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Money Boy》(瓶邪,架空,he)

今天早上黑瞎子的话令他惴惴不安,他急于验证,不管找谁,都要推翻心里的那个恐怖的猜想,至于那个人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无关紧要。
他胸口上的皮肤被搓破了皮,摩擦着衣料隐隐作痛。他渴望随便什么人增添新的暧昧,掩盖旧的伤痕,他想要借此证明,不是只有张起灵可以。
这是条饮鸩止渴的不归路,他没有选择权。
叶成最后无功而返,邱止的视线自刚才就没离开过吴邪,包厢里重新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吴邪对上邱止高深莫测的目光:“刚才扫了邱总的兴致,是我不好,我自罚三杯。”说完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就是叶成站在门口一遍一遍地拨打着手机,他还把郎风派进去,担当一个并不专业的保镖。
朗风叫人把另一边一个喝得晕晕乎乎的男孩子抬走,自己接了班,摆出笑来继续作陪,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邱止那边的动静。
酒过三巡,喝醉了的就地倒头就睡,没醉的搂着姑娘小伙撕扯着上楼,一来二去,包间里只剩下五六个人。朗风陪的客人已然醉得不省人事,他正在扣被客人扯开的衬衫扣子,一直警惕着的神经敏锐地捕捉到了旁边不寻常的动静,心神一凛,连忙整理好衣服走过去。
邱止歪歪扭扭地跨坐在吴邪身上解他的纽扣,吴邪半睁着眼不知道是醒着还是醉了,不反抗也不主动,乖乖地任他动作。
邱止笑得很温柔,捏着吴邪的下巴夸赞道:“你还挺聪明的嘛,我喜欢。”打了个酒嗝,他继续道,“可是你有一点说错了。”
“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让你陪我喝杯酒那么简单。”
朗风走过去眼疾手快地一扣,捏住了邱止的手腕。
眼见着邱止的目光从迷茫,到错愕,到恼怒,朗风笑了笑,手掌柔弱无骨攀附住邱少爷的胳膊,眼角眉梢风姿卓然:“他喝醉了,让我陪您吧。”
朗风是这里的台柱子,模样长得好,眼神又会勾人,床上放得开,什么花样都照单全收,邱止和他有段纠缠,关系非比寻常。也正因如此,叶成才叫他过来,关键时刻希望邱少爷能顾念旧情。
见是朗风,邱止便压下火气没有发作,色眯眯地摸了一把朗风的手,笑道:“下次满足你。”说完抽回手继续解吴邪的扣子。
谁知朗风不依不挠,又伸手拦住了。
邱止板起脸瞪他,眼神警告,酒气熏染,看起来毫无威慑力。朗风叹一口气,如实相告:“他来头不小,你贸然动他恐怕会吃亏。”
朗风并不知道吴邪背后有没有靠山,但从叶成对他的上心劲,八九不离十。来铜雀台消遣的人物比比皆是,东家的富商西家的政委,这里的水不比政坛商界的水浅。邱止再无法无天,充其量是个仗着他老子吃饭的富二代,怎么可能干得过让叶成出马保驾护航的人物?
邱止听罢,冷冷笑一声:“什么来头?”他扭头看着神色迷茫的吴邪,眼神也跟着飘渺起来,明显是喝醉了。他喃喃道,“都有来头,*****。一个个……”
他嘟囔了一句,声调陡然变高,发泄似的吼道:“为了个卖屁股的,***管到老子头上了,我今天***动他了怎么着!”
郎风知道他踩到了雷区,见好就收,按着邱止的手收了回去。
明哲保身,是无可厚非的取舍之道。
邱止深吸两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看也不看郎风:“你杵这儿干嘛?看我活春宫啊!滚!”
