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限》(瓶邪,双黑客设定,架空长篇,HE,已完结)

我是被咳嗽的冲动给硬生生唤醒的,意识恢复之后,肺里就像被人放满了针一样刺痛,耳鸣也特别厉害,像被丢进了两列疾驰的火车之间。
我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马上感觉到自己鼻子在流淌着温热的液体。
闷油瓶低头看着我,擦了一把脸后,往旁边坐了坐。我的视线移动了一下,他的下巴上竟然有血!
我立刻清醒过来,脑子里迅速开始回放刚刚的片段。
海中无力坠落的感觉,让我非常后怕,如果再慢一步,我一定永远也出不来了。
那地方竟然掩藏了个海沟,天衣无缝地和整个信号塔的更换机制连在一起,果然是大手笔,这样纯天然的垃圾处理厂,简直是鬼斧神工,怪不得一定要选在这里。
海沟中的压力,挤压作用,那些沉入深渊的东西,下场估计都跟DVD碟片一样。
我想到了一点什么,闷油瓶的后腰带上空空如也。
“电脑!”我一下坐起来大呼,“数据!”
胖子坐在皮筏的另一端,爆出一阵笑:“你小子忒有种了!这时候还能想着这个!哈哈哈哈!我胖爷生平很少佩服什么人,您得算一号。”说着就想过来拉我。
我顾不得手脚酸软就往旁边一躲,从皮筏的边缘探头出去看,当然水里什么都看不到了,顿感无力。
闷油瓶的那个东西至少也是7位数往上数,先不说里面存的信息,这个物件本身肯定不是他个人所有,从胖子的朋友“借”过的流程来看,丢了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郁闷道:“丢了可怎么办?这……小哥,你刚刚怎么不捞一把啊!明明那么近!”
我悔恨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刚刚煎饼就是从我眼前往下掉的,我要是能再机灵一点抓住就好了!
“怪我!我刚刚没能反应过来!”我道,又随手擦了擦自己的鼻血,闷油瓶递过来一块毛巾。
“是我的错,”闷油瓶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出水太急了。”
我心想肯定是闷油瓶也气不够了,看见水面快到了就冲上去了,都不等我了,只好叹道:“自由潜水这东西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但你应该比我有经验,最后怎么也那么着急?出水太快容易潜水晕厥,就像我这样……”
我这样?我是怎么出来的来着?
我偏头看到丢在一旁的求生浮力袋气球,突然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哥,你是看我游不动,就自己先上去拿浮力袋了?”
胖子从皮筏另一端摇头道:“呸呸呸,你就忘了还有老子这个人?是胖爷我看见你小子一脸死相,聪明伶俐地丢了浮力袋给小哥,就是方向有点不太准。”
我立刻骂道:“你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胖子怒道:“操!老子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危吗!你不知道刚刚水底下动静多大,跟浴缸塞子被拔了似的!吓死我的小心肝了,一看你们俩还有段距离,一看有这东西还不赶紧丢!”
我心说真是阴差阳错,闷油瓶那一停估计是发现自己煎饼掉了,但第一时间只能选择急游上去拿浮力袋回来救我,没有办法再管。
果然还是我的错,我要是能抓住煎饼好了。
我捂着鼻子直叹可惜,又一想:闷油瓶也是急出水,怎么看着反应就这么小,连鼻血都比我流得少?我就道:“小哥,你没事情吧?要不要也擦一擦。”
他半脸海水混血的样子还是有点触目惊心的,闷油瓶却摇摇头。
汽艇突突突的声音从一边响起来,我们转头就看见阿宁趾高气扬地踩在船头,冲我们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估计她要的东西是拿到了。
我们三个上了船,阿宁搭了把手,瞧了瞧我的鼻子道:“抱歉,超级电脑,还是害你下水了。”
我一看她的表情干笑了两声,道:“既然你成功了,这次是不是就结了?你们管个人物品损失赔偿吗?还有,能不能给算个工伤,也不是叫工伤……”我话还讲不太顺,比划了一下。
阿宁立即柳眉倒竖:“怎么,你们丢了什么?还是说你们被偷了什么?这不可能,这边附近我都封锁过了……”话没说完她就皱着眉头从腰上掏出一个步话机,开始调频。
我忙阻止她道:“不是,估计那东西丢了也没人捡得回来,是损失!不是丢!”
她就只听见丢了东西,怎么都没注意工伤呢!我心里更郁闷了。
胖子就在一边哼哼:“嗯,是这么回事,我们哥三个的重要工具丢失了,这个东西呢,相当地重要,恐怕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什么型号什么来头!至于多少钱嘛,咱们可以商量着来,总之,你们之前给的价钱是绝对不行了。”
阿宁微微一笑,道:“你是说,他的,东西丢了?”指了指闷油瓶。
胖子立马点头,眼皮也不眨地就胡编:“对,就我们小哥那个牛逼太阳能军用小电脑,容量一千八,这次因为你们交代不周出的事情,管不管赔吧?告诉你,那是咱们哥仨吃饭的重要家伙,这一回相当于是把谋生活计给丢了!你们不给个明白话就不能算完!”
我动了动胳膊,胖子便补充道:“之前你不讲实话,害得我们小吴差点丢了小命,这工伤你也得算!”
阿宁抱着肩膀道:“你们三个勾结得倒是很快,张教授,你怎么说?”
闷油瓶突然被点名,也不做何表情,只淡淡道:“听胖子的。”
阿宁明显一顿,有些气急败坏地跟手下招呼了一下,让人换了另一个对讲机过来。也不知道对讲机那头是一直连着在听还是怎么,竟然有个处理过的声音公放出来:“丢了就丢了,丢了再给你批一个,组长,回来行不行?”
阿宁有些得意道:“不在合同里的,我不负责。”
闷油瓶伸手关掉了那个对讲机,还给阿宁,摆摆手,大概意思是那就算了。
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起来,组长?什么组?闷骚组吗?
“什么组长啊?”我问闷油瓶,闷油瓶却不再理我,自顾自往汽艇的小舱走去。
我这才感觉到阳光的强烈,周身的皮似乎都给烤爆了,一直光着膀子晒咸鱼干不是办法,也招呼着胖子赶紧往阴凉里面去。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0:00 +0800 CST  
番外水桶

