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北风其凉》by 柏舟。主瓶邪，微黑花。
第四十一章 回家
飞机降落在杭州的时候，窗外正好开始落雪。南方的雪少有下大的，而且下了就化，不过有几分冬日里的气氛也是好的。黄昏，整个城市的灯光都是暖融融的颜色，吴邪呼吸了一口冷冽清新的空气，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让他终于有几分到家的感觉了。张起灵察觉到身边人放松的神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王盟早就开车过来候着了，一见吴邪和张起灵出来，赶紧狗腿地跑下车去，却发现这两人根本就没行李，于是打开了车门让他们坐进去，自己也进了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老板，一路都顺利吧？”
吴邪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没话找话也不是这么个方法啊。但是他这会儿心情实在畅快，于是道：“可不是吗。连小花给小哥弄的那假身份证都顺利得很。”
一说到这个，闷油瓶也弯了弯嘴角。
解雨臣是什么人，人家走一步看两步已经是未雨绸缪，他是走一步把三步开外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好了。黑瞎子陪吴邪上长白山的时候，就带来了给闷油瓶弄的各种证件，交给了吴邪。
张起灵那张身份证上，最促狭的不是在出生年份的位置写着“1988年”，而是家庭住址填的就是吴邪家里的地址。搞得吴邪纠结了半天，才终于不好意思地拿出来给闷油瓶。结果人家接过看了看，一脸的理所应当。
以闷油瓶那张老少通杀的帅脸，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今年“27岁”的年纪，反倒是吴邪，货真价实的1977年出生，反倒让机场工作人员看了半天，比对了几次照片，这才笑道：“您长得真是年轻。”
吴老板无语凝噎。
普通人自然不知道那区区指甲盖一般大的麒麟竭，带给了吴邪的身体如何奇妙的效用。当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也并不是不会老，他只是衰老得比旁人慢。现在看来，就好像是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闷油瓶从青铜门出来的时候，两人看起来依旧年轻般配。
“……老板，我都按你的指示办好了，你家里全打扫完了，又给你取了几千块现金放在客厅桌上方便用。下午我还去了趟超市买了些牛奶之类的东西放在冰箱里，其他的东西有不够的你回头再买去啊……”
思绪被王盟絮絮叨叨的声音拽了回来，吴邪点点头：“好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好好在铺子里上班的。”
吴山居的小古董店在西泠印社旁边，那地方正是西湖三堤之一的苏堤旁，孤山脚下，最是游人如织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住宅。古董铺子的二层有一个小小的阁楼，从前吴邪懒得动弹的时候会住在那儿，现在王盟若是手上的事务忙起来，来不及回家的时候也会住在那儿。他们现在回的是吴邪自己的房子，一个简单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的格局，虽然小，但是装修很精致，地段也好，就在武林门的大运河畔。
吴小佛爷现在还住这样的小房子当然不是因为穷。他前几年早就在杭州周边几个风景如画的度假村给父母买了别墅，让他们颐养天年。他自己却喜欢这一处小小的地方，一是因为恋旧，二是因为这些年危险环伺，比较小的面积能够让他对潜藏的敌人更敏感。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空间适合一个人居住，不会让他觉得太空旷，而让孤独变得更明显。
王盟把他们送到楼下，便驱车离开。倒车的时候，看到后视镜中吴邪和张起灵二人并肩上楼的背影，心里倒颇有几分感触：大概老板的神经病，会慢慢好起来了吧？
一进门，吴邪忽然发现：不对，自己这可是单身公寓，只有一张床啊，总不能让闷油瓶睡客厅沙发吧？王盟这死孩子，明知道自己是带着闷油瓶一起回来的，居然也不提醒一声！
这一片的高档住宅都是统一的中央空调，室内四季恒温，倒不用担心南方冬天没有暖气的问题。闷油瓶很不见外地到沙发上坐下，欣赏了一下吴邪愣神的模样，道：“饿了？”
他不提倒还没感觉，一说就感觉到了。吴邪点头：“嗯，是有点。小哥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都行。”闷油瓶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吴邪暗暗庆幸王盟这回叫的钟点工还算靠谱，要不然被他看到自己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太难堪了。
“嗯……”吴邪想了想，“那你先去洗个澡吧，我这儿地方小，你将就一下。”
闷油瓶对他的话从善如流，起身就进了卫生间。
吴邪有点不适应，印象之中，一向都是自己听他的话，他在斗里喊一声“跑”，没有一个人敢耽搁半秒钟。此时忽然对自己这么听话了，还真是奇怪。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于他，真的是很特殊的？
叫完了外卖，吴邪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这个时间正是饭点，恐怕外卖来得也不会太快。沙发有点旧了，改天该去换一套了。
只不过多了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感觉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了？
“吴邪……”那人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吴邪下意识向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闷油瓶刚洗完澡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间或有水珠落下来；就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上身裸着，因为冲了热水的缘故，麒麟纹身整个显露出来，从肩膀一直到腰际，在利落的肌肉线条上耀武扬威。
莫名的嗓子眼发干，吴邪咽了口口水，迟疑道：“小、小哥……你、你冷不冷？哦……”话刚出口他就想咬舌头，室内的气温少说也有二十二三度，何况明知道闷油瓶的纹身是在高温下才会显现的……嗯，纹身……好像从没在不紧张的情况下完整见过他的纹身，还真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那个……小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吹风机……”
闷油瓶眸中有非常明显的笑意，想必是吴邪自己都不懂的心思，早已被他看透了。他也不揭穿，只是道：“吴邪，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哦……”如释重负般，吴邪一头扎进了卧室的衣柜里，暗骂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男色所迷，“有啊，你等着，我给你拿啊！”
他们俩的身高身材都非常相近，也不用特意给他准备什么衣服，只要闷油瓶不嫌别人的衣服传来奇怪，这一柜子的衣服都可以随便挑。当下吴邪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翻箱倒柜找了两套睡衣出来，拿在手上走出来：“你看你喜欢哪套？剩下的给我。”
其实都是普通的棉质睡衣，浅灰色的，质地很好，这么一瞧倒像是情侣装。
闷油瓶当然不挑剔这些，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才从睡衣转到了吴邪脸上：“内裤……”
