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原创】老宅诡事(原著向中篇HE)

12.25

第四十九章 失算

我立即回到刚才的位置,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老四被女粽子鬼上身了?女粽子肉身虽然被闷油瓶割了脑袋,但是这间墓室是为了封魂,那个没了肉身支撑的魂魄现在附到老四身上了?
我对这种鬼魂附身的说法一向持保留意见,总觉得有点太邪门。可如果不是这种解释,要么是老四在棺椁里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什么变故,比如产生幻觉之类的。要么,现在这里边不是他了?

情况不容我多想,闷油瓶一说,心思很快回到机关上。我先是用闷油瓶的长刀狠命砸了几下,没有砸开,看来不能如此简单粗暴。
我环看四周,又忽然想到,人影第一次被困在这里用的是和我们同样的办法,他都想出来了,我肯定也能想到。可转念一想,人影对机关做了手脚,难道又把它彻底封死了?
不会的,人影搞张家人那次,应该就已经做了什么手脚。虫子和封门石的启动,是因为开棺,他当时一定在这间墓室里用血开棺才能困住张家人,就像对付我们一样。也就是说他自己也在这里,那么想要出去,他一定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所以打开通道的开关就很有可能在这间墓室里。

我揪起人影的领子,对他吼道:"你他妈给我醒醒!"这种时候了,也不用再客气,只要他醒着,就有办法。
人影无动于衷,昏死了过去,我又抽了他两巴掌,还是没反应。我撒开他,抹了把汗。
闷油瓶还在跟老四突发的怪力抗争,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虫雾似乎消散了一些。
从流沙下来的洞口飞出去了?又觉得不会,可我看着那些碗口粗的洞口,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些青铜锁链。

我们第一次在厅堂里遇到机关启动,闷油瓶从墙里扯出了一段青铜锁链,于是机关停了一会,所以有一个可能是,机关的运作,是靠这些锁链的牵引。
我定了定神,再次朝还悬挂在空中的青铜锁链望去。
我们一开始以为这些锁链是为了绑棺椁,但是其实很多都已经断了,只是象征性的缠在上边,一拉就掉。刚才我们和女粽子打的时候,很多都已经被我们从青铜棺上剥离,可我再一看,仍有一些是留在棺椁上的。
我下意识的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七条。
原来玄机在这里。

"我操,是那些链子!"我对闷油瓶叫道,"哪条是开下边的路的?"
棺椁又剧烈地震了一下,闷油瓶狠命地按着,声音倒是都没抖,他道:"试一下。"
我听命,眼下情况特殊,也来不及推算了,闷油瓶那么着急把老四带出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爬上青铜棺,一抬手就摸到了一条离我最近的,卯足了劲就一拉,可链子完全没有被拉动。
我暗骂一句,又换了另一条,情况一样,一连换了三条都如此。我心说不会是猜错了,链子的数量只是凑巧跟七对上了。
人一着急,脑子就开始发热,但类似的情况我也经历了不少,倒也不至于自乱阵脚。难道是力道不够?我看了看下边的闷油瓶,他不可能分身上来帮我拉,还得靠我自己。
我瞄好下一条,决定这次不能只靠手臂的力量。

这些青铜锁链都是从墙壁上的洞口里伸出来的,有的好像是铸在棺椁的侧壁上,有的是压在棺椁底下,好在都是我触手可及的位置。
我看了下方位,决定这次拉着一条猛劲跳下去,下冲的力道,再加上我的体重,也许可以拉得动。
说来就来,我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冲着下一条链子在空中兜出的弯就砸了过去,看起来应该有点像猴子在丛林的树藤之间荡来荡去的动作。
我在空中死死抓住链子,由于我的力道,链子连接青铜棺的部分先是被拉直,但没断,我又被狠狠地甩了一下。
不过接下来就是另一端的动态,我明显感到身体在下沉,同时听到头顶再次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有门了,我心道。

我撒开链子,稳稳落到地上,我和闷油瓶都朝着刚才定位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周围的沙子开始下陷,也传来石板移动和摩擦的声响。
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借着丢在地上的手电光亮,隐约看到那边的黑暗中,似乎还有个会动的东西。
那个东西移动到了手电光圈内,正是人影,他趁着我跟闷油瓶刚才都忙着搞机关,竟然爬了过去。
他回头冲我们裂开嘴,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他妈的,我暗骂,这个心机婊,刚才装得可怜兮兮,一脸生无可恋,原来他是在装死等着我们帮他开通道。
想得美。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冲了过去,就算带他走,也不能让他在前头。
可我刚一动作,大腿忽然剧痛。刚才爬棺材,伤口又裂开了。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在石板移动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另一种声音,而且越来越大,根本没法忽视,我循声看去,只见周围所有的虫雾都不见了。准确的说,不是分布在四周了,它们汇聚在一起,集中到了我头顶的一处,迅速地在旋转,就像一团小型的风暴。
我感受着腿上有血流了出来,立马明白了。
我的血,好像在这个时候突然失效了。它们是准备对我进行攻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动,血液流速也很快,血怎么会突然失效。
不过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
可能是时间到了,剧烈的运动和血液流速加快,只是让血开始有效的办法。但它不会一直有效,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失效,这个时候即使我再怎么做剧烈运动,按照以往的经验,都不会立刻恢复。
我的血一旦失效,短时间内就是不可逆的。

我一想到闷油瓶说的沙蛄虫的吸血方式,就觉得死成那样,还不如让闷油瓶一刀给我个了断。听他说吸血的过程会持续几天,人也要被折磨几天才死透。
他娘的,老子一世英名啊,最后变成个血袋子。胖子和闷油瓶会把“我”拎回去的吧,希望不要吓到村子里的人。

这些个想法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脑子转得再快,也抵不上那些虫子转得快,它们的翅膀猎动,空气被划出声响。
我冲着打开的通道跑去,打算先躲进去再说,墓室里除了青铜棺是没地方躲了,可青铜棺估计我还没爬上去,身上就已经被钻了个洞。只有那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
我眼见着人影已经下去,这几步路却格外遥远起来。
因为虫子们太快了,我仿佛能听到它们此时已经是在我的耳朵边了。

就在这时,忽然,我感到身体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同时我被抱了个严实,脑袋上被套了个什么东西,有血腥味。
不用想也知道,是闷油瓶。
我们扑倒在地,他在我身后闷哼了一声,我下意识的以为他替我挡了虫子,自己却被袭击了。
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我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但闷油瓶把我抱得死死的,我听见那种虫子卷起的风声先是离远,立马又再次逼近。

开什么玩笑,虫子到底会不会饥不择食,闷油瓶受伤了?他过来了,那老四呢,老四如果出来,已经变成粽子可能能"逃过一劫",要没变岂不是也会成为虫子的目标?

一系列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炸开,而下一个瞬间,我感到自己又被很大的力道推了一把,接着一条腿突然悬空了,闷油瓶在把我往通道里推。
我就势一滚,就从洞口掉了下去。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抓闷油瓶,但是只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的金属质地的东西,并且它在快速移动。
我立即明白,那是人影在下边拉着的另一条青铜锁链,他是要关闭洞口。
果然,我的头顶传来石板移动的声音。

我的耳朵没有捕捉到更多的声响,很快陷入了一片沉寂,我掉进了很深的水里,水立即堵住了我的耳朵和鼻子。
下坠的过程中,我扯开了被蒙在头上的闷油瓶的外套,但是黑暗中,我无法看到闷油瓶。

很久没有这样,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又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TBC


圣诞快乐~


不老歌现在好像非注册用户打不开,还不能注册,不过那边就是比这边早一点点而已,那边可以修改,所以我是修好了就会来发。上密码的是我没写完的,不会给密码的XD,总之,进不去不老歌没有关系啦!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5-12-25 13:01:00 +0800 CST  
12.31
————赶上了!新年快乐!————


第五十章 笑声


水应该是地下水,非常冰凉刺骨,我掉进来的一瞬间,觉得全身的神经都麻木了。
不过有水总是好的,水是活的,人就也能活,会有出路的。


四周一片漆黑,我憋住气,向水面上拼命游去,可刚扑腾了两下,脚踝却突然被抓住。
我心中暗骂,一定是刚才先下来的人影,他这是打算跟我同归于尽,还是要我把他带上去,无论哪种,我都一点也不想。
这个人刚才摆了我们一道,又关了通道入口,我有种被骗的感觉,内心十分愤怒,实在是罪不可恕。
现在闷油瓶和老四都生死未卜,胖子那估计也憋不了太久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打开通道,否则,我实在不想去想那样的后果。


想着我就狠命地回踹了一脚。
就像踹在棉花上,加上水的阻力,我好像什么也没有踹到。
我知道当下也不是报复的时候,得先上去换口气。
我猛地一挣,同时再次向上游,这下的感觉有些微妙,我感到脚踝处的力道变小了,但是我能肯定抓着我的东西并没有离开我的脚踝。
这很奇怪,难道是水草之类的?我豁出去下手一摸,竟然好像是一截干枯的手骨,我还能摸出不同的手指。
水里头有粽子。我心下一沉,来不及想太多,又用力游了几下,脑袋终于钻出了水面。


我想大喊一声。
但是不会有人应答的,我也预料到了。闷油瓶不会下来的,他不会把胖子留在那。
所以现在,他们的命都在我身上了。


我四处望着,希望能看到一些光亮,但是很快放弃,这里显然是山体更深的地方,不可能有自然光。而我仔细听着,也没再有其他声响,人影究竟去哪了,我还得防着他。
手电也没有,我摸了摸全身上下的口袋,手机还在,我把它捞出来,它滴着水。
我按了按,已经废掉了,水进的太多。我想到小花的防水手机,心里升起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我不死心地把电池弄出来,甩干再装回去,还是不行。
我叹口气,又忽然想到,还有两个口袋没翻。
闷油瓶的外套在我这,他的手机果然也在,刚才打的那么激烈,没有甩出去也是奇迹。
而更奇迹的是,我一按,它亮了,而且还有百分之七十多的电量。
看来是人品问题,我舒口气,打开里边的手电筒应用,立即向四周照过去。


刚一照,我就一愣,我正跟一颗僵尸的头颅脸对脸。
我在水里剥开脚踝上的手骨,举到灯光下,两块尸骨腐败得状态差不多。
我对着头骨叹口气:“你的手?”
脑袋和手都分家了,也怪可怜的。
我正想着,忽然又发现这手骨不对劲,有两根指骨较普通人的长很多。
我皱起眉,又比了比就知道,这个手的主人,是小哥的亲戚。


人影当年害死的张家人,尸体难道都被他沉在水底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岂不是在一群张家人变成的粽子跟前,他们要是都起尸,那得多牛逼,我觉得还是先离水远点。
手机毕竟不是专门的手电,照的范围很小,不过好在这片水不是湖,而是地下河,没有多宽,我很快爬上岸,四周都是山石,还有树木扎下来的根须。


我坐在河岸边歇气,大概有五六分钟,始终没看到人影,也没听到其他声响。
不是淹死了吧,我摇摇头。
我不确定,他应该对这里很熟悉,但是他确实伤得也不轻,体力剩得也不多,河水又那么凉,凶多吉少。
等着老子去捞你吧,我心说,算你走运,我还真得再下去一趟,我要看看他下来时拉着的青铜锁链,看看能不能再通过它把通道打开。


我又歇了一会,渐渐镇定下来,他们不会有事,闷油瓶一定有办法的,现在落单的是我,我得保证自己不能出事。
我查看了我的伤腿,伤口的皮肉翻了起来,情况可不大好,我拆了绷带。
幸运的是,我的背包还在,里边有一些东西将会救我的命。
我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又翻出一个防水袋,把里边的东西暂且掏出来放在外边,然后把闷油瓶的手机放了进去,再密封好。
我叼着这个"防水手电",再次跳进河里。


河水太冷了,这个季节,听说山里已经会下雪,地下河水的温度也会非常低。
我凭着记忆向刚才掉下来的地方游去,很快看到了一截青铜锁链从上空延伸进水下。
我游过去抓住锁链,用力地扯了几下,但是不得要领,完全没拽动。
这条链子绷得笔直,我意识到水下的部分应该另有玄机。
我改用一只手拿手机,深吸一口气,憋住,顺着青铜锁链就潜了下去。河大概有五六米深的样子,水里没什么杂质,很清澈,青铜锁链一直延伸到河底,然后我看到了一面石墙,锁链斜插入石墙上的圆孔,我又拽了拽,没能拽动。
石墙应该是陵墓的一部分,锁链延伸进去,就和其他部分一样。
肺里的空气告急,我再次浮上水面。
换完气,再潜下去,这次的目标是水下可能存在的粽子。
我一直拉着锁链潜到底,水底是沙石和一些水草,没有其他粽子,也没有刚才那具粽子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人影。


我正要上去,忽然视野里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水下虽然黑,也听不见声音,但是我还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个影子是掉下来的人影。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很确定,这回得逮住他。
我寻着他刚才闪过的方向,脚蹬了一下石墙,借助推力直奔他撞去,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晃动的光亮中,我看到是他。人影没有怎么挣扎,甚至还配合我,可我怎么拽都拽不动,我扫了一眼水下,原来他的脚卡住了。


情况突然变成了我要救他,我暗骂一句,想到胖子之前嘀咕风水轮流转,必须逮住人影让他知道我们的手段,可这算哪门子的风水轮流转。不过我实在不想放任他就这么在我面前淹死,就算看在闷油瓶的面子上,而且我估计闷油瓶也会这么做。
我拨开他脚边的水草,又是一段白骨。人影的脚卡在了尸骨的胸腔里。
这他妈的才叫风水轮流转,当年你沉我入水,今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心说对不住了,从后腰抽出白狗腿就砍了几下,把人影的脚弄了出来,接着我推着他终于回到岸上。


这一回我也呛了水,不过比人影好些,他只剩一口气了,有气就行,别逼我给他做人工呼吸,我可能真下不去嘴。
我用手又压了压他的胸肺,他吐出来一些水,咳了一会。看他狼狈,我的气也消了一些。
我道:“我跟你总算是无怨无仇吧,这回又是我救了你,好歹给指条明路?”
人影看着我,他眼睛其实没什么焦点,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我,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开口,挤出一个字:“你。”
“我?”我点点头,“我怎么,继续。”
人影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可以活。”
我一听,心里顿时觉得有望,经过这么些事,人影终于肯说些什么。同时又不禁感叹,他到底跟闷油瓶有多大仇,刚才闷油瓶在,死活不说,现在对着我,倒是肯松口。


我满脸水,笑得估计也惨兮兮的,我道:“好人做到底吧,小哥呢,我怎么回去找他。”
人影定定的看我,我估计他是脑袋进水了,我又补充道:“就是你们张族长,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在这里的这几十年,他过得也不自在,也就保养的比你强点。”
人影还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情,显然不理会我的胡言乱语,再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凉意,他说:“他,走不了的。”
我站起来,低头看着他,心中刚忍住的火气又窜上来。
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当我真下不去手?我冷冷的看着他,可心里更加不安。


这句话,人影说得一点也不像之前的那个“死”字。
他说“死”时,是怀着强烈的恨意,但是刚刚这句,很平静,很淡定,不带任何情绪。
我想到了在玉矿那次,闷油瓶说他和胖子走不了了。
那是一种很镇定的,对于自己命运的预知。
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知。


我甩了甩防水袋上的水,闷油瓶的手机屏幕,可能是我刚才无意中划到的,是一张照片。
我刚把手机给他时,教他用相机让他随便拍一张练练。
照片上,是我,背对着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真是的,我忽然笑出来,一点都不帅。
人影抬眼看着我,又渐渐闭上眼睛,不知是死了还是要歇了。


我边拧着外套上的水,边在脑子里捋着之前事情的经过,以及机关的变换。
我不能想别的,当下找到出路才是唯一该想的。
我们都没有再说过话,过了一会,等我准备走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个清晰的笑声。
那声音很清亮,在这种环境下,也显得很诡异。
人影肯定没笑,而且那声音,像是个小孩。


TBC


大家新年快乐啊啊啊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5-12-31 20:14:00 +0800 CST  
1.4
————
第五十一章 鬼打墙

听到笑声的那一瞬间,我立即将手机向声音的方向照去,可这点光的射程实在太短,什么也没看见。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任何线索也不能放过。我一手握住手机照明,另一手握住白狗腿,猫着腰朝刚刚笑声的方向探过去。
人影我暂时是管不了他了,我脱了我厚重的风衣,穿上闷油瓶的外套,他的更轻便。如果过会我们能见到,他发现我又穿了他的衣服,可能会觉得我有某些特殊癖好。

河岸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侧是河水,另一侧是山体,有的岩石凹凸不平,还有无数树根伸出来阻碍,这条路走得很费劲。
不过好在,这里只有一条路,那声音的主人肯定就在我的前边。
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后,视觉会变得更加敏感,我只有一个手机照明,可即使这样,我在拐过一处河湾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前边一闪而过。
想到那个像是小孩一样的笑声,心里还真有点毛。

