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限》(瓶邪,双黑客设定,架空长篇,HE,已完结)

图感谢@fourfold


打算出本,天窗:http://doujin.bgm.tv/subject/40300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2:49:00 +0800 CST  
注意:本文慢热,但是后期很闪。


第一章密室

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一张桌子上,正对着一台进入了休眠的电脑。屋里非常暗,我碰了一下鼠标,屏幕马上亮了起来,靠着这点光,勉强能看得清周围的格局。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墙上连个窗户都没有,唯一的门在左手边,关得严丝合缝。屋里全部的摆设只有一张电脑桌和一个不起眼的杂物台。
如果这是密室逃脱游戏的话,我首先要入手的道具就是破台子上的烟灰缸和矿泉水,然后获得提示,猜出关键词,利用这个电脑推算出密码,打开门成功逃走。要是运气不好,就会有个可怕的声音道:I wanna play a game.
我收回胡思乱想,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dos命令界面上,忽然右下角跳出一个交卷的提示,告诉我离三点钟只有十分钟了。
我一下紧张起来,他妈的怎么睡了半个小时?
我赶紧调开另一个界面点了提交,屏幕上我写好的程序被逐行校验,快速的几个循环之后,打出来一个还算漂亮的分数。
我稍微舒了一口气,运行结果在我心里已经滚过好几遍,果然并没有什么隐藏的陷阱。这不是一道困难的题目,运行提交不过是走个过场,偏偏就是有人吃这一套形式主义。

程序员的面试总是少不了现场编程,这家IT公司真是想得够极品,竟然为了防止作弊把应聘人员都关进单独的小黑屋,考场搞得像密室一样,都不知道该吐槽他们太有钱还是神经有病。
我是个还算有天分的人,却从来没有参加过类似的编程考试,本以为这么严肃的考场,对应的题目会十分艰涩,事实却不如人所料,简直简单得令人发指。
我担心有诈没有用考试软件,开了控制台另外调用了计算机底层的一些东西来验证题目,却没有从中发现什么猫腻。这种调用方式是比较剑走偏锋的“技术”,结果只证明我是多此一举。
做完得太早,昨晚的事情又耗掉了我太多心神,我就稍微休息了一会。
奇怪的是,从闭上眼睛到醒过来,应该最多是五分钟的事情,怎么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难道我的脑子跳闸断片了?
我有点忐忑,编程方法和时间应该都与最终评分有关,我做了太多看似炫技实则无聊的事情,又睡了一觉,如果考官真的在看考场监控,肯定会认为我是个爱炫技的傻逼。
只能靠面试多赚点分了,我头疼地想,希望面试官是个女的。

等了大概小半支烟的功夫,锁着的门才被打开,我刚正襟危坐好,一个有点猥琐的中年人就探头:“45分钟23秒。带着简历,跟我来会客室。”
他一说话,嘴里的一颗金牙先吸引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这年头挨踢人士都有这闲钱了吗?那我还真得考虑考虑转行了。
两秒钟之后我才把他说的话和我的考试结果对应起来。
我操,这么个破题我45分钟才做完?
我赶紧跟出去,走廊里空空荡荡,早上一起排队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估计大家早都交卷了。
我心道这回悬了,如果这里也不录用我,我可怎么办?

把我领到会议室,大金牙却没走,反而看着我咳嗽了两声。我正打着腹稿要如何跟面试官解释自己的表现,不知道他是要唱哪一出,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架势是要发话,难道他要告诉我写的速度太慢,已经被刷掉了?直接不用面试了吗?
考试要求上并没有提示说越快越好啊!我睡着了这要怎么解释!
“请坐。”大金牙咧嘴笑了笑,自己顺势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大金牙就是我的面试官。
他这么个打扮,我还以为是别的部门来打杂的。这货看起来不太懂行,能面试程序员?他知道问什么吗?还是说,正式的面试官已经走了?
我一边飞快转着脑子,一边飘飘忽忽地在他指着的沙发上坐下,结果整个人差点陷进去。
毕业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参加面试,环境跟我想的不大一样,不应该是坐小板凳吗?这会真是想有个严肃的坐相都不可能。
“介绍就免了,你的资料我看过了。我只有一个问题。”大金牙道。
客气亲和的态度一看就有鬼,我懊悔极了,几乎肯定自己是不会被录用了。请我来会客室二面,估计还是走个形式。
难道他们家连这种低层职位也内定?到底是有多黑啊。

大金牙随手翻文件,可能是在寻找题目,我下意识开始回忆脑子里的知识体系。
我自学的东西七零八落,其实经不起深究,如果他问太学术的,我肯定会说错。阿弥陀佛哈雷路亚,我暗自道,问apache多点配置吧,不然我就只能忽悠你了。
大金牙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摸出一张纸看了两眼,开口却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做足了答不上来就胡编的心理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知道‘无限’吗?”
一听到最后这两个字,我的心里马上咯噔一下,脸色瞬间也变了,根本没有掩饰的时间。
怎么答?怎么办?
原来他们让我进来二面,确实是别有目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行,都问到我本人头上了,估计已经有了证据。
直接逃跑?出去路上有好几个保安,看着胳膊比我小腿都粗,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这一层的考场单间又通通是“密室”,门窗紧锁不说,电子锁加物理锁,靠软件破译也打不开。
莫非警察已经在路上了?这种抓人方法,真是够匠心独运的,没想到我他妈还没正经出道,就要栽了。如果跟家里求助,我老爸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我想得头顶都冒汗了,舌头也在颤,却忽然发现大金牙打个哈欠,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
不对啊,丫这单纯是等得无聊,不是抓到嫌疑犯的态度。
瞬间我的从容又回来了,睡得太少脑子都他妈糊了,他一个人事管理,怎么可能在说那个‘无限’?
“知道是知道,不过不清楚您问哪一个?”我笑道,“横躺着的8,代表无穷大的那个无限?不过这是数学范畴的东西了,您是想问咱们领域的吗?”
大金牙点头道:“嗯,你们领域的。”
我回答:“那就是说微软旗下的开发工具产品,VS工具箱,它的标志就是‘无限’。这个工具箱包括了开发整个软件的大部分工具,代码适用于所有微软公司支持的平台。”
大金牙翻开后面看了看,把手里的纸又放了回去:“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心道,这就结束了?水成这样的二轮面试,比没车没房的非诚勿扰相亲还快,你好歹把亮灯的流程走完啊,直接全灭了。
不过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我站起来跟他道别,低头鞠躬的时候,顺便瞄了一眼他的胸牌,右上角用黑色笔写着个“JinWt”。
胸牌基本上等同于电子门卡,把电子门禁系统的用户名当做自己的胸牌名,其实是个很常见的人为安全漏洞,不用白不用。
JinWt,大金牙叫金维他吗?
“这个,面试的结果什么时候通知呢?”我面上依旧非常恭敬。
大金牙语气就变得十分敷衍了:“回去等邮件通知,再见。”说完他左手摸起电话,用下巴指了指门。
这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让我赶紧滚蛋。
我不由心头火起,不录就不录,态度还如此恶劣,老子还不稀罕在你这干呢。今晚上要遭殃的不止是你电脑里的岛国动作片了,总系统权限也给我玩玩吧。把这个月打卡记录都消掉,保证你哭都没地方哭。
这想法一出,我自己先是一惊,马上反应过来不能这么做,那相当于是自我暴露,他们随便一排查就能发现是今天面试的人之一干的。
莫非我没有想多,他们就是在用这个方法找“无限”?
也就是在找我?
怎么可能,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改,直接copy了目录就走的,扫尾工作也做得很好,不会被发现。况且five的服务器我还没得手,更不会留这个签名……又不是王盟,去哪都喜欢写一个“工资只有六百块”。
不管是不是有套,今晚上是不能下手了,还是得再等几天。

我熟门熟路地下了楼梯,心里却无比焦躁:再不找到跳板代理,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真是时运不济,要是昨天晚上的攻击能成功,我也犯不着亲自过来,我一直低调做人,好容易亲自出马一回还出师不利。
five的服务器听说只是外聘团队在维护,应该很容易突破,偏偏昨晚失败了。我再花时间从外围耗下去,远没有直接来five当员工效率高,可惜今天这面试要挂,这办法眼看也行不通。
要是真不录用我,我只好回去休整休整自家IP地址,强行挂进防火墙试试了。
或者回家跟我老爹耍个赖,让他借我一两台,就说要给他做财务系统?
叮咚一声,我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我心中一喜,莫非是离家前的那破解程序给力了一回?
老狐狸:
臭小子,来8010。
five的八楼是经理董事办公室,看来我非常非常不想现在见的老家伙,今天竟然自己来公司了。
听我二叔说,就算是five年会,这老狐狸都不愿意来,除非是有洗头桑拿等等那些乱七八糟的后续“节目”。本以为我来投简历这事情滴水不漏,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怎么暴露的?还真是到处都放了视频监控?
我神经质地抬头看向走廊拐角,电子眼无声无息转了一个方向,我啧了啧舌,换了条路直奔八楼。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2:51:00 +0800 CST  
第二章面试(一)

发短信的家伙财大气粗,连几辈子不来一次的办公室也要选在八楼。
这层整个装修得非常不接地气,没有一丝人味,誓要突出一个“我是有钱人”的气氛。我几乎没来过这层,完全不熟悉路。
看着价值不菲的一道道钢板门我就来气,老子这个月水电费还是扣了王盟的提成交的,这帮人竟然能这么大手笔装高级防盗门!
店里再没有钱进账,我估计就得再卖台电脑周转了,人生真是艰难。
要是王盟能卖就好了,他那个脑子有时候还不如286的CPU。
我推了8010的门进去,正见我三叔那老小子叼烟跷着二郎腿,坐在实木椅子上。
那老流氓坐着看起来竟比我站着还高,不得不说确实十分有气场。
估计这阵仗平时是用来糊弄那些不知深浅的小虾米的,叫他们一进这个门就先矮半头,输了阵,就不好忤逆他的意思。
这老狐狸,去哪都不忘了他自己当混混时候的那一套。
“三叔。”我不情不愿地喊了他一声。
三叔年轻时候基本上就是个地痞,我根本搞不清楚他是怎么爬到five这位置的。就我所知,他本人还有别的不清不楚的生意,完全跟IT不相关,他更是接近电脑小白,我都怀疑word他到底会不会用。
不过董事么,只要懂事就行了,不用懂电脑。
“你小子,说,来这里干什么?”三叔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衣冠不整相当看不过眼。
“我应聘。”我马上理直气壮,不着声色地理了理自己几辈子也不穿一次的衬衣。
三叔哈哈大笑起来,烟灰差点都掉到桌子上去了,他的这个表现让我十分不愉快。他这是看我自打脸呢,刚毕业那会我确实信誓旦旦说绝对不靠five要自己闯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家里要断“网”了,这对我来说比断炊还要命啊。
三叔磕掉烟灰,道:“想去什么职位?技术客服?”
我“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家里人都不清楚我的实际水平,实话讲,这个也是说不清楚的,知道了恐怕更得打死我。
大学糊弄着毕业之后,我赌气没去找本专业的工作,就在家里蹲。国贸这个专业,当初家人逼着我选的,我实在是没有一点兴趣。
“想来基层锻炼锻炼。”我道。
“想法是挺好,比在家混着强!”三叔难得夸我一句,我知道他肯定是欲抑先扬,先在心里给自己的耳朵烧了柱香。
“什么时候正经读个MBA,别老折腾电脑了,你老爹就是惯着你!咱家用得着你会那些个玩意吗?”
果然又是老生常谈,每次说的都差不多,就是想让我要么去干经营,要么去学经营,总结陈词就是“别玩电脑了快来学经商”。
三叔那边已经开始唾沫横飞地教育我,我面上在听,脑子已经开始想晚上吃什么好了。
昨天为了骗过five的防火墙,我通宵绕了三个小时,好容易翻到一个可以用的破绽,竟然刚弄了三分钟就被系统警报。幸好老子机智,开了两台电脑,边翻数据库边看总日志,反应一不对就撤退了,可惜也就只偷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目录。
说来也真是太奇怪,five的防火墙照我之前的调查,根本该是弱不禁风的。昨天的表现却让人大感意外,莫非five那个“外聘”的安全顾问团队,比我想得要厉害那么一点?
five明明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老公司整改出来的,特意聘这样的高手团队来做维护,实在有点杀鸡用牛刀了,好奇怪。
“大侄子!”三叔吼道。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扭了脖子,慌忙道:“怎么了?”
三叔很头疼似的一甩手:“你要是不感兴趣,就算了!”
这话一说出口,不感兴趣也感兴趣了,我赔笑道:“什么东西?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侄子我这不是在深入思考您的教诲呢!一时忘我。”
三叔对我这个态度也习惯了,并不真的在意,就道:“昨天开会了,技术部交了这么个方案上来。”
说着丢了一个文件夹过来,我抬手接住,心道:贵公司的防火墙漏洞一共是四十八个,如果你们技术部现在才发现,那干脆都卷铺盖走人吧!
不对,他们要是发现了要整改安全系统,我不就不能借这服务器了吗?
三叔示意我好好看看,我只好硬着头皮翻下去。
读了几行,我发现这竟然是个标准的资金方案,并没写多少技术类的东西。
看来大公司的资金申请流程还是和我想得不一样,不是陈述问题严重性就能拿到足够钞票的,正路子的同行拿钱也不容易啊。
“你觉得怎么样?”三叔问。
我摸了摸头,学国贸的时候倒真的学过审计,可那玩意我早就还给老师了,屁也不记得,怎么可能真的从报表看出个一二三,只好硬着头皮支吾道:“挺好。”
三叔立即火大,抓起个东西就砸到我的头上,我哎呀一声抱头蹲下,就听三叔怒道:“真他娘的烂泥扶不上墙!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过去给他顺气,随手把他丢到地上的U盘捡了起来,心里一震:这U盘,怎么感觉像是高级管理用户的安全U盾?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老实地放回了他的桌子上。
这U盘有点小牛逼啊,拿到就能上总机了,老子要忍住忍住,如果顺手牵羊了,估计又得挨骂。
三叔叹气道:“别看了,这玩意就是给你的。技术部有个人昨天跟我讲,防火墙的什么洞等不了公司拨钱换软件系统了,让找个外人来做压力测试。”
我眼睛一下就亮了,给我的?这就是说,让我拿了大权限往死里操five安全系统的意思,想怎么玩怎么玩!跳板的问题也能马上解决了,随便挂个后门就行了,简直是雪中送炭。
我心里都乐开花了,面上却不能表现地太明显,就装模作样道:“不太好吧,我又不是贵公司的员工。”
“滚蛋!老子的以后还不是你的!除了你我也不放心别人,就你了,你从小不就很喜欢玩这个来着?”
我刚想奉承他两句再委婉地接收他的提议,三叔又说:“然后,帮忙弄个什么,针对性修复。”
我撇撇嘴,果然没我想得那么简单。这种麻烦事就想到我了,你是疼我还是恨我啊?
针对性修复,这没有七八个小时根本搞不完,跟纯攻击防火墙是不一样的工作量,我折腾完了安全系统,还得负责把玩坏的地方一一修好,甚至提升它的安全性,就算费劲攻破了防火墙,也还是不能真的动它的数据。说白了,纯粹出血汗打白工。
“三叔,我就是有那么点小兴趣,你也知道,我也不是专业黑客,做个小网站还行,这个事情——”我当即准备推脱掉,老子昨晚上没睡觉,这都快困死了。
三叔却一摆手:“你要是帮三叔这个忙,三叔就安排你去技术部。你不是应聘那个呢?这算是你的三面(第三轮面试)。”
我目瞪口呆,这也太狠了,假公济私厚颜无耻到这个份上,你家技术类客服三面这么难的?以为自己是微软总公司吗?
看我不说话,三叔又道:“就你那个学历和专业,根本连技术部的二面都过不了。来不来,自己看着办。”
这话正戳了痛处,我连忙抓起U盾,five的总机,就算不能上一上,摸摸佳人也是好的,这报酬诱惑力太大了,亏就亏了。
“来来!我肯定来!什么时候开始?”我满脸堆笑。
三叔指了指门口:“现在。”
我纳闷地一回头,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男人,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跟我一样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这大概是个管安全系统的员工?
我冲他笑了一下,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三叔先开了口道:“你就跟着这小哥去机房,我反正也不懂,过会再去看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一听三叔不跟着去马上又来劲了,随口糊弄了他两句,恨不得立刻飞上去看看。最好这小哥也别跟着我,指了路让我自己一个人来玩正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睡不醒的小哥相当敬业,听了三叔的话就示意我跟着走,利索得很。

