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与君成说》 (瓶邪V1,原著风,HE)

刚刚看完《盗墓笔记》,可能我比很多人看完这书的时间要晚,但我开始看的时间其实是5年前。对于一个等了5年的结局,三胖子给的这个结尾实在让我有太深的怨念。之后又看了几篇瓶邪文,但没有看到我想要的那个结局,甚至有的还有点雷人,所以决定自己来给他们写一个我心目中的结局。
此文是接盗八第七十六章,“闷油瓶的告别”开始往下写的。HE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要看BE就直接看三胖子的结局好了。我的目标是原著向,不雷不崩不坑,使这篇文看起来像个完整的结局。
瓶邪镇楼。保证不坑。应该不会是长篇。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46:00 +0800 CST  
此文是接着原盗八“闷油瓶的告别”那一章接着往后写的,为了方便大家观看,在这里贴上原盗八的一小段原文,以便可以和我写的内容接上。


原盗八第七十六章:
我和闷油瓶在楼外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天色很阴,阴沉的多云天气,乌云一片压抑,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闷油瓶一如既往地沉默,好在我之前就已经很习惯他的这种漠然,自己一个人点完菜,就看到他默默地看着窗外。


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口说话,他的状态可能会持续到他离开为止,他绝对不会因为冷场而首先开口说话。


在西湖的冷风中吹了五六分钟,第一个菜上来的时候,我点上了香烟,问他道:“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他点了点头。我意识到是真的,他的眼神中,之前那种执著的气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更深的淡然。不同于他失去记忆的那个时候,这种更深的淡然,是一种极度的心灵安宁。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我问他道。


他转头看我:“结束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有想去的地方吗?要不,在杭州住下来?”我问道,心中默算自己的财产。最近杭州的房价涨得很快,这穷光蛋如果想在杭州买房的话,肯定会问我借钱!他的钱也不知道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从来没见过他兜里有大票子。狗日的,我的钱根本不够啊。要是他真向我借钱买房,我还是先劝他租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得回我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了。”他道。


”你应该去哪里呢?远吗?”我问他,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夹了一口菜,点了点头。 。


”那你是来……”我很少这么正经地和他聊天,觉得特别尴尬,只得顺着他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我来和你道别的。”他道,”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没事,你以后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写信给我。打字你不会,写字总会吧?”我道,”现代社会,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特别远的距离。”


他没有反应,继续吃菜。


闷油瓶的动作很轻,似乎是轻得不需要使用任何力气,这其实是他手腕力量极大以及对于自己动作的把控力极端准确的原因。我之前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有各种人在四周,我没有太注意过他,现在看着,就觉得非常奇妙。


气氛再次很沉默,我开始无比怀念胖子,原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冷场的原因是因为胖子默默地为气氛付出了那么多包袱,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我还真是毫无办法。


”说吧,你准备去哪里?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肯定是一辈子的朋友,常联系就行了。”我继续道,”你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开口。我虽然不算富裕,基本的生活我还是可以支援你的。”


”我要去长白山。”他说道。


”哦,那是很冷的地方啊。”我道,”江南多好,四季分明,气候湿润,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我只能去那里。”他说着就放下了筷子。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49:00 +0800 CST  
第一章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再没有进行像样的对话了。在安静中,我们默默的吃着东西,我一边埋头吃菜,一边在脑袋里回味闷油瓶那几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抓不住重点。
正思忖着,对面的闷油瓶突然放下了筷子,我愣愣的抬头看着他,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再见”,就抓起自己的包往楼梯走去。
“哎,哎,菜还没吃完呢!”我在他背后喊,他没有理我,头都没有回的径直下楼了,我望着他的背影,脑中突然一炸,因为我想到了他的一个称呼——职业失踪人员!
一个职业失踪人员会在他失踪之前先来给你报备一下么?显然不会,那么闷油瓶这一次千里迢迢前来告别一定是别有深意的。我的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感觉,他要离开的,仅仅只是我这个朋友和这个城市吗?还是说他要离开的,是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寒,连忙趴在窗口向楼下看去,正看到闷油瓶从楼外楼出来,往孤山路上走,来不及多想,我就趴在窗口上大喊起来:
“张起灵!张起灵!!等等!!”
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不会理会我,但是意外的是,他居然真的站住了,回头向楼上望过来。
因为快要下雨了,云层压得很低,风也已经刮起来了。闷油瓶的身影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看起来有些寂寥,他抬着头,乌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我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他在等我说话。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没想到该说什么,情急之下对着他喊,“我马上下来,你等等!”
飞快的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往楼下跑,我拍了一把现金到柜台上,告诉他们把找的钱送到西泠印社的隔壁,就转身往门口跑去。快到门口时,我突然有点担心,以闷油瓶的性格,很有可能等我跑到门口之后会发现,他早已经走了。
谢天谢地,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漆黑得像墨一样的眼珠直直的看向我。
我跑到他面前,喘了两声才开始说话,“小哥,你这次来,可能是咱两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其实只是在试探,因为我并不确定我的猜测,或者我潜意识里不希望那是真的,然而他望着我,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在等我的下文,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默认。
他娘的,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来跟我道别的,他是来跟我说永别的。
“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就住两天再走吧,反正你的事都结束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朋友一场,说起来也算是过命的兄弟,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总得有个像样的告别。”我的想法是,先想办法把他留下来,摸清他的意图,再来试着说服他。
但是闷油瓶是一个让人摸不透的人,而且他很固执,他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人能让他改变,尤其是在他恢复记忆之后。所以我不确定我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如果我什么也不做就让他这么走了的话,我想将来我一定不会心安。
闷油瓶听我说完之后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我。我心说,你丫留是不留,好歹给个话儿啊,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这会儿我又深切的怀念起胖子来。
“马上要下雨了。”他突然开口说道。
“啊?哦。”我一愣,茫然的答道,没明白他突然说这个是怎么个意思,这个人的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点吧!
“走吧。”他淡淡的说道,转头不再看我。
“走?走去哪儿?”我一头雾水的问。
闷油瓶看向我,他的眼里居然有一丝诧异。你诧异个毛啊!我心说眼下该诧异的是我好不好!完全无法沟通的感觉啊。
不过奇怪的是,闷油瓶说了走,却没有挪步子的意思,他看向我的目光,居然好像是在等我带路!
我猛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他是答应留下来了?我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答应住两天再走了?”
“嗯。”他看着我,良久,终于很轻的应了一声,眼神依旧淡然没有波澜。我却莫名的有点兴奋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不过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这两天就住我那儿吧,反正我一个人住,地儿够大。”
他没什么反应,不过反正我也习惯了,基本上对于一件事,如果闷油瓶没有表示反对,我就当他是答应了。
“先去我那儿把包放下吧,你那包里都放了些什么看起来不轻啊!”我一边说一边走到路边拦的士,闷油瓶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在意。
来来往往的车不少,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一辆空车,我转头看身边的闷油瓶,他眼神没有焦点,漠然的看着前方。
“不如走过去吧,我住的地儿离这里也不很远。”我说。他没有回答,当我转身往我家的方向走的时候,他沉默的跟在了我后面。我突然发现,原来唱独角戏也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只不过在走的过程中,我十分担心,害怕走着走着他又会突然失踪,当我回头的时候会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我每走几步就警惕的回头看一眼,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还跟在我后面。
大约是觉得我回头的频率太高,闷油瓶难得的有了点反应,他快走几步走到了我旁边,跟我并排一起走,虽然他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他似乎温和了一些。
走了大概一支烟的功夫,雨就迫不及待的下起来了,开始只是零星几点,瞬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天色暗得不像话,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下来,路上的行人都被砸得四处逃窜。
当我和闷油瓶跑进我住的小区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彻底变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他娘的没想到雨会下得这么大,我的眼前被雨水冲得一片模糊,当汽车尖利的刹车声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只来得及转头看到车灯闪出的耀眼的白光。
我草,我他妈的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52:00 +0800 CST  
第二章