进来才发现这个中型汽艇的半敞船舱不算很大,里头基本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把机器搬空腾出来给人休息的。我因为缺氧症状头疼欲裂,虽然有好多事情想问闷油瓶,但一条都拎不出来,舌头上滚了半天,只滚出来个“你有没有事情”,他摆摆手让我躺下休息。
我说这头疼又不要命,闷油瓶就十分简略地跟我讲了潜水晕厥的危险,一边胖子忙随声附和,说搞不好会脑残,你已经残不起了。
我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八成是提前通过气,知道水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忌惮阿宁他们在所以不告诉我。我心道闷油瓶也不会就这么不见了,过会问也行,就放松了下来。
劫后余生加上血氧低,我的眼前立刻开始模糊,竟然有些类似醉酒的感觉,刚找了个比较平整的地方躺倒,后背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皱着眉头翻起来,胖子看我呲牙,忙好奇地瞧,啧声道:“天真,你这伤口得处理一下啊。”随手捏了捏我的后背某个部位。
我立刻倒抽了一口气,明显感觉到了异样,问他看起来怎么样,胖子就摇头说是扎进点细碎玩意在流血,搞不好是铁质的,别破伤风了,上岸最好去打一针。
我心说真是喝凉水也塞牙,刚刚我下水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那珊瑚丛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是假冒伪劣,还会掉渣。
阿宁听见了,过来也看看我就道:“我们现在得去另一个地方,明天才能回岛。”
我的后背被他们来回翻看,好像是菜场上一块猪肉。
结果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准备先缓缓再说,就道:“我先睡了,大姐,你行行好,帮我找个毯子。”
阿宁还在低头检查我光裸的后背,道:“你还是先冲一下,如果你出了问题,我负不起责任。”然后回头指着闷油瓶,“你也是。”
闷油瓶身上的海水已经开始干了,头发上析出了一些细盐样的白色固体,显得亮晶晶的,按说应该十分难受,他却没什么大的反应。我们刚刚从沉船里出来得急,他似乎跟我一样也挂了彩。
我勉力站起来,觉得闷油瓶没表示就是同意了,我要是还哼哼着要躺着太没有面子,对阿宁道:“冲就冲,浴室在哪?”
阿宁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傻。”
我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这他妈又不是豪华游艇,怎么可能有浴室,有厕所就不错了,这都是缺氧的错,脑子不转了。
“船上反正就我一个不带把的,我回避,你们甲板上冲一下吧。”阿宁耸肩道,指了指地上丢着的水桶,“用饮用水,别说姐姐不疼你。”
闷油瓶随手就把它提了起来,往甲板方向走。顿时我就清醒了,先不提我没有全裸着在阳光下冲凉的癖好,在知道了这一片海域是卫星观测重点后,哪个人能心无芥蒂脱光了出去给不知道源头在哪的人拍?我是个特别正常的人,也不姓陈。
我抓住闷油瓶:“还是不要去甲板吧……”他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担忧,很疑惑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总不能说老大你知道艳照门么……明明一开始防得最严的是他,白天晚上的都遮得很好,这回怎么好像解封了一样无所谓了?
阿宁倒是明白我的担忧,冲着窗外略略抬了抬下巴,道:“其实‘它’不会一直拍,路线是随机的,大概48小时后影像会自动删除。”
我心说果然还是在拍,顿时头更疼了,摇头道:“身材不好,不献丑了。”
闷油瓶还是没动,我便自己往厕所去了,心道闷油瓶要真想人与自然就让他一个人去,回头搞不好我还能从某些地方的卫星地图上看见他的鸟。
船上厕所的大小和火车上的那种差不多,龙头非常迷你,我正琢磨这么点小水流有点不够看,背后门一动。我回头,闷油瓶拎着盛满水的水桶往旁边跨了一步。
本来就屁股大点的地方,他把门一关,几乎要和我肉贴肉了。
我乐了:“你不是要上甲板吗?”看来这家伙没我想得那么大气。
闷油瓶指了指厕所的水龙头,道:“这里没有水。”
我一下窘了,刚刚我拧到最大也只有一丝丝,原来这船上水资源金贵,他妈竟然是限量供应。
“只有一桶水?”我无语地看着地上那个桶,条件太艰苦了,跟到了大西北似的,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不过这都是饮用水了,我实在不该再说什么不满意。
闷油瓶没说话,直接开始脱衣服,我心想得了,这也不用跟他商量说你半桶我半桶了咱们按顺序冲了。
我还穿着上回借的行头,脱下来才发现外裤内裤都给划了好几道,显得特别有潮流感,幸好没有变成开裆裤,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破的。
我随便搁到一边去,一想到上衣早被丢海里了,过会洗完了还不一定有的换,阿宁肯定又要笑话我,就有些郁闷。
说到底,我弄得这么狼狈还是闷油瓶害的!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2:00 +0800 CST  
此时他特别自然地低头舀水,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且结实,沾着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汗水,都能给海水浴场做广告了,看得我不爽起来,冲着他的后脑勺比划了一下。
闷油瓶是属于那种脱光了才知道全身都是肌肉的人。之前光看肚子形状就知道他条件比我好,不过谁知道差了那么多?自由潜水不戴器械下20米以上,闷油瓶一点事都没有,这得是专业的了吧?
早知他这么深藏不露,我绝对不会傻兮兮地下去救人,眼下英雄没有做成,狗熊都比我要上得台面。
虽然闷油瓶也没说什么,心里肯定觉得我特别蠢,想想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不过,水下那个珊瑚丛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他看了两眼就知道那地方有猫腻?
“小哥,你下水干什么去了?”现在阿宁的人不在跟前,他总能给我透露一下,我心想。
闷油瓶却抬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因为我们隔得太近,几乎都戳到了我的鼻子,我张了张嘴只好又闭上。
不是吧,我们两个大男人洗澡还能有人听墙根吗,这得是多么无聊?我看了眼厕所的小破门,心道这也没法跟他争,多问无用。
闷油瓶这个人思维算得上有逻辑性,但决定以后做起来就特别绝对,跟机器似的。
刚刚那说跳就跳的执行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真怀疑这小子脑袋拆开之后会不会有集成电路。
我躬身去舀水,没想到头一低再一抬立刻又开始晕乎,眼前发暗,差点一头撞进水桶里去,幸好闷油瓶很及时地扶了我一把。
我撑住他缓了好一会才感觉好些,略一抬头刚想道谢,正好以一个非常猥琐的姿势瞥见了他的腿间。
我立刻心里靠了一声:这似乎不是很科学,老二不应该跟身高成正比吗?虽然蜷缩着的状态看得不真切,但居然是比我长的。虽然鸟不以长短论大小英雄,比例角度都得算分,不撸起来也不可能知道究竟是真威武还是蜡枪头,还有个触感问题,但是……从外观来说,好像输了。
闷油瓶松开了胳膊,我忙自己站稳收回视线,尴尬地撇了撇嘴,心里骂了一下自己的不正经。人家刚救过我的小命,我已经开始腹诽他的小命根了。
蛰伏状态下的老二,基本上不该有很大的差别,也许只是我看的角度比较微妙?我暗自心中用拳头作参照物琢磨了一下囊袋的比例,一边往自己身上泼了点水。
半凉不热的水流过后背又是一阵刺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就疼没了!我暗骂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疼了。
我伸手摸了两把却够不着地方,颇为难受。
另一边闷油瓶非常神速,也可能是他没有什么开放性伤口的缘故,已经基本上洗好了,我愣愣地看着他拎了水桶起来,似乎打算冲一冲。
无奈这个隔间真的很小,我试图往后腾地方,丝毫没有实际效果,自己反而咣当撞上了什么地方,我“嗷”了一声苦不堪言,二次伤害。
闷油瓶随即放下了桶,皱着眉头捏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转个身。
“我帮你。”他道。
“那多不好意思……”我刚要说,身子已经被他翻咸鱼一样翻过去了,闷油瓶用的力气还不小。我扭头顺带多瞥了他下半身一眼,心里又叹息起来:不是角度问题,之前都没注意,闷油瓶的老二果然是少见的有料,比我以前的同学朋友都要给力。
不对啊,老子应该是比他高那么一点,怎么从小兄弟的角度看,他反而比我高一头呢?妈的,丫小时候吃什么长大的,还是说这家伙有西方血统……不可能,不像。
从小我就不矮,小时候尿尿都是前三名的远,后来没有那么幼稚了,也是因为对自己很有自信,大学时候哥几个开开玩笑,不管是原始形态还是打打飞机后比真枪长度,我也从来没输过。
你要说哪个男的不在意这个,是不可能的。闷油瓶的家伙睡虎有余威,我的和他一比顶多是只大点的猫,不得不说,我感受到了深切的挫败,人比人气死人,鸟比鸟气死鸟。
等以后,我要偷偷观察一下闷油瓶自渎,说不准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唬人,真家伙未必就比我厉害。
脑子正在跑马,闷油瓶手劲一下重了起来,我差点扭了脖子。
说到底,我关心这个干什么,真比不过人家的鸟也没啥,男人讨好老婆八厘米足够用了,多余的都是虚荣心,阿弥陀佛。
我能感觉到闷油瓶在清理我后背上的创面,居然不是特别疼。
“小哥有女朋友没有?”我道。
闷油瓶手一下掐住了我肩胛骨后侧我刚刚够不着的地方,这回却疼了!我嚎了半声出来,他才道:“没有。”
看来挨踢业找不到女朋友是广泛定律,和长相没有关系。
我眼里含泪,问:“扎进去什么了?”闷油瓶伸手过来,我一看是大头针形状的小刺,差不多有三四毫米。伤口开始一跳一跳地疼,像涂了辣椒油一样。
闷油瓶没有松开我,而是很细致地继续掐另一边,这是我自己够不着的地方,被别人捏住十分诡异,我觉得有些别扭想回头看看。
“不会还有吧?”我道。
闷油瓶啧了一声,把我的脖子往前一压:“别动。”
我心说看来身高差不多,我站直了他是不太好帮忙,可是我头晕得很站稳都难,想这么维持住身体平衡根本不可能,只好用胳膊给自己垫着,斜趴在墙上借个力。这动作跟在澡堂搓澡也差不多,不过这里空间太小,闷油瓶差不多得贴过来,我马上觉得更别扭了。
看不见他在干嘛,我的注意力全都用来感受后背了,他呼气吹到哪片我就觉得哪里的汗毛在颤动,又不敢动,只能耐着性子硬等,汗都下来了。
“这里疼不疼?”闷油瓶的手指头一点也不细软,但好在比较凉,能缓解一下症状。
我就道我也说不上来,现在整个后背上半部分都疼得开始麻了,最开始觉得疼的地方,反而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可惜也没个镜子,我对我后背的状况十分好奇,难道刚刚那一会逃跑的功夫,我就把自己扎成刺猬了?人在极度危机的状态下是会麻痹感受器以保证行动力,我又缺氧晕了一阵,现在这是要把外伤的疼痛循序渐进还给我吗?
“感觉不到?”闷油瓶问,突然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腰侧,另一只手开始从下往上按我的脊椎骨节。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3: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名字的意义