这里应该是一个封闭的墓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进来的可能性很小,何况是一个小孩?如果这小孩不是外边进来的,那就是墓里的,墓里还能有什么,除了粽子还是粽子。我至今撞过的粽子无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过这么小的,还真没打过直接的照面。听说小粽子都特别阴毒,小孩子心性没长成,更容易变得邪恶。
不过倒也有另外一个可能,人影就是一直活在墓中的,他不是粽子,那他会不会跟什么人生了一个小孩,养在地宫里。
我忽然不知道,在一只可能很凶残的小粽子与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人影之间,应该更期待哪一个。

毕竟体型上小一号,无论它是个什么,我制住它的把握似乎都大些,对于粽子之类的,就得像闷油瓶一样,不尊老也不能爱幼。
我又走了两步,却有些不确定了,如果它是跟我对立的,那么似乎突然冲过来袭击我比较方便,但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似乎不想对我怎么样,更像是要引领我去什么地方。
我忽然想到人影说我可以活,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有领路的?这个粽子或者儿子,是特意来给我带路的?
我是太想快点出去了吧,我心说,这种想法实在天真。
可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前边的动静,看看它会不会赶过来跟我说:“这位帅哥请跟上,这边走,小心地滑。”
我等了等,什么动静也没有。还挺傲娇。

我继续假装它是在引路向前走去,事实上,我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记号,这只有一条路,如果闷油瓶他们也下来,一定可以推断出我是沿着这条路走了。
我在阴暗的地下河岸边走着,四周的空气冷得要结冰,被一只粽子引着路,这种经历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体验的。
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假设出现了岔路我该怎么走,这样的状态下我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好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个没有尽头的世界。
我停了下来,意识到,我已经被困住了。

我的手心里出了些汗,肯定不是热的。经历过太多冒险,身体好像会有预感一样,我的心里还没怎么样,身体已经开始诚实地感到紧张。
我在闷油瓶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把手机举高,观察我眼前的一处树木的根须,上边有一个刻痕。
这不是我故意用白狗腿刻的,而是我上一次经过它,脑袋差点撞上时,我条件反射地用刀去挡才留下的。
我走了回来。

鬼打墙?这么老套的招数。
我叹口气,都是我之前套老头话时瞎编,这下应验了,看来话不能乱说。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观察我所在的位置。
看了半天,实在没有什么突出特征,这条路上的“景色”都是一样的。我又继续向前走,每走十步就在附近的树根上,刻下一个符号。为了防止被模仿,我决定不刻相同的符号,不如刻一个数字序列,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就是闷油瓶出门那天的日期。也难怪,这些年都得记着,印象太深。
走了一会,我刚要刻下序列里最后一个数字,忽然就发现,我挑的位置上附近,已经有一个刻痕了,正是第一个数字“2”,这串数字里只有一个“2 ”,不会错的。
我抹了把脸,接受了是在绕圈子的事实。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而且这次不难搞,其实我只要有一个照射范围大一些的手电就可以搞定。奇怪的是,我觉得这次的鬼打墙不一般,这个“鬼”的确不是想困死我,而是为了“留下我”,我直觉这个地方可能藏了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东西。
我在一处略微宽敞的地方坐下,这八十步的距离内,有什么细节被我忽视了。
我左右看看,仍是岩土和树的根须。我又低头看河水,水流不急,水流声也不大。我想到刚刚掉下来时发现的尸骨,难道河里还有一位老兄想让我帮忙捞一下他的尸身吗,河水太凉了,这活我可不打算接。

我闭上眼睛,想要换一个感官来感受,黑暗中,耳朵里渐渐开始传入很多细微的声响。我知道那是一些地下生物在活动,昆虫、小型的爬行类动物。而且它们没有避开我,说明我的血现在还没恢复效用。这些东西也不容小觑,这里是几近封闭的地宫,封闭了一千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里,长出什么可都说不定。
昆虫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生物群体,据说昆虫之所以没有统治世界,是限于体型,有人说如果蜘蛛有猫那么大,人类就早灭绝了。
想到蜘蛛,我忽然想到刚刚经过的一处,有一片蛛网。因为不是普通蛛网的规模,所以我多留意了一些,两次看到它,也是我认定自己在绕圈的根据之一。
刚才急着找出路和验证路线,现在仔细一想,那片蛛网,似乎太大了。

既然眼下也没有别的线索,我决定去找那片蛛网。
我不怕找不到,毕竟我被鬼打墙了,我这次贴着山体的一侧仔细看着,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那片蛛网。
手机光亮的范围内是一片白丝,我伸长胳膊往上方一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何止是这一片,这一片只是冰山一角,向上延伸到很高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白丝。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说这他娘的是蜘蛛精吧。

我握紧白狗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向前探个究竟,这要真是个蜘蛛窝,还是离远点的好,很多蜘蛛都是有毒性的。可同时我心里又有种强烈的直觉,这片蛛网似乎不一般,因为我这么后退两步再看,虽然看不清细节,但那蛛网的轮廓,分明是个人形,还是个儿童体型,身高绝对是半票优惠类。
我先是听到小孩子的笑声,又看到这个,不会是巧合。

我深吸一口气,提了白狗腿,还是一步跨过去把刀刃小心插了进去。
这一下,手感很不对,一般的蜘蛛网是有黏性的,刀插进去触感应该是软的,这个蜘蛛精的网却不同,刀一插,丝就断了。
我把刀撤出来,仔细观察刀刃上留下的东西,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蜘蛛网。
只是颜色和形状相似,是另一种丝,还是脆的,好像是什么风化了一样。
我用刀又戳了几处,很快高度贴近我的部分,那种白色的丝壳都被我捅穿,里边是一个漆黑的洞。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是出口?
我把手机伸过去,不禁觉得头皮有些麻,哪里有出口,分明是两只小孩的脚。其中一只还穿着个凉鞋,另一只则是光着的,但皮肉具在,惨白惨白的。
刚被女粽子的三寸金莲吓一跳,现在又被这小粽子的脚吓一跳,我心说这个墓里是有规矩必须先以脚吓人吗。

我又向上戳去,没几下,这具尸体的下半身就被我“挖”了出来,绝对是个小孩,腿没有我胳膊长。
但是很快,我就愣住了,这个小粽子,身上背着一个东西,此刻就垂在他的大腿附近。
我十分眼熟。
很多个片段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最后出现的是在老头家看到的一张相片。是老四的相片,那是老四小时候,站在门口的土堆上,灰头土脸但是笑得很灿烂,我当时还跟闷油瓶开玩笑说想不想看我小时候照片。
而老四那张照片里,他背着这个东西。
那是一个军用水壶,绿色的,有带子绑着可以背在身上。那个年代这种水壶只有家里有人进部队才有,不多见的,我记得老四说过,他老爹参过军。

脑子嗡了一下,我使劲闭了闭眼,心说他娘的,不可能的吧。

TBC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04 11:15:00 +0800 CST  
1.5
第五十二章 尸骨


我曾听过一件奇闻异事,是我的一个伙计讲的。
他念书的时候,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哥们,那哥们很内向,从不跟其他人来往,唯独跟他聊得来。两个人一块逃课、去网吧,相互抄作业,交情很深。直到毕业了有了不同的出路,才不再往来。可后来同学聚会,他提起那个人,竟然没有一个同学有印象,大家反而说他那时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看着很不好交。
他又多方打听,才渐渐发现,那个人竟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当时在酒桌上说起这事,别的伙计就打趣他,说他是没人理,于是魔障了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朋友。
我那个伙计怎么看也不像,但当时的故事也就一听而过,没人认真。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就觉得冒了一身冷汗。难道老四也是我幻想出来的。


这个想法一出我就连忙否定,老四还是不同的,他是我念书时候很好的朋友,也是个交际花,朋友一大堆,跟谁都称兄道弟的。虽然毕业了之后没再见过,但是一直有联系。前几天我还参加了他的婚礼,而就在几十分钟前,我们还在一个地方,我这腿上的伤也是那小子打的。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幻觉。
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可能是我对产生幻觉这件事很敏感,所以首先分析的就是幻觉。
如果我一直认识的老四不是幻觉,难道我此刻看到的才是幻觉?
我仔细地回想开始鬼打墙之后的种种细节,再看眼前这具童尸,一切都真实的可以触摸,而且我没想到我可能中招的缘由。


当然,这两个分析,都是建立在相片上的小孩,和我眼前这个小孩尸体是同一个人的基础上。
这件事的证据是水壶,那么水壶有没有可能不是同一个。这种水壶虽然少见,可也确实不是唯一的。
又或者,水壶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我现在还穿着闷油瓶的衣服呢,但不能说我们是同一个人。这个小粽子,可能在死前,拿到了老四的水壶。
小孩,水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个老四在婚宴上给我讲的故事。
故事里是他和另一个孩子结伴,带着一些“装备”去找老宅。
故事里他们都平安返回,但另一个孩子中邪了。现在一想,恐怕老四讲的故事,并不完全是真实发生的。
我想到另一个可能,其实另一个孩子,根本没有平安回去,他遇到了更可怕的事,而且死掉了,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死了很多年。


我叹口气,接着再次举起白狗腿,开始去戳干尸上半身上覆盖的白丝。上边有些高,我需要跳起来,但很快整个尸身也都完全暴露在我面前。
尸体保存的相当完好,三十多年了,却几乎没有腐败,可能跟覆在其上的那层白丝有关系。
可现在白丝被我破坏了,几乎就在我把它完全挖出来的瞬间,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它的长相,尸体忽然抖了一下。
我立即退后一步,担心是要尸变,低声道:“别激动,叫叔叫哥都行,来抱抱。”
小粽子朝我“扑”了过来,我立马闪开,它趴倒在地上,尸身开始迅速腐败,但没有尸变。


我皱起眉头,心下升起一份同情,太小了,而且怎么说是认识,至少是听说过的人。
刚才看到了上半身和脸,我确定不是照片里的小孩。
尸骨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我刚才看到它肩头发白的皮肤上有一块很明显的异色,应该是块胎记,即使是现在尸体迅速腐败了,我蹲下来仔细照着,也能看到皮肤颜色的差别。
照片里的小孩也光着上身,但我不记得有这么明显的胎记。
如果现在老四在场,只要问问他,就能确定这具尸骨究竟是不是那个小孩。


我在尸骨的一旁坐下,用刀把水壶弄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这种水壶潘子也有,我也拿来玩过,不会错,一模一样的。
水壶的背带上都是灰土,我抹了一把,隐约看到有什么字。我立即打了光仔细看,认出了上边字,终于舒了口气。
背带上是个名字,写得歪歪扭扭,小孩子的字体,但是一笔一画,很清晰,是老四的大名。
如果这具尸骨和我看到的照片上的小孩,不是同一个人,照片上的是老四,而这个背着老四的水壶,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具尸骨就是老四小时候的那个玩伴。
可这个孩子怎么会死在这里,老四这一趟的目的又是什么。


人都是目的性的生物,从老四突然出现在老宅,非要跟我们下斗开始,我就知道他抱着自己的目的。但当时情况危急,留下他怕他被人影灭口,而且我那时怀疑他顶多就是为了明器,这不算什么,就没有计较。直到后来他突然拿出枪,我就知道这小子是早就计划好的,他倒是学会了闷油瓶的办法,跟着人下斗,然后活动自己的事。
但我也能看出,事情也渐渐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对人影对张家表现出的那种恐惧和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显然没想到这座墓跟我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我看到这具尸骨,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猜,老四也许是为了这具尸骨才下来的。
为了给小时候的玩伴收尸?那大可以跟我们说明白,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看着尸骨,转念一想,肯定不是收尸这么简单。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孩,要收尸,家里的长辈肯定在几十年前就来收了。
除非,这孩子的家里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在了这里。
而老四知道是因为他们是一起来的,可老四为什么不告诉他的家人。


我放下那个水壶,不打算继续想了,真相如何我不关心,人心本就复杂难测。不管怎么说,老四这次过来是为了这具尸骨而来,就当他是要收尸。
我对着尸骨拜了拜,心说我暂时也无能为了,我还得找出口,否则别说把你带出去安葬,我自己都不知道葬哪。小朋友你要是泉下有知,就不要继续鬼打墙了,等叔叔出去了回头给你烧糖吃。


这套都是被胖子传染的,我想着又不禁笑了笑。
再抬眼,我忽然发现尸骨的手有些奇怪,一只手的手指是正常的蜷曲,而另一只却是紧握着的。
还有意外收获?
我不想直接用手接触,于是扯了一段绷带,裹在手上去掰尸骨的手。
那手握得很紧,我费了些劲才掰开,尸骨手心里有一个东西。
看到的一刹,我立即愣住了,竟然又是一枚戒指。


戒指上也有一个图案,看造型风格,看材质,都跟老四带来的那枚是一模一样的,但具体的图案不同,不是蛇头,而是人头。
这是一个五官清晰的人头,双眼怒睁,眉毛似乎是云纹一样,卷曲着,鼻子和嘴都很夸张,很大,嘴里还有獠牙,总之像夜叉,很吓人。
而且这一枚,好像比蛇头的那枚要大一些。我一下想到,蛇头的是开棺用的,这枚难道是开另一个棺的?比照戒指的大小,恐怕还会是用来开一个更大的棺椁的。
这座墓到底有多大,墓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我发现绕了一圈之后,还是回到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如果再找不到线索,恐怕我们即使出去了,也要一直被墓的阴影笼罩着,像人影一样,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


我又将尸骨身上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我暗骂一句,决定还是继续走。我不能让这些细枝末节继续占用时间。
专心点,我对自己说,专心你最核心的目的。


我再次沿着河岸边的路开始走,如果刚才的鬼打墙是那个小鬼搞的,现在我已经发现了它的尸骨,按理说应该不会继续被困了。
我照旧在树根上刻下数字,尸骨被发现的地方附近,我上次刻的是“8”,这次我便从那开始重新刻,用的是我的生日,先刻了个“1”。
我一步步走着,心里其实有些急切,仔细地看着路,生怕错过可以离开这个循环的岔路。
然而每走十步,焦虑就加了一层,我每次要刻的时候,都能看到上次刻的数字,也就是说,我一直在原来的路上。
眼看着只剩最后一个数字了,我大感不妙,又走了几步,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走到准备刻数字的地方,十分眼熟,那白色的丝网还留着,旁边的树根上就是那个“8”。
但是,尸骨不见了。


几分钟前,我亲手弄下来的那具尸骨,就在我绕了一圈回来后,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我真的怀疑刚才是产生了幻觉。
接着我又发现,尸骨虽然不见了,那些白丝还留着。我又用刀弄了一些却发现这些丝有了异样,不再是干脆的,却是黏糊糊的,白色的粘稠的一片。
谁他妈的刚才在这撸了一管?并不是我,我感到十分荒谬。
我蹲下来又去观察刚刚尸骨趴过的地方,似乎有一些拖拽的痕迹,冲着水的方向。
是河,河里有东西。
我刚要去查个究竟,忽然被一股怪力撞了一下,接着就掉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我僵了一瞬。


我操,我心说,怎么都他娘的跟说好的不一样。


TBC
所以不是物质化啦,也不是幻觉,秦岭神树我没怎么看过,而且觉得物质化这个梗太凶残了,不忍心折磨老吴了(所以换了别的折磨(喂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05 12: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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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转机


我定了定神,憋住气,五感回归,看到有个庞然大物朝我扑过来。
装着手机的防水袋我一直牢牢拴在手腕上,我知道在这种阴暗的地下,光的重要性甚至大过我手里的刀。在水下虽然光照范围更小了,我还是能看到朝我扑来的东西张着一张很大的嘴,嘴里的牙是倒的,跟鲨鱼的牙一样。
我抡起刀挡了一下,刀刃直接砍在它的嘴上,这东西吃痛,猛地甩动脑袋,我死死地攥着刀把,整个人都跟着被甩了一下,它的力道特别大。
这下离得近,我看到这东西长得像是条大鲶鱼,长期生存在黑暗的地下,眼睛已经退化,是两个浑浊的球体,嘴边有两条长长的须子,甩起来跟鞭子似的。


这是人影养的宠物?看这长相,应该对他口味。
我听说过一种巨型鲶鱼,据说是习惯了吃腐尸,就长得特别大,而且喜欢攻击人类。眼下这条,我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但显然它对我很感兴趣。
它再次甩动头部,把我和刀都甩出去,接着立即发动第二次攻击。
麻痹,我心说,我他娘的对你没兴趣啊,不约!
别看鱼类没有手没有脚,在水里,最好别低估它们的灵活性。
还好我早有准备,这次我一把就把我背的背包塞进了它嘴里,然后抓住了它的一条须子,跟钢筋一样硬,还很滑。另一只手使足了劲把刀往它肚皮上捅,那应该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
结果这大鲶鱼猛地一翻身,我的刀就插进了它的背上,位置很偏,估计伤不到要害。但这一下,明显把它搞怒了,我感到脸上忽然火辣辣的疼。
妈的,我暗骂,我让鱼的鳍抽了一巴掌。


