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限》(瓶邪,双黑客设定,架空长篇,HE,已完结)

阿宁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只道:“我们只是先遣部队,还有大批的后援很快会来,这里的坐标已经暴露了,你继续带着他,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你真的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我一下有些没底,闷油瓶却一丝慌乱都没有,甚至在之前我从他眼中读到的焦虑,也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淡定和看透了一切的平和。
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看来似乎都是三岁小孩虚张声势的把戏,我不知道他的自信和从容来自哪里,完全无法做到他那样的平静,一时心跳如鼓。
“你带我们两个一起走,”闷油瓶道,语气更像是命令而不是协商或建议,“他现在没有我知道得多。”
我猜阿宁肯定很不爽,这个语调的闷油瓶,完全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啊。
果然阿宁柳眉一拧,似乎斟酌了一下可行性,挥手比了一个动作,十个穿着沙漠迷彩服的老外立刻冲出来围住了我们。我粗略一扫,刚刚瞄准我们的红点至少少了一半。
闷油瓶没有动,丝毫不见“俘虏”的自觉,这几个全副武装的老外给他一衬,反而像是廉价的保镖,我莫名地感到安心。
阿宁走上前来,浅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会说实话?你们的抗药训练我也略知一二,而且有些东西,我没有资格听。太贪心不好,我只是替老板办点小事,还不想死。”
闷油瓶道:“给我一针。把我们关到一起,一个小时之后,用你的办法,问吴邪你想知道的事情,他没有受过任何训练。”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心里骂了一句我操,虽然不懂但感觉不怎么妙。
闷油瓶却没有看我,继续对阿宁道:“你想知道的,他也都想知道。”
阿宁脸上露出先是惊讶后是可以称之为赞叹的表情,从手臂上抽出了一个小小的一次性注射器,道:“非常聪明的提议,他的保密级别,确实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可我为什么不同时给你们两个打?我也不缺硫喷妥钠。”
闷油瓶忽然拉着我转了个身,我的衣服后边刚刚已经被撕烂了,此时还露着小半个后背。阿宁疑惑着靠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深深叹了口气。
闷油瓶淡然道:“你们已经晚了一步。”
我不由伸手去摸自己后颈,感受到有个和柔软皮肤不同的微小凸起,只有针尖那么大,抠了一下后居然就掉了,又开始疼痛。
我收回手来,居然流血了。
我张大嘴巴,终于意识到困扰了我两天的罪魁祸首,是一个没有痊愈的针孔。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17:00 +0800 CST  
第三十九章怎么办

硫喷妥钠,这几个字是我听到发音后下意识在脑子里反应出来的排列,本身并不清楚具体指的什么东西,闷油瓶刚刚那句话,才让我把这几个字和实际存在的物品对应起来。
它听着像化学表达式的音译,其实是雅培公司旗下的一个商标。一说雅培就让人想到婴儿产品,硫喷妥钠却不是什么口感奇葩的奶粉,而是指代一类快速起效的麻醉剂,短期内重复大量注射会有副作用,经常在美国大片里露脸,作用非常狗血:吐真剂。
说是吐真,也不会百分之百达到效果,原理只是让被注射的人无法隐藏思维活动,没有办法二次加工自己的第一反应,也就是心里想什么就会直接说什么,俗称“说话不走脑”,同酒后吐真言算是一个道理。
以前我听家里长辈提过,真正能做到心中空白的人是不会中招的,因为什么也不想,当然什么也不会说。
知道自己后脖子被扎了一针后,皮肤的异样就特别难以忽视,就算看不见我也猜得出自己的脖子现在是个什么惨象了,八成是注射过敏。
“看来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它’不会无动于衷,我们也不会进来得这么顺利。”阿宁叹气道。
闷油瓶不置可否。
听他们两个的说法,我之前已经被人打过这东西了。
怪不得闷油瓶要问我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这种麻醉剂药效过了之后,人会经历一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被问了什么或者自己回答了什么都不会记得,只觉得是打了个瞌睡。
这是我对那类药大概的印象,是不是电影胡扯就不知道了。
会是谁给我打了针?
明显不是阿宁这一方的势力了,如果是大汪汪家弄的倒是说得通,他们引着我来这里,目的多半是验证我的指纹还有那什么钥匙的真假。可是汪家人去哪了?
这里的问题太多,我去看闷油瓶的脸,忽然意识到他说得很对,我有好多东西想要问他,路上也问过无数次,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他有问必答,我绝对很想试试。
可眼下这个情况却绝对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太被动了,就算是我得偿所愿地从闷油瓶那都知道了,阿宁随便用点什么手段,我一个废物点心,肯定全招给她了。
我完全不清楚事情到底涉及到什么程度,又或者是到了什么机密或者绝密的级别,要真是不得已的一个策略,我宁愿什么都不要知道。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哈哈镜屏幕,早就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关闭了。那最后几行字的含义非常古怪,说是能看懂又看不太懂,闷油瓶刚刚的表现,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他会乖乖配合,肯定是想了什么后招在,可惜我一时也领悟不到,更不知该怎么配合他来演,只好沉默。
阿宁收起了她手里的针,闷油瓶却还是抓着我不松手,气氛一时非常奇妙,两方心里都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阿宁终于道:“按张教授说的来。”
此话一出,立刻有个特别高的老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阿宁过去一边说话,显然是不太同意她的做法。
我倒是惊讶了,看来阿宁并不是这一帮人的绝对领队,手底下的人居然可以直接质疑她的决定,这娘们混得不如我想得好啊。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其余几个人对阿宁命令的执行,我和闷油瓶被押着带到了巨大线缆的另一侧。这帮老外装备很齐,打头一个开了头灯,居然在和门完全相反的方向照出了一段路,我之前以为就是实心墙壁的部分,只是涂了吸光材料的一排架子。
整个底下建筑都没有看到照明灯,却又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也许我认为是吸光涂层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吸光涂层?我多看了几眼,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累得不会思考了。

