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Cyborg》by东帝沧阳\/东乌_沧(正剧向,架空,HE)

【2015.10.7更新标签楼】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07 19:21:00 +0800 CST  
有了一次经验,他也知道避开不压在我身上,虽然还是不熟练,至少也明白避让开牙齿,我出没被他抓着地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起头配合这一个吻。
嘴唇还是撞得有点痛,我努力睁开眼睛看闷油瓶,勉强能够看出他的一个表情,和我一样半眯着眼睛很认真地和我打这个KISS。
可能是心境的一些变化,刚才那个吻我感觉就像被我爷爷的狗舔了一口而已,现在才有一种接吻的实感。
我的血液开始从心脏不停的往脸上冲,心跳速度加快,全身有些发热,呼吸没刚才那么平稳了。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心脏跳得太厉害胸口甚至有些发疼。舌头相互摩擦慢慢的也产生了一种兴奋感,这个吻一直持续到我肺里面没气才分开。
也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明白了那些电影电视剧里面灾难后重逢的情侣那种激动的心情。我和闷油瓶这不是第一次的难后的重逢。大概是这次分开的时间太长,发生的意外太多,才让他情绪激动地做出这种事情。
闷油瓶平时是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基本上出现什么事情他都能够相当冷静的应付。即使是我这次又被揍了一个惨,他的情绪也一直压抑到我清醒过来之后才爆发。
我很想起身和他好好拥抱一下,得感谢他终于让我脱离单身。
要说他对我的这种感情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头有种这样就好的平静感。
我们的手相互握了一会儿,闷油瓶先把手松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很宽心地笑了出来。
这他妈的,笑的还真有味道。我也开始乐,傻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道:“叫小花进来吧,告诉他等下我们就出发吧。”
“你再休息一下。”闷油瓶点点头道。
他出门后小花一个人进来了,拿进来一副拐杖,放在我床边,拉了一张小板凳坐下。
“你命挺大。”小花笑道。
“托福托福,还好花儿爷反应迅速行动神勇,小的才能够保命。”我回道。
“少他妈瞎奉承我。”小花拍了我一巴掌道,估计是他故意的,往我腹部被人揍过的地方拍。我疼得嗷了一声,差点又跳起来。
小花摇了摇头,拿出手机道:“我在你的手机上有设定定位,所以知道你大概到了什么地方。你给我发的地理位置我也收到了,你小子也够机灵,知道给我发这个。”
我暗骂了一句操,日他老母的,之前都没有明白告诉我,害我多此一举。还以为小花反应迅速,没想到是一直在背后跟踪的。
我看了看小花的手机上面我用网络发出去的地理位置信息,突然想起那台手机最后的命运,是给我一个狠心砸坏在了废弃工厂里面。对小花抱歉地摊了个手,道:“那台手机已经被我砸了。对了,你那时候带的人我怎么都没见着?”
小花突然笑得有些得意,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我,反问道:“你猜我带了多少人下去?”
我看小花的反应,估计是没有二十个的,只是他制造了人多的声势,可能只有五个人左右。我保守地估计了一下,比划了一个五,小花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
“进工厂营救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张起灵。”
我微微地张了一下嘴,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他居然一个人干掉那么多人来救我,而且还制造了那么大声势,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他的战斗力了。不过我又有一个疑问,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他自己来找到我的。”小花道,“他处理掉黑瞎子条件上的最后三个人后,来找到我,然后我告诉他你可能出事了。他很快就答应和我合作来救你。”
“这是个专门给他准备的陷井。他不应该来。”我道。
小花点点头道:“别看张起灵不喜欢说话,其实他比我们都清楚这群人。我也问过他要不要帮手,他拒绝了。”
我一时哑言,还真他妈是英雄救美。张英雄一个人来闯,也亏他有这个胆量。
“我给他了一台手机,里面录过一段旅游的录像,只有脚步声。他把音量开到最大后制造出很多人进来的效果。窗户上在他进去前都装上了遥控炸药。先炸一个打散他们的人,再同时炸裂,制造突然很多人闯入的效果。”小花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都是张起灵一个人去做的。我只负责给他工具,和在外面接人。”
“我操。”我表达了一下我的感叹之情,看了一眼门外。闷油瓶这个战斗力可他妈不是吹的,不仅仅是有反应速度和力气,这家伙的想法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怀特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指了指门外。
小花哦了一声,摆摆手道:“是他告诉我你被盯上了的事情。可以放心,之前他并不知道杰克卖命的是裘德考。他联系我之后,我立刻打了电话给你,然后在张起灵救你出来之后我们开车到路口,怀特和霍玲一起开车过来,中途让我们换了车,然后开到这个地方给你急救。”
我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绷带,大概这也是他们给绑好的。
小花又继续和我胡扯了一会儿,告诉我打在我的腿上的那颗子弹差点伤到腿筋,如果伤着了,估计我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没办法下床走路。还好我只是伤到肌肉组织,骨头也没事,伤好了就能够行动自如了。
下面突然传来霍玲的声音,说是吃饭了。小花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道:“张起灵对你挺紧张的。救你回来看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外面站着。”
我看着小花挺认真的一个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老子和闷油瓶那点心思关系,能对我不紧张吗?当然我没打算告诉小花这个,让小花搀扶着我撑起来柱上拐杖下楼吃饭。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1 21:08:00 +0800 CST  
61.
我们并没有在怀特家停留太长的时间,晚饭之后怀特换了车上的车牌,急着将我们转移到下一个地方。霍玲留在费城,小花和怀特带着我们转移。
我和闷油瓶必须尽快回国。不过我身上的伤的程度可能不太方便,还得拖延几天。
这种拖延相对是有些冒险的,虽然裘德考没有通天的本事,但是在他的地界上调用人手还是比较容易的。
不同于国内那么多限制,他对美国比我们了解得多。
不过还好我们有怀特的支持,能够往几个安全点转移。出了之前的事情,怀特也不敢再叫人来帮忙,只有他和小花两个人清楚我们动向。
在第三天,我们从费城转移到了拉斯维加斯。
我奇怪的问他们为什么花那么大力气从费城又跑到拉斯维加斯。难道说在送我们走之前还要去豪赌一把吗?我听说过有人在自己准备做大生意之前去赌一把,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这就和算卦一样是一种封建迷信的做法。不过有人乐于做这样的事。
怀特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解,你这个朋友想法真奇特。"
"我觉的我也会这么想。"小花道,"所以要不要我们晚上出去玩一把?花不了多少时间。"
怀特摇了摇头,从驾驶座转身过来,递过来一张名片。
"张先生,你等下先带吴先生去这个地方,我和解要去找一个人。一位私人医生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要确保你们两个人能顺利从白令海峡过到俄罗斯。"
"这么麻烦?"我诧异道,看闷油瓶接了名片,凑头过去看了一眼。
我没料到咱们出国还算容易,回国就跨越了半个北美大陆,看来还得跨越半个亚洲大陆。出门是闷油瓶残疾,回去是我半瘫。
大概我这人就是多磨多难的命,不过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私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体肤。我现在大概还在磨练阶段,也许再过一会儿就能拯救世界了也不一定。
小花和怀特把我们放在一个路口,又多给了几百美元。闷油瓶便尊老爱幼地把我扶下车了。
小花给我准备了拐杖,不过基本上没用,我手脚都发软,一贴地就跪。只能靠闷油瓶来支撑住,基本上是他脱着我走,如果不是因为让他背着跑在大街上太丢脸,我相信他更愿意直接扛起我走还来的方便。
我挨着面子不同意,他也就放慢速度拖着我走。我体验了一把老年人享受晚辈搀扶的感觉。
怀特给我们的地址是一个公寓区,看起来是一个比较新的公寓。不过看楼下停放的车辆,这似乎只是个平民公寓,我一直以为有钱人到处都是豪宅,现在看来大概他们也有些小房子供藏宝贝。
闷油瓶扶着我进了电梯,一直到名片上指示的门牌号。
门上挂了一个小牌子,用蜡笔画了一朵郁金香。
我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不过让我诧异的是。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大。我心说这难道是怀特藏他情人和私生女的地方吗?
很快小女孩背后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问了她一句谁来了。
接着我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欧洲男性,和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印度女性。
我当时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刚要说抱歉,男人先哦了一声,笑着叫我们进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让闷油瓶把我扶了进去。小女孩很好奇的看了看我们,又跑到男人身边去。
不等我自我介绍,男人先道,他是怀特的弟弟,是一位私人医生,小女孩和印度女性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之前怀特已经电话联系好他,准备并且给我做一些检查。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没走错门。我这才注意到明信片上写的并不是怀特的名字,只是姓一样。为了区分,我就只叫这位怀特弟弟叫医生了。
医生让我们坐了一会儿,他妻子倒了两杯温水过来然后赶他女儿去房中玩耍。
接着医生拿出一个医药箱,坐下来开始盘问一些情况。
他并不会说英文,我自己英语虽然过了四六级,毕竟那么久没用。听的有些吃力。
最后还是闷油瓶坐了翻译。
医生一次会问很长一串话,但是闷油瓶翻译的时候大概只有简短的十个字不到。他都是挑关键字说,如果让他去做翻译,估计可以直接变成精简版。300页内容最后只剩下50页。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交流,我也能听懂一半,结合闷油瓶的翻译,猜一下就能懂。
无非是问我是被什么东西所伤,以及现在伤口的感觉。
不需要翻译时候,闷油瓶就捧着水杯看天花板。感觉和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
我心说没准他以前是个道家信仰者。随时随地都能够放空进入"无我"的境界。
医生把基本该盘问的问完了,提出需要查看一下伤口恢复情况,准备拆绷带。
伤口基本上已经结痂,在闷油瓶和小花的照顾下。我伤口恢复得还不错,虽然这一路赶路过来非常辛苦,但都没有出现发炎的迹象。唯一还有问题的就是头,我觉得我脑震荡还没有好,如果这一枪托给我崩傻了,我是不是应该索要医药费。
基本检查都做完,医生重新帮我上了药,包扎起来。
接着,他看了一眼闷油瓶,突然道:"我发现张先生的呼吸幅度似乎不太正常?是否有什么身体的不适?"
我心底一惊。闷油瓶的呼吸基本上是没有幅度的,我虽然不太理解他的体内情况,不过这的确是他最容易分辨出异于常人的地方。这眼尖医生眼里居然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我想了一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正常的理由能够说明闷油瓶这完全没有幅度的呼吸动作。
一急了,我干脆张嘴扯淡道:"他练了一种功夫,就是会这样的,没病。"
闷油瓶也很配合我点了点头。
医生哦了一声,又看了看闷油瓶。嘀咕道:"你们中国功夫真神奇。"
我干笑了一声,心说他妈真好骗。中国功夫绝对是出门在外唬外国佬最容易的理由之一。
我们留到晚餐时间,医生接了怀特的电话,直接在医生家中吃了她妻子做的咖喱做晚饭。
怀特又换了一辆车,到城郊外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休息一夜之后,我们就往白令海峡国界走。
这么赶路我身体情况的确有些吃不消,脑震荡好像有恶化的征兆。一直觉得昏沉想吐。不过情况比较复杂,我也只能半装死,随着他们折腾。
脑震荡需要静养,这种又船又车又铁路的走法,我是真的给折腾的的脑浆都要流出来了。
过白令海峡的时候,我和闷油瓶还得挤在集装箱中。
后几日我几乎除了吃饭时间都在睡觉,根本到哪里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小花也没有继续开我玩笑。我不知道我这个情况是否会突然挂掉,不过只是脑震荡得不到静养大概不会死,顶多以后反应力受点影响。
但是我觉得我脑子反应还算是机灵的,回国安定下来歇半个月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到俄罗斯境内后怀特直接坐飞机又回了费城。
到底我们又经理了一些什么曲折磨难,我通通都是迷迷糊糊的过去的,唯一印象就是被闷油瓶搬来拖去晕得吐了几次,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
包括我何时回到杭州,回到杭州后又睡了多久,这些问题都是我醒来之后潘子告诉我听的。
回国后,我又开始过上了养膘的生活,因为要静养,我除了每天吃和睡基本上做不了别的事。潘子过来的时候偶尔能聊上两句,而大部分时间,闷油瓶和我都在睡觉。包括上网和发短信,都被制止了。
小花在杭州逗留了几日,和我三叔打了一个照面后便离开了。我不太清楚他和我三叔到底说了一些什么,我问了潘子,不过他也不清楚。不过至少欠黑眼镜的医药费是已经划清帐了。
广西的行动失败后,三叔施了一些手段,裘德考的人已经撤离了很多。我知道那老头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嚣张的出现在他的地盘的消息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至于下步如何行动,我也考虑不到。
静养了半个月后,我拿回了手机和电脑,试图联系三叔,发现他的卡已经注销了。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老狐狸已经预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一个人先开溜了。我怀疑是不是因为黑了什么人的生意一把,然后跑了。遇到这种情况,我觉得我最近还是尽量少联系他比较安全。
潘子过来后,我问了一次老狐狸去什么地方了,他也并不清楚。只说店里是交给他照顾了,我三叔要去一个地方,不能联系人。
对于三叔这种招呼也不打就人跑了的行为我们都是见怪不怪,只是进行了一番没头没脑的猜测。
潘子最后安慰我,"小三爷,你也就别琢磨了,三爷的事儿咱们都说不准,该出来的时候三爷自然会出来。"
我只得继续窝着,闷油瓶手脚好了,裘德考的人撤退了,我一时半会儿有点觉得太闲了。不知道做一些什么事情好,想着就打算回学校转一趟。
不知道我那次被通缉的事儿闹到学校会不会成名人。
这个学期的课程我已经完全没办法跟上,我已经做好第二年重修的打算,我回去也就是到宿舍里头转一圈。见见那些哥们最近过得滋润不滋润。
不过这个返校计划还没完全策划好,就被闷油瓶所制止了。
他自然是有所谓的不安全的理由,我的确身体情况也没有完全的恢复。这种伤势没有一个月估计好不来。但是我也差不多歇了一个月了,从美国赶路回来那段虽然没有得到特别好的修复,不过影响。
屋子就这么点大,我脑震荡也是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伤口恢复也是需要运动的。闷油瓶面无表情的就这么拒绝了,我只得是用上了各种手段去求他,不能去学校没关系,最少也让我出门换个气。再这么闷着我能够憋死在这儿。
小时候向爷爷讨糖的手段我全部都已经耍出来了,闷油瓶依旧是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好像是铁了心不让我出门。
最后没办法,我起了又躺下,整个人不得安分。虽然这种行为完全无法影响到闷油瓶的冥想,大概他也许是发现了我实在是闷得不行了,才稍微松了一点脸。
他坐在大半边床上,沉思了一会儿,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把之前胖子给的防身手枪,里面大概也就两到三发子弹了。然后他终于点头同意了。
他一同意,我立刻翻身下床去换衣服换裤子。得他张大爷的特许比和我爷爷要糖可他妈难多了。我就差没有给他跪下喊祖宗了。
因为最近一直伤痛没个断,我恢复能力好像也加强了。在美国伤的那些地方基本上已经不算太痛。除了行动有些缓慢,不过估计恢复也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刚回国还需要闷油瓶帮我擦身换衣,现在还能够蹦哒两下。
头还是有些晕,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我觉得闷油瓶可能有些穷紧张,怎么说我也是几次虎口脱生的人,有些死不怕了的味道。我这人虽然倒霉,但是命硬,第一次中枪是怕,第二次惊慌一下,有了三次四次,我觉得我对着枪口都能够扯烂话了。没准那些人还给我感动了。