事实证明,有闷油瓶在身边的时候,安全系数成倍的往上翻啊。在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像一颗炮弹一样被人猛的推了出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超出我的想象。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滚落到路边撞上一棵法国梧桐,差点没把老子的腰给撞折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顾不得别的,连忙转头去找闷油瓶。那辆突然从车库里杀出来的黑色奥迪堪堪停在我刚刚站的地方,而闷油瓶单膝点地就蹲在离车尾几步远的地方,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正缓缓站起身来。
见他没事我松了一口气,扶着腰爬起来,一边在脑内重现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大概闷油瓶在推开我后,自己已经来不及跑开,所以跳上引擎盖从车顶翻了过去。
奥迪的车门开了,钻出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苍白着一张脸向我看过来,雨水很快将她也淋得透湿,她不住的发着抖,也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太冷。
我试着扭了一下腰,有点痛,但应该没什么大碍,比起斗里那些折腾出来的伤,这实在是不值一提。既然我和闷油瓶都没事,我一大老爷们,也不想跟个小女孩为了这事儿扯皮,于是挥挥手让她走了。
推开我那套小两居室的门,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冲出来,我有点尴尬的冲闷油瓶笑了笑。“我平时经常住在铺子里,回来得也不多,屋里有点乱。”
闷油瓶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衣服全都湿透了,尤其是我,在花坛边上滚了一道,一身的黄泥巴。二话不说,先去洗澡换身衣服。
闷油瓶的包也都湿透了,我把我的衣服翻了一套出来给他换上。他比我高一点,身材匀称,我总觉得我的衣服他穿起来比我自己穿还好看。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跟闷油瓶这样两个人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他还是那副面瘫相,窝在沙发上,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在屋里转了两圈我醒悟过来,一般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不是应该放电视看,然后端出食物来招待的么?不过我几天没回来了,冰箱里空空如也。只好先让闷油瓶看看电视了。
拿着遥控器按了一圈,我也不知道闷油瓶到底喜欢看什么样的节目,以前在霍家老宅子的时候,我老跟胖子抢遥控器,可是闷油瓶永远只是一个人缩在一边坐着,他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恶,无论多么无聊恶俗的节目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往下看。所以后来我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在看电视,他只是在看着电视发呆,就像他看着天空发呆一样,无论电视里上演着怎样的悲欢离合,都丝毫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像最坚硬的钻石,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进入到里面。
我想了想,还是把遥控器递给了他,“你想看什么自己换吧。”
他接过去随手放在一边,保持着同一姿势没有动,我也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假装看电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想我应该先试着套套话,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他到底去长白山干嘛,为什么这一去就会是永别,难道说其实他已经得了绝症,打算长眠在雪山脚下吗?这么一想觉得还挺靠谱的,这闷油瓶子长年在斗下活动,在那么阴寒的地方呆久了,染上点什么莫名其妙的毛病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要劝他好好接受治疗。
打定主意,我转头正准备问他,却发现那货居然,睡着了?!!也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他竟然就这样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略微有点长的刘海搭在他的眼睛上,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眼皮底下的眼珠没有跳动,说明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我找了条毯子来给他盖上,他也没有醒。闷油瓶一直是个警醒的人,睡眠一向都很浅,今天这样的情况真是十分少见。我看着他熟睡时干净无害的脸,突然想起来这已经是一个和我爷爷年纪一般大的人,可是他的脸依旧这么年轻这样好看……
我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屋里都黑了下来,只有电视屏幕还在闪动,里面那个主持人像只大马猴一样上窜下跳的。电视机静默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在放默剧一样。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很快发现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我他妈的居然是靠在闷油瓶的身上睡着的,这会儿我的头就贴着他的脖子枕在他肩头。闷油瓶应该还没醒吧,如果我轻轻的挪起来,应该不会被他发现。我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转动脑袋去瞟他的眼睛,于是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我发现他眼神清明,正静静的看着我,显然已经醒了很久了。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53:00 +0800 CST  
第三章