阿宁过了好一会才跟上来,我侧头看了她几眼,想从她的神情里多看出些情报来,结果她面无表情,而且完全不看我。
我感觉阿宁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却说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改变。
队伍齐了之后他们行走速度立刻加快,我下意识地数了数,全队一共是14个人,统一装备,行动划一。
沉默和黑暗让我压下的疲劳和饥饿都开始复苏,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之前跟着闷油瓶下来就走了将近三个小时,还没算更早时候走的那些路——我早就是虚脱的状态,眼下一想到还要再走,就有点崩溃。
在闷油瓶身边晃晃悠悠了不到一百米,我开始目眩,拖着步子最后强撑了几步,脚下一软摔倒了。
后面立刻有枪顶到了我的后腰上,我浑身一个激灵,脚却真的和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出去了,脑子里疯狂叫嚣着躺下死了算了,谁让我走爷爷我也他妈不走了。
下来的路上好歹有闷油瓶说两句话给提提神,现在一帮人都不发个声,我的精神实在支持不下去。
“背他一下。”阿宁随即道,刚刚和她说话的老外立刻把我架到背上。
不知道是他的武装带还是防弹衣里的钢板,实在硌得人难受,趴在他背上不一会我就冷汗涔涔,感到肋骨受压处一阵阵的隐痛。
之前是太累了没感觉,墙塌的那会挨的几下现在终于发作起来。那一堆碎砖头真没少砸中我,希望不要是受了什么内伤。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17:00 +0800 CST  
后面的一路我基本是半昏过去的,只大概看出来走的是正常的走廊通道,不是我和闷油瓶顺下来的管道,老外再放我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个面积不大穹顶却很高的房间。
顶中央有个老式日光灯,我坐在地上捂着肋骨处揉了揉,缓了一会才敢睁眼,却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这房间里可说是什么都没有,门对着的墙上严严实实挂着一个落地窗才会配的大窗帘,看来后面有个不小的窗户,我猛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啊”了一声。
周围分散检查环境的人立刻都看我,枪也抬了起来,我马上捂着自己的肋骨装作疼痛呻吟,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这房间的大小和门窗的位置,加上那个遮光窗帘,分明是我在那张SD卡里视频的场景,只是少了椅子和桌子——如果不是三叔和陈文锦对话的那一间,也应该是类似的一间。
三叔居然真在古潼京?难道他还在这里?人怎么样了?陈文锦又去了哪?
我满脑子问号,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闷油瓶,视频中他也在这里出现过,还拆走了装在门上的摄像头,应该对这里发生过什么有所了解。
阿宁的出现闷油瓶似乎早有预料,现在看似我们两个处于被动,他心里肯定是有某种应对办法,只是还没有告诉我。
也许闷油瓶是故意那么跟阿宁说的,好让她带我们来这里?搞不好过会他们撤出去,闷油瓶随便按个什么地方,我们就能直接溜号了。
这想法有点太盲信了。其实从闷油瓶身上,我一直看不出他到底想怎么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的时候,总觉得他肯定有办法,万一他是装得胸有成竹过会抱头痛哭,那就搞笑了。
古潼京这里的势力远不止两拨,阿宁自己的队伍不对劲,汪家的人送我到这后还没有露面,三叔竟然也进来过,而闷油瓶看起来不属于任何一边,真是叫人看不明白。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好奇的重点,当务之急还是跟闷油瓶独处,问问他的具体计划。
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阿宁这帮人检查房间的速度真是慢死了,明显是什么都没有的空屋子,还要连墙角都查一遍,你们大扫除呢?
几分钟后,有人从外面送了只银白色的小箱子进来,同时检查房间的人开始逐渐撤离。
我没见过这样小的金属箱子,它只有人的前臂大小,外面还封着一道锁。
看到这个东西,闷油瓶忽然全身紧绷。
我心中一惊,低声问他怎么了。按说要打一针什么的是闷油瓶自己要求的,他不该有这样大的反应啊?难道情况有变?
闷油瓶的紧张一瞬间就又消失了,淡淡地看着阿宁手下一帮人都撤出去。
最后屋里只剩下了那个高个子的老外和阿宁。阿宁把箱子搁到我的面前,对着闷油瓶道:“一个半小时,这里的条件你比我还要了解,没有监控,我们一向很讲信誉。”
我心说这是要开始让我问闷油瓶了吗?怎么既不搜身也不给个问题表什么的,太不专业了,还是说他们已经自信到不需要这些了?
那我要是问闷油瓶几岁开始不尿床,一周自慰多少次呢?
“丑话说在前头,钥匙很重要,但只要保证他是‘活的’就行,我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会用什么手段想必你也清楚,”阿宁顿了顿又对闷油瓶道,“威胁你是没有效果的,我只是好心提醒。这次我们占了先机就不会放手,钥匙也绝对不会交到另一方手里。如果你还是执意跟着吴邪,可以考虑我之前的提议,随时欢迎你入伙,这样大家都轻松。”
闷油瓶平静道:“你可以出去了。”
我心里附和道,对,你快出去吧,我们要商量怎么逃跑了。
阿宁挑了挑眉毛,终于对我开口:“吴超人,以后我们互动的机会有很多,过会的问答游戏是第一次,现在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注意到她并不是说合作而是互动,心里已经有了点数,从一打照面她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对待,不明白为什么会降级到这个地步,感觉真是十分不爽。
将近半天滴水未进,我的嘴唇早已经起皮,喉咙冒烟,无比地想念蓝庭之前给我倒的那一杯水,后悔没多喝点。
“能给点水吗?”我道。
阿宁难掩惊讶的神色,看了眼门边的高个老外,解了自己的水囊下来给我。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绑在身上只从肩膀侧拽出吸管的东西,估计也是什么制式装备,忍不住拿着细看了一下。
“吴家的人果然和别家不一样,”阿宁道,“你敢喝,我当然敢给。我以为……”她看了眼闷油瓶,闷油瓶依旧没什么表示。
“以为什么?”我撤掉吸管喝了两口,“你话都挑得那么明了,既然我们俩逃不掉,你犯得着再用下三滥的招?”
阿宁刚刚的话既是说给闷油瓶听,也是在故意敲打我,但由于太过刻意了,反而让我看明白了她根本没有足够的自信。
这和以前她给人的感觉尤为不同,看来古潼京这里确实不是她的主场。
“那你是不是还想吃点什么?”阿宁微微一笑,丢了两小方块巧克力给我,“很快大部队就会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心里哼了一声,也笑道:“楼外楼,西泠印社边上那家总店,什么都行。”
阿宁知道我是故意的,也不接话,反而指着那小箱子看着我道:“抓紧时间吧。”
我见闷油瓶不动,就自己掀开那箱子,发现里面是冷藏状态的注射液和注射器。
我愣了一下:“你让我给他打?这就是硫喷妥钠?”
阿宁点头,我心道:这娘们太狠了,让我给闷油瓶打吐真剂再让我问闷油瓶,时间全由她来控制,简直是诛心。
老子才不干呢,过会哥哥们就跑路了,哭不死你。
“硫喷妥钠只是一类东西的代称而已,这一支比较特殊,”阿宁笑容不减,却是看着闷油瓶,颇有些得意的神色,“张教授应该不陌生。”
我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出去。”闷油瓶冷冷道。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18:00 +0800 CST  
阿宁和老外走了,门关后房间的隔音效果就体现出来,真的不是一般的隔音,似乎世界都一下安静了。
我急忙道:“小哥,咱们怎么办?你是不是早知道她会带我们到这种房间来?这里是不是能直接逃走?”
我心里认定闷油瓶是不可能真让我给他打针的,他提出那么个主意,应该只是想拖延时间或者让他们把我们转移到这里。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道:“给我打针。”
“什么?”我觉得我自己一定听错了,“你不是故意要来这间房间的吗?之前的视频,你来过这里。”
“‘等待’。”闷油瓶淡淡道,“它给的是最好的选择。”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0:00 +0800 CST  
第四十章想方设法

“等待”这两个字闷油瓶说得很重,说完便看着我,似乎另有所指,我一下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手机上不就显示过这么一个词吗?
那之前的词是什么来着?
我略一回忆,是“倒计时”和“14人”,14人——我的心里一下豁然开朗,阿宁的队伍只有十四个人,一开始我看到那么多瞄准的红外线,是她让手下在虚张声势。
难道竟然是这样?