再说来,闷油瓶在这里,也许咱们打不过,逃跑的速度肯定是有了保证。
换好了衣服后,我揣上钥匙和手机,准备直接这么出去了。
闷油瓶在我开门的一瞬间,把门又给关上了,我心说干啥,不是允许我出门了吗,还打算小黑屋关着我吗?妈妈教育我们出尔反尔是不对的,闷油瓶难道不知道吗?
我刚想说他干啥,闷油瓶转了半圈过来,把我压在门和墙的夹角中间。
身高上他没有优势,我和他完全是平视的。水平差的压力制造不出来,但是眼神上我还是输了一大截,闷油瓶的眼神让人压力太大,才看几秒我就整个人缩下去了一小截。和身高没关系。
我啊了一声,问他干啥。闷油瓶摇了摇头,脸突然凑得很近,鼻尖对着鼻尖蹭了一下。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1 21:09:00 +0800 CST  
【2015.10.11更新标签】
双更哟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1 21:13:00 +0800 CST  
虽然咱们已经是名义上的情侣,但是这段时间我们和以前的关系变化好像也没多大,在美国接吻过那次之后,我们基本上都没有再有过特别亲密的接触。同床睡的时候闷油瓶也是相当的安分,只有我才会不太老实的把手脚往他身上搭。即使是他帮我换药,他人也特老实。我差点以为他是个柏拉图的信仰者,咱们不好那么俗气的肉欲那套。又大概是我思想太龌龊。
他这么凑近过来,我突然就不太好意思。不知道脸红了没有,只觉得鼻尖温度好像比脸低一些。
我盯着他眼睛,头脑又一阵发晕,伸手攀上闷油瓶的脖子,感觉他鼻尖蹭了蹭我,接着我自个儿凑了上去,鼻子稍微一错开,我就碰着了他的嘴唇。
闷油瓶的嘴唇非常柔软,估计是因为很少活动的缘故,我不知道别的人是否嘴唇也会那么软,至少我亲的挺舒服的。
他舌头伸出来一点在我嘴上舔了一下,我轻哼了一声,手箍着闷油瓶的脖子更加紧,张嘴咬他舌头。
然后他也没客气直接把舌头伸进我嘴里。
我真的不太会接吻的技巧,只知道舌头乱戳,时不时又去舔一下闷油瓶的牙龈。
其实闷油瓶也应该是个新手,但是不知为啥他就是比我上手快。舔了我嘴唇两圈,舌勾上我的舌磨了几下。
我嗯了一声。舌尖跳起一些微妙的感觉,有点像是吃到很可口的食物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再多吃几口。我大概是明白为什么有人那么热爱接吻,果然这种事儿只有亲身实践之后才会明白。
找到方向后,我也开始主动地用舌尖往他舌苔上蹭。换了几个角度和他亲。两条舌头打架打了半天,一直亲到口水流得满下巴都是,我才松开了闷油瓶擦嘴。
他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才把我从墙角放出来。大概是我反应迟钝,这才有一点"我和张起灵是一对儿"的感觉,突然就有点心跳加速,还有点儿小激动。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热血上头,又搂着闷油瓶的脖子,在他脸上又打了一个特别响的啵。
他扭头淡淡看了我一眼,手在我口袋里摸了一圈,把钥匙拎出来准备要开门。
正准备扭开,闷油瓶的手突然顿了顿,这时候突然听到很响的敲门的声音。敲的并不是别的门,正是我们准备开的这一扇。
有一个人正隔着门在我们之后。老公寓没有特别装防盗门,只有外面一层铁门,后面一层比较结实的木门。我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我和闷油瓶很有默契地同时停止了开门的动作,呼吸声都小心起来。
门外敲门的力度更加的大了。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2 20:50:00 +0800 CST  
62.
老式的木门没有猫眼,我无法窥探外面的情况。同时这种木门非常容易被撞破。这种构筑的门外面一般还会有一层铁门,防贼都防不住。遇上真要入室抢劫的,这就如同一张纸。
我站在门前僵了一会儿,转头看闷油瓶的意思,他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丝毫不犹豫地转动了锁。
我被吓得心脏吊到了嗓子眼,刚想叫他住手,闷油瓶已经把门拉开了。在危机之中培养成的条件反射,让我立刻退了两步,站到了隐蔽的位置。
随即我听到一声骂娘的声音,这声音耳熟,我往外一看,胖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甩了甩手腕道:“咋就小哥你一个人,天真呢?还躺着?”
我摸了摸头,从后面窜出来。这胖子平日敲门都是连拍带喊,一时半会儿没嚷嚷还真让人习惯不过来。
见他一头大汗,像是刚跑完环城马拉松,奇怪他到底打哪儿跑来,道:“你这刚从桑拿城出来吧,咋快活着突然想起我和小哥还孤家寡人留守空房?”
胖子一见我,精神气儿突然提上来了,往屋子里一挤,反手带了一下门,钻进了屋子里来。
这房子本来就不大,两个大男人住着都嫌太挤,加个胖子塞进来,顿时感觉压力骤增。
我只能窝缩在角落里头,道:“啥事儿这么紧张兮兮的?”
“没啥事儿,就来瞅瞅你这林黛玉好些没有。”胖子擦了一把汗道,“看样子灵哥哥把你照顾得还不错,哟看这小身板儿,瘦了吧,给叔叔疼你一下。”
和胖子这人说话就不能抱着太正经的情绪,我刚想严肃地问他两句,给他这瞎话一出来,我顿时只剩苦笑。心说我还他妈当你真有啥正事儿,结果就是个探病还不带礼光带嘴的。
“你真刚从桑拿房出来?”我见胖子这模样,反而有些相信我随口这么一搭的话。
他摆摆手,突然换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我下意识坐直了。听他道:“你家楼下那婆娘养了条獒,牵出去溜弯儿,见着胖爷我就好比当兵的家里女人看到自己男人回家,我实在是熬不住赶紧跑了。”
“人家认同你魅力大呢,兵哥哥怎么就跑了?”我道。
胖子摆出天曰不可说的神棍架势摇摇头,随手在裤子口袋里面掏了一下,翻出来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对我努了努嘴,让我自个儿打开。
纸包不过就是两根手指宽,我捏了捏,薄薄的没什么分量,也摸不出有什么东西。我看了看胖子,他对我挤了挤眼睛,也不说是什么玩意儿。
我呼了一口气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纸包。我以为里面可能是什么粉末状的物品,但是又一想胖子总不可能让我验毒 品。
纸包打开后,里面掉出很小一片东西,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张TF卡。
我疑惑了一下,胖子为什么会给我这东西。看来胖子大概有什么东西想给我看一眼,我翻了翻杂物盒,没找到读卡器,只好又问胖子道:“这里头什么东西?”
“好奇宝宝,等会儿小哥带你出去玩的时候搞个读卡器不就知道了?”胖子道。
“哪来那么神神秘秘的。”我道,“不知道你还喜欢玩惊喜?”
胖子敲了敲桌子,道:“鬼哭岗那事儿,给你查了一下。后头扯出了一长串东西,差点胖爷我又得去见小秦了。”
我翻来覆去看那张指甲盖大小的储存卡,有些不是滋味儿。
刚从美国折腾了半条命回来,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这些事儿我心里头稍微有些淡化了,胖子这么一提起来,我情绪有点低落。
胖子拍了拍我,估计没明白我这脸上一下哭一下笑的是怎么个情况,道:“别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脑子不还缺着么,待会儿胖爷给你买个猪脑回来补补。”
我懒得接话,把那张储存卡又包了回去,夹在桌面上的一本杂志里面。我知道现在无论我想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使我想主动去调查一些事情,也必须等我康复之后。我甩了甩头,把一些七七八八的情绪甩了出去。自从摊上这事儿,我开始学会如何尽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比如我现在想出门走走,那就别去想出门会碰到汉江怪物还是奥特曼。
闷油瓶的处事态度在这种时候是非常有效果的。我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回出门这件事情上。胖子因为楼下的藏獒还没回来,死活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下楼。
我们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池塘,一小块草地,平常遛狗的乘凉的人都往那地方走。
在池塘边上走了几圈,我感觉到大病初愈时候地一种轻松。睡了几日,脑中那种昏沉沉的感觉很快就消散了,出门走一走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楼下的那只藏獒被铁链牵着,主人家估计是怕咬人,脸上还罩着龙头,看起来怪模怪样,这时候挺老实地趴在池塘边上,其他的狗和路人都不敢过来。也不知道这女人哪来力气养这么难伺候的一祖宗。还敢带出来溜达。
走了几圈,我就在离那狗祖宗不远的石凳上休息。我爷爷养狗,虽然我没学来他那门训狗的技术,但是对各种狗的习性都算了解,藏獒这狗祖宗脑子蠢,力气大,活动量大,脾气凶,不适合放城市里头养。遇到了保持着距离,别做大动作招惹它,它也不会跟你亲热。估计胖子上楼那会儿嚷嚷叫叫地惊动了这祖宗的神经,才让它活像几十年的寡妇见着男人,现在它倒是老实安静得很。走过去也就只抬了抬眼皮看我。
过了一会儿闷油瓶走过来我边上,递了瓶矿泉水给我。
这时候那条狗祖宗突然站了起来,狗主人吓了一跳,还好铁链是捆在树上的,这女人还清楚这狗力大凶狠,铁链捆它跳不远,远远地对着我这边吼。
我估摸着这祖宗今天是出来没吃饱还是咋地,这会儿发疯,我拧开瓶子喝了口水,突然反应过来它根本不是冲着我吼,而是我身后的闷油瓶。
对于狗的态度,闷油瓶不予理会,挨着我挤了挤在旁边坐下,随手拿过我喝剩下的半瓶水自己喝了一口。
吠了半天,那狗突然瘪了下去,我斜眼瞅了一下闷油瓶,心说这他妈才是狗祖宗,只是盯着瞅了几眼爷爷立刻变孙子了。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7 19:57:00 +0800 CST  
藏獒这种狗不怕野兽,脑子一根筋轴不过弯,一般是没有什么能够让它们害怕的。也许只是觉得对个根本不搭理它的人费嗓子实在是没意思。
静坐了一会儿吗,狗主人不敢动,她一个女人大概是拉不住一条獒的,我知趣地拉着闷油瓶起身走了,刚一动,那獒果然又立起了耳朵,咧开牙开始叫。
铁链被拽得哗啦直响,还好足够结实,它死活跳不出那个范围。这玩意儿再凶,也比不上广西底下研究所里头那些。我头也不回地潇洒地攀着闷油瓶走远了,在闷油瓶手脚健全的情况下,如果不拴着,倒霉的估计是它不是我们。
走远了两步,我勾着闷油瓶的手抓了抓它肩膀道:“你刚才做什么了?”
他低头看了看,然后道:“气味。”
我下意识往他衣领嗅了一下,只嗅出来肥皂味儿,我俩洗衣服是一起洗的,肥皂用的是同一块,根本没什么不同的。不过狗的嗅觉比人灵敏,它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引了起狂性。但是闷油瓶能察觉,我有些惊奇。
胖子吃了一餐饭就走了,还算有良心地帮我们叫的外卖,上桌的时候真还有一盅天麻猪脑汤。我实在是不爱喝这玩意儿但是胖子说什么也要我灌下去。
硬灌下汤后,我觉得倒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喝,不去想刚才吞下的是猪脑花而是豆腐,倒觉得这汤味道也还不错。
感觉我这日子过得就像是被强行灌了一碗自己不喜欢的汤,打死也不想喝下去,但是被强迫过上了这种日子,倒觉得也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活要强 奸你,反抗不了就学会享受。我吃了一餐饭,就能想这么透彻,再多吃点东西就能成为哲学家了。
几天的调养,我身体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在潘子的建议下去了一趟医院,直接走后门没挂号做了一个检查,确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不再强迫我静养。
过了很长时间的“囚徒”生活,得到了释放后,我第一反应是想回去学校里面抱一抱秃顶了的鉴赏课教授。打定主意,我便想回去学校里面看看。跟着回去上课大概是不可行的,不过许久未感受到青春和校园的气息,让我无比怀念。虽然我很想回到学校中,但是三叔仍然不肯放行,在情况没有真正稳定之前,放着闷油瓶在我身边,在裘德考的人眼中就如同会走路的烧鸡。
回校前我用三叔的钱买了两条云烟,算是给兄弟的伴手礼。我并不打算带着闷油瓶一起回去,能少一个人知道闷油瓶的身份绝不多对一个人解释。
我出门前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瘦了一些,但是比起以前的傻帽大学生多了两份更加成熟更加男人的感觉,除此之外变化并不大。在兄弟们看来,我最大的变化也许只有性取向。
乘公交到校门附近后,我一人提着袋子进了校门,闷油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我进了学校,直接窜去宿舍。这会儿才早上九点,八成都还没起来,今天早上没有主课,昨晚肯定通宵联机。我很善解人意地还带了几盒方便面。
上了宿舍楼,我确认了一下外面晾着的内裤的花色,确定里面的哥们儿都没换宿舍,一脚把门蹬开了,一进去哗啦一声把袋子放下,几床被子果然有了动静。
我拉开凳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桌前面,摸了火机点上了一根烟,本来还不清醒的几个人突然有了反正,只看床铺一震,听到王盟喊了一声:“我操,闹鬼了!”
皮包支吾了一下,还在被子里头没钻出来,骂了句:“少扯淡,大白天见什么鬼。哪个孙子进宿舍还他妈搞那么大动静。”
我吸了口烟,听王盟继续嚷嚷道:“你说大白天没鬼,我怎么瞅着老大坐在那儿抽烟呢?”
这会儿三张床上的人都爬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往我这儿看,我没说话,吐了口烟圈,笑了笑。感觉自己装逼范儿十足,系草瞅着也能帅跪下。
皮包揉了揉黑眼圈,道:“真他妈是老大,咱们这是起床方式不太对。”
接着听老四道:“不对,你看老大没那么帅,这可能只是长得像,气质不对。王盟你问问他知不知道你的痔疮膏放在哪。”
我听着差点破功,心说你大爷的我不在这些日子都看些什么玩意儿去了,坑骗你们有什么意思吗,王盟的痔疮膏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我他妈能知道吗。
和他们计较这东西大概是脑子进来被门夹了,我敲了敲桌子道:“老四你那条印了只鸭的内裤还没丢呢?”
“我操,变态,这人绝对不是老大。”老四惊道,“居然窥伺我的贴身衣物。”
“叫你他妈少看点脑残电视剧。”皮包抽了他脑袋一下,从床上窜下来,不客气地翻开袋子。
我咧了咧嘴,看皮包很快从里面抽出两条烟,眼睛和放光了一样,举起来对着王盟和老四道:“这么疼我们的,我说肯定是老大。”
老四哼哼了一声也爬了下来,喝了口隔夜的咖啡道:“小心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对着这帮耍宝的,我实在是摆不起架子了,把烟灰一弹,骂道:“老子这么久不会来,你们就这态度?”
皮包赶紧地上来捶背捏肩,笑的一脸谄媚道:“老大不是这么久没回来,突然招呼也不打一个的冒出来,咱们心情有点小激动。”
这一狗窝的人都还是老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也没什么变化,这让我有些感慨,好像我在几个月之内就老了十岁。
皮包捏了一会儿,王盟也窜下来了,三个人一起去抓袋子,也就没人顾着我。我摁灭了烟蒂,往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下,虽然上面只有床板。
没一会儿宿舍里头弥漫起一股泡面味,早上没课,我们四个蹲一块儿又瞎侃了一会儿。话题无非就是报怨一下人生百态和经常有的哪个女同学哪个学妹腰好腿好,正常得很。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比我经历的要正常平静多了,即使我们这个系有个人的女朋友突然跳楼也没能引起我太大的感觉。
我心说这他妈才是常人的生活,我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闷油瓶,现在宿舍里头呆上两天,不着急回去。我离开这种普通大学生平淡的小日子实在太久。
王盟悉悉索索地吃完泡面,擦了擦嘴,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暑假后都没见到老大你,搞什么去了?”
我一时半会儿没能编出故事,我过着这几个月说出来也没人信,和电影里头似地,干脆删节了重要内容,直接对他们道:“搞人类机械化改造实验调查去了,顺便拐了个保镖。”
三个哥们儿果然没一个信的,听皮包道:“你要说你是去国外深造都信了,这话假得。找了个有钱人家女朋友?”
我笑了一声,没接话,听老四道:“你看老大这气质变的,肯定是让他叔给吓唬过回来的。赶紧让他说故事。”
“故事没有,搞调查的时候被受了点伤,躺了两个多月才下床。”我道,“过了今天我还得回去。”
“你真搞研究去了啊?”王盟惊讶道。
“家里头的事儿。”我随口道。
气氛立刻沉默了一下,这种理由从来都是最好塞住八卦的。我虽然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冷,但是关于我身上发生的一些事,只能找个容易搪塞的理由。
中午饭我在学校外请了他们一顿,想着闷油瓶可能会等得太久,吃完饭我便离开了,承诺会时不时回来看看。王盟皮包和老四不知道背后会怎么编排我这里头的故事。
离开的时候学校一个女老师和他们打了招呼,凑了我之前的位置。我看了看几个哥们儿,在背后举了一下拇指。
我站在学校侧门等闷油瓶,过了五分钟,没想到过来的是潘子,闷油瓶还没有到。
他把车停在路边,神色有些凝重,看到我道:“小三爷你没和小哥在一起?”
闷油瓶的脚程应该很快就会到,我并不担心,反而是奇怪潘子怎么会突然找到我。我这段时间已经能蹦能跳没有什么大碍,三叔都已经获准我出去溜达了。让潘子来找我无非是那边又出了什么情况,只好比划了一下对潘子道:“我自己回学校走了走,没叫他,三叔那边出什么事了?”
潘子沉默了一下道:“三爷找到陈文锦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我心里头一惊,心说文锦难道出事了?那三叔不得发了疯。
“你先上车吧,联系一下小哥,让他赶紧过来,我说不明白,带他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我说不明白。”潘子道。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7 19:59:00 +0800 CST  
63.


