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限》(瓶邪,双黑客设定,架空长篇,HE,已完结)

第十三章没有密码的信用卡

就像没听到网管的呼喝一样,闷油瓶专心倒水晃动机箱。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太过诡异,像极了放弃治疗的神经病,网管喊了两声没有效果,一时竟不敢自己上前揪他,转头改呼喊同事过来帮忙。
闷油瓶根本毫不在意,确认了机箱后才抬起头对我道:“你有钱吗?”
我已经完全傻了,脑子还没有活络过来,结巴道:“没、没有。”
闷油瓶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就是那男的!”有了别人撑腰后,吧台网管终于敢过来了。
闷油瓶对他们道:“能不能见见你们老板?”
火车站附近的网管一般都是“世外高人”,从肌肉线条看上去就很不好对付,但闷油瓶不退反进,语气平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砸场子的,反而显得网管一方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
旁边位置有几个客人倒是趁机下机,准备开溜了。
吧台网管这时候才回过味来,忙招呼分几人去照顾客人。
“见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声调里面透着怀疑,一个劲打量我们两个。
我心说,闷油瓶为什么要见老板,难道老板是他的二大爷吗?
“赔钱。”闷油瓶十分淡定。
当下那网管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是莫名其妙地看着闷油瓶,道:“老板不在,你要赔钱直接给我,五千。”
我心里骂了一句,五千块钱一台网吧电脑,说讹诈也不为过了。
这网管总不会是吃软怕硬,看我们不是来砸场子的就狮子大开口吧?
要真是这样,刚刚我真该顺手把显示器也砸掉,以显示我们的不好惹。
网管见闷油瓶不吭声,眼神示意他的同事去守好门,恐怕不光是怕有客人趁机赖账,也是怕我们逃跑。
幸好平常跟人砍价砍惯了,我灵机一动,上前道:“你这是XXX的旧机,主机电路而已,显示器我保证还是好的。机箱里硬件都什么型号,你列出来,我们对个报价。五千太多,你实际点,我们两个赶时间。”
现在我没钱赔,闷油瓶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总不能叫潘子过来给我们埋单,那我又得回家挨骂了,能压一点是一点。
那网管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干脆抱了那个机箱起来,直往吧台那边去,然后掏出一个册子就翻了起来。
我偷瞄了一眼内容,是网吧内电脑的配置表。还真准备跟我“挨个”对报价了,丫是强迫症吧,我心说。
“你自己看。”网管翻出机器号指给我,两三下彻底拆开机箱,让我仔细看型号。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倒霉,游戏区的硬件配置普遍挺高。这要是品牌机估计真的得四五千,不过这就是一后天组装,价格另说了。
这样的主机,如果是让王盟来买,我顶多给他批三千块钱。
此时又有人下机,看热闹一样问闷油瓶:“兄弟为什么砸电脑啊?玩得不爽?这家他妈一直速度不稳定,火车站旁边嘛,能有个就不错啦!”
如果喝了点酒或者心情比较激动,遇到卡机掉线是会想砸电脑,但闷油瓶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结果闷油瓶“嗯”了一声,让我差点吐血,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闷油瓶到底是想干什么?毁尸灭迹?他刚刚下载的那个时间不对的报告,虽然没有实际保存在硬盘里,但用过的机子上无论如何会留下一个没法抹消的影子。
这里没有文件粉碎系统,破坏机器似乎是最快的方式。
可闷油瓶浇水造成的短路,破坏的是主板和接口,同样不能彻底抹消这个影子的痕迹才对。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4:00 +0800 CST  
我对物理损毁没什么研究,普通青年没有那么多钱砸电脑玩,只知道对硬盘的处理,一般是使用震动和粉尘。也许闷油瓶的这个办法是为了掩人耳目?
电路板已经完全烧了,不能够再使用,这台主机很快会被废品站收进成百上千的电脑废料中。
我似乎懂了为什么他要毁掉代理:如果真的有人追查,肯定会先去到闷油瓶使用过的代理寻找线索,过滤后才有可能找到这个网吧。闷油瓶毁掉了代理,就不可能有人找得到这里了。
也许他的考虑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我想通这一点,一边心算出一个数字,对网管道:“三千五吧,折旧。”
网管也不知道是不是总遇到人砸场子,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你懂行,我不废话,四千,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没法跟老板交代。”
“这有几个组件是水货,不值那个价。”
“大哥,我这是叫你赔钱,不是卖你电脑,”网管咔哒合上那个册子,很看不上我似的,“你们不是赶时间吗?”
我无奈地看向闷油瓶,觉得兄弟我只能帮他到这了——老子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有个两百,还得仔细翻找一下才能都拿出来,剩下三千多块钱只能他自己出了。
“我现金都借你?”我试探着问他。
闷油瓶摇头,从不知哪里拿出来一张卡,放到了桌面上。
网管对闷油瓶的动作很惊讶,拿起卡道:“刷卡?得等会,我叫人拿个刷卡机来。”
我看向那卡,是一张很普通的中国银行贷记卡,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就是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个人信息。没印名字,背面也没写闷油瓶的签名。
闷油瓶这不是有钱么,刚刚干嘛要问我,害我以为他也跟我一样一身轻。
难道是舍得砸舍不得赔?太小气了。
“不用了。”闷油瓶抬头看了一下网吧挂的表,拍了我一下,走了。
网管和我都一愣,两个人都忘了要叫住他。
那张卡闷油瓶不打算要了?
“喂!等等!你们谁拦一下啊!万一刷不了呢!还没试!”网管呼喊起来。
门口已经有个大个子过来拦了,大概早看闷油瓶那个态度不爽,仗着自己个头,出手就要揪闷油瓶衣领子。
我刚要过去帮忙,只见闷油瓶往旁边略侧了一步,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个头就身子一歪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大个头一脸不可思议,我比他还不可思议,但赶紧摆出一副“你看吧叫你拦我们”的表情。
闷油瓶莫非放了张空头卡,怎么走得这么急?
一出门我就小声问:“小哥,那卡有钱?”
闷油瓶脚步不停,却也露出一个不是很确定的表情,对我道:“不知道。”
我心道坏了,不会真的是个空头卡吧,那我们得赶紧溜!拽着闷油瓶就准备跑步前进。
跑了几分钟没人来追,我刚放下心来,就听见斜前方一声喊:“等等!你们等等!”竟然是那吧台网管不知从哪冒出来了。
我下意识想拔腿继续加速,可那网管一过来就把路挡住了。
我脑子飞转,看来闷油瓶的卡出了问题,怎么着得先弄个借口糊弄过去,总不至于真为了几千块钱打一架。
潘子已经知道我们在这边了,叫他过来帮忙垫垫钱应该还可以,大不了以后我再还吧。
“你这卡里还有二十万……太多了,又没密码,我不能拿。”网管见我们没跑,也松了口气,把那卡和刷卡小票递了过来,“我只刷了主机的钱。”
我瞠目结舌,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网管像看幼儿园小孩一样看着我,八成是觉得我刚刚砍价的行为太脑残。
闷油瓶却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任我和网管一齐盯着他的反应。
我眼前几乎出现了画面:闷油瓶潇洒地摆手,说一句“说不要就是不要了”之类,然后网管痛哭流涕地收下卡,高呼谢谢土豪……
闷油瓶却点点头把那卡收回来了。
网管愣愣道:“哦,那,你拿好了啊,这卡不记名的。”
这到底是要唱几出,我彻底没话说了。闷油瓶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卡里有多少钱?
听到有二十万就收回来,到底是太有钱还是单纯缺心眼。
信用卡一般就是没有密码的,不过这样的设置在大陆不太常见,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有密码的信用卡,起码二十万的额度,不记名,不用自己还。那不就跟一捆现金一样了?想花的时候抽出来,连数钱都免了。
网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觉得二十万没了好可惜,还是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走得一步三回头。
“小哥,那卡怎么回事?”我可是有一堆想问,半天却不知道从哪个开始问好了。
闷油瓶却无视我道:“火车要开了。”
我一看表果然,赶紧跟潘子打电话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过去。

因为赶车,我也顾不上说话,闷油瓶走得太快,看样子也不想告诉我,像条鱼一样在人群里穿行,跟得我十分辛苦。
每当我觉得我要跟不上了的时候,他就又会略略一停,让我能够接近。
我一开始还有点小感动,到了检票口才意识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闷油瓶的票在我手里,他冲成百米冠军也进不去,只能等着我——真不知道他是习惯了一个人走,还是我实在体能太差。
检票口人乱又多,直到我们和胖子潘子会合,我还是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继续问闷油瓶。
当着胖子和潘子,根本没法说清楚我们刚才去网吧干了什么,想了想后果,我只能暂时把疑问压下去。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4:00 +0800 CST  
长沙往广州走的是高铁,座位看似高级实则非常难受,斗地主都打不了,胖子连呼无聊。
不能打牌倒无所谓,要命的是因为火车高速运行,两个信号塔之间转换很快,手机信号奇差,网络连接不上。
没事可做,我满脑子都是刚刚的一系列事情的回放,总忍不住要注意闷油瓶,很想趁他上厕所之类的时间抓住他问问。
可闷油瓶自坐下又是闭目养神,几乎动都没有动一下。
倒是胖子一个劲调侃我,说我鬼鬼祟祟偷窥小哥睡觉,跟要偷人钱似的。
我心说,要是你知道他怀里有二十万,还差点稀里糊涂就便宜别人了,你搞不好更鬼鬼祟祟。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5:00 +0800 CST  
第十四章可疑的船

到了广州站再去港口,中间坐的还是大巴,连休息都没有,这个折腾法连潘子都有些受不住,一直到沙仔岛港口看到接应人,我们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凌晨时分,偌大的港口里,夜行的船只有几艘,跟我想象的倒是有些微差别,本以为这种港口会终年繁忙的。
公司专门派来接我们的是一艘汽轮,有些年头,能看出吃水程度非常深。
船舱不小,很像一艘货轮,但运载量又没有货轮那么大,也不是客轮,供人休息的船舱房间又小又少,胖子往里一探头险些要被卡住,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倒是谁也没觉得他们会专门派个客船来接,一共四个人而已。
上船之后,我们随便选了都不能称得上是卧室的“房间”——里面就一个固定在墙壁上的床,连桌板都没有。
南下后温差变化很大,我早把外套丢进了胖子的包里,进入船舱后还是觉得热,显然是没空调。
“大潘,早知道这么折腾,你再给我加一倍我也不干。”胖子喘气道,一边指挥着门口的船员,“怎么还不开饭吃宵夜啊?老子都要饿成一张皮了!这都是什么待遇!”
潘子还在忙着和接应的人交接,似乎不太顺利,听到胖子抱怨就道:“这活不是我们找的你,不想干你就走,现在跳水游回去还来得及。”
胖子立刻就转话题了,拍着潘子的肩膀叨叨要去瞧瞧这船上有没有新鲜海鱼,咱们吃个鱼头锅补一补。
将近一天没有任何的休息就上船,我根本缓不过劲,坐在固定椅子上随着海浪摇晃,只觉得越来越困倦。
正要去睡觉,我突然看到了胖子铺满床的卤味,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衣服。
一路车舟劳顿,时间概念都变得模糊了,我干脆把买衣服的事情忘记了。
路上听潘子讲,这个公司的海航信息业务有一座信号塔出了问题,软件方面暂时看不出纰漏,他们怀疑是线缆坏掉但不能肯定,所以请了些我们这几个专家过去,算是硬件和软件上做两手准备。
信号塔在永兴岛附近,对三沙市我只有一个地图上的大概印象,似乎从广州走要20个小时。这段时间都会在海上,没有采购地点,我要么硬着头皮穿秋天的,要么就只能到甲板上裸奔了。
身量和我相当的也就一个闷油瓶,可他东西一放早去床上睡觉了,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他。
这一路就数他休息得最多,火车上睡了汽车上睡,这回坐上船,他还是接着睡。
真不知道闷油瓶是离开电脑就特别累还是天性如此,又或者只是习惯了不干活就休息,为下一次的连夜奋战做准备。
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说不定闷油瓶经验丰富,已经对接下来的疯狂加班有了预测。
既然这样,我也得抓紧时间洗澡换套衣服休息。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7:00 +0800 CST  
我从上层甲板的调度室随便抓了一个船员,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问他们这里有没有多余的换洗制服之类。
内裤我是不指望了,好歹让我换个上衣裤子,要热死人了。
船员想想就说,有是有,全套都凑得出来,不过他得去问问能不能给我用。
我也不急,顺了他一根烟直接在甲板上抽了起来,外面吹吹风,没船舱里那么热。