“啊？”吴邪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货居然是在说自己没有内裤。他把睡衣扔在沙发上，又掉头跑回了卧室里，幸好家里还有几条新的，就拿了一盒没拆封的CK过来递给闷油瓶。
看着他一副受惊的小鹿的神情，想不笑都难，哪怕是闷油瓶这样专注面瘫上百年的人都快撑不住了。
拯救他们的是外卖。
门铃响的一瞬间，吴邪把衣衫不整的闷油瓶往卧室里一推，然后自己开门。等他拎着吃的放到饭桌上，闷油瓶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出来。
飞机降落在杭州的时候，窗外正好开始落雪。南方的雪少有下大的，而且下了就化，不过有几分冬日里的气氛也是好的。黄昏，整个城市的灯光都是暖融融的颜色，吴邪呼吸了一口冷冽清新的空气，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让他终于有几分到家的感觉了。张起灵察觉到身边人放松的神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王盟早就开车过来候着了，一见吴邪和张起灵出来，赶紧狗腿地跑下车去，却发现这两人根本就没行李，于是打开了车门让他们坐进去，自己也进了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老板，一路都顺利吧？”
吴邪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没话找话也不是这么个方法啊。但是他这会儿心情实在畅快，于是道：“可不是吗。连小花给小哥弄的那假身份证都顺利得很。”
一说到这个，闷油瓶也弯了弯嘴角。
解雨臣是什么人，人家走一步看两步已经是未雨绸缪，他是走一步把三步开外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好了。黑瞎子陪吴邪上长白山的时候，就带来了给闷油瓶弄的各种证件，交给了吴邪。
张起灵那张身份证上，最促狭的不是在出生年份的位置写着“1988年”，而是家庭住址填的就是吴邪家里的地址。搞得吴邪纠结了半天，才终于不好意思地拿出来给闷油瓶。结果人家接过看了看，一脸的理所应当。
以闷油瓶那张老少通杀的帅脸，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今年“27岁”的年纪，反倒是吴邪，货真价实的1977年出生，反倒让机场工作人员看了半天，比对了几次照片，这才笑道：“您长得真是年轻。”
吴老板无语凝噎。
普通人自然不知道那区区指甲盖一般大的麒麟竭，带给了吴邪的身体如何奇妙的效用。当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也并不是不会老，他只是衰老得比旁人慢。现在看来，就好像是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闷油瓶从青铜门出来的时候，两人看起来依旧年轻般配。
“……老板，我都按你的指示办好了，你家里全打扫完了，又给你取了几千块现金放在客厅桌上方便用。下午我还去了趟超市买了些牛奶之类的东西放在冰箱里，其他的东西有不够的你回头再买去啊……”
思绪被王盟絮絮叨叨的声音拽了回来，吴邪点点头：“好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好好在铺子里上班的。”
吴山居的小古董店在西泠印社旁边，那地方正是西湖三堤之一的苏堤旁，孤山脚下，最是游人如织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住宅。古董铺子的二层有一个小小的阁楼，从前吴邪懒得动弹的时候会住在那儿，现在王盟若是手上的事务忙起来，来不及回家的时候也会住在那儿。他们现在回的是吴邪自己的房子，一个简单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的格局，虽然小，但是装修很精致，地段也好，就在武林门的大运河畔。
吴小佛爷现在还住这样的小房子当然不是因为穷。他前几年早就在杭州周边几个风景如画的度假村给父母买了别墅，让他们颐养天年。他自己却喜欢这一处小小的地方，一是因为恋旧，二是因为这些年危险环伺，比较小的面积能够让他对潜藏的敌人更敏感。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空间适合一个人居住，不会让他觉得太空旷，而让孤独变得更明显。
王盟把他们送到楼下，便驱车离开。倒车的时候，看到后视镜中吴邪和张起灵二人并肩上楼的背影，心里倒颇有几分感触：大概老板的神经病，会慢慢好起来了吧？
一进门，吴邪忽然发现：不对，自己这可是单身公寓，只有一张床啊，总不能让闷油瓶睡客厅沙发吧？王盟这死孩子，明知道自己是带着闷油瓶一起回来的，居然也不提醒一声！
这一片的高档住宅都是统一的中央空调，室内四季恒温，倒不用担心南方冬天没有暖气的问题。闷油瓶很不见外地到沙发上坐下，欣赏了一下吴邪愣神的模样，道：“饿了？”
他不提倒还没感觉，一说就感觉到了。吴邪点头：“嗯，是有点。小哥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都行。”闷油瓶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吴邪暗暗庆幸王盟这回叫的钟点工还算靠谱，要不然被他看到自己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太难堪了。
“嗯……”吴邪想了想，“那你先去洗个澡吧，我这儿地方小，你将就一下。”
闷油瓶对他的话从善如流，起身就进了卫生间。
吴邪有点不适应，印象之中，一向都是自己听他的话，他在斗里喊一声“跑”，没有一个人敢耽搁半秒钟。此时忽然对自己这么听话了，还真是奇怪。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于他，真的是很特殊的？
叫完了外卖，吴邪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这个时间正是饭点，恐怕外卖来得也不会太快。沙发有点旧了，改天该去换一套了。
只不过多了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感觉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了？
“吴邪……”那人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吴邪下意识向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闷油瓶刚洗完澡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间或有水珠落下来；就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上身裸着，因为冲了热水的缘故，麒麟纹身整个显露出来，从肩膀一直到腰际，在利落的肌肉线条上耀武扬威。
莫名的嗓子眼发干，吴邪咽了口口水，迟疑道：“小、小哥……你、你冷不冷？哦……”话刚出口他就想咬舌头，室内的气温少说也有二十二三度，何况明知道闷油瓶的纹身是在高温下才会显现的……嗯，纹身……好像从没在不紧张的情况下完整见过他的纹身，还真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那个……小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吹风机……”
闷油瓶眸中有非常明显的笑意，想必是吴邪自己都不懂的心思，早已被他看透了。他也不揭穿，只是道：“吴邪，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哦……”如释重负般，吴邪一头扎进了卧室的衣柜里，暗骂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男色所迷，“有啊，你等着，我给你拿啊！”
他们俩的身高身材都非常相近，也不用特意给他准备什么衣服，只要闷油瓶不嫌别人的衣服传来奇怪，这一柜子的衣服都可以随便挑。当下吴邪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翻箱倒柜找了两套睡衣出来，拿在手上走出来：“你看你喜欢哪套？剩下的给我。”