机房是在九楼,电梯门上就有密码锁,没想到他们防护得挺严格。
我跟着进了电梯间,和那小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实在尴尬,就随便打了个招呼想套套近乎,他却完全不理会我,就跟没看见一样。
我碰了钉子,心里靠了一声:这么个闷声不吭的性格,标准死宅男!铁定女朋友是右手的那种啊!
想到这一层,我不禁有点悲从中来:老子这么阳光积极的大好青年一枚,到现在居然连个姑娘都没有约过,跟他这种三棍子打不出屁来的闷油瓶又有什么区别?
还觉得别人是死宅,我真没有什么资格。
脑子跑着马,我前面的闷油瓶突然停下了开门。我越过他的脑袋顶看过去,终于见到了心目中脑补了无数遍的女神——five的中枢服务器机房。
只是这里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心道,恐怕今天的“面试”,不会太简单。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2:54:00 +0800 CST  
第三章面试(二)

本以为five顶多买几个机柜式服务器,跟一排冰箱一样往后面一放,外面再来几个办公桌加台式就得了,眼前这房间的规模却大了一倍不止,而且柜子外还带了电子锁配物理锁,安全规格都快赶上银行保险柜了。
软件的质量暂且不提,这个硬件的规格是不是高得有些离奇了?
虽然挂在吴家名下叫five的这个公司做IT,业绩却实在不能用优秀来形容,顶多算个中游。毕竟它只是集团旗下的一个转型企业,寻根溯源到几十年前,只是我爷爷的商行而已。
说起我爷爷,他倒算是个人物,很多长沙老一辈经商的人,到现在也还记得“吴五爷”的名号。
这个“五”其实很有来头:建国初期第一二代的民营企业家人数极多,但挺过十年动乱的却只有其中一半,到改革开放之后,大陆范围内还能保存实力的家族企业就更少了,一共只剩九家,按照圈内不成文的排行,排第五的就是我爷爷。
当年我爷爷在商界的叱咤风云写出来也会是很精彩的故事,只可惜再辉煌的过去传到我这一代,还是应了那句“富不过三”,没剩下什么特别的东西,做做IT应该也只是顺应潮流罢了。
也幸好没有那么多家业留下,按我一个发小的说法,我这个性格不行,再大的财也败光了。

我不自觉地把眼前的机器换算成了人民币,一串零让人发懵,我的一举一动立刻小心翼翼起来,颇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机房里唯一符合我预测的是员工人数——不到六人,确实是“外聘”低端安全顾问团队的规模。
five自家不设立专门的部门管系统安全已经很不合规范,外聘来的维护人员还这么少,万一遭到恶意攻击,根本只有跪倒任操的份。难怪说要换软件系统,这明显硬软不匹配,之前的安全部门是吃白饭的?
我心里默默摇头,我以前是觊觎five的服务器做跳板,本来也没打算真干什么坏事。现在看他们情况这么凄惨,我不如真帮了三叔这个忙,权当见义勇为了。
当然修复归修复,还是得给我自己留好以后用的后门,不过是只有我能用的。
我随便听着其他人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心里迅速开始了盘算:安全规格这么高,一次上机就骗过这帮正统的工程师的监控,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从昨晚上的反应速度来看,这些人有几把刷子,获取权限直接连进核心机器的机会不大。
我心里过了几个方案,从计算机技术层面强攻时间也不够,不过我还是很有办法,这种情况下,只能从“人”下手了。
任何时候任何计划,漏洞和失误都源自人心,机器反而是最可靠,也最不可能出错的。
我装作检查台式机操作系统的样子,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员工,心里差点叹气:屋里全都是带把儿的,想来个色诱都无从下手,真是白瞎了老子的帅脸。
那闷声不吭的死宅此刻又冒出来碍眼,似乎是嫌我满屋子到处乱看。
我立马摆出讨好的笑来,他却用手一指。
我平时嚣张惯了,很受不了别人指手画脚,但碍于在人家的地盘不好发作,暗骂道:操,学院派的“专家”骨子里就喜欢看不起人,懒得和我说话是吧?过会叫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你用这一台。”闷油瓶见我瞪他,补充道。
没想到这小子的声音倒是不难听,就是有点淡淡的,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样。
这个状态我熟得很,熬夜三天不睡觉,我和王盟讲话也这么个调调。
我心下一动:对啊,这外聘团队不就是昨晚上和我对磕的那帮子吗?我见着不妙下线了,早上好歹补了一觉,他们这些“专家”却不能够。人这么少,恐怕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合过眼了。
这么一想,那个闷油瓶子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倒让人起了些同情心。
我听话地拉开椅子坐好,看到电脑的网络设置不对,连接的是内网。
总不能现场表演破解技术,我硬着头皮道:“不是要测试防火墙吗?我这台不连外网?”
屋里的人没一个理我的。
我只好拍了拍离我最近的一个傻大个,又问了一遍,他看了我一眼道:“你这是内网。”
我当然知道这是内网,抓狂地要再问怎么回事,傻大个却看了眼时间,做了个“停”的手势,大吼道:“六点了!兄弟们下班了!”随后丢给了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几乎是转眼间,屋里人都追随傻大个的脚步飞奔而去,就剩下我和那个闷油瓶。
这事情发生到所有人消失,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我像个白痴一样看着闷油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测试吗?怎么人都跑了?”
闷油瓶已经给自己找了一台机器坐下,淡淡道:“你不用连外网。”
我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回答我的前一个问题,不连外网,我要怎么攻?
我想再问,闷油瓶却道:“我连外网就可以了,我攻。”
我惊得一下就张大了嘴,他一个维护人员来攻击防火墙?那老子是干什么来的?难不成叫我一个黑客来修复?这角色反了吧?
修复当然要掌控核心堡垒主机,那么我手里这个U盾,不只是个高级管理账户,干脆是我朝思暮想的核心账户?
绞尽脑汁想搞定的难关一下就克服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简直想扑过去抱住闷油瓶亲一口。
可我还是强装淡定,万一让他发觉我另有所图就糟了。
“哦,也可以,管理员用户名给我?”我道。
闷油瓶瞥了我一眼,我才发现原来那都是系统默认的,插个U盾就能直接换权限继续操作了。
靠,一激动忘了他们只是硬件牛逼,软件系统没那么高端了。我挠了挠头,不再说话。
操作界面非常简洁,浏览系统的整个框架也不需要太复杂的步骤。软件的质量确实不怎么高,符合我以前的研究,唯有一个地方不同寻常,就是堡垒主机的解析地址。
堡垒主机,顾名思义是整个防火墙的堡垒,解析地址就像哨卡,是整个防御力量的关键点,能不能过滤掉外来IP地址的攻击,成败都在此处。
昨天我自己记过的,这里明明该有几个漏洞,现在却不见了。
莫非是晚上我攻击过之后,他们给连夜修复了?
我迅速调出相关界面,连着看了几处相关的重要设置,现在都变成了无缝衔接般的牢固,简直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我心里不由叫好,虽然整体大框架很水,但靠着这一点,已经完全发挥出了这套系统的最大威力。
要不是亲自坐在这里,我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我昨天破坏的墙了。
“小哥,你们昨晚上加班挺辛苦吧……”我踌躇道,如果他们是连夜赶工,达到这个程度也十分困难,看来专业的就是比我这种野路子的强,不服不行。
闷油瓶认真道:“还好。”
我听他这么说,联系刚刚那一幕,赔笑道:“刚刚那些人是加班加怕了,所以一到点就跑?留你一个?”
闷油瓶点头,我心里咋舌:看这人挺年轻的,恐怕是他们这个组新来的成员。欺负新人,公司外聘团竟然也干这种不入流的事情,真是天下程序员一般黑啊!
“没事没事,我是不会跑路的,一定陪你弄完。”我道,希望能缓解一下气氛。
“这种地方,多一个少一个都一样。”后续安慰的话还没组织好,闷油瓶却这么来了一句。
我只好闭嘴,心说懂了,怪不得他们要排挤你,这么个牛逼哄哄的架势,谁他妈乐意和你一块干活啊?
这种技术人员,为人处世上有些怪癖太正常,我好心劝他:“话也不能这么说,攻防过程里有些机械劳作跟搬砖似的,一点趣味都没有,没队友的话,搞起来太枯燥了。”我随手一指:“就像这,要重复个四五次,有人帮忙再开几台显示器看着,就能容易得多。”
闷油瓶略抬了抬手,我顺着一看,发现他开了五台机器,每台监控的部分都不同,正是我刚刚说的方法。
“你全自己看?”我不可思议道。
闷油瓶刚要回答,他眼前的屏幕突然跳出了提示,是一串看不懂的编码,我刚要细看,就听他道:“开始了。”
我扫了一眼闷油瓶打开的界面,明白那应该是个信息包的返回解析。看来闷油瓶用的是精简版的伪装,这是最快速也最容易被防火墙发现的方式。程序返回给他的目的地址,我刚刚才在自己的堡垒主机上看过——几分钟而已,闷油瓶的伪装包已经找到我“家门口”了,下一步就是拆门了。
我又一惊:这么快?他用的到底是什么工具?
我对攻击类源码都很熟悉,这种只求极限速度和不怕暴露自己的工具,却从来没有见过。
他用的绝对不是主流代码,只讲求攻击不考虑后路的方式太野蛮,极容易被发现破绽。
敢用这种路数,我倒是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闷油瓶这是一味求强,根本不怕正面交锋,对自己的水平相当自信。
我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赶紧回身调了界面补救,力图在他真的放伪装包进来之前堵住他的攻击。
原有的解析地址过滤方法太简陋,很多地方都是单纯在靠检查的“数量”在支撑,牺牲了硬件的资源利用率。其实有很多方式可以让软硬件的配合更加经济,只要对位置略加调整,同一段代码就能使整个程序焕发新生。
我还算擅长大范围的统筹规划,马上改良了几个部分,滤过率果然提高了10%左右。滤掉的大部分是闷油瓶的无效攻击,我不免有些得意,忙分心偷看闷油瓶的屏幕。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01:00 +0800 CST  
第四章延迟