来之前我查的资料里,有几篇主笔带闷油瓶名字的获奖论文,他们几个人参与分析了一个理论上的大型计算系统,做的是决策支持,看样子是根据具体的情形帮用户出主意、定出最优方案。
这个东西的威力可大可小,只是一个过度概念,终极目标是一种叫作智能信息系统的东西,数据资源少的时候顶多算算明天我适不适合开车,资源足够的时候,连国家经济走势和军备战略都可以算。
传说冷战时期,美国级别最高的几家管理咨询公司,还会通过掌握的情报,计算出最优的打压策略和同盟国投资方案,每年国会批给的资金支援都是按亿起跳的,简直不可想象。
只是这种由人提供定量数据再计算得出的策略有很大局限性,不可能绝对正确。如同未来因为不可测因素而有不确定性一样——前一秒的计算结果是明天晴天不用拿伞,下一秒,作为外来因素的气象局突然决定人工降雨,那“明天不用带伞”的最优决策就是错的。
这样阶段性数据,只能给出阶段性的参考决策,不能全信。
我二叔是中国古文化的死忠,小时候跟我讲这些外来概念根本就不新鲜,几千年前老祖宗早研究过了,不管什么战略,都同五行八卦的卦象一样,分初爻和变爻,解读方法切记不可一褱而论。好可以变坏,坏也可以变好,要看变动的关键点如何选择。
这方面的知识我一点也不熟悉,也不知道二叔是不是瞎说,麦肯锡和麦当劳在我心中是差不多的东西。
当时看到闷油瓶的论文我只随便翻了下,好像就被署名导师是小花的爷爷这事情给吸引过去了。现在想,他论文里提的系统恐怕确有其物,最起码也有个雏形,不然他们那一整个团队根本做不出实验。
雏形的局限性在于信息收集的被动上,如果科技技术足够,改成动态的数据搜集,配备足够高的计算能力,制造成能够自我学习自我进化的封装智能系统,它的可靠性就大大提高,给出的答案也会无限接近最优解。
这个思路我以前也想过,狗鼻子当时也套了一点类似的自学习方法进去,不过我更喜欢管我那种叫“训狗”。
闷油瓶说那巨大的机器列阵是曾经的终极,莫非就是指系统的硬件部分?它又为什么会废弃了?
‘它’最后告诉我们的那几个词,莫非是结合我们的情况而提供的策略或者情报?
我仍然不太信服,但闷油瓶分明笃定它给出的是最好的选择,我再质疑,也就没有什么意思。
要真是如此,这机器确实当得起“终极”这样的形容词。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0:00 +0800 CST  
算是想通了一半,我开口就要问自己的猜测对不对,看见闷油瓶的脸色,又果断闭嘴了。
阿宁关门走了之后他就不怎么对劲,我自顾自跑神了这么久,他居然仍一动未动地看着眼前的箱子。
我喊了他几声,闷油瓶才道:“吴邪,它的功能已经被损坏了大部分,刚刚的启动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和它对话的机会了。我不知道需要‘等待’多久才会到达下一个时间节点。”
闷油瓶说的是下一个节点是“32人”,光看见这个词是让人一头雾水的,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看来只有到了一定情况,才能懂这些游戏攻略一样的指示。
这系统的数据收集是怎么做到的?整个地下建筑都黑乎乎的,难道在我没注意的地方都有红外摄像头吗?
奇怪,闷油瓶不是说这里早就被废弃了,怎么可能会有这十年里才普及起来的摄像头?
我发现自己看见闷油瓶就会满脑子都是关于终极的问题,恨不得一气全部倒出来,可闷油瓶的表情很怪,心思并不在我关心的方面。
“小哥,你好像十分信任这个系统给出的结果。”我想了想道,闷油瓶略略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为什么。
我继续道:“既然‘等待’是最优解,我们等就是了,就算不知道要等多久,只要是我们能接受的时间范围……”说到这我突然顿住了。
阿宁只给我们一个半小时,这个时间却是一个外来的因素,计算最优解的时候,那台机器不可能考虑进去这样小的因素。
我心中恍然,也许它并不是故意给出“等待”这么模糊的动词,而是它也计算不出要“等待”多久,只能指出下一个变化的节点是“32人”。
古潼京外围是几千米无人区,肯定在入口暗布了检测装置,想要知道有多人进入应该是不难的。
假设这三十二个人是援军,如果我们要“等待”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半小时,而是两天、三天呢?
我一下就冷汗直冒了,一个半小时之后阿宁会开始审问我,如果闷油瓶什么都不告诉我,她会对我用很不友好的手段。
原来她那句话并不是要敲打我,而是在用“我”威胁闷油瓶。
难怪他们既不给问题表也不搜身,闷油瓶当然知道阿宁他们想要什么情报,外面人特意送来的这一支针,肯定也代表了什么特殊的意思。
他们两方一直在打哑谜,交流的信息量比字面上的这几句多了去了,亏我一直傻听着,愣是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大概我是太依赖闷油瓶的能力了,之前坚信他进来审问室是另有后招,才对阿宁不把我当人看的态度一点感觉都没有。眼下闷油瓶脸色这么难看,是担心一个半小时后我会受苦?
既然是这样的局面,我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了,什么都不知道,顶多受点皮肉之苦,我对自己的忍耐能力很没自信,如果闷油瓶真告诉了我点什么,保不准我就说了。
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硬抗,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想到阿宁的冷笑,我心里有点毛,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顺手把眼前的箱子盖上踢到角落里去,眼不见心不烦。
我对闷油瓶道:“小哥,你不用为难,也不要打针,也许咱们等不了一个半小时就有转机了。”说实话,这句话我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但一路受了闷油瓶的照顾,要是遇到这么点危险就怂包,也太不是男人。
闷油瓶身上背负着很多我不了解的东西,既然他之前不愿意说出来,现在为了让我少受点罪就说,我的良心上也过不去。
虽然我不相信那机器能算得多么准,可我不介意再相信一次闷油瓶的判断力。
闷油瓶却摇头道:“是我牵扯你进来,应该对你负责任。他们既然动用了这里,你是抗不住的。”说着竟然是看向窗帘的方向。
我心中一动,站起来把垂地的厚实窗帘都扯开,如我所想,后面是一扇一人高的落地窗户。
窗户上没有任何把手,也不能推动,用银白色的金属框架非常牢固地封住了。
奇怪的是,窗帘和窗户都非常新,几乎没有什么灰尘,阿宁的手下刚刚碰都没碰这窗户,显然之前还有别人打理过。
古潼京的地下是官方的建筑,闷油瓶说早就废弃了,可这里明显还有人近期使用过。
他说的废弃难道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废弃?是说官方废弃了后有私人接手?
问题,怎么又是问题!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1:00 +0800 CST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问题,反正也不打算再问闷油瓶,想了只会更难受,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是很折磨人的东西。
我把注意力转移到落地窗对面,那是一个没有亮灯的房间,灰蒙蒙的也看不清楚中间放着什么,好像是一个四方形的大架子。
我努力辨认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高到房顶的巨大铁笼子,里面有团烂棒槌一样的条形物。好像是一张奇形怪状的躺椅,右侧扶手上带了台子。
什么情况,是给狗拔牙用的吗?狗它也不会坐躺椅啊。
我咽了咽口水,还想凑上去仔细看,手刚一贴上窗户的金属护栏,那间房子里的灯就唰地亮了。
我不由大为惊奇,竟然是从这边的房间控制灯光?
瓦数不高的黄灯照出笼子旁边七零八落的阴影,地上似乎还散放着些小玻璃柜,有点像市场上冰海鲜的那种,但又不太一样。
柜子里塞满了东西,几乎要溢出来,在黄灯下,那些东西的颜色被映射得很怪异。我蹲下去看脚边最近的一个,像是泡烂了的棉絮,褐黄色的液体看着有点恶心。
我刚要换个角度继续,闷油瓶迅速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把我拽离窗边。
再睁眼,他已经把窗帘又严严实实地拉好了,我不能确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心里只有模糊的判断,也足够恐怖了,终于问了进入这间房子后的第一个问题。
“那……都是些什么?”
闷油瓶背对着我,只道:“事情有些棘手。他们想知道的东西不是我想说就能说得出来的,没有时间解释了,好好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你干什么!”我立刻反应过来他右手上拿着东西,马上冲过去拽他的手臂。
趁着我刚刚看落地窗的功夫,闷油瓶这挨千刀的混蛋已经拆了药瓶,连注射器的气泡都排除掉了!
我眼睁睁地看他把药液推入了自己的胳膊。
“你……”我一下又急又气,恨不得马上痛抽他一顿。
闷油瓶随手把注射器扔到一边,原地坐下了,闭目道:“我不会完全失去神智,但自制力十分有限,不要离我太近。”
“你到底打了什么!”我抓狂道,直接坐到他身边去,抓起他的胳膊看他的针孔。
闷油瓶的表情十分平静,道:“这种药有致幻效果,会强迫人的大脑把部分深层记忆完全重现,潜意识里能记住的细节量是十分惊人的,他们要的就是那件事的细节。希望我来得及清醒过来把信息整理给你,如果我醒不过来,你就对他们复述有意义的部分,尽量拖时间。”
我从来没听闷油瓶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料想他也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抓住他道:“妈的什么致幻?你会看见什么?”
闷油瓶脸色苍白:“不清楚,那件事我全都忘记了。这种药是第二次见到,上一次,我没有同意……”
他说到这,突然安静了下来,慢慢地用手臂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小哥?”我心中预感非常不好,立刻去看他的脸,闷油瓶刚刚一直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神色却是一片茫然,好像根本看不到我就在跟前。
我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立刻感受到了他轻微的颤抖。
我心中咯噔一声,继续喊他的名字,可是闷油瓶似乎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我伸手去掐他的人中,忽然他大力一挥,我一下被击中鼻子,打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闷油瓶力气实在是不小,我顾不上鼻梁发酸,爬起来伸手去按他的肩膀,这次他浑身的颤抖加剧了,连嘴唇也开始不住地颤动,好像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1:00 +0800 CST  
我想起闷油瓶让我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一时特别矛盾——听了,我八成会被迫说给阿宁,不听,闷油瓶这一针就白打了。
狗日的,这终极的系统提示不靠谱啊,怎么没把这一层也算进去呢!科技的力量他妈根本不是万能的啊!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现在难过还是着急跳脚是没用任何用处的,我应该试图唤醒闷油瓶,他刚刚说不会彻底丧失神智,也许我还有机会。
我按住他的太阳穴,继续喊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在幻觉里意识到自己在哪。
这一喊之后,他的状况似乎好了一点,嘴唇的颤抖有了规律,发出了像梦呓一样的低低的声音,我连忙贴近去听,以为他是要跟我说话,却发现他反反复复念叨着的是一个短句,似乎是:“白玛在哪。”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2:00 +0800 CST  
第四十一章向那些人证明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是不是“白玛”这两个字,听闷油瓶反复说了好几遍,想必是一个人名,而不是白色的马,这么写应该没有错。
我心里强压下去的焦急又冒了头,只好继续喊闷油瓶的名字,他却缩成一团,试图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
这是人在遇到巨大危急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几乎是一种天性式的自我保护,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啧了一声,伸手想拉开他对自己的桎梏,结果一碰闷油瓶,他浑身就开始剧烈地颤抖,还试图躲避我的手,好像遭受了来自外部的巨大惊吓。
我心中难受得要命,一时手足无措,看着闷油瓶这个失控的样子却毫无办法,伸手也不是,放开他也不是。
闷油瓶这人给我的感觉一直非常冷静,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绝对的理智和冷静,之前的几次遇险他都能够从容不迫全身而退,我相信他的心理素质已经达到了一种很高的境界,在现实中要让他受到这么大刺激几乎是不可能的。
闷油瓶现在的反应,要么是重温的记忆恐怖得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要么是这种药强迫他的神经系统作出了极端反应,不管是哪种,他此刻所处的一定是异常恶劣的精神状态。
看到一直特别淡定的人变成这样,我比自己被人砍了还难受,心里特别堵,直骂吴邪你真是太他妈蠢了,刚刚怎么能让他不声不响地把药给弄好了,应该早点踩碎啊!智商都喂狗了吗!
闷油瓶的手攥得越来越紧,都快把自己掐紫了,我实在看不过去,下了死力气去松他的手,可是怎么也拽不动,也不知道他是在跟什么东西较劲。
我骂了两句,心说这也不是个事,干脆换了语气跟他一遍遍地说“没事了你松一松手,这都是假的”。
足足跟他念叨了半支烟的功夫,闷油瓶才像是听进去了,头也抬了起来,反抓住我试图松开他指头的手。
我心中一喜,以为他是回神了,结果就听闷油瓶低声道:“你们找到了?”
我心说完了,这会彻底叫不醒了,他显然已经沉浸到幻觉里了,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解读成他记忆力中的某些场景。
不过能让闷油瓶不再掐自己也行,我连忙趁机牢牢扣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头一根根都分开,生怕他再攥回去。
“白玛在哪?”闷油瓶又轻声问,十分小心翼翼,和他平时说话的腔调大为不同。
我心说,这到底是他什么时候的记忆?一直冷冰冰的闷油瓶还会这么说话?
一边也不敢出声搭腔,大气不敢出地干看着他。
忽然闷油瓶停了一下,低声道:“你说谎,你们都说谎。”
这两句话他一连说了好几遍,每次的语气都略有不同,听着像是在和周围的人交流,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听着听着心都揪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闷油瓶发出的都是毫无意义的梦呓般的音节,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有些根本不是汉语,加上闷油瓶声调又急又快,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心道这不是耍我吗,这根本就听不懂啊!忍不住继续喊闷油瓶的名字。
我一边坚持不懈地叫,一边跟他说你醒醒,不管你看见什么都是假的,终于他好像又醒悟了一会,只是这次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刚刚一直较着的劲也松了松。
我怕他是因为药物出了什么岔子,去扶他的头确认情况,只见闷油瓶眼底的茫然中透着一股绝望,看得我心中一凉。
虽然他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在哪,这段记忆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他的眼神还是让我感到难以承受。
闷油瓶的视线焦点是虚空中的不知道什么人,他道:“你们要找的是我。”
“我十三岁,我是这一辈最后一个。”
“不要再伤害其他人。”
这几句话他说得一丁点起伏都没有,间隔很短,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我几乎是抱着他,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颤抖又开始了,心跳也快得有些不正常。
我已经叫他叫得口干舌燥,猛地感觉闷油瓶的手又狠狠地攥紧了,还侧了一下头,似乎是下意识躲避什么场面。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2:00 +0800 CST  
我不知道他是回忆起了什么情景,但忍不住自己往坏的方向上的脑补,全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看来他说的事件,是他十三岁时候发生的,也许闷油瓶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而是迫于外界的巨大变动,不得不摒弃了很多情绪。
我看到过这样的案例,车祸之后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直接忘记了自出生到车祸的整段事情。人的脑子非常奇妙,有时候会刻意地欺骗自己,把最惨痛的记忆尘封起来。
药就是让人把尘封的记忆唤醒吗?那岂不是连经历中的情绪也一齐唤醒了?
“白玛”是目前为止出现最多的一个名字,这一定是一个对闷油瓶很重要的人。我想了想之前看到的关于闷油瓶的那一份资料,小花经手的资料说是半真半假,我记得里面没有记录张起灵“家人”的任何情况,之前我以为是某部门对他的刻意保护,故意避开了这部分资料。
难道只是因为已经没有家人了吗?
我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战,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看不到闷油瓶眼前的情景,不然先崩溃的恐怕是我。