夜里航行速度无法推测,不管远近都是一片黑,只有船所在的地方有些灯光,映衬出破浪而行的海水曲线。
天气很好,月亮虽然不明亮,星星却很有看头,显得非常大而且亮,几乎遍布了整个天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璀璨了。
或许从船舱里低处看上来,我叼着的烟头也是天上一颗星星的位置呢,可惜也没人去给我做个试验拍一下效果,不然这画面还是非常值得纪念,可以冒充个高帅富去征婚之类。
我拜托的那个船员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对我道:“吴先生,这套给你了,是新的。”
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整套海军训练服一样的东西,从外到内一应俱全,甚至有内裤和两双袜子。
不过什么标签都没有,不知道具体的大小。
那船员估量了一下我的身高补充说:“我挑的是中码,你试试。”
我赶忙连声道谢,说能有就不错了。

洗澡换完衣服刚要睡,胖子就大呼小叫,说他们的水箱里有条石斑鱼,被他发现充公了,当加班盒饭。
季风季已经基本结束,正是旅游季节的开始,我早听说海钓是个非常有趣的活动,没想到这艘看起来有点老古董的船上,也会进行这样的娱乐。
石斑的美味简直是如雷贯耳,对睡眠的渴望瞬间都化为了食欲。
走到餐厅一闻到那个味道,再看到乳白色滚沸的鱼汤,我恨不得把给我的碗也吃下去。
美食当前,胖子都不扯淡了,潘子也难得不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顾不上烫的问题,几筷子就把鱼肉送进嘴里,眼泪都差点下来,感觉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可能是香味太足,没睡的几个船员也过来凑热闹,这东西他们好像也惦记了很久了,就是都没舍得下刀。
胖子嘲笑他们有贼胆抓没胆子吃,现在头锅最好吃的肉已经没了,引得众人一阵叹息。
人一多一闹,我反而想起来已经睡了的闷油瓶:那小子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光睡觉了,是不是也该给他留点。
“小哥也过来吃点。”这时候潘子忽然招呼道,身子往旁边一让。
我嘴里还塞着肉,忙咽下去给他让地,闷油瓶竟然都起床了。
他闻了一下那锅,也接过了胖子给的碗,加入了吃夜宵的行列。
我心道,美食的力量果然伟大,连睡美哥也能唤醒。

不得不说这个鱼肉确实绝了,路上那些疑惑和劳累全被我抛诸脑后。
胖子下筷子太快,闷油瓶虽然也来吃,但根本不紧不慢地,我赶紧伸了几筷子抢了点放到他的碗里。
胖子嫌弃我多事,说鱼恨不得有十斤重,要不要这么婆妈,按体重和饥饿度分配,怎么也该是给他胖子夹肉。
谁管他啊,我抢着下筷子,知道这鱼根本就没有那么重,去了骨头剩不下几斤。
看来西沙这地方虽然好,想随便就捕到电视上那么大个的石斑鱼也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一顿风卷残云,鱼就被一扫而空,连汤都没剩下。胖子肚子圆了起来吆喝着要喝酒,没有人搭理他,都吃完各自回去休息。

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饱,躺着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十分难受,胃里的东西好像都要倒出来,索性爬起来,准备找个地方晃晃消食。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除了值班的都睡了,外面起了一点风浪,没有刚刚那么平静,我们应该已经彻底离开了浅海区域。
大半夜要是突然浪大,我掉下去都没有人会发现,于是我果断没有再去甲板,只在船舱内部逛了起来。
内舱不知为何没有灯开关,我只好用快要没电的手机照明。
按舱内贴的指示标志看,船舱的另一侧是洗手间和配电室,我晃着就走了过去,看见有个比较小的侧门,拉了一下却没有打开。
我心里一动,这个门怎么给我一种违和的感觉?
凑过去用手机一照,原来是和我睡的船舱不一样:它的门把连在一个电子锁上,带了九位的数字盘,是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那种门。
这种电子锁出现在一艘轮船上有些莫名其妙,我对海运并不熟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船流行这么改造。
锁本身倒不是很贵,现在的普及率很高,我在三叔办公室和机房都有见到过——不过安全效果也就那么回事,利用电流或者暴力破解都可以。
当然,我在别人的公司船上出差,断然没有随便破坏人家锁的道理。
我去推另外一个门,这回打开了,是厕所,进门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走道。
我伸了伸懒腰,准备进去洗把脸,结果手机屏幕突然暗掉了。
我觉得很奇怪,电池管理软件预测的续航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那软件一直算得很准,现在怎么也不该没电。
按了一下按键,发现我的手机只是进入了另一个省电模式,为了平衡耗电量,屏幕自动关闭的时间缩短了。
我并没有进行什么更改设置,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手机自己就切换了模式,仔细去看功能栏,竟然是搜索到了无线网络,无线的名字是一个数字“1”。
我的手机以连网操作为第一优先,一搜到wifi就会自动切换模式连接,船上有wifi?
我并没有听人跟我说起,心说,一个公司接人用的汽轮上装wifi,太他妈奢侈了,私人游轮我都没听说有这待遇,这船老大真会享受生活。
也许现在的渔船都自带3G,如果真是这样,在海南当个渔民也挺不错,天天一边钓鱼一边刷微博。
天下没有有网不蹭的道理,我打开界面看了看,可惜信号非常微弱。
出于侥幸心理,我举起手机感受了一下信号的方位:越往过道里走,信号越差,手机自动换回普通模式。最强的接收点,恰恰就是我站的这个入口拐弯两步的位置,往前或者往后再走几步,就完全没有信号了。
我想,源头可能不在这一层,这个厕所的位置大概类似回音壁的叠加点,所以只有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有信号。
虽然有点说不通,但没有其他的线索,我说服自己找到了又怎样,总不能蹲在厕所门口上网。
太不惬意,还是回去睡大觉比较明智。
往厕所外面走了几步,我向前举着的手机屏幕却又因为模式切换了,wifi模式再次打开。
我一下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刚刚我一直在厕所的里面实验,忘记了厕所旁边,还有一个带锁的房间。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7:00 +0800 CST  
第十五章电子锁

这两个房间的门不完全正对,室内格局却应该相似,都是门内有一个向旁边拐的小走道,连一个接近正方形的小室。
看房间的面积,便池对应的搞不好是带锁房间内的餐桌,不知道工作人员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美妙的联想。
我站在走廊里测算,从走道往里四步的地方信号最强,如果路由器的广播范围是一个圆,圆心的路由器肯定就在这条垂直线上。
两个房间之间的走廊很黑,我从厕所门口开始摸着墙迈了四步,再一看:果然,手机显示wifi信号几乎和厕所里一样,好像更强了一些。
有门!
我盯着那个标着名字是“1”的无线网,心情突然很激动。
出门太急,没跟王盟交代清楚暂时要关闭哪些比较擦边球的下载,有wifi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去吴山居操作了。绿色破解说白了还是盗版,被人查水表把老窝端了就惨了。

我敲了敲门,一边编着借口,希望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求里面的人放我进去上上网。
可敲了老半天,诚恳凄美的理由我都想了三个,门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船上墙壁都差不多厚,如果有人在里面值班,死猪也能听见了,再用劲下去,估计胖子他们都能醒了。
妈的,一个有无线网的房间里面没人?暴殄天物天理不容。
我抬头找了一圈,船舱墙角光秃秃的,如我所料,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电子锁就是单片机,属于非常低端的计算机系统,要不开了?这层船舱又小又黑,随船人员从不下来,应该没有人发现。
下定决心,我搓了搓手,想起来黑客道德准则里我最喜欢的一句:信息共享应该是自由免费的。
主人家关起来不用,一点都不自由,让大爷来拯救你吧。

确认了锁的型号,这种用物理连接比较稳妥,得拆开这个锁的外壳,再利用一些特殊的接线——干,我连自己内裤都没带,怎么可能有电线,老子的毛发又不能导电。
道具就只有一支改装手机,我犯了愁,需要赌一赌了。如果控制频段在手机可以接收的范围里,才有可能黑入这个单片机系统。
这个和硬件有关系,不是人能左右的,只能求祖师爷保佑——圈内有个说法,从没有人知道其存在的黑客才是最顶尖的高手,真正的祖师爷鬼知道他是谁啊?
我摇摇头,还是拜自己。
边想着边打开了连接同步,调整手机的接收频段。
电子锁的遥控原理跟中央空调也差不多,不过最终起作用的是电磁感应,操纵电磁铁锁齿的开闭。磁性对应驱动电流,相应变化可以被推测到的,密码系统存储下变化的轨迹,作为钥匙的对应凹槽。
密码正确,电流钥匙契合,门就被打开,我要做的就是算出这个凹槽。
原理不复杂,但现写一个程序显然是不可能的,幸好我有现成的。

说到这个东西我就感慨,曾经我沉迷不走常规路线的密室逃脱,和一个发小研究了几个能测量电子锁电流变化的应用。本来想成为热门,却因为兼容问题被广大人民群众打了差评。
这帮人使用说明也不好好看,下载完了不会用还要来喷作者,不识货程度着实令人发指。
后来我和老痒只好作罢,最后弄成了自己玩的东西,现在正好试试。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9:00 +0800 CST  
第十五章电子锁

这两个房间的门不完全正对,室内格局却应该相似,都是门内有一个向旁边拐的小走道,连一个接近正方形的小室。
看房间的面积,便池对应的搞不好是带锁房间内的餐桌,不知道工作人员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美妙的联想。
我站在走廊里测算,从走道往里四步的地方信号最强,如果路由器的广播范围是一个圆,圆心的路由器肯定就在这条垂直线上。
两个房间之间的走廊很黑,我从厕所门口开始摸着墙迈了四步,再一看:果然,手机显示wifi信号几乎和厕所里一样,好像更强了一些。
有门!
我盯着那个标着名字是“1”的无线网,心情突然很激动。
出门太急,没跟王盟交代清楚暂时要关闭哪些比较擦边球的下载,有wifi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去吴山居操作了。绿色破解说白了还是盗版,被人查水表把老窝端了就惨了。

我敲了敲门,一边编着借口,希望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求里面的人放我进去上上网。
可敲了老半天,诚恳凄美的理由我都想了三个,门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船上墙壁都差不多厚,如果有人在里面值班,死猪也能听见了,再用劲下去,估计胖子他们都能醒了。
妈的,一个有无线网的房间里面没人?暴殄天物天理不容。
我抬头找了一圈,船舱墙角光秃秃的,如我所料,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电子锁就是单片机,属于非常低端的计算机系统,要不开了?这层船舱又小又黑,随船人员从不下来,应该没有人发现。
下定决心,我搓了搓手,想起来黑客道德准则里我最喜欢的一句:信息共享应该是自由免费的。
主人家关起来不用,一点都不自由,让大爷来拯救你吧。