一看我差点吓掉了下巴,闷油瓶没把精力全放在虚拟地址伪装包上,而是另开了个程序,正在解析整个机房所有主机的物理地址。
物理地址跟虚拟地址不一样,这东西每台机器只有一个,自出厂就是独一无二,不可能因为解析方法不同而出现差别,因此一旦伪装成功,包含它的信息包就和真实内部通信的信息包一模一样,任何过滤器都不可能发现差别。
如果说伪装虚拟地址是造假通行证,替换物理地址就是易容成内部人员了。
够狠!我心里骂道,解析物理地址是很碰运气的事情,误差率时高时低,谁也不能说能十拿九稳。从杂乱无章的无意义数据中一眼看出关键点,再推导出本身就是随机数组合的物理地址,这已经不是人类大脑能“学会”的知识了,我几乎没有使用过这种技术。
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防御这种攻击,兵贵神速,只能靠“快”,再快一点,比他更快。
我偷窥到了闷油瓶的攻击方式,防守反应速度提升了一个数量级,当下开始疯狂敲代码,把本地网络中的通讯协议编码挨个变换成只有我能看懂的形式,尽可能地加大闷油瓶“猜测”的难度,在他得到确切地址之前把他“赶”出去。
这是比较猥琐的办法,但往往越基础越猥琐的办法越有效,跟街头流氓打架一个道理。
两厢对耗,时间飞逝,开始我还不时看一眼闷油瓶的屏幕,后来完全顾不上了,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补什么,完全凭意识在做,居然比考试还累。
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也受够了来回切换窗口,学闷油瓶开了四台电脑,用不同的方式针对性防守和监控。
不是我认怂,试了一会发现四个屏幕已经是我注意力的极限,那闷油瓶子狠起来简直不是人。
盯久了屏幕眼睛都酸疼了,我知道自己快要顶不住了,闷油瓶的攻击却还看不出一点要减弱的意思。我十分焦急,心想必须换个办法。
行内还有个不成文的说法,防止“盗窃”思想有三:第一,找不到;第二,打不开;第三,拿不走。
目前系统自身有弱点,我没有那么变态的脑子和手速,第一和第二点恐怕修补不了,只能从最后一点上动动歪脑筋。
“拿不走”并不是真的带不走数据,而是无法逃避系统追踪。网络世界不存在物理距离,你拿走了东西却留下了可追踪的线索,抓你归案或者叫运营商封你IP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跟没偷到手是一样的。
这种情况下最好用的是什么,我心中有数。
追踪嗅探器,这是十分下三滥的手段,是黑客技术而不是网络安全技术,我被闷油瓶逼得紧了,也就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
这一类程序英文名字叫sniffer,我喜欢管它叫狗鼻子。只要把狗鼻子放在闷油瓶要“盗取”的数据中隐藏起来,等到该段信息被提取的时候,就会自动触发返回程序。
狗鼻子自己跑回来,自然能告诉我攻方的信息。
我用另一台非核心机造起了当前环境适用的狗鼻子,一分心就顾不上别的了,安全系统警报瞬间把我淹没。
我心里哀叹一声,索性放弃阻止闷油瓶,把重心都转移到构架后招和“狗”上。
挖坑埋陷阱和关门放狗我都十分擅长,不一会就有了结果,一看那几个参数,我心中大喜。
一边闷油瓶“嗯?”了一声,似乎停止了操作。
我哪有空管他,继续补着后续代码。
按日志来推测,闷油瓶应该已经“偷”到一部分数据了,我尝试着用狗鼻子统计他的实际访问记录,以此来估计系统的整体“损失”,亡羊补牢。
就算你是非人类,老子也没放弃战斗,我得意地想。
“你写的?”
闷油瓶突然拍了拍我,吓得我差点错按了键。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已经跑到我身边来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
被人撞破用了“非常规”手段相当丢脸,可我也不好直接承认我的“业余爱好”,就糊弄道:“瞎写的。”
闷油瓶竟然不走了,看着我的动作,似乎是在解读我写的东西。
这有种被人剥光了衣服看的感觉,我立马十分不爽,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是安全专家,我只是个半桶水的。
“让我看看结果。”闷油瓶读了一会,想来也不可能从几行代码上就理解我在做什么。
我虽然不太乐意,还是生成了个报表出来,里面详细列了我收集到的“攻方”的所有数据。这种看似无章法的结果,如果用统计软件分析一下,其实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我所做的已经不能算是防守的范畴,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它的价值性,狗鼻子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闷油瓶若有所思,他不说话,我也懒得问,自顾自继续分析那些机器推测的结果。
我对自己的狗很自信,但眼前的结果却大大出了我的意料:刚刚三个小时内,网络通信的延迟率高过了日常平均值,攻击来源点至少有两个,甚至可能有三个。
一个当然是闷油瓶,那另外这几个是怎么回事?
“这台也是你?”我问他。闷油瓶似乎来头不小,说不定有我不知道的技术。
闷油瓶却摇头,马上抢了我的鼠标调详细结果来看。我演示给他看如何统计,两人一起读那些记录。
通篇报告看完,确确实实是多了一个人。
“小哥,你怎么看?”我就是混这行的,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有数,却还得问问专家的意思。
闷油瓶就道:“延迟太高,有别人在。”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分析结果给我一份。”
我心道果然如此,想都没想就用狗鼻子连带着信息给他送了过去,没用正统的通讯方式。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补救了,这做法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就是个黑客。
闷油瓶却没有点破,甚至没有任何评论,拆了包就挑拣出对方地址开始了反追踪。
我心想这就不是我能干的事情了,这台也没连外网,只能从内部观察这位不速之客的行动。

不知道是聪明过人还是神经太大条,这人行事非常矛盾:能不动声色地潜入进来,却迟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在数据库上磨了半天,东翻西看,就是不见有进一步深入核心的操作。
这下我倒好奇了,哪有贼都摸到宝库里不动手光看的?这又不是国家博物馆。
贼只翻外围记录,却是又中了几个我的陷阱,我随手把更多的信息发给了闷油瓶。
闷油瓶一顿,对我说了声谢谢。
“怎样,追到了吗?”我很好奇闷油瓶这种正派人士是怎么追踪的,索性坐到他旁边去。
闷油瓶已经调出了最有可能的地址,挑了最短路线去追,我读了两行,发现他用的方法,竟然和我自学的套路非常相似。
再傻我也不会看错看家本领,这妥妥的也是黑客技术。
怎么会这样?
我愣着神,闷油瓶已经找到了那人,正在连接,看架势是要远程显示对方的桌面。
我终于看不下去:懂得攻击防火墙可以解释为触类旁通知己知彼,那这直接黑到对方私人电脑去的架势是怎么回事?用我家的服务器黑一个个人账户,是想连累five坐牢吗?
“哈哈,小哥你这是……要不咱们记下他的位置,报警?”我打着哈哈,做到这程度实在出格了,被人反咬一口,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闷油瓶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准备获取对方操作系统的管理员权限。我一看现在拦也拦不住了,心里直叫苦,他却又是一套我没见过的强攻方法丢上去,十分强硬地把对方的电脑屏幕显示了出来。
果不其然,那贼是在看数据库,可一直停在外围的页面上,死活不继续往下走。
我的好奇心此刻也是被勾了起来。心道死就死了,犯了事有法人顶着呢,这贼到底在干什么?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从抽屉里掏出耳机插在了主机上,还递了一个给我。
我马上明白他想干什么,不禁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闷油瓶却不回答,另一只手操作不停,调了对方驱动的信息出来,准备开启对方的麦克风偷听。
音量调高,却一直没有声音传过来,直接控制失败了?我心里一急,抢过键盘检查闷油瓶的方法,可他的程序思路没有任何问题,语法还很有美感。
闷油瓶也是十分疑惑,皱起了眉头。我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慢慢调节,把音效都开到了最大。
“听。”闷油瓶突然道。
渐渐增大的背景声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03:00 +0800 CST  
第五章怪声

我们两人各戴了一个耳机,不能很好地听清楚,那声音忽高忽低,有种莫名其妙的节奏感,每一次重复的末尾还会带上一个非常轻的“磕”的声音。
“这是什么?”我轻声问。
闷油瓶眉头皱得更紧,没有回答,手上却又开始调别的驱动项目,我知道他是想开对方的摄像头一探究竟,那可就比开麦克风难上更多了。
闷油瓶忙着操作,我着急也帮不上忙,只恨键盘只有一个没办法多上两只手,只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个声音上,不想那怪声突然停了一下,又换了个调子,竟然越来越大起来。
我听到这新一轮的动静,心里突然一亮:这声音我好像听到过。
可是它实在不应该是这时候出现,无奈实在是越听越像,我才鼓起勇气道:“小哥,你觉不觉得,这声音挺熟悉的……”
闷油瓶手上动作不停,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道:“你听,这像不像人打呼噜的声音?”
闷油瓶的破解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似乎也在努力辨别。我屏息凝神又仔细听了两秒,闷油瓶还是没表态。
我心想,难道老子总听王盟打呼噜已经听出心理阴影了?听错了?
想问问闷油瓶听半天了到底有什么看法,我转过头去,就见这小子嘴角一弯,竟然在笑。
我恼火地用肩膀顶他一下:“靠!这么说还真是打呼噜声啊!这人是个白痴吗?这都能睡着?”
闷油瓶马上恢复成一张扑克脸,沉思了一会对我道:“等等再说。”
我想有道理,万一对面是个心理战的高手,那这典型是欲擒故纵的招数,我们要是轻举妄动,搞不好正好被对方抓到破绽。
结果我和闷油瓶大气都不出地等了足足五分钟,耳机中呼噜声依旧——电脑那头的那位,绝对睡熟了。
我十分无奈:此时我们在用公司的电脑,一举一动都有操作记录在,这么长时间的不务正业,明天被审计的人发现的概率很大。这小哥既然是他们外聘里头新来的,出了事估计顶不了大梁,到时候还得赖我。
“小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让我试试。”我自告奋勇,通过有限的线索推测对方的意图和习惯我还是比较拿手的。
我的“工作”平时需要“收集”很多用户的信息,又没有那么多时间深入入侵,自己总结有一套可以迅速走马观花对方系统的办法。
因为公司的linux和那贼的系统不一样,我无法立刻用鼠标控制他的界面,但可以用别的方式观察他是怎么侵入到公司来的。
一查他的进程列表,我也苦笑起来,本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那贼是用了现成的黑客软件。
混在圈里时间不短了,本来觉得常用的工具自己就算没有用过,也能知道大概,眼前这个,却又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总是超出我的知识范围,先是闷油瓶那攻势凌厉的套路,后是这软件。看来我以后得虚心点,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不然满嘴放炮都不知道别人怎么笑死的。
我也不好在闷油瓶眼皮底下表现出对那东西的好奇心,编了个借口道:“这东西弄回来当证据吧?”随后把那东西下载了回来,准备回头解封装看个究竟。
闷油瓶对我的行为不置可否,我怕他起疑心,逐一关掉施加到对方机器上的监控,然后赶紧关了那贼对five的入侵操作,只记下了对方的IP地址等信息,想明天再交给公司的人查。
收拾好我们入侵过的行踪,我就准备撤走,闷油瓶却又阻止我,开始输入其他指令。
我不知他还想要干什么,只好纳闷地看着,只见闷油瓶非常自然娴熟地从他自己的代码工具箱里翻了个什么出来,安到了贼的操作系统上。
瞬间,贼的电脑桌面回归dos界面,跳出重启提示,然后就黑屏了。
闷油瓶不再针对贼的电脑做手脚,开始清理我们使用过机房服务器的记录,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其实已经看懂了他干了什么,心想闷油瓶手真黑啊,一点招呼不打就把人家电脑给恢复出厂值了!真不知道那贼醒过来发现一朝回到解放前,会是个什么表情。
“这也太狠了。”我小声道,对我们这种人,抹消了电脑上的所有内容就跟杀了老婆差不多。
闷油瓶却淡淡回我:“你说的,没有时间了。”
我只觉得后背都冒冷汗,闷油瓶这人真可怕,以后绝对不能惹他。
“那咱们这就干完活收工吧?”我转移了个话题,刚刚那个死拼法,活基本上是搞定了,剩下的也不可能靠我们两个人就做完,还得等人手齐的时候让他们做。
一放松下来,我就感受到了极度的疲劳和饥饿,前胸都要贴后背了,一看表,都八点多了。
三叔那个老王八蛋,又骗我,不是说过来请吃晚饭的吗?
“小哥,你饿不饿?”我见闷油瓶还在整理什么东西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于心不忍。
闷油瓶却道:“你要走了?”
我点头,我又不拿钱的,没必要加班到这份上,该回去了。再说后门我刚刚已经放好了,吃完饭得抓紧做做调试。
闷油瓶走近,拿了个东西放到我手里。我好奇地接过来看了看,是个蘑菇造型的东西,有些眼熟,好像是很多小姑娘喜欢的游戏里的角色,翻译过来叫方吉君。
我莫名其妙,这是闷油瓶给我送见面礼吗?真不好意思啊,我什么都没准备。
“谢谢小哥,我现在没拿东西,回头我也送你点什么……”我下意识地回道。
闷油瓶补充道:“刚刚下载的东西。”
我一下窘了,仔细看了看那个蘑菇的底部,原来能够打开,那是个U盘。
我说怎么觉得眼熟,这东西是几天前门口商业街促销时候送的礼品之一,当时我有个发小还专程跑过来抢了几个。
不由心里狂汗,拿着U盘有点不知所措,本来想着放了后门了,回家再想办法把那黑客程序弄回家研究的。在专业人士面前下载这玩意回来就很可疑了,再自己提出要拿回家,岂不是嫌自己还不够暴露身份?
现在可好,闷油瓶一点都不避讳,直接就送给我了。
我咳嗽了一声,道:“那你这U盘给我了?”想也知道闷油瓶就是随手给我找东西装的,既然没啥特殊含义的话,我就不专门过来还他了。
闷油瓶又道,“嗯,代码的回礼。”
我知道他是说狗鼻子,心想闷油瓶这话说得太假了,我代码就给他看了两眼而已,又没给他源码,他可没法利用,顶多是启发下思路而已。难不成他看那么一小会就学会了?他又不是个复印机。
我忙客套地说,小哥你客气啦,瞎写的东西而已,结果闷油瓶就不再理我了。我又问他几点下班,要不要吃饭,也通通没有回答。
我觉得继续呆着也是自讨没趣,肚子又饿,只好自己走了。