闷油瓶开始念人的名字,似乎对着在读一份很长的名单,我心中一动,这也许就是他说的“细节”。
人的大脑存储能力比我们认为自己能记住的能力要强很多,只是由于人的注意力有限,才会有遗忘的概念——记忆存在于深层次,不唤醒使用的时候,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看来这药物的作用,真的是强制性地唤醒闷油瓶自己下意识封闭起来的记忆。
闷油瓶读的名单非常长,我根本就记不住,每个人都有两个甚至三个对应的名字,甚至还有外文名字混在其中。
从他读名字的间隙,还带了零星的解释,似乎是在被迫和什么人交换信息,我推测“张”打头的那一个是族名,而剩下的是别的特殊身份。
这其中我竟然听到好几个如雷贯耳的名人,政界甚至演艺界都有,闷油瓶的声音不高,可非常清楚缓慢,我猛掐了自己好几下才敢确信没有听错,简直觉得自己才是幻觉里的那个。
突然,闷油瓶很清楚地冒出一句:“鱼不在这里,就是把所有人都杀了也得不到。”
这之后他说得有点乱,我得使劲分辨才知道他是在说什么,有些似乎只是对人的称呼,在我听来完全没有意义,他却也念了很多次。我能听懂的句子其实有限,摘录如下:
“它会自己选择代理人,你们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当你以为自己得到终极的时候,它就不在那里了。”
“出了这种事,它不会再选择张家了。外姓人的事情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限的东西,信息是封闭的,才能最大地减少不确定性。”
闷油瓶的这些话,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弄懂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因果始末,但仔细想想,又不能肯定了。
最诡异的是,他的这几句话,我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了——不然也不可能第一次听就这么顺利地完全记下来——就好像已经有人跟我讲过课,现在是在进行课后复习。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2:00 +0800 CST  
闷油瓶的呢喃又清楚起来,这次只有一句:“叛徒,你们不配做我的族人。”
我心里被狠狠戳了一下,闷油瓶十三岁经历的这次事件,看来是他家族的一次内斗。
联系小花之前讲的“故事”,张家自身派系非常多,似乎为了什么东西的所有权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这个后果想必异常惨烈,才会让强大如闷油瓶的人也不愿意想起。
这句说完之后,闷油瓶好像彻底睡着了,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压在我身上特别地重。我试着想要让他转个身好换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结果刚一动,他就挥胳膊冲我来了一拳,幸亏我反应及时,这次没有被击中鼻子。
我一时不敢抱回去,害怕他再发个狠,不料他揍我不成后,竟又慢慢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抱住肩膀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着,嘴里翻来覆去地念着什么。
我感觉十分不祥,马上凑过去听他在讲什么,果不其然,又是那一句“白玛在哪。”
我骂了句娘,难道说,这狗日的药效是强迫他把这段记忆不断重现?