我愣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他身上弹起来,挪回原位。
“那个,我,刚刚我,就是……”我有点语无伦次。
他转了转脖子,然后抬手捏了捏肩膀,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饿吗?”好像对刚才的事情毫不在意。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一样,在他问完这句话后,我的肚子大声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我掏出手机来一看,我草,已经9点了,难怪天都黑透了。大好时间就这么被我睡过去了。
我跑到阳台看了看,雨小了很多,但是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看来也不用出去觅食了,于是打电话订了外卖。
不多会儿的功夫就送了过来,四菜一汤,两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一边吃我一边抽空问他,“小哥,你病了吗?”
他有点不解的看了我一眼。
“我是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
他摇了摇头。
“现代医学很高明的,没有什么绝对意义上的绝症,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有几个高中同学……”
“我没病。”他很干脆的打断我。
“那你为什么来跟我永别?就算你很忙,我也可以去长白山看你啊。”
他埋头吃饭,不打算回答我。
我不死心,继续追问,“你到底要去长白山干嘛?你不是说你的事情都完成了,都结束了吗?就算是挑养老的地方,长白山也太冷了点吧?”
“我要去我的终点。”说完这一句后,他就不再理会我,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无动于衷,始终不发一言。老实说,跟这样一只闷油瓶沟通起来简直太他妈困难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几次气得差点把碗筷都摔到地上。我很想说,老子跟一只猪说话都比跟你讲话愉悦,你他妈爱去哪去哪,老子不管了。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吃过饭后,他站起身来向房间走去,我的这套两居室很小,两间卧室都差不多大,也都有床铺。闷油瓶径直走向其中一间,我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看着电视屏幕,也懒得理会他。
“你以后,”闷油瓶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措不及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头望过去,他扶着卧室的门看着我,“走路小心一点,不是每次都有人推开你。”然后他就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张着嘴看着他的房门,努力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他这算是在关心我吗?为什么听起来总有一种在听遗言的感觉?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回想起认识闷油瓶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最后我不得不认命的承认,其实我还是不希望他死的。自从云南那一别,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见面,我虽然也偶尔想起他来,但是我的生活还是可以平静的继续,因为我知道他一定还活在这地球上某个角落,和我呼吸着同一个世界里的空气,说不准哪一天我们就会再见面。
可是现在不同了,这次他走了我们就永远不会再见,甚至可能他会躺在某个冰冷的角落,不再呼吸,也不再用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睛静静的看向我。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我的胸口堵得慌,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呼吸都不畅快了。我想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小哥,你睡着了吗?”我轻轻敲他的房门。屋里没有动静。
“小哥?我进来了啊?”我又敲了两声,轻声说道,屋里还是一片静默。我轻轻扭动门把手,房门没有上锁。把门推开一条缝,借着客厅的灯光我向屋里看过去,闷油瓶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书上说,蜷成一团睡觉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他背负着那些沉重的东西,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单的过了那么多的岁月,最后还是一个人以这样孤单的姿势睡在那里。看着这样的他,我突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心酸,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一定是没有睡着的。
“小哥,明天我带你去逛西湖吧,你虽然来了杭州好几次,但是你肯定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其实杭州,挺漂亮的。”
床上的背影依旧没有动。但我相信他肯定听见了。
“明天一早,我来叫你。”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54:00 +0800 CST  
第四章


可能因为下午睡太久,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睡着,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的梦,总是看见闷油瓶一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就连眼里都流出血来,我吓得不轻,可是我用尽力气都没法向他靠近一步,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都极度焦虑。
所以当我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十分的疲累,头痛欲裂。
昏昏沉沉推开他的房门时,我心里一凉,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他娘的,房间里没人!他还是跑掉了吗?甚至都没通知我一声!来不及多想,我暗骂一声,转身就往外跑,一边快速计算他大概跑了多久,我要往哪里去追。
然而就在我要迈出大门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厕所门响,回头我就看到他站在厕所门口,眼神安静的看着惊慌失措的我。
“你,你没走?”我一边喘气一边有点恼火的问。
他看了一眼沙发说,“我的包。”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果然他的包还好好的躺在沙发上呢,我刚刚慌慌张张的居然没注意到。
“那个,”我有点窘迫,“今天,带你去逛西湖。”
平心而论,其实西湖景色确实是很美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言不虚。只是近些年来西湖的游人多得令人发指,照张相你都找不到自己在哪儿。特别是五一、十一这样的假期,远离西湖,珍惜生命就对了。
好在闷油瓶来的时候不是假期,而且这两天又下着雨,所以游人稀疏了很多。但是杭州当地有句话,叫“晒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雾西湖”,说的就是其实雨中的西湖更值得一看。
我没有带闷油瓶顺着断桥残雪一路逛过去,一来大部分外地游客都是第一站直奔断桥的,所以这些地方都是人满为患,什么也看不到,我猜以闷油瓶的性子,他肯定不喜欢人这么多的地方。二来其实我并不觉得那断桥有多美,有许多都是被炒作起来的。
所以我是直接上西湖边包了条小船,很多人以为西湖的小船都是要定点停靠的,其实那只是因为你给的钱不够多。
船是那种有点古香古色的乌篷船,我俩上了船之后,船夫撑杆轻轻一点就离了岸。坐在船舱看出去,两岸青山如黛,雨洗过的树叶别样的青翠,烟雨迷蒙中说不出的美好,就连闷油瓶向来平淡无波的眼里也有了一分神采。
船行至湖中央,我让船夫休息一会儿,船夫应了一声就蹲在船头抽烟,他穿着蓑衣戴了一顶斗笠,我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新白娘子传奇》来,那时候白素贞和许仙就是雨中同船定的情,所谓的“百年修得同船渡”。鬼使神差的我就问了闷油瓶一句,“你看过《新白娘子传奇》吗?”
闷油瓶转过头来,有些茫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他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好像从来没有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娱乐,他与斗外的世界真的是脱节的。我突然来了热情,打算给他普及一下这个在中国老少皆知的民间传说。
我口才一般,讲得并不如何生动,只能算是平铺直叙的把故事说了个大概,闷油瓶似乎也并没有认真在听,一直看着船外,飘落的雨丝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故事讲完后船里安静下来,我有点尴尬,想了想举起相机说,“小哥,我给你照张相吧。”
本来只打算拍他个侧影,没想到他却对我这句话有了反应,居然十分配合的转过头来看着我的镜头。虽然镜头里的他依然一副面瘫相,但能看镜头已经算是惊喜,我赶紧按下快门。
照完相后,闷油瓶又转头看船外,过了好久之后,他突然说了一句话,“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啊?”措不及防听他说这么一句话,我一愣,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倒是船夫比我先反应过来,那个朴实的男人回头说道,“这位小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感情这种东西吧,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再说了,我觉得白娘子和许仙在一起挺好,要没有他们,咱们西湖肯定没有今天这么热闹。”
“你也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我接口道。船夫爽朗的笑起来。
“水漫金山,那些无辜的人都枉死了吗?”闷油瓶淡淡的说。
“所以白娘子才要被压在雷峰塔底千年来赎罪啊。”船夫说。
“千年……值得吗?”闷油瓶声音很低的说道。没有人回答他,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别人的答案。
值得不值得,只有那个被压在塔底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54:00 +0800 CST  
第五章