转到八楼我又留心看了看三叔的办公室,已经关门了,看来他早撤了。这老小子说什么吃饭果然是骗我!管理权限U盾……老子不还了!
我饿得难受,饭店都不去了,直奔公司旁边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吃。
吃完我抬头看九楼,竟然还有灯光,我猜闷油瓶搞不好还在加班,犹豫了一下,决定折回去给他带点吃的。
跟这闷油瓶套套近乎的话,我以后说不定还能跑过来偷用服务器,虽然这概率非常小,今晚上能用这一次我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我打着小算盘回去,发现机房里的灯已经关掉了,门也锁了。
我不死心地拉了拉,闷油瓶怎么走了?刚刚不是还在吗?
我把买给他的东西都塞进了自己嘴里,趴在门上往里面看了看。
按说刚刚做了测试和修补,很多协议生效都需要系统重启,大部分机器此刻该关闭服务进行大型维护了。
从三叔之前给的材料,five这次对外公布的维护时间正是今晚上到明天早上。然而,此时此刻那些指示灯都还正常亮着,不可能是在维护。
应该正在缓慢准备重启的服务器,都还在运行当中。
本以为三叔是为了在对顾客公布的维护时间之前完成修复,才特意抓我来帮忙,现在看却不是非要按时关机不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们不关机呢?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10:00 +0800 CST  
第六章吴山论坛

折腾了半天,我也没能推断出个所以然,为了不被锁在公司里我就撤了。等回到家已经快十点,我累得虚脱,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我被开成震动的手机铃给生生震醒,一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最上头一个署名是王盟——他来电,看来是吴山那边有事情了。
吴山是我的站,名气一般般,业务量也比较水,靠广告和赞助勉强能支撑不倒闭。叫这名字除了想体现我本人高大威猛的气质,还因为建站初期我提供了字体设计类软件,比较小众,为了迎合用户喜好刻意文雅了一把。
不过,这只是对外的部分,吴山站真正挣钱的,其实是下载站附带的“吴山居”,算是个论坛。
下载站的自带论坛一般是为构建一个与用户互动的平台,我的却不是如此。这里提供一对一的软件破解服务,是一个当你用不起正版软件时可以来求助的地方,很像个人工作室。
我差不多什么活都接,自然也接触了很多灰色生意,破解的大都是外国的正版软件,越生僻越专业的软件的价钱也就越高。
我曾经接过一单,一个国内学生要我破解某解剖学人体3D演示图软件,我猜他是着急写论文就讹了他三千块,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学科类的破解起来都不费劲,我后来从网上一查,才知道那东西的正版卖1000多刀。
那一次之后,我就开始把破解版的连接共享到下载站,只有吴山居特殊客户才能付费下载。这是个十足十的奸商行径,相当于一个东西我偷着卖了好多遍。
这种活开个淘宝店生意反而会好些,可惜我为人比较有风骨,不屑于和淘宝为伍。王盟是我主营破解之后雇来的伙计,也是吴山唯一的版主、客服兼后台管理员,一般有什么顾客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
也许是出于对工钱的不满,他的ID叫“工资只有六百块”。
我敲了敲他的QQ:“今天有生意吗?”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26:00 +0800 CST  
王盟立即回道:“老板你可回来了!!”还配了泪流满面的表情。
不是工资日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用这么殷切期盼的语气叫我,难道转运了?有大活了?
“吴山居挂了。”王盟下一句却是这个,然后截图发给我他尝试修复然而无效的返回结果,足足八页之多,随后来了一句“我尽力了老板,你千万不要扣我工钱啊!”
我十分吐血,自己也点开论坛一看:吴山居首页倒是还在,分栏点进去就一整片404notfound,要访问的资源已被删除。
我怀疑是有同行来踢馆,这种事情不少见,大家都是混黑圈的,偶尔会出其不意地“切磋”一下。
真他娘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要是吴山下载站也受了牵连,我就只好厚脸皮去求三叔借我点钱周转这个月了。
没想到下载站却是一切正常,挂的只有论坛,大站却没事?
一般踢馆的人才不会这么无聊,挂掉我的吴山居和挂掉我的大站工作量其实差不多,那看来是服务器自己的问题了。
服务器并不在我手里,是放在我老爹一个熟人的公司里,出了问题我自己也修不了,只能走常规流程给客服报修。
客服是全天底下最容易气死人的职业,我不是大客户,那边果然就开始了打太极,过了半天告诉我说是个硬件问题,让我耐心等待。
我怎么可能信,随手翻进了这个服务器公司看了看他们的资源表,确实看到了硬件维护换修等条目,才相信了这个客服不是在蒙我。
硬件问题就不是我能发挥专长的地方了,我立刻给王盟打了电话过去,通知他放假。
“放假?太好了,有薪休假?”王盟问。
“当然,没有。”我随口道。
我反正也快没米下锅了,现在少一个伙计正好轻松一些。
王盟于是又问放多久的假,我随便敷衍过去,心说拖一天是一天吧,先把你工资日拖过去再说。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27:00 +0800 CST  
打发完王盟,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就琢磨起昨天那个贼用的黑客软件来,如果真的是个好东西,我就把它改改,以后也挂到吴山居里去卖卖。
像这种个人黑客软件,一般都会在使用说明中或者界面里标上制作人员名单,说清楚源代码是向谁致敬之类,我也是职业病地先观察起这个部分。
不想这个软件的出品方竟然是个正经的公司,还是一个外国公司。虽然软件是中文的,《使用说明》却通篇翻译腔,最后的版权所有属于一个叫考克斯.亨德烈的人。
看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震,这个人我很熟悉。吴家会做IT,其实跟这个人还有说不清的关系,正是和这个人的一些接触和合作,让我爷爷在八十年代有了将业务重心转移到信息产业的想法,而到我老爹这一辈,由于种种经营原因才缩水到现在的规模。
这个考克斯是一个美国人,最初贝尔实验室研究计算机系统的时候他曾经做过一些边缘的研究工作,后来不知为什么跑来了中国,而且一待就是几十年,甚至有了一个中文名字裘德考。
此人的精明和积累的学识,确实是信息专家级别的,但他也绝对不可能写出这么一个软件来,因为年纪不对——裘德考是我爷爷那个辈分的家伙了,哪有七十多岁高龄的程序员?
怀着疑问我继续看这个程序,原来它的灵感来源自裘德考当年的算法。
所谓算法,简单说就是流程构思,是假想中实现一件事情的步骤描述,比如把大象关进冰箱的算法就是:一,打开冰箱门;二,放大象;三,关上冰箱门。
算法是实现一个软件系统最不可缺少的东西,版权如果属于裘德考,说明这东西实现了他当初的构想,或者起码参考了他的设想。
难道这个什么公司,是裘德考投资来专门实现自己少年时期想法的公司?
我留心看了两眼,只见公司的标志是一个纠结缠绕的柔化鹿角珊瑚,不知道是个什么深意。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29:00 +0800 CST  
我用自制的检测软件扫了一遍这个东西,确认里面真的没有木马病毒之后才开始了使用。打开却是一个客户端,还得让人先注册才能用。
一般情况下我是懒得注册的,但这个黑客//软件估计安全程度很高,破解容易出麻烦,我还是随手注册了一下。
输入法继续调皮,想打无邪又变成了无限,我倒也习惯了。
登陆后出现的使用界面非常简单,条理清晰,一看就是给小白准备的,输入你想要找的资源类型,目标的IP地址,选择攻击的方式,或者不选让系统自动替你筛选,然后就完了。只不过成功与否不会立刻判断出来,有一个等候结果的时间,旁边甚至还跟了个说明,告诉用户扫描个人计算机相对会快,扫描企业服务器就慢一些。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30:00 +0800 CST  
我心里已经要惊死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昨天那个贼一路杀进防火墙,我简直要以为这个像新手教学一样的软件纯是糊弄人玩的,太梦幻了,如果黑客软件都这样简单好用,那所谓黑客也就不用存在了。
这样一来我倒是理解了那个贼为何会睡着,如果是这么傻瓜的软件,攻击如有效果,他确实是能进到数据库,只要手动再调几个参数就可以了。
八成那个贼以为读取数据那也是软件自动的,所以就一直干等着,看着老没反应就困得睡着了。

我退出登录,断网后开始试着反编译,查看它的源代码。
“漂亮。”我不由叹了一声。
这东西绝对是神器级别的东西,只是以我目前的水平,想改成我吴邪的版本,还是不太现实。
反编译花了很久,结果很不乐观,显然裘德考的团队非常谨慎,大部分的解码都失败了,成功的只有个大体框架,连猜带蒙,我还是看懂了一部分。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31:00 +0800 CST  
这不是一个独立的软件,而是借由很多个使用者的计算机资源同时在进行计算的联网使用软件,某些角度来看,有些像是迅//雷、B//T等的下载软件——越多人和你的目标相同,任务就会越快完成。
我抹了把汗,这算法确实是异想天开,实现这么一个构思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暂且不说,后续的推广和法律问题就注定它只能是一个小范围私下里流传的东西,而这意味着没有那么多的用户会使用,也就没有足够的计算资源,从而永远不可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难为这还是个看起来很正经的公司了,得赔了多少钱啊?我心里叹息着,忽然代码中一处常量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似乎和上下文完全没有关系,只在未解析出来的乱码排列中反复出现,是一段规律的字符。
我试着按照地址把它们提取了出来,转换为十进制的数字。

02200059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32:00 +0800 CST  
第七章竞争对手