大鲶鱼在水里翻了个大滚,我倒是借机把脑袋伸出水面换了口气,紧接着又被它带进水里。我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紧紧握着刀把,同时努力调整身体,于是几乎是骑在了它的背上。这种东西报复心理很强,我要不弄死它,它绝对会弄死我。
我俩体型其实差不多,我比它高点,它比我胖点,我死死地抱着它然后把刀使劲往里捅。我俩就这么在水里扑腾,我体力已经快到极限,最重要的是肺里的空气不多,打持久战对我很不利。
我估计了一下时间,想把刀拔出来,但是似乎卡住了,我没有力气,于是撒开了刀把。我在微光中看到大鲶鱼又扭了几下,然后我就看不到了。
我憋住气,打算游上去,我需要空气。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摆脱鲶鱼的刹那,忽然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住了我。
这种力量跟刚才的不一样,是无形的,但确实有很大的一种吸力,将我向更深的水里拉去。
我拼命地向上游,但无济于事,我明显感到身体被向下拉拽,接着就被一股强大的水流冲了一下。
我惊讶地发现,这条河非常奇怪,表面上是一个方向的水流,而河里面,到了一定深度,又是另一个方向的水流。
而且这股水流更加强劲,也更浑浊,我被卷入其中,根本无法挣脱,不知道要被冲到什么地方。


我又想到人影的“预言”,难道他指的活路是这个?直接被水从地下河道冲出去,跟坐过山车似的,好像很过瘾啊。
我忽然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有力气,只剩脑子还能想事情。
我的脑子里在说,想办法,否则会死。
没有想到办法,我知道背包没了,腰上还有一把刀,就这些,然后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这种感觉,可能比较像是在洗衣机里被狂洗了一段时间,我感觉五脏六腑都颠了个来回,身体也不断地撞到河底的沙石。
好在这个时间非常短,在我晕过去之前,我感到水流慢了下来,然后身体忽然悬空了,脑袋也露出了水面。
在我被冲出去的瞬间,我用了最后的力气,把刀插进了岩壁里。


大白狗腿是把好刀,主要是硬。
我借着刀固定住了身体,等眩晕感过去后,我听到了隆隆的水声,像是个瀑布,我似乎挂在了一条瀑布上。不时有水花打在我的脸上,水流冲在我身上。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他妈的不要落九天啊。
一点也不美,那得有多高,掉下去不得摔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我心想庐山瀑布毕竟也是世间罕见的,这山沟里的地下瀑布不可能有人家那么高的落差,摔就摔吧。
我虽然不想掉下去,可似乎也爬不上去了。
我握紧刀,心说别跟刀分开就行。白狗腿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它有点太锋利,势如破竹,从岩壁中划了出来,我掉了下去。


我还没调整好入水姿势,就一下摔在了河滩的沙泥里,我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不算高。
四周仍旧没有光亮,看来想出去没那么容易,我只是被那股逆着的水流,冲进了另一个空间。
我支撑着坐起来,全身上下都一阵酸疼,大腿的伤口已经麻木了,我试着动了动,倒是还能动。
一时还没力气站起来,我爬了爬,离水远些,似乎是到了岸边。
我缓过来,开始思考。“瀑布”其实很蹊跷,我虽然暂时看不到全景,但听水声就知道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不只我掉下来的这一条。依照这个地方的地质特征,出现这种地下瀑布群的可能性很小。
我只能想到一个最为可能的解释,这是人工造就的。
水脉是陵墓重要的风水元素,活水更是难得,但一旦布置得巧妙,就能形成非常好的“势”。按照我和闷油瓶之前推演的这座陵墓的规模,还有这么个水脉汇集的瀑布群,不算出乎意料。
地宫中的水,离棺椁不会远,我知道我现在是渐渐接近这个墓的中心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水,心下忽然一凉,我再一模手腕,防水袋果然不见了。刚才那股洗衣机一样的水流太强劲,把手机甩没了。
我失去了光源,不由得有些懵。


我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只能从水的回声判断,这里的空间似乎不小。
这个做法可能有些冒险,但我急于验证,于是我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回荡着,像是对着山谷喊一样。
难道我已经在外边了,因为是夜里,所以没有光?
这么想着还有点激动,我摸索着又爬了几步,但是摸到的仍旧是砂石,似乎还是河滩,连根草都没有。
有点自欺欺人了,我心说,就算是晚上,好歹还会有月亮跟星星,我抬头看,还是一片漆黑。
总不会是我瞎了吧,我又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这里实在黑得太均匀,我连个验证的办法也没有。


我坐了一会,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也镇定了,心里很清楚,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我都不能坐着干等。
因为什么也看不到,我选择了继续爬,可能很狼狈,但是我得靠手的触感辨别周围的事物。
渐渐的,我感到手底下的地面不一样了,我摸到了干燥的土地,然后是大块的岩石。
岩石有很多,是排在一起的,我顺着它们排列的方向摸了一会,发现似乎是什么建筑的基石。
这算是预料中的发现,也是我想要的发现,我拔出白狗腿,打算用它往上爬。
我的手已经被磨的都破了皮,细微的痛感不断从手上传来。我把刀插进一处岩缝,然后支撑着身体向上一跃。


这下很出乎意料,我没扳到什么,身体反而由于重心的改变翻了下去。
我抱着头摔进了刚刚摸到的岩石“围墙”的里边。
原来这不是基石,而是一圈“护栏”。
摔进来我就感到腰上一下钝痛,不是摔的,而是什么东西戳的。
我摸了上去,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这个感觉太熟悉了,是人或动物的骨头,再往旁边一摸,果然还是,这次摸到的似乎是肋骨。


不知道还是不是张家人,我下意识地去找手骨,想摸摸看有没有奇长的双指。可当我去找时就发现,我这下似乎是无法辨别了。我触手可及的范围内都是尸骨,实在太多。
我又向前爬了几步,还是一样,手摸到的地方,全是骨头,我根本分不清哪块骨头原先是人身上的那个部位。
但头骨还是很明显的,我随手摸的这几下,就摸到了好几个骷髅头,这里简直是个骷髅坑。
四周温度虽然不高,我还是冒出了冷汗。
他娘的,我心说,我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以后都不敢摸别人脑袋。


我硬着头皮继续摸别人的头骨,很快我在成堆的尸骨中捡起一个东西,是金属的,可能是青铜,但是好像烂得太严重,我摸不出上面的花纹。我继续翻找着,渐渐发现还有很多,几乎每个骷髅头的附近都会有。
这是这些人生前戴在脖子上或头上的,某种身份的象征。
我知道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了,是殉葬坑。这些人,都是陪葬的奴隶或者战俘一类的人。


殉葬坑一般在陵墓的两侧,我估计顺着走,就能走到地宫了。
我刚要继续,眼前忽然亮了起来。
没有很明亮,是那种微微的光,而且我立即分辨出,光源是在我身后。
我脖子上的汗毛立马就竖了起来,我不知道是该庆幸原来我没瞎,还是该警惕,这里黑灯瞎火的,怎么会忽然有光出现。
难道是闷油瓶他们!


大概是出于对这个想法的条件反射,我转过头去。
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忽然冒出一团光,绿莹莹的,除此之外,我没有看到别的。
那光似乎还一跳一跳的,分外诡异。


TBC
小哥他们那边,会写番外,莫急(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08 11:3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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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光

我静静的盯着那团亮光,过了好一会,它没什么变化。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词:鬼火。
鬼火不是鬼,但是和尸骨有关。人体里含磷,一定的条件下,就可能产生一种会自燃的气体。
我的周围有那么多的人骨,碰巧撞上似乎也不难解释。
这么一想,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便超那团“鬼火”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处尸骨上冒着火光。
这点火光不大,但是对我来说,就可能是救命稻草。
我从骨头堆里拔出这根燃着“鬼火”的骨头,我举着它,就好像在漆黑的宇宙中,举起一颗星星{原著}。

我靠着这点火光,很快确认,我刚才的推断都是对的。这里的确是一条人殉坑,满地的骷髅。而且很宽,也很长。坑的两边都是大块的岩石。
我爬上里侧的岩石,火光照到的范围内,仍然什么也没有,我决定继续沿着坑延伸的方向走。
动身之前,我得解决照明的问题,光靠这一点磷火,是撑不了多久的。
我拿着它低下头,打算从这些死人身上找找能用的东西。

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尸骨脖子上戴的东西,这下看清了,是个金属的圆盘,之前应该有绳子串着,绳子早烂了,只留下一个圆孔。上边的花纹也已经看不出具体样式,但是我看到了蛇头戒指上的那种波浪一样的线条,它们之间是有关联的。
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捡到的,对比一看,就发现是一样的纹路。
图案可能是某种信仰或图腾,我不知道它具体的含义,但是可以推想,它很重要。

这些死人身上都有衣服,基本都已经烂掉,我又捡起一根骨头在他们身上拨来拨去,没烂的基本都是金属质地的。有一些类似武器,像刀或者剑。
我一连“搜刮”了七八具尸骨,终于找到了一块球状的石头,石头虽然没有那些金属值钱,但是此刻却是救命的。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一块燧石,也叫火石。
我又在发现燧石的地方附近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块有一些弧度的条状金属,是火镰。
这两样东西,古代人用来生火。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想到能生火能照明,我立马振作了很多。
我从尸骨的身上扯下一些没有完全烂透的皮革,然后缠在一条我使劲掰了掰感觉还挺结实的腿骨上,做成了一个简单的火把。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部分,生火。
古人用燧石和火镰生火,还需要“火绒”来引火,火绒我是肯定找不到了,烂得太快。我抹了把汗,开始在我自己身上找。
我实在怀疑,闷油瓶把这个外套留给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我先是在口袋里发现了能亮的手机,这会儿竟然找到一根烟。
那是前几天在婚礼上,他从老四那断下来的本该给我的烟。
闷油瓶不抽烟不乱丢垃圾,真是好习惯。

本来沾了水,这会已经晾干,我把烟纸剥下来,琢磨着总比那些沾满了灰土和血污的烂皮革要好点一些。
我把“鬼火”骨头小心地放在一边照明,拿起火石和火镰,让它俩反复摩擦生热,再用火镰猛击火石,这都是我之前在书里或者电视上看到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当下的条件下有没有可操作性。
我一边生火,一边忍不住又想到闷油瓶他们。
刚才想到,就停不下来。

小花一开始帮我分析计划的时候就说过,我这个人,情绪是软肋。
我容易焦虑,容易担忧,因为我总想着自己的事不要牵连别人,已经牵连别人的事不要害了别人。我希望一切结束,所有人都好。
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我那个计划一开始,跟我有关系的人,就都已经在局里,敌人和朋友,我想不想牵连,他们都被我牵连了。
你得把情绪冷下来,才能继续。小花这么说。

后来事情终于结束,我终于把那个句号画圆,整个人的精神像是被抽空了。这几个月缓过来,好不容易有点兴致来参加婚礼,结果差点变成葬礼。
我忍不住担忧闷油瓶他们那边的状况,老四在的石棺那时候肯定有什么不对,而闷油瓶把我推下来之前,至少是被虫子聚起来的旋风撞了一下,还有胖子,如果石棺有问题,那胖子那会不会也出了状况,没出状况的话,空气又够不够。
我的手表是防水的,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在这个斗里,多呆一分钟,都有无数的变数。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往坏的方向想。
然后我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前一片火苗跳跃起来。

我举着这个简陋的火把,沿着殉葬坑继续走。不知道是忧虑还是紧张,我的心跳很快。
我正在接近陵墓的核心,它跨越了千年,还藏着一个古老的秘密。我要从它里面找到我们出去的办法。
我又走了一段路,脚下都是骨头,走得磕磕绊绊,但是一直没有停。
这里太大了,似乎没有尽头。
不会又是鬼打墙吧,我叹口气,心说不会的。其实刚才也不是真正的鬼打墙,我是陷入了一片环形的区域,也是人为利用周遭特殊的环境特意营造的。我缺人手也缺照明,所以一时没有破解,但是水里是不同的,水是活的,所以我被水冲了出来。
人殉坑是平直的,如果这是我没有感受出来的弧度,它恐怕要圈出一个省,那太夸张了。
我又向前走了一段,几乎要放弃这条路时,忽然在火光中看到一个石门出现在眼前。
石门两边没有围墙,突兀的立在人殉坑前,和坑的走向是平行的。这不是普通的门,而是一种象征,类似棂星门。

古人祭祀,要祭天田星,天田星是二十八星宿之一龙宿的左角,因为角是天门,门形为窗棂,故而称门为棂星门。中国古代的宗庙多有棂星门,是木质或者石质的建筑,像牌楼一样。
我眼前的这个不是棂星门,但是可以推测,也和宗教、祭祀有关。
我走到石门前,门柱很高,上面刻着简单但十分大气古朴的图案,似乎是日月星辰。
我又仔细看了看,有点没底,还有些雕刻的造型和样式,我从来都没见过。
我辨认了很久,似乎是一种鸟类,但具体是什么鸟,我就认不出了。一般古代人崇拜的鸟类图腾,就是凤凰,这只怎么看也不像是凤凰。
我觉得得找本《山海经》查查。

还令我在意的是,石门上挂着一些东西,我刚开始以为是奴隶的尸骨,但仔细看发现不像是人类的尸骨,体型比较大,像是鹿,还有对角。
这是祭祀用的,我基本认定,而且阵仗还不小。
我又绕着石门走了一圈,觉得这个门的方位很奇怪。一般陵墓中的门都是在中轴线上的,这门怎么在殉葬坑前。这种设定不太符合我脑子中既有的认知。
我刚想着要不要爬上去看看,就见一侧门柱上,似乎有一块凹陷。
位置比较高,我从殉葬坑那费了好大劲才搬了块石头过来垫着,这才把手扒上去。

凹陷不只一块,更像是一条凹槽,我伸手进去摸了摸,立马兴奋起来,是油膏。
我先用白狗腿在里头搅了搅,已经变硬了,不过也许还能点。我立即把我自制的火把伸进去,过了一会,凹槽里的油膏烧了起来。
古代祭祀一般都少不了用火助势,这座石门上有专门燃火的凹槽,又帮了我一个忙。
火势渐渐变大,很快我就看到,这条燃火的凹槽联通着另一侧的门柱和门梁。
火光中整个石门都亮了起来,门柱和门梁上的雕刻,也在火光中映照得鲜明,那些日月星辰仿佛都有了光辉。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门上的凹槽竟然延伸到了地上,我的脚下亮了起来,火光笔直地朝着与人殉坑延伸方向垂直的方向渐渐生长过去。

我跳下石头,去追赶火光。
这个场景很有意思,我追着火走着,就好像我踩过的地方都因此亮了起来,这他娘的是神仙才有的待遇吧。
可同时,我也知道,这个场景十分诡异。在这片似乎没有边际的黑暗里,不断燃起的火光,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在地上蜿蜒爬行。
没多久,大概距离人殉坑已经有十来米的地方,我眼看着脚下的火光骤然分成了两股,分别沿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延伸开来。
同时我看到,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台。
我看到它的瞬间,非常惊诧。
接着我看到火光是沿着高台的侧壁延伸的。
我立即意识到,火将会围绕这个高台逐渐蔓延过去,等待凹渠中的油膏全部燃起,我将会看到这里的全貌,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画面,但无疑将是十分震撼的。

眼前这个高台已经率先让我目瞪口呆了。
高台不算太高,这不是我惊诧的地方,给我视觉冲击的是它的颜色。
火光的映照下,它的表面浮动着幽幽的绿光。
我的视野立即被它填满,晶莹剔透,荧光闪烁。而绿光随着火光生长,也在渐渐向四周的黑暗深处延伸,扩散。

我几乎看呆,这样的场景给人的直观感受,无疑是美的。
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只感到周身都冒了寒气,这颜色实在太妖异了。
我回头去看此时仍燃着熊熊火光的石门,它开启的竟然是眼下这般场景,这种颜色让我感到非常不适。

我再向两侧看去,火还在向远处不停的延伸,我能看到的范围内,都是莹莹绿光。
我揉揉眼睛,贴到高台上去仔细看,认出这是绿色的琉璃砖,质地上乘,非常罕见,而且还这么大一块。
我退了几步,发现火已经延伸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了,我需要换一个视角。
我爬上高台。
放眼望去,两侧都是逐渐生长的幽幽绿色。

我不知道它们将要延伸到什么地方,是通往地狱还是天堂。
我脚踩着这片异光,恍惚起来,仿佛自己也被融进了它的颜色里。

TBC
发现没有小哥,大家变得很冷淡(抱臂(码字速度变慢,小哥会继续推迟出场哦(威胁吗XD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09 17:46:00 +0800 CST  
1.16
我来啦,期末的小朋友们加油w
看文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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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回溯

我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没有大的改变,它仍旧真切。
但是我注意到,光好像蔓延到了它的边界。
不是火光停止了延伸,而是我发现它们延伸到某个地方,换了方向,两边几乎同时如此,向着与刚刚线路垂直的方向继续下去。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不敢轻易移动脚步。
很快,两侧几乎又是同时,火光中都逐渐出现一个石门,看形状,与我刚才发现的是一模一样的。
火光窜动,我等待着它再次生长到一个边界。没多久,两股火光再次转折,开始向彼此的方向,它们之间的中点上奔去。
最终,两股火光汇合,火光汇聚成最后一个石门。

我低头看去,脚下的绿色琉璃砖终于完全被照亮,是一个方形的高台,四边的中点上各有一个石门。
火似乎越燃越亮,火光的映照下,琉璃砖的莹莹绿光,也形成一个方形。
这样的建筑风格,绝对不是陵墓,我想到在北京时跟胖子去逛的地坛,这里似乎更像是方泽坛。方泽坛是为祭祀而修建的,对比一下,再联想到那四个很像是棂星门的石门,我基本可以确定这里也是一个祭坛,一个规模很大的祭坛。
我向周围望去,围绕祭坛一圈的火光几乎可以照亮整个空间,我终于看到这里的全貌。

空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可以说是开阔。一面是我摔下来的地下瀑布,其他边缘则是山体的岩壁。
我刚刚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下方,看火光和琉璃砖台,现在抬起头,不由得惊叹。
岩壁上是大幅的壁画,几乎铺满了我目之所及的全部地方。
这些壁画色彩丰富,色泽也很亮,就像是刚刚画上去的,我还从来没见过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壁画。按理说这里水汽不少,虽然没有风吹日晒,但是这种自然条件绝对不是适宜保存壁画的。难道真的有壁画专用的隔离层?