一通折腾完,我们回到永兴岛又是深夜时分,阿宁把我们送到一个像招待所的地方,说明早集合再商量后续事宜,急匆匆走了。
潘子和三叔还是没有出现,我的家当又丢了个精光,说不心疼是假的……但看闷油瓶都神色如常地在一旁发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他的损失可比我大。
唯一心情愉悦的是胖子,都哼起歌来了。
我下午在船上躺了很久,现在一点都不困,只好一边看胖子收拾东西,一边思考着这一路的事情。
要说胖子这个人不靠谱,例子我可以瞬间举出二十个以上,但当他突然把我的手机从防水袋里掏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关于胖人的一切偏见都是不科学的,简直能看见翅膀从他背后伸出来。
王胖子靠谱极了,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我看你哥俩忙着you jump I jump就知道时间来不及,所以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全收进来了,要不是小哥非背着他的宝贝下水,也丢不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是你的不。”胖子摊开那个袋子。
发信器定位仪等小个的零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我甚至看到了小型的线路板。
“我记得你上船的时候没带这么多东西啊?”我问。
胖子嘘了一声,看了看外面:“贼不走空,都是从那船上拆的,反正他们也不要了嘛。”
我哑然失笑,亏了阿宁现在忙活着他们公司的事情没空来搜我们身,不然肯定又是一笔烂帐。
闷油瓶的煎饼丢了阿宁一脸轻松,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似乎她和闷油瓶关系并不是很好,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谜样声音说了“组长”一个词,又是什么意思?
珊瑚叫我们三个过来,似乎并不是真的合作破解系统那么简单。
我的感觉很不好,要不是现在是在海岛上实在没地方跑,我死也不会听他们的安排住下。
三叔行不行啊,怎么找的小伙伴都是豺狼虎豹。
闷油瓶忽然伸手,翻了翻胖子偷的那小堆,从中拿出了一张便签纸一样的薄片,神色一凛。
“怎么了?”我问他,这东西的材质有些奇特,就像一片小小的书签,在一堆电子金属中显得格格不入。
胖子呵呵一笑道:“小哥识货,这可是个好东西,不过我这机器读不出来,等咱们回去再试试。”
我一头雾水,就听闷油瓶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胖子见他神色不对,道:“就船沉那会,你们俩玩跳水了,老子猜隔离门断电肯定会开,趁机撬进了底下的控制间……这玩意在主控台上贴着,再晚一会就得沾水毁了,我一想咱们不能浪费劳动人民的智慧成果啊,果断把它抢救下来了!”
闷油瓶点点头,把那个薄片收进了他自己的兜里,却认真道:“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胖子很不高兴,但碍于是闷油瓶,只道:“该不该拿胖爷一向自有分寸。这是老子小半条命换来的,小哥你可不能独吞。概念U盘我都不知道国内已经搞出来了,还想再找人研究研究,应该能卖不少钱……你要真想要,咱们还是三七分?”
我这才明白那是个什么!那个薄片应该是石墨烯纸,利用光学传输层作数据传导,可以存储大量数据,一贴就可以当U盘用。我只知道有这种纸型U盘有概念模型,原来已经投入实用了。
这次的系统不管软件还是硬件,技术水平都远超越了我的认知,光感传输层接口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竟然就这么做了放在船上。
闷油瓶道:“我只要这个。”
胖子眼睛一瞪:“啥?”举起他自己的笔记本,“数据库你不要了?你的电脑都丢了,现在只有我有备份,咱们费那么大劲……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这次的所有报酬你们平分,我只要这个。”
闷油瓶之前的所作所为,明明也是冲着数据库去的,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U盘来自只有船的自毁模式开始灌水后才可能打开的控制舱,如果不是胖子不要命去撬,估计我们是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的,应该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难道U盘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我想起沉船事件,还是放弃了去问闷油瓶。问了也是白问,一路上我说得嘴都要掉皮,他不是打岔就是装作听不见。
胖子那边还在打着小九九,摸着下巴道:“小哥,虽然这个片片也能值几个钱,可咱们这么分不合规矩,变成我占你便宜了,不合适。”
我忍不住道:“他才不稀罕那几个钱!”煎饼那么贵,丢了也没见闷油瓶说什么,他身家肯定不一般,目的也很神秘,总之绝对不是为了利来的,胖子这样子真是太没意思了。
胖子哼了一声:“小吴懂什么,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江湖规矩!老子混得开全凭信誉。之前以为你小子是个人物,结果毛都没长齐。跟人拼过团没?今天第一次?”
我心道还50人起团购呢,拼团个屁,说得跟真事似的。
“向来单干,家里不方便。”我板起脸来扯谎。
这些事情我虽然没干过,听过的不少,要么单人要么团伙,算起来我自己以前就是自己玩玩,连单干都算不上。
胖子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小吴同志很有前途!这回破处,数据卖掉之后胖爷多分你点,当红包。”
我怒道:“红包你妈逼!老子也不稀罕钱!”
胖子奇怪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妙人,不要钱的话,到底是来干嘛的?度蜜月吗?”
我就道:“跟你说过了,我是躲风头来的,five出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想到这边是贼船,而且是大贼船!悔得我肠子都青了。”
二叔让我躲风头,我好像反而跑去风口浪尖了,今天这事情万一曝光,谁也保不了我。
“five啊?你要真想帮家里忙,咱们以后见的机会还有很多。”胖子笑道。
“我家里的情况?你还知道些什么?”我听完心头一亮,胖子一直说话跑马,但是他似乎知道不少,之前他总转移话题,这回不能再让他躲过去了。
“五嘛,具体怎么搀和进来的我不清楚,但这个系统肯定是有你们家一份。不光你们家,那几个老牌子的公司都有一腿,。”说完胖子特别赞许地看了我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来蹚浑水,胆子不小,技术也过硬,绝对能吃这碗饭,以后有什么不懂都来问胖爷。”
我撇了撇嘴,不想接这个话茬,就道:“老牌子公司?”
胖子点头:“就你爷爷那一辈弄出来的东西啊,九个企业联动的半国有项目,具体内容是密级,我也弄不到详细的报告了,就这点消息还是我花大力气搞来的。你就一点也不知道?那你取这么霸气的网名做什么,吓唬人玩啊?”
“我这名字怎么了?”我也很奇怪,连阿宁叫“无限”的时候眼底都有一丝迟疑,难道说起名废害社会?
霸气的是输入法又不是我,早知道就叫无用了。
闷油瓶开口:“名字本身没有意义,它代表的存在却有意义。”
我看了看闷油瓶,觉得他话里有话,明显是想传达点什么,我理解不了。胖子却好像是懂了,脸色一白,喃喃道:“原来那个说法是真的,这回哥哥玩大了。”
“什么真的?”我不指望闷油瓶跟我说什么了,揪住胖子就问。
胖子摇头晃脑,说他得理理,这事情估计还得有变,还特别同情地拍了拍我。
我被他那个表情恶心到,有种被人说“你已经死了”的错觉。
“没事啊,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第一次,胖爷人脉广,能罩你。”胖子自顾自地安慰我道,还掐着我的脸瞧了瞧,“办新证件得用新照片,你现在这鼻青脸肿的有点不上相。”
“啊?”我被胖子捏得发疼。
闷油瓶叹了一口气,对我道:“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你真的被通缉,我会负责任。”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7: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怕什么来什么

我一怔,通缉?这应该不可能,系统破解的时候警报是解除了的,不会留下直接证据,这样一来,后续万一出什么篓子也是珊瑚公司的问题——真撕破脸,也是他们和有关单位的事,暂时扯不到我们头上。
看阿宁今天这个忙得没空管我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公司不是没有毁尸灭迹的措施,估计现在正在争分夺秒,八成是一个不眠之夜。以我的推测来看,他们是要在这个时间段内伪造出一份维修替换的说明报告,应该是之前就计划好的。
不知道他们计划中,我们三个应该是怎么一个收场?
我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最坏的可能性我也想过,现在下定论太早,一切都得看明早的发展,当务之急,我得揪着三叔或者潘子。
“不至于,”想到这一层我道,“上船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三叔还在这里,不会那么快出事。退一万步讲,真要东窗事发了,咱们一口咬定是被逼无奈误入歧途,把错都推给公司。”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躲擦边球的说法我还是知道不少的,网络犯罪这领域的条条款款本来就极为不健全,空子很多。如果珊瑚要和我们黑吃黑,我二叔未必就摆不平。
胖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所想,打击我道:“要是没有你三叔和你,我和小哥这么干是可以。现在知道了你身为吴家人,却不是那个无限,就真不好说了。”
“你说的这个无限,到底是什么?”我问。这一路上都是这个问题,折磨死我了。
胖子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他看了一眼闷油瓶,后者正在放空,胖子只好十分头疼地继续道:“今年银行系统瘫痪那事情,你记不记得?”
我就点头,全国工商银行瘫了半天,不管是取款机还是柜台的系统,统统访问失败,后来说是服务器调试故障,说是没有造成大宗损失,傻子才信。
“你是说……那是个团伙?”我有些明白了,这样的事件如果是人为,靠个人恐怕是不行的,但也说不定,这个行业没有什么绝对。
胖子果然道:“单人还是团伙胖爷不知道,恐怕也没有人真的清楚,我只知道相应的信息炒得非常贵,有人花大价钱在收。这级别的事情有很多件,你既然也算半个圈里人,关注的应该不少。无限搀和的案子太多,被发现的只有‘它’愿意被人知道的,线索就是那个符号……怎么读来着,非礼你弟?”
我恍然大悟,英菲尼迪,INFINITY,无限。怪不得之前我没有对上号!之前确实在黑盟看过有人讨论这个,但很快就帖子就被永久删除了,连同ID一起不见。黑盟本身也不算特别光明正大的地方,但听说上头有人罩着,删帖子的现象非常少见,这似乎是一个比较禁忌的话题。
胖子啧了啧,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还是有事情胖爷理不通,出去后得列个表好好看看……往黑市送用户信息的不是你,难道是你三叔?”
我道:“别瞎扯淡了。敢情路上跟你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往脑子里记啊?我家是被对头陷害了。我以为三叔来这边查线索,现在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人影都找不见一个,明天我一定要问清楚。”
这个大系统竟然是如此规模的连锁工程,珊瑚公司这一出玩的,三叔肯定也撇不开关系。不过从阿宁对我的态度看,我们两家显然不是什么革命友军……三叔一个文盲老流氓,非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专程跑过来,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难道他和裘德考有什么奸情?
我脑补了一下三叔和裘德考的年龄差,被自己给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9:00 +0800 CST  
胖子往我旁边一坐,道:“小吴,我说句话,你别激动。我觉得你没有机会问清楚了,也别休息了,咱们赶紧离开这个岛,越快越好。”
“现在?”我看了一眼表,从我们进招待所的门,到胖子理完他那一堆顺手牵来的东西,才不过是两个小时,晚饭兼宵夜都没消化完,外面正是最安静的时候。
如果不是胖子的语气特别诚恳,加上他一滴酒也没喝,我一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于是就去看闷油瓶,那家伙却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一脸凝重地看着窗外。
胖子拍我道:“要相信前辈的话,你以为我这么多次都是怎么逃过去的?提前量很重要,等到人家堵到你门口,什么都晚了。”
我这才想起来胖子好像是个通缉犯,他的面相实在是很不像,迟疑道:“真有这么严重?”
胖子道:“现在不是珊瑚和你家愿不愿意保你,而是能不能保你。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这是天字头的工程,以前都是老九门的生意,现在换了个纯外企做海南这部分,真是摸不透上头的意思。总之一句话,君要臣妾死,臣妾不得不死。你家如果被陷害还找不到对头,自己多掂量掂量。”
关于这级别的消息我知道的确实太少了,胖子拿名头来吓唬我,我还真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小哥你怎么看?”我们三个虽然在一条船上,但各自身份目的都不同,闷油瓶来头显然更不一般,他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着急,或许有别的办法。
胖子已经把我的外套丢过来,道:“小哥一直就没离开过咱们两个超过十米,他什么意思你还用问?三把钥匙三间房,你以为我们是特别怕寂寞才过来陪你床吗?”
我张了张嘴,我以为他们俩是过来照顾我这个病号的,刚才还感动了一小下。
“那咱们怎么走?搭便船?”我认真起来,脑子里过了一遍整个岛的地形。时间不是问题,关键是交通工具,飞机是不用想了,永兴岛的机场是军用的。
胖子摇头道:“大便这么重口味的船不要考虑,你忘了咱们有高手在,小哥,电子工程拿不拿手?”
闷油瓶也站了起来,看向胖子:“你有夹钳?”
胖子十分潇洒地从那兜里掏出一个组合式螺丝刀,咔咔咔调出一个头来,道:“这个行不行?”
“那几艘旧船可以试试。”闷油瓶道,“我们走。”
我浑身酸疼,缺氧后遗症也一直没有好利索,此刻万万不敢马虎,强打精神和他们出去。
走廊里特别的安静,好像整个招待所就只有我们三个客人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自己,草木皆兵,觉得气氛不正常,人怎么会这么少?倒像是刻意被清空了。
我们没有走正门,从一个小边门出去,发现院子里的灯都没有亮,只有走廊上的光照出去几米,土地非常昏黄。
前脚刚刚踏出去,我就感觉一边的影子里有东西在动,接着眼前一花,一声“小心”还没有喊完,闷油瓶已经向斜前方踢了一脚,把扑出来的人影直接踹飞了出去。
他那一脚真太稳了,自己身子都没有发生明显的重心偏移,那人反而滚落到草里,像一只麻袋一样,连哼都没有哼,似乎晕了。
胖子马上过去摸了一摸,低声招呼我们道:“哎哟,这不是农家乐老板么?”
我心想糟了,难道误伤了?这老板也真是,半夜蹲外面干什么!也过去俯身准备看看他的伤势,祈祷丫千万不要脑震荡。
把手机调出灯来照那人的脑袋,待看清那张脸,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
“不对,这不是老板。”我拽起胖子,迅速往闷油瓶那边靠拢,“这人太白了,他们这里最近都是烈日,我记得老板的晒伤痕迹在左边颧骨。”
这个人确确实实长得很像老板,而且是我们没怎么接触过的陌生人,弄混的几率十分大。不过老板白天上菜的时候,我和他寒暄了两句,那时候他的晒伤特别新,而眼前这人根本没有。
胖子毫不怀疑我的话,带着我和闷油瓶往阴影处走,悄声道:“盯梢的吧?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快溜。”
闷油瓶突然狠命推了我一把,我一步踉跄,只感觉脑后一阵劲风挥过,马上顺势趴倒,顺着往边上一滚。
一支看不清楚材质的棍状东西,几乎紧贴着我的鼻子戳下来,我心跳速度激增,抬腿狠命一踢,正中偷袭人的肚子下方,自己也差点把腰闪了。
怕那人手里还拿了别的家伙,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丝毫不敢恋战,爬起来拔腿就跑。
闷油瓶和胖子在不远处也是自顾不暇,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了几个人,想围住他们两个。
我跑过去绕了个圈子,却没有吸引来任何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是区别对待的。
难道我看起来特别软弱可欺吗?
想着我就心里一阵火,蹦起来照着最近一个人的后膝盖窝飞踢。这都是三叔当年打群架的阴招,没想到今天被我用上了。
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用力会这么大,招架不住差点跪倒,一旁胖子不知道被打中了哪里,嗷了一声,爆起一下扔过来一个人,撞倒了我跟前这个,两个家伙滚到一处,趁他们爬起来的功夫,我赶忙冲过去帮忙。
胖子手上挂彩,不知从哪拎了块砖头,照着围闷油瓶那边一人的后脑勺拍去。
那小子身子一矮,反应倒是非常快,闷油瓶刚抬手错开他的拳头,他居然还能保持平衡,身手明显好过其他几个。
胖子一击不成再出一击,干脆趁着他这一矮身扑了上去,两百斤的体重立刻把那人压住,二话不说继续用砖头砸。
一边的闷油瓶往后一撤步,顺势非常流畅地躲开了另外两个人的拳脚,看得出他下盘真的非常稳,脚步都没有发生太大的挪动,肯定也是练过的。
这时候刚刚倒地那几人也过来了,我眼风一数,一共有六个,算上一开始门口就晕掉的,就是七个。
除了砸我的那一个,剩下的五人都没有用武器,似乎是空手肉搏。
这些人被打中都没有叫喊,呼吸声音也刻意压低,三对六,我却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忽然集中到了我这边。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9: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耳朵和脸