事实证明我说对了,而后面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回忆第二次。
闷油瓶因为药效被困在这一段幻觉中,不断重复这一段让他宁愿失忆也不想要回忆起来的记忆。
随着药效的发散,他记忆的重塑也越来越具体,让我从他近乎原样复述的话里,听出了越来越多的情节,甚至猜测出了部分事件发生的背景。
我感受到巨大的无力感,却只能默默地抱着他,被迫地听着少年的闷油瓶因为家族内乱失去几乎所有亲人和朋友,听着他被自己曾经共事甚至称为“父亲”的人出卖(那个人甚至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我难以想象他到底是在怎样一个环境中长大),被迫听着维护他的伙伴遭受异常残忍的虐待。
因为闷油瓶只是单纯复述他曾经说过的话,我连维护他的人到底还活着没有都无从猜测。
十三岁的闷油瓶,足够聪明却也太过聪明了,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看不懂那些血腥的勾心斗角,受到的伤害或许会小一些。
上大学的时候,我曾以为这辈子最可怕的听力测试不过是四六级,如今才知道什么是最可怕。

当闷油瓶终于清醒过来,嘴唇都有些发白,大概是因为激素代谢,他的汗水完全浸透了衣服,在我的T恤上也留下了大片的水渍。我松开手让他起身,忽然感到身前一片湿润的凉意。
“吴邪,你怎么哭了?”闷油瓶看了看我,轻声道。
我这才意识到那些水也不都是他的汗,想伸手擦一擦自己的脸,才惊觉胳膊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刚刚一直防着闷油瓶伤到自己,老子真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小哥……”我开口道,嗓子居然也已经哑了。
闷油瓶默默伸手把阿宁留下的水囊递了过来,我喝了两口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问我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摇了摇头,既然阿宁还没来,那大概就是还不到一个半小时,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
闷油瓶捏了捏眉心,似乎打算开口说什么,我马上打断他,道:“小哥,我不想听什么你对记忆的整理,而且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跟阿宁说一个字。你刚刚的做法其实让我们的处境非常被动,希望你以后……有什么决定,都跟我提前商量一下。”
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微微点了点头。
看他这样,我忽然浑身乏力,心里特别特别累,往后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静了一会,就感到闷油瓶的手在我的下眼睑处擦了擦。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3:00 +0800 CST  
第四十二章你是西贝货

