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上的一个个“故事”开始在张起灵的脑海中重现。这些“故事”以一种最隐匿的方式藏在真相之中，同时也盘踞在张起灵的记忆深处。他知道不久之后吴邪将会读到这些“故事”，也会对其中隐藏的信息而着迷。对吴邪来说，巨大的信息差会让他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遇到很多难以翻越的藩篱。而如果想要了解这本笔记里的完整内容，吴邪则还需要更多的帮助。


张起灵点燃了桌边的煤油灯，他抬起笔来，从笔记的第一页起，开始对每一处简略的记载进行更为详细的注释。这本笔记是张起灵记给自己看的，很多内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是现在，它已经被赋予了更大的责任——尽可能地帮助吴邪了解张家以及他的过去。张起灵笔不停辍，很快，这本原来极其简略的笔记本就变得更像是一本指南书。


已经发生的历史是无法被更改的。在现代哲学与科学中，人类花费千百年的时间去思索“回溯”与“穿越”的可能性。但是无论人类社会如何发展，屹立于科学之上的伦理道德都在不断地告诫人类一个事实——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若要强行改命，那么未来也将不复存在。


张起灵有过许多常人一辈子也无法体验到的经历。这些经历让他深谙每一个微小的决定都会改变将来的道理。就像他当年离开吴邪去守护终极一样，若是没有过去的一个个选择，那么也就不会有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张起灵不可能把这本笔记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写出来。这些内容一旦被直接地裸露在外，那么它引人深思的作用就会消失殆尽，同时吴邪也会失去这些文字对他思维的启发。张起灵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而唯一能避免这种影响发生的，便是不去触碰时空的红线。

尽可能的对这本笔记进行注释已经是他目前为止能做的极限。吴邪这个人本就十分聪明，张起灵甚至这么认为，在他所遇到的所有人中，吴邪绝对是老九门的新一代里最聪慧的人。也正是如此张起灵并不担心吴邪会在这本笔记上耽误太长时间，即使是在原本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吴邪后来也已经发现了张起灵所要讲述的真正的内容，而他现在所做的这些注释，也只不过是为将来在吴邪眼中呈现出的那个未知的世界打上了些许“补丁”。


张起灵翻过笔记，这个厚厚的本子他并没有记完，笔记的最后几页是空白的，直到笔记的最后一页，这页也和前面的一样，连墨痕也没有。张起灵的笔在手里顿了顿，他思索了几秒，在这最后一页的背面新添了一行字。


这不是注释。张起灵的注释是随着他最初的记录一起的，此时此刻落在书页上的这行字只是为吴邪而生。想念过重，偏心过重，张起灵甚至不知道吴邪会不会看到他以自己的私心而留下的这句话。但是无论如何，对那个在不久以后就会接过这本笔记的人来说，这句话将会给他带来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他合起笔记本，把它放回原处。做完这些事后，张起灵坐在床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环顾着四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了，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时间似乎不会在这里流逝。张起灵闭上了眼，他想起自己在墨脱的旅程。自从遇到胖子和吴邪以后，他便很少回忆起这段孤寂的时间。


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从他眼前划过，慢慢地，两个熟悉的人影闯进了这些画面，张起灵的意识开始在那两个人的打闹声中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就写到这儿啦，楼主写东西一直没有大纲，基本是随脑子写的，本来是想写一个温馨的短篇，但是在写的过程中，站在小哥的视角很多东西都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可能这么说不太合适23333，不过相比用吴邪的第一人称而言，小哥的视角带给我的感觉确实显得更为厚重。小哥这个人本身就会激发人的探索欲，楼主也是第一次尝试去猜想小哥的所作所为，所以如果文中有一些ooc的地方还请大家原谅啦(͒˶´⚇`˵)͒

还有感谢大家的顶贴和评论，我爱铁三角，也将瓶邪间的感情视若珍宝，这篇文楼主会好好的写下去哒

（四）
第二天清早。
张起灵找到德仁，这位上师依旧没有对他的行踪产生任何只言片语的疑问，他静静地看着张起灵，眼中平静无波，搭在腕上的佛珠慢慢转动着。


“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年轻男人来到这里，他的名字叫吴邪。等他来了请把我的笔记交给他，并且不要透露我这次的踪迹。”