确认了锁的型号,这种用物理连接比较稳妥,得拆开这个锁的外壳,再利用一些特殊的接线——干,我连自己内裤都没带,怎么可能有电线,老子的毛发又不能导电。
道具就只有一支改装手机,我犯了愁,需要赌一赌了。如果控制频段在手机可以接收的范围里,才有可能黑入这个单片机系统。
这个和硬件有关系,不是人能左右的,只能求祖师爷保佑——圈内有个说法,从没有人知道其存在的黑客才是最顶尖的高手,真正的祖师爷鬼知道他是谁啊?
我摇摇头,还是拜自己。
边想着边打开了连接同步,调整手机的接收频段。
电子锁的遥控原理跟中央空调也差不多,不过最终起作用的是电磁感应,操纵电磁铁锁齿的开闭。磁性对应驱动电流,相应变化可以被推测到的,密码系统存储下变化的轨迹,作为钥匙的对应凹槽。
密码正确,电流钥匙契合,门就被打开,我要做的就是算出这个凹槽。
原理不复杂,但现写一个程序显然是不可能的,幸好我有现成的。

说到这个东西我就感慨,曾经我沉迷不走常规路线的密室逃脱,和一个发小研究了几个能测量电子锁电流变化的应用。本来想成为热门,却因为兼容问题被广大人民群众打了差评。
这帮人使用说明也不好好看,下载完了不会用还要来喷作者,不识货程度着实令人发指。
后来我和老痒只好作罢,最后弄成了自己玩的东西,现在正好试试。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9:00 +0800 CST  
密码盘是传统的九数格局,从1到9,每按下一个数字键,我都紧接着按一下清除键作分隔。这样顺着按下来,我就得到了全键盘的顺序曲线,再根据它系统里存储的数值,一分钟不到就算出一把钥匙来,符合率显示有70%。
我咽了口口水,这么简单就让我破解出来,要么这锁保密性没那么高,要么我选错了方法。
如果是前者,保密性不高,这里面就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皆大欢喜,我私自进去了,装wifi有品位的船老大也不会发火扔我去喂鱼。
我的手已经放到了密码盘上,动了动,还是没有按下去。
如果是后者呢?毕竟这软件没有经过大规模数据试验,有很高的错误率,电流变化本来就很难测得准。如果这个电子锁还连着总监控系统,或者干脆有什么错误限制,我一下就会game over,被记录在案。
明早上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对我非常不客气,说不定一怒之下就不让我继续去海南了。
好奇心和被抓包的恐惧在脑子里斗争了大约半支烟的功夫,我还是怂了,把手机装回兜里准备回去睡大觉。
我安慰自己道,是不是wifi明早上去问问再说,不急于一时,说不定明早上手机还有电,退一万步说,吴山居真被查水表了,也是先抓王盟。
就在我自认为释怀了的第二秒,我唰地回身倒退,几乎是冲过去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我完全不能解释自己的举动,简直就像是要骗过谁一样,在陡然升速的心跳里,那个锁亮了一下。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锁没开,也没有引发警报。
任何骂人的语句此刻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我默默对着那个电子锁比了一下中指。
看来这锁的内部构成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嘛,有缘无分,回去睡觉吧。

我垂头丧气地穿过中部的船舱,直走到我的“卧室”门口,连用屏幕照亮都没心情了。
我摸黑转了下把手,黑暗里触感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入手金属制的圆球不很光滑,有的地方带了点锈,倒是很符合这船的年代感。
我心中一动,一下意识到刚刚那个微妙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怎么这门和密码门都很旧?
我低头研究了一下门把的材料和位置、门的大小和颜色,越看越觉得根本就是一样的。
密码门竟然除了密码盘外,和船上别的门如出一辙,连老化程度都一模一样?
这就不对劲了,这说明密码门不是后来换的,早在这艘轮船在建造的时候,就有了“密码门”的设计。
船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国内民用电子锁普及却是近几年的事情,这船自带了密码门,跟开了汉王墓里面有肯德基差不多。
我的睡意瞬间全部都消失了。不常规的wifi,年代不对的密码锁,船员给我的海军服,这是一艘我看不透的船。
看来潘子确实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告诉我,又或许,他也不知道?

走廊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咔”,在海浪和风的背景音里不算明显,但我一直神经紧绷,这一声简直如炸雷一般。
有人?我急忙尽量轻快地摸过去,把身子贴紧墙壁,从玻璃窗上探出一只眼睛去看。
门距离船舱那头有一段距离,中间是货仓一样的中仓,里面只有一团团乱七八糟的阴影,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等了大概五分钟,还是听不到什么新动静,我开始怀疑是鱼头锅和过度困倦让我出现了幻听。
昏暗的走廊轮廓渐渐清晰,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于是决定再看一眼,告诉自己这次要仔细看,慢一点,看完没人就撤了,别自己吓唬自己玩。
结果伸头出去我就呆了——玻璃对面有一个漆黑的人影,几乎和我脸对脸,正打了个照面。
恐怖的是,极近距离之下我却看不清那人的五官,隔着玻璃的只有一团模糊阴影。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心脏都停跳了两秒,甚至忘记了惊叫。
眼前的门被缓缓打开,马上所有含有游轮的恐怖片都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下意识要往后躲,腿却软了。
一个声音轻道:“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我一下就不软了,长出了一口气翻身爬起来,正好看见闷油瓶掀开他连帽衫的帽子。
“你又在干什么?”我问。
大半夜已经够黑了,这小子还戴帽子遮,这得是多有病啊!吓死我的小心肝了。
闷油瓶没有理我,径直往他自己的卧室去,我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忍不住抓住他问:“等一下,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也带了一丝探究的味道。
我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也很可疑,便说:“我是想去厕所。刚要开门,正好碰上你,吓了一跳!我以为你们早睡了。”
回想起自己刚刚坐在地上的样子,我觉得有些丢人。
闷油瓶示意我不要高声,把自己的门打开了进去,我一看也跟着挤进去。
这卧室真的太小了,说是卧柜还差不多,腿都伸不开。
“你刚刚……”我以为闷油瓶有什么隐情要说,这船上的古怪,说不定他也看出来了。
“跟你一样。”闷油瓶却道。
我哦了一声,原来闷油瓶也是去厕所,这船的上层还有个更大一些的洗手间,一般大家都是去那里,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我道:“怎么没带个手电筒之类的?这层真是黑,灯都不装一个,老板的脑子怎么长的。”
闷油瓶却摇摇头道:“这不是客船。”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客船,看格局更像是超小型的货轮,但货轮的船舱里面不放灯同样说不过去,物品就不需要光明与爱了?
说完闷油瓶就不再搭腔,又陷入了沉默,我也没什么话要说,怕露出什么马脚,呆了一会,闷油瓶好像干脆准备这么坐着睡了。
我有点囧,原来闷油瓶刚刚不是开门让我进来,单纯是想撵我走人。
我只好咳嗽了一声起来,悻悻然跟他道了晚安。
看到走廊,我猛然记起一件事:通往上层的楼梯,并不在闷油瓶来的那个方向。
“小哥,你是去的走廊另一边?”我转身问他,“那个的小一些的洗手间?”
闷油瓶“嗯”了一声。
“谎话。”我道,马上扶住了他准备关上的门。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2:39:00 +0800 CST  
第十六章分歧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闷油瓶手放开门,定定看我一眼,才道:“吴邪,回去睡觉。”语气已经冰冷下来了。
我立刻皱起眉头,闷油瓶果然是知道什么!刚刚他到底是在哪?难道说这艘船真的如我所想,不是民用设备?
这船里的格局设施很简单,甚至有些太空了,好像故意去除了某些东西,再加上其中某几个船员举止和船长毫无存在感的行事,只有一个情况能够符合条件。
恐怕这是一艘最近才退休的、跟海军有些关系的任务船,更具体的情况我却无从猜测了。
我没有头绪猜测,闷油瓶却不一定。
“那个带锁的房间,”我非常慢地说道,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企图从闷油瓶面部的细微变化里看出一丝动摇,“里面有无线网?”
令我失望的是,闷油瓶听到这句话后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不死心继续道:“还是说,里面那个根本就不是无线网?大海上的航运通信,用的编码本就和陆上不同,可是那个信号的频段……”
“有些信息你不应该知道,也不应该触碰。”闷油瓶却打断我。
我一下被噎住,看来我真的猜对了。那个信号是卫星通讯设备的调试信号。
一艘特殊用途的军船配置这样的东西,就能说得过去了,可问题是,为什么?
闷油瓶淡淡道:“有些事情我也在找原因,你的疑问,到此为止。”
虽然闷油瓶没有明说,我却读懂了这是一句警告。
逆反心理立刻就起来了,我走上现在这条路,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无法遏制自己的好奇心。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信息,而真相往往并不善良美好,总是有人不顾一切地要阻挡它被揭露。
黑客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和骇客是不同的。黑客是对真相的完全揭露极端渴求的实践者,甚至是理想主义者,有自己的美学和信仰。
我虽然从不以黑客自居,觉得自己最多能算个半桶水技术宅,可真相两个字,对我一直有着难以说清的诱惑力。
墙的外面有什么,被封装起来的思想是如何,我们的命运是不是在被人观察着和操作着……都是我闲着无聊时候就会思考的东西。
“你不应该知道”这句话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东西之一。我本以为闷油瓶该算是我的同类,听到他这样斩钉截铁的警告,我感到特别寒心。
永兴岛的位置,南海一直不太平的形势,还有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海航通讯公司,几乎已经能串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哑谜已经猜到这个地步,闷油瓶却仍然不愿意点破,我本以为可以和他共享一些东西的。
“该不该知道,是我自己判断的,其他人没有这种权利。”我也对他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查出来,旅程才刚刚开始,‘出差’还长得很。你既然说了我可以来,他们也同意让我跟着,那肯定是有我不得不来的理由。”
闷油瓶却道:“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随后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
面对着门板,我很惊讶自己没有感觉到愤怒,心里只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失落,像即将滚沸的水被人扔进一个冰块,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和闷油瓶确确实实不是同一种人,我第一次彻底明白我们的差别。
回到自己的柜子,我连衣服都不想脱了,直接躺倒睡觉。

第二天上午,我们到达了西沙群岛中最大的岛屿,永兴岛。
送我们来的那艘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在了港口里,我留心看了两眼,却没有穿制服的相关人士来接洽,只有些打扮得很渔民的当地村民过来领大陆运来的百货。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天,暗蓝色海水反射的阳光异常刺目,海风特别大。这个岛真的非常小,随时都会被海水吞没掉一样,让人心情说不出的压抑。
新来接我们的是一个中年人,一脸商业性微笑,要带我们往港口出口走,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路辛苦,先去吃午饭,信号塔过会再去。
我心里嘀咕,这里真的会有信号塔吗?
潘子到达之前就一直在忙着整理东西,说是都要留给我,此刻一下船就去找人问三叔的位置了,不打算和我们同时行动。
我问他什么时候再碰头,潘子想了想就说,让我们三个技术员先休息,下午一起过去信号塔那里集合。
不知道为什么,跟我说完后他又看了闷油瓶一眼,却什么也没再提。
倒是胖子马上跟潘子说,保证照顾好两个孩子,让他放心,一边还把我和闷油瓶拉到了身前。潘子这才笑着摇头走了。
胖子一路上嘴就没停过,我此刻完全习惯了他的做事方式,竟然还觉得心情好了一点,这人果真是个活宝。
闷油瓶被胖子抓着,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厌烦,可对我就出奇冷漠,弄得我十分窝火。
我看着他俩,突然特别想直接告诉胖子,你电脑的仇人就是这一个,兄弟挺你,我们撂倒他!但还是忍住了。
那事情前后太复杂,解释起来很难说会不会伤了和气。这次出差透着股神秘,我们又是三人团队,出于分工效率的考虑,也一定不能起任何大面上的冲突和猜疑。
和闷油瓶的分歧暂且不说,被请来当“咨询”的这个胖子,似乎也很不简单。通过一路上的交流,我得知他是一个网络信息版倒爷,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情报商,在北方的市场很有些名气。
从事这种职业的人虽然黑客技术一般,处理黑白两路的资源却极有眼力,做的是一夜暴富的心跳买卖。
我的另一个发小,也是在北京做这样的生意,不过他家里比较特殊,一开始就很有资产,交易数字远不是我能理解的数量级,和胖子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胖子能做这种买卖,已经说明他的心思不像行为这么粗犷了,根本不好把握他的底限和下限在哪里。
贸然告诉胖子真相,搞不好他会和我撕破脸,况且那一次他还骂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想搞清楚那天胖子在找什么,我不能够直接问。