又等了两分钟,闷油瓶到了车边上。潘子立刻把我们塞到后座。他额头上有些冒汗,上车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几乎是用跑高速的速度在开车,我被急刹车撞得前摇后摆,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跟着三叔混的。


二十分钟后,我们从城市的一头跑到了另一头,有了一些不太美妙的经验后,我对这样的飙车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抗体。下车的时候并没有吐得七晕八素。我们停下来的地方是在郊区的一个村子口,里面的路还是最早的泥路,潘子开的车不能进去,只能停在村口祠堂外的空地上,然后步行进了村。


潘子一路上没有说话,我也很识趣的没开口,看得出我三叔这次是真的受打击大了。陈文锦虽说是陈皮阿四的女儿,但是我感觉我三叔对她还是真心的。真要等到出了什么事儿,他老一定会急的上蹿下跳。


走了一段田埂后,我们看到了几家瓷砖墙的三层农舍,外面的狗我瞅着有些眼熟,看到我们来也不叫一声,我又看了两眼,那狗一下站来了精神,突然站起来,很欢快地凑过来摇尾巴,和我很亲热的模样。


我突然想起,这似乎是我爷爷去世前养的几条母狗生的狗崽,我回家的时候见过它们,现在被放在这里看门,看来的确这是我三叔的地盘了。


农舍外面站了两三个老人,正在晒花生,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民。不过看到了那几条狗,我觉得这大概是我三叔的障眼法,人能演的像真的一样,但是狗模样是骗不了我的。


潘子带着我们从一家院子的后门走了进去,里面就和普通的农舍没有任何区别,还养了几只鸡,一地的鸡屎,我们一进院子到处扑腾起一股臭味。我们直接上了二楼,上面有三个房间。然后我们进了其中的一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察觉到这个建筑有些不对,我所看到到的住房面积并没有它实际应该有的住房面积大,这种农舍又不会又太大的承重柱占据面积,按照我三叔的喜好,这大概是有一个外面看上去有视觉误差的暗房。


潘子立刻证实了我的猜测,他推了一下床,整个樯打开了一条缝,里面还有一个房间。我看到三叔正坐在床边上。


我们进房并没有引起三叔的动静,这很不正常,按照我对他的脾气的理解,这时候他大概应该在焦躁地走来走去,或者抓着人发火。这时候却安静得让我觉得怪异,我想起老四今天早上扯的那些地摊电视剧的故事,也许那个你很熟悉的人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替身。


可我三叔还到不了斯大林那个神经质的程度,总不至于连自己带大的大侄子都不相信。


闷油瓶被潘子拦了拦,只有我一个人走进房间里。绕过凳子,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的的确确就是陈文锦。


这时候三叔才回过头来,我发现他眼睛里都是血丝,嘴唇也是干裂的,但是气息还比较平缓,看上去并不像发过火。奇怪的是,我发现他脸上透着一种怪异的轻松,并不像潘子来接我们的时候表现出那种焦虑。


“三叔。”我叫了一声道,看他点了点头,拉开一张板凳。


“坐下谈大侄子,潘子你在外头看着,让姓张的进来。”三叔道。


闷油瓶进来后,那扇暗门又被推上了。三叔长长地出了口气,表情却分外轻松。他点了一根烟,丢了一根给我,然后开口道:“你文锦姨我找回来了。”


我点点头,看向床上的女人,比起几个月前我见过的模样消瘦了很多,但是还是非常的漂亮。她呼吸很平稳,但是有种怪异的僵直。我知道肯定是她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人是找回来了,但是脑子估计不行了。”三叔继续道,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老鬼真他妈是发疯了,自己亲女儿都下的了手。果然应该送他和他养的畜生一块儿上天。”


我保持了沉默,这时候不适合发表什么看法。我从三叔的话中听出来,文锦脑部收到了创伤,但是人没事,造成这一切的是她的亲生父亲陈皮阿四。


对陈皮阿四我无法做出太多评价,但是这个人给我印象非常不好,和陈文锦并不像是一类人。让我有如今处地的就是他。三叔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有些敌视的意味。陈文锦夹在二者中间,想必是非常为难的。因此三叔也从不和陈皮阿四计较。


我突然明白三叔这怪异的轻松感到底从何而来。陈文锦现在的情况,三叔可以完全放开和对陈皮阿四作对。即使文锦没有办法好过来,但是至少她现在只能站在我三叔这边了。


三叔抽了两口烟,就按灭了,回头看了看文锦。抹了把脸,看了看闷油瓶。


“三叔打算要做什么?”我问道。


“你们这段时间帮我看着一下文锦,她醒了的时候陪她说说话。”三叔道。


我皱了皱眉道:“这不好吧,我和小哥两个男人...还不如三叔你自己在这儿看着,要不,去医院找个女护工来?”


我回头看闷油瓶的意思,他望着窗外,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看上去是没有什么想法等着我和三叔谈出结果来。这的确是家务事,和他没多大关系。我摸了摸头,瞥了一眼文锦。


“兔崽子你他娘的想什么玩意儿。”三叔骂道,声音比平常轻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锦躺在边上的缘故。


“别的自然会有人伺候,你俩最近就搬过来住这里。等她醒了好看着一点。”三叔接着道,指了指外面,“有人问,就说是这家亲戚。”


我看三叔似乎还挺冷静,也恢复了常态,不像是脑子突然烧热了不好使了的决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换了别人照顾文锦,老狐狸肯定是不放心的,如果他有时间,肯定恨不得自己成天蹲着儿,但是现实很残酷,他只好把我这个闲在外头的拉来做苦力工。


毕竟我还是他亲侄子,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地方那些农民都是你手下?”我问道。


三叔看了我一眼,冷笑道:“那群王八羔子都他妈是吃人不眨眼的玩意儿,让他们种地得把隔壁村的鸡都偷完了。这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地方,房子也是他的,丢这儿给农民住,收租。”


我心底一惊,心说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农村户口啊,在村子里头搞这种小动作心还挺宽啊。再一想,外头的狗都是我爷爷以前养过一会儿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训练的,这些狗贼得和人似地。心说原来这地方的管理是狗不是人。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我也佩服我三叔搞这么一出来。


他似乎看出我的担心,道:“这屋子是留给养狗养鸡的,一个姓车的在这儿看着,这老头没事不太着家。平常没人进来,你爷爷养那些小畜生凶得很,外头人拉不住,非得要熟人。”


“那姓车的...”我比划了一下道。


三叔摇摇头道:“那是你爷爷的老朋友,这地方算是老头走之前拜托他给照顾着宝贝狗留下的。详细的老头去世的时候不跟我说,只跟老二说了。但是这地方肯定是安全的,姓车的能信。”


我哦了一声,心说我爷爷什么时候又在这地方搞了个私产 ,我怎么都没听说。不过这地方倒是比三叔给的那间房子敞亮多了,外头地方也大,老头不回家,这地方倒也是不错的。


可我心里头又一想,不对啊,就我们俩,那文锦咋办?醒不过来总不能让我们俩把屎把尿吧。那可罪过,如果动了我婶,一双手都不够我三叔砍的。这么说来肯定还得有个人一块儿住这里,我想了想,三叔从哪儿搞来一个女人到这里照看文锦,总不会叫来我妈我奶奶吧?