郎风扭头就走,他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何必在这里受气。他猛地拉开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门外赫然站着三个男人,一个是叶成,另外两个看着面熟,但不记得哪里见过。站在最前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凶狠得要吃人。他略过郎风,直勾勾盯着背对着门口的邱止道:“你动他一下试试。”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0:41:00 +0800 CST  
第十章完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0:41:00 +0800 CST  
-11-
张起灵黑着脸走过去,邱止一看是他,顿时震惊得酒醒了一半。
H城就这么大,富人圈子更小,被迫跟着他爸参加过几次商业酒会的邱止,把圈里的大佬认了个七七八八。别的中年秃顶或者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头他兴许要花些时间辨认,但张起灵,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因为张起灵就是邱止他爸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他还是个整天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人家已经叱咤商界呼风唤雨好多年。作为“榜样的力量”每天挂在邱止他爸的嘴边,当做教育不肖子孙的正面教材,尤其是张起灵的“洁身自好”,成为邱止每次泡夜店搞派对之后都要被唠叨一遍的重要知识点。
然而此刻,邱止看着张起灵,忽然有种一直奉为圭臬的国家教材原来是盗版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很多年。
邱止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叫出他的名字:“张起灵?”
对方还算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邱止能敏锐地察觉到他平静表象下暗藏的怒气。邱止被他推开,竟然也没有还手,呆呆地看着张起灵把神志不清的吴邪拦腰抱起来。
邱止想,他大概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有意思。
他上前拦住了张起灵。
张起灵冷冷地说:“这是我的人,我要带走。”
邱止数了数,这么多字,比以往他跟张起灵说话的总和还多。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呸。谁先看上就是谁的,你慢了一步就要从我这抢人,堂堂张氏总裁这么蛮不讲理?传出去多难听。”
张起灵不为所动,他确实理亏,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讲道理。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放人……”邱止忽然说,他嘴上咄咄逼人,拦人的动作却敷衍了事,现在的语气也很微妙。
他不是真要和他抢人,他别有所图。
张起灵静静盯着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前几天和贵公司竞标的那个广场设计工程,啧……”
“我退出。”张起灵不假思索。
门口的张海客张大了嘴,下巴快要落地。
“张总好魄力,”邱止满意地笑起来,瞟了张起灵怀里的吴邪一眼,暧昧地说道,“现在他是你的了,慢慢享用。”
在他眼里,吴邪不过是个聊以消遣的玩物,他逢场作戏,逗得起劲也放得潇洒,一个MB和几百万的项目相比不值一提。张起灵既然把人看得这么重,答应得这么爽快,他也没有再墨迹的道理。
邱止横档在张起灵身前阻拦的手臂变成“请”的姿势,目送张起灵抱着吴邪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出了包间,被走廊过堂风一吹,吴邪的头疼得更加厉害,他感觉到自己晃晃悠悠的好像在坐车,但这车也太颠簸了,而且这座位怎么是悬空的?
恍惚间听到门锁打开又落下的声音,吴邪挣扎着张开眼,视线并不清晰,隐隐约约看见眼前一个下巴颏。
原来是有人抱着他。刚才他喝醉了,姓邱的靠近他摸他的脸,他觉得恶心。
他抬手揉着太阳穴,胃里翻滚,他喃喃道:“放我下来。”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11:00 +0800 CST  
脚步果然停住了,他被放下来扶着站稳,他想当然地认为这人是邱止,出于礼貌,朝他鞠了一躬,姿态滑稽:“谢谢啊邱总。”
回应他的是一句警示意味很浓的话。
“吴邪,你看清楚我是谁。”
吴邪根本没有嗅到其中的危险,他醉得厉害,连邱止的脸都记不得,他歪着头,露出迷茫的神色,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啊了一声。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
“谁?”
谁?吴邪露出比刚才更加迷茫的神色。他可以在脑海中清晰地刻画出那个人的外貌,准确地描述出那个人的性格,如数家珍般列举出那个人的优点,他却找不出一个词去概括他的身份。
他曾经是遥不可及的一道光,他们做过亲密无间的恋人,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变成喉头的哽咽,心口的荆棘,夜里咬着被角哭泣时无法言说的咒语。
“我不知道……”吴邪茫茫然摇着头,他看着这张貌似熟悉的脸,脑子一片空白,心口却隐隐发疼。他受不了,转身去摸门把手:“我要回去了……”
张起灵上前一把拽住他,逼他与自己对视。吴邪又看见这张脸,厌烦起来,扭动着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怎么又是你……不要你,你走开……”
然后听见这人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质问:“那你想要谁,邱止吗?”