我揽住胖子的肩膀道:“你以前那个朋友,特别厉害的那个,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他不干了,老子自己千里走单骑。”胖子就道,“他留了点有意思的东西给我,正好也试试。”
胖子提起旧事就滔滔不绝,说的只能信三分,唯一听着靠谱的细节都是关于他的这个朋友。我已经猜测了出了几分,那人恐怕是大陆黑圈很有名的一个前辈,只是这几年沉寂了。
这样的人物不再活跃,原因无外乎四个字成王败寇:不是受了牢狱之灾,就是飞黄腾达彻底洗白,改行了。
胖子的朋友既然是留了一些资料给他后才退出江湖,加上这趟出差的特殊性,我怀疑,这人是被政府招安了。
胖子搞不好就是从他朋友那里得到了内部消息和推荐,这次才能特别过来的呢?
结果听他扯了一会我又无奈了,他这次是纯吹牛逼,多听几个字头都晕了。
我实在懒得再次牵话头,索性直接道:“你朋友后来去哪了?”
胖子耸肩:“跟老婆移民了。”
听到他这么干脆我倒有些意外,怎么这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一般不都会讳莫如深吗?
移民,这就又不对了,既然他的朋友没有被招安,胖子就不可能是走后门进来的。一个倒爷,一个教授和一个黑客,这个公司到底是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怀疑胖子没有说实话,道:“看你一路扯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有什么血雨腥风的后续,没劲!”
胖子很受不了激将法,鄙视我道:“都说了,你小子还学电话线上网那会,胖爷和我那哥们就在干大事了……你也别挤兑我,胖爷知道你是想套我话,我偏不告诉你!”
被拆穿我也觉得没所谓,撇了撇嘴学着他的腔调回道:“您朋友咱们不说,您干的所谓大事,不就是做买卖吗?我也是做这个的,这有什么了不起,会忽悠人就是了。”
胖子也不生气:“小同志说话要有文化,什么忽悠,那叫辩才。生意也是分种类的,胖爷不怪你没见识,想当年咱们过手的,都是这个数。”说着比了一个手势。
十万起?
当年的十万可不是今天的概念,我知道他八成还是吹牛,也不点破,继续道:“既然这样,你朋友都移民逍遥去了,你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年纪这么大还出来卖,真是辛苦了。”
这个领域里,年纪大就意味着脑子不够用,铁定混不下去,尤其是倒爷,要知道的新消息太多,计算机发展又实在太快。
按照摩尔定律,一块钱能达到的性能,一年半就能翻两番。这个领域内所有跟利益相关的东西,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更新着,比股市还难以预测。
胖子呸了两声道:“胖爷这叫为党和人民发挥余热,京城脚下呆久了自然觉悟高,谁在乎那几个臭钱。”
我看了看他快要崩开的短袖衬衣扣子,不以为然。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1 23:10:00 +0800 CST  
第十七章移动的信号塔

“船就是信号塔?就那破船?”胖子问道,我也有些不明所以。
一直没有吭声的闷油瓶突然开口:“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塔’。”
我好像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海航的信息涉及很多敏感方面,狡兔三窟是个基本常识。那天我们坐的船,恐怕也是“塔”之一。我对胖子解释道:“有了转发装置,你也能当信号塔。真正的信号源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不过……”
我看了看阿宁的潜水服,笑道:“现在,我大概知道它在哪了。”
阿宁拍拍手,脸上却没有任何赞赏的表情,道:“好了,叫你们来就没有打算瞒什么,时间紧迫,快一点。”
这种航海系统坏了确实很要命,虽然是利用民间公司合作制造和维护,真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不是赔钱能解决的问题,想着我就有点冒冷汗。

我们三个登上阿宁的船,这艘跟送我们来的那艘在外观上有点差别,新得多,也要大一些,里面具体差在哪,我却看不出了。
我们三个中,恐怕只有胖子接触过这一类的东西,可他此刻偏偏不再卖弄,神色还颇有点严肃,弄得我非常不适应。
过分的安静让人觉得异样,我立刻觉得不对:甲板上没有一个船员。
“没人开?”我伸头去看,舱室里面甚至没放座椅。
“还是你要开?”我问阿宁。
阿宁很熟练地进去操纵了一些按钮,回头道:“有导航系统,我们不会去太远,风暴季也已经结束了,没有那个必要。”
胖子问我道:“小吴不会游泳?”然后指了指一边放着的救生衣,“胖爷以人格担保,你穿了我一定不笑话你。”
我立刻打消了给自己套一件的想法。
我的游泳水平其实不错,但大海和淡水湖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万一出什么事情,恐怕我还真搞不定。
阿宁看出我的顾虑,觉得有些好笑道:“有姐姐在,怎么舍得让你沾水。”
我心说我是台电脑还是怎么的,咳嗽了一声。
女人真是奇怪,之前还那么介意我那句无心之过,现在自己倒说得很起劲,我反正是打死也不会管她叫姐姐了。

阿宁拽过我,指着两部随船台式机介绍了一番,说知道我没有带东西,已经叫人准备了计算量比较大的,大的方面改不来,小的配置可以现在调整。
“这台有你可以看的文件,路上你听到的并不全面。还有,这一份,基本上是废纸。”阿宁夺过我手里潘子给的资料,毫不留情地丢到一边。
“我们公司确实是做海航系统,通信渠道却不是你擅长的那种。”
我面前那台机器是打开的,不需要我登陆——里面的系统结构颇为复杂,竟然真的不是普通的小型服务器,管理的资源非常庞大。
“卫星直接传输,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点。”阿宁道。
我暗暗心惊,这么大规模的计算量,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电脑的主体只有眼前这么一丁点。
不对,这两台不是主体,我猛然反应过来。
这船吃水那么深,里面却没多少人,“货仓”里,恐怕都是机器和线缆。
怪不得这两艘船的舱室空间都那么小,我之前以为是墙壁的地方,里面都放着服务器。
“好好学习,”阿宁笑道,“临时抱佛脚也是一种能力!”随后又拍了拍我,手劲大得出奇。
我被她拍得险些吐血,只能挤出一个苦笑。

胖子和闷油瓶两人分工不同,此刻都把带着的工作用电脑拿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闷油瓶拿的却不是个笔记本,而是形状非常奇特的平板电脑。
我无语地想,难道闷油瓶是胸有成竹,想来这里应景地玩会儿捕鱼达人吗?
胖子也在打量闷油瓶手里的平板,忽然道:“小哥,你家里是什么来头?这东西一般人可弄不到。”
我却不太好奇,这种平板是长得很奇特,但概念机这类东西,日本美国某些巨头公司年年都会做些样品出来。闷油瓶是学院派的高人,有我们没见过的试验品也很正常,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胖子非常有兴趣,从闷油瓶那把那东西拿过来看了又看,然后“咔嚓”一下,掰开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完蛋,胖子手太欠了给人弄坏了!随后才发现,那“屏幕”不是断了,而是本身能够折起一个角度。
这下我是真的惊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平板电脑。
“这是什么?”我也忍不住问。
胖子翻弄了两下又把它合了起来,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又问了一遍他也不吭声回答。
我心里哼了一声,知道胖子这人就是这么一个德性,很不在乎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装什么蒜!”
胖子立刻啧了一声,瞪我道:“这世上,只有老子没吃过的饭,没有老子不知道的机型。小天真,你觉得自己会点技术了不起啊?这是什么法宝,只怕说出来吓死你!”
我忙道吓不死吓不死,你快说,不说我要先憋死了。
“我一朋友当年也有个类似的,不过是他只是借来用了两天就还回去了,还写了一堆文件报批,把他后悔得不行……小哥,这是你的?”胖子把那东西还回去。
闷油瓶摇了摇头,把它像摊煎饼一样铺在一边。
海上阳光特别强烈,暗色的金属色光泽闪耀在“煎饼”上,我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可以利用太阳能充电的臂上型电脑。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闷油瓶到底什么来头?
现代化信息战里,前线技术人员配置的战时可折叠机型,防水防摔防尘,我也只是在某些门路不太光彩的资料里面读过一点,竟然确有实物。
“你是什么人?”我问,心里一下觉得很冷。
如果闷油瓶是特殊人才,那确实能解释通很多事情,可他为什么要来five当外聘?
five机房的那些反常情况一下都被我回忆起来,潘子虽然不在这,他私下交代给我的话我都还记得。
可我还是不想怀疑闷油瓶,就算他来five是另有所图,但我们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破坏我家的产业。
“你是军人?”我还是问了。
闷油瓶没答,阿宁却在一边开口了:“他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幽怨的语气,和她一贯气势十足的形象很不相同。
“他要是的话,我们倒好办了。”阿宁虽是对我说这话,人却不冷不热地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对我道:“你的手机。”
“手机?我手机没电了,你要打电话?”我道,一边还是掏了出来递给他,“这里也没有信号吧?”
闷油瓶却把我的手机放到了那个煎饼上边,然后选了什么设置。
我的手机屏幕闪起一个红色的电池标志,竟然开始进行充电了。
“无线充,牛逼啊……”胖子叹道,“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现充。”
这种技术我也就是听说过,几年前麻省就发明出来了,但因为成本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市场推广。不过这样的充电方法对电池的损害有点大,共振原理充得也比较慢,眼下解我的燃眉之急,倒是足够了。
我谢了闷油瓶,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看他还有点小不爽,就去一边继续看资料了。
看了会,又做了一点调整,我不由唏嘘:眼前的这部分已经如此庞大,竟还是整个系统的冰山一角,更高权限的内容还被封着,我看不到。可惜了,这里禁止连互联网,不然找机会把这边边角角扫描一份,我也能捞上不少了。

胖子贼眉鼠眼地凑过来道:“你和小哥吵架了?小朋友们要相亲相爱啊!现在咱们可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后悔也晚了。”
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道:“没有吵架。”
胖子一脸了然道:“还真是吵架了,瞧你今天那脸臭的!害胖爷以为是自己的脚气威力太大。小哥是个大牛,你想开些,跟咱们的活比,其他都是小事情!能有机会上这条船,缘分大大的。”
说完,胖子竟然唱起了新白娘子传奇,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胖子恢复活跃,船里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压抑了,他做了一个抚弄头发的姿势道:“本宫答应过潘总管了,得照顾好你们两个。”
我想说你搞错剧本了吧,突然又觉得隐隐的不对劲——不是说下午一起集合吗,潘子和我三叔怎么没上船?
“潘子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我三叔在哪?”我问阿宁。
不知何时开始,阿宁已经不再看驾驶系统了,只顾着摆弄她自己带来的设备,似乎是在调整信号。
船下海水的颜色也改变了,似乎我们到达的海域不深,水色不发暗,隐隐约约透着纹路,倒像是到了一片礁域。
阿宁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了另外一个小盒子,这才对我道:“你们吴家搀和的事情有点多,你既然露面了,自然得让他们休息一会。”
我听她话里有话,忙挡住她的路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宁抬起下巴,嘴角微微一翘,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字面意思。”
“我……露面?”我背后一凉,旁边的闷油瓶也是一愣,连胖子都不唱歌了。
阿宁手里的小盒子是一个对讲机一样的东西,人工语言突兀地响了起来。
“N015E117。N015E117。”
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沉默了,船开始缓缓自主驳停。
“N015E117。确认,请开始身份核对。”
诡异的人工语言结束,阿宁缓声道:“沉船。”
“声纹核对通过,地理位置解析正确,替换操作可执行时间:6000秒,倒计时开始。”
阿宁放开那个东西,把自己的潜水衣拉起来道:“无限,麒麟,通缉犯王凯旋,还有100分钟,开始破解吧。”
我看着驾驶舱里瞬间全部亮起来的屏幕,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1:58:00 +0800 CST  
第十八章与时间赛跑