德仁看着张起灵，在他尚且年轻的时候，十年前，他曾经接待过这位来自雪山的客人。自从以后每隔十年，德仁都会在寺庙门口点起炉火等待这位神秘的客人再次出现。张起灵对于德仁来说是神秘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张起灵于他人发生联系。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一丝好奇与波澜。


“谢谢。”张起灵的视线转到了寺庙外的雪山上，现在正值寒冬，大雪纷飞，冰露霜结，再过不久吴邪就会因为听到他出现在墨脱的消息而只身前来。他从青铜门出来以后，胖子曾经私下里背着吴邪和他讲过很多这十年来发生的种种。他不是有意瞒着吴邪，只是以吴邪的心性，十年间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已经过去，他便不想再把这些伤疤掀开了再给张起灵看一遍，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是要他看看自己这十年为了真相与他受了多少苦吗？吴邪从不屑这样博人同情，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由他自己负责，他也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可怜。墨脱是吴邪沙海计划的起点，在这里吴邪开始一点点了解到张起灵沉重的宿命与孤寂的过去，他将在这里遇到张家，同时窥见汪家筹划了千百年的那个计划。自此属于吴邪的命轮开始缓缓转动，羊群中终于出现了一头伺机而动的狼。

也许是过了几日，又或许是几月，当墨脱雪山的雪线达到最高时，张起灵在房间中敏锐地听到了一种新鲜的声音。


这种声音不同于寺庙中僧人的低声细语，它显得更有活力，更有生气，随着这个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张起灵竟然紧张地微微绷紧了身体——那是吴邪的声音。


张起灵迅速地打开房门将自己隐匿在群房尽头的拐角处，他压低呼吸，偏过头去看那个此时正走在德仁身边的年轻男人。


吴邪比他在第一个幻视中看到的瘦了一些，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登山服，最外面的羽绒服的领子将他的下半张脸包裹起来，张起灵只能看到那双他铭记于心的，属于吴邪的非常明亮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直直地注视着德仁，好像企图从上师面无表情的脸上探得一些信息。吴邪一边和德仁说着话，一边随着他一步步走着，在走到离张起灵住的那个屋子仅一间之隔的时候，德仁停了下来。这是他为吴邪安排的住所，张起灵看到吴邪向德仁微微鞠了个躬，随后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在看到吴邪走进房间之后，张起灵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站在房廊下的阴影处，思索着。吴邪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他便也没有再继续停留的必要，此时此刻张起灵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马上离开，以免被吴邪察觉。他的思绪在见到吴邪的那一刻起便变得迟钝起来，他想着离开，脚下却依旧纹丝不动，张起灵的脸埋在阴影之下，他的手指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该离开了。张起灵慢慢地抬起右手，他定睛在那枚扳指上，充盈在他脑海中的却是他刚才看到的那双宛若明星般的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张起灵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弯下腰，积攒好力量，随后以一种极其敏捷的姿势攀上了群房的屋顶。张起灵的动作无声无息，他静静地坐在吴邪的房间上头。在张起灵的背后，就是那个放置着石像的小院，张起灵的眼睛落在那座石像上，他在等吴邪再一次出房间，等一个最后一次偷偷看他的机会。


几个小时后，夜幕已经降临，月光如水般洒在地面和院墙上，张起灵看到吴邪的房间亮起了一点温黄的烛光，这抹烛光一直持续到深夜也没有熄灭。天空中开始慢慢飘起雪来，张起灵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宛若一座雕像般，任由雪花覆盖了他的肩头与发丝。


不知又过了多久，当张起灵的身体已经被白雪全部覆盖之后，他看到吴邪推开了房门。


吴邪好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张起灵的视力非常好，借着月光，他看到吴邪的表情怏怏的，似乎有什么难过的事在纠缠着他的心绪。张起灵的视线随着吴邪移到了那扇隔离院落与群房的大门。吴邪似乎对这扇门很有兴趣，他看到吴邪慢慢走上前，随即推开了门，而在推开门之后，吴邪却没有直接走进小院，似乎小院里正有什么东西使得吴邪的脚步变得踌躇不前。


吴邪僵硬地站在门口，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此时在院落中心的那个背影。这个熟悉的背影让他无法控制地一瞬间红了眼眶，吴邪睁大眼睛看着前方，他上前挪动一小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个宛如幻觉般的背影。