那我和闷油瓶往那儿蹲着多难受。还不知道三叔得怎么解释我现在折腾这样子受了多大罪。


我想问这有谁还住进来,三叔咳了一下,道:“老二他认识医院的,给我介绍了一护工小姑娘过来,到时候你们也担待着点。”


看来这是二叔怕我三叔干出什么损阴德的事儿来,安插了人看着。难怪我说这老小子今天火气也发布出来了,估计是气急过头,找我二叔嚷嚷了一通,现在冷静下来发现自个儿被自家二哥给牢牢盯住了,把我换过来给他顶着。


再一想,老狐狸还是对文锦实在是重情,在咱们这些亲人熟人上打了不少算盘,把闷油瓶叫过来听这些话,多半是想让他在这儿当个守卫,顺便连着我把文锦一起看好了,比起干架,这世界上估计没有他的对手。


闷油瓶又跟着我跑,我在这儿扎下了,他肯定也会跟着过来。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19 21:36:00 +0800 CST  
倒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三叔居然很信任闷油瓶。和第一次见到他直接拿枪对着脑门的态度简直是有了180°的转变。


我不知道他心里头想了什么,不过应该是没有发现我和闷油瓶那层关系的。我觉得保密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又陪着了一会儿文锦后,三叔先让潘子送我们走了。我们还需要回家去打理一下,才能搬过来,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整理起来还是要一天半天的。


我们回去后打热了一下昨天剩下的半锅饭,叫了饭店外卖两个菜。


坐在桌子前,闷油瓶沉默了大半天突然开口了。


“我帮不了她。”


我咬着筷子,有些诧异,闷油瓶突然来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还得思考半天这到底是接着那句话或者哪件事说出来的。我平常也和他说话不多,习惯了他闷声不吭的性格后我也学会没事儿就保持沉默。回来的路上出了问“想吃什么”之外,我们几乎没有进行过别的交谈。


很快我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三叔这件事,奇怪道:“为什么不行?那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陈文锦。”


我脑子还没能转过弯,心说不就是当个保安吗,怎么就不行了?难道闷油瓶看出来这里头还有什么很深的水?但是三叔不可能坑害我啊。


“小哥,你看出什么了?”我放下筷子道。


他没抬头看我,停了停挑肉片的手道:“她受打击很大。只有她自己想要醒过来,才能醒。”


这时候我才彻底反应过来,闷油瓶说的不能帮她,是不能帮陈文锦清醒过来,并且恢复脑部的损伤。这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做的事儿,应该让专业的干,我三叔虽然说话有点不靠谱,但是人还不至于做把自己女人丢给神棍那么瞎扯淡的事情。


闷油瓶突然提到这个,我突然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些怪,心里头堵着一块,似乎几次接近了某一个猜想,但是又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没办法继续想下去。


“你怎么发现她醒不过来?”我皱了皱眉道,又回想了一下三叔的话。三叔说的话里面似乎没有透露关于文锦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的信息。闷油瓶从哪句话推断出来的,难道他听到的和我听到的是不一样的吗?面对面交流还能带加密传输?


这下闷油瓶反而有些奇怪地望着我,接着又不再说话,低头吃饭去了。


这一无视我被憋得差点出病来,心说这人一个两个怎么不都这样子,憋着我很有意思吗,尿路不畅影响健康的。


可我再怎么追问闷油瓶,他还是不给我答案,吃饱喝足后收拾了碗筷,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半句话也不再搭理我。我有火没地方撒,对着他发脾气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头,结果憋屈得我蹲在厕所里头抽了半包烟,还是觉得有点气不过,晚上打了个地铺没跟他睡一块儿。


第二天傍晚,潘子开了辆SUV过来帮我们搬东西,两个人的衣服床单被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正好装完,闷油瓶坐在后面,夹在被子床单之间,关上门后就动弹不得了。没想到这短短的一段日子,我们倒是还增添了不少东西。


我们到的时候那个护工也到了,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二十出头的模样,非常的白,长得也很不错,给人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漂亮的那一种。我没想到我二叔那么正儿八经的人居然认识这种年轻的小姑娘。


她和我们照面打了个招呼,站在屋子外头没进去。


我看着外头趴着两条狗,看样子是认生了,我三叔不在,潘子在他们眼里并不是上级领导,拒绝听从指挥。


看到我来了,这群狗崽子立刻变了个样,摇着尾巴就凑了过来,我赶了赶他们,把那护工带进院子里。


那间有文锦住着的暗房的房自然是护工住,暗门已经是大敞在那,屋内的摆设也调动了一下,看样子是不打算搞神秘主义了。


我和闷油瓶各自占了二楼的另外两间,这比原来那地方宽敞得多得多了,用不着挤在一块小地方撑不开手脚。为了避嫌我们是分房睡的。


护工姓薛,年纪比外表稍微大一点,大我两岁,所以我叫她薛姐。她看样子很普通,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或者直接是被二叔忽悠过来的。比起三叔那忽悠人的技术,二叔能更像国师级别的神棍,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忽悠的情况下,就已经进了套,我三叔和他逗了那么多年才看出来一点端倪,这些话也都是他说的。


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有点不适应,平常都是和闷油瓶窝一块儿,前段时间挤在狗窝里头想做什么都比较方便,薛护工在同一层住着,半夜想和闷油瓶出去一块儿看个星星月亮都得提心吊胆,怕她看出什么不对,和我二叔上报。


更不用说别的亲热,她要照顾文锦,出门的时间都比较短,有什么东西需要的都还是我和闷油瓶跑出去买,想找个时间和闷油瓶贴贴脸都不容易。


有人做饭洗衣是好,但是这种私事上的尴尬,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我按照三叔说的,每天去房里陪一赔文锦,也是好奇闷油瓶到底从什么地方看出文锦的精神问题的,可这么多天下来,她都还是睡得好好地。我完全无处揣测。


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我慢慢习惯了这种日子,偷着摸着扯着做饭洗衣的时间,还有护工给文锦打理的时间和闷油瓶在房里锁门搞搞小动作。文锦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薛姐的确是个很细心的人,即使文锦躺着不能动,但是每天我过去看到她都还是干干净净的,并不像大病之人。


三叔过来看过几次,也没多透露什么东西,每次都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就走了,我直觉感觉到他应该在忙活什么事情,但是问他他并不回答。每次过来会丢一些杂志书籍之类的东西。


大概又过了三天,薛姐坐在文锦边上看报纸的时候,文锦的手动了动。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20 21:12:00 +0800 CST  
64.


薛姐几乎是立刻跳起来拍我和闷油瓶的房门,我正在看着电影,被吓了一跳。马上进了文锦的房间。


我看到文锦的手指微微有点抽动,就和闷油瓶刚断电后再起来时候一样,几乎是怀着一种非常激动的心情等着她清醒过来。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脑袋稍微偏了一下,但是眼睛没有睁开,我们紧张地又等了五分钟,文锦又没有了动静,好像只是睡得不太好翻了一个身。


很快文锦又一动不动了,但是比起之前完全无法动弹,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像只是普普通通的睡着了。三叔并没有安排医生来这里看,我们无从推断她现在的情况。但是我想应该是有好转的。


闷油瓶凑近看了看文锦,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题,突然伸手过去。我哎了一声,他做事不爱打招呼,直接这样动手似乎不太礼貌,我想提醒一下,但是他已经碰到了文锦的头,薛姐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你...”字,闷油瓶好像碰到了文锦身上的什么开关,文锦突然又有了点动静,嘴里开始嘟哝一些模糊的东西。


我惊讶地看着他,突然之间有种看不懂闷油瓶的感觉。他在被我“捡”回来之后一直是保持着一种对事漠然和沉默的态度,我以为那是因为他的记忆缺失。但是现在看来,他所知道的东西,比我们调查到的多得多,不知因为什么契机,似乎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给记起来了。这种沉默与其说是个性,倒更像一种掩饰。


我没有立刻揭穿他。毕竟有些东西我并不敢告诉薛姐。只能死死地瞪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闷油瓶丝毫没有在意我的眼神,看着文锦嘟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又沉默了下去,她做了一个幅度比较大的动作,从仰面变成了侧躺。脸上的僵硬的肌肉似乎松动了不少。


薛姐一下反应过来,奇怪地看着闷油瓶道:“你做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直接走出房外去了。我看了看文锦,又看了看脸上有点阴晴不定的薛姐,叹了口气,道:“薛姐,你再陪陪文锦姨,我找小哥谈。”


“他到底是什么人?”薛姐道。


我心里头苦笑了一声,心说果然家里头两个老狐狸都没和她说个明白,完全是被蒙在鼓里头。我只能瞎编一个理由道:“他学过医。可能对这种情况比较了解,我出去问问。”


薛姐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既然是二叔叫来的人,肯定不会是傻大姐,虽然不一定精明,但是观察能力肯定是不会太差的。应该已经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说,但是她很聪明地没有多问。


我起身追着闷油瓶出去,他下了楼,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面,旁边躺着一条土狗混拉布拉多血的白毛狗,挨在闷油瓶腿边上。


我轻轻踢了踢那条狗,它给我挪出来一个位置,我坐下在闷油瓶旁边,抬头看了看二楼,薛姐没有出来。


在这种时候,我们总是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我在思考要怎么提出问题。闷油瓶可能什么都没有在想。我捉摸了一下,确定这个距离薛姐无法听到,才开口道:“你想起来多少东西。”


他扭头看了看我,伸出一只手勾住我肩膀,拍了拍,没有说话。


我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住了到了嘴边的粗口,压着声音道:“有什么事情还需要瞒着我吗?”


对于这种态度我实在是不舒服,我和他都什么关系了,交心交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我是完全信任闷油瓶的,无论什么事情我对他基本上都是对他交根交底,可他这样藏着掖着不说,弄得我有点火,有点被欺骗感情的味道,搞得我像是个小学生。


闷油瓶动作顿了顿,开口道:“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我强忍着火气,瞪着闷油瓶的侧脸。


“对你没有好处。”他淡淡道,看了看顶上的树叶。


我心说他妈的,这什么狗屁理由,你对老子都知根知底了,我倒还是对你想什么一无所知,当老子是养个宠物吗?


“那你说清楚,文锦到底怎么了?”我皱眉道。


闷油瓶突然站了起来,我以为他又想跑,感觉抓住他袖子怒道:“你他妈解释清楚。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他回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抓起我的手来,往屋外走。那条狗也爬了起来,摇着尾巴跟着我们出门。我看闷油瓶搞得那么神神秘秘还莫名其妙的,心说到底这又是哪一出?


他拉着我出了农舍,往村尾走,穿过了两个田埂,到了树林里。然后才停下来。我环着胸,等着他给我解释,闷油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陈皮阿四强行对她的记忆进行引导篡改,失败了。”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是又想想闷油瓶毕竟是被陈皮丢在地下室那么久,如果恢复了记忆,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陈皮阿四的一些计划。我想了想,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三叔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知道。吴三省比我要清楚。”


人是三叔找回来的,他自然是清楚文锦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对这件事他也是三缄其口,不肯说出来,如果不是闷油瓶提出“篡改记忆”这个概念,我大概还是完全一片茫然。


修改记忆听起来是一个非常科幻的概念,但是通过进行一些潜意识的引导和催眠,可以达成所谓的记忆的修改。不过特殊的条件下,找到了突破口,这些记忆又会回来。而且这种催眠和引导都只是小片段的一些修改,基本上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像文锦这样因为引导记忆导致深度昏迷的,只有在电影小说里面能够看到了。


但是既然有闷油瓶这样不科学的存在,我倒是相信也许这批人已经掌握了这样的一个黑科技,不过他们也还不能熟练地进行引导,不然文锦不会昏迷不醒。


闷油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嘴张开了一下,立刻又闭上了,低头下去看了看在咬自己尾巴的狗,心中还是忍不住那些发痒的好奇心,道:“那你刚才做了什么?”


“再过几天她会醒来。”闷油瓶答道。


我吃了一惊,追问道:“那她还能记得多少事情?”


“很多,很混乱的记忆。”闷油瓶道。


“能醒来就行,不会做一辈子植物人。”我出了一口气,心说难怪三叔还挺放心得下。


林子里头光线很暗,我和闷油瓶又相互对视着沉默了一下,那条狗也会看气氛,发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再撒欢,直直得蹲坐在我们脚边上。闷油瓶似乎还是不太肯说清楚,我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换着法子去憋屈他。


我想着回去,闷油瓶突然有了动作,从后一把抱住我的腰,把我往后拖。我立刻有了紧急情况产生的条件反射,下意识地把身体往下伏,手按在腰上想摸出防身的东西,整个神经开始紧张地注意外围环境。但是闷油瓶直接把我拉到一边按在树上。


这很明显不是他发现敌情会做的事情。我啧了一声,贴在树干上道:“别发疯,有人看着。”


闷油瓶看了看我,低头扫了一眼蹲坐在一旁的狗,那小畜生居然接到了闷油瓶的指挥,一下站起来小步跑了出去。我心里头骂了句操,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闷油瓶身上沾着我的气味,这群小畜生一个两个都不把他当外人,甚至跟他还比跟我要亲热。我骂了句狗东西。





我抹了抹脸,闷油瓶直接贴了过来,隔着我的手亲了一下,然后又往我嘴巴上招呼。我虽然觉得在这地方不太好意思,但是想想有狗放风,倒也不客气地抱着闷油瓶脖子亲上去。能找到一个没人打扰的时候亲热一下实在不容易,我们在林子里腻歪了一阵才叫上那条白毛狗回去。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24 19:16:00 +0800 CST  
回去后我随便敷衍了一下薛姐关于文锦的情况。我觉得这段时间我越来越会编故事,老师教育我们要诚实,这个话题好像离我现在渐渐远去了。我暗暗感叹道,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复杂。


三叔在晚上的时候又来了,去文锦房间坐了一会儿后就出来了。摸了摸口袋叼了一根烟,叫我过去。


在文锦的房间里他是不抽烟的,薛姐不让,他只好憋着,在里面坐不太久。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压低声音问我道:“张小哥告诉你文锦什么时候能醒没有?”