第一个当然说的是我,后面两个名字,我却根本没有听说过。
王胖子顿了一下就道:“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阿宁耸耸肩,把氧气筒背好,坐到船舷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老板要的东西实在太难弄了。”
“你要下水?你等一下!”我两步跨过去就想抓住她,阿宁却瞬间后仰下去,水花四溅。
“倒计时还在走,劝你不要浪费时间问问题,可以把它当成一次考试。”阿宁在水中划了两下,挥手冲我们喊道,“不过不及格,可能会死的!”然后调整好呼吸器,一个猛子下去了。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我吃惊地看着胖子和闷油瓶,“破解什么东西?”
闷油瓶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说话,直接过去查看了那几台打开的机器,然后非常着急地把他那个煎饼一样的东西翻开,开始核对什么东西,屏幕上绿色的条目刷刷地飞滚起来。
我只好看向胖子,胖子就摇头道:“天真,别装了。我在车站第一次听你开口,就知道你小子是谁了。”
我心说老子真不是装的,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你的电脑不是我格盘的!”
胖子居然乐了:“老子也没怪你什么啊!这他妈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想着那事?”随后打开了他自己电脑的蓝牙,看样子竟然是要连接船上的机器。
“你那天到底是怎么摸到我电脑来的?”我问道,胖子却摆摆手,不想跟我多说,动手开始同步闷油瓶的一些设置。
他们两个动作太快,我完全跟不上节奏,满脑子都是问号,转了两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胖子叹气,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天真,这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他比了一下整个驾驶舱。
我道:“船?”
胖子哈哈大笑,眼泪险些笑了出来,闷油瓶冷冷看了我们一眼,胖子才继续说道:“这是GPS定点的密码系统,只有在这儿,某些操作才能够在时限内进行。这个时间一过,或者我们操作失误,警报就启动。”
“启动会怎么样?”我隐隐觉得很不妙。
“还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发钱给你,”胖子耸肩,“从胖爷我得到的消息来看,这系统虽是裘德考公司‘合作’的项目,他们却只是搬砖的,纯苦力,没有实际控制权限。这破公司一直想从里面取一份东西,相当于从巨胸美女下方进行偷桃,不想被扇耳光,只能不走寻常路。”
“你是说,他们在监守自盗?现在自己搞不定了,就找我们?”我惊讶道,真是人心不古,一个两个公司都这么玩,内部腐朽也太可怕了。
“听说他们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避过警报的,都没个靠谱的人来管管——现在的政府工程,全他妈是豆腐渣啊!”胖子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别发呆了!这些玩意我可不擅长!那娘们估计是下水找地理信息加密的东西了,你别指望她回来回答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我脑子里整理了一下信息,胖子的意思是,裘德考的公司做的海航系统,原本应该完成些特殊任务,但他们自己现在无视保密协议,准备从中得到什么信息。
见利忘义?如果是这样,刚刚那个语音提示的“替换”操作,大概就是他们避过上头监管的办法了——利用硬件常规维护的机会一点点“替换”掉原有的部件,再拼装回去自己分析。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1:59:00 +0800 CST  
理论上或许可行,但这还是讲不通,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要找我们三个,尤其是解释不了,为什么会点名到我。
一直以来,因为家里的原因,我的活跃只是在小范围内,技术的话顶多是个中游水准,又只是因为好奇突然来的。
这个级别的项目怎么也不该让我参与,本以为是和我三叔有关,眼下看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难道他们只是病急乱投医,抓住谁就谁?这也太随便了。
“他们之前失败那么多次都没有触发警报,一定是有什么办法,我们也学一下不就行了?”我问。
闷油瓶摇头道:“这次不一样。他们以前都是实验,刚刚她触发了真正的警报,如果完成不了,我们的身份都会暴露。”
我心道,我们不是已经暴露了?现在老子知道你有个很帅气的外号,胖子的本名完全不猥琐,可我完全不清楚你们的事啊。难道你们俩都是世外高人,绝对不出山的那种?
我认真考虑了下要不要抱拳说一句“久仰”,又觉得自己太傻逼。

闷油瓶的程序还在跑着,一时没有完整的结果,他抬头看天,竟然有些忧心忡忡。
看到闷油瓶的反应,旁边胖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操”了一声,伸手就拽过我们俩,大步迈进了船舱内部。
“已经晚了。”闷油瓶淡淡道,甩掉自己的帽衫,露出了非常精悍的肌肉,上面全都是汗水。
我心说,原来他也不是不怕热啊。
胖子在一边骂道:“阿宁那个娘们太鬼了,她刚刚是跟系统本体确认的位置!去他姥姥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哥仨搞不好已经被卫星录下来了!”
录?我的心一下凉透了,这里是特殊通信会使用的转发点,保密程度想必非常高,它的更换和维修自然也需要最稳妥全面的监控……居然动用到了卫星本身,这玩笑实在开得太大。
难道在时限内没有进行正确操作,我们的“犯罪”录像就会被自动送到北京某部去分析?
回想起阿宁之前说过的话,似乎没有一句是虚:这个公司做的海航系统,确实太特殊了,完全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整个框架的覆盖程度根本无法得知,想拦截掉警报信息根本不可能。
还临时抱佛脚呢,这佛的脚太大,我只有被踩死的份。
“我们为什么要破解?我们就死活不做,报警,然后就呆在这看海呢?”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这个世道是讲王法的,我们保护好现场找相关部门过来,总不至于真的无法挽回。
虽然之前我做的一些事情不太光彩,但我自信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落下,真被弄去喝茶也不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胖子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不妨碍他戴罪立功啊,这个公司如此不要命和绝对力量对着干,我们把它揭发了,一定功大于过,说不定政府还要发个奖状。
“他们之前的违规操作,让这里早就有了问题,现在我们在这里,会是最好的替罪羊。”闷油瓶似乎看出了我的打算。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1:59:00 +0800 CST  
胖子也不同意:“说你天真是抬举你了,你小子是二。这公司是贼,我们是贼雇来的贼,他们要是跪了,咱们也得归位。”
我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倒计时的数字还在跳动,时间此刻刚好走过了五分钟,我试图转移注意力不要去看它,却发现自己紧张得手指都在抖。
“这里的框架很大,我们先用常规的方法扫描一遍,找找突破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进行一些普通操作。
闷油瓶按住我摇头道:“没有用。”随后给我看他的部分报告,我啊了一声,原来他第一时间就在做这个了,反应比我快得多,可惜返回的结果并不理想。
我一下大脑空白,这里的信号是多层加密,一打眼看起来虽然和常规的信息相似,实际却完全不可以解读,跟用火星语写的一样。
只有这么一点时间,计算出统计规律再来换算,也是来不及的。
正一筹莫展,胖子却嗯了两声道:“你们说的理论我不懂,也帮不上忙,不过,我有个别的想法。”
我和闷油瓶立刻都看向胖子,他不好意思道:“以前老子卖过他们家的设计原型,见过他们的测试数据的分析例子,你们两个把数据包的第一层解析出来给我,我认认看是哪一部分的,说不定就能找到个入手点。”
我咋舌,心说倒爷还真他妈是除了人什么都能倒,原型你也偷得到。
可是解析数据难度本就不小,就算我们解出来一层,内容肯定也非常长,胖子字都不像能认得多少,真能看出来那么多组数段间的差别?难道丫是数学天才吗?
“哥们,这会你真不能吹牛了!什么认认看看——你别是瞎猜吧?”我不确定道,拆解系统又不是拆毛衣,随便找到个线头一拽到底就行。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胖子看着我道,指了指我眼前的那些设备,“我接触过这些东西,而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听我的比较明智。”
这一会功夫,闷油瓶已经扫完了系统可使用范畴内的结构,我见他神色更加严肃,心里沉了起来,看来果真不能按照常规的方法来破解。
胖子问:“小哥,你怎么看?”
闷油瓶思索了一会,道:“先按你说的来。”然后把胖子用来同步系统变化的蓝牙切换成了别的模式。
我看了一眼,似乎闷油瓶是把“信号塔”的传输模式变化为了更常见的格式,再通过煎饼进行广播。不一会,阿宁分给我操作的机器也接收到了相同的连接请求,闷油瓶用的广播号是“1”。
看着这个眼熟的“wifi热点”,我心里五味陈杂:那天晚上的“无线网”真是闷油瓶搞的鬼!
那艘船和这艘内部结构类似,一样内有乾坤,莫非闷油瓶那时候就发现了什么?
可当下我没有心思去问这件事情,倒计时仍在继续,时间不会因为人的意志停止,只有大概90分钟了。
闷油瓶换了机器,对我道:“还按之前的办法来,你跟着我,胖子走最后。”
我明白他是说按之前在five那种方式,他模拟来自外部的攻击通信,我用类似狗鼻子的东西紧跟着他,探索所有系统内部发出的反馈,得到信息包头之后再交回给闷油瓶破解,胖子最后接收,辨认出他熟悉的那一部分来。
“这样你的负担太大了。”我还是不太赞同。
拆解系统就像是拆锁,通信协议的分层模式,比真正的锁还要复杂精妙,一个地方选错就要全部重来,同时还会产生很多无效信息混乱人的视线。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1:59:00 +0800 CST  
先不说胖子靠不靠谱,一个人干两件不相关的工作,闷油瓶又不会分身。
闷油瓶却表示没关系,随后动了动修长的手指,聚精会神地敲入第一条指令。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了。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00:00 +0800 CST  
第十九章巧合

一切看起来都还算顺利,五分钟之后,闷油瓶梳理出了可能得到系统反馈的所有请求号,开始了第一批实验。
我不清楚闷油瓶具体是如何触发这些请求的,看他的操作提示,似乎是利用我们所处的经纬度,直接登录了阿宁拥有的低权限,向系统总部发起了一次越权“对话”。
我隐隐担心这一次正面直打的越权会变相引发警报。
系统的对话,和人与人之间对暗语差不多,几个来回要不断地相互确认身份,一句不对就会失去机会。
想要获得系统的后续信息,我们必须给出自己有资格与它进行对话的“暗号”。
阿宁刚刚就是主动发起了这样的一个对话,但她进行的只是一个单方面声明,说要做“替换”操作,也不知道她是真想要替换什么,还是她的权限只有这么一个操作。
想要停掉警报,只能开启更高层的对话,用更高的权限取消掉这个声明。

看闷油瓶忙碌,我忍不住还是打开了一边的检测程序,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发现闷油瓶的纰漏,做做补救工作,不至于让他一直得高度集中精神。
闷油瓶领不领情就不一定了,这么干可能也只有点心理安慰作用,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帮他做点什么。
“有了!”胖子突然道,他一直同步着我们所有操作的消息,从大面上看着。
我眼前的界面果然跳转,闷油瓶已经激发了系统的正常反馈。
我立刻操作手边可以利用的资源,分拣闷油瓶转发给我的数据包。
狗鼻子这东西,不是在什么环境都能构建起来的,以前我要用的时候都是连网从云端服务器调出来。可这里是卫星网络,走的是不同的线路,完全连不到那个服务器运营商。
无法直接运用以前写好的代码,我只能拿这里的函数改改现凑了。
也实在是用自己的狗鼻子用惯了,就算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同样的环境,不能直接用,不要直接用,我还是会下意识去调用以前的套路。发现之后再改正,实在是十分烦人。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定养成用电脑打电话的好习惯,出门再也不只带手机了!
想想闷油瓶那个臂上型煎饼,我突然嫉妒得要死,终于明白为啥丫不用手机号码只用IP地址。