其实都是普通的棉质睡衣，浅灰色的，质地很好，这么一瞧倒像是情侣装。
闷油瓶当然不挑剔这些，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才从睡衣转到了吴邪脸上：“内裤……”
“啊？”吴邪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货居然是在说自己没有内裤。他把睡衣扔在沙发上，又掉头跑回了卧室里，幸好家里还有几条新的，就拿了一盒没拆封的CK过来递给闷油瓶。
看着他一副受惊的小鹿的神情，想不笑都难，哪怕是闷油瓶这样专注面瘫上百年的人都快撑不住了。
拯救他们的是外卖。
门铃响的一瞬间，吴邪把衣衫不整的闷油瓶往卧室里一推，然后自己开门。等他拎着吃的放到饭桌上，闷油瓶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出来。
瓶邪五十问
Q1：你们的名字？
吴邪：吴邪。
张起灵：……
吴邪：他叫张起灵，虽然有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不过他跟他们都不一样。
Q2：怎么称呼对方？
吴邪：闷油瓶……啊不不不、小哥，叫小哥！
张起灵：吴邪。
Q3：怎么认识对方的？
吴邪：三叔楼下，他抢了我的龙脊背。
张起灵：吴老狗请我去喝他满月酒的时候。
吴邪：你你你……！
张起灵：我什么我？
Q4：什么时候看上对方的？
吴邪：嗯……这个啊，还真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在西沙他救我的时候，也可能更早。
张起灵：吴老狗请我去喝他满月酒的时候。
吴邪：你你你你你……！
张起灵：我什么我？
吴邪：你个禽兽！
Q5：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吴邪：把他从青铜门捞出来以后。
张起灵：嗯。
Q6：谁先表白的？
吴邪：我。
张起灵：我。
Q7：哦？到底是谁？
吴邪：我啊！从青铜门出来之后，我就……
张起灵：我跟他说我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还给了他家门钥匙，他没懂。
吴邪（呆住）：小哥……
主持人：……历史遗留问题回家再解决。
Q8：为什么喜欢对方？
吴邪：他身手好啊，会保护我，嗯……长得也不错，对我很好。
张起灵：……（眼神射向主持人：你管得着？）
Q9：觉得对方有什么缺点？
吴邪：闷，爱发呆。
张起灵：没有。
Q10：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吴邪：没有早点搞清楚所有事情，没有早点遇到他，让他一个人在青铜门里待了十年。
张起灵：背着龙脊背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没有仰头45度。
Q11：最喜欢吃什么？
吴邪：西湖醋鱼。
张起灵：吴邪。
吴邪：嗯？
张起灵：没叫你。
Q12：是彼此的初恋吗？
吴邪：是。
张起灵：大概吧。
吴邪：张起灵你跟小爷说清楚！
张起灵：……我忘了。
Q13：有情敌吗？
吴邪：有啊！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
张起灵：是人不是人的都有。
Q14：最有威胁的情敌是谁？
吴邪：嗯……那好像没有吧。
张起灵：谁敢？
Q15：最喜欢的颜色是？
吴邪：黑白吧，清爽。
张起灵：黑色，蓝色。
Q16：吵过架吗？
吴邪：吵过，好几次。
张起灵：没有。
吴邪：那是因为你跟一块木头一样根本不理我！
张起灵：……好男人不和媳妇吵架。
Q17：会因为什么和对方生气？
吴邪：他不辞而别，或者孤身涉险。
张起灵：……好男人不和媳妇生气。
Q18：在家一般都听谁的？
吴邪：听我的。
张起灵：嗯。
Q19：谁掌握财政大权？
吴邪：我。他要是把银行卡密码忘了怎么办？
张起灵：……嗯。
Q20：你们的关系公开了吗？
吴邪：对朋友公开了，家里还不知道。
张起灵：……
主持人望着台下一片闪瞎眼的“瓶邪王道”灯牌，默默……
Q21：最初是怎么选择职业的？
吴邪：我家有个古董店嘛，我大学毕业了没事干，就去接手了。
张起灵：张家人没得选。
Q22：喜欢对方的职业吗？
吴邪：……后来我跟他一个职业了，你说呢？
张起灵：挺好的。
Q23：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吴邪：这个……随便啦，不结也没关系，反正都一样。
张起灵：我和吴邪的关系不需要婚姻来维系。
Q24：对方做过的最让你感动的事情是？
吴邪：十年以后他还记得我。
张起灵：他等了我十年。
Q25：喜欢下斗吗？
吴邪：里面什么恶心恐怖的东西都有，换了你你会喜欢？不过……小哥在的话就还好。
张起灵：不喜欢也没得选。
Q26：一般的约会地点是？
吴邪：家里，斗里。
张起灵：家里，斗里。
Q27：关于朋友们总开你们玩笑怎么看？
吴邪：开就开呗，反正都是好朋友，无所谓。
张起灵：……
Q28：考虑过养宠物吗？
吴邪：如果他愿意养正常的宠物的话，可以考虑……禁婆、海猴子、各种粽子……这叫宠物？
张起灵：……小黄鸡你也不让我养。
吴邪：谁让你把小黄鸡带上床的！
张起灵：▽-▽
Q29：请问二位初吻是在哪里？
吴邪：斗里……有一回地方太窄，我一回头，不小心，就……
张起灵：嗯。我故意凑上去的。
Q30：朋友多吗？
吴邪：多啊！发小，兄弟，发小的男人，小伙计……
张起灵：帅到没朋友。
Q31：最趁手的武器是？
吴邪：大白狗腿。小哥的当然是黑金古刀啊！
张起灵：一切都可以是趁手的武器。
主持人：那请问张先生为何总是带着小黑金？
张起灵：帅。
Q32：平时长途旅行一般选择什么交通工具？
吴邪：火车。我们的长途“旅行”一般装备比较特殊，不适合坐飞机。
张起灵：火车。可以装睡，盯着吴邪看很久。
Q33：理想的蜜月地点是哪里？
吴邪：哪儿都行，全国都跑得差不多了，其实只要他在，去哪儿都好。
张起灵：家里。
主持人：为什么是家里？
张起灵：有舒服的床▽-▽
吴邪：（摔！……
Q34：请问一夜七次的传说是真的吗？
吴邪：……
张起灵：……看心情。
主持人：吴先生不作答是因为害羞了吗？
吴邪：害羞你奶奶个腿儿！老子到后面都晕了还知道个屁！
Q35：酒量怎么样？
吴邪：过得去。
张起灵：酒量是什么？
吴邪（悄悄）：就是你能喝多少酒！
张起灵：张家人受过训练，喝不醉。
Q36：请问张先生，习惯杭州的生活吗？
吴邪：他不习惯还能怎样？不就是没暖气吗！多穿点秋裤缩在被子里就行了啊！
张起灵：有吴邪，没什么不习惯的。
Q37：这么多年的倒斗经历，印象最深刻的哪一次？
吴邪：主持人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啊！
张起灵：……（内心：媳妇说得对）
Q38：请问吴先生，你对于道上有传言说你是……呃、受有什么想说的？
吴邪：王盟，给我拿把机关枪，我要把主持人突突了。
张起灵：……（内心：虽然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媳妇要突突你我也没办法）
主持人：别别别！小佛爷我错了，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
Q39：请问二位过年有什么打算啊？
吴邪：好多年没好好过年了，带小哥回家见家人。
张起灵：听吴邪的。
Q40：彼此之间有秘密吗？
吴邪：我对他没有。
张起灵：……
吴邪：小哥你！
张起灵：晚上回家讲给你听……（内心：如果晚上你有空听的话）
Q41：好了现在是观众提问时间，有一位王姓观众的问题是，小天真你这么重色轻友怕不怕报应？诶？
吴邪：死胖子，下次倒斗不带你了。
胖子（在台下）：看！我就说你重色轻友吧！要是没有小哥在，就你那招邪体质谁敢跟你去倒斗！
张起灵：胖子，吴邪说下次倒斗不带你了。
胖子：……搞半天怎么掌权是天真……TAT
Q42：有一位自称是张先生发小、但是看起来是吴先生双胞胎的先生提问，族长我现在太穷了你一会儿能否借我20块钱打车回家？诶？
吴邪：张海客那厮不是很牛逼么，让他走路回去！
张起灵：……（内心：都说是媳妇掌握财政大权了……）
Q43：有一位在室内依旧带着墨镜装逼但自称是盲人的先生提问，请问如何才能搞定小花？壁咚行不行？
吴邪：如果你不怕被打的话可以试试。
张起灵：……▽-▽
吴邪：小哥这个表情的意思是，为兄弟默哀。
Q44：有一位穿粉红色衬衫的先生扔了一沓人民币插队进来提问，哦这好像不是个问题，把黑瞎子直接打死，算我的？诶？