没等我静心研究下这串数字,防火墙就跳了一个通知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分明断了网,解析程序却显示我已经处于联网状态。
还没等我下手去查,入侵警报又出现了,系统提示的小框闪了两下,自动开始了反追踪。
我使用的这一整套系统,硬件软件全部是我个人组装和调试的,大概花掉了十万多人民币才成功,基本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不自夸地说,以个人之力来入侵我的计算机,基本上就是找死。
哪个不长眼的敢到老子头上动土?
我调看了一下自己计算机的运行进程,摄像头驱动和麦克风驱动,竟然也是启动状态。但由于启动的是我设置成诱饵的虚拟驱动,所以实际上这个人还是看不到也听不到。
我心说,这摸过来的人胆子倒是不小,老子设了那么多障碍和警报也敢硬闯,有点意思,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我获取了这人的位置,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他的摄像头和麦克风。
调了调窗口,摄像头那边赫然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正在抓耳挠腮,估计还在疑惑为什么开不了我的摄像头。
我调开声音,就听他嘴里念叨着:“怪了,怎么没影儿也没声呢?全国人民都奔小康了,这人还不用摄像头?啧,难道丫是个小学生?”
我本来只打算拍了他的脸挂到网上去嘲讽一下,听到这,打开麦克风骂:“你他妈才是小学生!”
那胖子吓了一跳:“哎哟我操,吓死胖爷爷了,怎么突然又有声音了。”
这胖子肯定猜不到我已经获取了他电脑的权限,于是我冷笑道:“死胖子,你摸到爷爷的电脑来想干什么?你是谁?”
胖子顿了顿,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怪怪的,这人旁边也有个胖子?”
我被他的反应弄得想笑,明明自己都黑到别人电脑里了,就想不到会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底是不是圈里人啊,这点“礼尚往来”的流程都不知道。
“说的就是你,摸到爷爷的电脑来干什么?”我道。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连珠炮一样吼回来:“好你个小兔崽子,仗着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欺负到爷爷头上,昨天毁了我机子的就是你吧!做坏事还敢这么嚣张也不怕遭报应!快把数据还给我,不然小心老子马上收拾你!”
我听得莫名其妙,回道:“我现在录了你的脸和声音,劝你说话还是客气点。”然后丢了一张他大胖脸的截图过去,放到了他的桌面路径上。
胖子看着自己桌面上突然出现的图片,声音更高,竟然是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你爷爷我才不怕被曝光,你有本事你就发去呀,老子乐意当网络红人!快把数据镜像还给我,不然我还原了你的机器!”
这我倒是不怕,虚拟机而已,你还原就还原,于是笑道:“有种你来!”
胖子不可思议:“靠!你以为爷爷我不敢?我是怕还原了你的机器,老子的数据也就没有了,快点交出来!”
这很奇怪,我昨天虽然是和闷油瓶入侵了他的电脑,但既没有偷什么数据,也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是“我”的证据。
这胖子是怎么找到我的?数据又是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道。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丫还不承认!为了毁灭证据居然毁了我的机器!太不厚道了!就算你也发现了想分一杯羹,咱们也得算个三七开吧?赶尽杀绝算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胖子道。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昨天发生的事情可还都记得呢,于是道:“你昨天只摸到five的服务器外延,根本就没进入核心数据库,哪来的数据?”
那胖子却是一愣:“five的服务器?”
“废话,不然你以为自己是黑去了哪。”我莫名其妙。
胖子张了张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好啊你小子,想试探爷爷我?没那么容易,老子偏不上你的当!”说着按下了还原,颇有壮士断腕的气魄。
可他操纵的是我的虚拟机,当然攻击无效。
胖子见没有反应,疑惑道:“怎么又没动静?这软件也是骗人的?”
“软件?你又在用什么软件?对,你的软件是从哪里弄来的啊?”这下我更奇了,我并没有直接看这个胖子的桌面,难道他又在用什么神奇的工具?
我继续道:“如果你告诉我,我们还可以商讨一下你刚刚说的‘数据’的问题。”虽然我确实没有他说的数据,不妨先稳住他,这胖子看起来真的知道不少信息。
胖子却一改刚刚急怒的神色,似乎领悟了什么似的对我道:“你这愣头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管怎么说,你偷的那条鱼,老子早晚会拿回来!”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利索地拔掉了电脑电源。
我望着黑掉的窗口,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这胖子的表现是一个悖论:他摸到了five,却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什么,那么可能只是随便用了一下那个牛逼软件;但他又一口咬定自己被偷走了数据,甚至追到了我这里,说明当初使用软件的目的很明确,不可能是随便用用。
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
我不死心地继续挂着对胖子电脑的监控,电源再次接通我就会接到通知。
但我心里明白,他再开机的希望很渺茫了。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被控制的机器跟被销毁的机器一样,毫无意义,他肯定懂得这个道理。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只能从这胖子的软件上入手了。我想到了老爹的几个熟人,都是相关方面的专家,就发了几封电子邮件去问,附上了我拆出的小部分代码,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反馈和帮助。
我明白这个牛逼的软件暂时不能挂到站里卖,这么一个厉害而未知的东西,它的价值性已经超过了软件本身。
这是一种思维,更接近科学领域而不是应用领域了,卖掉不仅暴殄天物,而且容易惹到麻烦。
我去网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内容,软件和相关研究全部没有,倒是被我找到了那个公司的主页。
果然是个注资的外企,可是公司介绍上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说,就是做个样子的感觉。
线索暂时断掉,我十分无奈。

这一系列变故结束,时间也过去不少,按三叔之前给我的消息,five的服务器现在应该可以正常运行了。
后门昨天就埋好了,我的新代理服务器终于是有了着落。
IP伪装需要试验才能知道起没起效果,我脑筋一动,决定顺着昨天闷油瓶攻击的思路再去看一遍。five的服务器不同部分承担的任务不同,我换了一个不是很起眼的数据库来“测试”。
闷油瓶昨天使用的手段非常激进,完全是硬碰硬,是我没用过的技术,似乎很有意思,于是我依葫芦画瓢也开始了前期的拆砖工作。
结果破了几段我就累得不行,这样的方法相当于是游戏连招,一环一环必须扣起来,中间一点都不能松,是全程猛攻彻底舍弃防守的一种思路,对身体和精力的双重考验。
我歇了歇手,决定等会再说。
系统突然跳出一个消息框,我以为是什么错误提示,定睛一看,只有一个字:
谁?
简直闹鬼一样。
我心就凉了,这是比闹鬼更闹心的事情——老子十万块钱的系统,可能被黑了。
此刻对方为刀,我为鱼肉,天知道他会做什么事情出来。
只有一条消息,太少了,我需要对方更多的信息,不是他说的信息,而是我看家护院的狗鼻子带回来的信息。
为了给狗鼻子争取时间,我咬牙点了回复:
大哥你谁?我就随便看看。
发了之后我就意识到,这种消息是差不多二十年前,内网范围内使用计算机通信时期很常见的手段,类似不用安装的简陋版QQ。后来个人操作系统发展很快,早就没有人用这种消息框了。
黑我的这位高手是个老古董吗?
我查看了自己所有的设置,这个人能给我发消息框,说明已经掌握了我的真实IP地址,那么我刚刚IP伪装对他来说是没意义的。
一分钟后狗鼻子终于有了头一批反馈,一看之下,我更加惊讶:对方发来消息的IP地址,竟然和我是同区的。
同区的内网IP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也在用five的服务器做代理;第二,他恶趣味,故意把IP伪装成和我同区,吓唬我玩。
不管是哪种,他肯定知道我刚刚在试图翻进five的小数据库,而且估计还围观了一会。
他特意发来消息,是把我当作竞争对手了?准备先发个嘲讽,然后顺手灭了我?five这小破数据库到底有什么好偷的,先是那胖子,再是这一位,一个两个的都惦记着!回头我得跟三叔好好说说去。
屏幕一亮,又是一条消息:
快走。
奇怪了,这是在恐吓我还是在提醒我?
我选的最没人会用的端口,防火墙我昨天亲自调整过,刚进来绝没有被发现的可能。而且这个部分应该很冷清才对,怎么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
我看这人不会马上灭了我的样子,胆子也大起来:
为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动。
这次迅速有了回复,还是同样两个字:
快走
连句号都没有了,看起来好像打得很着急。
我皱眉头,暂且退了也不是不可以,这位高人看起来没有恶意,也许five的数据库内有乾坤,是我一直没有注意到。
开着也是浪费时间,我听话地关掉入侵的进程,转而努力扫清自己刚刚侵入过的痕迹,试了两下发现根本不可能。
我不知道闷油瓶那种硬攻的路数后期要怎么收尾,只是学了个皮毛,掌握不了精髓。
他把一块砖敲碎掉,再拼得好像没裂痕一样,这怎么可能啊?

这时候第三个消息框跳了出来:
快走,我来。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33:00 +0800 CST  
第八章团队

我咋舌,看来对方确实是个高手,连我搞不定收尾都看出来了,这是在给我上教学还是怎么。
我心说,不能这么被动,这是我的电脑,我自己的东西哪有别人来操纵的道理?
刚想给他回复个“不用”,之前调出的进程却全部被中断,同时CPU的利用率直飚警报线,直接卡机。
我目瞪口呆,眼见我一向乖顺得像小绵羊的爱机,发疯一样狂奔起来。
从界面上来看,我什么都没在做,但实际上所有资源都已经被迫参与了高负荷的计算,近乎99%的数字,让我险些觉得自己中了病毒。
原来刚刚那句“我来”根本就不是想问我意见,单纯是个通知。
技不如人啊,我点了一支烟,告诉自己要冷静,暂且静观其变。

半支烟的功夫后,我的电脑自动重启了,我生怕它已经被人格式化了,幸好一切正常,只是虚拟机软件和我电脑本体之间的连接,被彻底切断了。
虚拟机最近就只运行过那个牛逼软件,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一定是刚刚那高手特意做的。有什么意义吗?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不认识的座机号,我接起来,对方就道:“断电源。”
这人声音有点熟悉,我没有立刻认出来,就听那边说话的人又换了一个。
“小邪,你过来公司一趟。”
居然是我的二叔。

我开着我的破金杯直奔five,大门口有个我三叔的人在等着,我一从车里露头出来就被他一把抓住,直接往侧门那边带。
“小三爷,别走正门。”那人动作虽然粗暴,声音倒是很客气。
我想了起来,这人是我三叔混场子时候提拔上来的伙计,定位有点类似私人保镖。
“潘子?”我跟他不是太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
潘子点头,一边走一边交代我:“你暂时避避风头。”
“你怎么在这里,我三叔呢?”我看他往侧面楼梯冲的架势,电梯是指望不上了,心里直叫苦,爬楼梯可不是我的强项。
“三爷没事。”潘子沉声道,似乎不想跟我多说。

等我踩到九楼台阶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少了半条命,好容易到了楼梯口,潘子却不让我继续往前,只开了保安的对讲机道:“九楼A4和A9,关三十秒。”
对讲机那边应了一声后,潘子推着我用一种非常诡异的步法冲进了机房。
我心中震惊,回头特意看了两眼,这是想躲走廊和机房门口的外部监控,已经需要防到这个程度了?出什么事了?
潘子把我推进门就走了,对机房里的东西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我还没站直,就听头上飘来二叔的声音:“过来。”
我二叔吴二白是个神奇的人,能把机房的小转椅坐出铁马山河的气势,他知道我平时那些不入流的小买卖,时不时也会敲打敲打我。
家里长辈之中,就二叔最为难缠。我看见他气焰就先自低了三分。
“二叔。”我过去道。
二叔微微摇头道:“知道自己惹祸了吗?”
我赶忙点头:“知道!”心里一边飞快地想自己惹了什么祸,我惹的事情其实不少,不知道他要针对哪个兴师问罪。
“自家的东西也要惦记,这就是你的出息了吗?”二叔很冷淡地问我。
我怔了怔,自家的东西,那说的就还是five。被发现了?
这次真是太出师不利了,我以为最不该出岔子的地方,频频掉链子,这下连二叔都出动了。
“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实际上我只是开了其中一台服务器上的后门,并不该对five本身的日常任务有什么损害,顶多是占用了一点剩余资源。
我试图解释,二叔却听都不听,伸手制止我,示意我看向另一边。
我这才发现那边还有个人坐着,竟然是那个闷油瓶。他看起来精神更不好了,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样。
“小哥也在?”我冲他打了下招呼。
闷油瓶点点头,开口却是对着二叔:“可以了。”
二叔站起来对他道:“辛苦张教授了。”
“张教授?”我觉得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定很扭曲。
二叔声音一变,对我道:“具体的事情来不及说,老三暂时出去避风头,你这边事情做完,也给我马上回家,不要乱跑,出机房的时候要听潘子的。”
二叔一向有话说话,他不讲,问他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我却还是忍不住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二叔指了指桌子上的晨报,似乎很头疼的样子,也不说话,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报纸上的商业版头条:“个人信息遭泄露——网络时代,我们还能信任谁?”
我略略一翻,是抨击当前IT公司对于用户信息保护不力,指责当前公民的网络生活犹如“全裸”。
记者喷网络安全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没什么可在意的,偏偏这家报纸点名批评了多家公司,five首当其冲,竟然还有个详情见2版。
报道言之凿凿地说,三十万用户经由five的买卖记录,连同真实姓名和卡号,在网络黑市中花极少的钱就可以获得实时信息。信息没有时效性就是垃圾,“实时信息”却堪比黄金。
我懂了三叔需要避风头的原因,这篇报道指出了“监守自盗”的可能性,说five的例行维护一直是纸老虎,从来没有彻底进行过对外保证的漏洞更新和软件升级,最后还曝出三叔以前在别的生意上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就差没直接点名five的高层——特别是吴家这几个人手脚不干净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five的安全系统是弱,但放眼整个业界,也是在平均水平以上的,尤其是对用户信息数据库的防护绝对够格了,三叔再不靠谱,也不会拿爷爷的家业开玩笑。
这种事我也不可能干,被盗的服务器也不是我下手的那区域,我从没想过偷自己家的东西。
“这真不是我。”我脑子里有太多话想说,只倒出来一句。
二叔要怪我那真是怪错了,从我盯上five到真正实施,是最近这三天的事情,可这报道分明是酝酿了很久的炒作。
这明显是five竞争对手的一次手段,他们欺人太甚了。
闷油瓶拍了拍我,道:“来这边,把你昨天的编程思路完整告诉我。”
我心说,five眼看着顶着舆论压力要成为众矢之的了,这人还在琢磨程序?闷油瓶的职业精神还真是与众不同。
“告诉我,我才能帮忙。”见我不动,闷油瓶又道。
我忽然心如闪电,闷油瓶如此冷静,一定是二叔专门找他来的。
“刚刚是你?”我问。黑我电脑的高手是他?
闷油瓶没有否认,指了指开着的电脑,示意我快点。
我来不及继续感慨,知道闷油瓶说得对。
现在不是纠结报道的时候,凭他一个人无法完成服务器调整,需要团队合作。