我咽了两口口水,完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关注我,下意识往闷油瓶的方向迈了一步,对方果然略微调整了姿势,还是针对着我的动作。
我冷汗立刻就下来了,我们三个之中,恐怕我就是那个短板,当下占优势的明明是他们,围剿没听说还要从最弱的下手的,为什么要盯着我的举动?难道想抓住我当人质吗?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主动迈步出去诱敌深入,闷油瓶忽然又有动作,只见他前冲一步,抬手向其中一人肺部击去,速度极快。那人马上用肘部迎上闷油瓶的胳膊拆招——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起码会有一个闪避,闷油瓶却无动于衷,胳膊一转,攻击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人一定觉得自己砸中了一块石头。
几乎是同时,刚刚用铁棍敲我的小子跳起来,我反应没有那么快,一下就被他掰住了手臂关节,竟然换了擒拿的架势。
我赶紧拼命翻手腕,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过,硬生生叫我甩开他一只手。我知道自己不是近身格斗的料,马上想要拉开我和他的距离,那人却死活纠缠,我狠命去踹他的下半身,他也不管不顾,往前就扑。
我没有办法就直接换牙咬,再次甩开了他的钳制,刚要逃跑,那人忽然侧身绊了我一脚,抬手来卡我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下手的劲头分成两个极端,抓不住那就打死,中间完全没有过渡。我暗叫坑爹,想用头后仰撞开他,这人却猛然发力,我被他卡得两眼翻白,力气一下失去了大半,垂死挣扎着用脚去别他的膝盖——那人忽然腿下一松,咣当倒地。
胖子举着全金属笔记本气喘嘘嘘地低头看我,上盖似乎有一些凹陷。
我捂着喉咙咳嗽,心里十分感激,刚刚那人恐怕确实是动了杀心。
“你也真舍得,这东西不是你的命根子吗?”
“硬盘坏不了就成!”胖子就道。
被胖子砸翻的小子哼了一声,胖子马上又补了几脚,那小子护头的方式很奇怪,手是挡在耳朵部位的。
我见没人再来对付胖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另一边跑,剩下的五个人果然全在闷油瓶那边。
黑暗中场面很混乱,对方似乎妄图卡住闷油瓶的关节,他却躲得很巧妙,像幽灵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看清楚的,五米之外我连对方是人还是树都分不出来,这帮人不光夜视好得不科学,死活不吭声这一点也让人毛骨悚然,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胖子显然也怕砸错人添乱,和我一样犹豫着没有贸然上前。
混战中一个人被闷油瓶摔翻出来,我们马上扑过去压住。这个人倒地居然也是先护耳朵,而且因为这一个动作没有及时避开我的拳头,我心头一动,又一拳冲他的手砸去,想知道他到底在护着什么。
我觉得我用了死力气,那人却毫无表情地偏了偏头,然后突然发疯一样拼命扭动身体,鱼一样把我掀开,一脚踹在我肚子上。胖子一声大喝上去抓他,也被挣开了。
我在地上滚爬了两下,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子站起来就飞奔逃跑,跟刚刚不死不休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有没有事?”闷油瓶过来拉了我一把,我赶紧说还行没什么事。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20:00 +0800 CST  
周围已经恢复了寂静,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偷袭我们的人全跑路了。
闷油瓶神色如常,连气都没怎么喘,只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我看着他俩心里咋舌: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为什么对付他们两个都不下狠手?就我区别对待?
这感觉非常不真实,如果不是我自己身上还疼得要死,简直怀疑自己刚做了一场梦。
胖子顾不上止血,催我们快走,赶紧找船,这伙人不像是阿宁派来的,估计事情有变,三十六计走为上。

二十分钟后,我们偷了一艘老渔船。
本来我胆战心惊,心想这些船都是当地人吃饭的家伙,民风再淳朴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睡得那么没心没肺,随便起来一个要和我们拼命可就坏事了,结果到闷油瓶卸掉锁盖再装好,半个人影都没出现。
我对操纵渔船毫无经验,胖子就摇头晃脑啪啪啪开了几个仪器,说是让我们放一万个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随便鼓捣一下他都会开。
趁着他吹牛,我赶紧撕了自己衣服给胖子包手,同时就问他们两个,有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耳朵。
闷油瓶沉思了一会,告诉我们这些人耳朵里可能有置入式的通讯仪,是潜入任务才会使用的非制式装备,很容易损坏,不能击打。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的行动一致,进退也默契到不需要任何对话,恐怕是有人在暗中指挥。我们能跑,路上没有再受到阻拦,难道是幕后的人故意放了一马,还是会有更难预测的事情等在前面?
胖子又说了一点,那些人的脸看着瘆得慌,怎么揍嘴都不歪,僵尸脸都不带这样的。
我回忆起那些人的面孔,心里也是一凉,刚刚太黑了没有来得及一一对号!除了最开始就放倒的那一个,剩下六个人也多少有点脸熟,好像是招待所的店员和码头工。
我把相似点和不同点一提,他们俩也觉得是这么回事,闷油瓶又皱起眉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化妆?人皮面具?武侠小说里的玩意是真的?”胖子道。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人皮不至于,类似的仿生材料也能做,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要扮我们身边的人。”我就道,不由想到了一些冷笑话的情节,化妆的敌特分子利用生活和职务之便骗取信任,每个食堂大妈和看门大爷其实都深藏不露。
闷油瓶一直在关注扫描仪,确认周围没有船只追来才开口道:“还好走得不算晚。”
我和胖子对看一眼,也心有余悸。
莫非我们这一次连夜离岛正好打破了这一方人的什么计划,他们狗急跳墙针锋相对,打不过就跑了?不会是这么简单吧。
对付闷油瓶和胖子的人下手都不狠,像是宁愿活捉试一试,不硬碰硬,对我却是可以下狠手。为什么?
闷油瓶道,起码可以肯定一点,这些不是珊瑚公司的人。
如果是阿宁要抓我们,根本不用麻烦到替换当地居民,接我们的路上直接转个头扣下就行了。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把我们供出去,阿宁他们也捞不着好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问问阿宁那边出了什么事,岛上又为什么会人那么少。
可惜事与愿违,我们用船上的装置尝试着联系,却没有得到回应。

当晚我们三个轮班掌舵,期间胖子去船舱里翻出来条鱼给炖了,船上调料不全,但味道相当OK,我不由对胖子更加另眼相看。
这时候就显出闷油瓶之前狂睡的明智性,我们虽然平常连续熬夜小菜一碟,两天不睡不会特别难受,但要没有前两天的补眠,估计还是撑不住。