我们在湖上呆了大半上午,然后上三潭映月逛了一圈,最后从花港码头上岸,去了花港观鱼公园。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儿,抱着一大块面包撕了喂鱼,然后看着鱼儿抢食,小时候的我可以一看就是一上午。
我买了一大块面包给闷油瓶叫他去喂鱼,他居然真的老老实实撕起面包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底下就聚了一群鱼,拥挤哄抢十分欢腾。我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专注的侧影,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谁能想象得到闷油瓶那两只奇长的发丘中郎将的手指,现在居然在干着喂鱼这么矫情的活儿?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我举起相机,就在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突然转过头来,吓得我手一抖,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被人撞破秘密的紧张感觉。
从花港观鱼出来后,我们顺着南山路往下走,一路上有许多有情调的小店子,但闷油瓶都兴趣寡淡的样子,最后就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后,我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对他说,走吧。
闷油瓶一贯的沉默,不问去哪里,也不问去干嘛,就沉默的跟在我身后,偏偏这个人的气场十分强大,即使他什么话也不说,你也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顺着南山路再往前走,就能看到雷峰塔了。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空气闻起来特别干净。顺着山道往上,能看到两旁种满了香樟,枫香等等各种树木,郁郁葱葱的。等我们站在雷峰塔脚下的时候,已是将近5点了。
之所以选在这个点儿上塔,实在是因为白娘子太有名了,每天慕名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要是在上午或者下午上塔,人多得连插脚的地儿都没有,各个旅游团的导游扯着嗓门喊,闹腾的让你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只有赶在快要关门前登塔,才能安安静静的看会儿风景。我们一路上到第五层,因为快要闭塔了,也因为今天下了雨,所以整个塔里人都不多,显得静谧肃穆了很多。从第五层的平台上看出去,整个西湖美景尽收眼底,可惜的是今天下过雨,没有办法看到久负盛名的“雷锋夕照”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雨后的西湖也自有一种别样的美。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安静的看着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这就是我刚刚给你讲的故事里面提到的雷峰塔。”我突然想要说点什么。
“嗯。”闷油瓶难得的回应了一声。
“但是这塔其实是重修的。原来的雷峰塔在1924年倒塌了。”我顿了顿,“人们都说是千年之期已到,白娘子破塔而出了。”
“嗯。”
我叹了口气,再没有什么话说,只好举起相机,镜头里闷油瓶的身形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果不其然,又是在我即将按下快门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镜头,我简直要怀疑他有预知下一秒的能力,否则他怎么能每次都这样准确的及时转头?说起来今天一天都很奇怪,任何时候只要我举起相机对着他,他一定会在我按下快门之前转头,他这样配合,我的心里却莫名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
恰在这时,响起了浑厚悠远的钟声,是对面的净慈寺敲响了晚钟,因为山体的共鸣,这声音传得又远又广,我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也因为这深沉浑厚直达人内心的钟声而渐渐淡去了。我转头去看闷油瓶,他的表情十分虔诚,我突然想起当年在去往云顶天宫的途中,他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我们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才下的塔。我领着他去了河坊街。河坊街在吴山脚下,是清河坊的一部分,属于杭州老城区,这里特色小吃店,古玩字画,商铺云集,十分热闹,许多外地游客都喜欢在这里逛。
但我们两个大男人来逛街显然感觉很奇怪,所以我主要是带闷油瓶来吃的。对于他来说,食物的唯一作用好像只是消除饥饿感,至于味道他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明白,其实食物是有很多种不同味道的,会给人带来愉悦的感觉,我也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食物。
我给他买了定胜糕,臭豆腐,葱包桧,油酥饼等等一堆的杭州特色小吃,酸甜苦辣五味杂陈都给他来一遍。闷油瓶很给面子的都吃掉了,但是他吃的过程看起来毫无任何愉悦可言,让人只想到一个词——味同嚼蜡。
我盯着他的脸问,好吃吗?他沉默的点了下头。我十分的无语。
最后我放弃了尝试,带他去了大排档,点了些烧烤,还叫了两瓶二锅头。其实大部分杭州人都喜欢喝黄酒,像什么花雕啊、古越龙山之类的,因为入口甘醇,也不那么冲。但是我现在特别想喝点辣口的,就像二锅头,一口下去,从嗓子一路烧到胃里。
说起来跟闷油瓶认识这么久,出生入死也不是一两回,却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坐在一起喝过酒,也不知道闷油瓶酒量如何,我都想象不出来他喝酒时是个什么样子。
给他满上了一杯,我举起酒杯说,“小哥,这杯酒,我敬你,为了这几年的……”说到这里我顿住了,为了这几年的什么呢?为了他对我屡次出手相救,还是为了一起走过的时光,又或者是为了发生在我身上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明道不清的变化?
“算了,不说了。我干了。”我一仰脖子,整杯酒下肚,那辛辣的味道呛得我的眼泪都差点冲出来了,引得我一连声的咳嗽。
闷油瓶沉默的盯着我看,我一边咳一边看着他笑了笑,“我没喝惯这种酒,太辣。”
他还是直直的盯着我,我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发呆,但是总之这种眼神让我很不自在,正打算说点什么,就看见他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酒,手一扬就全倒进了嘴里,然后轻轻放下了杯子。我惊讶的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好像他刚刚喝下去的不过是一杯温开水,而不是这辛辣呛鼻的二锅头。
果然人不可貌相,我暗想,没想到闷油瓶看起来滴酒不沾的样子,却原来是深藏不露啊,完全是千杯不倒的架势。于是后来我们就真的沉默的喝起酒来,反正只要我举杯,闷油瓶就一口干掉,喝着喝着我就觉得跟这样一个人喝酒好没意思,索性也不去管他了,自己跟自己喝起来。其实也不是不想去管,而是没那个精力去管了,因为我酒量真的不算好,几杯酒下肚,我已经头晕目眩,看对面的闷油瓶已经有重影儿了。但我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很不痛快,就想把自己喝晕了,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闷油瓶居然也不拦我一下,就让我这么一杯一杯往下喝,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的家。我只隐约记得我好像吐了,闷油瓶扶着我的额头让我吐,我还记得他的手指冰凉的感觉。至于其他的记忆就完全一片空白,断片了!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55:00 +0800 CST  
话说第五章我写的时候拖了很久,写得很艰难,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杭州啊!!我都不知道西湖长什么样子!!!写起来太苦逼了好么!!!不过总算把这一章写过去了,希望后面的能写得很顺畅~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3:56:00 +0800 CST  
第六章