闷油瓶这一动我立刻睁眼,正对上他一张没有太多表情的扑克脸,顿时,因为悲痛压下去的怒火全部都冒了头——闷油瓶的反应,说明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对比之下,我连鼻涕都没擦的样子真是非常傻。
“小哥,你以后不能这样!”我刚刚还想尽量平静地劝说,一开口,声音就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闷油瓶对我的态度转变有点惊讶,我不管这些,继续道:“你是不是认为什么事情都应该自己来抗?从来就不依靠别人?我以为我们两个已经是朋友了,朋友是可以依靠的……”
闷油瓶表情有些惨然,却还是不说话。
我一见他这个闷不吭声的态度就更加郁闷,心中也一顿:也许在他眼里,我们根本不算什么朋友。
闷油瓶之前一直刻意疏远我和胖子,这次是发现我具有“权限”之后,才对我的问题有了部分的解答,大概是发现我的身份和他在查的东西有密切的联系。
闷油瓶只是因为需要我的这种权限,才会这样护着我,而我的追查,或许在他眼里也是别有目的。
可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我叹气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难道你跟阿宁一样把我当成是一件需要保护的‘东西’?‘钥匙’到底是指的什么我完全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了!老子就是个普通人,你——”
门“咣当”一声被打开,阿宁过了几秒才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先是扫了一圈屋子里的情况,才道:“Super Wu,你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巧克力不该给你,我们的补给本来就不太够。”
我冷笑道:“你不是说大部队马上就要来了吗?怕什么补给不够,我点的楼外楼呢?”
阿宁立刻闭嘴了,勾勾手让我出去,有几个老外不动声色地护到了她的身侧和门边,还是之前十四个人里的,看来是准备带我出去问话。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等待”还没有结束,三十二个人到底是指的什么,我们还是没有头绪。
阿宁在那等着,我只好弯腰起身,忽然感到肋骨处传来巨大的疼痛,一下子几乎让我背过气去。
在来这之前我只要深呼吸就感到隐隐的疼痛,不知是不是那老外背我的时候硌得恶化了,现在竟然疼得更加厉害。
闷油瓶忙在一旁扶住我,抬头却道:“我和他一起。”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23:00 +0800 CST  
“你确定?”阿宁问道,打量了我们两个好几眼,“好,出去之后,钥匙的资料早晚会送到所有人手上,你和我们拎不清关系,倒霉的还是你自己。张教授,你要是打算跟着,就只能一路跟到底了。我可是听说,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找你。”
闷油瓶脸色一沉,很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阿宁笑了笑,看着那个落地窗道:“也好,汪家人都跟疯狗一样,搞得这里亡魂无数。我们是该换个亲切友好的地方。”
我心中一震,这个建筑的接手人居然是汪家人?可是来的时候那个小汪汪明显很忌惮进入这里,绝对不是对待自家大本营的态度,似乎之前来过这里的蓝庭和那个叨什么的,也不是汪家人啊。
我发现我知道的东西总是和阿宁的资料有出入,决定还是按兵不动,先跟着过去再说。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35:00 +0800 CST  
阿宁说的亲切友好的地方根本没好到哪去,就是隔壁一间清空了的破办公室,木头桌椅看着很有些年头,沾着脏兮兮的污渍,也不知能不能坐。
我疼得不想开口讲话,又不愿意示弱,只好硬挺着站着。
闷油瓶一直在我旁边,这次居然真就没有任何人拦他,我大为惊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也许那支药就是为了测闷油瓶对我的态度,如果他不打针,阿宁肯定还有别的一套办法来对付我们,怎么可能真的让闷油瓶走。
闷油瓶应该比我早明白了——为了“等待”,我们所处的局面根本是无解的,所以才会那么毫不犹豫。
我有点感慨,闷油瓶的思路总是快我一步,刚刚教训他做事不跟我商量或许是我激动过头了,我这明显是猪队友,如果到我反应过来再行事,黄花菜都发霉了。
于是拍了拍闷油瓶的手,想表示我明白过来了,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偷偷看了一圈,没在地上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担心什么,脑子里也不知怎么,居然有点好奇他们到底准备怎么问我,怎么跟电视上演的都不一样呢?
阿宁从一个小手提包里取了一份特别厚的文件,敲了敲桌子,告诉我先仔细看一看。
我疼得有些受不住,也顾不得那椅子脏不脏了,拖了一把坐下来。
这是一份个人经历资料的汇总,全是关于我的——在我18岁之后,关于网络活动的部分变得尤为详细,连几号开吴山论坛卖了什么,谁有过交易都有详细的数据备案。
我冷汗直冒,我本身就是做这个的,很清楚想弄到这么详细需要多大的工作量,我用的交易系统双方的用户名和密码都是多重加密,只有全都破解了才可能搞到所有的交易明细。
为了一个人的资料费心到这个份上简直是匪夷所思,难道不是破解,而是这交易系统根本是他们开的?
阿宁本来该是风情万种的一个笑,此刻却看得让人非常不爽。
她示意我接着看,我便直接翻到了下一册去——这是银行交易系统崩溃不久后的网络记录,也是我开始动脑筋用five服务器的开始。
这一册的信息更多,几乎是事无巨细,连我每次上网用的原本IP和伪装IP都给列了出来,看着这IP配上我和主顾吹牛打屁的记录,我心里直发毛。
加上我的记性出奇得好,看着看着,连当时自己怎么做的那些手脚都回忆了个七七八八。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2:35:00 +0800 CST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3:15:00 +0800 CST  
我汗流不止,肋骨处的疼痛似乎越来越厉害了,险些要直不起身子,略略弯腰就会更疼。
“你到底怎么了?”阿宁奇怪道,“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刚刚那针难道……”
闷油瓶扶住我的肩膀,我有气无力地抬手,翻起了自己的T恤去看。
似乎右侧的肋骨处有一片红紫,只要一深吸气就会有特别怪异的感觉。
闷油瓶眉头微皱,对阿宁道:“还要在这里多久。”
阿宁走过来仔细查看我那一片伤,出手轻轻一碰,就把我疼得倒抽气,她不可置信道:“肋骨骨裂了,不要再乱动!之前怎么看起来完全没事?”
我心说老子怎么知道,刚刚只顾着闷油瓶了,也没觉得哪疼啊,说骨裂就骨裂,回头得多喝点龙牡壮骨颗粒。
“这样我们倒更省事了。你如果说谎,我们不妨多耗一会,你只会越来越疼,骨头碎片刺伤内脏的话,你也会内出血很久才致命——省得我亲自对你下狠手了,”阿宁盯着我的眼睛,伸手按住我的颈动脉,“正好我也不太舍得,你说不是你放的火?有什么证据?”
我咬牙道:“那天我是从家里直接去的网吧,根本没有去过five公司!那之前,我家被人破空门了,还留下了一张SD卡,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阿宁手依旧按着我的颈侧,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才松开手,让我把卡拿出来。
我费劲把那张卡从裤兜深处掏出来,也亏着这个口袋,居然两张都有没丢,只是我根本分不清哪张是哪张,长得是一样的。
我忽然想到小花说不管是我家那张还是他那张,两张卡都不要给任何人,立刻又攥了起来。
阿宁根本不给我动作的机会,立刻来夺那两张卡,我勉强挣扎道:“不能给你,我不能给你。”
闷油瓶立刻按住我道:“别乱动!”语气非常严厉。
我异常委屈,手里的东西立刻被抢走了。虽然知道闷油瓶是怕我伤到自己,这个样子还是很像他在帮助外人。
阿宁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高个已经从身侧翻了台笔记本电脑,好像是那台被我们丢在脚手架上的清华同方。
他们两个人插了卡,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突然都是脸色一僵,接着外国高个骂了句洋文,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阿宁一拳头砸到桌子上,面部都有些扭曲了:“居然又是冒牌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吴邪都不是?!那到底……”
闷油瓶难得对阿宁发问:“怎么回事?”
阿宁把笔记本一转,界面上是一份平面的建筑地图,好像是一座大型商场,能认出来有好多层,还有边上电梯井一样的东西。图分了上下两部分,上面的方块形里隔离了好多小层,中间一段隔了大片空白,虚线连接到另一块边缘不规则的块。
我在地图的空白处看见了几处沙丘的标注,道:“古潼京?”
阿宁完全不理我,反而是对闷油瓶冷笑道:“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下好了,大家都白忙活了。”
闷油瓶反复看着那一份地图,没有说话,再看我的眼神里居然多了一些释然。
我一头雾水,无奈疼得实在厉害,哼哼道:“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阿宁彻底无视了我,对闷油瓶继续道:“我们要走了,你跟着一起?既然不是钥匙,这小子对你也没用了,真是没想到,他们已经连初代识别装置都能模仿了。”
闷油瓶摇摇头,又回到了我身边,蹲下来查看我的肋骨。
阿宁的通讯器有联络提示的杂音传来,她按住听了听,回道:“竟然比我们人多一倍?撤。”
她正说着,天花板上猛然传来一声巨响,一块金属盖被吹飞,露出个似乎是通气孔的大洞。一阵烟尘过后,碎片零零碎碎从里面掉出来砸到地上。
“往哪撤啊?”
胖子抖着几根雷管,跳到了我们刚刚放电脑的破桌子上。
陈旧的桌子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咵啦碎成了两段。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3:15:00 +0800 CST  
第四十三章沙尘暴