四个小时后,阿宁才接到我们的无线电,她的声音非常虚弱,不知道是经历了些什么,听完我们的叙述只说了一句:“知道了,船的钱从胖子账上扣。”就挂断了,竟然没有再问原因。
我心里有些担心,这和我预想的大不相同,问胖子会不会一靠岸就被海防抓起来。
胖子像看白痴一样瞪我,说本来没打算跟阿宁说偷船的事情,现在他娘的好了,游艇算胖哥哥买下来的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我赶紧赔笑着说是,心里更加担心,这下联系不到我的三叔了。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20:00 +0800 CST  
一晚上三个人换班都多少休息了会,早上吃着鱼汤,我们做了一个讨论,算是把这一趟的事情理出了一个头绪。
胖子不知道是什么毛病,非要用表格给做出个条目来,一开始我觉得他这方法特别土掉渣,后来才知道确实有用处,起码有网了方便大家共享。
第一,这个系统本身规模大得不对劲,因为贴近敏感海域,荷枪实弹的海军不方便守卫和出现,所以依仗了珊瑚的力量做维护。
第二,珊瑚公司的权限非常低,这次叫我们的目的是破解系统的中低层,好让他们替换上一个“信号塔”,也就是那艘船。这个换上去的信号塔相当于一个原单货,赝品中的真品。但原单货的效用能顶多久?大家都有数,早晚还是会曝光,珊瑚公司是打了一个时间差,不知道想做什么。
第三,无限这个身份很有问题,现在能确定的是他们都以为这个就是“我”。我乐观地想,也许可以用这个身份去招摇撞骗一下在网上黑市换点零钱花,倒是不太担心被通缉的问题。
第四,是胖子提出来的,他坦白了他最开始黑five的是因为被雇了。以前这种活都是胖子的朋友来做,胖子就只管接单加售后,朋友出国之后他停业了很久,这次是个例外,因为对方给了很多的助力,包括那个非常奇怪的牛逼软件,指明了要的数据库和服务器。
我听了非常不安,害怕他是被人钓鱼执法,问道:“你是不是连雇方是谁都不知道?”
胖子却摇头道:“算是知道吧!都是天子脚下混着的,小半个熟人。他告诉我这个活不算大活,随便来个虾米都能做,让我帮他找承包人,往外包多少次都无所谓。老子算了算账,既然是小活,何必肥水流入外人田,就自己全拿下了。”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这个倒真是出乎意料,北方的圈子我并不是特别熟悉。
胖子又道:“后来又有人联系我来海南,我一看,还他妈是跟five的人一起,马上就答应了。现在咱们哥仨熟了,你们就是真把five的数据给我,我也不好意思卖了……胖爷我这个人特别实际,five的这单活老子就不接了!义气!”说完冲我挤眉弄眼。
我心里一热,闷油瓶却一语点破:“只卖这次拿的?”
胖子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是小吴的问题时间了。”
我琢磨了一下,问他:“‘鱼’是什么东西?”
“鱼龙密文。”没想到是闷油瓶回答了这个问题。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20: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战利品

“鱼龙密文?”我脑袋里过了一遍自己以前接触过的信息,没有任何东西能和这个对上号。又鱼龙又密文的,听着像是武侠小说里头的什么武功秘籍。
胖子开船一心两用,他也问道:“那是什么?”
我挑了挑眉毛,心说,好么,敢情胖子没我想的给力啊,这说法明明还是我从他那里先听来的,原来他也没比我知道的多多少。看来以后不能盲目崇拜,得分清楚对象。
闷油瓶捏了捏眉心,继续道:“没有想到,二十年了,这个东西还在用。”
我听了差点摔倒,二十年?我靠,闷油瓶得是多少岁了,他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啊?丫难道是林志颖亲戚吗?
“小哥,二十年前你才多大一丁点?那时候胖爷正风华绝代笑傲江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鱼龙密文?你确定没有说错?”胖子相当直白,明显是不太相信。
闷油瓶说:“不管你们信不信,二十年前我确实接触过这个东西,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我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它记录了什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说的‘鱼’,肯定跟‘鱼龙密文’有一定的关系。”
胖子无所谓道:“胖爷我是没听说过什么密文,叫‘鱼’嘛,是因为这个东西‘长得像条胖头鱼一样’。”
闷油瓶立刻回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脖子一缩,道:“都是听人说的,我自己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扯!”
我就摇头道:“肯定是瞎说的。叫你拿的是用户数据库吧?别告诉我,用它们画出来的图长得像条鱼。”相比闷油瓶,胖子的说法扯淡多了,还是应该先听闷油瓶怎么说。
没想到闷油瓶也摇摇头,道:“你们听说过绣谱吗?”
他思路跳得太快,我跟不上了,和手工艺有联系?绣谱这东西我知道,是中国古代密码学最精巧的算法之一,用文字把刺绣的位置顺序记录下来,以点组阵,是用字来记录一张图形的办法。
难道说five的用户数据里面另有乾坤,解析一下之后有一张鱼图?那么多用户名和密码,搞出来得是鲨鱼了吧。
“绣谱是一种代换密码。”闷油瓶又道。
我心中一动,原来他是想说这个。关键不在于记录了什么“内容”,而是绣谱的“生成”方式。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21:00 +0800 CST  
代换密码,对明文的每个字符都使用一个固定的变换从而产生密文——两者确实可以算一种类比。
“你是说,用户数据本身记录了一种加密的方法?这说不太通,它本身也只是散乱的数据而已啊……不对。”我好像明白了,但只是一闪念,仔细琢磨又不懂了。
闷油瓶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不妨一听。‘鱼’跟解开鱼龙密文有关系,只是在人与人的交流中扭曲了,它指示了密钥所在,就像存储钥匙的口袋,规定了一个取值范围。掌握密钥计算方法的人,如果得到取值范围,也就得到了密钥。”他沉思了一会,继续道:“而算法的构成图,或许真的像一条鱼。”
我和胖子都眼巴巴等着他继续说,闷油瓶却不说话了,我瞪了他半天,他才告诉我们说,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我哭笑不得,心说算了,闷油瓶能开口,还说这么重要的信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这个人很奇怪,我并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可能只是不能再告诉我们。联系他安全顾问和教授的身份,也许在他脑子里,信息情报是分保密等级的,对没有“权限”的人就会一问三不知。
这他妈绝对是职业病吧,我暗暗骂道,有机会一定把他脑袋拆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胖子倒不觉得闷油瓶的反应奇怪,接着道:“胖爷之前做了功课才来出差,笔记本快没电了,有什么天真你就自己看吧。”
胖子笔记本的质量真是很不错,盖子砸得都凹了,反面的液晶屏幕却只是裂出一些纹路。
胖子和闷油瓶换了班,过来帮我研究他的“资料”。我翻了翻,都跟胖子说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胖子雇佣方给的委托信息,它指明的目标确实不是five,而是一个在广州的电信服务公司。
胖子连声道:“对对,这是胖爷最纳闷的地方!老子当时找的目标可是在广州啊!那软件自己忙活得很,我看也没我什么事,就休息了一会……结果睡醒再看,电脑挂了!气得我够呛,以为是被人截了胡。”胖子大力拍了我一下,我想起那天的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接着道:“费了半天劲才踩到你小子的狐狸尾巴!结果你告诉我,我是连到了杭州的five。”
我对这点也是心存疑惑,这肯定不会是软件的bug。这个软件干脆就是珊瑚出品的,我们这一次又是来帮珊瑚图谋不轨。胖子的委托人和珊瑚肯定有很大关系,说不清他们是敌是友。
我就问:“那你跟我们出差来海南,这委托又是什么时候接到的?这个之前还是之后?”
胖子想想道:“这个事情就巧了,两个委托前后脚。本来跟five去海南的这个活,我是不想接的,后来一看,机会太他妈合适了!老天爷给面子,不去遭天谴。”
我不置可否,胖子的经历太像一个钓鱼执法的流程,一环扣一环。我是一个阴谋论者,如果胖子一开始就是被人设计,一切都说得通,我之前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
“谁委托你来的?”我道。如果这是设计好的,联系胖子的这个人一定很有问题,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出发点来调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搞鬼。
结果胖子道:“你三叔啊。”
我一下丧了气,看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five是我爷爷最心爱的产业,借三叔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造次。
这一下我又失去了思考的动力,道:“算了,看看咱们的战利品。”
一直这样干想不是个办法,胖子从大系统搞来的新数据,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到底能卖多少钱也没有数,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桶”金,必须重视一下。
胖子哈哈笑道:“你小子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有你一份全靠小哥让位,不然按规矩没你份,懂吗?还不快去谢谢恩公。”
我切了一声,不是很在意,闷油瓶更是没反应。
胖子自讨没趣,手伤了也不方便操作,就换成他指挥着我翻文件。
庞大的缓存文件中,赫然有我们三个在船上“同步”的记录,我一下眼睛亮了:同步会把双方相关的系统目录和文件共享,而胖子的这台电脑比较流氓,自动复制了煎饼里的一些文件。
“小哥,你那天同步开了多大权限?”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掌着舵,头也没回道:“默认最高。”
当时情况紧急,估计闷油瓶也没时间再调整共享的等级,他对队友也真是信任,万一胖子心怀不轨,他那煎饼里什么宝贝秘密信息也别想藏住。
这下他的煎饼没了,胖子这里的就是煎饼的遗物了。
胖子马上懂我的意思,嘴型道:“快看看小哥电脑里有什么宝贝。”
我们两个暗自乐得嘴都合不拢,也不知过多久闷油瓶才能反应过来我们俩在干嘛。
我兴致极高地打开闷油瓶被共享的文件,却有些失望。权限高,那也得共享文件里有东西才行,闷油瓶这个没有生活的人,根本没什么私人的东西!
胖子不死心,还是一直瞎指挥,一会功夫,文件树我就已经不想再翻了:光看名字就知道大部分就是系统文件,配置内容真的没什么看头。
胖子却一努嘴,示意我找找看有没装视频的文件夹。
我都快给他气笑了,难道在胖子眼里,闷油瓶的顶级装备会拿来看小电影?这得是多么丧心病狂地仇视高科技啊。再说闷油瓶要是真看,也不可能放在能共享的地方。
不过胖子一直催我,我敌不过他烦人,就找了一下。没有视频,倒是有图片,可惜只有一张。
“这是什么啊?”胖子趴过去看,小图预览一片黑。
我瞄了一眼文件位置,是camera目录下的,马上反应过来。我没记错的话,煎饼上有摄像头,也许闷油瓶无意中打开摄像头拍到了什么?
我顺手就打开了图像,胖子马上伸长大脑袋,用自己影子遮着光,和我一起想看清楚这片黑到底是个什么。
遮光之后仔细分辨,这似乎是从船的舱室下往甲板上看去的一个拍摄角度,显然是一个晚上,甲板后方直接是浩瀚星空而非海水。
拍摄环境的光源不好,勉强能看到画面最右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人,人的头部侧边有颗星星大得有些特别。
我起了好奇心凑近一看,意识到那不是一颗真正的星星,而是香烟头部的火星。
我咦了一声,这个抽烟的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胖子大叫道:“唉?这不是你吗?”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22:00 +0800 CST  
今天这样吧,需要我更新圈人吗,需要的来举个爪……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22: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清零