我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有一瞬间的失神,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接着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头也痛得要命。趴在床边又是好一顿吐,宿醉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招架得住的。
吐完之后,嘴里都是苦的,我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杯水,于是拿起来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感觉才好了一点。接着我很后知后觉的发现,握在手中的水杯居然是温的!刚刚喝进去的水还是热的!卧槽谁这么贴心啊?现在屋里就我和闷油瓶两个人,难道是他?他居然也会做这种事?卧槽这情况也太他娘的诡异了!
我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跳下床。
“小哥,我昨儿晚上喝多了,没说什……”我一边推他房门一边说,然后我就愣住了。房里又没人!床褥平整干净,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
“小哥!”是不是又去厕所了?我有点慌。
厕所没人,我去看沙发,他的包不见了。草!
我还不死心,把每个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总共不到80平的一间小屋子,哪里都藏不下一个大活人。
我终于确定,他娘的他又跑了。床头柜上的水还是热的,说明他刚走不久,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的上。只是,追上之后呢?
昨天在逛西湖的时候我的嘴巴也一直没闲着,我问了许多的问题,想知道他到底去长白山干嘛,可他除了很偶尔嗯一声之外,大多数时候对我的问题充耳不闻。
我也讲了很多诸如这个世界很美好啊,有许多美丽的风景,有许多美味的佳肴这种话,可他的反应始终是淡淡的。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兴趣
亦无留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他,即便再给我十天时间,我想结果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想到这一点,我终于很颓丧的倒在沙发上,是的,闷油瓶从来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自己主意的人。我已经尽力了,他日想起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遗憾。
可是,为什么我仍然这样的难过?
我环顾四周,他就这样走了,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活在我记忆中的人,多年以后我还能否想起他的脸呢?我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
不对,我有他的照片啊,昨天照了那么多!我得去把这些照片冲印出来,每张印个十几份备着。十几份够不够?要不要干脆印个一百份?算了,一次印那么多别人肯定以为我神经病,过段时间再去印。
一边想着,我一边拿着相机跑到小区外面一家照相馆。我要了快洗,贵是贵一些,但是很快,十几分钟就可以冲印好。
等的过程中,我在店里来回踱步,旁边两个店员小姑娘正在用电脑改照片。
“你看这个男的肯定喜欢那个男生。”其中一个店员姑娘突然指着电脑屏幕神秘兮兮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他两站得很远啊!”另一个凑过来看。
“笨死了,你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另一个人么?”
“怎么判断?”
“哼~”这个店员姑娘得意的卖了个关子,“看眼睛啊!”
“眼睛?眼睛怎么了?”另一个姑娘问。我不得不承认,女人真是生下来就有八卦的天分。但我也确实有点好奇,所以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看,虽然隔着这么远,但这个男人的眼睛在看哪里?”她指着屏幕问。
果然,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
“就看一眼也说明不了什么啊!说不定正巧看到呢!”
“no,no,no,腐女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再看。”那姑娘又打开了几张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果然所有的照片里,不论这两个男人隔多远,也不论在什么场景里,他们做着怎样的动作,那个男生始终在这个男人的视线里。他总是隔着许多的人和事,在那个男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专注的看着他,在那个男生没有留意到的地方,认真的看着他。
“这才是真爱啊!有没有?!!”其中一个店员姑娘兴奋得满脸通红。
“嗯,嗯,好有爱啊!!!”另一个店员姑娘也很激动的样子。
我吓得倒退了一步,怎么现在的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我虽然不是什么新新人类,可是同性恋这事儿也多少有所耳闻,只是这种事不是向来都为人所不齿的吗?怎么好像在她们眼里,倒变得激动人心起来?简直不可理喻啊!!!
我没有心情再听她们说下去,于是退到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没过多久一个店员就把我的照片冲印好拿出来了,一共十份,用了一个很大的黑色袋子拎着。收钱的时候那个店员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回家之后我歪在沙发上看照片,当时光顾着照了,都没认真看过照得怎么样。现在看着照片上的闷油瓶,虽然他一直十分配合的看镜头,我却总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我一张一张翻下去,突然就愣住了。
那是一张合影,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在西湖的乌蓬船上,让船夫帮我们照的。身后是烟雨迷蒙的西子湖,我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很傻的“V”手势,闷油瓶却意外的没有在看镜头。
他的双手插在兜里,侧着头,在看我!!
没错,他不是在发呆,那个眼神,我几乎可以确定,真的是在看我,专注的,认真的,和我刚刚在照相馆看到的那个照片上的男人一摸一样的眼神。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照片,因为我突然明白了这些照片到底哪里不对劲了。闷油瓶根本就不是在看镜头,从来都不是,他只是对着镜头的方向,在看镜头后面拿着相机的人,所以他眼神的焦点完全没在镜头那里,照片看起来才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起来那天除了拍闷油瓶之外,我也自拍了几张,于是把所有的照片都倒在沙发上翻找起来。
果然,在花港观鱼公园,我自己举着相机自拍,镜头把不远处在喂鱼的闷油瓶也照下来了,可是他并没有像我那天看到的那样在认真喂鱼。他在我的背后,隔着许多的人和事,转头看着我所在的方向。
其他几张我自拍的照片也都差不多,在照片的角落里,总能看到闷油瓶的一点身影,他转头,安静的在背后看着我。
我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1 14:11:00 +0800 CST  
第七章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闷油瓶改变了我的人生,他在我的生命中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我自己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个淡淡的影子,一阵风吹过,也就散了。


直到今天,我才从这些照片中窥见了一点他的秘密,原来我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只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我不知道他这次来跟我告别,是不是曾经有打算要跟我说点什么,又或者真的只是来看我一眼,然后永不再见。那两个店员小姑娘的话还回响在我耳边,我的脑子很乱,我不知道闷油瓶那个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只知道,虽然我和胖子、闷油瓶是铁三角,可是我对胖子和对他的感情是不同的,我不能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我要找到他,问清楚。


事不宜迟,我用最快的速度订了到吉林的机票。闷油瓶没有身份证,虽然他比我早走了大半天,但他只能坐火车或者长途大巴,我相信我坐飞机的话应该能比他早到。


不用继续待在这个他存在过,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小房子里,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在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我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晚上很晚才有到吉林的火车班次,那么闷油瓶很有可能是去坐长途大巴了。下午三点多,我下了飞机,立刻马不停蹄赶往吉林的长途汽车站。谁知到那儿我就傻眼了,居然他妈的没有从杭州方向过来的车!如果没有从杭州到吉林的长途大巴,那么闷油瓶就只能去坐火车了,换句话说,就是闷油瓶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杭州的火车站!这感觉太操蛋了,就像你拼命追前面一个人,追着追着跑上劲儿了,结果一顿疯跑之后发现你要追的那个人早被你甩到后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坐在汽车站的候车厅歇了一会儿,转念一想,闷油瓶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要是想做一件事一定不会空等。火车不能坐,保不齐他会坐其他的车子转道去长白山。虽然我不清楚他到底要去长白山干嘛,但不管他是去长白山找个地方长住还是要进山什么的,二道白河是他的必经之地。我去二道白河截他应该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起身找车去二道白河。闲话少叙,天都黑透了的时候,我到了二道白河。