张起灵一想起打开包间门后看到的画面就气血翻涌,吴邪的上衣被脱了一大半,皮带也被打开了,松松垮垮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当事人却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他晚来一步,他真的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吴邪脑子转得很慢,浆糊似的兀自翻搅半天也想不通他离开这里和邱止有什么关系,想得他脑仁发疼,他愤愤地回答:“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你!”
然后张起灵的脸色就变了,抿着嘴角,眼神冰冷得吓人。他目光一错不错地攫住吴邪,好像用眼神就能把对方剔肉拆骨,生吞下肚。
吴邪被盯得发慌,心头突突地跳,不安的预感潮水一样漫上来,漫进脑子,短了路,电光火石地一闪,一些模糊的画面迅速闪过:床褥间的纠缠,压抑的哭泣、急促的喘息……最后定格在胸口斑驳的吻痕。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12:00 +0800 CST  
他想起来他是谁,仿佛数九寒天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冷到极点,血液都要冻住。
清醒之后是短暂的脑内空白,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遇见张起灵。
他想逃,试图甩开张起灵的手臂,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反而感觉到他的手越收越紧,好像要把自己的骨头捏断。
“你放开我。”吴邪瞪着张起灵咬牙切齿。
“想起来我是谁了?”
吴邪渐渐回想起喝醉之前的一些片段,他没有答话,而是挑衅似的勾起嘴角解释道:“张总,我今晚有客人。把客人晾在一边可不是待客之道。”
张起灵已然濒临爆发的边缘,听了他的话瞳孔骤然缩紧,不可置信道:“你还要回去?”
“不然呢?”吴邪答得真诚,“取悦客人是我的工作。”
张起灵脑子里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千方百计护他周全,人在外地归心似箭,发现电话后疯了一样飙车赶来,生怕他出半分闪失。其心昭昭,可比日月。
他却对他的保护弃如敝履,想方设法逃离,耽溺于声色犬马,云淡风轻地说起和另一个男人的约会。
生而为人二十余年,张起灵第一次被如此巨大的无力感包围,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办法将他留在身边。
可被四年前的剧变改变的不只有吴邪,张家异动让张起灵被迫成长许多,他远比大学时心狠且果断。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哪怕现在折断吴邪的手脚,他养他一辈子,他也休想出这个门。
张起灵被这一瞬间的想法吓到了,他不清楚这是不是所谓的占有欲。更令他恐惧的是,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他不在乎,只要把他扣在怀里,拴在身边,垒起成墙,隔绝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四面潜伏的危险。
他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张起灵猛地把人压在门板上,一条腿硬生生分开吴邪的腿,膝盖顶在了他的胯间。吴邪在那一刻看清楚了张起灵眼底滔天的怒意,他钳制住自己的力气和逼人的眼神都叫人窒息。
“取悦客人?”张起灵忽地一笑,明明勾了嘴角,却看得人背脊生寒。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客人刚把你送给我。还让我……”
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吴邪的皮带,近乎粗暴地扯开,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裹着意有所指的暧昧传进吴邪耳里——
“好好享用。”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13:00 +0800 CST  
第十一章完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13:00 +0800 CST  
度娘勿吞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19:00 +0800 CST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0:00 +0800 CST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1:00 +0800 CST  
第十二章完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2:00 +0800 CST  
吴邪知道张起灵不是在开玩笑。
“你除了我,别无选择。”
他说话时的笃定坚决,让吴邪有种预感,如果吴邪真的“找了别人”,张起灵会用他无法承受的手段让吴邪追悔莫及。
而且叶成根本没有给他“找别人”的机会。
张起灵走之后,吴邪心情复杂地爬起来洗澡,洗完出来看见手机上有叶成的两个未接电话,他拨回去,叶成叫他去他房里一趟。
吴邪看了看表,才8点,他今天的课在下午,还有时间,于是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叶成坐在沙发上等吴邪,见他来了,说了声“坐”。
吴邪在他对面坐下。
“张总今天跟我买你的合同。”叶成说。
“你给他了?”吴邪直起身子。
“没有。”
吴邪松了口气。
这个反应,让叶成十分忧心。吴邪分明是不情愿,张起灵还给他下死命令,让他来当说客,这不是难为人吗?