我一时没有脑子去猜,壁画上的颜色太鲜艳,立马把刚才单一的绿光给比下去了,我现在眼前是五颜六色的,几乎要看花掉。
火光又不像是白炽灯一样稳定,火光每一次晃动,我都仿佛看到那些七彩的壁画活了过来,那些色彩也在我的眼前跳跃。
铺天盖地的,让人眼花缭乱。

我定了定神,朝壁画的方向走去,壁画是陵墓里的百科全书,几乎是蕴含陵墓信息最全面的部分。
我走向壁画,再次感到有种被各种色彩包裹的眩晕感。
可我看了几眼,忍不住感叹。
这他娘的是个很难懂的艺术流派啊。

岩壁上的壁画,首先给我的感觉是色彩丰富,这也有些影响我辨别壁画上的内容。可我辨别了一会,就发现,不管什么颜色都难认,这画得是什么牛鬼蛇神。
一般陵墓里的壁画,都会描述墓主的生平,或者刻画墓主死后将要前往的极乐世界。
我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一个陵墓,而是一个祭祀的场所,所以壁画的内容不是我以往见到的种类,却是一些我很难描绘的场景。
我沿着高台的边缘走了起来,边走边仔细仰头看壁画,试图从里边挑出一些熟悉的元素。

很快,我就发现,我之所以一时认不出来,是因为它太大了。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部分,离近了根本装不全。
我后退一定的距离,尽量既保证可以看得见又可以看得多,这下眼熟的图像出现了。
我也预料到,壁画里一定会有那个蛇头。只是这次,不仅有蛇头,还有蛇身。
蛇是很多文明、很多民族都信仰的图腾,传说女娲和伏羲都是人面蛇身,人类的祖先就是蛇。
壁画上有两条巨蛇,几乎环绕了岩壁一周,它们的造型是对称的,围绕着岩壁,然后头对头汇聚在中央。
蛇身呈“S”型,只要沿着蛇身去看,就能从那些色彩中把它剥离出来,曲线很鲜明。
而这两条蛇的蛇头是不同的,一个是老四手里戒指上的蛇头,另一个则是我现在手里这枚,更像是人头的“蛇头”。
我再去辨认蛇身以外的部分,发现这两条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图腾,如果它们是古人信仰的神灵,似乎掌管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当下的状态,很像是小时候在看图说话,顿时觉得自己想象力很匮乏,要是胖子,这会儿应该可以给我讲一个很完整很丰富的故事了。虽然他说的不一定都靠谱,但是很有启发性。
要说我的强项,应该是分析,和对信息的整理。
我仰着头,去看那些壁画。
人头蛇的那一边,蛇身以外的部分绘制的,好辨认一些,似乎都是一些野兽和人类。
野兽长得很凶残,可能也是加入了人们的想象,我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动物,但是可以想到相近的,比如鹿、熊、虎之类的。而那些人类,也都穿着奇装异服,戴着奇特的面具,面具上也是野兽的脸变换来的图案。所有的人和野兽,追随着巨大的蛇前行,他们都严阵以待,不知道准备走向一个怎样的世界。而岩壁本身有弧度,拱形向我这边倾斜,就像看球幕电影似的,我看着看着就有种它们会掉下来的错觉。

再看蛇头蛇身的那一边,就不太好描述了。我对壁画的研究不多,要说整体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意识流的画面。不过古代人民即使是脑子中很缥缈的概念,也多会选择用具体的形象所表现,所以只要再去挑熟悉的部分,再发挥发挥联想,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这边的世界,好像是比那边更加“美化”的景象。比如这边的鹿,有翅膀,这边的人,也是飞翔的姿态。
可能是天堂。我想到天使的形象,光圈加翅膀,我的耳朵里响起了哈利路亚。

最后一部分,是两条蛇的身体共同“搭建”的部分,也是最难懂的部分。
我凝神看了好一会,也不得要领。
如果按照整体画面结构去分析,这个部分应该是与两边都相关的,毕竟位于中央,还是两条蛇神共同“守护”着的样子,应当是整幅壁画中最重要的部分。
可我看着,总觉得眼睛无法找到一个焦点。
看着晃动的火光,和晃动的色彩,我感到头突然晕了起来。

完了,我心说,这里大是大,也架不住火这么烧,我是不是缺氧了。
很快,头晕变得越来越严重,接着是想呕吐,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模糊。我感觉身体像是晃得厉害,不得不坐下来。
我低着头想缓解头晕,看到脚下仍旧是发着绿光的琉璃砖,可能刚才看得太专注了,那些画面留在了脑子里,我不管看向什么地方,好像都能看到蠕动的蛇身,还有戴着夸张面具的人。
我立即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心脏开始狂跳。
不仅是生理上的不适,更是心里发慌。
我忽然意识到,这壁画有问题。

我猛地抬头,一瞬间,似乎和那两条巨蛇对视了一般。接着,不管我怎么转动视线,都觉得它们在盯着我。而壁画其他部分的东西,也都突然活了过来,我仿佛能看到长着角的鹿一样的动物在奔跑,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在行走。
错觉,我心说,一定是我看久了加上火光的抖动使我看花眼了。
但是中间那一部分我没有辨认出来的壁画,我敢肯定它出现了变化。
好像颜色更暗淡了,忽然没有了那种鲜艳的样子。
这不是正常的现象,无论是壁画突然出现变化,还是我当下看到的这些东西。
这里的环境近千年来都没有改变,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吸了点氧气,呼出了一些二氧化碳,就改变了它的状态,使得壁画颜料挥发或者突然氧化。
而且只有中间部分,不是所有的部分。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我不敢再看,只能闭眼思考。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糟糕。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种厉害的机关,但我能确定,我中招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同时我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的场景。
这也是错觉,我又不是闷油瓶,我跟这里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冷静,我心说,必须要冷静。

冷静个鸡巴。
我扯着嗓子又吼了两声,震得我自己耳膜都疼,又拿起白狗腿。
妈的,我暗骂,以前自残得太随便了,现在都没地下刀了。
我在手心里又划了刀,疼痛非常真实,并且终于让我清醒了一些。
我开始仔细回忆,想我知道的,可能与这里有关的事情,是不是以前在那些幻境里看到的相似的。

几年前,我开始接触蛇毒之后,就有意无意地获得了很多在中国历史长河中,十分古老而晦涩的秘密。即使只是秘密的残片,也足以令人震撼。
后来我为了把它们完善,主要是找出和我经历的那些事有关的部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窝在小花家里的一个密室中,成天对着一些天书瞎琢磨。
那些都是古籍,不知道小花从哪里收集来的,我没多问。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古籍几乎和黑毛蛇的费洛蒙一样,记载的都是相当原始的信息。
剥丝抽茧,脑子里那时候存储过的一些信息好像突然活了起来。

头晕的感觉渐渐消失,我站起来决定再去辨认一些东西。
不得不说有时候自我心理暗示还是挺强大的,我感到有头绪之后,再睁开眼,好像那些牛鬼蛇神就不那么狰狞了。
可看到壁画中间的那团一直像是裹在雾里的部分,我又冒了层冷汗。
它几乎不见了。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种悠远的号声忽然响彻在这个地下世界。
声音环绕在我的四周,我辨别不出方向。
但我记得它,是悠扬又低沉的鹿角号。
瞬间,我被拉回到了长白山腹内的那道门前。

TBC

这几章不要问我剧情了囧,回答了都是剧透orz
只透露一下,小哥还有一两章就回来啦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16 11:12:00 +0800 CST  
我来发二刷的印调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老宅诡事》想出本子,顺便把《雪域幻境》二刷了,没底,所以发印调摸摸www
问卷地址:见回复(被吞了N次orz)
(ps之前填过我那个临时印调的,可以不填啦,留了邮箱就可以收到本子预售等信息www)

本子基本信息:
《盗墓笔记》瓶邪同人小说,作者:熙AKIRA

——《雪域幻境》——
接原著《沙海》系列,正剧向,cp:瓶邪only,长篇HE
二刷内容与一刷一致,只有细节修改,不增加番外等,有特典。价格参考一刷(55-60RMB)

——《老宅诡事》——
接原著《十年》,817之后,正剧向,有斗有日常,灵异惊悚动作探险
cp:瓶邪only,长篇HE,番外暂定两篇。
篇幅和《雪域幻境》差不多,价格大致可参考。

连载可见百度瓶邪吧、LOFTER(id:akira02200059)、2015论坛
微博@熙AKIRA以及不老歌bulaoge.net/?akira02200059会陆续更新本子信息,如果有问题可以私信询问^^

预售时间大致定在年后,谢谢支持!


2016.01.17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17 10:29:00 +0800 CST  
1.19


第五十六章 幻影

鹿角号响了一声就不再响,但是回音还隐约在回荡。
接着,我看到了我的脚下腾起淡蓝色的雾气,雾气缓缓上升,很快将四周的火光遮蔽。
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个场景我梦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惊醒,一身冷汗。
我向雾气深处看去,排成列队的阴兵们,正向我走来。再转头,哪还有什么地下瀑布,分明是打开了一条缝隙的青铜巨门。

是幻觉吧,我疲惫地想。
如果我之前的十年是真实的,那现在一定是幻觉。
我不可能又回到了那里,跟青铜门有关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不仅我这样确定,闷油瓶、胖子、小花他们,都能确定。
除非,他们都是我的幻觉。

“你以为是幻觉?”
有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耳朵边。
我猛地一惊,心中累积的焦虑和恐慌一下爆发出来。
淡蓝色的雾里,在我的面前,出现有一个人的轮廓,而且我非常熟悉。

我仍然确信这是幻觉,尽管手开始发抖,脚迈开步子像是踩在棉花上,我还是朝他走过去。
雾气横在我们之间,我渐渐走近,“他”的样子渐渐清晰。
我们对视着,看着彼此,也像是看着自己。
我眼前的人,跟我一模一样。
一样的穿着,一样的伤,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我抬起刚刚划破了的手,那人也一样抬起手,手掌也有一道划痕,还在流着血。
“我操。”
我得说话,这样能感受自己:“难道不是幻觉?”
这里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我,却没有跟我一样说话,他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不是我,而是在模仿我。
他现在的表情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我也是熟悉的。

“张海客?”我问他。
他笑了笑,眼神变得锐利,他不再模仿我,改变了自己的姿势,看起来很随意的样子,然后对我道:“好像很久没见面了。”
我看着他,觉得很荒谬,也很诡异。
他一定是我的幻觉,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幻想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怎么是你?”我很无语,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我幻想出来的张海客也看着我,似乎在揣摩我的心思,然后他说:“你要死了。”
哦,原来我是幻想他出来提醒自己现在很危险,很不安全的。
我朝他笑了笑:“不会的,经常有人跟我这么说。”我看着手掌,“我死前的幻觉,怎么可能是你。”

这个场景又是熟悉的。
在几个月前,也是在那道门前,我幻想出了黑瞎子和小满哥。
他们是我在意识模糊、差点因为低温死掉的时候,幻想出来的“救星”。
我后来也时常想起那段幻觉,或者说是梦。那也是我的恐惧,我的担忧,我十年以来心底最深的绝望。
但归根到底,他们只是我幻想出来跟自己对话的形象。
他们终究,还是我自己。

我眯起眼打量眼前的张海客,他也是一样。

“你从瀑布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你失去了意识,血流了太多,没有止住。”他说。
张海客的语调很冰冷,我觉得我听到应该紧张一些,毕竟是要死的人了,但我的心里十分平静。
“回答我。”我不想知道会怎么死,我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我为什么会看见你。”
我可以幻想出任何一个人,闷油瓶,胖子,老四甚至是人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此刻都比张海客让我更想见到。
如果非要是张海客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或者说我自己,有比说遗言更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
我想到他的身份,心里的平静突然被打破,开始不寒而栗。
关于张家吗,还是关于闷油瓶。

张海客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道:“你想见的人,很快就能见到了。”
“什么人。”我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
张海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这里是他的终点。”

是小哥,我很确定,一定和他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确定是幻觉的关系,我的焦躁变得很不想控制,我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揪住了张海客的领子。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怎么回事,这里到底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张海客没有任何反抗,一点不像是他该有的样子。
我的幻觉出了问题,我开始怀疑,能不能听到想知道的事情。

张海客掰开我的手,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手被掰开了。
我们对视着,我的焦躁被压制住,转而变成徒劳的担忧。
张海客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这是他跟我最大的不同。
“你来仔细看。”张海客转身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兵们指去,“他们是什么。”
我看向那些阴兵,蓝色的薄雾渐渐散开一些,我看到了一支浩大的队伍,但不是阴兵。
他们不穿铠甲,穿着暗色的长袍,不是马脸,而是戴着像是壁画里的那种面具。
他们浩浩荡荡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我向他们的脚下看去,只有模糊的雾气。

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我们面前。
张海客说:“他们看不见我们。”
我心说看不见你是正常的,你是幻觉。那我呢,我自己难道也是幻觉吗,还是他们才是幻觉。
我的身体疲惫至极,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麻木,我看向自己的脚,也和他们一样。
我动不了了,也不想动,全身的感官只剩下眼睛可以看。
我看到他们走到了我的面前。

走在最前边的一个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袍子颜色要特别一些,面具上的花纹也更加繁复。他手里握着一张弓,背上背着几支箭,箭羽是长长的鸟类羽毛。他的腰间系着一圈红色的丝线,很细,不像是绳子,但红色很清晰,很艳丽。丝线从他的腰间伸展出去,到后面人的手中,他们之间靠着这些丝线相连。

领头的这个人率先走过来,他穿过了张海客。
两个人一瞬间都像是变成透明的,彼此分不清楚,然后又瞬间分离,就这么错开。
我看着他走向了我,我还是下意识地让了让。
他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看到他的袍子上,细密的刻着和女粽子敛服上一样的字符。他的脸完全藏在面具下面,我连侧面也没看到,我们也擦肩而过。
我看着他走远,莫名地感到头皮发麻。
我再转过头,后边队伍中的一个面具脸就扑到了我的面前。

张海客说的对,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也感受不到他们,我只感到眼前暗了一秒钟,就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幻象相互穿了过去。
张海客示意我跟他向琉璃转台的边缘走,我跟上他,然后和他一起,看着这支队伍渐渐走向琉璃砖台的中央。

领头的那个人,拔出了背上背着的箭,搭在弓上一支,然后向着一个方向射了出去。
那支箭只在我的视线里停留了一瞬,就不见了,坠入远处的光芒或者黑暗里。
他又接连射出后两支箭,然后放下弓继续走。

“那是亡者的引魂箭。”张海客忽然说,“他们在进行一个送葬的仪式。”
“送葬?”我很意外,“我还以为是祭祀。”
张海客继续道:“也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送葬是最终目的,但是之前,也就是他们现在做的,的确是祭祀。”
这样的对话很有趣,因为张海客是我的幻觉,可我却猜不出他说什么。
我继续问:“壁画到底怎么回事,上边画的是什么,他们吗?”
张海客转头看了看壁画,中间的部分已经不见了,只剩一片岩壁。
原来他们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这可能是聊斋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张海客道:“看到的,不一定真实。”
“我知道。”我冷冷地看着他,“比如你。”
张海客摇了摇头,他指着祭祀的队伍:“我不重要,你来看他们。”

张海客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连嗓音都是和我一样的,我分不清是他在说,还是我自己在说。


TBC


印调地址见回复,谢谢大家支持www

连载会更完的,不会出本就不更了囧,本子给想收藏纸质书的朋友。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19 14:07:00 +0800 CST  
【关于刚才的更新,一个提示吧,发现大家好像都没看懂?(可以不看,看了可能会更晕(喂)】


张海客的出现,可以说是我对《十年》里吴邪幻想到还是梦到黑瞎子和小满哥那一段的一个猜测吧。
更新里也说了,其实幻想出他们,也不是吴邪自己愿意,而是内心深处的某种担忧吧。
《十年》里那一段,吴邪已经到了青铜门前,他也说了他不怕看到一地白骨,看到小哥死了,但是他怕没有一个结局,瞎子带他看的青铜门后的世界,可以说就是没有一个“结局”,他和小哥之间的一切都没了,所以他无法接受。幻想出来大概是因为恐惧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这里也一样,其实吴邪不在乎这个墓是怎么回事,他在意的是张家搞的名堂,这才是和小哥,和他有直接关系的部分,那他最害怕的是什么呢,可能也不是他们出不去,会死在这,而是怕他以为结束的事情,其实都没有结束吧
(脑洞太大,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来,之后一两更都完成,应该就懂了orz)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19 16:16:00 +0800 CST  
1.20
——