闷油瓶听到胖子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但碍于他现在正在开船没有办法过来看,还是继续开船。
我联想到他之前的一些作为,想到非常不可能的一个可能。
一开始在机房碰上闷油瓶,他对我的态度是非常冷淡的,到他看到了我的代码后突然有了转变,这个转变倒也可以解释为一种欣赏。我之前并没有多想,这种欣赏是不是真的足以让他向潘子提出,让我这样一个新手跟着一起出差?
所有人都可能错认我是那一个无限,不是一个“新手”,闷油瓶却不可能——他知道我就是黑盟一个不温不火的菜逼而已,还知道那个旧坟帖子是我写的。
我趟这次浑水,看似全是我自己所求,真是这样吗?所有左右我决定的地方,包括我发现所有疑点里,都有闷油瓶的影子。路上所有人的目的都可以理出一个大概,只有他的目的和作为,到现在依旧成迷。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上船后不久,后来我就碰上他在有发射信号的“密室”里同步了某些数据,并第一次得到他的警告……第二天船就沉了。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闷油瓶想要留下点什么,没有东西比照片和录像更加直观。
煎饼丢了是意外,但做我们这行从不指望随身的存储设备,狡兔皆有三窟。闷油瓶的同步文件夹是空的,一定他那晚上就上传到别的地方了。
我看着这张照片,问他道:“你是不是在监视我?或者,你干脆是在监视所有人?”
闷油瓶没有说话,我明白这是一个默认。
我冷声道:“为了什么?”
胖子出来打圆场:“天真,你看这就是个默认路径而已,就是随手拍了下而已,反应不要这么大嘛,又不是艳照,衣服不是好好穿着嘛,小白杨一样。”
我心道,要是别人随便拍了一张当然能解释通,可对方是闷油瓶啊。
有一种闪存摄像技术我是熟悉的,从默认路径到自定义路径的转存过程需要循序渐进,第一张是调试摄像头,所以就那么留了下来,后面连了网,同步传输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也就留不下来。
潘子让我小心闷油瓶,是不是已经料到会有现在这样一个局面,是敌是友,或许我看得还是太浅?
我宁愿自己这是过度推测,但闷油瓶这会的异常沉默已经说明,我并不是过度推测。
我觉得很可怕,如果这样一个人要骗人,我是不可能看得透的,好在他根本不屑于撒谎。他只会明明白白地用自己的表现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你不需要知道。
就算我把关于他的所有疑点都综合起来,还是没有理由怀疑他会危害我,我相信他不会。
但闷油瓶这种独自做事情的态度,让我无法继续心无芥蒂了。
我希望闷油瓶给一个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收集证据?特殊任务?哪怕他就说是觉得我那天的姿势特别帅也行。
然而没有反应,当然,他的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
我以为好歹算是一条船上共进退了一次了,却还是这样一个下场。
我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淡淡道:“你下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怕我知道珊瑚之下有什么?阿宁都没有因为我下水而质问我,所以‘无限’是有权利知道的,但是‘我’没有,对不对?”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26:00 +0800 CST  
这个想法我之前一直就有,闷油瓶选择的逃生路线,避开了出船的捷径,也就避开了一些当时已经大开的房间。他之前并没有排斥带我来,后来又变得不愿意让我主动去搜索线索,这个矛盾之处他也一直没有解释。
胖子见闷油瓶没有否认,也收起来那副一直嬉笑的皮相,按了按我道:“天真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这种时候闷油瓶的不否认意味着什么,胖子当然比我更懂。闷油瓶愿意和胖子这样的人合作,恐怕有一定原因是胖子够懂规矩从不多问,胖子没有我这样的好奇心,非常识时务。
闷油瓶开口道:“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我叹了一口气:“对,你早说过了,我不应该知道。”
胖子道:“好好的怎么回事!昨天在船上也是这样,你们两个到底唱的哪一出?”
我也不想说话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需要的是网络,而不是指望闷油瓶的答案。
你不给我信息,那我就自己去查出来,或许我一辈子也查不到,但那是我自己的能力不足,不去指望别人,我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挫败感。
我对胖子摆摆手,走过去对闷油瓶道:“轮班,到我了。”
他没有坚持,甚至没有看我,直接让开了位置。
我听到胖子拽着闷油瓶开始小声嘀咕,还是江湖规矩一类无关紧要的安慰话。我心道,这个破渔船的驾驶舱还是太小了。

海边的天气没人说得准,风暴季明明已经过了,在我们上岸后却又开始狂风骤雨。胖子的“私人游艇”被他违章停到了别人的港里,我们找了招待所休息,看伤的看伤,吃饭的吃饭,一切不方便都用钱搞定。
以前我不能理解烧钱的快感,得知阿宁打给我们多少之后,才彻底看透人性这个东西,胖子也果然是实在人,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把账分了个清楚。
本来在三亚这种旅游地区,遇上不靠谱的海鲜店能吃到肉疼至死,可卡上多了那几个零,我连账单都懒得看,差点想跟盘子里的螃蟹一样横着走。不管怎么说,这一趟有了金钱上的收获,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网吧可以说是除了沙县小吃之外全国最普及的一个地方,我换了身新衣服,顶着风雨去了饭店老板指给我的一个网吧。
出于安全考虑,我先上公安部的某数据库去瞄了瞄,并没有增加什么新的通缉令审核,一切都跟做梦一样虚幻,老子还有的逍遥。
说实话我还有那么一点希望自己榜上有名,起码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份没有那么“普通”。也只是白日做梦罢了,真要被通缉了,闷油瓶能怎么管我?他还有本事通天不成?
我摇摇头,把这个想法彻底赶出去。
三叔和潘子的手机仍旧打不通,我只好连接上网找到云端里我自己的系统,用手机信号去找他们两个的位置。这时候不知道该感谢移动平台还是太空里转悠着的24颗卫星了,现在逐渐普及的三角定位,反馈速度确实非常快,经纬坐标显示出来,我却觉得老天又在跟我开玩笑。
三叔的坐标在大西北,内蒙古的阿拉善盟,而潘子的坐标在大西南,广西南宁附近。他们都早就不在海南了。
理论上,定位误差可以控制在10米之内,不过理论数据这个玩意在现实误差面前就是一阵小微风,我一看到这两个坐标跳出来,就知道信号八成是跑偏了。
他们有可能是真的在这两个地方,也可能只是提溜着信号逛到了这个地方附近,我更倾向于后者。
我印象里,三叔是一个特别喜欢享受的人,能不走远就不走远,我都很少见他的手机信号离开杭州。他急急忙忙跑去内蒙古大沙漠,看来这次的事情没有因为他来了一趟海南而解决,可是西北又有什么东西?这个地方,连打电话都有难度,看看三叔怎么刷新都不动的手机信号就知道了,这一片的信号恐怕都是从同一个基站发出来的。
我点了烟反复看着这两个坐标,直看到觉得图形识别困难才关掉。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好开始例行检查别人发给我的信息,希望找到别的线索。
邮箱里果然有我老爹朋友的回信,说是我之前发过去的代码太少了,只能看出来是类似云存储思想的一种构架,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问我有没有更多的数据或者完整版。
我看着觉得有些微妙,这个回复太过模糊,有一些引导性,如果早两天给我,我或许会很有兴趣,说不定还会把那个软件直接给他看,可现在……因为和闷油瓶的不愉快,我已经对信息共享有了抵触心理,于是告诉对方不用再费心了。
跟以前一样,全都靠自己来,我对自己说。
外面狂风大雨也好,风和日丽也罢,我依然悠哉地光脚上着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打理自己网上店铺的生意,训训王盟。
网上的我一直就是这样,除了老子变成了有钱人以外,其他都要照旧,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登陆了我许久没上的小老板QQ,我知道照旧是不可能的了,吴山居被封了。
消息已经炸了锅,十几条来自哭脸王盟,几条来自服务器运行商——对方说我手机不知为何一直关机,所以无法第一时间联系到,只好用QQ。
我看着自己的手机,信号明明很好。
吴山论坛服务器挂了之后站点被封,需要相关人员给出身份认证和情况说明,上交去报个备。
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不过这个时间段惨了点,不好跟我老爹交代兜里多的这笔横款。
“靠!你小子还在这悠哉上个屁的网!”突然耳边一声吼,胖子冲过来一把捉住我的椅子背。
我没好气道:“你干什么?手伤没事情了这么大劲?”
胖子小声道:“你小子被通缉了知道不知道?别上网了,你他妈还敢上QQ!”
我十分惊讶:“不可能!我刚刚看了,没有的事!”一边连忙翻出公安部的数据指点给他看。
胖子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直接关了我的机器,戳着我道:“找人麻烦分好多种,你看错地方了!你的级别也还犯不到公安同志出动,不过,我估摸着也快了。”
我脑子一空,突然知道胖子说的是什么了……这些年我因为家里的关系半只脚混着,我老爹又特别不愿意我干这个,所以我的活儿从来只是擦边球,照理说谁的饭碗也不抢,谁也不得罪,所以也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真是没想到,我也有上黑圈通缉令的一天。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26: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面具