秋天的二道白河已经非常冷了。我从杭州一路奔过去,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下了车就冻得直哆嗦。花了大价钱找当地人买了一件冲锋衣和一件军大衣。裹上冲锋衣之后我去找客运站工作人员问了问长途车班次。我说我要等个人,可是不知道他坐的什么车。他们告诉我二道白河不比大城市,客车站里最晚的一班车也就差不多夜里九、十点就到站了。不过除了客运站之外,也有许多跑营运的黑车,那些黑车的时间就不固定了,凌晨两三点到的黑车也是有的。甚至于一整夜都有黑车在跑来跑去的。


我问清楚了黑车的下客点,决定先在客运站等着,如果没等到再去黑车的下客点等。到二道白河的火车是明天中午到站,如果今天没等到,明天中午我再去火车站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客运站的人越来越少,有的人回到温暖的家,有的人去往预订的旅馆。最后一班车也终于到站了,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离开了这个寒冷的中转站,他们之中没有闷油瓶的身影。

最后,偌大的客运站空空荡荡,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2 17:10:00 +0800 CST  
我发现我貌似可以实现日更?果然来看文的大家给了我巨大的鼓励!!谢谢乃们的支持!!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2 17:12:00 +0800 CST  
第八章
我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夜里冰冷清冽的空气,然后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走出了客运站。
黑车的下客点不像客运站,还有候车大厅什么的,它就是直接在户外支了个小棚子,不但没有坐的地方,甚至连个避风的墙都没有。我到下客点的时候还有几个人在棚子里走来走去,大概也是跟我一样在等人。

我也学他们在棚里一边走动一边搓手,深夜的二道白河实在是太冷了。我穿着冲锋衣裹着军大衣仍然觉得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了。我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从那么舒适宜人的杭州跑到这么一个天寒地冻的地方来,等一个也许永远都等不到的人?
可是即便明知道也许我再等下去也是白费力气,也许我们早就错过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是要来这里,我也还是要继续等下去,我不能放弃哪怕一丁点希望。因为如果这最后的希望破灭了的话,我们此生可能就真的永无再见之日,我想问的话就一辈子都没法问出口了。
黑车一辆辆的来,又一辆辆的走,人群聚了又散。那几个等人的都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只有我,还在无休止的等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车也少了,过了很久很久才会有一辆车来。我已经走不动了,脚也已经冻得麻木了,都没什么感觉了。我就靠着棚子的柱子坐在地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觉得很困,经过了昨晚的宿醉,我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一整天胃都不怎么舒服,也没怎么吃东西,又这么奔波了一天,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十分疲累了,又冻又饿,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有点模糊了。

我把军大衣裹紧,迷迷糊糊的靠在柱子上,好像快要睡着了,潜意识里却又一直在提醒自己不可以睡着,万一睡着了错过了闷油瓶,这一错过可就是一辈子啊!那我的后半生可能都得为这一刻而后悔莫及了。
就在这种痛苦的挣扎中我还是昏睡了过去,但是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拍我的脸,还听到一个声音在我头顶上说话。
他说,“……邪,吴邪,你不能在这里睡觉,醒一醒,你会冻死在这里的。吴邪,吴邪!醒一醒!!”
我很费力的迫使自己睁开眼睛,然后缓缓抬头。
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闷油瓶的脸。
是幻觉吗?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2 22:22:00 +0800 CST  
第九章


我想这一定是幻觉,因为我居然在闷油瓶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焦急的神色。他不是面瘫的吗?这个不可能是他。

我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想到我的脸又被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吴邪!吴邪!!”他持续的在喊我。

“小……小哥?”我有些茫然,难道真的是他?

“起来。”他简短的说道,然后抓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拉起来,但是没有成功。我整个人都被冻得有点迷糊了,两只脚也几乎都没知觉了,根本使不上劲儿,而且可能因为蜷着腿在地上坐了很久,这会儿两条腿僵硬得都伸不直了。

“你的腿需要复温,不然的话这腿就废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我的胳膊架到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一使劲我整个人就被他提了起来。他力气真的很大,我一百好几十斤的人,就这样被他挟着往前“走”,准确的说,应该是拖,因为我的两只脚真的是在地上拖行。

现在这时候正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各处的旅馆酒店房间都很紧张,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小旅馆找到一间空房。守夜的小老板被我们叫醒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然后帮着闷油瓶把我弄进了房间里。

比起外面来,房里暖和了太多,闷油瓶让我坐在床边,用被子把我一层一层的裹了起来,又倒了一大杯热水给我。然后他去外面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就开始脱我的鞋子。

“你,你干嘛?我自己来。”经过一番折腾,又处在一个比较暖和的环境里,我清醒了不少,大腿也恢复了一点知觉,这会儿见他蹲在地上给我脱鞋脱袜,我吓得不轻,闷油瓶那两只掐粽子的手哪能用来干这个?我想把脚缩回来,又想弯腰下去自己弄。

闷油瓶把我的脚腕往前一拉,固定住,平静的说,“别乱动。”我犹豫了一下,没再挣扎。

他脱我袜子的时候,有点拉不下来,好像是脚上的血泡破了,袜子被冻在脚上了。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握住我的脚,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往下拉。我觉得十分窘迫,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闷油瓶会这样给我脱袜子。“你直接往下拉吧,完全都不痛的。”我忍不住说。

他无动于衷,依然很小心的一点点往下拉。我从上面看着他乌黑的头发,专注的表情,突然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咳,那个,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我问。

他脱掉我的袜子后,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将我的脚整个按到桶里的热水里去,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

冷场了两分钟之后,我只好再度开口,“我来找你的。”

“你明天就回去。”他站起身来,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如果我叫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去,你会答应吗?”我问。他摇了摇头,我就有点怒了,“草,所以,你叫我明天回去我也一样不会听的。”

他看了我几秒钟,然后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块很大的毛巾进来了。

“手。”他走到我面前说。我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右手伸出来了。

“还有另一只。”他说。我又伸出另一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他拿那块很大的毛巾把我的两只手都裹起来了。毛巾很热,显然是刚用热水泡过的。

“你的手脚冻伤了,如果不能尽快复温的话,明天你哪儿也去不了。”他淡淡的说道。

我想闷油瓶还是关心我的,他这样一个性情寡淡的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后来他又帮我换了几次热水和热毛巾,我的手脚都慢慢恢复了知觉,最后我手脚的皮肤都变成了紫红色。我知道,冻伤的部位变成紫红色意味着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之后可能会有一些红肿痒痛,但是肯定不需要截肢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天都快亮了,闷油瓶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我想他折腾了一晚上应该也是很累了。这期间我几次想要开口问他照片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问不出口。我觉得脑子里乱的像浆糊,理不出头绪。再加上身体也确实十分疲累,没过多久我也睡着了。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3 16:41:00 +0800 CST  
“你直接往下拉吧,我一点都不痛的。”我忍不住说。
“我痛。”闷油瓶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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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特别想这样写这一段啊!!可是为了不雷不崩,我忍住了!!忍到内伤……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3 16:45:00 +0800 CST  
第十章


第二天中午,闷油瓶背起包出门,我赶紧跟了上去。他也没有等我的意思,就径直往前走。我的脚今天开始有些肿痛了,穿鞋的时候痛得倒抽了几口气。这会儿我得咬紧牙关才能跟上他。


直到他走上了进山的路,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紧走了几步拦住他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脚,最后指着前方的雪山说,“我要去那里。”


我心下一凉,问他:“你是要去找个地方自杀吗?”