“你愿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
叶成揉着眉心,把眉心揉得通红一片才松开手,看着吴邪:“我跟你交个底,”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措辞,“张总这个人不算差,我在这个圈子里扎这么深,也没听说他私生活有什么风言风语,你跟了他没有坏处。”
吴邪不出声,抱着臂等叶成的下文。
叶成心里苦笑。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十几年,拉皮条的事情干了不知多少次,给老板拉皮条还是头一回,而且对方还是个倔脾气,闹不好要逼良为娼。
叶成头疼得很,但再头疼也要硬着头皮上。
他拿出今天早上张起灵走时交给他的一个东西,推到吴邪跟前。
“这是张总留下的10万块钱,他说你要是答应了,就把这个拿走。”
吴邪冷笑,眼神轻蔑:“我要是不答应呢?”
叶成皱眉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这么怪,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缺钱才来这里工作。现在钱在你手底下,你又不要了。”
“这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是人的事?张总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这么不待见他?”叶成明知故问。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2:00 +0800 CST  
吴邪语塞,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吴邪,”叶成忽然笑了,盯着他语重心长道,“在这里,什么事儿,都是钱的事儿。”
吴邪垂着眼睛不说话了。
叶成估摸着该点到为止了,临走前留了个话:“你好好想想,这卡我替你收着,密码只有张总知道。你决定了,随时来拿。”
吴邪没有回应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叶成默默感叹一句总裁追人何其艰难,面上不动声色,端着老板的架子挥挥手让吴邪出去了。
梯形教室里,老师对着一大半低头玩手机的学生滔滔不绝,吴邪坐在最后一排心不在焉,脑子里兜兜转转都是叶成那句耐人寻味的话。
“什么事儿,都是钱的事儿。”
吴邪自嘲地一笑,摇头否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是钱的事。
别人不知道,张起灵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
自从和张起灵在铜雀台重逢,第一次赌气般的上床,第二次借着酒精的发泄,听起来统统不是你情我愿的戏码,但这戏几份真情,几分演技,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对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坦然打开的身体,却能够承受张起灵施与的一切欢愉和痛苦,他容忍得了邱止等人低俗露骨的玩笑,却因为张起灵一句中肯的“玩物”愤怒又难过。
情不自禁,这怎么可能是钱能掩盖的事。
他按着心口,那里有只不听话的小兽左奔右突,随时准备冲破笼子,咬破他的动脉,撕开他的皮肉,把他吞噬殆尽。
他心知肚明,是张起灵唤醒了它,但没有人能安抚,使它重新变得平静乖顺。
他不可以,张起灵也不可以。
电话毫无预兆地响起,嗡嗡震动的声音引来几道百无聊赖的视线。
吴邪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陈文锦阿姨。他心里一跳,拿起电话,悄悄绕到后门出去接起。
“小邪快来趟医院,你三叔出事了!”
吴邪捏着手机愣怔两秒,来不及挂断,拔腿就往校门口跑。
深夜的医院照样人声鼎沸,生死不挑时辰。
吴邪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疲惫至极。
三叔刚刚睡下,他却还因为三叔白天突然的发病心有余悸。
陈阿姨说,她上一秒还和三叔好好地说着话,他突然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接着便开始不断咳嗽,咳得整个身子像虾一般痛苦地蜷缩着。陈文锦吓坏了,跌跌撞撞地跑去找医生。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4:00 +0800 CST  
吴邪打车从学校赶过来,跑上跑下缴费拿药,医生护士折腾了半天,才把吴三省的病情稳定住。医生摘下口罩说“暂时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吴邪两腿发软,歪着身子瘫坐在地上。
夜色沉沉,吴三省在漆黑的病房里睡下,月光照进来,照在惨白的被子上。
吴邪坐在床边,捏着手机,屏幕上联系人那一栏,笔画简单的三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张起灵留在柜子上的电话号码他没有看,叶成却执拗地编成一条短信发过来,仿佛笃定自己有一天会用得上它。
信息的发送栏早已经打好了一行字“我答应你”,手指却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吴三省睡得不安稳,梦里还紧皱着眉头,咳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吴邪听着那咳嗽声,一下一下好像锤子砸在自己心上。他喘不过气,被逼至绝境无望地挣扎,不知道喊谁才能救自己。
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可以救他了,他必须自救。
“三叔,对不起。”吴邪喃喃道。
他知道吴三省一生傲骨铮铮,不屈居于人下,更不屑于向仇家折腰求乞,如果用张家的钱救他的命,他宁愿死也不会答应。
吴邪握着吴三省枯瘦的手,低声道:“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吴邪把“我答应你”四个字一个一个删掉,走出病房,拨通了张起灵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
对方“喂”了一声,吴邪没有说话,那边也不催促,静静地等他开口。
隔着冰冷的屏幕,呼吸通过电流彼此相闻,此刻静寂得叫人心慌。
最后还是吴邪先开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我如果答应你,你能给我多少钱?”