第五十七章 起灵

几年前,我开始用鼻子读取黑毛蛇的费洛蒙,得到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上下跨越了三千年,信息量庞大到我读过了它们,仿佛自己也活过了三千年。
它的副作用是非常可怕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分不清幻境和现实。在幻境中,还有我自己加入的幻觉,在现实里更是常出现幻境中的恍惚感。
黑瞎子说我能从我得到的信息中,分辨出哪怕百分之一,都可以说是奇迹。除去我记录下来的,有大量的信息隐藏在我的记忆中。我看过它们,但是却不记得。
这也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如果我非要记得所有的部分,那我的脑子一定会被挤爆掉。

隐藏着,却不同于完全没有,我虽然想不起我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跟眼前的景象有关的幻境。但张海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是我幻想出来的,他说的其实就是我那些隐藏的幻境记忆。
它们因为眼前景象的再现,也可能加入我自己新的想象,从我的脑子里苏醒。

一千年前,这里是辽代时期某个部族举行祭祀的祭坛。
这个部族信奉一种宗教,他们举行祭祀仪式,主要是为了祭祀能够掌管人类灵魂的神明。

“如果你刚才仔细了壁画,就能读懂。”张海客在我旁边说着,“那条长着人头的大蛇,是掌管人们肉身魂魄的神,肉身的魂魄和人的生命共始终,人死了,它就离开躯体消失不见了。而另一条,是掌管人们精神魂魄的神,这种魂魄不会随着肉身死去,经过特别的送葬仪式,送入死后的世界。”张海客说道。
“你还挺能编。”我其实听不大进去,“不对,不是你,是我自己。”
张海客看了看我:“随便你怎样想,你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这些一定是我在脑子里整理出的壁画的内容。”我说。我想知道的,明明是另一件事。
我在意的,是张海客刚刚说的那句跟闷油瓶有关的话。

“没关系。”张海客不屈不挠,“别忘了,你要依靠这些信息从这里出去。”
我暗自无奈,为什么会幻想出这个人来给自己解释脑子里收藏过的信息。他是个话痨,而且说起来东拉西扯。
可我也只能安静地听着,渐渐的,好像内心多少平静了一些。

张海客看着那支祭祀的队伍,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进行仪式的一个步骤。
张海客说:“他们是类似祭司和巫师一样的人,也有特定的称谓,汉语意思就是‘智者’、‘晓彻’。说得再通俗点,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类灵媒。他们能够和灵魂沟通,是连接我们这个世界,和亡者精神魂魄世界之间的纽带,祭祀仪式也由他们完成。”
我听得明白,但是我想到了女粽子,它的棺叫作封魂棺,既然要引领亡魂去阴间,为什么要封起来。
张海客似乎听到了我的疑问,道:“但是有些灵魂,那些祭司巫师认为是不详的象征,如果这样的灵魂也进入亡者的世界,那么其他亡灵就会不得安生。”

“照你这么说,”我道,“他们凡是遇到一个这样的灵魂,就要修这么大的一座墓来封,封不封得住先不说,光是陵墓的规格,这待遇可比正常投胎的好太多。我去跟他们说,你的灵魂也不详,死了记得来找他们报道。”
张海客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指着领头的那个人:“这一个不同,这里要封住的,是一个祭司巫师的灵魂。他自己可以通晓亡灵世界,人们认为他有很邪恶的力量,所以必须用特别的棺椁,修建特别的陵墓。”
“原来要埋的是个自己人,对自己人才有这待遇。”
张海客点点头,又道:“他袍子上的字符和腰上系着的红色丝线,就是为了锁住灵魂的,那些人通过仪式,将他送入棺椁,丝线会断裂,合棺,灵魂就会被永远锁在棺椁内。”

我想到他和女粽子穿的衣服,上面有相同的字符,看来是进这里棺椁的标配。可女粽子又是怎么回事,它也是因为灵魂不详,所以被封住了吗。而如果现在走在前头的那个人,跟它是一样的情况,也要进入一具用八十一道青铜锁链封住的青铜大棺椁吗,那棺椁又在何处。

张海客还没有回答我,我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震动,接着耳边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不再是鹿角号,更像是鼓声。
这种鼓声一开始十分低沉,像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但渐渐变强,开始回荡在上空。
“他们要准备进行最后的仪式了。”张海客说。
我已经失去了兴趣,现在和张海客的幻觉站在一块,像是在看热闹。
我的脑子很乱,这些信息虽然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但是对我的目的没有太多帮助。而且也和我所关注的张家以及闷油瓶的部分没有什么关系,张家虽然留存已久,但是似乎和巫术邪教之类的,扯不上联系。
我开始仔细回想从见到青铜棺开始的种种细节,然后想到女粽子出现的时候,一个违和的地方显露出来。
女粽子出现时,穿着一双三寸金莲。
这座墓是辽时期的墓,这个部族也是契丹之类的少数民族,他们的女人怎么会缠足。

“等等。”我直觉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问道,“青铜棺里的女人是谁,和现在他们要送葬的人有什么关系。”
张海客并不意外我的提问,他示意我朝祭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能更好的观看接下来的仪式,然后道:“除了肉体和精神的灵魂,他们认为人还有一种转生之魂,有这种魂魄才能转生。他们认为那人的转生之魂已经与那个汉族女人的肉身魂魄融合。”张海客看了看我,“说得简单点,就像是鬼上身。他们认为这是他自保的方式之一。所以在这里的上方,修建了一个影棺,将女人活活钉在棺椁里,又在墓室的墙壁上刻下符咒,就是那些血字符,把她和祭司巫师一块埋了。”
没有陪葬品,没有墓志铭,只有坚不可摧的青铜棺椁,和满墓室的咒文。我想到女粽子疯狂撞墓室的墙壁,想要来到这里找这些人拼“命”的样子,可是却没有心思感叹这种信仰的野蛮和残暴,

“不用总是说得简单点,我听得懂。”我看向张海客,“张家怎么回事,你知道你们的人来过这里吗。”
“你想知道?这部分其实与你没什么关系。”张海客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废话。”
我几乎想和自己商量,可不可以换一个人来幻想。
张海客忽然摊出手,手心里是一枚小巧精致的六角铜铃。
我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不过我看到这个是被松香封住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猜想他不说,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脑子中没有这些,所以我幻想出来的张海客,也无法跟我说张家的事。

张海客把六角铜铃递给我,我感到眼前有些模糊,他的轮廓开始融入雾气中。
他指着祭台的中央:“你认得它,是一种标志,你想知道什么,不如自己去看吧。”

我攥着六角铜铃向那边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从鼓声响起开始,祭台的中央地面上的琉璃砖旋转着像四周打开。这个过程很慢,琉璃砖旋转起来发出的绿光仍有一种妖异的美感,我的眼睛都挪不开。
渐渐地,地上便打开了一个看似深不见底的洞,我看到有什么在漆黑中浮动。
一具通体漆黑的棺椁,缓缓从地下升起。

我已经走到了棺椁的旁边,但是如张海客所说,那些人没有一个注意到我。
棺椁是黑的,可能是乌木,上面也刻满了符咒,和之前的墓室墙壁上的一样。棺椁没有棺盖,我注意到棺盖仍在下面,可能要过一会才会升起来。
即将被封入棺椁之中的那个人,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反抗,他配合着仪式,后面有人走上来,向他戴的面具上涂上某种东西。
是鲜红的东西,跟他腰上系着的红色丝线一样,我猜测可能是血。
很快,他的面具上已经被涂满了鲜红的血液,然后他转过身,刚好对着我的方向,我看到面具上的血印出一张狰狞的人脸,像是我手里的那枚戒指。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应的。

我不知道张海客让我看什么,难道看一个一千年前某神秘部族的送葬仪式吗。
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我还不能确定这些是我根据壁画衍生出的幻觉,还是完全就是我凭空捏造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能想到,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入葬流程,入棺,然后封棺,然后……
起灵。

闷油瓶的名字实在太不吉利了,在这种时候想到我忽然冒了一层冷汗,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里是他的终点。”
张海客的话再次响起,我立即回头向刚才张海客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都么有。
与此同时,我听到鼓声骤然变得非常大,震得我手脚发麻,所有的面具下都发出低呼。
最后的仪式了。

我突然开始耳鸣,眼前也开始恍惚,我紧盯着那个流着血的面具,我只能看清它,其它的一切都开始旋转。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又要晕过去,直到那张面具被缓缓地取下。

那个瞬间,我完全僵住了,所有的感觉都消失,血液都像被冻住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他妈一定又是一个国际玩笑。
我看到面具下,竟然是闷油瓶的脸。


TBC


印调见回复,大家可以追完再决定填不填,年前完结。
另外一部二刷的《雪域幻境》是接《沙海》的,长篇HE,总体上还是我这种风格,不虐,应该是治愈向吧,修订版地址:http://tieba.baidu.com/p/3761683275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20 10:21:00 +0800 CST  
1.21
——
第五十八章 心魔

怎么可能是闷油瓶?他娘的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我张开嘴,想叫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或者是发出了声音,但是无法传递给他,他就像是在一千年前的世界一样,我根本没办法阻止这一切。
闷油瓶腰上的红色丝线全部断开,他丢下面具和手里的箭弓,然后朝我看过来。
他的眼神一如往常一样淡然,我绝对认得出这个眼神。

“再见。”

是闷油瓶的声音,非常清晰。我听到的一刻,脑子完全空白了。

闷油瓶说完,就迈进了乌木棺椁里。
我无法思考,只知道我全部的信心都动摇了。无论是不是幻境,眼前的景象让我感到非常抗拒,还有一种崩溃。
反应过来,我已经朝他扑了过去。

可我没有碰到他,我被一种力量拦腰制住,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我眼看着闷油瓶走进乌木棺椁,然后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这时我的身后走上来好几个人,他们是之前牵着闷油瓶腰间红线的人,他们走到棺椁旁,抬起棺盖,盖在棺椁上。
整个过程中,我的耳边一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鼓声和那些人的低呼。
我被人死死地拦着,我开始大吼,拼命挣扎,但是完全无济于事。
他们的动作非常快,闷油瓶就这么在我眼前被封进了棺椁里,随后棺椁又缓缓下降,接着琉璃砖又旋转着闭合。

我的理智拒绝接受眼前看到的任何景象,我也根本无法相信。
一定是幻觉,我反复对自己说。
闷油瓶还在主墓室,就算他也来到这里,也不可能来这么一下,那个人是我的幻觉。

“你他妈拿错剧本了吧!”我大骂道。
还他妈的“再见”?
我认识的那个不会这么说!
心里还是一阵绞痛。

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在我旁边说:“这里是他的终点,这就是张家的目的。”
我猛地僵住了,再也无法挣扎,是张海客,他又出现了。
或者说,我内心中的恐惧和担忧又出现了。

“改造陵墓只是当年的一个目的,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目的,这是连他都不会知道的。”那个声音继续道,“或者说,根本不会让他知道。”
“他是张家最后一个张起灵,是最后一个掌握张家所有秘密的人。张家的秘密,无法继续传承,也不能继续存留。”
“你知道张家为什么一定要守着终极,守着青铜门吗?”
我感到这个声音在渐渐逼近,但他已经不再是张海客。
“那里是张家的源头,也将是张家的终结。就算他能再从青铜门里走出来……”

“滚。”我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吼道,“闭嘴!”
他还在继续,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脸,是我自己的脸,他的眼神非常冰冷,是我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们因为好奇而进入的荒宅,里边却有六角铜铃。进入陵墓,又是张家介入过的陵墓,你们还遇到了张家的守墓人……”
他说得没错,这些都太蹊跷,但我一开始以为是巧合。
“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我自己在怕什么。
“滚开。”我再次说,会结束的,很快就会结束的,他说的都是假的。
这样强迫自己想着,我也和他对望,不再吼了,我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样问他,他却不再回答。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我眼前的景象也全部停住。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一直为此感到不安。

我曾经一直觉得,闷油瓶是一个奇迹,张家是一个特大号的奇迹。但这个词,用在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什么好的寓意。
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甚至过去了几百几千年,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关注的核心是那些谜题,我想知道答案,因为对于“奇迹”那层神性的好奇。后来,我身边的人都被卷入其中,我眼看着他们走进一个又一个我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的结局。比如我三叔,比如潘子,还有文锦、阿宁、云彩、也包括裘德考,很多很多的人。
我慢慢知道,答案已经在这几百几千年之中,永远失去意义。即使我知道了答案,对于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轮到闷油瓶了吗。

忽然,有无数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一同炸开。它们在同时说着不同的事,我没法一一分辨。
我非常疲惫,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幻觉,我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只能等它结束,我意识到这不是我可以逃避的。

这是我的心魔。

王盟那小子,给我当伙计的这些年,没帮我做成几笔买卖,唯独他对我说的这两个字,倒是让我印象非常深。
我第一次见到闷油瓶朝青铜门走去时,就想冲过去拦住他,第二次,他都没给我机会。
这个人永远走在我们所有人的前边,我知道我穷尽一生也许都无法跟他并肩做任何事。
对于他,和我们之间的联系,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
可我又能做什么。
十年来,我越来越明白,即使你拿出能够给予的最好的东西,如果不是对方解决问题需要的元素,那么就算再怎么掏心掏肺,也无济于事。
闷油瓶倒是没有反过来害我,但我可能终究也无法帮他真正改变他的命运。我所做的,也许只是弥补过去,但是对于未来,我们也许终究都无法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这座陵墓中,张家参与的痕迹太明显了,我想到人影被困在这里几十年,还有他对闷油瓶的恨意。他似乎不是碰巧因为拥有麒麟血而被利用,更像是被当作一个实验品。
闷油瓶关于这座墓的记忆恢复得也很蹊跷,而且不同于以往,他想起来的事情,只让我们知道自己正在不断地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这些记忆真的是他自愿回想起来的吗,还是被什么引导而触发,带着其他的目的。

我想到之前真正的张海客说过,张家人虽然有失魂症,但是有些记忆是伴随终生的。那些是在他们还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个完全的认识之前,被强塞进脑中的。
这样他们才能被张家掌控,自愿履行张家的使命,成为一个真正的张家人。
我忽然有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猜想,闷油瓶的记忆中,会不会有一些是潜伏着的,需要特别的条件才能触发。而一旦触发,就是要把他引回一个张家人要走的路,比如来到这座墓,做某些事情,然后就被永远地留在这里,像是人影一样。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想了。
这只是一个可能,还没有验证。我再想下去,首先会延长幻境的时间,其次,这种感觉,即使知道是假的,我还是非常不适。
我的眼前又开始浮现很多人的脸,他们的眼神都同样十分冰冷,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陷入绝望。
我闭上眼睛,心说不可能的,老子早就戒了。
你们都只是我自己内心里的担忧搞出来的幻觉。

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没有忧虑和向往。没有忧虑,也没有向往的,是石头。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石头,不想再当了。但有忧虑,不代表就无法控制。

我有我的心魔,闷油瓶也有他的心魔。胖子也一样,连老四这次跟我们下来,也是因为他的心魔。

我以前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我很确定。
我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一个特别的声音。
“吴邪!”
有人叫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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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21 12:35:00 +0800 CST  
1.24
番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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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那边的状(心)况(情)
我是如此善良,就知道你们都觉得这次的更新会相见,但实际我有这么个番外要在相见之前说,于是,好嘛,那就两章一起,吃爽(沧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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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诡事》番外:意义

安放着青铜棺椁的墓室中,青石板移动的声响戛然而止。
张起灵眼看着吴邪坠入通道之后,立即回身准备防卫身后的人。
果然如他所料,朝他扑咬过来的男人双目血红,行动与那粽子十分相似。
他对于这座墓有一些记忆,也知道这里埋藏着一个与灵魂有关的秘密。但也不由得有些许惊讶,魂魄之说,似乎不只是千古流传的一个说法而已。
抑或是说,有某种方式可以实现那些古籍中所记载的事。

张起灵没有困惑于这其中的关窍,这并不重要,只需要确定,眼前的人此时可能被迫与那已经被割了头的粽子产生了某种联系,就像那个守墓人一样。
张起灵向一旁侧身翻去,躲开了攻击,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甚至说杀掉他,也不是难事。
但是他不会那样做,何况这个人是吴邪的朋友,也许还有治愈恢复的可能,他就不会选择这个方法。

张起灵几乎是在翻倒的瞬间,便腾身而起,接着用肘部猛击男人的后颈,男人发出一声低吼,随即便不再有动静。
那种联系,虽然使男人激发出身体的潜能,比如爆发出怪力,但他的大脑似乎也被影响,而这种影响是负面的,使人几乎变得如兽类,空有蛮力,却缺脑子。

张起灵站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他抬头看向仍在空中盘旋的虫军,不禁皱起眉头。
这些虫子有问题,它们没有攻击现在暴露在它们面前的人,刚才却追着吴邪。
两者的区别,仍旧是血。
但这次的关键不在于两人血液不同,却是在于有没有流血。
那些虫子盘桓在空中,很快便又四散开来,不再聚集到一处,因为它们失去了目标。