我心说果然这老小子算盘早打好了,也不和我透个风。我心里头不太高兴,就道:“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三叔脸耷拉了下来,低骂道:“你他妈不是和他比较熟吗,他就没告诉你这?”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沟通好了,没我啥事儿。”我道。心里头有种报复的暗爽。


“他真没告诉你?”三叔皱眉道,“那你赶紧问问去。”


我看了看房子里头,道:“他就说这几天能醒,今早上文锦姨有醒来的迹象,然后又睡了。”


听到这话三叔才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麻烦你们了大侄子,等你文锦姨醒了,我们再换个地方。”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小哥看得出文锦的毛病的,比医生还靠谱?”我道。


三叔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老狐狸没那么快给我透出底来,立刻加了一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清楚得很,就我不知道,到底有啥我不能知道的。”


“那是你俩的事儿,我咋知道。”三叔笑了一声道,“你三叔我可是都告诉你了。他小子一直呆在实验室里头肯定比我清楚,我他娘怎么知道他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我知道老狐狸肯定在和我耍花腔,可我又没证据证明他耍我,我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没有戏了,但是也不能让这老狐狸没点损失就溜,想方设法地又和三叔骗了一笔生活费,以慰藉我这求知欲得不到满足还受到了伤害的脆弱小神经。自我安慰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着哪天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准给你揪掉两根毛才解恨。好歹三叔不像闷油瓶,只要能够逮着了他露出马脚的时候,还是能逼问他出个所以然来。


我下楼去喂狗,三叔又进去文锦的房间里面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薛姐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也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我觉得她和我有点像同一战线的战友,工农联盟,收到了来自资产阶级的压迫。不过包括我也什么都不能告诉他,连闷油瓶充个电都要小心翼翼地,我只希望文锦能够快一点醒来,也许我能够从她本人那里问出一些东西。


后几日每天去探望文锦的时候,她依旧没有打算醒来,薛姐说她似乎晚上会做梦,经常念叨一些东西,听不太清楚。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文锦才能醒,三叔看起来并不担心,闷油瓶也没再做什么特别的举动,也不再透露更多信息。


我试着想翘开闷油瓶的嘴,但是无可奈何,基本上什么伎俩我都用了,连色诱都用上他也不吃这套。这人倒是口风紧得很,打死都不说。我只能作罢,免得自己再做无意义的过多牺牲。


大概又过了五天时间,文锦大半夜地突然醒了过来。薛姐晚上去厕所,顺带探了个房,就看到文锦睁着眼直愣愣地坐在床头,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活像中邪了一样,吓得她尖叫了一声,闷油瓶立刻翻身爬了起来,只穿了一条底裤就直接冲进了房里。


薛姐脸色有点发白,一般人醒来不会是这个模样,她有一点被吓住了,站在我们身后,小心翼翼地去看文锦。


我蹲在床边,观察文锦的脸色,她似乎只是在发呆,眼神放空,望着前面,我试着在她面前摆了摆手,她眼球有一点收缩,但是头没有偏,我知道她看得到,并且是真的醒来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能恢复正常的生理反应。


“我给三叔打个电话。”我站起来吐了口气道,“小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闷油瓶摇摇头,和文锦开始对视,就像两个木头人那样,谁也不说话,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回房间拿了手机,给三叔拨了个电话,不知道他是睡死了还是人不在,彩铃响了大半天,三个电话一个都没有接,我低骂了一句娘,又给潘子打,如果潘子醒着,他应该会去找我三叔。


潘子的反应比我三叔快很多,半夜的电话他不是第一次接,很快打起了精神问道:“小三爷,出什么岔子了?”


“文锦醒了,三叔的电话不接,你去他家看看,让他过来一趟比较好。”我道。


“行,小三爷你那儿没什么别的事了吧?”潘子道。


“没事儿,半夜打扰你了。小哥在这儿呢。”


我回去文锦房中,她还是保持一个呆愣的状态,但是目光明显转移到了闷油瓶身上,闷油瓶却没有继续看她,而是看着窗外走神,我又试着晃了晃手,试图引起文锦的注意,她的身体微微顿了顿,张了张嘴,发出一点模模糊糊地声音来。


我试着叫了一声文锦的名字,她微微地颤了一下,喉咙里又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呆愣地转向我。我知道她现在应该是有意识的,但是脑部受损后没办法那么快的恢复语言能力。我松了一口气,等着三叔到这里。


薛姐去换衣服梳洗,我和闷油瓶套了外套后就坐在文锦床边等着,我试着和文锦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偶尔会回答我一些模糊的声音,但是无法形成具体的词汇和句子。


我有一种异常的熟悉,这种情况我似乎也见过,但是我想深入去想的时候,感觉头脑一阵胀痛,被迫停止了思考。


文锦发现自己无法正常的交流后,慢慢地也不再试图发声。而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她只有脖子能够转动一下,我看着她眼睛一点一点恢复神采,心中有颗莫名悬着的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


过了半小时,三叔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引得院子里的狗嚎了几声。


他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出了一头的汗,看到文锦坐在床上看着他才送了一口气。


但是文锦看到他的时候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还是发呆。


三叔拉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沉默了半天没有开口。等呼吸平稳之后,他才小声的开口问道:“文锦,还...记得我吗?”


我从未见过三叔这模样,如此小心翼翼,我知道不太方便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和闷油瓶使了个颜色,然后我们两个钻了出去,薛姐和潘子一块儿在客厅里面等着,一人抱着一杯茶,我们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十分钟左右,闷油瓶抬了抬头,我看到三叔一脸疲惫地从楼上下来了。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25 20:23:00 +0800 CST  
65.


三叔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出了一口气。我感觉他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岁,谁都没开口,看着三叔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抹了一把脸,叼上一根烟喃喃道:“醒来就好。”


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三叔这辈子活着也算是半个枭雄,文锦这么一出事,平常的气势都在一瞬间溃散了。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声音有些沙哑,继续道:“她还记得我。过两天等她好一些了,我就带她回家去。”


闷油瓶微微动了一下,看着三叔,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自从我发现闷油瓶可能完全恢复了记忆后,我感觉到他身上有一些变化,以前更多的是一种飘忽于人世的冷淡,现在而是一种经历过许多事情沧桑的淡漠。


但是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肯定了他的确是都记起来了。


“陈皮阿四在哪。”闷油瓶突然开口道。


三叔一瞬间全身都绷紧了,回过了头来异常戒备地看着闷油瓶道:“你想做什么?”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他需要的东西还在这里。”


这一开始打哑谜,我就半句话都没懂,薛姐有些忸怩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应该走还是应该继续坐在。三叔眼神有些怪异,打量了闷油瓶一番,道:“你想怎么做?吴家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我站在吴邪这边。”他道。


我心里头一咯噔,怕他这句话太突兀,我三叔看出什么端倪来。我斜眼看三叔,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突然露出来一个怪笑,道:“我大侄子值得你这么来报答?”


闷油瓶没说话,转头又去看天花板,我心脏一蹦一跳的,吓得不轻,生怕三叔转头就拉着我到外头去进行“思想教育”。


不过似乎是我想的太多,三叔没有看向我,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叫上潘子,就准备离开了。顺便吩咐了薛姐好好照看文锦,又把护理费给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楼上,便开车走了。


我心里头暗道狗日的这两人说什么暗话不好,说得让人那么容易误解,我他妈想不误会都难。


被学姐惊醒是半夜两点,神经一旦放松下来,人又困得不行,我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确认文锦并无大碍后,薛姐照顾她又躺下了,我和闷油瓶各自回到房里。刚蒙上被子闭上眼睛,突然听到窗台上有些动静。我立刻弹了起来,见一个人翻进窗户。


下意识地就想要跑,可这人反应速度比我预计的快得多,不出两个呼吸时间,他已经翻了进来,一下用手捂住了我的嘴。这个距离不用灯光我也能看得清楚了,他奶奶的,是闷油瓶。


我挪开了他捂在我嘴上的手,低声道:“你怎么不走门?也不打个招呼。”


闷油瓶低声嗯了一声,扯了半边被子爬上床来。我低声哼哼了一下,挪了挪位置。这张床虽然有一米二的宽度,毕竟还是单人床,闷油瓶挤上来后就显得面积太小,扯了扯被子,问道:“干啥?薛姐没睡呢。”


他没出声,一手环我腰上,脑袋直接就往我下巴下面蹭,我顺手抱着他肩膀,也不做声响了。


过了一会儿,闷油瓶才重新抬起头,两只眼睛看着我,月光反射出来有点亮晶晶的感觉,我嘟哝了一句,心说什么毛病,大半夜爬窗户过来。


“吴邪。”他突然开口道,我发了个气声,代表我听着呢。


然后他接着道:“过两天你和陈文锦一起回家。”


我嗯了一声,这是三叔交代的事儿,我自然记得,闷油瓶不可能大半夜翻窗过来就说这么个事儿,我等着他说下一句话,可这就像是电话线突然断了一样,他突然没声儿了,干脆眼睛也闭上了。我心说他娘的你翻窗过来就为这么一句话?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亏我人都快睡着了还强打起精神听你说话,反而对面先挂机了。


我轻轻踢了一下闷油瓶,道:“小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他睁开眼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用差不多可以勒断肋骨的力度抱住我(如果他想我大概已经肋骨断了几条了)。我一时穿不过气,不知道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毛病,这种水泥砖墙的隔音效果不好,薛姐又还醒着,我不敢大声的叫出来,只能压着声音低吼道:“骨头快断了,你干嘛。”


他稍微松了一点力气,我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推了他一把,没推开。我扭了扭,感觉挣脱不开,只好保持这个动作道:“怎么了?”


平常他要是想干活,也不至于那么黏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那么磨磨唧唧的。我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累的我困得不行,他哪来兴致搞这些名堂。他也不像是容易心血来潮的人,我郁闷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肯说话,我只能由他抱着。


过了大半天时间他才好不容易动了动,我的胳膊都要麻了。


这时候他反而主动开口了,对我道:“我要去做一些事情。”


听他一说,我神经一下绷紧了,警觉地看着他道:“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闷油瓶答道,“你不用跟来。”


我有一种不太舒服的预感,他提出要分开行动,很可能就这样突然之间人间蒸发,如果我还有机会找到他,也许又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有一些害怕,一是担心他,二是来自一种本能的恐惧感。他要去做的事情也许会很危险,所以才不愿意带上我。


闷油瓶很可能做这种选择,我了解他的个性,这让我的不安更加增加了几分。


我挣扎出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想要去做什么事情?”


他之前很突兀的问了三叔陈皮阿四在什么地方,我多少猜到了一两分,这事情肯定和陈皮阿四有关系。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陈皮阿四不是什么好鸟,连亲女儿都能下手,闷油瓶和那老不死的对上肯定更加不留情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怕我三叔连闷油瓶的尸体都带不回来。


当然我转念一想,如果闷油瓶真的在那里歇菜了,我跟着去也八成活不了。相比他的战斗力而言,我就是一个废物点心。我盯着闷油瓶半天,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叹了口气,道:“那你小心,三叔如果要你做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别勉强。”


说完闷油瓶又把我搂了过去,我扯了扯被子,把两个人都裹了进来。然后我把手伸过去,用同样的姿势抱着他。我俩挨着相互蹭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28 19:30:00 +0800 CST  
第二天早上,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感觉闷油瓶已经爬起来了,我眼睛睁不开,只迷蒙地嘟哝了一句,问他干啥。黑影在我面前晃动了一下,听到闷油瓶轻声答道:“我回房里。”


接着窗户吱呀地响了一声,闷油瓶又翻回了房中。


过了两天,文锦勉强能自己喝水,并且用单字表达自己的需求,三叔带着潘子和大奎,把东西全部都搬上了搬家的装车。然后他和薛姐把文锦扶上了另外一辆车,我跟车走,闷油瓶留在村子里。


我突然明白以前中学那时候哪来那么多感伤的诗句来背,自古多情总是诗,我想象地带入了一下牛郎织女,张织女要去天上了,我回家先把牛养好。


临分别前,我还是抓着闷油瓶跑到后院里面,又亲了一会儿。对他道:“小哥,我就跟你说一个事儿,你就听着就行。”


他点点头,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你不是吴家的人,只是我吴邪的人。”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厨房拿狗饭去了。我看着他背影站了一会儿,才出门上车。