吴邪：……完了真要默哀了。
张起灵：……
Q45：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霍秀秀小姐提问，为什么倒斗精英都不喜欢女孩子？
吴邪：这个问题，首先我要感谢她将我称为精英，其次胖爷也是倒斗精英，他就喜欢女孩子，所以不用对人生太悲观。
张起灵：盗笔克女主听过吗？
Q46：一位自称是吴先生的三叔的人提问，你小子下个地怎么还搞出倒斗生死恋来了？还敢不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诶？
吴邪：……啊完了完了这节目直播出去是不是我爸妈也看见了？
张起灵：让吴三省来试试。
Q47：一位帅气干练的女子提问，superWu，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请问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张起灵？
吴邪（感觉到了小哥眼里的杀气）：小哥冷静……我跟阿宁从来就没啥的！在海底墓里我就知道漂亮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了！
张起灵：你觉得她漂亮？
吴邪：不不不……小哥你听我解释……以后我再也不看女人了还不行吗……
Q48：一位少数民族少女有话要说，唉，张小哥果然喜欢吴老板，枉费我的一片少女心，我还是去找我的胖老板吧！
吴邪：看！小哥你才是招蜂引蝶！
张起灵：我承担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已经很累了▽-▽
Q49：一位自称是吴山居古董店CEO的小同志提问，老板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加工资？十年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事了，你不能总假装忘记了啊！
吴邪：涨一倍。但鉴于你自称CEO，这个月的工资扣一半。
张起灵：……（内心：小奸商、啊不对，是媳妇，媳妇就是勤俭持家）
Q50：好的，那么到了节目的最后呢，我们请两位给我们表演一个撒娇吧！
吴邪：不行，小哥年纪大了，看我撒娇肾受不了。
张起灵：▽-▽（内心：晚上你就知道我肾好不好了……）
Q1：你们的名字？
吴邪：吴邪。
张起灵：……
吴邪：他叫张起灵，虽然有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不过他跟他们都不一样。
Q2：怎么称呼对方？
吴邪：闷油瓶……啊不不不、小哥，叫小哥！
张起灵：吴邪。
Q3：怎么认识对方的？
吴邪：三叔楼下，他抢了我的龙脊背。
张起灵：吴老狗请我去喝他满月酒的时候。
吴邪：你你你……！
张起灵：我什么我？
Q4：什么时候看上对方的？
吴邪：嗯……这个啊，还真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在西沙他救我的时候，也可能更早。
张起灵：吴老狗请我去喝他满月酒的时候。
吴邪：你你你你你……！
张起灵：我什么我？
吴邪：你个禽兽！
Q5：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吴邪：把他从青铜门捞出来以后。
张起灵：嗯。
Q6：谁先表白的？
吴邪：我。
张起灵：我。
Q7：哦？到底是谁？
吴邪：我啊！从青铜门出来之后，我就……
张起灵：我跟他说我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还给了他家门钥匙，他没懂。
吴邪（呆住）：小哥……
主持人：……历史遗留问题回家再解决。
Q8：为什么喜欢对方？
吴邪：他身手好啊，会保护我，嗯……长得也不错，对我很好。
张起灵：……（眼神射向主持人：你管得着？）
Q9：觉得对方有什么缺点？
吴邪：闷，爱发呆。
张起灵：没有。
Q10：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吴邪：没有早点搞清楚所有事情，没有早点遇到他，让他一个人在青铜门里待了十年。
张起灵：背着龙脊背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没有仰头45度。
Q11：最喜欢吃什么？
吴邪：西湖醋鱼。
张起灵：吴邪。
吴邪：嗯？
张起灵：没叫你。
Q12：是彼此的初恋吗？
吴邪：是。
张起灵：大概吧。
吴邪：张起灵你跟小爷说清楚！
张起灵：……我忘了。
Q13：有情敌吗？
吴邪：有啊！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
张起灵：是人不是人的都有。
Q14：最有威胁的情敌是谁？
吴邪：嗯……那好像没有吧。
张起灵：谁敢？
Q15：最喜欢的颜色是？
吴邪：黑白吧，清爽。
张起灵：黑色，蓝色。
Q16：吵过架吗？
吴邪：吵过，好几次。
张起灵：没有。
吴邪：那是因为你跟一块木头一样根本不理我！
张起灵：……好男人不和媳妇吵架。
Q17：会因为什么和对方生气？
吴邪：他不辞而别，或者孤身涉险。
张起灵：……好男人不和媳妇生气。
Q18：在家一般都听谁的？
吴邪：听我的。
张起灵：嗯。
Q19：谁掌握财政大权？
吴邪：我。他要是把银行卡密码忘了怎么办？
张起灵：……嗯。
Q20：你们的关系公开了吗？
吴邪：对朋友公开了，家里还不知道。
张起灵：……
主持人望着台下一片闪瞎眼的“瓶邪王道”灯牌，默默……
Q21：最初是怎么选择职业的？
吴邪：我家有个古董店嘛，我大学毕业了没事干，就去接手了。
张起灵：张家人没得选。
Q22：喜欢对方的职业吗？
吴邪：……后来我跟他一个职业了，你说呢？
张起灵：挺好的。
Q23：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吴邪：这个……随便啦，不结也没关系，反正都一样。
张起灵：我和吴邪的关系不需要婚姻来维系。
Q24：对方做过的最让你感动的事情是？
吴邪：十年以后他还记得我。
张起灵：他等了我十年。
Q25：喜欢下斗吗？
吴邪：里面什么恶心恐怖的东西都有，换了你你会喜欢？不过……小哥在的话就还好。
张起灵：不喜欢也没得选。
Q26：一般的约会地点是？
吴邪：家里，斗里。
张起灵：家里，斗里。
Q27：关于朋友们总开你们玩笑怎么看？
吴邪：开就开呗，反正都是好朋友，无所谓。
张起灵：……
Q28：考虑过养宠物吗？
吴邪：如果他愿意养正常的宠物的话，可以考虑……禁婆、海猴子、各种粽子……这叫宠物？
张起灵：……小黄鸡你也不让我养。
吴邪：谁让你把小黄鸡带上床的！
张起灵：▽-▽
Q29：请问二位初吻是在哪里？
吴邪：斗里……有一回地方太窄，我一回头，不小心，就……
张起灵：嗯。我故意凑上去的。
Q30：朋友多吗？
吴邪：多啊！发小，兄弟，发小的男人，小伙计……
张起灵：帅到没朋友。
Q31：最趁手的武器是？
吴邪：大白狗腿。小哥的当然是黑金古刀啊！
张起灵：一切都可以是趁手的武器。
主持人：那请问张先生为何总是带着小黑金？
张起灵：帅。
Q32：平时长途旅行一般选择什么交通工具？
吴邪：火车。我们的长途“旅行”一般装备比较特殊，不适合坐飞机。
张起灵：火车。可以装睡，盯着吴邪看很久。
Q33：理想的蜜月地点是哪里？
吴邪：哪儿都行，全国都跑得差不多了，其实只要他在，去哪儿都好。
张起灵：家里。
主持人：为什么是家里？
张起灵：有舒服的床▽-▽
吴邪：（摔！……
Q34：请问一夜七次的传说是真的吗？
吴邪：……
张起灵：……看心情。
主持人：吴先生不作答是因为害羞了吗？
吴邪：害羞你奶奶个腿儿！老子到后面都晕了还知道个屁！
Q35：酒量怎么样？
吴邪：过得去。
张起灵：酒量是什么？
吴邪（悄悄）：就是你能喝多少酒！
张起灵：张家人受过训练，喝不醉。
Q36：请问张先生，习惯杭州的生活吗？
吴邪：他不习惯还能怎样？不就是没暖气吗！多穿点秋裤缩在被子里就行了啊！
张起灵：有吴邪，没什么不习惯的。
Q37：这么多年的倒斗经历，印象最深刻的哪一次？
吴邪：主持人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啊！
张起灵：……（内心：媳妇说得对）
Q38：请问吴先生，你对于道上有传言说你是……呃、受有什么想说的？
吴邪：王盟，给我拿把机关枪，我要把主持人突突了。
张起灵：……（内心：虽然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媳妇要突突你我也没办法）