人肉搜索这个概念网民都懂,存在的东西都有它自己的道理,这种地毯式依靠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挖出目标人物的理论很早就成型了,真正被“应用”起来却是近几年的事情,一方面说明六人定理准确得可怕,另一方面说明有了互联网的现今社会,真的不存在什么特别遥远的距离。
黑圈本身也都是网民,通缉令就类似人肉搜索,只是鉴于能上黑圈通缉令一般是业内翘楚,对隐私的敏感性不会差,能被扒出来的东西极其有限……然而在黑圈这样一个没有节操与下限的地方,但凡对自己的保护稍有破绽,就不是删号自杀或者道歉以谢天下这么痛快的结局了——死,不是人死,而是作为黑客的人生被彻底终结。
被曝光的黑客不再是黑客,变成了普通的罪犯,曾有多少功绩传奇,也就有多少犯罪史——最乐得见黑圈通缉令的也许是公安局,这意味着有“热心网友”在积极地帮忙肃清网络环境,他们只要坐等核实证据去抓人就好。
这就诞生了两种情况:上通缉令迟迟不被抓,道上封神,你是个人物所有人获取不到你的隐私信息;上了通缉令被抓,道上把你的罪行挂出来,大家“劝”你洗白白快去坦白从宽。
要是道上突然决定通缉那个无限了,我倒觉得有点可能,也许我属于躺枪,他们仔细看看就知道我吴邪单纯是一只白斩鸡了,连可挂的料都没有。
“你确定是我?不是它?”我问胖子,脑子里过了几遍我干过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胖子却道:“找的是吴山居的老板,已经开始列你店里卖过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扯到吴山居那肯定就是说我了。我还真没什么特殊事迹,不过是弄弄软件绿化破解罢了,胃口又小,根本犯不着,认认真真扒的广大“热心网友”一定很失望。
我叹气道:“我说怎么说封站就封站,运营商被他们攻击得受不住了。”
胖子问:“你快回忆回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仗着家世强抢民女什么的,有没有做过?”
胖子说话虽然不靠谱,我还是谨慎地又想了一遍私人恩怨的可能性,一张熟悉的脸蹦了出来——老痒?我的这个发小年前是进去了一趟,上个月又给放了出来,人颓了一圈,和他喝酒的时候他说过一句“都怨你”,不过好像是怨我太宅,没法给他介绍对象。
我摇头:“我的生意你也知道,看着像那种人吗?断别人活路的活我都不做。”
“没得罪过人……那是不是谁家瞧上了你的清新脱俗,准备趁机逼你从良嫁了?”
这就更不靠谱了,我不理他,道:“我没干过大买卖,小买卖却着实很不少,他们一定会花时间慢慢找重量级的料……肯定是找不到的,压根没有。”我以前真是太乖了。
“真要挂什么料,也是挂这次来海南的买卖——可咱们算是‘公司’出差,根本不在他们关心的那个范围里。”我又补充道。
胖子想了想,说确实如此,团队行为不在搜索范围内的,牵扯的人太多,容易破坏联盟团结,而且阿宁的公司来头很大,一般人扳不倒,那天走得凶险,后续却很平淡,说明事态还在阿宁他们的控制中。
我没听胖子的絮絮叨叨,重新打开机器上我的小老板QQ,跟王盟交代了几件事,最重要的是叫他不要乱,等服务器开了照常营业,没生意不要紧,关键是得开着,工资照付。
王盟有一个优点,能抗,或者说够迟钝,让他干什么他都能干得下去。
胖子全程瞧着我的动作,突然叹气道:“虽说你是没干过什么,可你是吴家的小太爷,他们这么搞你,一曝光,不管事大事小,你家都得倒霉。”
我心说,好,这回连胖子都看出来了,就是有人在找吴家的麻烦。
“这次不回家不行了。”我翻着网上已经贴出来的交易记录,是最近一个月的,止于服务器挂掉的那天,正好是我去five面试那天。
我看着这个时间点,心情有一些复杂。看来三叔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多,他在那个位置坐着,也许不是我看见的那么轻松。
“你要回杭州?”胖子道,“这当口你回家老实呆着也是个办法,你家里的势力还是靠谱的,那胖爷就不给你做假身份证了。”
我道:“做,怎么不做,而且得好好做,照着我给你的信息做。”
胖子奇道:“你都要回去和家里同仇敌忾了,还做这玩意干嘛?这东西做了也是个把柄,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那些人都鬼得很,会留底的。”
“人家都算计到爷爷我头上来了,叫我装看不见吗?”我拍拍胖子,“从今天起,开干,我非得看看是谁要对付我们家不可。”
胖子一乐:“你这脾气像我当年啊!不过你准备做个假证干嘛?逃票回家吗?你这身高,超一米四了吧。”
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当晚我和胖子敲定了一些细节,就着风暴喝死贵的青岛啤酒,也别有一番风味,却没有看见闷油瓶的影子。到天快亮他才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胖子跟他说了我的事情,闷油瓶没有什么反应,宽慰的话更没有一句,叫我多少有点心寒。
我本想问问他这种通缉算不算他负责,又觉得自己太那个,还是作罢。
这事情同闷油瓶并没有关系,他和five的合同这就正式结束了,要不是天气不好,我相信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这个人似乎背负了很多其他东西,跟我们操心的东西层面完全不同。

三天后天气好转,证件也做好了,我同胖子和闷油瓶道别,一个人坐飞机回到了杭州。
没想到,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27:00 +0800 CST  
身份证做得非常真,是胖子托他北京的熟人搞的,据说飞机出票不算什么,还可以刷动车票,名字叫“关根”,按照我的要求拟了签发单位,地址是杭州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分局。
这分局和我家的网用的是一个运营服务商,万一有人来查这张证,我翻进去做假就跟去邻居后院偷柿子一样简单,算是一个二重保险,希望没有用得上的一天。
回到家后我啃着鸡腿,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关根”编造了一整套经历,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的成绩和教师评语,工作单位介绍信等等,填进了各个相关的数据库里。这有点像玩虚拟人生,这个人顶着一张我的脸(照片),有着平淡无奇的成绩和爱好,在任何地方的停留时间都不够长到让人有深刻印象。
当这些经历被保存之后,他就好像真的存在过了一样,只是周围的人都没有记住他。
这么想想有点悲哀,古人好歹能立碑铭刻墓志,而我们的人生留存到最后,不过是后人眼里虚无的数据。
做完之后我把这个区的DNS搞垮了,让整个小区暂时连不上网,然后出门打了辆车,开到了旅游区的众多网吧之一。
西湖风景区即使冬天也有很多游客,我不能理解那些难得出门旅游也要去打游戏的人,但感谢他们制造出来的遍地网吧,以及鱼龙混杂的网络小环境。
看了看网吧的分布,我的计划正式开始了。
我进了其中一间网吧,先刷了自己的身份证,叫头都懒得抬的老板给我开了台在角落里的机器,弄了自动浏览上网的程序,模仿我以前的习惯,并把屏幕给关掉。
网吧是个很没人情味的地方,我离开座位依旧没人注意到。
出门后我转去隔壁网吧,刷了关根的证件,继续上网。
任何想监控‘我’的人都会发现今天的吴邪又是混吃等死的一天,因为家里网络瘫痪不得不去了网吧,百无聊赖地上着网,刷着无关紧要的信息。
然后我连接了five的机房,调用了些手段开始入侵,这次我完全没有留力,以前畏首畏尾,很多太过分的方法我都不敢用,现在换了一个证件,有种自己不是自己的超脱感,玩得十分愉悦。
那天晚上我和闷油瓶的防线是怎么布的,我非常清楚,知道没有那么好硬绕过去,但这天底下没有天衣无缝的东西。
用户名和登陆密码两者都不知道的时候,破解成本很高,不值得花时间,但我刚好有一个用户名,还是一个级别不会很低的用户名,我不巧还是一个很记仇的人,报仇的手段也许不痛不痒,但重点是,老子早晚会报仇。
打开这个名叫“金万堂”的中级主管的档案,他刺眼的大金牙好像又在我眼前晃,真是人如其名。
我随手就删了他这个月的上班打卡记录,然后开始看他的操作记录。
我记得人事部门人不多,技术人员的变动却十分频繁,收档入档就是几个人在做,然后归到一个管事的手底下验收,我运气好,这个金万堂就是这么一个管事的。
我扫了三个月的入档记录,本想要找找有没有可疑的人会是“内鬼”,却鬼迷心窍地挑了“张起灵”的档案出来看。
本以为闷油瓶的学识和经历一定很了不得,从眼前这短短一篇来看,却平淡得过分,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正牌大学毕业的博士,在校期间做了些看名字就很无趣信息安全研究,附上了论文号,列了不少很官方但没意思的科研奖,工作经历就只有一个,是一个叫TOP的公司,做IT咨询。
我心里觉得奇怪,潘子说闷油瓶是从陈皮阿四那里过来的,陈家集团没叫这个的公司啊?
我随手搜索了一下TOP,只出现了一整片同名韩国组合的信息,看得我眼皮直跳火速关掉,换了一种寻找方式,终于在长沙地区的企业黄页里找到了这么一个公司。
公司有挺漂亮大气的页面,然而只有一个主页而已,所有标签都是点不开的。我拖到页面最下面看版权所有、归属地、经营许可等等,居然是一应俱全,按颁发号还可以查到对应的公司介绍,不过都是一模一样的官话套话。
我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个空壳公司。
然后我就心凉了,张起灵同“关根”一样,是一个假身份。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28:00 +0800 CST  
第三十章残酷的真相

我不记得从哪里读到过这样一句话,只有谎言才具有如此多的细节。关于闷油瓶,我能搜索到的东西出乎意料地多,而且条条有据可考,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确实有人会把关于自己的经历完整系统地保存记录下来,但我清楚闷油瓶不是那样的人,他做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琐碎,属于简洁流。
这身份不是他自己造出来的,是有人安排给他的。
他是谁?来自哪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反反复复看着我搜索出来的信息,妄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大费周章地伪造一个身份肯定有一个动机,伪造者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看透这个动机,然而伪造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在泄漏动机了。
听起来很玄,但那是我当时的好奇心,根本遏制不住自己查下去的冲动。