张起灵思索片刻,从背包中取出一截绷带和一团医用棉球,走到墓室一角。先是从手掌中再次挤出一些血液,滴在棉球上,棉球很快被染红。接着迅速将手掌上的伤口包扎并且离开。
他稍等了片刻,那些飞虫没有任何反应,说明麒麟血仍旧有克制它们的功效。
他看向晕厥的老四,这样做有些冒险,但是他需要一个验证。
这次他取了老四的血液,他知道放哪里的血最合适,立即用另一团棉球沾了一些,然后也快速将他的伤口包好,确保没有一点受伤的皮肤裸露出来。

张起灵刚站起身,那些虫子也动了起来——它们感知到了血液。
他将棉球朝着一个方向扔去,空中的飞虫再次聚集、旋转,像是一把利刃,猛地扎向仍在空中下落的棉球。
棉球瞬间被撕扯成无数的棉絮。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一开始的预判错了。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某些环节,出现了问题,这绝对不是巧合。

张起灵走到胖子所在的石棺,胖子可能是感到四下平静了,便在里边问道:“天真?小哥?什么情况?狗日的老子要憋死了!”
“你先躺好。”张起灵沉声道,“我开棺。”
胖子顿了几秒,道:“什么玩意儿?虫子都死绝了?”
张起灵回头看了看重新散开的飞虫,道:“你身上有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就不会有事。”
胖子似乎是摸了摸,回道:“没有,都是小伤,破点皮。”
张起灵嗯一声,对着棺盖的缝隙将黑刀的侧刃送了进去,胖子立即明白他是要如法炮制像是第一次开棺一样,于是也在里边推着棺盖。

虽然不如第一次顺利,但两人力气都不小,还是将棺盖推开。胖子忽地坐起来,向四下看了看,那些虫子果真没有飞来袭击他。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胖子看到晕厥的老四又问,“那小子已经出来了?天真呢?鬼脸呢?”
张起灵走到老四那边,查看他身体的变化,将和吴邪发现通道的事以及人影逃走时发生的情况,简要叙述了一遍,然后道:“我们去找吴邪。”
胖子从石棺里出来,也走到张起灵这里,道:“那虫子呢,让你下药了?怎么都不来咬胖爷。”
张起灵道:“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这些虫子,只会被血液吸引,没有流血它们感知不到你的。”
“我操,老子白在里头躲了半天。”胖子又问,“不对啊,之前我跟那哥们,确实感觉身上痒痒,还发红,不是虫子的原因?”
“没有白躲。”张起灵看向四周已经几乎稀薄得看不见的白雾,“刚才女尸动起来可能会伤到你们,你们身上一旦有一个伤口,就会被虫子攻击。而且这些雾气,才是关键,你们碰到它会起红疹,吴邪的血也是因为它突然失效。”

这些是张起灵从刚才的情况和实验中判断出来的,而如果这个推论一旦成立,就立马有另外一个更大的问题。
胖子也反应过来,道:“等等,小哥,照你这么说,这些虫子没那么大的杀伤力,那当年那伙姓张的,怎么死的?”
张起灵确实不记得,他也意识到,关于这座墓的记忆,自己不应该再相信。
这些仍旧是谜团,但此刻有一个迫在眉睫,就是吴邪的情况。
虽然刚刚打开通道,吴邪躲过了虫子,但他此时进入的空间,可能才是陵墓中最危险的地方。

张起灵和胖子将老四整个人翻过来,两人查看他的面部,发现他的嘴角流着唾液。但唾液的颜色不对,两人将他的腹部勒住,猛击他的背部,从他的嘴里流出更多的液体混合物,不仅有唾液,还有某些其他的东西。
很快,他干呕了一声,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但渐渐醒转。张起灵查看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两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在石棺里的时候,有东西“爬”进了他的嘴里,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张起灵看着地下那滩和唾液混合在一起的白色粘稠物,想到了一种可能。
想要验证,必须离开这里。
张起灵走到刚刚通道打开的地方,那里的青石板砖已经闭合,但机关没有再次运转,说明通道还在下面,所以阻隔他们的只是这块石板。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力量终究是不够,但现在胖子和老四只要小心些,就不惧惮那些虫子,他们可以帮忙。
张起灵来到吴邪拉拽过的那条青铜锁链前,胖子也过来与他一起,但他们没有拉动,靠机关本身行不通。

胖子道:“我操,我看还不如直接砸他娘的!”
张起灵点头,他很少选择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可现在时间紧迫,他们选择不多。
老四不明所以,但听着两人的指挥,也尽力配合。三人利用青铜锁链将石棺棺盖吊起,向那块青石板砸去。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石板断裂连同棺盖同时向下坠去,地面上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张起灵提起刀便跳了下去。

还喘着粗气没缓过力气来的老四道:“我的妈,张哥真是铁打的,太拼了。”
“他急着呢。”胖子抹了把汗,“娘的,这俩真不让胖爷我省心,我得跟着,你在这凉快吧。”说完便也跳了下去。
老四回头看了看被砍掉了脑袋的女粽子,感受着墓室中阴森起来的寂静,念了句阿弥陀佛也扎了下去。

张起灵从河里出来,便见到了河岸边奄奄一息的人影,却没有吴邪。
张起灵看着他,拳头攥得紧。
那人见到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诧,接着与他对视,竟转头看向吴邪离开的方向,主动开口:“那边。”
胖子和老四也赶来,胖子对张起灵道:“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要我说,小哥你可得想好。”
张起灵没有回应,却是对人影道:“你在这里别动,也许会有人带你出去。”
“你说啥?”胖子奇道,“敢情咱们找到天真你还想回来救他?你也太实在了。”
张起灵没有再说什么,按照人影指引的方向走去。
胖子蹲下来看着人影,道:“我兄弟心眼好,他哥哥我可不一样,要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们,咱们有的帐就得好好算算。”
人影闭上眼睛,不理会胖子的威胁。

三人接下来的路线与吴邪之前的完全一致,也进入了死循环。不过三人光源充足,张起灵在第二次路过吴邪发现那孩子尸身的地方时,便发现了蹊跷,于是三人很快配合着照明寻找出口。
张起灵将手电向河流中照去,没走多远便发现一条很大的鲶鱼尸体,鲶鱼的背上扎着一把白色的钢刀,他一眼认出那是吴邪的刀。刀卡在岸边的岩缝中,鲶鱼尸体才没有顺流漂走。
这种鲶鱼无法离开水,顶多可以跳跃出水面袭击岸边的猎物,再将猎物拖回水中,如果吴邪的刀扎在鱼背上,他几乎可以确定,吴邪是在水中与它周旋过。

张起灵看着奔流的地下河水,走到鲶鱼尸身旁,拔出吴邪的刀。他相信吴邪即使一个人,也一定可以发现岸边这条路的问题,他会想到进入河中通过水流来分辨。但吴邪的情况恐怕不妙,连刀都没法带走。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两人说:“我要下去找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胖子忽然伸手拦在他身前。
张起灵眉头一皱,他很少像此刻这样有明显的焦虑。
胖子与他对视,却是一笑,道:“我知道你着急,着急也不能自己单干。”说着从张起灵手中拿过白狗腿,“这个先借来用用,老子倒是要看看,这河里头有什么鬼怪,我们天真被哪个鲶鱼精给迷走了。”

张起灵没有拒绝,甚至也没有阻拦坚持要跟着的老四。

过去的百年里,他进入过无数的古墓,每一次都有他自己的目的。与他一起的人不是朋友,甚至也很难算得上伙伴,他们为着不同的目标,追逐着不同的利益。他会尽量避开所有人,单独并且迅速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种习惯的形成,背后是张家使命的驱使,以及因此他注定要承受的孤独。

没有人可以与他共享任何情感,他不曾拥有朋友、爱人,甚至是他自己。

但是现在,或者说从十年前开始,他知道一切不一样了。
有人让他感受到了母亲留给他的心,意义这个词,也有了意义。
他终于找到了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起来的联系。

他们进入逆向水流,激流翻卷着将他们从地下瀑布冲出,他们丢失了一个手电,但睁开眼却发现面前是一个映着赤热火光的地下世界。
张起灵感到脑中相似的记忆再次涌现,他冲向那片火光,一眼便看到了在琉璃砖台中央的吴邪。
吴邪的姿势显然是不正常的,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这个空间也非常诡异,但他来不及仔细看。他发现吴邪正要抬脚跳下陵墓中最重要的棺椁,便立即冲了过去。

吴邪应该是进入了幻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不停地大声吼着他的名字。
张起灵感到胸中那个跳动愈发激烈的器官,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
他和胖子一遍一遍呼唤吴邪的名字,渐渐的,吴邪安静下来。
然后,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

胖子长叹:“谢天谢地。”
那一刻,他想说同样的话。


(楼下继续)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23 11:27:00 +0800 CST  
第五十九章 心迹

“吴邪。”
我从那些声音中,分辨出了这两个字。
这种感觉也很奇妙,我感到只有这个声音是我真正需要听的。
我从混乱的声音中找出那个声音,然后想继续听,没有再听到,但渐渐的,其他的声音也消失了。
要结束了。

我睁开眼睛,四周没有雾气,没有穿着长袍戴着面具的人。
我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幻境的,从地下瀑布那掉下来开始?还是从我看到那种绿色的光开始,还是壁画?
我辨别了一下,四周有光,我不是身处一片漆黑之中,是火光。我的脚下是绿色的琉璃砖,这也没变。接着我看到我的面前是一个方形的深坑,正中央有一具黑色的棺椁,连它也在。但是上边落满了灰土,不像是刚刚打开过。
我正站在边缘,再走一步就会掉下去。我的头顶垂下很多六角铜铃,我攥着其中一个,手心里都渗出了血。
一时还理不清晰,我只看到这铃铛跟幻境里的可不一样,它没有松香,是可以响的。

忽然,有另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轻轻掰开了我的手,然后把铃铛从我手里拿出,又将它稳稳地固定。
可能在幻境里太久了,眼前还是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不是我自己的手。
接着我感到,有人正拦腰制着我,他又带着我向后退了好几步。

其实脑袋还是很晕,但我缓了缓,感觉四周都安静了。
结束了。我舒了一口气。

我愣愣地站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但这不是蛇毒产生的幻境,醒来没有疼痛,一定是六角铜铃。
渐渐的,全身的感官都恢复过来,我感到脖子边上有人在喘气,后背上贴着那人的前胸,他的心脏跳得跟打雷似的,是我清醒过来听到的第一种声音。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想跳进棺材的人是我,我受了幻境的蛊惑,差点跳下去。
我在幻境中感到的拦着我不让我去救闷油瓶的人,不是戴面具的,是我身后这位,他是要救我的。
我挣了一下,想回头看看“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力气很大,不松手,还搂得更紧。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我张开嘴:“你来了。”
我嗓子都哑了,看来是真的吼了一阵。
没人回应,我又深吸一口气:“不跳了,我醒了。”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终于松开我。

“你小子他娘的总算清醒了!”

是胖子的声音?我愣住。
接着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胖子的脸上是笑的,虽然挂了点彩,但是没有在石棺里憋成紫色。

“这是几?”胖子伸出三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指着自己的脸,“我是谁?”
“三胖子。”我说。
“三胖子是谁。”胖子作势要抽我,“我是你胖爷。”
“行了,这会儿你是我祖宗都行。”我叹口气,摸了摸腰上还搭着的手,这么长的手指,哪里是胖子。
他也在呢。
我转过去,看到身后那人的脸,闷油瓶眉头皱着,竟是一脸的担忧。

他们的出现,让我刚刚感受到的那种夹杂着愤怒、焦虑和崩溃的感觉,像退潮一样退去。
这么多年来都是一样。
我知道他们过来了,就会安下心来。

只是我本来以为我能恢复淡定,结果看到闷油瓶的脸,看他这种神情,我又“崩溃”了。
我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觉,这跟在青铜门前再次见到他时还是不一样的。可能更会像十年前他在我脖子上捏了一下之后,如果我醒来,不只看到鬼玺,还能看到他时我才会有的感觉。
我的心里有很多情绪一时都冒了出来,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身体的反应比较直接,我们对视了几秒钟,我上前,伸手抱住闷油瓶的肩,渐渐用出我最大的力气。

闷油瓶显然没想到我这么激动,还要抱抱,我看到他眼睛都睁大了。
他的外套还在我身上,只穿着背心,他身上的肌肉含量很大,但不夸张,这么抱着,特别有质感。
一定很少有人敢这样拥抱他。
闷油瓶却实在不会安慰人,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才伸手拢在我背上,动作僵硬得我要笑场了。
其实,实在是笑不出来,我把脸埋到他脖子那,抽了一口气,一阵心酸。
闷油瓶倒是收紧手臂,又在我背上拍了拍,说:“吴邪。”
闷油瓶的声音其实很好听,离得这么近,直接自带混响传进我耳朵,我一下忘了“怂”字怎么写。
“再叫我一声。”
我厚着脸皮说。

“你丫毛病吧!”胖子哈哈笑道。
是毛病,我也挺想笑的,想着就笑出两声。
这个是真的,我没有一点头晕和恍惚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到这来的,但此时这种踏实的感觉很真实。我稍抬头,还看到了闷油瓶的头发滴着水,肩膀上的麒麟纹身若隐若现。
我正对焦想仔细看看,眼前一晃,闷油瓶“啧”了声,忽然把我从他肩膀上揪了起来。
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没来得及分辨出那里边的情绪。

这个节奏,我心说,是不是有点快?
闷油瓶突然贴过来,他嘴唇重重地压在我的上面。

“哎呀我操!”
闷油瓶和胖子应该是冲过来救我的,于是刚跟上来的老四,发出一声吼。
我没空理他,嘴唇上的触感实在太真切了,这算怎么回事,闷油瓶在亲我吗。
张起灵,我心说,一会儿功夫没见,你经历了什么?怎么跟我想一样的事。
你还敢干。

不过我猜他是不会。
其实我也不会。

闷油瓶就这么亲了一下,不再按着我,等我再次看清他的脸,发现他眼神里是郑重。
我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迅速闪过一句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实际闷油瓶说:“没事了。”
既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他自己说。
他脸上的担忧恢复平静,淡然的眼睛里,映出四周的火光。

我脑子还是懵的,下意识地推开他,拉开一些距离,脸上很热,估计红成一道风景线了。
接着我就听到一串“哎呀我操”越来越近,老四可能是被闷油瓶刚才的举动吓到了,走路都同手同脚,但是很快赶到我们仨这儿。
我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娇羞地捂上脸问“什么没事,你亲人家干什么”。闷油瓶可能会以为我还在幻觉里,直接把我捏晕。

“这个……”胖子咳了两声。我以为他准备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可他接着却道:“非礼勿视,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娘的,原来是想看我笑话。
老四脸上立即变得似笑非笑,闷油瓶又一脸正经,只剩我一人尴尬。

“你们……”我组织了半天语言,“让我看看。”
我这才开始好好打量打量他们,似乎都没什么事,三个加起来也没我狼狈,不过身上都是湿的,应该是从地下瀑布那边过来的。
我想了想,一巴掌抽向老四的后脑勺。

我对他吼道:“狗日的,那个小孩粽子怎么回事?你他妈的赶紧从实招来!”
三人似乎都觉得我画风突变,一时没人应和,却都看向我。

“看什么看。”我说得理直气壮。
还有好些事情得捋一捋,我心说,哪有时间八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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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23 11:30:00 +0800 CST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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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四,他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刚刚似笑非笑的,这下立即变得惊慌和急迫。
“老吴你看到了?”他立刻抓起我胳膊,“在哪!”
我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想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我抬眼看着这四面的景象,与我刚下来时完全不同,觉得这才是当下我们需要首先探讨的关键。而老四的事,如果我们分析中牵扯到了再问也不迟。
可我见他这种神情,就觉得似乎有蹊跷,我道:“你跟我交个底,这里你还知道什么,我只要跟这里有关的,其他的事,我也没兴趣。”说完我又把发现那小粽子的情况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
胖子就道:“天真你不用这么客气,要我看,咱们还是先解决内部矛盾,然后才能一致对外。老子也早就奇怪了,你那个蛇头的戒指到底怎么来的,这会儿咱们都有时间,我看你还是从实招来。”
闷油瓶不说话,但脸色也不好看。

老四这下快要哭了,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来找一具尸首的,应该就是你看到的。小时候我俩总一块玩,那回去老房子,我跟你讲过,但后半段是假的。”
“你们遇见那个人影了吧。”我回想起那个故事,“你跑了,但是他没有逃出来。”
老四点点头:“要不是我非得进去看,他也不能死。当时我跑回去告诉村里头的大人,没人敢去,后来他家里的亲戚去找了一回,听说啥也没找到,还有人给吓疯了。打那以后就更没人敢来老房子了。”
胖子咂巴咂吧嘴:“敢情你现在是良心发现,回来给小朋友收尸?还是他家里人不死心又找你了。”
“他家里人早些年就搬走了,都没信儿了。”老四低下头,手抖着从口袋里夹出根烟,他甩了甩,还都是水。
我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或者是激动。
老四接着道:“我这回一定得来,是别的原因。”
我们都看着他,我还很少看到这人神情这么沉重。他深吸一口气,道:“说出来你们都不能信,我媳妇怀孕了,前些天跟我说做梦梦到一个小男孩,我一听还觉得挺好,结果我媳妇说那小孩说他在一个很黑的地方,让刘宇来找他。”
刘宇是老四的大名。