“你要多少?”
“50万。”吴邪不敢说得太少,三叔的病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放化疗和术后修复的费用几乎是无底洞。
既然做买卖,他要稳赚不赔。
“好。”张起灵没有犹豫。
他这个字这么重,像个足金的砝码压在了苟延残喘的吴三省一端,和天平另一头的死神角力,堪堪持平。吴邪忽然觉得轻松起来,好像这50万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他什么都不怕了。
“好,我答应你。”
吴邪挂断了电话,出乎意料地平静,他不知道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但这第一步他已经迈出去,落子无悔,他不可回头。
吴邪这样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场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只谈钱,不说爱。他付出身体,对方获得欢愉。
他慢慢攥紧手指,忽略心口传来的异动,那里豢养的小兽此刻蠢蠢欲动,笼子关不住它,它迟早有一天会扑过来把自己撕个粉碎。
他是个走投无路的赌徒,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以命抵命。
张起灵玩得起,他又何惧冒死奉陪?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4:00 +0800 CST  
第十三章完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4:00 +0800 CST  
-14-
张起灵动作很快,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给吴邪发了一条短信,短信里写了一个地址,还有一句话。
“明天搬过来,我让张海客接你。”
第二天下午5点,张海客准时把车停在了Z大门口,靠在车门上等吴邪。
有些学生路过,用惊奇或探究的目光偷偷打量他,以及他身后那辆天价豪车。
张海客毫无察觉,举着手机和远在埃塞俄比亚赎罪的妹妹视频。
被赤道热情的阳光晒得黑了几个度的张海杏苦着一张脸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保释回国,张海客闻言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你那是死罪,驱逐出境算是轻的了,不识好歹。”
当年张海杏不知道被谁下了降头,在一个派对上,趁张起灵喝醉了在楼上包间休息时,送上去了一个三十八线的男模特。男模特收钱办事,衣服也脱了,灯也拉了,正要使出浑身解数取悦金主,不料被半醉半醒的金主一脚踹下了床。
第二天,张起灵阴冷着一张脸不顾张海客的求情把张海杏直接调往非洲分公司。
张海杏在手机那头喊冤:“我这不是被**蒙蔽了双眼吗?谁知道族长一副我夺了他贞操的样子,我也是受害者啊!”
张海客听得耳朵起茧,打断她的抱怨:“你活该往枪口上撞。自己不长脑子,整天交些狐朋狗友,怪谁?”
张海杏委屈巴巴地撅起嘴,不说话了。
张海客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尽管两人见面不是斗嘴就是吵架,但他心里最疼的还是这个同胞妹妹。看她被晒得黑猴子一般,人也瘦了一大圈,于心不忍。
“再等等,过两天族长高兴了,我跟他求求情。”
“你什么时候见族长高兴过?!”张海杏怒目而视,“当我傻啊!”
