼。吴邪能从他眼神中看出,他早已料想到潘子的下场。


「他死了,几个月前。」吴邪说,「为了保护我。」


吴三省沉默了片刻,伸手从胸口摸出一支烟,然后又放了回去:


「那就别活得太孬。让他的命值得点。」


说完他又叼起先前那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吴邪觉得他还有话要说,于是静静地等着,顺便还想起了《母舰登入及驻留指导手册》中的那条「除厨房及餐饮区域外严禁烟火」的规定。不过他三叔是母舰舰长,俗话说建造体系的人从来不居住在体系之内,所以规章制度大概于他无效。前些日子吴邪在护卫舰上没有见到三叔的原因,也是因为救援行动之后他直接飞回了母舰。


烟头红了又暗,吴三省吐出一大口烟圈,在一片缭绕中出声道:


「你和那小哥究竟……」


吴邪没抽烟也差点被呛死,脱口而出:


「什么?」


吴三省在对面不耐烦地摆手:「别装了,监控我都看了。」


吴邪脸皮一炸,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先前护卫舰上房间里的监控录像,登时额角上汗都要下来了。你他娘的,这根为老不尊的淫棍。


吴邪正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又觉得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似乎也无须解释,吴三省却一副这破事老子懒得管的表情又冲他摆手:


「算了,不重要。你走吧,回住舱好好休息。」


在吴邪转身开门的时候,又听见他说:


「跟大哥大嫂好好说,他们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吴邪出了一脊背的冷汗,麻溜儿地转身出门,但在关上门时,动作却僵住了。


门框边,那个叫张海杏的女人抱臂倚墙,浅浅笑着望向他。


这女人的身段显然受过某种训练,随便摆弄出的姿态都好看极了,只是脸上的神色让人只想退避几步。


「所以你们真的是……」张海杏一开口,脸上那副没什么笑意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显然听去了舰长室内刚才的一番对话。


「张起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换了个姿势,目光定在吴邪身上。


吴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兀自觉得今天这一个两个的,一开口信息量都老大。


「姓张的,」张海杏说着,咬字变得近乎切齿,「都不是好东西。」


吴邪只觉得这个人的眼底空洞冰冷,仿佛组成她这个存在的内核的,是一大片无法填充的空无一物。


「他从12岁开始杀人。你这样的人,想不到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都是吴邪从没听说过的事,但他并不想听她说。从她那儿听到的每一个关于张起灵的字,都会让他彻底地不耐烦起来。


「你想说什么?」吴邪皱眉问。


「我是在说,你对他的感觉站不住脚。」张海杏的声音凉凉的,「我认识他比你想象得还早。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我和他,都一样。姓张的人过去一旦为人所知就不配被爱。」


她的语气让吴邪莫名其妙地动了气,他控制着自己别冲女人发火: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张海杏就像被这句话问住了一样,脸上拂过即刻便消失的微怔。她转而又笑了起来,依然笑得叫人不舒服:


「你迟早会被他吓跑的。被他真正的样子。」


吴邪看着张海杏转身离开的玲珑身影,装了满肚满肠的无名火。虽然没搞明白这女疯子在扯什么屎壳郎蛋,但他隐隐地在心底觉得异常难过。


因为听上去,姓张的都好可怜。


-TBC-


哈哈哈哈族长=组长这个蠢梗早就想玩啦233333


-子竹-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16 12:59:00 +0800 CST  
艾特又不见啦,度受你一定和我有仇(╬▼皿▼)
召唤基友帮艾特@血之魅瞳

楼主 冰雪lovewyf  发布于 2015-07-16 13:49:00 +0800 CST  

楼主:冰雪lovewyf

字数:276399

发表时间:2015-06-07 21:5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9:12:11 +0800 CST

评论数:286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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