“张起灵？小哥……”吴邪颤抖地喊出那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名字，他急迫地冲上前去，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吴邪的四肢开始由火热转为冰凉，他慢慢地转过身体，看到了这个背影的正面。


“吴邪。”张起灵看着吴邪的所有动作，他看到吴邪慢慢地蹲下了身体，巨大的失落感与思念让他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吴邪好像体会不到风雪的寒冷，他就那样静静地蹲在张起灵的石像旁，仿佛已经对外界失去了反应。


张起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此时已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吴邪。他从没有想到仅仅是他的一座石像就已经让吴邪变得如此脆弱。在他的记忆中，吴邪从来都是一个非常坚强与勇敢的男人，无论是在墓里面对危险的机关和粽子，还是在野外面临险峻的环境时，吴邪都从来没有叫苦叫屈过。他的坚强不止体现在对生理不适的忍耐上，更体现在在面对任何未知的环境时吴邪都能保持自己的一份冷静。而在今天，在这座石像前，吴邪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保护他的盔甲，此时此刻，无论是多么不堪一击的敌人，也能将吴邪伤害的体无完肤。

雪下得越来越大，张起灵此时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默默地看着吴邪，终于，他看到吴邪站起身来，他将石像上的雪花悉数拍掉，吴邪把那件披在石像上的冲锋衣拿下来，他走进房间，随后手里抱着那件他白天穿的羽绒服，吴邪把这件衣服认真地披在了石像上，他久久地站在石像前，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表情。吴邪就这样静默地站着，张起灵看到大雪慢慢地将他的头发染成白色，在这样的沉默里，他的心底逐渐升起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当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时的感觉。他看到他的母亲躺在他手边的位置上，张起灵跪在她的床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看到母亲的脸色一点点灰沉下去。她的手已经逐渐冰冷，就这样，张起灵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母亲阖上了眼，直到最后连一丝呼吸都消失不见。


吴邪还是这样地站着，他不知道在他心中那个思念以久的人此刻就在离他仅有十几米的地方注视着他。他的手抚上石像哭泣的脸庞，好像是在为它擦去那滴不存在的泪水。张起灵看着吴邪的动作，那只手拂上了他的脸颊，温暖而又湿润，他闭上了眼，好像已经沉浸在这个熟悉的手心中，张起灵感到有风划过，随后空气中出现了一股他十分熟悉的味道。

分享一个图……楼主是看着这个张起灵写下这篇文的23333 画师是百里自来卷，神仙太太！！！

今天儿童节，因为一个朋友的提醒，所以写了一篇小番外，是熟悉的沙雕，设定在本文结束之后

儿童节番外


虽然已经接近暑日，但是雨村的天气还是非常凉爽，吴邪一大早起来就收拾好了背包，背包里装着一个平板、一个保温杯，张起灵被吴邪开门的动作弄醒，他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蓬乱着，看着吴邪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吴邪，你在干什么。”吴邪听到张起灵的声音一回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兴奋，吴邪的鼻尖已经微微出了一层薄汗，他朝床上的男人挥了挥拿着钓鱼竿的手，语气有些张扬地说：“小哥，我去瀑布那儿钓鱼，中午回来。”


张起灵没说什么，他点点头，看着吴邪兴奋地忙里忙外，又是收鱼竿，又是拿鱼饵。自从他们住进雨村以后吴邪总是会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的点子，他就像十年前张起灵熟悉的那个吴邪一样，现在的他对自然又焕发出了探索的欲望，张起灵喜欢看到吴邪这样欢脱，有时候胖子和他说，叫他管管吴邪，别天天在外瞎跑，哪天被山里的妖怪看上了绑去把天真当压寨夫人，到时候他哭都没地儿哭。张起灵无奈地看了看胖子，摇摇头道：“一切随他。”


既然张起灵都这么说，胖子自然也就不再操心吴邪的行踪，只是偶尔在看到吴邪搞的一身土的回来，而张起灵却还任劳任怨地帮他换衣服时，胖子就由衷地抱怨真是儿大不由娘，我们瓶仔如今也栽了。