他摇摇头,不再理会我,绕过我继续向前走了。我只好赶紧跟上去,当天晚上,我们到了山路上的一个旅游客栈,闷油瓶直接走进去订了房间,我压住火跟了进去。


进了房间闷油瓶就放下东西开始休息。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肚子内火无处发泄。今天一天我追着他问了无数的问题,比如到底要去干嘛,目的地是哪里等等,他却一个字都不回答我。老实说我现在特别想找个什么东西照着他的脑袋来上那么一下,敲晕之后直接拖回去,方便快捷。但是我觉得我成功的几率不大。


最后我只好很无奈的想,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跟下去,知道了他的目的才好再做打算。但是以我目前的装备,上了雪线不出一天我就得死。闷油瓶肯定是早看出这一点了,所以才不阻止我。我的目的原本就是拽住他,不让他抛下这个世界,如果我死在他前面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拿上现金和卡,去外面找旅馆的老板和其他的驴友买东西,东拼西凑终于弄出一套还算过得去的装备。然后我又给老爹和小花各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目前的情况跟小花说了说。小花的分析跟我差不多,就是先跟进去看看情况,但是小花说,你该知道越过哪条线再往里走就是九死一生了,如果在那之前你都没有劝回他,你就回头吧。最后小花叮嘱我,不管有没有劝回闷油瓶,出来之后给他打个电话,我答应了。


拎着装备回到房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闷油瓶没在睡觉了。他斜靠在床头上盯着我,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装备后,他说,“你不能跟着我。”


我没理他,放下东西自顾自上床开始睡觉。但是怎么睡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最后我愤恨的转身,就发现闷油瓶的目光一直钉在我身上。


“你是准备在我背上看出个窟窿来吗?”我问。


他又看了我一眼,才默默的转开了头。


我看着他,暗想,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于是起身从包里拿出那叠照片,走到他的床边,把照片丢到他的面前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照片似乎有些诧异,拿起来翻看了几张,低着头沉默了好半天之后,说了一句:“没什么意思。”


我一看他这个态度,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没什么意思你他妈老盯着我看什么?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盯着胖子和小花看呢?”

听到我的话他猛地一下抬起头盯着我,我冷不丁吓一跳,但是在看到他脸上那个表情之后我就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闷油瓶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那个眼神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的,绝望。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4 14:43: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然而很快的,他就低下头去,将那些照片规整好放到床边,而后背对着我躺下了,不再说话。
我有些惊骇,刚刚我是看错了吧?一定是我看错了吧。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用那么悲伤绝望的眼神看我?
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不该逼他,闷油瓶是一个把自己的责任和使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他可以为了张家,为了那些背负在他身上的东西放弃自己的整个人生。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没有家人和朋友,没有兴趣和爱好,没有休息和娱乐。如果他决定要去做一件事,不管是去送死还是去干嘛,都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他是一个连自己都舍弃了的人,何况是我?即便他对我和对别人是不同的,即便他对我有一些特别的感情,他也不可能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下那些背负了一辈子的东西。
想明白了这一点使我非常沮丧。但我觉得闷油瓶是个很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就一路走到黑。可是事情也许并非像他所想的那样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凡事都有两面性,换个角度去想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一个人的脑子能想到的办法有限,两个臭皮匠总能抵半个诸葛亮吧。关键是闷油瓶什么都不愿意说,这才是最让我头疼的,我至今连他什么打算,要去干嘛都不知道,完全无从下手,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叹了一口气后我走回自己的床上躺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我是陡然惊醒的,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丫的我居然睡着了,还睡这么死,闷油瓶不会趁我睡着已经偷偷跑掉了吧?这种事他做起来可是轻车熟路啊!我慌慌张张转头去看,还好还好,他居然还没走,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样子。
我赶紧几下收好自己的东西跟在他后面,出房门的时候我在他背后说,“张起灵,不管你要去干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陪着的话,我一定会陪你走到底。”
他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向前走了。
之后的三天,我们一路向前进入了雪线,这一路上但凡见到可以补充资源的地方我就上去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塞满了我巨大的旅行包,我想,以我现在的装备,即便要在雪线以上呆个几天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我注意到闷油瓶的装备里没有任何的食物,这让我十分不安,因为他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是很像去寻死。
我压下心里不详的感觉,每天不停的在他耳边说话,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才能引起他的兴趣,所以我搜刮我记忆中所有我觉得美好的片段。开始的时候我给他说我去过的好玩的地方,看过的美丽的风景,吃过的连舌头都快要化掉的美食。后来这些都说完了,我就开始说我的童年,小学,中学,大学,说我是个不太合群的小孩;说我其实很早就认识小花了;说我从小到大三叔都很疼我;说我老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说我老妈虽然碎嘴皮,但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
但是无论我说什么,闷油瓶都不反驳,也不回答。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只是持续的在他耳边一直说下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台电视机,不管有没有人在看,都会按自己既定的节目单持续不断的播下去。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5 21:41:00 +0800 CST  
露珠今天开始到苏杭旅游了啊,要去亲眼看一看小三爷生活过的地方。今天都是在火车上用受机写的文啊~坑界良心啊有木有!!!今天在路上受机都木有网络信号,所以可能会在晚上更新。露珠这几天坐车的时候会继续写的~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5 21:47: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进入雪线之后,再往后的路就越来越难走了,我的脚经过上次的冻伤后还没有恢复完全,又持续的在寒冷的气候里跋涉,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疼痛。我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我也不像开始的时候有那么多精力说话了。
一路上能看到的人越来越少了。等到第三天,我们一路走过去已经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茫茫天地间一片雪白,我们两个人就像蝼蚁一般渺小。
当天晚上我们找了块干燥的地方搭起帐篷过夜,还生了一堆火。我在火堆边抽烟,想着这里离小花说的那条九死一生的线已经非常近了,而闷油瓶坚持着自己的方向和节奏没有任何的动摇。顶多还有一天的路,我就必须做出抉择了。
继续跟下去,也许我会和他一起死在这白雪之地,放弃的话,我又是如此的不甘心。
闷油瓶一直在看着我,我不确定他到底是发呆还是看我,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真的是在看我,因为他的眼神是有焦点的。然后我听见他说:“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路,你不能再跟着我去了。”
我问他:“你到底要去干嘛?为什么我不能跟着去?也许你会需要帮手的。”
他摇了摇头,“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你再跟着我,我会直接把你打晕。”
我说:“你,你要干嘛?你可不要乱来!”
他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把你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醒过来,已经找不到我了。”
我沉默了,闷油瓶很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态度,他有自己的节奏和标准,在他看来,已经是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候了。他跟我说这么多话,估计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我很无奈的问。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他淡淡的说道。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本以为我还得艰难的做出抉择,原来根本不需要,他早已经替我安排好了。不是我跟着他到了这里,而是他允许我跟到了这里,否则的话,这一路上他有许多的机会抛下我自己走掉。意识到这一点,我明白这一切基本上已成定局,无论我再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了,而闷油瓶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按照他的节奏和我分别。
我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回帐篷里,面朝里躺下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听见他掀开帐篷走进来的声音。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他似乎在收拾东西,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过来。我躺在那里,心里觉得十分的悲哀。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一点不同的,我以为我这么远追过来,事情总能有一点转机的,可是结果却还是一样,这一切就这样划上了句号,从今往后,我们生死陌路。
绝望的情绪已经填满我内心每一个角落,我有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愿意,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我厌弃自己。
“吴邪。”
就在我深陷在这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中时,突然听见他叫我,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吴邪,你睡着了吗?”他的声音很低沉,像雪山的风一样,冰冷而缠绵。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听见他又说了一句话。
他说:“吴邪,以后,没有你在我耳边说话,大概会很寂寞的吧。”
心里某个堤坝就在这一瞬间决了堤,我强忍住大量汹涌而出的情绪,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然后,他接着说道:“这些照片,我带走了,你不需要记得我。而我需要记住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正要翻身起来,就感觉到他在我脖子上快速的按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19 23:29: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我听见有人在唱歌,高远而空灵,好像小时候有一次奶奶带我去教堂听到的那样,许多穿着白衣的天使合唱,他们的歌声圣洁辽远。