我坐上副驾驶座,关门后又看了看这个院子。几条狗摇着尾巴跟着车跑了一段,又折回去了。我回头看了看文锦,她脸色不错,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她对我微微笑了一下,但是因为脑损伤没有恢复,她笑的时候面部肌肉牵动很奇怪,嘴角轻微的抽动,不过仔细分辨能发现是在笑。
我也对她笑了笑,然后薛姐帮她把安全带绑好后,我转身让潘子开车。
从杭州北到绍兴车程不到一个半小时,潘子没有立刻把车开去家里,而是在一家偏僻的私人医院停了车,我看了看顶上发灰的标志,心说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把窝安在这种地方,老房子看起来比较神秘刺激吗,危楼的确挺刺激的。
薛姐有些诧异,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看外观,对这种偏僻的医院的医疗设施显然是非常不信任的。如果是以前,我也会相当怀疑,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我,不能以貌取人,特别是对于我三叔这类人的地盘上的地方。
迟疑了一下,薛姐准备帮文锦解开安全带,但是潘子把手按了按,示意她不需要带文锦下来。
“小三爷,下车,三爷让我带你去拿一样东西。”潘子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医院,跟着潘子走了进去。
一楼的大厅一个人都没有,就和外观看上去一样破旧,我扫了一眼药房,几个架子倒是摆得工整,但是也没有护士,取药窗口紧闭。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有人会来看病,雇请几个护士来当前台咨询可能都让她们嫌路远油费贵。这样的地方完全不可能有收益,还要靠别的地方投钱进来对器械进行维护。
我揣测着这地方的作用,潘子已经带我走上了二楼,所有的科室的门都是关着的,走廊没有窗户,昨天绍兴下了雨,墙壁有些渗水,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这段日子我似乎经常在这样的建筑里面穿梭。
二楼走廊尽头是放射室,这是整个医院我目前看到的看上去最新的地方,隔离门澄亮,上面的标志颜色也很鲜艳,几乎和这个建筑的整理风格融不到一块儿。
我们走到门前,潘子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记事本,翻了翻,对着上面的内容按了几个开关,隔离门打开了,他向我招手,让我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心说就这样子直接进去?不怕放射物质残留?
潘子已经走了两步,看我没动,回头对我道:“里面没设备。小三爷你能放心进来。”
说着潘子又往里走了几步,我才进了门。
进门后我才发现里面是完全空旷的,潘我们把灯打开了,里面除了几张椅子桌子,所有原本放设备的地方都只留下了几截电线。
可能是维护设备的金额实在太昂贵,放在这种完全没有收益的地方太过奢侈。
里面有三个房间,门已经被拆了,只剩下一个框架,潘子走进了第二个房,打开了一个桌子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堆处方单,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个牛皮笔记本,巴掌大,看样子是老式的电话薄。
潘子打开看了看,然后把本子合上递给我,道:“三爷让我把这个给你,我看不懂。”
我接过电话薄,原本以为上面是什么牛逼的暗杀小分队的联系方式,但是上面没有记录任何电话,只是一些杂乱的数学,甚至还有记账,潘子看不懂是正常的,我他妈也看不明白这东西给我有什么意义。
难道让我去研究这个人的喜好吗,莫非这是三叔的情敌,把他的记事本偷来了让我分析?
换成是我,这种没意义的东西随便扯张纸就能写了。我哪知道这人什么想法。
这个时间去分析这笔记本显然不合适,文锦和薛姐还在下面等着,我随手揣进了口袋里,潘子好奇地望了我一眼问道:“三爷留了什么?”
我只能诚实地摇摇头道:“我也搞不懂,回去再仔细看看。”
他点点头,然后关上灯,我们从里面退了出来。我看了一眼放射室的们,道:“这地方是拿来做什么的?”
“以前的一个卸货点。”潘子道,“后来没用了。三爷偶尔会来这边放点东西,以前几个医生都换了地方。”
“这鬼地方还真有过医生?”我惊奇道。我原以为这医院就是个彻底的幌子。
潘子嗯了一声,道:“三爷和几个兄弟搞了这个地方,后来嫌麻烦,把那些个江湖郎中一起辞了。药房倒是经常会把过期的东西换一道。”
我心说三叔还来闲心搞医院,这根本不像他的作风,潘子说这地方在他跟我三叔混之前就搞起来了。估计是以前投资失败留下来的。
重新上车前,潘子从药房搬了一个纸箱子,然后把大门一起上了锁。我好奇地看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里面是几盒阿司匹林,还有头孢溶剂,潘子把盒子放下来翻了一下,从底下掏出来感冒药的盒子。看起来盒子非常普通,但是从潘子的手发力的感觉上看,这里面的东西重量不对,玻璃瓶药剂再重,也不会有这种沉甸甸的感觉,只有金属才会有这个重量。
除了两盒感冒药,其他的东西潘子很随意地丢在了门口。看来这个箱子就是为了藏这两盒被调包后的感冒药用的。
“装了啥?”我问道。
“铁蛋子。”潘子答道,对我使了个眼色,偏了偏头看薛姐。我很快了解了意思,拎了一瓶矿泉水回到副驾驶座,转身把水递给后面的女同志。
薛姐接过水,看了一眼在车尾箱,问道:“你们干嘛去了?”
“拿点东西。”我道,随手把口袋的记事本拿出来,“这个。”
她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小吴,以前没问过你,你有女朋友没有?”
我脸热了热,心说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难不成对我有意思?我承认我这脸还是有些帅的,但是我已经有人了。只希望她千万别托二叔帮介绍,不然家里肯定又得闹得天翻地覆。
薛姐突然笑了一声,也有点不好意思道:“不是那意思,我男朋友在杭州。医院里的。”
我放心地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对这事儿有点敏感过度了。我和闷油瓶往常表现还是挺正常的,做什么事儿都偷着摸着,确定没人才敢啵个嘴儿,一般人应该没敏锐到光看脸就知道我和他有一腿。
薛姐又和我聊了一些八卦,我估摸着她问这些话只是作为一个同龄人的好奇,毕竟一路上过来我比往常沉默了很多。我自认为这是一种内敛的成熟,会让人看起来比较稳重。
不过好像薛姐不这么认为。
最后这段车程,我不知不觉的感觉轻松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闲聊有助于放松。但是至少我对闷油瓶情况的担忧放下了几分。
中午我们就到了吴家的老房子,现在只有我奶奶和二叔在住,我爸妈都搬到了绍兴城中。这种郊区的院子更加适合养我爷爷留下来的那群狗,奶奶和二叔便没有离开。
文锦的情况已经事先打了招呼,但是我回家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二叔这会儿不在这边,奶奶看到我有些惊喜,安置好文锦后,我陪她聊了半个晚上,我才得自由的时间。
我洗完澡后,给闷油瓶打了个电话,那边关机,没有半点回应,我把手机放在心口按了一下,整理衣裤准备睡觉,这时候那个三叔让潘子带我去拿的记事本从里面掉了出来。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0-29 22:17:00 +0800 CST  
66.
我捡起笔记本,把拧亮台灯。我回来后差点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它从口袋掉出来我才想起来。如果这真的是三叔情敌的日记本,也许我可以帮他找出一些他不知道的文锦的爱好。虽然这有点像某些闲得没事干的私人侦探干的事情,但是这还是让我产生了一些兴趣。
人类好奇是本能,某个秘密放在你面前,并且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陷阱的时候,诱惑力太大了,不可能不会想去窥探。即使这有可能有些变态,但是这就和在家里躲在被子里半夜打游戏一样,非常的刺激,和光明正大的打游戏完全不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把门窗都锁好了,老人家容易晚上起来,万一看见我正在偷看别人的日记就不太好了,我把大灯关上了,只留下台灯,坐到桌边重新审视这个记事本。
它里外就是一个老式普通的电话薄的样子,我把外面的皮套拆了,没有发现夹层里藏了东西,除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虽然照片是彩色的,但是失真非常严重,应该是刚彩色胶卷刚出现不久的年代拍的。
上面站着两个女人,左边的穿着大白卦,右边的一个穿着上世纪流行的碎花长裙。我比较了一下,右边这个我觉得更漂亮一些,看起来比较精巧机灵的模样,不过两个都不是陈文锦。
我翻过照片背面,后面用钢笔写了一段话,墨水颜色被磨过后不太清楚,但是摸得出上面凹凸不平的笔画,我拿了一根铅笔,轻轻地在上面抹了一会儿,笔画变得清晰了许多。
上面写着“1975年于长沙”,我翻回去又看了一遍,心说难道这是文锦哪个闺蜜的笔记?我三叔太能耐了啊,这东西也敢弄来。看这种东西多少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啊。
我终于翻开记事本,像高考前复习一样很仔细地去看里面的每一个字,没看两眼,我立刻发现一个问题,照片背后的字和这上面的字并不是同一个人所写的,照片上的更像是个女人的字体,而记事本的字体让我有些眼熟,看起来要刚硬很多。
记事本开头记录的事情非常杂乱,没有重点,就是很普通的随手笔记,里面还撕掉过几页,大部分都是记账和备忘,都是普通的生活用品,没有任何特殊可言。
但是看了两三页,我突然心理涌起一种异样的心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普通的笔记会给我带来一种冷汗直流的感觉,甚至有一些恐怖。
这种感觉来的很莫名,我越是仔细去看它,恐惧感越强烈,我突然意识到,我居然会害怕这本笔记,比看恐怖小说更加吓人。
我的理性告知我这里面并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但是生理上表现出一种不受我自己控制的紧张。
我感觉到我心跳速度加快了,体温却慢慢的变得冰冷。心慌随着我翻的页数变多,越来越严重,我无法再集中精力仔细看里面的文字,几乎没看里面的内容,就翻过了差不多一半本,即使这样,我却也承受不住这种不受理性思维控制的恐惧,猛地关上了记事本,使劲推了一把桌子,借力远离了那个怪异的记事本。
我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半天才缓过神。恐惧感立刻消失了,刚才出的一头冷汗,就像幻觉一样,在我关上笔记本的时候,立刻就没了这种心慌感。我看着那本记事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刚才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记事本,里面没有陷阱的判断显然是错误的,虽然里面没夹毒没有插刀片,也不至于致命,但是这种异样的恐惧让我真实的感觉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有人想要阻止我阅读它,但是我不知道这人在哪里,用了什么方式,居然令我如此畏惧这里面的内容。
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我感觉到害怕了。
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现在正在盯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即使我一直是无神论者,但是这时候我心底还是额止不住地去想,记事本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如果我翻完了,是不是会从里面放出来。就和潘多拉的魔盒一样。
但是说到底,它不过还是一个记事本,只要我不去翻它,就不会有那种感觉。我慢慢的从桌边挪开,把枕头换了一边,决心明天早上再去研究,电影电视里都演着光天化日下妖魔鬼怪无处遁形,白天来解决这种问题比晚上好的多。
我浑身冷汗地摸进被子里,立刻把头蒙上,结结实实地失眠了一晚上。
半睡半醒的时候老觉得记事本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但是醒来探头看,罪魁祸首的记事本没有半点异样的动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忍不住爬了起来,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飞快的翻了一遍记事本,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关上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那种感觉,但是光翻这一下,也让我手心出汗。
这玩意儿就如同一块热碳,留在手头上过夜实在是太危险,我决定今天去镇口祠堂问一问哪里有先生能搞定这种事,这玩意儿我实在是不敢留。
吃过早,我从奶奶的柜子里面弄来两根红毛线,缠了几圈绑在记事本外面。虽然不喜欢有没有用,不过这种“防护措施”总比一点儿防范也没有的好。
看着被我五花大绑的记事本,还是不太放心,把屋外晒着太阳的黑狗骗了一条进厨房,威逼利诱地在它身上开了个小口,放了一点血抹在上面,这我才放心地拿着记事本出门。
为了防止这小畜生跟我奶奶告状,我塞了它几两牛肉才算完。
我跟家里打招呼说去外头买些东西,独自一个人揣着笔记走到镇上。
祠堂里头只有一群乘凉下棋的老人, 有几个我也认识,见我招呼了一声,我问他们有没做法事靠谱的,几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给介绍了一家做白事的。
第一次干这事儿,我觉得有点荒唐,如果不是这记事本实在太邪门,潘子又已经回杭州去了,我也不会用这种扯淡的方式对付一个普通的记事本。
绕了镇子走了几圈,我没发现那家做白事的店面,反而注意到镇外停了几辆外面来的车。不是浙江的牌号,是长沙的。