主持人：别别别！小佛爷我错了，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
Q39：请问二位过年有什么打算啊？
吴邪：好多年没好好过年了，带小哥回家见家人。
张起灵：听吴邪的。
Q40：彼此之间有秘密吗？
吴邪：我对他没有。
张起灵：……
吴邪：小哥你！
张起灵：晚上回家讲给你听……（内心：如果晚上你有空听的话）
Q41：好了现在是观众提问时间，有一位王姓观众的问题是，小天真你这么重色轻友怕不怕报应？诶？
吴邪：死胖子，下次倒斗不带你了。
胖子（在台下）：看！我就说你重色轻友吧！要是没有小哥在，就你那招邪体质谁敢跟你去倒斗！
张起灵：胖子，吴邪说下次倒斗不带你了。
胖子：……搞半天怎么掌权是天真……TAT
Q42：有一位自称是张先生发小、但是看起来是吴先生双胞胎的先生提问，族长我现在太穷了你一会儿能否借我20块钱打车回家？诶？
吴邪：张海客那厮不是很牛逼么，让他走路回去！
张起灵：……（内心：都说是媳妇掌握财政大权了……）
Q43：有一位在室内依旧带着墨镜装逼但自称是盲人的先生提问，请问如何才能搞定小花？壁咚行不行？
吴邪：如果你不怕被打的话可以试试。
张起灵：……▽-▽
吴邪：小哥这个表情的意思是，为兄弟默哀。
Q44：有一位穿粉红色衬衫的先生扔了一沓人民币插队进来提问，哦这好像不是个问题，把黑瞎子直接打死，算我的？诶？
吴邪：……完了真要默哀了。
张起灵：……
Q45：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霍秀秀小姐提问，为什么倒斗精英都不喜欢女孩子？
吴邪：这个问题，首先我要感谢她将我称为精英，其次胖爷也是倒斗精英，他就喜欢女孩子，所以不用对人生太悲观。
张起灵：盗笔克女主听过吗？
Q46：一位自称是吴先生的三叔的人提问，你小子下个地怎么还搞出倒斗生死恋来了？还敢不告诉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诶？
吴邪：……啊完了完了这节目直播出去是不是我爸妈也看见了？
张起灵：让吴三省来试试。
Q47：一位帅气干练的女子提问，superWu，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请问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张起灵？
吴邪（感觉到了小哥眼里的杀气）：小哥冷静……我跟阿宁从来就没啥的！在海底墓里我就知道漂亮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了！
张起灵：你觉得她漂亮？
吴邪：不不不……小哥你听我解释……以后我再也不看女人了还不行吗……
Q48：一位少数民族少女有话要说，唉，张小哥果然喜欢吴老板，枉费我的一片少女心，我还是去找我的胖老板吧！
吴邪：看！小哥你才是招蜂引蝶！
张起灵：我承担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已经很累了▽-▽
Q49：一位自称是吴山居古董店CEO的小同志提问，老板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加工资？十年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事了，你不能总假装忘记了啊！
吴邪：涨一倍。但鉴于你自称CEO，这个月的工资扣一半。
张起灵：……（内心：小奸商、啊不对，是媳妇，媳妇就是勤俭持家）
Q50：好的，那么到了节目的最后呢，我们请两位给我们表演一个撒娇吧！
吴邪：不行，小哥年纪大了，看我撒娇肾受不了。
张起灵：▽-▽（内心：晚上你就知道我肾好不好了……）
第四十二章 双人床
吃饭的过程中，照旧是吴邪在说各种天南海北的话题，但闷油瓶接话也接得比从前多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闷了？”喝汤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来了一句。
吴邪差点把那一筷子菜呛进气管里，憋红了脸咳嗽了半天，偏偏张起灵还不知死活地伸手过来在他后背上拍着，害得吴邪脸红到脖子根，半晌才缓过来：“没、没有……”
他悄悄腹诽，就您老人家这两天的表现，我已经不习惯得要晕过去了。
不知闷油瓶从哪儿学会的神补刀：“吴邪，我会改的。”
吴老板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顺过来，咳得更厉害了。
这一顿饭吃的实在是惊心动魄，吴邪觉得自己最后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等他吃完饭洗完澡出来，闷油瓶正坐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他这个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明明可以看电视，甚至窗外有着极美的都市夜景，可是他就是宁愿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目不转睛。
只不过，闷油瓶那张脸，就算再没表情，也真是好看得紧。
吴邪打开冰箱看了看王盟采购的成果：“小哥，啤酒喝不喝？”
闷油瓶摇头：“你伤还没好，别喝酒。”
感觉被人噎了一下，吴邪立马没好气了：“不喝啤酒，就只有牛奶了。”
没想到闷油瓶居然点了点头。
吴邪觉得自己算是栽在这家伙手上了，结果良辰美景的，两个大男人居然一人捧着一杯牛奶坐在窗口，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
“小哥……”低头喝了口牛奶，发现闷油瓶表情有点恍惚，眼神却定定落在自己脸上，于是吴邪喊了他一声，“看什么呢？我脸上有字？”
其实闷油瓶没在发呆，他只是觉得吴邪刚才喝了口牛奶又很自然地用舌头在嘴角舔了一下的样子活像一只猫，所以多看了两眼，竟然呆住了。此时听到对面人叫自己，才回过神来：“有点累了。”
吴邪下意识觉得奇怪，印象里的张起灵跟天神一样，在斗里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时候唯有他还能保持清醒，居然也会累？转念一想，自己发烧住院的时候是好好睡了一觉，可是当时闷油瓶一直守在病房里，恐怕根本就没怎么休息过。从北京到长沙再到杭州，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且，吴邪心里另有一种喜悦。其实，闷油瓶本就是普通人，只不过他不愿意将这些脆弱的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而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在吴邪面前展露这些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是真正卸下所有心防了？
走进卧室里的时候，刚才的问题就又冒了出来：吴邪家里，只有一张床……
“那个……”嗫嚅了一下，吴邪暗暗下定了决心，反正都已经确定关系了，两个大老爷们儿，年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有什么好矫情的，干脆狠狠心道，“小哥，反正在斗里也不是没睡过一个帐篷，你要是没意见，反正这也是双人床，够大，我们就一起凑合一下得了。我再去找一条被子来。”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何况闷油瓶也是寄人篱下，总不能挑三拣四，吴邪还没得意完，竟然看见闷大爷坚定地摇了摇头：“不。”
吴邪震惊，然后眼睁睁地看他继续说了下去：“一条被子就够了。”
第一反应，闷油瓶他娘的想占小爷便宜！
第二反应，这家伙平日里一脸禁欲，原来这么开放！
第三反应，好像小爷也没什么便宜可占……论身材论相貌，好像都是自己占人家的便宜……
于是吴邪在心里模拟了一个大义凛然的表情，爬上床关了灯。