一转眼闷油瓶就带了一大堆东西过来让我分,速度快得惊人,我看着传输进程觉得有苦说不出,只好逼自己一一硬受了。
界面很快滚动到让我头晕眼花,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几个脑袋多来两双手。幸好这里屏幕够多,我无奈地拆出另一个窗口,拼命开始了狗鼻子的前期工作,边挑边导入需要的各个准备部件。
闷油瓶却跟没注意我的手忙脚乱似的,请求数只多不少,简直像是不需要担心暴露自己一样。
我哀叹:“小哥,你慢一点,进得太多了!”
闷油瓶啧了一声,停了一下后,反而开始检查我的代码了。
他忙着不管我还好,他这一看,我他妈就更急了,心里吼了一声老子不管了!管它准备好了没有呢先运行了再说!把写了一半的玩意给启动了。
本来就是个一时冲动的行为,却没有任何的报错,而是得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提示,告诉我说有部分存在重复导入。
闷油瓶“嗯”了一声,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现象,我也觉得很诡异:我绝不可能一个部分调用两次,难道闷油瓶看着我,老子就紧张地手滑了?
我忍着尴尬,返回去看刚刚拆出来的系统模块,一遍检查下来,我并没有犯错误,怪了。
“这里我有些印象,”闷油瓶看着我的页面道,“我以前见过。”然后陷入了思考。
他是说我在检测的这个模块,这应该是系统主模块之一了,一般方法是看不到的。闷油瓶就算是学院派,也不该见过这种能称得上是商业(政府)机密的内部结构。
我奇道:“见过?你用过这套系统?”
“小哥不愧是小哥,什么都见过!”胖爷立刻比了一个拇指,“怎么样,是不是有更快的办法了?”
我心里呸了一声,胖子果然对技术类的一窍不通,代码既视感这东西人人都有,有时候能启发灵感,不过大多数时候就是个屁。
闷油瓶却不说话,本来停下等我的操作却重新开始了,不知道他换了什么方向。来不及去看他怎么着了,一大波新数据炸锅一样涌入到我这边来。
我一下觉得自己被淹没了,心里默默把闷油瓶家里所有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一遍,他对我的接受能力也太有自信了,都不怕机器崩溃吗?
我深吸了两口气,想到刚才系统提示说我这里有“准备部件”重复,这问题还得解决下。
难道这里本来就有我需要的东西,于是不需要导入两次?本来是能减轻工作量的好事,可我根本不知道哪些部件有哪些缺,一分析起来反而更闹心了,只能彻底停下,压下烦躁慢慢地开始辨认。
“姑娘家绣花都没有你仔细!来不及边边角角都顾及到了,速度速度!胖爷的筛选程序已经饥渴难耐了!”胖子丝毫不懂我的头疼,仗着自己有自带来的程序(显然也是他朋友的杰作),也开始催我。
我握拳砸了一下桌子,干脆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准备了,直接enter。
我心说绝对要被系统拒绝了,屏幕上急滚的原始数据却突然缓了下来。
我张大了嘴,狗鼻子竟然开始起作用了!程序顺利启动,从闷油瓶轰炸一般的信息量里,带回了真正有效的反馈,有条理地呈现在了我面前。
“好了?嘿!看你一直蔫不拉几的,终于发威了!”胖子喜道。
我却完全僵住了,这怎么可能?
胖子踹我道:“我说你愣什么呢!快点下一步啊!小哥和我还等着呢!”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竟然不需要准备就可以直接使用,这系统里面,本身就存在着狗鼻子?
见我愣神,闷油瓶伸手过来,把我这边的有效数据转发回他那里,准备开始用刀解构。
我呆呆看着他的操作,这才留意到,闷油瓶没有进行环境构建,只是单纯调整了一些小地方,就直接调用了刀。
这、这怎么可能……
闷油瓶自己似乎并不惊讶,熟练地开始了解析的同步操作。
我看着倒计时马上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继续配合他,像做梦一样使用着的这个系统不该存在的功能。几个来回后,我越来越坐不住了,真的和狗鼻子太像了!
活见鬼了!
胖子对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嘀”提示声响后,他的电脑接收到了第一层解析数据。
“终于轮到胖爷我了!”胖子大手一挥,筛选程序有了首批参数输入,他要开始玩大家来找茬了。
到这一步,需要我和闷油瓶实时操作的部分就结束了,看着胖子的比对进度条,我的脑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抓住闷油瓶叫道:“这个系统不对劲!”
闷油瓶把手放到我肩上,道:“你不要急。”
“这他妈怎么可能!这系统里怎么会有嗅探功能?我说那一段的框架怎么看着有点怪怪的!这是老子的算法啊!”我的脑子完全乱了,这整个系统非常庞大,搭建的时候是分模块来写的,我们刚刚拆出的那个模块中,刀能毫无压力地调用不说,竟然还存在着几乎和狗鼻子一模一样的设定。
如果不是十分确定我这二十多年没有、也不可能接触到国家级别的工程,我险些要怀疑这一块东西是我写的了。
“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叫你来了,”闷油瓶淡淡道,“你确实比常人知道得多。”
我心说我怎么还是不明白,老子现在觉得自己确实比常人傻,三叔骂我都没骂错。
胖子奇怪道:“小天真不就是无限吗?这都快破解出来了,再演就不带你玩了啊!你小子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啊?”
我就道:“老子是真傻,真真的,特别真,倒是你凭什么觉得我深藏不露啊?”
胖子很惊讶道:“你真不认识这系统?”
我“靠”了一句道:“我怎么可能认识,活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个阵仗!”
闷油瓶看着我就道:“你是不是认识齐羽?”
我马上摇头,又突然想起来点什么。
“齐家的?”
闷油瓶缓缓点头。
这个名字我是不知道,姓倒是略有耳闻。齐家在九个集团里排行第八,是唯一一个从成立之初就着眼在高新科技的家族,听说当年不光是投资,自家人也亲身做科研。头几批去往欧美的留学生中,有不少都受过他家的支持。
可惜那时候正是十年浩劫,很多优秀的成果和技术都无疾而终,这导致齐家崛起最晚而没落最早。
齐八爷本来是我爷爷那一辈里最有眼界的一个,却没能等到改革开放。
不能说是齐家时运不济,国内IT业成绩一直远落后国际水平,同时起步的航天技术和两弹技术却能排到世界前三,这实在是非常奇怪。
可叹今天的齐家连能称得上家业的东西都没了,只留下些没名气又山寨的科研成果。
“你们是说国产龙芯?还是那个麒麟系统?”胖子就在一边道,“国家自主研发,但死活没人买的那俩赔钱玩意?”
我点头称是,胖子这倒爷果然就只关注产品好卖不好卖,不过他说的情况是一点没错。
这两个正是齐家最后参与的项目,构建过程号称倾尽了国内所有专家心血,可惜成果并不理想,市场推广更是不了了之。
我爷爷还在的时候,看到这两个东西相关的新闻就会叹气,我印象特别深刻。
“齐羽是不是个什么专家来着?不过我真不认识,他怎么了?”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淡淡道:“这个部分是齐羽写的。”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00:00 +0800 CST  
第二十章真正的替换

“你怎么会知道?”我问他,想到了闷油瓶的教授身份,“这个系统难道你有参与?嗯……科研过?”
闷油瓶就道说来话长,然后看了一眼倒计时,时间还在走着,现在已经只剩下30分钟。
我思索了一下,关于齐羽本人,我真的是毫无印象:“可我确实不认识他。”
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我现在打个电话场外求助吗?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系统一开始并不是用来做通讯的,而是收集。”闷油瓶的脸色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管他是做什么的呢,都跟咱们现在的事没关系,你们两个过来看看,胖爷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胖子的界面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推过来电脑给我们看。
屏幕上显示出三个分类,胖子眼睛够毒,把代码里某些标示符号的变化挑了出来,列成了三大组代码。
检查符号变化是个很好的办法,就算是信息本身全部加密,在传输过程中的某些固定的表示还是不会变,即使转换成暗文还是能够区分。
我不由得对胖子有些佩服,刚刚他嘲笑我姑娘绣花,其实他自己做的这个工作比绣花还要细致——看这么多行加密数据,却能保证自己不被某些看似有意义的实行语句吸引走注意力,一直专注在“符号”上。
“现在的问题是,胖爷能和这玩意对上,却也对不上。”胖子却道。
我心道胖子说话怎么也开始讲究禅意了,自己仔细一看,发现他没说错,眼前的情况很特殊:这个数据结果的第一层解析,按胖子挑的规律,能分成三类,一类对应胖子留底的一小部分原型设计,一类对应我没见过的数据包,另一类是前两种的大混合。
三类当中,这个大混合占的比例是最多的,显然是这次预警反馈的主体部分。出乎意料,解析结果最符合的,并不是胖子倒卖的原型示例。
“你们来认认看是不是?要不是的话,胖爷认栽,咱们抓紧换条路!”胖子指着第三类,让我和闷油瓶辨认。
“什么是不是?”我又不懂胖子在说什么了,我刚刚都解释过了我不认识这系统,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类似狗鼻子的东西。胖子是失忆了还是怎么,还要我认个蛋啊。
胖子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刚要说话,闷油瓶对着那东西来了一句:“奇怪。”
说完他就动手把第三种类型放大查看,随手删掉了很多无关语句,只特别突出了胖子眼尖抽出来的那些,算是靠符号的变化规律梳理出了个精简版,随后仔细看了起来。
我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去看闷油瓶的反应,他却又皱起了眉头。
“小哥,不是?那我没办法了!”胖子也在关注着闷油瓶的反应,丧气道,“我怎么看都觉得就是。”
这数据我怎么也没看出有什么“是不是”来,忍不住问:“你们又在说什么?这一块怎么分段乱七八糟的,难道拆一层不行,我们还得再解一层?时间还来得及吧?”
胖子辨认的是第一层,出现这种混杂可能是加密有太多层的缘故,再解开一层,可能会看得更清楚。
胖子立刻狂点头,道:“小哥,还来得及再拆吗?胖爷觉得自己这回八成是走眼了!”
闷油瓶摆摆手,对我道:“吴邪,你看这个地方。”指了一段东西的开头。
我心道,如果不是你把那些无关语句删掉了,我连哪是犄角哪是尾巴都看不出来,让我看是没用的吧。
但他叫我看,我总不能不看,只好耐着性子从那开始,往后一直读了两页,越读,越却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这篇东西有种难以说清的熟悉感,这种熟悉却又不同于刚刚见到狗鼻子的那种。
猛然,我看到了一个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规律性代码结束标志,这个笨拙的表达方式,我大前天还吐槽过。
“这是five的预警消息!”我大惊失色。
胖子哎哟了一声,道:“操,还真是啊?胖爷就说自己火眼金睛不可能看错!既然是five的套路,你们两个就熟了吧?胖爷我歇会,眼睛都他妈的要瞎了!”
我一时无语,先不说胖子的发言问题,他能认出来这消息格式,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侵入过five服务器……当下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个第三类的存在本身,完全不合常理。
我们明明在海南一艘船上,修的是跟five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海航系统……难道我一路上都在做梦?醒过来我还在five的机房里头?
想着我就掐了自己一下,闷油瓶却一直没再说话,开始用更有针对性的方式破解了。
因为这次知道了信息包的规律,下刀也就更有了准头,基本上就是在重复那天的行为,似乎也不需要另外再动什么脑子,代码敲得真是行云流水。
我在一边叫道:“这算怎么回事!怎么会一样?five的预警模式都被他们偷了?我家到底和他们多大仇啊!”
闷油瓶这会已经拆完了,就淡淡道:“不是偷,five和他们,一直是合作关系。”
我脑子里闪过那个文件以及以前三叔说过的话,我们和裘德考的公司竟然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合作。
那潘子和三叔来这,确实是为了谈生意,不是来打探对手虚实的?也不是为了查“内鬼”?
“你是说,我们两家在安全防御上用了类似系统结构?知识共享?”我想到潘子和阿宁模糊不清的态度,又回忆起来自己当初试图攻破five防火墙的经历。
“不可能!先不说five那破玩意的效果,这系统这么大,和five完全不同规模……而且我三叔还在‘谈’生意的阶段?怎么就直接用上了?”我抓狂道,觉得越来越糊涂。
莫非潘子没有跟我说实话,我三叔不是来这里谈新生意,而是来做售后服务的。
闷油瓶淡淡道:“如果真的是共享的话。”
“不是共享?”我一愣,既然不是偷了对方的技术,也不是两方合作共享,还能是什么。
胖子就在一边嘿嘿笑道:“天真,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们five和这个公司,手上都不太干净。”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01:00 +0800 CST  
我刚要追问他是想说什么,就看见屏幕一闪,跳出绿色的通过提示,宣告我们真的接入了高一层的系统。
最难完成的一步居然真的被我们三个给解决了。
“快快把那劳什子给停了!”胖子揪着我就道,我一看,果然时间不多了。
这工作不难,我马上示意让闷油瓶一边休息,换我来操作,很快就把阿宁发出的那个声明换成误操作,交给系统毙掉了,只要等返回成功消息就好。
做完了我立刻翻起了别的部分,想要试试看这个东西的安全层面是不是真的和five那么像,这只有自己实际操作才能知道。
粗扫了两眼,还真让我看出点端倪:它们的数据库接口和通讯层防火墙,确实大体一致。
这不能说明这两个系统是共享蓝本造出来,结构相似的系统很多,说不定只是另一个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相似到连反馈包都一模一样?
“吴邪,还是我来。”闷油瓶在一边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发呆了,返回消息不正常,我们还得再登进一次。
倒计时在我们破解成功后就停止,剩下的闷油瓶肯定搞得定,我索性闪到一边去,抓着胖子让他快点坦白“手不太干净”是想说什么。
胖子故作玄虚说要组织组织语言,学闷油瓶来了一句“说来话长了”,自己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气得我特想揍他。
转念一想,我计上心来:“你上次不是说我偷了你‘鱼’吗?你再不痛快点说,我不给你了。”
胖子伸了根手指晃晃:“天真,胖爷已经把你的底摸透了,演技太差,你根本就不知道‘鱼’是什么,以后想在这圈里混,还得多跟着练练!要不胖爷收你为徒,学费是five高层安全管理权限十个。”
我骂了一句,高层管理一共都没有十个,敲诈也不先事先做调查。
胖子耸肩膀,跟闷油瓶特熟一样揽了揽他道:“老子想要的那条,这就能拿到了!”
闷油瓶竟然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把他的煎饼拿到近前,我以为他要调什么程序调试,结果一看,丫是开始同步这个权限下的数据库。
“你?这是……”我立刻把什么都给忘了。
闷油瓶竟然是在偷东西?他和胖子是一伙来偷数据的?
胖子不怀好意地也揽住我肩膀:“我本来以为你也是这么个目的,路上还头疼要怎么跟你分赏金,现在嘛,你小子那份我打算省掉了。”
我一时转不过弯了,虽然我知道胖子不是什么好人,闷油瓶好像也不是特别地正派,但这么明目张胆就开始拿数据了,我还是回不过味来。
阿宁那个女人不是还在这呢,虽然不知道她是干嘛去了,但怎么也不可能放我们这么悠哉地拿,我们回岛路上要拿她怎么办。