外地车并不稀奇,这个镇贴在高速公路出口向绍兴城的公路附近。虽然不是正好贴在公路边,距离也不算太远时常会有外地车开进来。不过当地没有什么特产,这些车大多只是路过,很少停留。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我注意到车上有一个人有一些面熟。
我有一些脸盲,对人脸记得不是特别清楚,有时候看到认识的人,只觉得这人非常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在哪里见过。无法将名字和脸完全对上号。
这个人也一样。估计是我昨晚实在睡得不好,对谁都有些神经紧张,条件反射地走到附近的铺子里,小心翼翼地去观察那些人。
车边的人等了一会儿,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提着一些啤酒和二锅头回来,开了尾箱,把东西塞进后箱。
接着几人用长沙话交流了一会儿,我确信这几个人的确是长沙过来的,看样子不像自驾游,更像跑货的。
我心底多了个推断,我在长沙根本没认识几个人,胖子一眼就能认出来,已经死了的老痒和秦队,我就没有其他稍微熟悉的人了。
但是那段时间我倒是见过不少人,比如后来失踪的陈皮阿四和他底下干活的,还有阿宁带来那些人。
其中也许有一个两个让我印象比较深。
这个结论让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我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接触过他们。
这些人的长沙腔,排除了是阿宁的人的可能,而前者却让我更加不安。
陈文锦在这个地方,被我三叔救下来藏在这里。如果是陈皮阿四的人,非常可能是为了寻她而来。
我相信老狐狸肯定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的把文锦丢在这里,但是他几乎半点没有和我透露过,闷油瓶也不在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变成了我们完全被动。
我看了看手里的记事本,又看了看那群人,心想大不了把这东西塞狗窝里,就他妈不信我家那么大窝狗还镇不住它。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给三叔通报一声,以防万一。
过了一会儿,我随便买了一些东西,从店里走出去,尽量背对他们,把脸挡住不让他们发现。
走出那些人的视线范围后,我立刻小跑了起来,想要快一点回去。
刚跑过一个巷子,背后突然窜出两个人,我当即心中大喊不好。
立刻两人就扑了上来,我被绊了一下,立刻磕了个狗啃屎。我深知这种时候不能来硬的,我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一脚对着人罩门踹下去。
防狼术在这种时候的确是非常好用的一种功夫。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1 19:25:00 +0800 CST  
中招的人惨叫了一声捂着下半身在地上滚起来,我也感觉下身微微一痛,但是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表示同情。
另外一个人又扑过来,我还是照样飞起一脚,这下他有了防备,躲了一下,我只踢到他大腿。
我心道他妈遭了,这么近的距离没踢中,他肯定有了下手。
他根本没管腿,上来就给我下巴打了一拳,显然是懂行的。
不过这种近身肉搏我也不是第一回。有了经验我反应并不慢,转身就闪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他妈也和我耍阴的,我刚避开头,他就一腿卡在我脚后跟上,企图绊倒我。我想也没想直接拽住他的衣领猛的来了个头锤。
我脑壳还算硬,但是还是震得头骨嗡鸣了一声,不过那小子不比我好受,直接腿了一步,自己绊了一跤,我立刻补刀,上去就对裆踩了一脚,惨叫声惊得我心里头一跳,心说哥们儿得罪了,转身赶紧跑路。
可我没想到这两小子还挺坚强,脸都憋绿了,还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发力扑上来扯住了我的裤腿,我没时间去和他们纠缠,一股挤压已久的狠劲儿猛的冲上了头,对着两人脑袋就是用力一脚,把人头当足球一样力度地踢,直接把一个人踹得滚了两圈,脱了手。另外一个我直接踩上了胳膊,根本没久力气整个体重往下压,也不知道他骨折没有,也是大喊了一声,放了手。
虽然这手段算的上卑劣,可我这时候做不了什么君子,什么阴损招数能用就用。用完赶紧撤退。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又想起来追我,我脚下生风一般飞跑了起来,挨了致命攻击的人追不动,我在镇口就彻底地甩掉了他们。
等我气喘吁吁地停在家门口,几条狗吓了一跳,冲着我吠了两声,捡起小石子丢了它们一下,急忙又冲进院子里。
院子里停了一辆奥迪,我停了停,转到车后面看牌号,这是我二叔的车。
二叔已经回来了。我心里头松了口气,二叔可比三叔靠谱,他在这儿我便少了几分担忧。
我进屋里想和他老打个招呼,但是除了我奶奶和在一边坐着的文锦,没看到其他人,我问道:“二叔没回来?我看车停在外头。”
奶奶挠了挠趴在她前面的狗脖子,道:“二白刚出去,小邪你回来没遇到他?”
我摇摇头,突然又想起刚才那几个长沙人,应该去提醒一下二叔,小心防范他们。刚才已经对我动手了,这儿还是我三叔的地盘上,怎么地心里头都得设个防。
我急忙又出门,只和奶奶说我去找二叔,马上跑了出去。
这次我出去有了些准备,从院子里捞了一根手臂长的生锈的钢筋条,这时候就算把人打残了也属于正当防卫。要算就算在我三叔头上去。
出门没多远,我就听到一个操着长沙口音的人在和当地人说话,大致是问路。我小心绕开了他,走房屋的缝隙中间,他们不容易找到我。
房屋之间的缝隙实在不太宽,我挤了一会儿,蹭了半身石灰才从里面钻出来。从建筑缝隙穿出来,正好对着一个鱼塘,有一个人溜着一条狗走过来,我在三叔的古董铺子里见过这个人,绰号拖把,果然老狐狸还是安插了人在这里守着。
他正好也看到我,停下来顿了顿,有点疑惑的开口道:“小三爷?”
我哎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对他道:“我三叔让你们来这儿?”
他点点头,道:“三爷带着一伙人走了,留了几个人在这儿看着。小三爷有啥吩咐?”
我打量了一下他,那条狗在一边转悠,东闻闻西嗅嗅。从小我就待在狗窝里头长大,一群一个色的土狗放一块儿长得都差不多,我还能分得出来每只狗都有不同。这条狗我从没在村子里头见过,它倒是对人亲,看着我一直摇尾巴,还凑上来咬裤脚。
“三叔留了多少人?”我轻轻踢开了那条狗问道。
拖把掰着指头数了一下,对我道:“十个,还有二爷的人。”
我嗯了一声,道:“镇子上头来了几辆长沙牌号的车,有问题。”
拖把本来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严肃了起来,表情有些怪异,直勾勾地看着我道:“长沙牌的?小三爷你看到里面有哪些人了?”
“不认识,刚才差点打破我脑袋。你们稍微小心一点儿。人已经进村子里了。”我道,“来者不善。我去联系一下二叔,你能联系到三叔吗?他干什么去了。”
“三爷去长沙了。”拖把道,“这是干什么去的不用我说小三爷你也应该清楚吧?”
我心说我他妈能不知道吗。只是联系不到人感觉心里头一阵气闷,我希望我的担心都是白费劲,可老实说这种时候要我冷静的该吃吃该喝喝我的确是没心情。我和拖把挥了挥手,继续去找我二叔。
我走过鱼塘,打了一个二叔的电话,还没等接通,突然感觉脚下被一个东西拱了,一打摆子没站稳,手机跌到了地上,我骂了一声娘,回头看见那条刚才跟在拖把边上打的狗,站在我脚边摇着尾巴吐舌头,一脸谄媚样子。
对这小畜生我脾气发布起来,只能在它脑袋上抡了一巴掌,弯腰想把手机捡起来。
可没想到我刚想捡起手机,它比我窜的还快,一口叼起手机就开始跑。我愣了愣,感觉上去追,心说这狗哪儿窜来的,搞什么玩意儿。刚跑过鱼塘的小树林,我突然感觉不对。
对于狗这东西我虽然不如我爷爷了解,但是它们能做什么,我都还是清清楚楚,训练一条狗去对某个特定的人进行骚扰,并且引起这个人的兴趣并不难,有时候狗的智商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我爷爷就曾经让一条狗带人去特定的地方,这样进行一些比较私密的交流。
拖把难道有什么事情想要传达给我?我跟着狗跑了一段,它突然在一家农户的后院墙角停下了。这才把我的手机放下来。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4 20:03:00 +0800 CST  
67.

这条狗非常聪明,它引我到了这个地方,把我的手机放在了一块石头板上,掉头就跑,防止我暴怒后会拿它开涮。

我捡起全是狗口水的手机,在裤子上擦了擦,屏幕没花,这狗对它还算温柔。我低头检查了一下那块石板,这就是很普通的石头随意打磨了一下,放在地上垫鸡笼的。上面还有一些鸡屎干了后铲除的痕迹。

我试着搬了搬石头,质量没有我想的那么重,中间可能是空心的,我一用力,把整个石头抬起来,这时候底部突然涌出一股雾气,我心中大喊不好,想捂住口鼻已经被吸了一大口气。

我不知道吸进了什么东西,想起来逃跑的时候已经晚了,手脚渐渐的失去力气,我情急之下,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手机的通话键,拨出了二叔的电话,这才老老实实地躺倒在地上。

这种时候晕厥并不是什么好事,我深知肯定中招了,但是心里头还是非常的冷静。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感觉到一些腻味,就像看电影,老桥段的东西看多了就没有了惊奇感。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被一条狗给耍了。

虽然这种事情不值得自豪,可是我此时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文锦,不知道二叔收没收到我的电话。

这些想法通通过了一遍后,我彻底的陷入昏迷,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5 21:58:00 +0800 CST  
神智渐渐回归的时候,我先在心里头骂了三遍那畜生。

眼睛没有办法迅速的睁开,我脑中还是一片浆糊,胃中有些不舒服,就像晚上被子被盖好着凉了的感觉差不多。

渐渐的,我感觉到五感开始恢复,鼻腔里面涌进来一股酒气,这种味道非常让人不舒服,我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酒窖之中,这里面的酒发酵得不好,带着一股酸臭味。

听觉和触觉还处在一种模糊的状态,我搞不清楚现在在什么地方,难得冷静的想到,拖把这人八成有问题,我的手机不知道怎么样了。

很快我能够感受到我现在在的地方,有马达的轰鸣声,身体有些轻微的抖动,应该是在一辆车上面,速度非常平稳,有可能是高速公路。

我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开,这时候才感觉到我眼睛上蒙了一块布,想伸手去扯的时候发现手脚都被捆了起来,整个人被丢在一个比较小的空间里,缩得动弹不得。

应该是一辆车的尾箱,我试图翻身,但是膝盖撞在顶上,完全不能动。

显然,我这是被绑票了。

毕竟有过经验,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还可以和他们侃侃大山。顶多就是个二次脑震荡。

我把身子挪了挪,尽量贴近后座的位置,把头贴在隔板上面。发动机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一些,不过这不妨碍我能够听见一些对话的声音。

有两个人正在交谈,距离可能比较远,我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听了半天,只听到一个词“吴家那小子”,八成是指我,然后又断断续续听道“吴老三”“用不着”“云南”。我心想,难道我三叔去云南了?

我心说三叔跑那么远干啥去了,等唐僧都让妖怪才吃了才赶得过来吧。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5 21:59:00 +0800 CST  
开车的的道:“让你他妈少啰嗦两句,我这车不想驼个死人。”


接着听着骂骂咧咧的声音离开了,车门又开关了一下。我心里头迫切的等待着新鲜空气涌进来,眼睛睁大了看着那条缝。


从那人离开到机械锁咔哒响了一声,可能不到两分钟,我就好像等了两年一样,从来没感觉肺里面那么辛苦,好像随时都会窒息而死一样,空气涌进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像得到了救赎一般,差点没喊出来。


喊出来那就是傻逼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是又尽量控制呼吸声不是太重。箱盖只开了一条缝,他们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休息站虽然人不算多,但是这两个人不至于傻到把整个箱盖打开,光明正大的昭告世界我这里面有个人。


我很快喘过气来半眯着眼从缝隙间往外看。这个位置被两个人挡住了,我有点费力地从小的可怜的缝隙观察外面是什么地方。我用整个腰部和背部的力量把上半身撑起来了一点,像条死鱼一样仰着头看出去。


这个位置看不见休息站的名字,我只能扫到加油站边上的便利店,每个休息站装修的都有一些不一样,我可以记住这个地形,以便找到机会联系熟悉的人。小学安全教育上的内容在我小学毕业十多年后终于有了用处,还好我没忘光。


换气时间不是特别长,里面的沤臭的酒味没有散掉,尾箱那一条小的可怜的缝又被关上了,我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用来思考人生。


这其实是个无意义的打发时间的举动,我不能说话,非常无聊,现在思考什么问题都派不上用场。除非我出了这个箱子。


我尽量不去思考怎么玩公路逃脱或者我的情况有多糟糕。


至少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陈皮阿四那个老东西拿我还有用,这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我很冷静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我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推断不出来现在是几点钟,不过肯定天是亮着的,还没有到吃宵夜的时间。我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要不要提醒一下前面的两位人贩子我已经醒了,如果是长途车,至少喂我一顿饭,再给我喝点水吧。


一般做这种事情的人不太有耐心,我只能憋着等他们再次想起我的时候再考虑告诉他们我已经醒了嗨能给我点吃的吗。


我保持着这个动作又睡了一会儿,全身僵硬发麻,感觉就像没上油的齿轮一样,即使解开我的绳子我也没办法站稳,我心道,终于体会到被关在笼子里送去屠宰场的猪的感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我又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车速慢了下来,我心想大概又到休息站了,和二位打个招呼,要瓶水喝。


我挣扎着动了动,踢了车身几脚,把装酒瓶的箱子踢得响了两声。两个人听到了动静,骂了一句道:“别他妈折腾,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大哥,有水没有,我口渴了。”我挺陈恳的喊道。


“渴死活该。”其中一人道,“再他妈啰嗦,等下就揍你。”


“大哥”我觉得我语气已经非常的友好道,“我很乖的,不会跑的,能给瓶水吗?”


另外一个道:“等会儿给我老实点,四爷没说我们不能打断你的腿。”


我哎哎了几句,喉咙和冒火一样,也多发不了几个音节,老老实实的躺着。


车子减速后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发动了,转了几个弯,我感觉路面变得颠簸了起来,意识到已经下了高速了。我直觉这是一辆日产车,这样的路面颠簸得很厉害,尾箱底部很薄,防震比前面差的多,我觉得我随时都会被石头弹穿底盘打到脸。


等车停下,我也差不多震晕了,尾箱盖发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楞楞地和那两个人对视了十来秒,才反应过来。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两个人的相貌,三十多岁的模样,非常普通,并不是我在村子里见过的人,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心说这他妈又是搞什么。


他们一人一手把我从里面提起来,我的腿还被绑着,没办法从里面翻出来,他们还得给我解绑。一个人拿着枪顶着我脑袋,另外一个骂咧咧的弯腰解绳子。


我斜眼看了看那把顶在我脑门上的枪,心里一阵冷笑,这种威胁方式LOW爆了,专业一点好歹把保险栓打开啊。现在这东西对我来说就和一把玩具枪差不多。不过我还是装作很怕的样子,这种时候弱势群体比较有优势,至少不会挨一顿没必要的打。



绳子解开后我废了一些力气从里面爬出来,我发现车停在一家农家乐边上,晒谷场改的停车场还有另外两辆车停着。我捉摸着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南方农村没有什么特色,怎么看都是一个样,我没法判断出来。


我看了一下装我的车子。丰田的,果然他妈是小日本的东西,震得我快吐了。车牌我小心的瞟了一下,云A,昆明的车。我又仔细看了看,想要记下车牌号。


这动作似乎有点明显,立刻就遭到了绑匪的警告。


“老实点儿。”拿着枪的那个人道,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这个大概就是之前要下车买烟的人。对于这种人我心里头有个底,要么是胆子大脑子瘦的,要么就是两个都缺一块的。真要有什么状况,从这种人手下活命几率比较高一些。


开车的那个哼哼了一句,对我道:“待会儿先带你去吃饭,别想着跑,虽然不能弄死你,别的方法有的是。”


我点点头,想举起双手,但是手也给两根麻绳绑着好好地,只能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道:“两位大哥,好端端的绑我来做什么?我都二十好几了,卖去山里也不值钱啊。”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将大概是觉得我是傻逼,干脆不跟我说话,直接踢了我一脚道:“你自己清楚,少他们装傻。吃饱了就滚回去。”


被这么简单粗暴的对待,直接噎着我说不出话,这还是头一次。我只能庆幸好歹有饭吃有水喝,进了农家乐的餐厅,我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旅客一样,找了个包厢。


饭菜意外的丰盛,绑匪大哥似乎也不愿意亏待自己,我饿了那么久还能吃顿好的,也够我高呼哈利路亚了。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6 21:23:00 +0800 CST  
68.