我快速地解释了一下插入追踪触发器的方法和思路,这种东西只看代码本身很难理解,但闷油瓶不愧是个教授,我只讲了一点条件判定,他就找到了关键点,很快明白了。
“范围不能太大。”闷油瓶总结道,挑了几个地方做标记。
我赞许地点头,对他又更佩服了一点。
确实狗的搜索范围会受限,我编狗鼻子只是为了自己好玩,单人对单人的时候非常有效果,一旦触发的可疑对象太多,返回的信息量就会呈指数增长,靠个人根本算不过来。想要升级成大规模的版本也不难,人脑不行,换电脑来算就可以了。
这方法我不是没想过,可惜以前既没有实施动力,也没有硬件条件,现在有了闷油瓶就不一样了。
眼下他这一改,狗鼻子进行的就不是挖陷阱,而是铺地雷,效果其实有些惊悚,威力也大多了。
“你为什么要弄这个?”我好奇地问,果不其然没有回音。
我心里倒是有猜测,刚刚那篇报道说的“监守自盗”,未必是空穴来风。实时交易信息的泄露十之八九是内鬼所为,想要抓住内鬼,把我的狗鼻子放进服务器去追踪可疑操作无疑是个好办法。
只是我们还有这样的机会吗?five想必从今天开始就会大量流失用户,股价也会暴跌,揪出内鬼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公司衰落的速度。
到时候内鬼人还在不在five也不好说,搞不好早就跑路了。
越想越头疼,five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人事变动很大,光技术人员就面试了好多波,系统维护也换了好几个合作单位,难保里面就没有混进来使坏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我把这个担心说给闷油瓶听,闷油瓶就道:“我也是外聘的。”
我一时觉得尴尬,一不小心把他也给算进去了。
“你肯定是好人,这个错不了。”我就道。
闷油瓶却说:“确实不一定。”
我讪笑道:“我相信你们全队都很有职业道德,不会做这种事的。”
闷油瓶微微摇头,我有点明白过来机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怎么回事了,闷油瓶真在怀疑自己队友?
这话题是没法进行下去了,怀疑下去是没有尽头的。闷油瓶他们是维护安全系统的核心部分,要是他们都靠不住,five干脆关门得了。
“我会应用你的思路进去。”闷油瓶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开始干活了。
我一看他的界面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避下?硬要说泄密的话,我的嫌疑比你大。小哥,你是学院派,对黑圈本身了解多少?”
刚刚潘子让我走楼梯,又防着监控,分明是担心舆论报道会引来调查,到时候公司内部所有相关的监控资料,就是公安局要查看的东西了。
我的身份、我的这个“职业”,注定我和five的命运分不开了,我可不想看到一个标题为“five相关人员利用职务之便盗取用户信息”的后续报道。
我确实很不适合进来这个机房,我二叔担心得有理。公司高层贩卖用户信息,这要担的刑事责任可比黑个服务器严重得多。
“其实,我在杭州这边也算是小有名气……”我斟酌着怎么跟闷油瓶解释自己的身份。
闷油瓶却淡定道:“无限。”
靠,原来他认识我?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37:00 +0800 CST  
过会继续发= - =。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13:39:00 +0800 CST  
第九章闷油瓶的刀

我咳嗽了一声,头疼道:“你认识我?”
闷油瓶没有反驳,随便一指他已经打开很久的页面,我一看,头皮都麻了起来——这不是老子经常逛的黑客论坛吗?
闷油瓶点开的是“工具区”中的一个“工具”算法。
工具区是黑盟的热门区,当然也是秒沉区,曾经我还放过一个sniffer的雏形框架在那边,因为需要同时操纵的信息太多,被指责效率低之后,就石沉大海了。
闷油瓶点开的这个显然也不是一个热帖,同是沉得不知道有多久的老坟。
我观察了下他的神色,喜欢挖坟的人挺多,闷油瓶看起来没有那么闲啊。
闷油瓶却示意我速读。
我打起精神,看了几眼就无语了:这篇极短,信息量却异常大,一点插科打诨的水都没有,交代的思路就是彻头彻尾的“抢攻”。
文章里解释的语句同代码一样精简,示例里面却没有常规注释,所有的变量名称都非常诡异。本该是使用单词缩写以让大家更能明白的地方,全是乱序的字符串组合,尤其是对存储地址的部分使用,极其晦涩,手段甚至可以用原始来形容。
天书,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幸而我是少数对原始语言,或者说机器语言有兴趣的人,这种不拘一格的代码风格,别人可能不懂,我却还能说出点东西来。这一看就是上世纪的产物,那时候高级语言还没有现今发达,很多老派人士喜欢这种写法。
这个套路放到现在,基本上也没有大范围应用性,从这点看,倒是和我最初脑补的狗鼻子很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心里一动,这篇东西刚在黑盟发布的时候,我是不是看过?不管不顾,只为了最终目的摒弃其他内容的套路,我怎么觉得眼熟啊!
这套路一看就对我的胃口,我的狗鼻子正是根据类似的思路弄出来的,搞不好我曾经受过这篇东西的启发?
我家的狗是极尽能事地大包大揽,把所有东西编织成网来追踪,而这篇的重点是纵观那个网,找到最脆弱的一点,一击毙命。
奇怪,怎么好像是昨天闷油瓶用的东西?
我问道:“这是……你写的?对资源和人要求都挺高啊!”
我不好意思直接说,这种方法根本只有闷油瓶这种变态能用,一次要看的东西太多了,人又不是机器。
闷油瓶略略点头,又摇头:“改的。”
我猜他可能也是从哪里借鉴到了这种思想,才弄了成品出来。不过这么一个构思,如果真做出来,可不是一般的机器能够带的,太重了。
这个重当然不是重量大,而是负担很重,个人电脑的硬件规格绝对没戏,如果用网吧那种高配的联机,也起码需要三十台,才能启动一个初阶。
我几乎能想象出来,这是一个只有依靠企业级别服务器,甚至更高级别服务器才能带动的程序。
很惊人,但确实是好东西,不过闷油瓶给我看的,只是一个雏形罢了。
我心说也是,谁会把源代码这么大方地公布到黑盟,黑盟是哪啊,游走在边缘的高玩分分钟互相坑的地方,血雨腥风不忍多说。成品代码包括某些让杀软公司头疼的最新型病毒,都是要走“市场”,正正经经拍卖的。
我道:“厉害!有成品没有?叫什么名字?”
这么牛逼的东西,不做出来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就是做出来也是暴殄天物啊,能动用企业级别服务器的人,何必用这程序呢?
“刀。”闷油瓶道。
我一时顿住,一般这种东西不该取个英文名字吗?不过想想,这个汉字还真是挺形象的,用英文,反而失去了气势。
刀,找到机会割裂,一发就力图直捣黄龙,拼强度的同时也要拼操作者的速度,成功,那便一波带走,十步杀一人……不,机。
“好名字。”我由衷地说,这比我那自嘲为狗鼻子的sniffer听起来上档次多了。
闷油瓶不接话,回头继续他的工作去了,我倒有些习惯他这样子,也凑过去看。
“小哥,既然也是混黑圈的……什么名号?”
既然是道上的,知道我的名字“无限”并不奇怪,我是个生意人,多少也是要自我宣传的。
只是闷油瓶什么来头我更看不透了。
刚刚光顾着看内容,没注意发帖人的名字,闷油瓶不吭声,我就自顾自地翻了回去,一看又差点吐血,他的ID是一串我连读都不知道怎么读的英文字母。
得,看来是人家随便注册的,乱码吗?好像不太像?害我以为遇到亲人了,又是白高兴一场。
“你先忙。”我悻悻然准备闪人,心里隐约想到一个说法。
传说道上深藏不露的大神很多,他们一般就是在黑盟以解闷的形式写写东西帮帮忙,其中不乏正派大牛,专业水准都很高,偶尔来看看热闹,遇到真正“大事”的时候,也会披个马甲和野路子们一起上阵。
闷油瓶估计就是这一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我这个以倒卖破解软件的奸商可大不相同。
直遛到机房门口我才意识到不能走,外面有监控啊,我这么大摇大摆出门去,潘子之前跟我折腾的不就白费劲了么!只好又站住,十分尴尬地晃了回去。
我不知道潘子的联系方式,但常驻安全系数这么高的九楼,闷油瓶肯定是和保安认识的。
可是闷油瓶此刻手上打字飞快,人跟自带屏蔽一样完全无视了我的询问。
我问了两遍没有回应,也就不再问了,只能在一边看着闷油瓶干活。
看了一会我就觉得十分别扭:我自己原创的东西,交给一个外人用,虽然用法也对,但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本来赏心悦目的代码,被闷油瓶修剪之后,怎么说呢,变得光秃秃的。
“我来吧。”我第三次看到他把我最喜欢的参数用极度精简的一个字母代替指向后,实在忍不了了。这简直是对可读性的一种毁灭性打击,这世界上除了闷油瓶自己,还有人类能看懂他在写什么吗?哦,还有我能看懂。
我接手之后,闷油瓶也没走,就在旁边换了个端和我轮换进行作业,偶尔提醒我一下该如何和他配合。

过程非常枯燥,大概四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做完了。
我往转椅上一靠,感觉自己死了一半,脑袋发昏,突然发现后方视野里多了个人,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机房了。
他看我一脸精疲力尽,马上给我倒了杯水,却对闷油瓶很有戒心似的,没什么表示。
我心想这可真有意思,按理说我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看潘子的反应倒是闷油瓶不该在这呆呢?
不过我手都要累断了,嗓子渴得冒烟,哪想得了那么多,喝完水顺手就把杯子给了闷油瓶,没让潘子的这种失礼表现得太明显。
编程这个活干起来,兴起了就废寝忘食,闷油瓶也跟我一样一直没休息,此时正仰头看着天花板,也许是在休息颈椎。
潘子靠近过来,跟我交代了一下过会出去的路线,还告诉我要小心防备哪几个方向的监控摄像头。
我点着头,一边觉得刺激,一边又有些无奈。小时候我跑five找三叔要钱买东西,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敢拦我的,现在我兢兢业业给five干活,反倒还得跟做贼一样。
这时候闷油瓶问了潘子一句话,我因为在脑内跑马有点恍惚,竟然没有听清楚。
好像是……去个球的公司?
闷油瓶这小子,竟然会骂人?
我正觉得天雷滚滚,在一边的潘子神色非常平静地答道:“是。”
什么情况,潘子也跟着骂five公司去个球了吗?潘子不是三叔死忠么,这是要叛变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思索是不是也该跟着骂一句,潘子却又道:“三爷去,不过是铺个路子,后面还要靠小哥多费心了。”
我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只好问道:“你要去哪?”
潘子立刻回答:“没什么,小哥的合约到这周就终止了,下一周开始,他要去给另一个公司做维护了。”
“去个球的公司?”我脱口而出刚刚听来的名字,这公司真他妈有个性。
潘子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光看着我,缓缓道:“去裘德考的公司。”
我摸摸头,干笑了一声,随后浑身一个激灵——裘德考?five和他们的合作不是早闹崩了吗,我爷爷还在的时候,两家可是闹得差点打官司。
“怎么回事?”我急忙看向闷油瓶。
潘子却接着说道:“张教授是外聘的,合约到期了当然要去下一家。小三爷,三爷没告诉你张教授是外聘人员?”
我注意到潘子换了对闷油瓶的称谓,心中顿时觉得很有问题,就道:“说是说了,这跟我三叔有什么关系?三叔去裘德考的公司了?”
这太奇怪了,三叔根本就是个文盲,跑人公司去能干嘛,扫地?之前和裘德考闹崩还不够,现在要专程跑去给他们破坏公共卫生?
潘子似乎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闷油瓶却淡淡道:“这次的事情,跟裘德考有关系。”
我靠,five被人整跟裘德考有关?
可这没有意义啊,裘德考作为当年IT界的风云人物,旗下相关公司无数,整体资产过百亿,要真是他那一方想扳倒five,根本不需要这种手段,直接买断five的全部股票然后宣布破产,不是更大快人心?
不是我自灭威风,是真干不过。吴家(包括我一些叔公辈的亲戚)支持的企业里,five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而且早没有二十年以前的规模和身价,如果裘德考他们搞鬼,应该不会用内鬼加媒体这么曲线又见效缓慢的手段。
商场有时候比战场还残酷,两者都是殚精竭虑讲究效率和杀伤力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经商,人人两面三刀,朋友和敌人间的转换完全无缝,活得太累。
潘子看我沉思,道:“张教授现在是five的外援,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都是三爷的安排。小三爷,这跟你都没有关系,我送你下楼吧。”
我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公司的事情,我很早就跟家里说过我绝对不接手了。
站起来想跟闷油瓶告别,视线一高,我一下看到那一摞文件上多了一个中号的文件夹。
刚刚我们写代码的时候,那里还什么都没有,只可能是刚刚潘子来的时候放上去的。
潘子并没有跟我提,看来是单独给闷油瓶的东西?
瞟了一眼文件夹的封皮,我马上眼睛都直了,那上面印着一个熟悉的符号,是个柔化的鹿角珊瑚。
居然是那个黑客软件的公司。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27:00 +0800 CST  
第十章合作