张海客翻了个白眼,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吴邪拖着行李箱远远地走来的身影,他朝海杏丢了一句“那是以前”,在张海杏不明所以的目光里按灭了屏幕。
“我先挂了,有事。”
张海客收起手机,迎上吴邪,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亲切而不实礼貌地问好。
“吴邪你好。我是张总的助理,张海客。”他毫不见外地拉过吴邪手中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问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吴邪安静地摇摇头,显得有些不自在。
张海客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表现得自然,不让吴邪感到压力和紧张。他虽然对张起灵突然包养一个MB感到震惊且疑惑,但也敏锐地察觉到吴邪和一般的MB不一样。
至少在张起灵眼里不一样。
在张海客的印象里,张起灵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这些年他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情人或床伴,张海客曾怀疑张起灵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这猜测在经历男模特和齐羽事件后达到顶峰。
他觉得张起灵是个性冷淡,甚至性无能这事儿,基本没跑了。
谁知张起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高冷禁欲性冷淡,直接进化到金屋藏娇,圈养男宠的地步。他立刻推翻了自己以前的论断,张起灵根本不是无欲无求,他是欲求不满好吗?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5:00 +0800 CST  
想到这里,张海客不由得多看了吴邪两眼。在吴邪察觉到他的打量并好奇地回望过来时及时地移开了目光。
张海客将吴邪带到千寻湾,千寻湾是这两年新起的豪宅公寓,总共才70多套,买得起这里楼盘的人非富即贵,张起灵对吃穿住行一向不太在意,当初看上这套房产,纯粹是觉得站在窗边能看到钱塘江景十分不错。
张海客估摸算了一下,千寻湾算是张起灵购置的最贵的一套房产,地理位置绝佳,离公司很近,舒适度和设计感也是一流的。然而总裁的心思不可捉摸,买了之后一直没怎么住过,那儿甚至连生活用品都没有备齐。
张海客作为一个尽职的老妈子,提前到附近商场采购了一系列生活用品,但只买了张起灵的那份。他把房子的钥匙和一张卡交给吴邪:“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出门往东走50米有商场,你尽管去买。”
吴邪本来不想接卡,转念一想如果现在拒绝倒显得扭捏,索性大大方方接过去。
“谢谢。我的卧室在哪?”
张海客带着吴邪上了二楼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吴邪发现这里干净得没有一丝生活痕迹,床上的被褥是酒店标准款,衣柜里的衣服只有几件套着防尘袋的西装,桌子上没有杂物,一尘不染,干净冷清。
吴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面露疑色,张海客见状多嘴解释道:“张总很少来这边,平时都住在离公司最近的房子。这地方也就是想起来了,过来看看江景。”
话说完,张海客才发现自己有多失言,说得好像把吴邪送到了一个冷宫一样。他惴惴不安地看了吴邪一眼,后者非但没有介意,反而松了一口气一样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应和道:“这样啊。”
张海客只得讪讪的笑。
送走张海客,吴邪开始收拾东西。
他带来的东西不多,除了日常洗漱的用品,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上网用的笔记本,再没有其他。
他把所有的衣服用衣架撑起来挂在衣柜里,仍然空出很大一块地方。他的牙刷杯摆在张起灵的旁边,两只杯子斜插着撞了颜色的牙刷,有种相依相偎的错觉。
吴邪很快把带来的行李归置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才7点不到。他换了一身衣服,拿着钥匙准备去医院看看三叔,正在玄关弯着腰换鞋,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短暂的震动。
吴邪一边提鞋一边划开屏幕,张起灵的一条消息跳出来。
“到家了?”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6:00 +0800 CST  
张起灵从临县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下一场合作谈判里,酒桌上推杯换盏,他端着见底了又满上的酒杯敬酒,也被人敬,形形色色的人凑过来,谈计划谈投资,他按耐住性子强迫自己认真地听,偶尔走神,心思不由自主地分出去,惦记着正在搬家的人。
他其实更想亲自接吴邪过去,看着他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填满他的房间,把原本没有人气的屋子染上属于他的颜色和味道,一寸寸嵌入他的人生。
奈何工作行程早就定好,张起灵不得不安排张海客打点这一切,刚才张海客悄悄地进来,隔着重重的人群朝他略一点头,表明事情已办妥。
他心里一动,立时掏出手机给吴邪发了短信,丝毫没有考虑对那栋自己只住过几晚的豪宅称为“家”是否合适。
他看着“送达”的提示字样,觉得温暖又安心。
吴邪对“家”这个字不敢苟同,盯着屏幕好一会儿决定不回他。
结果张起灵的电话直接打进来了。
吴邪没办法,锁上门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接通电话。
“在哪?”张起灵直截了当地问。他那边听起来有点吵,背景音是哄哄闹闹的人声,隐约还有人带着醉意喊“张总”,随着一声房门的落锁,忽然就安静下来。
“去医院的路上。”吴邪答。
他没有跟张起灵说起过三叔住院的事情,凭张起灵的能耐,查到这些并不难。就算不知道,他也没必要和张起灵说起自己的私事。
张起灵果然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只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走,我去接你。”