两米的床，的确够大。他们俩都挺瘦的，可以保持一个几乎没有肌肤接触的姿势躺着。家里的床很软，疲倦也很明显，却偏偏没有睡意。吴邪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这样的事情他在从前这些年里做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心跳这么快。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终于完成了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承诺：带他回家。
知道身边的人也还没睡，吴邪轻声开口：“小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下一秒，世界已经倒转过来，闷油瓶压在他身上，胸膛紧紧贴着他的，两个人的心跳声彼此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的鼻息就在他耳畔，手臂缓缓收紧了，把身下人一点点扣进怀里。
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接触，这种滚烫的触感，熨帖而深刻，直戳到人心底里去。
濡湿柔软在嘴唇在黑暗里也准确地找到了吴邪的嘴唇，轻轻覆上一吻：“这样，就真实了。”
那是一个很清淡的吻，没有任何情欲的味道。吴邪想，其实真实的闷油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吴邪一把回抱住他，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恐惧、伤痛、阴谋，全都烟消云散。他紧紧闭着眼睛，勉力压下心中的激荡，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他从西湖边一个普通的古董店小老板变成叱咤风云的小佛爷，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一身伤疤的吴家当家，从纯净得比湖水还透亮变成如今敢于去沾染必要的血腥……
这个人，让一切都值得。
一声轻轻的鼻息喷在耳畔，或许闷油瓶是淡淡地笑了。
现在的他，微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一切都这么美好。
吴邪平静了一会儿，让闷油瓶回去躺好，那人依言做了，手却不老实，非得握着吴邪一只手。
“小哥，你是第几次……嗯……”吴邪踌躇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样？”
“第一次。”闷油瓶没有任何犹豫。
吴邪心想，这个第一次，是指初吻呢，还是跟别人一起躺在床上？他有没有把女人算进来？这货都一百多岁了，总不可能连女人都没碰过吧？那自制力也太可怕了。
可是他接吻的时候明明很熟练啊！难道人的天赋可以在这种事情上也无师自通？
“哦……”这种问题，吴邪毕竟也不能跟个小姑娘一样去死缠烂打，反正也不过是问问，他也不会在意。就算闷油瓶十五岁就不是处男了他也能接受，旧时代长大的人嘛。
“那你呢？”没想到闷油瓶居然反问了一句。
吴邪下意识地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我啊……我自然是情场老手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高中的时候就有好多姑娘追我了。”
闷油瓶不说话。
吴邪心想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还是聊着聊着睡着了？良久，他才惴惴不安地喊了他一句：“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语气听不出情绪波动：“没事。” 脑中却在想，昨天吴邪病着，黑瞎子打电话来说，有一回吴邪喝多了酒，跟他们说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大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浪费了十多年的大好青春，就等那杀千刀的闷油瓶了……
吴邪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还觉得自己总算有一件事压过了他，高兴了一会儿，也不知又随口聊了些什么，很快就睡着了。
吃饭的过程中，照旧是吴邪在说各种天南海北的话题，但闷油瓶接话也接得比从前多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闷了？”喝汤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来了一句。
吴邪差点把那一筷子菜呛进气管里，憋红了脸咳嗽了半天，偏偏张起灵还不知死活地伸手过来在他后背上拍着，害得吴邪脸红到脖子根，半晌才缓过来：“没、没有……”
他悄悄腹诽，就您老人家这两天的表现，我已经不习惯得要晕过去了。
不知闷油瓶从哪儿学会的神补刀：“吴邪，我会改的。”
吴老板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顺过来，咳得更厉害了。
这一顿饭吃的实在是惊心动魄，吴邪觉得自己最后的表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等他吃完饭洗完澡出来，闷油瓶正坐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他这个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明明可以看电视，甚至窗外有着极美的都市夜景，可是他就是宁愿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目不转睛。
只不过，闷油瓶那张脸，就算再没表情，也真是好看得紧。
吴邪打开冰箱看了看王盟采购的成果：“小哥，啤酒喝不喝？”
闷油瓶摇头：“你伤还没好，别喝酒。”
感觉被人噎了一下，吴邪立马没好气了：“不喝啤酒，就只有牛奶了。”
没想到闷油瓶居然点了点头。
吴邪觉得自己算是栽在这家伙手上了，结果良辰美景的，两个大男人居然一人捧着一杯牛奶坐在窗口，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
“小哥……”低头喝了口牛奶，发现闷油瓶表情有点恍惚，眼神却定定落在自己脸上，于是吴邪喊了他一声，“看什么呢？我脸上有字？”
其实闷油瓶没在发呆，他只是觉得吴邪刚才喝了口牛奶又很自然地用舌头在嘴角舔了一下的样子活像一只猫，所以多看了两眼，竟然呆住了。此时听到对面人叫自己，才回过神来：“有点累了。”
吴邪下意识觉得奇怪，印象里的张起灵跟天神一样，在斗里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时候唯有他还能保持清醒，居然也会累？转念一想，自己发烧住院的时候是好好睡了一觉，可是当时闷油瓶一直守在病房里，恐怕根本就没怎么休息过。从北京到长沙再到杭州，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且，吴邪心里另有一种喜悦。其实，闷油瓶本就是普通人，只不过他不愿意将这些脆弱的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而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在吴邪面前展露这些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是真正卸下所有心防了？
走进卧室里的时候，刚才的问题就又冒了出来：吴邪家里，只有一张床……
“那个……”嗫嚅了一下，吴邪暗暗下定了决心，反正都已经确定关系了，两个大老爷们儿，年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有什么好矫情的，干脆狠狠心道，“小哥，反正在斗里也不是没睡过一个帐篷，你要是没意见，反正这也是双人床，够大，我们就一起凑合一下得了。我再去找一条被子来。”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何况闷油瓶也是寄人篱下，总不能挑三拣四，吴邪还没得意完，竟然看见闷大爷坚定地摇了摇头：“不。”
吴邪震惊，然后眼睁睁地看他继续说了下去：“一条被子就够了。”
第一反应，闷油瓶他娘的想占小爷便宜！
第二反应，这家伙平日里一脸禁欲，原来这么开放！