巨响过后,神兵天降一般的胖子压塌了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趴倒在了木片堆里,阿宁早把枪掏了出来。
我忽然十分想笑,难得从闷油瓶脸上看出了愕然的神色,胖子也确实摔得够呛,哎哟了两声才一个胖鲤鱼打挺起来。
这时机当然已经晚了,阿宁的枪几乎都顶到了他的脑门上。
“王先生,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当初你谢绝了我们的提案,原来是找到了别的靠山?”阿宁道,她明显非常紧张,但强自作出了非常镇定的举动,居然没有趁机扭头跑路。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就这么一点看似能翻盘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就算她抓住胖子又能怎么样?
我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阿宁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卖命。
胖子随手把雷管插到裤兜,根本没把阿宁的枪当回事,道:“跟着你们胖爷还能活到现在?有钱赚,没命花,你还真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了。告诉你,这次是为了兄弟来的,老子才不稀罕那几个钱!”说完冲我和闷油瓶飞了一个媚眼,我哭笑不得,这句话还是当初从我这里学的。
阿宁一声冷笑,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缓缓道:“你是那个汪家人?”
胖子眉毛一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道:“什么汪叫人,老子姓王。你说话怎么这么颠三倒四的,给吓傻啦?我说你也不用太害怕了,胖爷从来不为难女人,那人妖也特别交代胖爷了,让我找到人后别动你,赶紧夹着尾巴逃跑吧。”说完看了我一眼,“人妖居然和小天真你一个德行,都喜欢蛇蝎美女,太不睿智了!挑女人,脸是一方面,还得看心眼你知道吗?缺心眼站错队的咱不能要,胸再大点也不行。”
阿宁眉头拧紧,枪也放了下来,又看了我和闷油瓶一眼,咬咬牙走了。
我总觉得她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又好像是在忌惮什么东西。
我扶着闷油瓶才站得起来,对胖子道:“你他娘的怎么到这的!”
胖子一头汗和土,虽然说话的语气很无所谓,还是能看出来他累得够呛。通风口那么窄,他肯定是花了很大力气才下来。我看着他,心里忽然十分感动,竟然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胖子瞧着我摇头道:“这阿宁也太狠毒,你小子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眼泡子被人打肿啦?小哥你怎么也不护着他点。”
我尴尬一笑,大略解释了几句,让他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准确地找到我位置的,上头还有什么人来没有。
胖子就努努嘴,下巴指向地上那个不幸中招的清华同方。
笔记本已经碎裂了屏幕,不出意外的黑屏了,键盘几乎被胖子踩成了两块,胖子蹲下抠了个键下来,给我晃了一眼。
“你这台笔记本里有个好东西,胖爷我给装的,就是范围有限,还得收信器在范围内激活才有用,好处是可以躲过一切安检,‘爱抚屁埃’都查不出来,别家你还真买不着,全中国就只有胖爷我有路子弄。本来我看着这源位置也没多深,顶多就十层楼的上下,还不一口气就跑到了?谁知道下来一看,妈的跟个迷宫似的,一段水泥封一段砸个洞的,老子实在找不着入口!灵机一动找了个通风口一路炸下来了。”说着他就摸了摸雷管,“实话说这是最后一根,再到不了老子就得手挖墙了,你的伤没事情吧?”
我苦笑摇头,道:“这台电脑是小花……解小九爷留给我的?我还以为是被人给算计了,机场根本就没七号门。”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3:20:00 +0800 CST  
胖子摸了摸下巴,奇怪道:“什么七号门八号门,胖爷都没有听说,这不是人妖和你安排好的吗?胖爷听说的是,小吴你进来诱敌,把阿宁那帮人引过来,人妖的大部队趁机去搞破坏,我来带你出去,然后清场,炸个干净,一切清洁溜溜。”
说完他哎哟一声,掏出个小屏幕的收信器看了眼,道:“快走快走,没有时间叙旧了,再不走他们要开始炸楼了,你这伤也不能拖。”
我心里的疑惑很多,但肋骨处疼得脑子都有点懵,也就不做什么推理了,想着出去再问。

废弃木板不够,门板又不是木头的,沉得要命,没法给我做担架,胖子说没有什么时间在地下耗,过会电都得断,没灯更玩完。我一想,干脆直接走,我也不是走不了。
闷油瓶想了想才同意,我就被他们两个架着出去了,小心着不让自己二次受伤。