吃饱喝足,我去撒了泡尿就让上路了,这时候天已经黑完了,这顿饭是晚餐,我从绍兴走了已经几个小时了。

要上车的时候,我本来听心平气和的心态在看到打开的尾箱有点动摇,我心想那小小的车尾箱塞我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太难受,长途车还得再躺不知道多长时间,便想去打个商量,让我坐在后排。

哪知道这两人根本不听我讲道理,直接把我绑了往后塞,没有半点人道主义。我知道和土匪讲不了道理,可人道也不通,只能憋屈的躺在黑压压一片的尾箱里面。

车又走了一整天,我除了能下来吃一餐晚饭,别的时候都在尾箱兢兢业业的装成一句尸体。自从发现我醒了,两个人的交流开始变少,这保密工作倒他么很专业,但是我已经知道是谁想要绑我。吃饱喝足后的两小时,我都在思考如何保密和传递信息的对策,我心里头没底,陈皮阿四到底抓我来有什么用处。如果他是想要借我把小哥引出来,那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让我发现小哥藏在地下室里面。

最后一次中途下车,我发现附近的植物有了明显的变化,棕榈树占了植被的大多数,这是靠近热带区域的象征。我稍微听了一下当地人的对话口音,大致判断出来,我似乎是被绑到了云南或者广西。难道要把我卖去越南吗?听说过娶越南老婆,没听说过还能卖中国丈夫,卖我倒不如卖猪肉钱多。

车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被颠簸的路摇得都快变把内脏摇出来了,尾箱打开的时候根本站不起来,缓了两三分钟,才从里面爬出来。

然后我看清楚了停车这地方的地形,这里根本没有马路,只有一段汽车压出来的山路,不知道这辆丰田怎么能成功开到这个位置的,底盘都磨了好几回。

周遭的植物又失去了特色的东南亚风情,我一时半会儿觉得我似乎只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了绍兴边境,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村子的村口,这个村子让我觉得有一丝古怪,想到广西那个村子全部都是研究所的看管人员,这里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所以车子才会堂而皇之地在村口停下放我出来。

除了我们三个人,附近都没看到活物,这村子就像一个废弃的地方。

两人把我押进村子里,走到一个农舍的天井,这时候我才看到人。

我在绍兴看到的几个长沙牌号的车上的人,总共十多个。这大概是一出声东击西的好戏,为了引开我二叔,把我拐到这里来。

这些人现在都在这儿,陈皮那个老东西肯定也不会跑太远,我站在天井中间,几个人坐的坐站的站,七七八八的分散在我附近,看起来非常的懒散的模样,但是我也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亡命天涯的游戏,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微妙的绷紧着自己的肌肉的,只要我有不对的地方,会在最快的时间里面扑上来把我制服。

为了对付我摆这么大的阵势,陈皮老头也是蛮拼的。

站了一会儿,我觉得腿脚发酸,在车尾箱受了一天一夜的虐待后我整个人有点摇晃,只好左右看,最后找到一个看起来好说话一些的伙计问道:“现在要干什么?等谁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小三爷,你说咱们能等谁?”

我哦了一声,表情还是写了迷茫两个字,只好继续站回去等,站累了又蹲下,蹲累了又站起来,这么重重复复好几回,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看到半个陈皮老鬼的影子。

这架子摆的大,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想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因为我的腿真的非常的酸,整个手臂也被绑得太久而发麻,现在很想找个地方坐下。但是老头还是不出现,就算是和相好腻歪也够来两炮了,但是这个年纪估计有这个精力也没了这个能力。

二十五分钟后,院子里的人的POSE都换了好几个了,终于听到一声机动车的声响,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没一会儿,陈皮阿四从天井的门口走了进来,他比起我上次见到的时候,突然之间苍老了很多。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腰背还是直挺挺的,虽然头发白完了,脸上也全是皱纹,眼神还是如同鹰一样犀利的。

现在看到他整个人都是佝偻的,眼睛浑浊了很多。判断一个老人精神与否都看着两点,他这段时间过得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心道这真他妈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陈皮阿四进来后,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摆摆手,让一个天井的伙计都退了下去。

院子里面就留了我们两个,我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那些伙计,心说陈皮阿四搞一路那么紧张,现在倒他妈是放心了?难道就是怕我跑了不成?虽然我手绑着,但是好歹也是个年轻人,真要有什么冲突,他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老头子哼了一声,慢慢地走进天井前面的小客厅里面,我跟着走了进去,他在一张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才抬头打量我。

我看着他皱了皱眉,本来一路上相好的点子到这儿又没用了,和这群老东西斗,我还是太年轻,料不准其中的变数。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沉默了一会儿,陈皮阿四开口道:“坐吧吴家小子,别杵在那儿。”

看了一眼椅子,确定这东西很普通,不会有什么东西从底下穿出来把我打烂,这才放心的坐下,贴着椅子的时候全身就松了下来,差点没滑下去。

陈皮阿四又哼了一声道:“你如果还有机会全须全尾的回去,先告诉吴三省那东西,有些事儿他管不着。”

我看了看他,坐直了腰道:“我能不能回去还不是在您老的一手间掌控的?”

他笑了一声,道:“你倒清醒。省的我费口舌。”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头有些打突,我完全不知道陈皮阿四绑我来是要做什么,想想对自己亲女儿他都能下手,我不知道会死的多难看。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找你是吗?”陈皮老头道,“我要取回一样东西。”

我心说你猜的很对,但是我想了半天,没想出他到底给了我什么东西还没拿走,钥匙吗?那串钥匙我早就寄回研究所了,就算是没人签收,现在也应该在物流公司中,我手上是没有的。我仔细想了想,他丢在我这儿还没拿走的,只有闷油瓶了。

我莫名的有些火,要说我和闷油瓶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有陈皮阿四在后面推一把手。算起来他还是半个媒人。不过是属于就算我们俩真能有朝一日去国外结婚,也不会给他发请帖的那一类。

说到底,这群人还是把闷油瓶看做一个“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8 20:06:00 +0800 CST  

我决定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对于闷油瓶的问题上,我大概是软硬不吃的,谁抢我跟谁急。


“如果你是说小哥,”我抬头道,“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他我用不着了。”陈皮阿四突然看着我表情有些诡异道,然后他拿出了我觉得闹鬼的那本记事本。


我皱了皱眉,这毕竟是三叔毕竟秘密的给我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个本子里面有什么奥秘,但是陈皮把它拿出来了,我有些警觉。老东西们知道的比我多,这里面的信息他肯定是比我更加清楚。我盯着陈皮阿四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陈皮阿四摇了摇头,指了指我道:“我要的东西在你脑子里。”


我头皮一炸,心说狗日的不会吧,我脑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吗?活了二十多年我不知道我脑子里头还能放下瑞士银行的密码钥匙,我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下意识地我想摸摸我的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凹陷的地方或者是裂缝,但是手被绑着,只能作罢。我有点惊恐的看着陈皮阿四,这群老东西都爱在房子里面藏密室,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一个手术台用来剖我脑子,万一手术失败了,我的确是没有机会回去见到我三叔了。


“吴三省做得倒是绝。”陈皮阿四冷哼了一声道,用力把那笔记本摔在地上,似乎还很不解气的踢了一脚。


我心说笔记本怎么了笔记本惹你了有必要这么对它吗?人老了脾气也大,没办法直接往我三叔脸上掴巴掌,只好对着这玩意儿撒气。我心里头稍微踏实了一些,心说还好亲三叔还给我留了一手退路。


不过搞了半天我还是没明白过来,这笔记本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听陈皮阿四的话来看,这笔记本是我三叔弄来保护我的一个绝招,我看着东西只有一种奇怪的恐惧。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看我这一脸莫名其妙地表情,陈皮阿四突然又笑了起来,道:“吴老狗根本没跟你说过你脑子里头有什么东西?”


我心说怎么又扯到了我爷爷,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幺蛾子,我一头雾水,老老实实地摇头。


“齐羽在你这儿。”陈皮阿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这个答案让我感觉更加迷茫,心说齐羽怎么在我脑子里,难道齐羽不是个人,是一种智能的单细胞生物吗?它是靠我的大脑的养分存活的吗?莫非还能操控被寄生的宿主写笔记?我心里头想到这儿突然全身一阵发冷,万一哪天我的大脑突然被这种生物完全操控了,那吴邪这个人是不是就不见了。


太他妈科幻了,这简直是毁灭人类的美国大片,比丧尸片恐怖多了。


“你听你爷爷说过多少关于人脑的记忆的事情。”陈皮阿四道。


我还没从对“齐羽”的猜测之中缓过来,老头又问我这个问题,话题转换的太快,我一时觉得脑袋有点胀,仔细回想我爷爷似乎和我提过一些什么生物电海马体大脑沟壑之类的东西,但是那时候年纪不太大,对这方面也没兴趣,上了大学之后基本上都已经忘干净了。


如果真要了解这东西,估计得去找个专攻人脑这方面的教授讨论,我唯一还能记住的只有海马体是处理人类大脑记忆的部分。


这种时候懂也就装作不懂更好,那点知识在遇到专业的人的时候根本屁用都没有,不如老老实实地听他们扯,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但是不能让人觉得你不懂装懂,这是大学里头和那一些老学究请教时候的手段,我决定用来应付陈皮阿四。


我立刻摇头说忘记了,等着他给我上一堂生物知识普及课。


但是没想到陈皮阿四似乎没有这个打算,只是看了我一眼道:“催眠知道吗?”


我点点头,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看那些看似酷炫的一些作品,催眠一直是一个常见的话题,即使艺术作品里面总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对于催眠这个概念我还是有一个基础的了解的。


催眠,人脑的记忆,齐羽在我脑子里头,这几个点连成一条线,我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感觉。


这听起来比影视作品还夸张了,催眠多是用于潜意识的引导和安抚效果的,如果说用这种办法把一个人的记忆装进另外一个人的脑子里,听起来还是不太可能的。记忆这东西有一定的物理作用,催眠只是一个纯粹精神上的引导,如果说让我以为自己是齐羽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难道说其实我是齐羽,通过催眠让我以为自己是吴邪?我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应该不会,我爸我二叔我三叔和我长得都还是一个系列的。


陈皮阿四指了指那个笔记本,道:“有人曾经把你催眠了,让你记不起一些事情。这是个暗示,催眠不可能永久作用于你的大脑,当快记起来的时候,再看到这样东西,你的潜意识就会让你继续遗忘。你对你五岁以前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


提到这一点,我突然回想起来,我五岁之前的记忆的确是非常模糊的,那段记忆就像凭空被抽掉了一样。但是一个五岁小孩的记忆对陈皮阿四有什么用处?那时候才是幼儿园大班,连个汉字都不认识。


我只能推测,可能是我还是个五岁的孩子的时候,见过齐羽并且了解了一些什么东西,三叔为了保护我把这段记忆洗掉了,所以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说的齐羽,关于他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你想要的东西我大概没有。”我笑了笑对陈皮阿四道。


老头子轻蔑的哼了一声,低头从笔记本里摸出来一张照片,那是那张合照,他吹了吹上面的灰,摆了摆照片道:“让你想起来的办法很多,麻烦一点,你受苦多一点。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吴三省帮不了你。”


我没说话,心里头有股怪异地感觉,催眠有时候做的不好,会对精神造成伤害,也有一定物理作用下的催眠,以及对大脑直接手术的一些做法,我想到文锦,没准她其实和我情况一样。大脑受损严重,导致最后差点丧失了活动能力,这段时间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好转。


想着这事儿,我话就到了嘴边,直接说了出来道:“文锦也是这么被你折腾的?”


刚说完,陈皮阿四的表情就变了,猛地站了起来,把照片捏成一团,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这个老人家在这一瞬间给我看到的是一种凶狠的,充满怒火的,仇恨的眼神。和之前的平静如同两个极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他被我激怒,瞪着我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地低吼道:“你最好他妈少说两句,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说错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我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愣愣地看着陈皮阿四,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响声非常大,我没料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撒完这顿火,指着我道:“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们算清楚的,老头子还没老到分不清的地步。”


说完他踢了一脚桌子,转身出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到底什么帐,文锦难道不是被他害成这样的?我三叔和闷油瓶似乎是隐瞒了我一些东西,但是文锦那段时间我也算是亲自照顾,我三叔的态度我也看在眼里,不可能有假。


要说陈皮阿四,我不熟悉这个人,但是在突然之间爆发出来的怒气和眼里的仇恨是不会骗人的,这种感觉装是装不出来的。我什么都没搞明白,圈子绕得倒是越来越多了,不明白这事而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皮阿四走出去后,进来了两个人,都是我在长沙见过的,当时来出租屋取陈皮阿四让我从地下室拿的东西的人。他们两个进来,把我押了出去,说是送我去休息的地方,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算是判了个缓刑。


我被关进一家农舍的一间房子,绳子被解开了,里面有一张床和浴室,门窗都是焊死的。送我进来的两个人走了。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甩了甩胳膊,坐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点敲门声,看到两个押送我的伙计有一个回来了,就是当初我见到的那个花衬衫的男人。




TBC

楼主 在那瑶远的地方  发布于 2015-11-09 20:02:00 +0800 CST  

楼主:在那瑶远的地方

字数:421359

发表时间:2015-06-26 05: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9:16: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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