“我自己打车就好了。”他又不是不认路,也不会这么没职业道德地乱跑。
“我们去吃饭。”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去外面吃。”
这下吴邪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想起张起灵看不见,出声道:“好吧,你等我电话。”
他语气平静,没有期待也没有抵触。张起灵却恍然想起以前两人也经常背着家里大人出去约会,吴邪每次都鬼鬼祟祟地躲在卫生间里给他打电话,压住嗓音发出的气声挠得他心里发痒。
电话那头的张起灵终于露出一点点满足的笑意,这一天忙于开会应酬的烦躁心情无端被温柔地抚平。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6:00 +0800 CST  
第十四章完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6:00 +0800 CST  
努力一下,最近几天就会把它更新到之前发的那里,请各位小伙伴捧个场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2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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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赶到医院,没有先去病房里看吴三省,而是先和他的主治医师见了一面。
医生拿着厚厚的一沓化验单向吴邪解释了一下吴三省现在的患病情况:肺部肿瘤已经发展到局限期,不适合手术治疗,建议化疗。
医生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看吴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要面临这么大的变故,心中恻然,放低了声音安慰他:“不要这么沮丧,家人要给患者足够的信心,这对治疗是有好处的。”
吴邪轻轻点了点头,又和医生商量了化疗的细节,和化疗后的调理,才从办公室出来。
这件事瞒不住,吴三省知晓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吴邪说着说着声音颤抖。
他强自镇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叔,你放心,现在医疗水平这么高,医生说了,只要积极配合,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癌症,吴邪不清楚,吴三省却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他二哥是因为这个病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癌细胞扩散到全身,当年吴邪还没出生,吴家如日中天,倾全家之力也没能留住他。弥留之际二哥凄惨的样子他不想回忆,只知道这病哪是说能治好就能治好的。他也因此对生死有超脱常人的淡然。
吴三省知道吴邪是在安慰他,他笑了笑,平静地说:“我大半辈子,盛衰荣辱,什么都经历过,已经活够本了。”他转过头,看着吴邪泛红的眼睛,叹了口气,“你不要难过,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三叔你说什么啊!”吴邪又气又怒,事情远没有糟糕到说这些话的地步,为什么三叔此情此景像是要跟他永别一样。
“小邪。”吴三省叫他。
“你是个好孩子,聪明,善良,孝顺。你出生的时候,你爷爷给你起名字,希望你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生活。谁知道后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爸妈又……”他停顿了一下,“我真怕你撑不过去。”
触及旧事,吴邪悲从中来,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不过后来,我发现我们小邪长大了,是个大人了。”吴三省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摸了摸吴邪柔软的发顶,“所以我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来自于长辈的抚慰让吴邪觉得安心又疲惫,他想说他一点也不想长大,他想要爸爸妈妈,他想要三叔好起来,他想要做回那个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自己。
因为长大真的好累。
但他不能说。
他只能像一个隐忍而坚强的大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不动声色地握住三叔的手:“三叔,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工作以后拿到了第一笔薪水,要请你去楼外楼大搓一顿。我以后谈恋爱,还要你把关,你就不怕我被人骗了?我去国外结婚,你还要当证婚人啊……”
当年他向张起灵告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父母一开始极力反对,把他反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只有在国外留学观念开放的三叔悄悄过来看他,冲他伸大拇指:“不愧是我大侄子,干得漂亮!”
他是全家唯一一个不反对吴邪和男生在一起的人,帮吴邪说话,还被大哥狠狠地训斥。吴邪十分感动,当下钦点三叔做他和张起灵婚礼的证婚人,尽管那时候他的告白还没得到回应,但他已经计划好了和张起灵在一起的,从此以后的人生。
如今回想,恍如隔世。

楼主 光羽诺  发布于 2018-12-05 22:33:00 +0800 CST  

楼主:光羽诺

字数:218458

发表时间:2018-12-04 05:1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23 15:10: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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