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比我想的要简单,甚至离谱。
胖子哼笑了声:“你他娘的这是讲鬼故事呢吧。”
老四又叹气:“我就说你们不能信,但是真事。这些年这事儿就是我心里一个疙瘩,我也早就想再来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带出去安葬,但是我自己实在没底……”
“就把我们一块骗来了。”我接道,心说你这棋下得倒不小。
这种说法我不想做评价,可能只是巧合,也可能就是命吧。自私是人的本性,谁都做过为一己私利的“坏事”,这背后到底怎么样,我不想去探究。现在看来,他只是害怕而已,我一直觉得对鬼神有敬畏之心的人,本质可能还是善良的吧。

这倒也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拍了拍他肩膀,问:“戒指呢,你们当时进到墓里了?”
老四摇摇头,道:“我是从地道出来的,老房子底下有地道,你们肯定看着了。戒指也是在里头看到的,有一个像是有人住的地方,摆了很多东西。我俩一人拿了一个,刚揣到兜里,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扑过来。”
我想到那些地道的四通八达,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四跑出来了,那孩子的尸身却是在墓里,而且死状蹊跷,不像是人影干的,难道老房子下的地道,和我刚才发现尸身的地方是相通的?那孩子可能是被人影吓到,然后逃进来的,又因为碰到什么别的,才死在了那。

“照你这么说,”胖子道,“就是至少有一条地道是跟这墓里头连着的?咱们现在去找,或许能从那出去?”
“有这个可能。”我看着老四,“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老四立即道:“这回真没骗你们,都到这步了,我再说瞎话,不是自己找死吗。”
胖子道:“你他娘的不早说。”
我摆摆手,就算老四早就坦白,其实也没有太多帮助,我们现在不管是找机关的复原方法,还是找那条可能存在的地道,都得从眼下这个地方找,还是要分析这里的情况。显然,这里已经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可我还是隐隐觉得,修建陵墓的古代神秘部族、改造陵墓的张家、砸毁墓门的村里人,还有来这“探险”的俩小孩,甚至也包括我们现在这几个,虽然听起来像是不同时期不同的人,出于各自的目的,在这个陵墓里做了一些不相干的事,但是绕到最后,它们之中是有某种联系的。

几人都沉默了一会各自想对策,胖子忽然对我道:“他这点破事儿看来根本不算啥,倒是你小子,刚才又梦到啥了,怎么每次都喊不要不要的。”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幻境,却感觉记忆有些模糊,才刚刚发生过,但就是记不太清了,难道是被闷油瓶亲懵了。
我叹口气,道:“可能还真是喊了不要不要。”
我对闷油瓶说:“刚才,就在这儿,看到你走进去了,我去拉你,原来其实是我自己要下去。”我看着眼前垂在空中的六角铜铃,“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是那个守墓的放置的?他又是从哪里过来的。”

我顺着栓六角铜铃的丝线向上望去,注意到我们的头顶有一根向下伸出来的石柱,丝线挂在上边。
石柱的周围是更多的石柱,有点像是溶洞中的钟乳石柱,但这些一定是人工挖凿的。石柱是彩色的,表面像是画了什么,却不是我之前看到绘制在岩壁上的壁画,可还有那么一些眼熟。
我不由得吸口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胖子道:“我还想问你呢,敢情你也不知道,你到这儿就是准备追着幻觉里的小哥进棺材,演一场双双变蝴蝶的戏?”
“别乌鸦嘴。”我道,“我刚才看到的,都和现在不一样。”

闷油瓶似乎是想了想,接着忽然伸手拉我。我还没彻底缓过劲来,被他一碰忽然就想起刚才和他抱着亲着的样子,我也是服了我自己。
不过闷油瓶没要怎样,他拉着我走到琉璃砖台的一角,对我道:“现在呢。”
胖子和老四也跟了过来,我们从这个角度看去,都不由得一阵惊叹。

我们所在的空间应该是山体内部被掏空的一个坑洞,这个坑洞的一侧是几道水花四溅的地下瀑布,而其他的地方,不再是我之前看到的平整的岩壁,而是大大小小无数的,像是从山体中生长出来的石柱。
石柱上绘制的,的确是壁画,但需要在特定的角度看,才能连成一幅完整的图案。
我当下站的位置,应该就是我之前开始看懂壁画内容时所站的位置,火光晃动,我看到壁画似乎融为一整面。
而壁画上的内容,倒是与我之前所见相差无几,正中间那一片我没有来得及看清的部分,原来描绘的正是祭祀的队伍,最前边的,还是那个腰间系着红色丝线,戴着沾满血液面具的人。
而我稍微动身,改变一下角度,画面就像是也动了起来,十分惊奇。
我差点以为一切要重来一次,赶紧后退一步揉了揉眼睛。

闷油瓶立即握住我手腕,问:“怎么了。”
“就是现在这样。”我道,“我之前应该也是从这个角度看到了壁画的全貌,但接着不知道有啥化学反应,壁画上的祭祀队伍就走了下来,可能是幻觉。”我又将我看到的简要描述了一下。
胖子道:“这儿离那些铃铛还远着,也没有风,你不碰它们怎么响?”
我摇摇头,这里可能有别的什么也可以使人产生幻觉,不过闷油瓶他们都没事,难道是我比较容易想多,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想着我又偏头看闷油瓶,他似乎是知道什么。
闷油瓶听完我的话,正仔细看着壁画,我见他看得入迷,不由得拉了拉他的胳膊:“你别这么一直看,小心也着了道。”

“行了,你俩可别腻腻歪歪了。”胖子道,“这么半天,我们都屁事没有,还是你八字跟所有的斗都不合。”
我听出他前半句的意思,咳了声道:“有备无患,这里邪乎,小心点总是好的。至于八字的事,老子早认了。”
闷油瓶却摇了摇头,道:“不是铃铛制造的幻觉。”
闷油瓶走到一处较低的石柱旁,用他的黑刀在上边削下一块石柱的表皮,用手指捻了捻,我见他眉头舒展开,他就道:“这些壁画是用特殊的颜料画的,那种颜料可以记录真实发生的景象。”

记录?这要怎么记录,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这个我听过。”老四却忽然插嘴,“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过,他们爷爷辈的人,就在山里头看到过穿古代衣服的人排队走。那阵势可大了,还有唱歌跳舞的,但是没多大一会,就忽然都不见了。老吴你看到啥了,是不是也是类似的啊。”
我点点头,又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说法。
据说欧洲某个国家有个很深的洞穴,有人去探险,在里边就看到了中世纪穿戴的教士们,也是幻影。有解释说是因为洞穴的岩石里头有些特别的物质,在特定的环境条件下,像是录像机一样,可以记录下当时的场景,等到以后有相同的环境条件,就可以“播放”出记录下来的过去的景象。
类似的传闻,还有故宫的红墙。据说有人看到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时刻,红墙边有几个穿着清代服饰的宫女们从面前经过。
这些说法,大意指向是相同的,岩壁或者墙壁中有什么物质可以记录现象。
我想到我之前看到幻境时的环境,恐怕就是和火光有关。我还记得整个琉璃砖台四周火光亮起时候的光芒,壁画也在火光里“复活”。

我正想着,一旁的闷油瓶忽然“嗯?”了声,接着就朝一个方向走去,那边也有很多伸下来的石柱。我们跟上去,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胖子道:“这他娘的是个大蚕茧吧。”
我也看得分明,在两根石柱的中间,有一团白丝裹成的人形,跟我之前发现小粽子的状况,一模一样,就像一个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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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26 18:44:00 +0800 CST  
1.28

——


第六十一章 轮回


白丝密集地缠了一层,但这个比我之前见到的要大一倍,也是人形,应该是一个成人。
我们顺着这个方向看去,才发现几乎每两个石柱之间,都有一个“茧”,大致数一下,就有十几二十几个,我心下暗暗觉得不妙。
胖子道:“这儿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不仅有鲶鱼精,还有蚕茧精?”
“不是蚕丝。”我道,“那层丝都硬了,还很脆,一戳就破。之前那个小孩尸身外边也有,我捅开过,尸身不腐,好像还能保鲜。”
“保鲜?”老四道,“你看着他的时候还是人样?”
我点点头:“不过那层丝破了,尸身就很快腐败了。”我想到还丢了,可能是被“鲶鱼精”拖到了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让老四带出去安葬,我们现下恐怕还自身难保。
这些茧的出现,让我感到隐隐的不安。这种东西你明知道里边包裹着什么,就有一种它们会随时突破束缚跑出来的感觉。

“要不戳一个下来研究研究?”胖子问。
我心里有些抗拒,出于直觉,觉得还是不要碰的好,但又有些矛盾,这东西,妈的总觉得是关键。
“不行。”闷油瓶立即阻止,“不能随便碰它们。”
闷油瓶脸色一下变了,我也不由得警惕起来:“怎么回事?”

“不是腐败。”闷油瓶道,“尸体离开它,发生的变化不是腐败,是尸化。”
我心下顿时一凉,胖子道:“彻底变粽子?”
“啥意思。”连老四也急道,“还能动的?”
闷油瓶点头:“它们数量太多了。”
他这句话一出,我们都是一个激灵。我不由得想到我离开后,那小粽子尸化了然后自己跑掉的场景,就觉得心里发毛。
而这里有那么多的“茧”,一旦都破了,岂不是成了粽子聚会。
我们立即都准备好武器,我丢的那把白狗腿竟然被胖子他们找了回来,现在双刀在手,多少有点底。
只是听闷油瓶的语气,还是觉得不妙,我们这一路受的刺激一波接一波。这座墓也实在不客气,精神加肉体摧残,都是实打实的。

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我转头向整个祭台看去,除了正中央的安放棺椁的墓坑,以及祭台四周的四个石门,再有就是外围的一圈殉葬坑,这里大是大,但是一目了然。我们之前想要到这里,是为了要找控制墓道机关的“操作后台”,显然眼下是没有了,可能人影当初就已经把它破坏,想跟我们破釜沉舟,拼个鱼死网破。要不就是我们错过了那个机括,它不在这里,而是隐藏在别的地方。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出去。

我正想着,闷油瓶又忽然问我:“你最后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其他人?”我想了想,他指的应该是我看壁画“回放”里的那些祭司巫师,便道,“没印象,而且那些场景里还掺着我的幻觉,也不可信吧。”
我心说我看到领头的那个变成你,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好吗,哪还有心思看别人。可闷油瓶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
“你该不会想说……”我还是觉得这个猜测不是很靠谱,试探性地问,“剩下的人,现在就裹在那些茧里,挂在我们头顶上吧。”
胖子却道:“我看很有可能,像你说的,他们把人家送进棺材,还不死心,怕他出来,所以一个个都留这儿看着了。”
这得多大仇,也是拼。我见闷油瓶不作回答,就想可能还是想歪了。可看那些茧的形状,分明就是人形,如果不是当年送葬的人呢,又会是什么人。

忽然,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炸开,的确还有别的人。
闷油瓶似乎就是在思考这个可能,他道:“不是最开始的送葬队伍。”说着他伸开手臂,挡在我面前,示意我们退后。
“是张家人。”
闷油瓶这样说,语气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都是一惊,一时没人接话,而四周的寂静中,我们都听到有一些轻微的响动,从我们头顶的方向传来。
“我操,什么动静。”胖子低声道。
老四也颤声说:“不好形容啊,怪渗人的。”
我想了想,也不难形容,但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是指甲挠东西的声音。

我立即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些茧似乎开始了轻微的抖动,而里边传出的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强,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一直对指甲抓挠的声音很受不了,这下倒是被迫听了个够。这里空旷,又是封闭的环境,有一点声音就被放大的很清晰。一时间,我的耳朵里充斥着这种愈发强烈又古怪的抓挠声,只觉得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就好像那些指甲已经抓到了我自己身上。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尽量远离声音的来源,可又不能移开视线,否则可能会错过什么危险的预兆。

它们要出来了,有什么刺激了它们,这种感觉很强烈,已经势不可挡。
我握紧了刀,低声问闷油瓶:“跑,还是……”
“来不及了。”闷油瓶打断我,“它们很快就会出来。”
老四道:“咱们也没干啥啊,怎么就惹到里头的主了?”
我看着四周的火光,心里咯噔一下,估计是我干的,这些火光怕是罪魁祸首。
果然闷油瓶道:“是火,火让这里温度升高了,它们有了感应。”
“操。”胖子骂了一句,我心想应该不是骂我,这里黑漆漆的,谁见着火都得点,就听胖子道:“那就干他娘的!”
不知道怎么的,可能现在神经已经有点麻木了,我听到胖子的话,除了刚才的紧张,竟然挺想笑的。
胖子的想法总是这么直接,但是相当鼓舞军心。

我也骂了一句,道:“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它们怕什么,火烧还是刀砍?”
胖子就道:“小哥你听见没,丫现在心狠手辣,天真已经不是当年的天真了,你胖爷永远是你胖爷。”
“别他娘的假惺惺。”我道,“明显它们数量多,一个个出来还好,要是一块出来,哪里应付得过来。”
我想到主墓室里那女粽子,也是这种茧变的?如果这些里每个都跟女粽子一样厉害,那真是一场血战的节奏。
闷油瓶啧了声,道:“你们要小心它们会吐出来的东西。”

还吐东西?这是什么招式。我刚要问,眼前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茧,忽然“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到了琉璃砖台上。
它滚了两圈已经接近我们脚下,我看到此时它外边的白丝竟然已经软化,不再是脆壳,分明更像是一层白色的粘液,并且以我们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继续“液化”。
闷油瓶盯着它,道:“你们说的白丝,原本就是这样的液体。”他看向老四,“你在石棺里碰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细节,便问:“他碰到什么了?”
老四立即道:“就这样,白的,黏糊糊的一坨。”
胖子道:“别提了,恶心死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老子还以为他在棺材里给谁口了一管。”
“我操!”我刚要说胖子你好污,忽然想到,不对啊,这个描述,还有眼前的粘液怎么如此似曾相识。我之前在那个小孩尸体消失的地方,也看到了这种液体,我竟然还以为是鲶鱼身上的粘液。

闷油瓶继续道:“这种粘液进入人的体内,人就会被控制而失去意识,活人会变得异常狂躁。等它在人的体内跟组织器官完全融合,人就基本死了。这种粘液还会混合人的体液流出来,然后形成丝状的壳,将尸体裹在里头。”
“那现在,”我眼看着面前的一地粘液慢慢透出一个人形,而这个“人”的四肢忽然抽动了一下,“它活了?你说这些粘液会进入活人体内,那岂不是不能碰?”
“尸体体内留有的才是最重要的部分。”闷油瓶忽然上前一步,“会从嘴里吐出来,用这种方式捕获下一个活体。”

我一下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想到一种“僵尸蚂蚁”。有一种真菌释放的孢子,一旦落到蚂蚁的身上,就会进入蚂蚁的体内,在蚂蚁体内生长,逐渐控制蚂蚁的行为。蚂蚁死前会死死咬住一片叶子的叶脉,死后寄生真菌从它们的头上长出萌芽,新的孢子喷射出去再次感染其他的蚂蚁,以此来“繁衍”。
难道这里的情况也是一样?当年祭祀队伍被那种粘液控制,形成了一个个的茧,后来的那伙张家人,成为了他们的替代者。
而我们现在赶上它们破茧而出,岂不是会成为接下来的茧,想想就觉得汗毛倒竖。

闷油瓶已经走到那个正要活动起来的僵尸面前,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捏了把汗。
闷油瓶手起刀落,一刀将它的头砍了下来,它抽动了一下,脖子断开的地方流出一些更加浓稠的粘液。
接着尸身开始迅速腐败,但我还是看清了它的手指,果真有两根是奇长的。
是那些张家人。

我不知道是哪来的仇恨,可能是之前的幻觉影响。

“看来先下手为强有必要。”我抬头看着那些茧,“老子要开大。”
回应我的是几个茧同时落地的响声。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28 20:07:00 +0800 CST  
【关于吞贴】

度娘吞了61章,我仔细看了下,貌似是胖子那句话涉嫌违规了(我也是醉了)
我申请了恢复,这样大家的评论可以保留,但是估计希望不大(。
所以我自己重新补一下,那句话就删掉啦!
而为了使章节连续,我把62章也删了,于是一起补orz


好消息是,新更63章啦X


本子争取在年后开预售,如果想收本子,请填一下印调,印调地址直接发在正文也会被吞,所以我都发在沙发里啦。谢谢支持!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30 18:09:00 +0800 CST  
第六十二章 破茧

这一次滚下来了四个,像是专门给我们四个准备的。我跟闷油瓶提着刀,胖子端起他的枪管,相互对视一眼,便各朝其中一个走去。
老四吓得哆嗦,我抬手拍了他一下,他的枪估计是在“洗衣机”河流里丢了,我递给他一把白狗腿:“别他娘的抖了,照着脖子砍。”
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是黑社会老大在指导小弟砍人,老四接过刀也深吸口气,我看他挺有潜质。