“这是什么?”我把那个文件夹拿了起来。
潘子皱了一下眉头,看起来很不想让我看,我哪给他这个阻止我的机会,没等他出声就把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份很常见的信息系统分析报告,写了公司介绍和业务流程,我草草看完,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个很正常的软件公司。
只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这个公司主要做航海定位GPS系统,跟five所接触的商用交易软件完全是不同领域。
市场面向都不同,交集应该很少,我完全想不出来这个公司有什么必要针对five做手脚,也想不出它和five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合作——难道是用five的软件从它家专门买票么?
我脑补了一下春运时候火车站的订票系统,觉得很好玩。
既然是主营海航领域的,看来大牛软件是他们的研发接的比较特殊的一个单子,也许是整体业绩不好所以就什么单都接吧?
这软件公司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就算是裘德考财团赞助的,肯定也是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那种小公司。这种外资在国内经营的软件公司多了去了,光在北京中关村就少说有一百个,想到这一点,我突然觉得有些失望。
也许是我想多了,应该只是巧合,这种接了单子有钱就做的外包公司,实在是太普通太常见了。
“三叔是去谈生意?”我好奇地问,这么普通的公司,三叔其实没理由亲自去,除非是有关他个人的某些“业务”,那就更不是我懂的范围了。
可能我刚才下手开文件夹太快,潘子现在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看了一眼张起灵才对我道:“是。不过他们家的交易系统好像有什么问题,所以三爷推荐了张教授过去帮忙。”
我心里当然不信,拍拍潘子的肩膀道:“大潘,你跟我说话用得着藏着掖着?不就是派几个知根知底的打入敌人内部么!”
没想到闷油瓶和five的雇佣关系这么复杂,看来吴家给闷油瓶的待遇相当好,他这么厉害的人都能安心去做这种工作。
虽然那是个小公司,能做出这种东西来,起码在业务面上就比five强,要是还有裘德考在背后撑腰,那公司的整体配置应该低不了。说不定还能从他们的信息资源里发现点什么有趣的东西,研发团队的经验其实是种虚拟财富,对我来说,那比实际的金钱更有吸引力。
“那什么,还缺人不?”我笑嘻嘻地问潘子。
潘子很无奈地说:“小三爷,三爷交代的是让你回家呆两天,他不想让你搀和进来。”
我赶紧从兜里掏烟给他递过去,讨好着说:“他就是怕我又胡闹,眼下five正处在风口浪尖,我去个不沾边的公司躲躲,不是正合适吗?再说三叔本人就在那边,我去找他学习学习业务发展方法,他不是一直吆喝着让我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吗!”
摸了打火机我就想给潘子点上,还没打着呢,闷油瓶按住了我的手,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潘子顺势把烟又塞回了我兜里,指了指机房的牌子。
“禁止吸烟”几个大字像是嘲笑我一样,在那边闪着红光,我靠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家里,不能那么随便。
闷油瓶突然开口:“吴邪去能帮上忙。”
我马上非常得意,也不管烟的问题了,只觉得闷油瓶的助攻很给力,对潘子道:“张教授都说了,说明我技术过硬啊,让我也去吧!我在家呆着会闲死的!”
“这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就是来送文件而已。”潘子摇头,看样子准备一口咬死了说他管不了了。
我知道他是敷衍我。潘子这人虽然不是秘书,但基本上三叔干什么都会经他手过一遍,所谓左右手级别的神一般的助理。
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比三叔靠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我给三叔打电话,”我作势掏手机,耍赖道,“反正我是从你这看见文件的,公司机密你让我一个‘外人’看见,有点办事不利啊。”
潘子拿我没辙了:“行了,小三爷,你也别跟我耍赖,我去替你跟三爷说一声,能不能成我不知道。”
他肯说那基本上就是没问题了,我三叔虽然总对我发火,但实际上比我老爹还宠我,我要往东的时候,基本上他只会补一句叫臭小子往东,以显示自己的威严。
我非常开心,伸出手去跟闷油瓶说:“欢迎正式成为一伙。”
闷油瓶很配合地握了握,道:“张起灵。”
我也赶紧自我介绍,竟然和闷油瓶合作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不过看闷油瓶握手这个样子,还真是挺像个教授的,比我动作规范多了。
潘子没说什么,脸色似乎更不好,又最后交代了一下出机房门的事情,推着我赶紧走了。

跟上楼一样,我躲过那几个摄像头,跟着潘子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下去。
我心里叫苦,走得很慢,坐了太久突然运动,几步而已,就感觉全身骨节都在响。
潘子看着我那个费劲的样子也帮不上忙,出声道:“小三爷,那个小哥,其实跟吴家的关系,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我还在痛苦地爬楼梯,听到这一句就有点愣:“怎么?不是亲信,三叔派他当卧底?”
“不是卧底,你想多了。”没想到潘子矢口否认,看他的表情,似乎对闷油瓶非常没好感。
我还是不太相信。三叔都亲自去谈生意了,以他那个老奸巨猾的个性,肯定要派几个能接应他的人过去——标准的流氓流,跟他以前混场子抢地盘的手段一样,闷油瓶怎么可能不是卧底?
我不拆穿这个矛盾,只很无所谓地说:“不是就不是。那我去那边不动系统,就老老实实跟三叔学学谈生意,总没问题吧?”
潘子摇头道:“小三爷,我是说,张起灵这个人,可能没那么简单。”
我想了想闷油瓶的技术和派头,心想这不是必然的么,他那个牛逼哄哄的架势,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我道:“小哥一看就不简单,所以呢?five花了多少钱请他,从哪请来的?”
莫非潘子是要跟我介绍一下三叔的省钱攻略?充分利用一个大神的力量,用请一个人的钱达到请一个团的效果。
“这就是问题,他是三爷从陈老爷子那里挖过来的,”潘子说道,“陈皮阿四和三爷关系一直很不对付,所以我觉得,谁是谁的卧底,不好说。”
我有些不可置信,陈皮阿四是跟我爷爷齐名的那几个民营企业家之一,我也只在年会上见过,并不熟悉。不过,陈氏财团近年的业绩越做越差,听说旗下的部分小公司已经在做资产清理,夕阳企业,很值得唏嘘,我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他们了。
“小三爷,你比我懂,five的负面新闻说得有鼻子有眼,那里面的数据都不是假的,而且很新。”潘子补充道,看了看我,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明白潘子想说什么,数据很新,说明这个负面新闻的数据来源不会是很久以前。闷油瓶刚好是新来的,接触的还恰好就是这一部分数据,一个从对家公司挖来的大牛,能接触自家的核心,两条合起来,似乎足够使他成为一个被怀疑的人选。
不过我不愿意乱作结论,真要我做个合理推论,我也肯定不会怀疑闷油瓶——以闷油瓶那个技术水平,根本就犯不着这么干。
亲自打入内部挖信息的手段,只适合手段不够高明、不足以骗过防火墙过滤的小角色,闷油瓶显然早不混这个级别了。
要是几天前,我或许还会认同潘子的话对闷油瓶起点戒心,可现在我亲眼见到了闷油瓶的“刀”有多么狠之后,无论如何不会怀疑他的用心。
闷油瓶如果想,撕个口子不走监测防火墙,简单得就像吃饭一样。他要是真稀罕five那些数据,在家躺床上都可以搞定,何必亲自来这里受罪?
修补漏洞有多辛苦,我可是和他一起体会过了,真是给钱都不想干。
我知道潘子对这一方面不了解,也不去和他解释,只道:“我有数,你放心吧。”
潘子见我不想听,便痛快地转移话题,跟我说了些三叔最近的事情,交代我尽早回家看看,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我都答应下来。

第二天,我按照规定的时间跑去和他们会合,远远看到集合地点已经站了一个人。
早到的那人体型非常,胖得一个恨不得占两个人的空间,大肚子比他腿还显眼,脚边丢着一个大包,撅着屁股正在那埋头整理什么东西。
我疑心是我记错了地方,赶紧掏出手机确认时间地点,发现并没有错。
“哦,小同志,你就是张教授?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那胖子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我一看他的脸,差点给气晕过去。最近这事情发生总是特别巧,我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了。
这年头很流行黑客给公司干正经活吗?黑圈的同好们,你们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
这胖子就是那天我用摄像头看见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我不是张教授,你好。”我没好气地说,想了想,决定等熟悉一点之后再戳穿他的真面目。
胖子笑呵呵道:“哦?那你是张教授的家属?原来这次还能多带个人?”
我无奈道:“不是,我也是组里的,新加的,我叫吴邪。”
胖子“哦”了一声,伸手过来跟我介绍自己,说他姓王,信息安全方面是初级水准,但是曾经和几个朋友做过几个很大的项目,维护和运营方面经验不输给任何人。
胖子扯皮起来自来熟得很,我心里很不耐烦,随便敷衍了他几句,一边脑子里开始回忆胖子当时使用软件的情景,觉得事情的发展很有些不对头。
正思考着,那王胖子忽然道:“小吴同志,我觉得你声音有点耳熟啊!哎呀,你是不是参加过那个电台相亲节目?”
我一口被呛住:“没有。”心里狂汗,难道这胖子记得我的声音?糟糕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仇人相见。
等等,其实是闷油瓶杀了他的电脑,我紧张个什么劲啊?过会等闷油瓶来了,我得偷偷提醒他一下,别打起来。
见我否认,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道:“怪了,我对你的声音挺有印象的,胖爷我过耳不忘的……你确定你真没参加过?那相亲节目挺不错的,我不是想开你玩笑,年轻小伙子嘛,青春的悸动非常重要。”
“真没有。”我也正色道。
正说着,闷油瓶终于出现了,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们两个。我猜他是听见了什么青春的悸动,心里骂了王胖子一句,面上尴尬地跟他打个招呼。
奇怪的是闷油瓶也拎了个大包。
“你们怎么都拎包啊?”我问。
胖子忙着跟闷油瓶介绍寒暄,插嘴道:“出差嘛,总得准备点东西!虽然咱们做这一行很需要小同志你这种潇洒的气质,但你这也太一身轻了,都去了现买?”
我一下明白过来,窘得恨不得钻地里去!昨天回家就睡觉,根本没来得及想那公司是不是在杭州——怪不得我们要在火车站这么一个地方碰头。
原来是要去外地出差。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0:00 +0800 CST  
第十一章先上车再补票

我立马狂汗,打了几个哈哈就跑到一边给潘子去了短信,问他怎么回事,结果潘子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我说,因为我是临时起意要去,去的火车票也没定上,他们走的路线很复杂,后面还得换乘,现在有点麻烦。
“我现在在站台里了,要不你先进来再补票,”潘子给我出主意道,“或者你飞机到广州再和我们会合?今晚上有直达航班,能和我们差不多时间到。”
我心里骂了一声,本来就是为了凑热闹才跟着去,最后搞成我自己走也太没劲了——小学生郊游还讲究大家一起坐公交车呢,我自己走算怎么回事。
“小同志,叫咱们进去了,你还没打完电话呢?女朋友?”胖子估计是接到了潘子给他们的通知,凑过来叫我快点走。
潘子也听见了胖子的声音,就跟我道:“小三爷,快开车了,你选个办法。”
我单手摸了摸全身上下的兜,就只带了手机、钱包和打火机,回家订机票我户头钱够不够还得另说……走还是不走?
看了眼胖子和闷油瓶,我心说行李也不是那么重要,本来对那些就不很讲究,路上随便买买得了,于是道:“先上车再补票!”
潘子似乎在忙,也没多说什么:“好,检票口有人接,你跟着他俩走。”
我挂了电话,只见胖子一直在做跑步的姿势,还边挥手招呼我快跟组织转移,引得周围好几个人侧目。
我看见他的样子突然有点后悔,跟这么个活宝一路,估计有得闹了,硬着头皮跟着他往进站口的方向去。
我问胖子知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要这么换车,胖子摇头说不知道。
我心里很纳闷,潘子跟我说出差的路线是先快车再高铁,最后到广州才走船。
去个海南而已,为什么不干脆定几张机票,我三叔就那么抠门?
唉,怪不得公司公关危机,外聘出个差都跟逃难一样,我是员工我他妈也要叛变。

这个时段坐车的人不少,我们跟着人流到了检票口,远远就看见靠着内侧栏杆有个女人,没穿制服,显然并不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窈窕的身段非常显眼。
我看得有点愣神,就见闷油瓶和胖子对着她的方向直接走过去了。
我有一瞬间以为这个女人也是他们喜欢的type,心里遗憾了一把,然后见她非常熟络地跟他们两人打招呼,递了票出来。
她是潘子说的接应人?
“这个,我怎么办?”我看着闷油瓶和胖子拿了票往检票口走,那女的也从里面往那边移动,好像都把我忘了一样。
“嗯?你是来送人的?”那女人停下脚步马上对我上下打量起来,十分有探究的意味。
我被她盯得发毛,赶紧解释说:“我是新来的,应该有人跟你说过了。”
那女人一挑眉头,非常俏皮地对我一笑:“没听说,抱歉,我只接两个人,没多的票。”
我一看这怎么行,跟她大体解释了一下,道:“让我先进去再补,大姐,你给我弄张站台票吧!”
那女的立刻撇嘴:“谁是你姐?我没有站台票,你自己想办法。”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已经一脸鄙夷等检票的检票员——现在就是让我混进去估计也不可能,我们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说那么大声的,妈的,翻脸跟翻书一样。
胖子明白了我的尴尬情况,揽着我的肩膀就道:“这是阿宁,以前签合同的时候你没见过她?这个妞很难搞的,话说错了吧你!怎么能随便叫人大姐,怎么也该是小姐姐。”
我翻了翻白眼,这么叫人估计就不是撇嘴而是掌嘴了。
后面已经开始排长队,吵吵闹闹的,我回头一看:现在这样,就是我自己冲过去买站台票,也来不及了。
“这位同志,你没有票?”检票员不冷不热地对我说。
我马上摆出特别真诚的笑脸,道:“我没买到票,准备进去再补。我们这一趟是出差的,出了点小问题,特别急。”
“下趟吧。”检票员明显是敷衍。这时段买下趟怎么也得明天了,我一个人坐那么久还不如去坐飞机。
我厚着脸皮求他放一马,可那检票员二话不说,摆手道:“不行,我们没这规定。”
我心想这今天是怎么个情况,从一出门就不顺,还能不能愉快地出差了?
老子年轻时候从你这逃票跟吃饭一样,来跟我装什么严格规定。
但苦于算是被抓现行,我懂这边的制度,直接进去这检票员估计不好跟后面乘客交代。
于是我客气地道:“我真进去补,我们出差,情况特殊。我不是逃票的,不然你让个人看着我。”
结果那检票员直接开了闸门把我往队伍旁边一拨,顺手给胖子剪了票,把他第一个放进去了。
我后面排队的人见闸门开了,立刻把我从旁边挤到了后边,一只只手都把我往后拨。
刚刚明明没见到那么多人,这一开始检票都过来了,中国人口的密集程度可见一斑,人群一挤,我有种天都黑了的错觉。
人推人很挡路,大部分被挤的人都面相凶恶很没好气,我心里也正不爽,偏还有几个骂骂咧咧大声说我碍事,一人踩了我一下。
我心头火起,立刻要跟一个踩了我的混球叫板,突然有人按了我肩膀一下,手劲正合适,把我憋着的怒气一下停掉了。
我偏头一看,刚刚一直没注意到,闷油瓶竟然没有跟着胖子进站,不知怎么也跟着我被挤出来了。
“小哥你怎么没进去?”我赶紧往他那边靠,都是一样被人流挤着,闷油瓶却能保持岿然不动。
闷油瓶让我跟他换另一边的闸口进去,我马上明白过来:对啊,一个检票员犯病,总不至于其他几个也犯病吧?这站又不止一个地方能进去。