TOP的主页介绍上有总公司的联系地址,我在地图上把它找了出来,位于长沙的高新技术开发区,是首批国家级的高新区之一,国家级三个字,真得不能再真。公司所在的办公楼不小,还是某个非常有名的地产投建的。我意识到几乎整个长沙叫得出名头的地皮,都有这个地产商的影子,可因为太有名了,完全不能作为一条线索。
我有种无力感,这样的调查结果,看似告诉了你一切,其实什么也没说。
地产的名字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经常能看到它家相应分企业的广告。相传它是一个颇有背景的集团,营业范围极大,横跨全中国都说不上夸张。
我心中一动,如果我没记错,five的大楼也是这一家的杰作。
当年建成的时候我还小,爷爷仍然健在,我隐约记得剪彩礼上还见过这地产商家的初代董事长,爷爷的世交,好像也是姓张。
他们那一辈的事情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两个人后来不知为什么也不再联系了,导致我只有零星的印象。
张?张张张张,难道闷油瓶是这老头的私生子?溺爱儿子的老爹为了掩盖闷油瓶大学期间不学无术的纨绔事实,给他捏造了一份完美的经历,好找工作?
我意识到自已已经开始进入漫无目的的瞎想,这种狗血电视剧一样的情节,我居然能想象出非常生动的画面来,赶紧命令自己打住。
高端的学历和不俗的科研背景,加上在认证公司(虽然是空壳认证却很全)的工作经验,足够他出入业内任何一家热门公司,到哪里都会是一个抢手的人才。
这一份经历,不妨说是名正言顺在白道里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想要查清楚所有这一切,闷油瓶的身份也许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我需要更多的线索。
我兴致勃勃地开始,很快却还是失落收场,从工作经历中再也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了。本着不亏本的心理,我把作者里带有“张起灵”的几篇论文都通过各种手段下载下来——其实没打算真看,估计看也看不懂。
都打印出来也挺浪费纸的,我随便翻了一下电子档,忽然意识到了违和,第一份论文的发表时间,竟然是将近二十年前。
九几年我才几岁?知道什么叫计算机系统吗?狗日的,我还玩泥巴的年纪,闷油瓶已经能发论文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论文绝对是造假的,或者编造这份经历的人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把时间写错了,移花接木的时候没有看清楚第一作者的年纪。
工作简历上有闷油瓶博士毕业时候的照片,淡漠的神情和我见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我再次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失去了信心——闷油瓶这个人,似乎任何奇特的情况发生在他身上,都是说得通的。
论文年份要是个失误,也未免失误得太离谱,这样一个纰漏存在,整个伪造身份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写这一项科研经历,有去编造的时间,怎么会没有检查的时间。
闷油瓶那个时候不超过十三岁……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少年班这么一个东西,情况太特殊了,却存在着可能性。
那个年代少年班相应的消息和教育体制其实很完善,但对孩子的结果大多是负面的,后来少年班体系也就因此取消了。电视上那些跳级的天才少年很少有成年后健康成才的。
联系闷油瓶那个操蛋的性格,我更加倾向了这个可能。
我硬着头皮看了一会论文,讲的是一种预测系统的理论构想,通过对一群人的观察和大量实验,结合统计学,模拟某个年龄段里人的思维模式,从而预测在某些情况下这一类人的价值判断。
我看得半懂不懂,心说这么一个东西也许类似白雪公主她妈的魔镜,问一句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系统反馈出一个大众点评,顺便附赠毒苹果的使用方法。
从内容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不是闷油瓶小时候写的,而且这种论文作者都会有好几个,剩下的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了。
我翻回首页,论文的第一页是指导老师的签字,手写的几个字非常清秀,刚刚我没有仔细去看,这一翻之下却呆住了。
这签名我认得啊,还是一个熟人。
他姓解,我更熟悉他的外号,小九九,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解爷爷。他是我爷爷一表好几里的一个亲戚,九门里头唯一一个成功读了洋书的人。
和齐家的草根奋斗不一样,解家家底本来就厚,供得起解九爷去做正统的知识分子,只是他学成归来没有投身科研,反而下海经商去了,因为时机选得恰到好处,生意做得不大,却也因为不大而在十年动荡里没有受到影响,可以说是一个最不传奇的传奇人物。
我倒真的不清楚解九还有在大学当教授的经历,爷爷从没有提起过,我的发小,解九爷的亲孙子,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一桩事。以前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很有学问的爷爷,和别人的爷爷感觉不大一样而已。下一次见到小花,我得好好问一问。
我把这一份论文单独挑了出来,决定之后再看,在网吧呆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够了,该换战场了。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28:00 +0800 CST  
之后闲话不表,我火速回到家里开机,又做了在网吧几乎同样的事情,入侵到five的机房去查看了一些服务器的数据。
整体步骤类似,为的只是留下点我去过的痕迹。我不清楚妄图搜集我“罪证”的那些人查到了什么程度,等他们意识到吴山居老板还兼顾“检查”five的防火墙,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所做的这些,能把吴邪和关根两个身份所做的事情区分开来,但又保持了微妙的交集,形成一个烟雾弹。
网络中你永远不知道对面和你聊天的是人是狗,想要把网络行为和人对上号,只能靠IP地址和信号定位。
关根和吴邪的双重存在,会让追查“我”的人头疼地发现,这两个身份都不可靠,很可能都是假的,然而却没有新的线索可以下手,所有相关的证据都指向同样的东西,会是一个死循环。
心里记挂着找东西的人最害怕的不是什么都找不到,而是找到的结果让人更加没有头绪——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有感触。
遇到这种情况还想继续追查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可用了,那就是真正地在现实环境里和我接触,但这显然不符合规矩,“网友”碰头见光死,我也一向也没有和人线下交易的喜好,想要不动声色地在现实生活中了解“我”,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这是非常稳妥的办法,我对自己的思路很满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人心是需要被敬畏的东西,具有太多不可测性。

接下来的几天我静观其变,又和胖子交流了几次,毕竟这个假身份是托他弄的,最基础的根基不能有任何问题,公民身份的数据库安全系数非常高,我其实很好奇委托方是如何做到的。
胖子为人很痛快,完全不介意把对方介绍给我,但说这个人规矩很多,轻易不会露头。
我猜测这么一个联系人的消息也值不少钱,就问胖子要不要点佣金提成。
胖子却道:“咱俩谁跟谁?你别跟我扯这个,再说老子抽你!我替你问了,人家一开始是真不理我,昨天突然改口了,还说直接联系你,你等着就行,嘿嘿!”
我听他笑得有古怪,反而淡定道:“拜拜。”
“哎你怎么不问问我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对你有兴趣的!”
我心里觉得好笑,胖子这个人真是挺好玩的,根本藏不住话。
“用了什么办法?”
胖子道:“他们那种人接活都是一接一批,估计我第一次问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单。昨天我把你的证件照给发过去了,人一看马上就……嘿嘿嘿我看八成那老板是个女的,看上你了。”
我不以为然,倒是对胖子不知道对方性别这个事实有点惊讶,看来这老板也是个非常注重保护自己隐私的人。

之后我就开了自己所有联系方式等着,从早上的精神满满一直到下午哈欠连天,也没等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有点失望。倒是许久不见的发小突然说要来杭州玩,让我晚上接风,算是一个意外之喜,我正好有事要问他。

晚上六点,萧山机场,我接到了自己好几年没见的发小解雨臣。
小花属于人群里扎眼的那种,从头到尾散发着人模狗样的精英男气质,还不嫌冷地只穿了一件粉红色衬衣,把外套搭在手臂上。
我不着声色地拍了拍自己已经皱了的T恤,刚要开口,他却笑道:“关根你好。”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28:00 +0800 CST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42:00 +0800 CST  
小花想了一下,道:“你是说那一家?这其实是一个误会,我们过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做一个假身份?你知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不是我看见得及时,替你拦下来,你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曱茶了。”
说完他指了指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曱机,示意我递过去给他。
我纳闷着,往常他都是玩自己的高档手曱机,今天怎么突然对我的感兴趣了?
小花把手曱机拆开,电池和手曱机卡分了开来,分别放到桌子两边,保持物理距离相隔至少一米。
“什么意思?”我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是防手曱机窃曱听的一个终极手段,可以称得上有点小专曱业。在我心中,小花是一个很常见的土豪,他不太可能懂这种办法,难道现在防止商业机曱密被盗,都需要老总亲自上阵了?
“跟一个人学的,”小花淡然道,“你先说说你怎么回事,和王胖子这类人怎么搞在一起的?我看了好几遍才确认没有弄错。”
我看他有我不说实话就什么也不告诉我的架势,只好非常快而简单地把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关于珊瑚公曱司和闷油瓶的部分做了一点模糊处理,毕竟那次事情太特殊,说多了只会给小花带来困扰。
我告诉小花,我现在为了查出来幕后的人到底什么来头,需要一个能够方便行动的掩护。关根这名字就是随便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家的事情就是这样,肯定是有人在找麻烦。如果是正常手段的商业竞争,我也不会去管,现在他们是算到老曱子头上来了……”小花是知道我很早就打定主意不接家里生意的,以前还因为这个调侃过我,我特意解释了一下自己会插手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我做的这几件事情太离谱,他听完后安静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想过他指责我越界,或者嘲笑我不自量力,唯独没有想过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小花问我:“你和张起灵是什么关系?”
我正在喝咖啡,差点被呛个半死:“什么?”
“你讲的时候刻意回避掉了张起灵的一些信息,所以我猜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这个人身份特殊,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掩饰?”
我心里疯狂摇头,老曱子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回避个毛,还不是因为我也在查张起灵丫是谁!他和我经历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才是最想知道。
小花明显掌握了我不知道的信息,我面上恢复冷静,想套出他更多话,缓了缓气道:“他先是在five做顾问,后来又亲自去了海南一趟,一路上他做事情都很不合常理,我有一些不确定的推测,所以没有跟你说。”
小花看了我一眼道:“就因为他救了你一命?”
我只好道:“算是吧。我认为我家里的事情和他有关系,所以想查一查他的身份。以他的水平,不太可能到five这个级别的公曱司来当外聘人员。听你的意思,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他是谁?”
小花叹气道:“我不知道‘张起灵’是谁,但我知道他以前是谁。”
我瞪起了眼睛,闷油瓶那个身份是假的,小花居然也知道,难不成“张起灵”的身曱份曱证也是他家给做的?
我等着下文,小花却反问我:“five的事情,张家的事情,你的老爹还有你叔叔,从来没有跟你讲过?这在他们那一辈是家族事业的主要部分,外人看来是秘密的东西,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不是。”
我骂道:“你故意卖关子是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早就说了不继承家里,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告诉我!我二叔那个德行我怎么可能敢问?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
小花失笑道:“你既然不继承家里,那这一切对你来说确实没有必要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我知道,但在我看来,不知道会比较幸福。”
我完全不想再重复一遍,就干脆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小花道:“我想想从哪开始说……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个假的身曱份曱证,明明是伪曱造的,却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吗?从材质到数据库的备案都天衣无缝,你有没有考虑过原因。”
这个我真的考虑过,身曱份曱证的材质好说,身曱份曱证上存储的数据能够以假乱真,说明这个伪曱造数据本身也被加进了真正的全国人曱民身份系统中。但这是不可能,假的就是假的,以假乱真可以,假的等同真的那是悖论。
“因为它们都是真的身曱份曱证。”小花直接道,“我下面说的事情,你不要吃惊,就当是我讲了一个故事。”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5 12:44:00 +0800 CST  

楼主:十翼

字数:288644

发表时间:2015-01-21 2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8 06:44:23 +0800 CST

评论数:10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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