第三反应，好像小爷也没什么便宜可占……论身材论相貌，好像都是自己占人家的便宜……
于是吴邪在心里模拟了一个大义凛然的表情，爬上床关了灯。
两米的床，的确够大。他们俩都挺瘦的，可以保持一个几乎没有肌肤接触的姿势躺着。家里的床很软，疲倦也很明显，却偏偏没有睡意。吴邪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这样的事情他在从前这些年里做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心跳这么快。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终于完成了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承诺：带他回家。
知道身边的人也还没睡，吴邪轻声开口：“小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下一秒，世界已经倒转过来，闷油瓶压在他身上，胸膛紧紧贴着他的，两个人的心跳声彼此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的鼻息就在他耳畔，手臂缓缓收紧了，把身下人一点点扣进怀里。
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接触，这种滚烫的触感，熨帖而深刻，直戳到人心底里去。
濡湿柔软在嘴唇在黑暗里也准确地找到了吴邪的嘴唇，轻轻覆上一吻：“这样，就真实了。”
那是一个很清淡的吻，没有任何情欲的味道。吴邪想，其实真实的闷油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吴邪一把回抱住他，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恐惧、伤痛、阴谋，全都烟消云散。他紧紧闭着眼睛，勉力压下心中的激荡，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他从西湖边一个普通的古董店小老板变成叱咤风云的小佛爷，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一身伤疤的吴家当家，从纯净得比湖水还透亮变成如今敢于去沾染必要的血腥……
这个人，让一切都值得。
一声轻轻的鼻息喷在耳畔，或许闷油瓶是淡淡地笑了。
现在的他，微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一切都这么美好。
吴邪平静了一会儿，让闷油瓶回去躺好，那人依言做了，手却不老实，非得握着吴邪一只手。
“小哥，你是第几次……嗯……”吴邪踌躇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样？”
“第一次。”闷油瓶没有任何犹豫。
吴邪心想，这个第一次，是指初吻呢，还是跟别人一起躺在床上？他有没有把女人算进来？这货都一百多岁了，总不可能连女人都没碰过吧？那自制力也太可怕了。
可是他接吻的时候明明很熟练啊！难道人的天赋可以在这种事情上也无师自通？
“哦……”这种问题，吴邪毕竟也不能跟个小姑娘一样去死缠烂打，反正也不过是问问，他也不会在意。就算闷油瓶十五岁就不是处男了他也能接受，旧时代长大的人嘛。
“那你呢？”没想到闷油瓶居然反问了一句。
吴邪下意识地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我啊……我自然是情场老手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高中的时候就有好多姑娘追我了。”
闷油瓶不说话。
吴邪心想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还是聊着聊着睡着了？良久，他才惴惴不安地喊了他一句：“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语气听不出情绪波动：“没事。” 脑中却在想，昨天吴邪病着，黑瞎子打电话来说，有一回吴邪喝多了酒，跟他们说自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大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浪费了十多年的大好青春，就等那杀千刀的闷油瓶了……
吴邪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还觉得自己总算有一件事压过了他，高兴了一会儿，也不知又随口聊了些什么，很快就睡着了。
第四十三章 兰花里的玄机
道上的人都在猜测，哑巴张跟着吴家小佛爷回了杭州，是不是因为南方发现了什么油斗，一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各路人马都开始蠢蠢欲动。可这个时候，故事主人公之一的吴老板正吹着口哨从吴山居的古董铺子里走了出来，盘算着下午带闷油瓶出去添置些生活用品。
一想到刚才王盟那张苦瓜脸，吴邪就忍不住想笑：他这次回来，也算是想尽了办法偷懒，一句“最近没什么大事，你就全权负责吧”，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王盟。
其实王盟早就历练出来了，只不过在自家老板面前，还是会摆出那副受气脸，就好像时光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现在的王盟，就算没人盯着他，也不会有时间玩扫雷了。只不过，跟吴老板叫一声屈的工夫还是一定要有的，于是作哀嚎状：“老板，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啊！”
吴邪一听就乐了。他和闷油瓶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大肆张扬，但原本也就没打算瞒着，对这几个亲近的人更是如此。其实吧，早在吴邪都还不太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恐怕胖子他们几个就看出门道来了。王盟亲眼看见他们俩一起回了家，当然更是心中有数。对他这种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整个吴家的行为做出点声讨也无伤大雅，于是吴邪毫不犹豫地回他：“废话，当然是小哥重要。”
王盟长叹一声：“吴亡于西施，吴家亡于张小哥啊……”
吴邪听见自己伙计诅咒吴家要亡了照样很开心，哼着小曲开着车回家，还顺道买了早饭，心里没有一点负罪感。他在教育伙计们的时候当然要说以家族利益为重，其实在他心里，他接下吴家的担子，说到底，不也就是为了打破迷局，带那人回家么。
到家的时候，闷油瓶刚起床不久，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窗台外面的几盆花。其实那几盆植物，吴邪都快忘了它们的存在了，没想到生命力倒是顽强。蝴蝶兰原本是很娇嫩的东西，冬天虽然没花，也还是活着。长势最好的是一盆兰花，带状的叶片细细长长的很是舒展，而且中心居然能长出一支高高的花蕊来，都已经高过了窗台，或许过两天暖些，就能开花了。
“小哥，来，吃早饭。我买了拌面、豆浆和生煎包，你喜欢吃什么？”吴邪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去窗口拉闷油瓶。
那人立在窗口没动，反倒拽住了他的手臂：“吴邪，你来看。”
吴邪心想闷油瓶什么时候发展出喜欢花花草草的新爱好了？还是说他这是属于老年人的共同兴趣，没事的时候爱遛遛花鸟虫鱼？当然他不会拂了他的心意，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发现了奇怪之处：那盆兰花的中心处，有一处的绿色似乎格外浓些，看起来光滑得不太自然。
张起灵用两根长指将那一处夹住，微一用力就拔了出来。在之前看不见的背面，竟然有一个白色的小灯在闪着，显然是还在工作。
“摄像头？”吴邪一惊，旋即冷笑，“这么高端的手法都用上了，还真是看得起我。”
这个房子很小，家里的东西也并不太多，想要安插监视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吴邪在跟着黑眼镜学习的那段时间里，受到过良好的反侦察训练，如果放在离他太近的地方，很容易暴露。也只有窗外这种最不起眼的位置，又借着植物的颜色来掩护，才没被发现。