这时候,船尾处穿来“咔吱”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折断了,我们三个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那里读到了疑惑的神色。
“糟了!”胖子一拍脑袋叫道,却是冲出了舱室,紧接着就是撞开下层门的声音。
闷油瓶马上回身,开始在操作面板上查看“信号塔”的状态。我紧张地看着那些数据,虽然我根本不懂航海,有一个数字的变化,却还是看得懂的。
表示吃水深度的数字,正在急速地增加。
闷油瓶神色严肃:“我们大意了,这真的是一个‘替换’操作。”
胖子风风火火地从下层又冲上来,跳着脚骂娘,肚子以下的衣服都变了深色,是水渍。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03: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沉船

“底层有个闸口进水,你们两个快看看能不能关上!”胖子踢了踢脚上的水,“这怎么回事?没怎么着呢就泰坦尼克号了。”
闷油瓶却摇头:“不行,替换开始了,会沉。”
船身已经能看出一些倾斜角度,我明白过来,替换原来是指的这个——用我们的船,去替换海底的“信号塔”。
之前阿宁的操作和口令提示,说明系统的卫星功能需要“经纬度”作为密钥,只有到了这个地点范围里,转发装置才会发挥作用。之前我先入为主地认为转发装置只能在船上,忽略了水底也存在装置的可能性。
信号塔就像用路由器扩展网络,从一根网线接一个路由器变成接两个或者三个,只要网速不卡,使用者就发现不了差别。
而这里的“路由器”不是人输入密码就能使用,还需要保证它在特定的地理范围内,GPS定位。
我们低估了这个公司的执着和财力,之前他们是用了复制品,用另一个相似甚至物理上完全一样的“路由器”,接到了原有的“路由器”上。实际上一直是复制品和本体同时工作,一方面保证本体的正常运行,一方面可以随时查看复制品上的数据流来总结规律,利用它们来破解整个巨大的软件系统。
但他们还是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阿宁下水去做了什么我们也不可能马上猜透……她之前说的是什么?
沉船,沉船。
我心如闪电,他们的公司恐怕不知道信号源自哪里!只有信号塔的位置而不知信号源的位置,才会一直找不到破解的关键。
如果不熟悉系统结构,确实不可能破解成功。难怪要找我们,他们一定早就知道这里系统和five相似,也知道我们三个人和five微妙的关系。
现在由于我们三个成功破解,在高权限下,我们的船会彻底“替换”掉本尊,就算低权限的声明被取消,操作也无法停止。
船会沉,而且一定会沉。
我们的船是一个虚假的复制品,阿宁故意误导了我们。
“东西拿到了吗?”我道,如果不能阻止船沉,我们就得抓紧想退路。
胖子看向闷油瓶的煎饼,就道:“数据差不多能到手?不然咱们就先撤!我刚刚已经扯了救生筏了。”说完往他上来那边一指。
闷油瓶煎饼上的进度条已经读完,看样子是到手了,他示意我们三个先去救生筏那里。
船沉了,我们就算有救生筏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阿宁人呢?
我问:“阿宁的氧气瓶最多也就两个小时,怎么还没有上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胖子嗤之以鼻:“小吴同志,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要不你在这船上坐好,反正水深也没多少米,过会你也就下到底了,正好和她一块喂个鱼赏个珊瑚丛什么的。”
我被他噎得脸红,就道:“阿宁既然算好了我们能破解成功,咱们这艘船就是继任的信号塔,要做什么硬件调试或者搞什么猫腻,她在船上弄不就结了,没道理一直不上来啊?我是怕她又有什么小动作。”
“还能有啥小动作啊!咱们三个大老爷们,谁拿到信息谁就是大爷!她不管明面暗面上都得求着咱们,你甭操心了。”胖子摇头晃脑。
闷油瓶一顿,突然往船舷边走去,煎饼被他随手卡在了裤子后腰的带子上。
之前他穿着上衣我都没注意,他的后腰带上竟然有个特殊的卡槽,应该是和这东西配套的,能够固定住这个可以折叠的电脑。
“哎!你要干什么?”我追过去,胖子在我后面大喊他不要一个人抬筏子。
海水太清了,珊瑚礁简直触手可及,闷油瓶盯着水面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我刚要问又怎么了,他却后撤一个起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用十分标准的姿势,跳水了。
我一下就惊呆了。
胖子当然也看见了,大喊道:“操!他疯了吗?不是说了不用担心那个婆娘吗!这时候学什么雷锋啊?咱们都自身难保了!”
我立刻扯过潜水装备,踢掉了鞋就跟着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闷油瓶没有氧气瓶!
潜水我以前也玩过,但都是有教练在场的时候,这一次却太急,什么口诀注意事项都忘得一干二净,差点把自己摔晕,加上没有潜水服,一到水里就衣服就飘了起来。
这借来的衣服就是不如自己的靠谱啊!我一边骂着一边把自己的短袖脱了下来。
“你小子要干嘛?”胖子伸出一个脑袋冲我吼,“船要沉了!”
“你先把救生筏充了气等着!”我摆摆手,带上潜水镜和呼吸器就沉了下去。

现在是大白天,水下的色彩非常绮丽,确实不深,最多八米就有一个珊瑚礁层。我丝毫无心欣赏景色,转着头找闷油瓶,终于在珊瑚礁丛的一角,看见他直直往一个地方游,似乎用手抓着石头在借力往下,速度非常得快。
我一算他所在的位置就觉得不妙,他下去得太深了,很可能还没有到想去的地方氧气就不够来回,急忙往他的方向游过去。
偏偏闷油瓶似乎不知道自己会有危险,根本不停,下潜毫不犹豫,我心说你太不要命了,万一卡住了缺氧呛水,老子就算有氧气瓶也未必能救得了你啊!一边心里马上开始冷汗涔涔地回忆水下救人的步骤,只恨当时没有好好学。
等我冲过去珊瑚礁那边,水色已经又变了,我十分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一片珊瑚礁比我想的还要大,竟然像一个漏斗一样,环抱着一个的深色洞穴。
闷油瓶又不见了。
我暗叫糟糕,难道他已经气不够了然后沉下去了?立刻也往那个漏斗的里面进。
珊瑚礁的表面非常粗糙,我顾不上疼痛,学着闷油瓶刚刚的样子往里面下潜,我虽然不胖,氧气瓶却阻止了我的动作,只好暴力地砸掉了很多海生植物。
本来以为这里会很深,通过漏斗之后,我才意识到那种深色不是因为漏斗脖颈的长度造成的光影变化,而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
这里有一艘沉船。
它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星和海葵,被乳白色的海洋生物分泌物覆盖了个彻底,连本身是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了,但它沉的样子却很奇怪,怎么说呢,很从容。
这艘沉船就好像是老司机停车一样停在珊瑚礁正中,平平正正,距离四周的珊瑚都不远不近,安稳而寂静。
然后这种平衡就在我眼前被打破了,大量的气泡出现在沉船的舱室处,我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往那个方向过去。
这船和我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说是船,又像是一艘带了甲板的潜艇,或许可以算作是半潜船。
我到达半潜船气泡出现的位置,一眼看到船楼的甲板上有个非常新的、人抓过的痕迹,挨着一扇门。
我心想闷油瓶真的是找死啊!自己往这么深又难出去的珊瑚礁钻不说,还嫌自己死得不够绝对,直接进船里了?
真不知道怎么会遇上这么一号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肯定不能眼睁睁看他送死。

门是螺旋杆式的空压门,手扶到旋转杆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刚刚那一串气泡。难道说,这里面有不少空气?
如果是靠空压机操作的船,里面确实可能还有空气,闷油瓶进去也不会有事。
但这个概率还是太小了,这船看不出已经沉了多久,而且离水面也远,闷油瓶就算在这换个气再上去还是会被呛死。
我不再犹豫,一把扭开操作杆,却没想到门是自动的——心里刚叫了声不好,水压的剧烈变化已经把我“拍”进了舱。
这感觉就像老鼠被丢进了洗衣机,我一路旋转着随水冲到了底,碰得七荤八素,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好在不至于骨折,我卸掉装备大喊了几声闷油瓶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咬牙强迫自己起身。刚刚出水觉得四肢都有千斤重,我甩掉氧气瓶,几乎每走一步都得大喘两口气。
闷油瓶这混蛋在哪呢?我心里骂道。
舱内没有灯光照明,我只能摸黑,没想到这船外面大,里面走廊却很窄,不一会我就撞到了边缘的墙。
我本来想找出口,却一下摸到了个熟悉的东西。
带密码盘的门把手。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05: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手势