穿过队伍越到另一边,这里是个女检票员,看着就比刚才那个男的顺眼。
我跟着闷油瓶慢慢移动过去,这时已经基本上是进站队伍的末尾了,只剩几对情侣拉拉扯扯,非常碍事地挡着路,依依惜别状。
有个男生看起来是送女朋友,那女的行李非常多,很为难地提着,一边那男生手里也拎着东西,在跟检票员讲什么。
我正好听到一句“就进去送一下马上出来”什么的,八成是这男生没有站台票进不去,没法帮女生拎东西。
检票员很有些无奈的样子,好像也不同意他进去,但男生显然非常坚持,一直在说,两边情况有些僵。
好吧,要不要这么严格,我琢磨着想去帮个腔,正在打腹稿,就听那检票员唉了一声说:“行,你进去吧,别说了。”
那男生立刻大包小包一提,带着女朋友进去了,眉开眼笑的。
我心说检票员美女你很上道啊!赶紧拽着闷油瓶上前去,刚要说话,旁边闷油瓶已经递票了。
“一张?他也没票?”检票员问。
闷油瓶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检票员看了看我们,我身无行李,闷油瓶就一个背包,要是说我送行没有站台票估计她是不能信的。
我心说不好,难道会被区别对待?
赶紧随便打了几个哈哈:“这个,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车快开了……”
那检票员又扫了闷油瓶两眼,突然非常痛快地说:“行,进去吧。”还特意看了看旁边没人,竟然就给我们俩让路了,一边示意抓紧时间。
我被她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人品爆发?不过时间紧迫就没多想,三两步地跟着闷油瓶进去。

到了站台已经晚了,潘子早上车了,在车窗里头跟我挥手,跟我喊了声快点上。
我和闷油瓶也不管车厢号对不对了,直接从最近的走。好巧不巧,刚刚那对情侣也在那车厢门口,男生正非常不要命地准备往车里进,列车员忙着跟他争论,最后还是把人给拦下了。
他女朋友眼泪汪汪的,也不进去,干脆堵门口了。
我心说这俩货真执着,那几个包又不是有几吨重,送送差不多就得了,至于么。
列车员一看闷油瓶的票,脸色不悦对我说:“你也没票?”
我赶紧解释道:“啊,是。我上去就补票,马上就补,真的。”
旁边那男生立刻道:“靠,我也上去就补票!”
列车员被搞得哭笑不得:“有你们这么送人的吗?这么舍不得,一起走算了!不行!”然后准备吹哨关门,看来是要发车了。
闷油瓶非常迅速地上了车,拍了我一下,我赶紧跟着过去对列车员道:“就是一起走!就是一起走!”
列车员皱眉头想说什么,那男生直接惊了。
我反应一下觉得自己闹了误会,还没解释,正看见里面潘子出来了。他似乎和列车员两人认识,指着我道:“是这个。”
列车员恍然大悟地把我让了上去,然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着那对情侣,那男生非常不高兴地问:“为什么他能上去?”
列车员道:“人这俩是一起走的,要不你也一起走?”
男生很无奈地退后了,列车员马上关门。
我挠了挠头,觉得那女生的视线很有些忿忿然。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2:00 +0800 CST  
第十二章过河拆桥

火车旅途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写的,因为少个座位,我和潘子胖子干脆去餐车打了一路的斗地主。
闷油瓶上车后特别沉默,连我跟他搭话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人就像掉线了一样。
到长沙站换车的时候又出了一点小变故,因为要带上我一起走,潘子把他们三个的票都改签了,换成了能买到的最早一班的四个连座。这趟车比之前潘子定的晚了四个小时,又没有晚到需要住旅馆休息一下的时间点,一下非常尴尬。
长沙我小时候经常来,完全没有新鲜感,倒是胖子看起来很有兴趣,嚷嚷着要去找湖南卫视。
我们在大厅门口站着扯皮,想讨论一下接下来去哪,一回头发现:闷油瓶不见了。
他这一路上都没什么动静,基本一直在睡觉,没什么存在感,出站的时候谁也没留意他在干嘛。
我担心闷油瓶是跟我们走散了,让潘子快打他的手机。
“他好像不用手机,”潘子却皱着眉头说,“等我问问。”
这下我倒奇了,胖子也不可置信:“啊?小哥不用手机?那你们平时怎么联系的?”说完就看向我。
胖子知道闷油瓶潘子加上编外的我都是five公司的,自然以为我们非常熟悉。
我耸耸肩,告诉他其实我也才认识闷油瓶不久,就算他有手机,我也不知道号码。
现代社会竟然还有人不用手机?虽然潘子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逗我们,我还是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潘子要是说他不知道号码,我倒完全能够理解,闷油瓶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和人交换电话号码的人。
潘子去一边打了几个电话,似乎是问了和闷油瓶有关系的人,回来后无奈地对我们说:“小哥确实不用手机,牵线的人说另有办法找他,是网上的联络方式。”
我非常想笑,想象了一下闷油瓶收到多个QQ窗口抖动的样子。
不过看到潘子凝重的脸,我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有些麻烦了。
“小哥带了笔记本电脑?”我问潘子,如果闷油瓶自带了电脑,那还真有可能做到全天在线。
潘子不确定地说:“看他的包大小差不多,希望是带了。”
“会不会只是找地方吃饭去了?或者什么特殊活动?”胖子指了指自己旁边,火车站铺天盖地的钟点房洗浴以及饭店的广告灯箱。
四个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吃一顿饭洗个桑拿都可以,我怀疑是胖子在打什么主意,实在看不出来闷油瓶会有什么这么迫切的需求。
我都怀疑闷油瓶是不是需要吃饭,之前胖子拆了一只酱肘子,馋得我和潘子口水都要滴下来,就他瞟都没有瞟一眼。
“要不就上网找找他?”我提议道,已经掏出手机来连3G了,“联系方式是什么,QQ?MSN?Skype还是电子邮件?”
不管是哪种,我这支手机都可以搞定,流量问题也被我用非常规手段解决了,无限流量,无限出品。
潘子却摇头:“好像都不是。他们给的这个号码我完全看不懂,你们两个懂的比较多,你们看看。”
潘子把对方发过来的联系方式递过来,是一个长长的数字字母组合,用冒号分隔开来,一共是八小段,长短不同。
我一看就笑了,胖子却纳闷道:“这又是个什么玩意!胖爷怎么没见识过这么牛逼的号码?怎么跟个密码一样?”
潘子问:“小三爷笑什么?”
我沉吟了一下,觉得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只道:“我应该能找到他,不过需要台电脑。”
潘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还是好奇问:“电脑问题好解决,小三爷,这是什么?”
我说我也不清楚猜得对不对,这是一个IPv6格式的网络地址,我们平常上网时候用的是IPv4地址,两者不太一样,但原理相似,都是上网时候用来确定通信位置的IP地址。
IPv6的分隔方式就是如此,辨识度很高,不会有错。
“要真是IP地址,我就找得到。”我总结道。
这种IP技术号称是革命式的新产物,现在还没有广泛应用,没想到闷油瓶闷不吭声的,人还挺潮的,真看不出来啊。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3:00 +0800 CST  
于是兵分两路,胖子和潘子继续留在大厅找人,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进了离火车站大厅最近的网吧。
进去刚要叫老板开台机器,就瞟到吧台旁边的卡座里,有个人正襟危坐在桌前,和周围一众或趴或躺的网民一比,极为格格不入。
网吧上个网还能上成这种比办公室还正经的姿势,除了闷油瓶还能有谁。
我哭笑不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于是叫了他一声。
闷油瓶顿了一下抬头看见是我,抬手让我过去他那边。
我嘴上教育着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上网,转过去一看到他打开的界面,就说不出话了。
闷油瓶在看消息,不是聊天软件,不是邮件系统,而是一个系统界面的反馈消息。
消息界面我太熟了,正是我之前和他在机房干活时候他用过的那个。
“小哥你怎么……这不是公司的系统吗?”我小心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我们,“怎么回事?”
先不说闷油瓶现在没有登陆权限是怎么登陆进来的,他在看的消息实在有点微妙,是狗鼻子返回的“内鬼”消息列表。
我都差点把这玩意的例行反馈给忘记了,才一天而已,不该能这么快有突破性的结果,我本来想一周以后再看的,闷油瓶倒是比我还上心。
眼前这消息列表却不像我想的那样空无一物,相反,它的内容十分详细,各种“内鬼”的操作都被描述在案。
真不得不说这个内鬼太没有脑子。明明five公司知道点内情的都在严查,他还敢顶风作案,而且完全没有一点收敛的迹象。
对于坏别人事还不自觉的傻逼,我向来是不容忍的,恨不得立刻叫闷油瓶让开叫我教训一下那小子。
闷油瓶却说:“你仔细看。”
我见闷油瓶神色很严肃,心想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条目,又耐下心来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最后看到时间记录的时候,从脊梁从下往上泛起一股凉气。
这个返回的消息,不是昨天的最新消息,起码是一个月之前的。
一个月之前的入侵历史记录,我的狗鼻子又不是时光机,怎么可能回溯得到。
狗是我的东西,我当然清楚它不能实现这功能。
如果有这么牛,我早是吴尔盖茨邪不思了,还惆怅个毛线没有钱。
看到这个穿越一样的报告,我理性的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程序bug了。
“时间错误很常见,可能是服务器的时间设定错了?”我道,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我一向严谨,不该是这个问题,可这是最好的解释。
闷油瓶却摇头,把那东西打了个包传到了什么地方去。
“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你的程序不能再继续用。”闷油瓶说着,毫不犹豫就进行了反激活,开始清除我昨天才和他辛苦埋进去的狗鼻子。
他下手太快,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进行完了主要的步骤,彻底补救不了了。
我心疼道:“小哥,一个bug而已啊!怎么也得观察观察再下结论,费了那么大力气装进去的,说不用就不用?那当初咱们还装它干什么!”
闷油瓶深深看我一眼,没有说话。等到都删除完毕这一部分,他又把我安插进去的其他暗柱通通挑了出来。
我先是看得心惊,后来渐渐脸红。
我尴尬道:“小哥果然好眼力,其实我真没打算做什么,没忍住,手滑,手滑。”
闷油瓶却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看见他继续清除痕迹,迅速退出公司系统,最后把他自己黑入公司内网用的跳板代理服务器,咔嚓,干掉了。
干干脆脆,用的就是他那把“刀”,这是非常彻底而且不厚道的过河拆桥,闷油瓶全程一气呵成,连个眼睛都没眨。
跳板招你惹你了啊!我内心已经如草泥马过境,找一个顺手的好代理很难,要靠缘分,我目前都没有一个好代理服务器可以用(想用five还失败了)。
闷油瓶明明有一个这么厉害还能跨地域的服务器,却犯病一样,把它给粉碎性毁灭了。
“败家啊!”我喃喃道。
闷油瓶没有理我,站起身来。
我以为他准备走了,刚要告诉他已经通知了潘子不用急——闷油瓶一脚踢到了网吧那台电脑的主机机箱上,一声巨响。
他踢了一下见锁没开,还又踢了一下。
接连巨响,网吧里没戴耳机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我一下懵了,闷油瓶这是疯了吗?他疯了我他妈可拉不住啊!
主机箱的锁被他两下踹开,网管终于察觉不对,站起来冲我们喊道:“干什么呢!”
我脑子已经当机掉,下意识就想去拦住网管,不让他靠近过来。刚走了两步,听见刚刚旁边坐我们旁边一人骂道:“神经病吧你!”
闷油瓶把那人放在桌子上的饮料瓶拿了过来,全部倒在了暴露出来的主机箱上。
电脑屏幕瞬间黑掉,散发出一种类似烤肉的味道。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3:00 +0800 CST  

楼主:十翼

字数:288644

发表时间:2015-01-21 2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8 06:44:23 +0800 CST

评论数:105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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