我走到一个茧的前面,它外层的丝壳正在融化,我知道不能等它完全露出来,必须趁它还不能活动的时候解决掉。
我挥起白狗腿,像闷油瓶刚才一样,对着逐渐裸露的颈部一刀砍了下去。
刀刃砍上去的感觉很奇妙,既不像是柔软的皮肤血肉,也不是坚硬的骨头,有一种很柔韧的触感,这对用刀的力道要求很高,像我这么一砍,并没有砍断。
而下个瞬间,这粽子猛地就翻了起来。

我握着刀把,而这张家粽子也抬手死死地握住砍在它脖子上的刀刃,我俩像是摆姿势拔河。
它一站起来,我也看清了它的样子,立马觉得有几分眼熟,正是人影那样。
眼窝深陷,眼球已经溃烂,鼻子只剩两个空洞,嘴唇向外翻起,而它整张脸上又满是粘液,实在是恶心至极。
人影倒是还比它强一点,我想到他可没有变成茧,也许还是因为血的缘故,但他的相貌、皮肤,还是被毁了。
阿西吧,我心说老子一表人才的,怎么能变成这副样子,我抬脚就朝粽子的腹部踹去。

它接了我这一脚,却完全没什么反应。
我一想它确实是不会痛的,只能说明我这一脚力道不够,根本踹不动它。
没有痛觉是一回事,还挺有脾气,我踹完它,它立即撒开刀就来掐我脖子,我向后一缩。
正要拔刀收拾丫,忽然,我耳边响起一阵劲风,闷油瓶一脚就踹了过来,直接踹的脑袋。
啧,显摆他腿长吗。
我之前砍得也不浅,闷油瓶这么一踹,粽子的脑袋立即飞了出去,同时又是一股粘液从它断裂的脖子里淌出来。

我收回我的刀:“少侠好身手。”接着就听另一边胖子几个点射解决了手底下的粽子,并且顺带着帮老四也解决了抓住他脚脖子吓得他嗷嗷大叫的粽子。
“以身相许吧!”胖子说着也一脚踹向那粽子的脑袋,踩了个粉碎,也不知道到底谁心狠手辣。
我低头给还抽搐着粽子补了两刀:“我考虑考虑。”
我没有手下留情,可我还是觉得这是不是太简单了?这些粽子不是姓张?请拿出张家粽子该有的样子啊。照胖子和闷油瓶的这种打法,我跟老四可以坐一边歇着吃饼干了。
这是异想天开,更多的人茧坠地的声音响起。
我意识到这是无法忽视的决定性因素,它们开始尸化的数量越多,我们的处境就越危险。而且刚刚的都是尸化初期的粽子,就相当于人家还没准备好,我们就去削,所以占了便宜,等会有尸化完全的,天知道得是多牛逼的一帮粽子。

闷油瓶已经提着刀就冲了过去,我也跟上,胖子用枪,还有段距离就发了几枪,被他打中的粽子脑袋爆了几处。
这次的粽子比刚才的出来得更快,也许是温度越来越高的影响,也许是它们也能感应到危机,所以本能地加快了出茧的过程。
这次是六个,老四可能还是不行,我不能失手,跟胖子闷油瓶每个人都得解决两个。
我很快发现了问题,我这边刚砍了一个,暂时没人对付的一个粽子就已经迅速尸化完全。闷油瓶手最快,胖子那也没来得及做掉第二个。
它们速度太快,剩下的两个粽子吼着就朝我们扑来。

它们的形态虽然没有青铜棺女粽子那么夸张,但也是身形高大利齿尖牙,而且我看到,其中一个穿的是合身的便装,另一个身上似乎还披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
我想到幻境里,或者说那段壁画“回放”里戴面具的人,他们就穿着这样的长袍,看来还是两伙粽子。可能是数量不对等,张家人只替换了其中一些,另一些没有抓到替代者的,这次也出来凑热闹。
这两个扑来的时候,带动着四周的火光都一阵颤。
近身搏斗胖子的枪就不好用了。胖子一开始都是瞄着它们的头打,可对于尸化完全的作用不大,胖子又打它们身上的关节,中枪的粽子四肢关节被打崩,四肢扭成诡异的角度,仍旧呲牙咧嘴一个劲地往我们这扑。
胖子大骂一句,直接抡起枪把,照着粽子脑袋就是一下,又打的头骨碎裂,脑袋脖子分家,有粘液从气管还是食管里流出来,粽子才消停。

看来藏在它们体内的那团粘液才是关键,我这次也专门瞄准脖子,跟闷油瓶前后夹击,我的白刀和他的黑刀砍断粽子的脖子,还擦出了火花。
好在这些粽子生前再牛逼,这会儿却像是没脑子只靠着本能行动,没有预想中的智慧。它们的攻击没什么章法,全靠力气大,耐打。
可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有更多的茧纷纷坠地。
情势变得危急,我们速度再快,也砍不过来。而且有的茧没有掉落在琉璃砖台上,而是掉落在岩壁凸起的部分。就相当于在半空中,我们一时还碰不到,那些粽子在我们头顶上破茧而出,彻底尸化完全,从空中直扑下来。
它们十分灵活,在岩壁和石柱之间跳上跳下,躲避我们的攻击,同时又伺机而动地扑下来撕咬我们。

“我操,敢他娘的摸你胖爷的头!”
胖子骂了句我见他就挥着枪把朝头顶上的粽子轮去。
我大吼:“没子弹了?!”
“早没了!”胖子又抡了一下,“老子要加入你们肉搏阵营!”
我一脚踹掉一只粽子,大腿上的伤口又裂开。我心说肉搏型兵种真他娘的太拼了,也就闷油瓶那种变态体力才能一直跟粽子肉搏。
想当年,在巴乃那个水下玉矿里,他跟胖子两人干掉了几十个密洛陀。胖子也是主力但肯定还是闷油瓶解决的更多,那时我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他们是怎么打群架的。
这回看清了,这哪是打群架,我心说,这是闷油瓶牌的粽子收割机暴走了。闷油瓶借着四周的岩壁和石柱,一脚蹬上去人就弹起老高,劈下来对着粽子脖子就是一刀。他根本不验成果,也用不着,转身就朝下一个杀去。他所到之处,粽子全都脑袋脖子分家,到处血肉横飞的,还粘糊糊一片。
我忽然想到之前在一个幻境里,那个公子哥说的话。
“贵有贵的道理”。
大张哥你咋不上天呢。

余光里我又看到,老四那边倒是也挺喜人,他这人我就知道不是省油的,逼到一个境地,也爆发潜力了。他杀红了眼,边砍边骂“我操你大爷!”
胖子和老四的骂声中我也使出浑身解数,一把白狗腿加一把小一些的匕首,配合着用。
我用刀没那些好看的招式,不过可能多少也练出来了一些技巧,我还习惯每次收刀都顺势转一下,胖子抽空打趣我:“他娘的使劲砍啊,还玩出花来了!”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但我们暂时守得住阵脚,倒地的粽子一大片。

这么打爽是爽,但体力实在是我短板,时间一长,我就感到力不从心。
这些粽子虽然每个都不比女粽子厉害,但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像是杀不完一样。
我们之前只能借着火光看到贴近地面的岩壁和石柱,这么一想,恐怕岩壁顶上,甚至山体里边,还不知道有多少。

那边老四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我转过头就见他被一个粽子扑倒,那粽子张牙舞爪的就要咬他。
老四绝望地大吼:“张哥救我!”
“他妈的你喊什么!踹啊!”我骂了句就朝他奔去,眼看着那粽子要咬他,我凌空一脚也踹在粽子头上。

粽子虽然被我踹开,可我体力也实在是到了一个临界点。刚才的一脚踹出去,没有稳住重心,直接跟粽子一块摔了过去。
那粽子比我快,爬起来跟我对上了,按住我的胳膊,它脸上还挂着一些粘液,冲我大吼一声我都能看到嗓子眼,然后它的胸腔突然一阵抽动。
我想到闷油瓶说的,粽子是要找到新的活体,从嘴里把那团粘液吐出来,难道要吐到目标嘴里?

我顿时觉得不妙,恶心得一抖,大吼:“张起灵你他娘的快过来!它要亲我!”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30 18:25:00 +0800 CST  
1.30
————

第六十三章 黑棺

我的血现在不知道什么状况,可不可以抵御这种粘液,不管能不能,被喷一脸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体验。
我立即向一侧偏过头,胳膊被按着,我费力顶起膝盖,一下就顶到粽子的肚子上。
耳边传来一种类似人干呕的声音,我立马后悔。
傻逼了,怎么能顶肚子,这他娘的不是助它吐出来吗。
我知道它吐出那坨粘液基本也就玩完了,只是我接触到粘液,估计也玩完了。

可没想到,粽子竟然没有吐出粘液,我眼前一花,它的身上忽然长出无数的白丝。
我这个角度看,简直就是铺天盖地的一张网。
原来竟然是用这种捕获方式,我立即意识到,我要被包在里头了。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我本以为粽子要吐出粘液,还想人是可以跑的,粽子跑不过,一团液体还跑不过吗。没想到会被先包在茧里,让人无处可逃。
怪不得茧都是人形,不是因为里边包的粽子是人形,而是上一个“化”成茧的粽子是人形。

这层白丝的生长速度惊人,很快我就被包了一层。同时我也发现,长出白丝的粽子发生很大的变化,它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这些丝好像抽空了它。
但力气还是很大,我好不容易才抽出一只胳膊。拿刀去捅那些丝,却像是捅到钢丝上,一下没有捅穿。
我心里暗骂,忽然听到“噗”的一个水声,粽子的头爆掉了。肯定不是胖子打的,是它自爆。
一时间整个茧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竟然还是香的。如果是尸臭还可以理解,是香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立即憋住气,又看到那粽子干瘪到一定程度后尸身上开始渗出液体,像是出了一层汗。
我还在它下边,眼看着那些液体就要滴在我身上。

我用力撑起身,想要翻过来,这才感到我的背上也被那层丝包住了,我彻底成了一个茧。
还想闷油瓶和胖子肯定会过来帮我,这下我也变成了茧,地上不知道落下来多少。
他娘的,他们能分出哪个是我吗。我心里一阵绝望。
身上还有衣服,于是一手卷住袖子挡住脸,另一手拼命地用刀捅丝壳。空间太小了,我有力气也施展不开,何况当下体力已经相当透支。
而过了这么久也没人过来帮我,不难推测,外边的局势肯定也非常紧迫。
被这种丝包上之后实在太难挣脱了,不敢想象我们之中再有一个人被包上。

这时候要赌一把了,我割开我的手掌,血渗出来,我把沾血的刀刃贴到丝壳上,蹭上血,再用刀捅。
没有什么效果,我的血竟然还没有恢复。
我也急了一脑门的汗,又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滴下液体,同时肺里的空气也告急。

就在我打算再用蛮力的时候,我看到另一边的丝壳上忽然渗出一片红色。
“避开这里!”有人在丝壳外喊道。
紧接着,黑色的刀刃扎进来。

闷油瓶对我,一定是真爱。我心说,不然怎么我变成茧了,他还认得出来。
闷油瓶使劲划了好几刀,终于把丝壳划出一个大口子,他伸手进来拉我,刚碰到他,我又立马缩了回去。
“等会,我好像被……”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说,“感染了,我还是自己爬出去吧。”我确实担心,虽然看起来闷油瓶的血还是可以克它们。
可他自己不担心,又伸手要拽我,我就又躲开。
闷油瓶啧了声,一脚踩在丝壳破裂的边缘,把洞踩得更大,直接两手伸进来捞我。这姿势……
我破壳了,闷油瓶就像妈妈一样把我抱了出来。

外边场面仍旧是一片混乱,但多是在地上抽搐的粽子,胖子那又解决了一只,老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再有新的茧掉下来。
“没了?”我有点难以相信,见闷油瓶皱着眉,又不由得问,“我很香吗?”
闷油瓶脸色一沉,直接伸手扒我:“衣服脱下来。”
我一愣,心说这他娘的是什么味,功效是不是有点犯规?真爱也不能这么随便啊。
我边脱衣服边道:“你怎么不脱。”
我脱干净了上身,闷油瓶仔细检查着我身上还有没有挂着那种粘液,我其实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也赶紧抹了抹。
好在离开了茧的封闭环境,和那种香气,尸身上渗出的液体没有发挥作用似的。
我没有感到身体有异常,闷油瓶来得及时。

胖子走过来,道:“你俩啥意思,现在就要来一炮?”
我瞪他一眼:“老子差点变成敌军。”我四下看了看,“你们战绩喜人啊。”
胖子抬手一指:“喜人个屁,敌军开始打防御战了。”
我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白高兴了,岩壁上还爬着好多只粽子,它们比起刚才的疯狂攻击现在安静了不少。
“它们怕你胖爷,上去了,不知道琢磨啥呢。”胖子道。
我看着不对,刚才的粽子都只知道一个劲的进攻,这会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闷油瓶道:“它们的记忆共通,如果感应到同伴危险会慢慢改变攻击方式。”
原来还会进化,智商在升高?要是抓起来养着,是不是过几天就会算数了。

老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我们当下都很疲倦,胖子和老四挂了好多彩,连闷油瓶身上也有几道伤口,我的体力也不行了。我们基本都强撑着站着,跟那些攀在岩壁上的粽子们对峙。
我突然很确定,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倒下去,它们都会大举进攻。
也无法跟它们谈判,看来要来一场最后的你死我活。

谈判?我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一开始还觉得离谱,但仔细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闷油瓶说它们被身体里的粘液控制,如果类比那些僵尸蚂蚁,必定有一种喷射出“孢子”的“真菌”,就是背后控制这些粽子的东西。我们只要找到,或许真的可以跟它们谈判,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控制它们。
“那些粘液最开始是哪来的?”我看向闷油瓶,“不如去消灭源头。”
闷油瓶点头,我看他脸色阴沉,但表情却很镇定,目光锁定在琉璃砖台中央的黑棺那里。
“不要惊动它们。”闷油瓶低声道,“我们趁现在去开棺。”

“开棺?”胖子显然一时还没理解我俩的逻辑,“棺材里有杀粽剂?”
老四也道:“不好吧,那里边不是还有僵尸?”
“听他的,”我道,“或者你们想想,按说棺材里的主和这些粽子,是敌人,对我们来说……”
“敌人的敌人,就是哥们。”胖子道,“胖爷懂了,这招可行。”
我心说也没那么简单,搞不好人家联合起来,不过闷油瓶这样说,应该是有尝试的价值。
我们四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渐渐向棺椁靠近,那些粽子仍旧警惕的盯着我们,气氛搞得很僵,又很诡异。

我们来到葬坑前,那黑棺仍旧稳稳地安放在中间。
闷油瓶上前一步就要下去,我想到那段幻觉,还是觉得不安。
这具棺椁是整个陵墓的核心,它看起来越是简单,就越是隐藏着危机。
手已经下意识地伸过去,我道:“你要下去?那我也下。”
“我去,还你跳我也跳呢,”胖子道,“你俩真是够了。”
闷油瓶摇头,看向那些粽子:“它们不对劲,你们盯着,下边有什么变动,你们要退开。”
闷油瓶一向是这样。
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跳下去,我蹲下来看着。

黑棺下边有很多纵横的梁木支撑,而梁木之间还有很多青铜锁链,估计也是一个小型的机关。我想到幻境里黑棺可以升上来,可能是靠它们。
之前没有时间仔细观察棺椁,这下看到黑棺上也有一层细密的纹路,我看过了那些壁画,还是3D版,纹路很容易就看明白。
有蛇也有其他的神兽,幻境里“张海客”跟我说过,两条蛇代表的是两个不同的神,分别掌管人的肉体灵魂和精神灵魂。之前的青铜棺,上边是蛇头,里边装的是转生之魂,这个是人头蛇身的,封的应该就是那个有邪恶灵魂的祭司巫师的精神魂魄。
说是精神魂魄,肯定还是有肉体承载的,这里头估计正睡着一只千年大粽子。

闷油瓶落到棺盖上也看了一圈,最后俯下身去查看正中央的部位。
那里有个凹槽,我知道的。

青铜棺上也有,放那枚蛇头戒指,再以血作引来开棺。
黑棺上面的,一定是放人头戒指的,而那枚戒指,是在那个小粽子手里发现的。
现在,在我的手心里。

闷油瓶仰头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
“在你那?”他伸出手,“给我。”
我伸手过去,把戒指套在他指头上。
这戒指肯定是给女人戴的,不合适闷油瓶。
我抓住他,跳下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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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30 18:30:00 +0800 CST  
【被吞掉的61章】想不通!!之前雪域幻境也被吞了一章,好心塞_(:3」∠)_放个链接好了:http://akira02200059.lofter.com/post/1cb2c3e7_9ca3e5d

楼主 红河岸边小巫女  发布于 2016-01-30 19:18:00 +0800 CST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字数:240297

发表时间:2015-06-18 19: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03 12:09:31 +0800 CST

评论数:670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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