吴邪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张起灵很少在吴邪出门的时候去巡山，今天他也如往常一样待在家里，上午喂完鸡和小满哥，便在院子里闭目养神，可是没等张起灵安静多久，院子的大门就被胖子一巴掌呼开，他走到张起灵身边，肥胖的小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张起灵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


“小哥，你看这个，适不适合天真。”顺着胖子的视线，张起灵看到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类似小孩子头上的那种装饰品，张起灵仔细看了看，原来胖子拿的是一个小发卡，发卡上面粘了一个憨态可掬的毛茸茸的小兔子，显得可爱又幼稚。


胖子看着张起灵，他的小眼睛笑的好像闪着贼光，道：“小哥，这个是我从邻村一个小姑娘那换来的，今天不正好儿童节嘛，我打算把这个当礼物送给天真。”张起灵没有问胖子是怎么从一个小女孩手里拿到的这枚发卡，他只是在听到胖子要把这个东西送给吴邪的时候，抬眼看了看他，意思好像是在说：“你确定？”


胖子笑的一脸无害，面对张起灵疑问的神情，他慢慢悠悠地说道：“儿童节嘛，我这个做父亲的肯定不能少了礼物给宝贝儿子。”张起灵瞥了胖子一眼，他早已经对胖子和吴邪之间的“父子”争论感到习惯，胖子也不期待张起灵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见张起灵不再打算说什么，他便把东西收起来，悠闲地晃到厨房，准备今天的午饭。

临近中午，吴邪一个人背着鱼竿走了回来，他刚一到客厅，就听见胖子的大嗓门传过来，“回来啦，鱼呢？拿给我看看，胖爷给你搞一顿特色菜。”吴邪听到这话一笑，他把背包和鱼竿递给旁边的张起灵，揉了揉肩膀坐下，道：“没鱼，钓上来的我都放了。”


“放了？呦，不是我说，什么时候您老也慈悲为怀了啊？”胖子一边端着菜，一边不忘揶揄吴邪。吴邪嘴角一勾，他脱下了外套，和张起灵一起落席吃饭。


刚吃完饭没多久，吴邪正准备回房睡觉，一边的胖子却把他拦了下来，吴邪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死胖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不会答应让小哥帮他偷隔壁的鸡的。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胖子看到吴邪的眼神，瞪他一眼，骂道。“你有啥话就说，不过我可先把话撂这儿了啊，小哥是不会帮你偷鸡的，你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mua的，敢情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利用瓶仔的？”胖子眼睛一睁，不过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朝吴邪笑起来。胖子从口袋里把早上的那个发卡拿出来，摆到吴邪眼前：“喏，拿着吧，爹送给你的礼物，儿童节快乐。”

“我屮，死胖子你是不是找死，这小兔子哪里符合我的气质？最次也得拿个麒麟什么的吧，多霸气。”


“还***麒麟，我看老母鸡最符合你的气质。”胖子笑骂他一句，没等吴邪反应过来，他就把那团毛茸茸的小兔子夹在了吴邪头上。“合适！”说完这句话后，胖子就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灵活的优势，身体一扭随后不见了踪影。


“mua的。”吴邪笑着摇了摇头，他顺手推开房门，看到张起灵正盘腿坐在床上看书。“小哥，别看了，睡觉睡觉。”吴邪不耐烦地抽走张起灵手里的书，他一下子扑在张起灵身上，手臂攀着他。


张起灵稳稳地扶住吴邪，让他的头躺在自己的腿上。吴邪正背对着他，他好像忘了此时此刻那个小兔子还在自己的头上夹着，随着吴邪的动作，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也轻微地摆动起来。张起灵忍俊不禁地看着它，他伸手，摸摸了那团柔软的白毛，随后手掌直直滑落，最后抚上了吴邪的后颈。


“吴邪，儿童节快乐。”


张起灵似乎听到此时正背对着他的吴邪笑了一声，他看到吴邪把自己的手抬起来，随即往后一伸，稳稳地盖住了那只张起灵放在他身上的手。

（完⊂(˃̶͈̀ε ˂̶͈́ ⊂ )）

（五）
浓烈的铁锈味随着风飘到张起灵的鼻间，他缓缓睁开眼，发现此刻自己置身于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这件屋子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不大的书桌靠在墙壁的角落。