我在这种持续不断的歌声中醒转过来,然后我立刻发现我的帐篷在剧烈摇动,风灯左右乱晃,而外面呼啸的风声大概就是我刚刚在梦中听到的歌声。我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闷油瓶已经不见了。


我钻出帐篷看了一眼,猛烈的风夹杂着雪花扑了我一脸,我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看来长白山的第一场暴风雪已经提前到来了。


我缩回帐篷里考虑了一下,闷油瓶已经走上他命定的结局,眼下我如果不打算在这里自行了断的话,就应该马上动身往回走了。否则搞不好我会死在他前面。


虽然对于闷油瓶的选择我有许多的愤怒悲伤、郁闷遗憾,甚至有一点绝望的情绪,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我可不想随随便便把自己交待在这里,人总是只有先活下来,其他的一切才有可能。


现在想要去追闷油瓶已经不可能了,暴风雪早已把脚印抹掉了,我既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认识路,就算想追也不知道从何追起。往回走的话,只要三天就能回到有补给站的地方。我动身越早,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没有时间再去伤感,我立马开始将我所有的东西打包规整。


整理好之后,我环顾四周有一点茫然,暴风雪使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我有点不认识路了。咬咬牙,我按照模糊的记忆选定一个方向开始走,翻过一个雪包以后,又是一个雪包,再次翻过去后,眼前又出现一个更大的雪包,我爬到这个雪包顶上四处看去,就有一点慌了,四周的景象我都完全没有看过,他娘的老子不会是迷路了吧?这下可麻烦了。


如今我孤身一人,没有向导也没有后援,而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冰冷彻骨的狂风夹杂着大量的雪片呼啸怒吼,我记得上一次来长白山的时候,顺子说过,这种暴风雪一旦刮起来了,没有个两三天是绝对不会停歇的。再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我他妈的就要在这里给闷油瓶陪葬了。这使我十分郁闷,与其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还不如直接跟那只闷油瓶子死在一处。


我紧了紧肩上的背包,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翻下了这个雪包继续往前走。在这种暴风雪的天气里行走十分困难,有许多地方的积雪变得十分松但是厚,一脚踩下去直没到大腿根。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一边努力的辨认方向,可是举目四顾,到处都是风雪,除了我自己,就只剩下一片白色,纯净的白色,我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眼前有点异样,这个纯白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粉红色,变得不那么冰冷了,可是我的眼睛开始有剧烈的异物感和疼痛,就像有人往我的眼里扔了一把石灰,即使闭上眼睛还是觉得很痛,然后我的眼前就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在最初的诧异之后,我陡然明白了,这是初期雪盲的症状。草!他娘的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给我赶上了!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一般的雪盲在发生后,只要让眼睛休息数天就会自行恢复。可是老子目前的状况,完全不允许眼睛在这时候罢工啊,闭上眼睛的话,简直就是走上一条通往鬼门关的路。我心中的郁结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我试着眯起眼睛,可是没有用,眼前仍然是一片模糊,而且眼底的刺痛感陡然加剧了。我知道得过雪盲的人,不注意会再次得雪盲。再次雪盲症状会更严重,甚至搞不好就会永远失明。最后我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凭感觉摸索着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感觉像是爬上了一个雪坡,没走几步我就突然感觉脚底一空。我暗叫一声不好,紧接着周围的雪块全都松动了。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我惊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就仰面朝上连带着这一大片雪块都翻落下去了,许多的雪花雪块砸在我脸上,我伸出双手胡乱抓了一通,但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在很长的一个自由落体运动后,我终于摔进了厚厚一层积雪中。


试着动弹了一下手脚之后,我暗自庆幸多亏这里的雪够厚,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够四肢健全,谁知一抬头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大片雪结结实实的把我砸了个昏天黑地。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21 13:58:00 +0800 CST  
另外露珠除了在吧里更这篇文之外,也有在起点写文,最初的灵感也是来自三叔的盗墓笔记呢。不过那是另一个不同的但是同样有趣的故事。大家如果相信露珠的坑品和对文字的认真态度的话,也可以移步过去看看哦。这里是传送门:http://www.qdmm.com/MMWeb/2419185.aspx
最近编辑通知我今天开始分类强推,要求那边也要从今天起保证日更,所以两边同时日更鸭梨略大,大家在看完这边的文之后,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也请去起点支持一下露珠吧。谢谢大家,么么哒~

楼主 夏子煦  发布于 2014-04-21 14:24:00 +0800 CST  

楼主:夏子煦

字数:164894

发表时间:2014-04-11 21: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27 13:02: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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