三人在走廊里拐了几圈,发现这环形走廊里每扇门都长得一个样子,不弄开看根本看不出哪个是楼梯门,上了锁的房间又极多,一间一间打开看不知道得花多久。
阿宁的人倒是溜得快,连个影子都找不见了。
胖子有点急,闷油瓶比较了几个房间的相对位置,忽然道:“这一间。”
他说的是我们一开始出来那条走廊的左起第三间,怎么看也不觉得像是楼梯间,踹开门一看里面却真是。这屋子不大,楼梯门跟个柜子似的贴在左边墙上,上面写了一个数字2,真不知道修的人当初是怎么想的,楼梯这么修是挺二的。
我奇道:“小哥你怎么知道的?咱们下来的时候也没走啊?”
闷油瓶淡淡道:“我看了地图。”我这才想到那张SD卡里奇奇怪怪的地图,我对建筑一窍不通,也不知那种平面表示的空间图具体怎么看。
谁知道往上一层之后,楼梯间又不在小房间内了,就在走廊尽头处,特别明显。
“往上难道还要爬个十层?那地方好像是电梯。”我疼得冷汗涔涔,觉得有点受不住了。
“有电梯也不能坐啊,说不定过会就停电了!顶上那风力电机早给关了,储备电池比胖爷年纪大了几岁,那个的持久力不行了。”胖子道。
我懒得接话,道:“可惜地图看不了,我刚刚只随便看了两眼,什么都没记住……小哥,你记了多少?”
闷油瓶想了想,道:“基本都记得。”
我十分怀疑,那么多层呢,就算是闷油瓶也没这么逆天的本事吧,还是不大放心。可惜电脑叫胖子给踩烂了,不然能更清楚点,刚想挤兑胖子几句,他却心有所悟似的“哦”了一声,道:“不好意思,下来的时候没算准,踩偏了,不然咱们还能有个电脑用,多看两眼地图就好了!”
我觉得他说的这话有点太假,完全不符合他二皮脸的风格,立刻警觉起来:“不对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虽然脑子有点晕,还没到糊涂的程度,胖子刚刚那一脚似乎是故意的,仔细一回忆,我那两张SD卡也被他偷偷给收了。
我怒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能让我知道?”
胖子脸上立刻有点僵,居然是求救一样地看向闷油瓶。
我两边看了看,心说我靠,他们两个怎么好像又知道的比我多?这感觉简直太奇异了,胖子明明是刚冒出来的,怎么这俩人好像之前就合计过什么?不对啊,闷油瓶之前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呆着的么,古潼京外面有电磁屏蔽,他俩也没机会远程交流吧,难道丫两个都能直接脑电波对话了。
闷油瓶道:“出去再说。”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3:20:00 +0800 CST  
他没理胖子,好像也无心跟我解释,我一想到闷油瓶也是遭了一大轮罪,没心情说话很正常,只好使劲看着胖子,没想到丫干脆装糊涂就是不看我。
我一想闷油瓶都说了出去再说,胖子估计会铁了心装到出去,也就只好闭嘴,专心跟他们走路,尽量不再给伤口增加压力。
听说肋骨裂了还好说,折了能直接把内脏戳穿,到时候不是内出血死,也得先疼死了,胖子再晚来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为了转移注意力,又问胖子:“你们这次跑来多少人,怎么阿宁他们一听就跑了?”
胖子一听我换了话题马上又来了精神头,跟我吹是叫来了多么牛逼的专业人员,兵贵在精不在多,光看行头就知道是特殊部队,虽然装备都藏了标,还是能看出来来头大大的,这一下又能吹好多年。
我不置可否,真是特种部队派了人,肯定也是不能说的任务,到头别把我们几个抹脖子就不错了,小花这都是搞了套什么啊?
我一直觉得我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发小的,今天这一出,弄得我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这一路向上走法非常奇怪,双数层的楼梯都在小房间里,单数层的就有类似电梯平台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电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建造方式。
这要是出了紧急状况逃命,连个快速通道都没有,不得急死一片啊?
胖子就鄙视我的说法,说一看就是没见过改建后的防空洞,人家底下建筑都是这么建的,这样防塌效果最好。
我也知道其实是自己实在不愿意再走了,胖子看我脸上都是汗,问道:“小哥,再上层是不是该有电梯了?要不咱们电梯上去的干活?”
我骂道:“刚刚你说不行不行,现在他妈嗑伟哥了吗?”
胖子道:“小吴同志,我严重警告你,说话不能随便省略,那是蓄电池持久力不行了,胖爷行得很!”
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顶嘴都提不起什么劲了,也许是看我疼得太厉害,胖子也只能用这种损招帮我——要是不说话,我觉得我马上就能翻白眼疼晕过去。
好在我们没有真的走了十层,第六层的楼梯忽然换了一种格局,变成我最开始和闷油瓶走过的那种石头了。
而第七层直接斜着通到了外层平台,最外部的遮罩物似乎被暴力破坏过,全部裸露了出来。
我们重见天日,大漠的晨光熹微很有美感,直升飞机停在远处,刻意和这一片保持了距离。我三魂去了两个半,等胖子和闷油瓶把我平放下去,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飘忽了,只记得头顶上有没退下去的星星。

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给塞进了飞机里,随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急救措施做得很干练但是说不上精细,顶多是不会马上内出血死掉的程度。
入眼的第一个人是小花,他还是穿着我上次见他那一身,但是很整洁。我看着觉得有点穿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订了一堆一样的。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3:21:00 +0800 CST  
“吵醒你了?”小花道,看了眼我旁边抱着肩膀休息的闷油瓶。
刚要问他哪里吵,就听到了隐隐约约有打雷一样的声音,居然还有回音似的。
我连忙去看圆形的小窗户,外面是倾斜的黄沙地面,黄褐色的尘埃几乎要追过来——飞机似乎正在上升拔高的阶段。
“这是什么声音?”我看着小花问,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不该存在的东西就直接抹消掉,他们的游戏规则我其实明白。
小花果然没回答我的问题,只道:“反正这是沙漠,难道还怕沙尘暴?”
沙海之下多次易主的建筑,最后的结局居然这么简单干脆,连个渣渣都不剩。
我想着那个所谓的曾经的终极,和屏幕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忽然清晰地把我们出来的路线整理了出来:二四六层换楼梯口,分别是平面图左三右四左一的房间,顺着走下来,刚好就是停机坪附近。
二四六层,左三右四左一。
“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了?不问我怎么回事?”小花奇道。
我歪头看着小窗户逐渐远离的“沙尘暴”,地面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尘埃之下永远消失的那台机器,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在试图掌握它,我突然不再关心了。
我只是想,如果那玩意是人工智能的话,硬件都废了一大半,外面还有屏蔽——又残又瞎的它,除了告诉管理员如何安全离开,最后还想说的是什么呢?
可惜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7 13:24:00 +0800 CST  

楼主:十翼

字数:288644

发表时间:2015-01-21 2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8 06:44:23 +0800 CST

评论数:10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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