张起灵抬眼望去，床上有一个枕头，连被子也没有，而在它旁边的那张书桌上则放着半瓶可乐，盖子被扔在一旁，似乎是有人刚刚喝完便着急离开了。


房间寂静无人，张起灵发现他的衣服又变成了普通的便装，这身衣服就和他以前穿的那些并没有任何不同。不过就在张起灵低头查看自己身体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个骇人的事实——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就像全息投影那样，张起灵摸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尝试去拿那瓶放在桌子上的可乐，却在即将碰到它的一瞬间将手穿过了瓶身。


张起灵收回手，现在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法触碰的存在。他变成了一个幻影，落在地上。而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张起灵听到门把手被人轻轻地转动起来，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在来人开门的几秒内，他迅速地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门后，身体绷紧，一瞬间就做好了防御姿势。

来人没有察觉张起灵的动作，他背对着张起灵，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在将东西放下后，他转过身将门关上，随着视线一点一点地扩大，张起灵看到了这张离他仅有几十厘米的脸。


是吴邪。


张起灵看着此时正对着他的人，墨脱寺庙里那个脆弱的吴邪此刻还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张起灵居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吴邪似乎并不能看到自己，他的视线没有焦点，直直地穿过张起灵的身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张起灵看到吴邪锁好门，随后径直地躺在了床上。


仅仅是呆滞了一秒，张起灵就已经迅速地反应过来，在现在这个世界中，应该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他的。这个“看到”是字面意思，现在的他实际上和幽灵没什么区别。在想通了这点之后张起灵便直接朝吴邪走过去，他坐在床边，看着现在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吴邪。


他实在太瘦了。张起灵的视线从吴邪的脸扫到全身。此时的吴邪已经撑不起身上的衣服，消瘦的身形早已完全替代了吴邪本来健康匀称的身材，他的颧骨突出，眼眶凹陷，眼睑下布满青黑的颜色，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难以挽回的颓态。吴邪平躺在这张床上，瘦骨嶙峋的他甚至连一个人的位置都占不到。张起灵的手虚浮在吴邪的脸上，他无法触碰到他，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能完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吴邪这张瘦削惨白的脸，心中突然回忆很早以前他和胖子独处聊天的那次——

那是在雨村的时候，吴邪出去采购食材，就在吴邪离开的这天，胖子难得罕见地找他认真地说了次话。


“小哥，忙不？”张起灵摇摇头，吴邪不在，他的事就少了很多，此时的他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不忙啊？那就好，正好趁着天真不在，胖爷有话和你说说。”


张起灵看到胖子也搬过来一个凳子，和他并肩坐在一起。他不知道这位他非常熟悉的兄弟要和他说什么，可是听到吴邪的名字，张起灵便坐直了身体，他转过头，看着胖子：“你说。”胖子好像对张起灵认真的态度很满意，他笑了起来，同时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哥，我想和你说说吴邪的事。”


说吴邪的事，为什么非要避开吴邪？张起灵知道胖子对他和吴邪一直都是实实在在的，除非有一定要避开吴邪的理由，否则胖子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私下瞒着兄弟说话的。


面对张起灵疑惑的神色，胖子也不再扭捏，他难得地沉默了几秒，等到再开口时，胖子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小哥，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问问你，关于吴邪的那个‘沙海’计划，你了解多少？”


“不多。”张起灵如实道。


的确，在他出来之后，吴邪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这十年来他做的事情。像是在有意隐瞒，吴邪对这一切都选择了避而不谈。张起灵看出了吴邪的想法，吴邪不愿说，他也不可能强逼着他。但是即使如此，当张起灵每每看到吴邪竭力隐藏的疤痕时，他还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疑问，有好几次，当他看到吴邪因为肺病而歇斯底里地咳嗽、看到吴邪手臂上那一道道刀疤时，张起灵都很想直接地去询问吴邪：这十年里，你到底做了什么？

说个题外话：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认为胖子其实是铁三角里面看人看事看的最通透明白的人，只是在很多文里面叙述重点都旨在刻画瓶邪间的感情，反而忽略了这个在小哥和吴邪之间最重要的“桥梁”。等到正文完结后楼主打算专门给胖子写一篇番外，也算圆一个他和云彩的梦吧

突然觉得文名起的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