我心中哀叹,不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竟然又碰到了这个东西。
眼下我脱得溜光,除了潜水装备,全身上下唯一能称得上工具的部分就是皮带扣和牙齿,显然对这个门把是没任何作用的。
冰凉的海水有一股很奇怪的腥气,我冷得打了个哆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把门从头到尾又摸了一遍。
门和墙壁严丝合缝,能看出来制作工艺非常精湛,基本没有腐蚀,也丝毫没有水侵入过的痕迹。我敲敲墙壁就听到了沉闷带有轻微回音的声音——这船也是中空的。
那这就是“信号塔”了?
既然如此,墙里面应该都是大型服务器,肯定有至少三四层防水层,唯一能和外界连通的走廊防水性只会更好,凭我一个人暴力是绝对进不去的,没戏唱了。
要不等闷油瓶出来?他应该会原路返回。不过这小子总是不走寻常路,万一他不从这走,我岂不是被他耍死。
我心烦地伸手拉了拉门把手,细微的灰尘混在水里有些粗粝感——等等,居然有灰尘?
我又摸了两把才确信,有灰,这里不可能有人刚刚使用过。
难道我想错了,闷油瓶没有进来?那他能去哪?
我有点不可置信,再次从头到尾把旋转门到这密码门的一路都摸了一遍,然而除了密码门,墙上真的连个缝都没有。
我脑子一下乱了套,闷油瓶真没进来这里。
浑身的擦伤开始一跳一跳地疼,被海水一刺激,感觉相当折磨。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仔细回忆之前的珊瑚丛,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玩意好像不是真正的珊瑚,没有那么扎手和尖锐,不然我应该伤得更重才对……莫非那个“漏斗”是人造建筑?那里还有我没看到的岔路?
闷油瓶刚刚简直是一转眼就不见了,就算他其实是海王类,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从珊瑚礁游到这里。
转念一想,越来越多被忽视的细节都跳了出来,那一片珊瑚明显是遮挡这艘沉船的停车坪,造型很刻意,就差没在脑门上挂个牌子说我是掩体门卫办公室了。
我骂了一句,心里却渐渐有些轻松:看来闷油瓶还是靠谱的,不会一激动就不带装备玩自由潜水,是我糊涂了。
可问题又来了,刚刚我明明看到这个地方有气泡涌出去,总不可能是这里的鱼已经进化到能放屁了。
还是很奇怪。
我走过去再次观察我打开过的旋转门,它的密封性没有密码门那么好,橡胶密封圈都有些老化。也许只是这玩意年久失修,漏气了?
一心要救人的热血劲一过,我就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无谋。速度慢又找错了地方,闷油瓶要真溺水都够死三次了。
我垂头丧气,最后检查了一遍密码门,随便按了几个数字实验,从我老爹的生日到之前不知所谓的02200059都试过了,全都毫无反应。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有点像小孩子吃了瘪后的恶作剧。反正闷油瓶也找不着了,阿宁也不在,我他妈到底是下来干嘛的?
想到游出去之后看到他们三个悠哉地坐在救生筏里嘲笑我,我就有种死在这算了的冲动。
抬脚往外走了几步,我就听到了自己蹚水的声音。
刚刚这里有这么多水吗?
我是摔进来的,这走廊虽然窄却不算特别短,按说水量没有这么多。
我正在疑惑,船身忽然快速倾斜起来,我下意识地乱抓了一气,可惜墙上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法稳住,只能任由自己往密码门滑,脚还没踩稳,又是哐当一声巨响。
我丢在一边的潜水装备也开始滑动,颇有要砸过来的架势。
我护着脑袋,挪了两步想捡氧气瓶,结果脚下打滑一个天旋地转,氧气瓶直接冲过来砸到了我的头上。这一下极其精准,我哀嚎一声眼冒金星。
这他妈怎么了?地震?
整个船彻底“斜”了起来,水逐渐没过了膝盖往我大腿上走。角度变大了倒好,我几乎能够斜站在墙上,分别踩住密码门和墙角稳住身体,给自己套上了呼吸器。
水继续不停地不知道从哪里涌入,我感觉自己就像《乌鸦喝水》里那些石头一样。
刚安慰自己说等灌满了我游出去就行,老天非要打我的脸,刚刚死活不开的密码门,莫名其妙往里(或者说是往下)打开了。
我猝不及防直接掉了下去,嘴里的呼吸器也脱口了,接着身子一凉,整个人都没进水里。
幸好我反应快闭了气,没有把自己呛死,挣扎着赶紧露出自己的头部,呼吸了两口空气。
这下可好,护目镜也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我只能眯着眼睛观察密码门后的“房间”。
最显眼的东西居然是粗大的电缆组,被很有条理地固定在墙壁上,紧挨着一排排奇怪的架子。架子的格局我没见过,上面的片式服务器倒挺眼熟,不过靠近后闻起来就有一股烧后的味道。
我忽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电?!
然后我又松了一口气,如果机器和电缆还通着电,我现在一定很好吃,不会有机会狗刨了。
怪不得那个电控的密码门也失效了,这艘船是全部断电了?那之前的电力是从哪里输送过来的?
沉船明显是立在“珊瑚礁”平台上,这里隔永兴岛不是特别近,送电过来是不可能了,最有可能的是底下连通着洋流发电机。
如果是一般公司我肯定不敢这么想,不过珊瑚的手笔真是太大,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了。
我重新带好呼吸器,划了两下水,尝试了一下根本爬不回去了。幸好水位还在上涨,过会应该能浮上去。
既来之则安之,也或许是职业病,我心里反而不急了,摸到架子上一个卡片机想卸下来看看,那玩意却动都不动,竟然锁住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进入剩下的房间,反正早都进水了,估计看也看不到什么。
突然头顶上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一股脑的海水兜头浇下来,我马上被冲到了那些奇怪的架子之间,后背直撞到氧气瓶上,差点把肺给顶出来。
水位上升极快,我给浇得晕头转向,完全找不到水面所在,想调整自己的位置,一蹬腿后背却被“拽”住了。
我赶紧伸手去扯氧气瓶,直觉是输气管和架子的什么地方夹在了一起,却根本扯不动。
(当时我根本没往氧气瓶已经损坏的那个方向上想,不然肯定恐慌得更厉害。)
扯了两下没有松动,我的姿势根本不可能扭过去解脱自己,只好用落枕一样的姿势回身扯了两下,不敢太使劲,怕直接弄断氧气瓶的气管。
船里实在是太黑,我无比后悔没有带个手电筒下来。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心跳还是非常快,越担心氧气问题,我就越想深呼吸,眼见气泡咕噜咕噜地从我身边上去。

猛然有什么东西从门口向我冲过来,速度极快。我耳朵只听见嘈杂的水声眼睛也看不清,下意识就挣扎着扑打,浑身的血都吓凉了,却被一双手死死按住了胳膊。
水下很暗,我还是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原来真在这!
闷油瓶伸手在我脸上按了两下,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见他对我比了一个“调整呼吸”的手势。我忙给他回了一个OK,以为是要出去了,他却抬手来捉走了我的呼吸器,自己吸了两口。
气泡从他的脸边跑走,非常滑稽,我才注意到他没有潜水装备。
这人果然还是在作死啊!我心里叹气。
闷油瓶把呼吸器还给我,让我转身,看了看我身后卡住的管道,突然开始扯我的氧气瓶。
我心道这小子是要谋财害命了吗?看只有一个氧气瓶所以要跟老子玩你死我活?
闷油瓶见我没有动的意思,直接伸手到我背后开始帮我脱装备,我拗不过他,只好随他摆布,很快就和潜水装备彻底分开了。
闷油瓶自己拿过去呼吸器又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让我再深吸一口,我下意识决定听话照做,就见他示意我要上去。
我猜到这是要直接出水,心里猛然升起了无限的恐惧,这里距离水面少说也有二十米,没有氧气瓶,这根本不可能。
我赶紧摇头想告诉他这里太深,闷油瓶却难得露出了非常焦急的神色,非常快地连续做了“此处危险”“和我一起”“上去”三个手势。
我心里长叹死就死了,只能寄希望于这里水没有那么深。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08: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海沟形成的垃圾场

脱掉呼吸器,我立刻跟着闷油瓶往气泡浮动的方向游去,如果不是这些气泡,我都搞不清楚哪边才是上。
进入灌满了水的走廊,我注意到闷油瓶根本没有走我来的那个门,是从一个侧面看起来有些类似升降门的地方进的。
时间紧迫,我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他抓着穿过去,险些把腿给磕了,他自己好像也给碰了一下。
虽然接触不是很深,但闷油瓶一直给我一种沉稳的感觉,网络攻防不比实际的真刀真枪,专注力和精神力的消耗却同样不容小觑,是一种刀尖上的比拼——前几次和他一起折腾防火墙,也没有见他这么着急过。
我本来就有些害怕,闷油瓶都不是很淡定从容了,我难免更慌,之前做的一些心理准备全部都失去了效果,直到眼前一亮离开了那艘船,我都没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沉船灌水后整个的角度变了,当时的我完全无法判断出自己所处的相对位置。现在回忆起来,我们似乎是从船底方向一侧的正方形“洞口”出去的。
我的肺活量也就是正常人水平,那会已经不太够用了,而且我保持目不斜视跟着闷油瓶,只顾极限游泳速度,水天没分开就朝一个方向使劲游。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到了让自己十分难忘的东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大头朝下——沉船坠落的方向有半条海沟,如同海中的一线天,紧挨在“珊瑚丛”边上,又像什么不知名怪物的黑色巨嘴。
“珊瑚丛”也不知道何时撤起了一边,隐约露出折叠的金属构架。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抬头一看就意识到我所在的位置绝对不止20米!难以说清的压迫力和轻微缺氧的感觉,混合着强烈的恐惧,几乎立刻就把我吞噬了。
闷油瓶在我斜上方,刚刚我冲错方向的时候他似乎还拉了我一把,然而在这种水压下,他的存在感也变得极为薄弱。
上浮的后续记忆我十分模糊,闷油瓶似乎在拉我,也好像没有拉。我只记得他用手势不断地告诉我上的方向,却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在跟我比这个姿势——我脑子里只剩下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水的动作。
我麻木地跟着他,根本不能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游了,耳朵里的压力变化让人抓狂,我很想张口吸气,却不能够……只能缓缓地从肺里呼出一点点空气存在口腔中,用最后的一丝神智保证自己不会晕过去。
到底有多长?为什么还不到水面?
那个方向是哪?
是上吗?
闷油瓶一开始带着我游,等水色变化到阳光能照射透的浅蓝色后,他突然上升到离我一只胳膊长的距离。
对当时快要游不动的我来说,弥补这差距,似乎需要一辈子那么长。我险些就放弃了,还是咬起牙追他,但实际上速度慢得像在飘一样。到离水面大概还有七八米的时候闷油瓶又停了,我由于缺氧脑子不转,也跟着他停住了。
一个黑色的东西缓缓地从我眼前划过,向相反的方向落下,似乎那边才是万物应该去的归所,我的视线不由转移到那个方向,顿时看得发痴。
原来我早该摆脱掉的海沟,根本就还是离我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海沟中央,那艘沉船缓缓地翻滚着,就像舞蹈一样也在向那个地方落去,渐渐变得不可见,只剩下那条张开的黑色缝隙。
我从来没有觉得,深渊可以这么黑这么美。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楼主 十翼  发布于 2015-01-23 12:10:00 +0800 CST  

楼主:十翼

字数:288644

发表时间:2015-01-21 2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28 06:44: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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