幸好吴邪没有什么在家裸奔的恶趣味，更幸好今天被张起灵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拍到些什么。
“能猜到是谁做的么？”张起灵的神色严肃了些，仔细查看了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指尖一用力，直接将它夹碎了，然后随手向旁边一抛。
吴邪看着他的手劲暗暗咋舌，接着思索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名字，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这些年树敌不可谓不多，暗地里想给吴家使绊子，甚至想要吴邪的命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背后往往都有着雄厚的势力，要下这个手也不是太困难。
“去西藏之前，我一直住在长沙。这东西看颜色还新，这兰花的花蕊也像是长出来不久的，恐怕就是前两天刚刚被人动了手。”吴邪一说完，就想到了，这也就是说，在他们回来之前不久，就有人知道了他会回来，“唉，其实刚才倒不必急着破坏它，若是将计就计，有可能……”
闷油瓶“啧”了一声，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必要那么累，我们如今不怕正面冲突。”
这话一出口，吴邪豁然开朗。
在他艰难地将吴家的担子挑到肩上的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在暗处布局，小心翼翼地将计划的每一个角落都设计得完美，猜到每一步的走向，力求无论对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不仅是因为吴小佛爷有能力这样做，也是由于他没有太多的资源可以同敌人硬拼。说得好听是运筹帷幄，事实上，他的实力还不够，就只能在暗处想办法。
在对决当中，规则总是这样。只有在两方势均力敌是时候，才有必要比拼才智，任何一点火花，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实力悬殊，则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闷油瓶无疑是属于极其聪明、且观察力极强的那一类，但他很少苦心孤诣地布局筹谋，不是做不到，而是他更崇尚高效简洁地解决问题。这一切，则建立在他面对大多数敌人，都有着超出对方一大截的实力的基础上。
所以，敌人做什么手脚都不要紧，有张起灵在，吴邪可以轻松许多。
就算安插摄像头的幕后黑手现在已经知道了张起灵和吴邪在一处，也并不要紧。
想通了以后，吴邪想着他话里的“我们”，笑了笑：“饿了，我们吃饭。吃完我们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张起灵很自然地在他后腰一搂，走到餐桌前坐下，道：“好。”
现在看来，闷油瓶是势必要在这里长住的了，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张家老宅自然是不能，巴乃的吊脚楼被一把火烧了，看这家伙一贯来倒斗不拿明器的作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积蓄。虽然每次夹喇嘛拿的钱都很多，用胖子的话来说，“比周杰伦的出场费还高，虽然他一首歌也不会唱”，但估计按他这样失忆下来，就算存在哪儿，也是八成不记得了。
吴小佛爷当然不计较这些。他现在的身家，就算之后两个人什么活也不干，也足够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辈子了。何况看闷油瓶平时的吃穿用度，也一点都不铺张，丝毫没有什么“张家族长”的偶像包袱。闷油瓶之前也说过他不下斗了，只要麻烦不找上门来，就这么在杭州过过小日子，简直是不羡鸳鸯不羡仙。每天看看闷油瓶那张俊脸，足够延年益寿了。
只可惜，不久之后，吴邪就明白，命运的魔爪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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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明天就出去旅游啦，2.1-2.10停更，窝会很想念你们的么么哒！
每天没事也来转转给楼楼顶顶贴哦
中间如果有Wi-Fi也许会发照片给大家看～
道上的人都在猜测，哑巴张跟着吴家小佛爷回了杭州，是不是因为南方发现了什么油斗，一时间小道消息满天飞，各路人马都开始蠢蠢欲动。可这个时候，故事主人公之一的吴老板正吹着口哨从吴山居的古董铺子里走了出来，盘算着下午带闷油瓶出去添置些生活用品。
一想到刚才王盟那张苦瓜脸，吴邪就忍不住想笑：他这次回来，也算是想尽了办法偷懒，一句“最近没什么大事，你就全权负责吧”，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王盟。
其实王盟早就历练出来了，只不过在自家老板面前，还是会摆出那副受气脸，就好像时光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现在的王盟，就算没人盯着他，也不会有时间玩扫雷了。只不过，跟吴老板叫一声屈的工夫还是一定要有的，于是作哀嚎状：“老板，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啊！”
吴邪一听就乐了。他和闷油瓶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大肆张扬，但原本也就没打算瞒着，对这几个亲近的人更是如此。其实吧，早在吴邪都还不太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恐怕胖子他们几个就看出门道来了。王盟亲眼看见他们俩一起回了家，当然更是心中有数。对他这种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整个吴家的行为做出点声讨也无伤大雅，于是吴邪毫不犹豫地回他：“废话，当然是小哥重要。”
王盟长叹一声：“吴亡于西施，吴家亡于张小哥啊……”
吴邪听见自己伙计诅咒吴家要亡了照样很开心，哼着小曲开着车回家，还顺道买了早饭，心里没有一点负罪感。他在教育伙计们的时候当然要说以家族利益为重，其实在他心里，他接下吴家的担子，说到底，不也就是为了打破迷局，带那人回家么。
到家的时候，闷油瓶刚起床不久，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窗台外面的几盆花。其实那几盆植物，吴邪都快忘了它们的存在了，没想到生命力倒是顽强。蝴蝶兰原本是很娇嫩的东西，冬天虽然没花，也还是活着。长势最好的是一盆兰花，带状的叶片细细长长的很是舒展，而且中心居然能长出一支高高的花蕊来，都已经高过了窗台，或许过两天暖些，就能开花了。
“小哥，来，吃早饭。我买了拌面、豆浆和生煎包，你喜欢吃什么？”吴邪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去窗口拉闷油瓶。
那人立在窗口没动，反倒拽住了他的手臂：“吴邪，你来看。”
吴邪心想闷油瓶什么时候发展出喜欢花花草草的新爱好了？还是说他这是属于老年人的共同兴趣，没事的时候爱遛遛花鸟虫鱼？当然他不会拂了他的心意，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发现了奇怪之处：那盆兰花的中心处，有一处的绿色似乎格外浓些，看起来光滑得不太自然。
张起灵用两根长指将那一处夹住，微一用力就拔了出来。在之前看不见的背面，竟然有一个白色的小灯在闪着，显然是还在工作。
“摄像头？”吴邪一惊，旋即冷笑，“这么高端的手法都用上了，还真是看得起我。”
这个房子很小，家里的东西也并不太多，想要安插监视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吴邪在跟着黑眼镜学习的那段时间里，受到过良好的反侦察训练，如果放在离他太近的地方，很容易暴露。也只有窗外这种最不起眼的位置，又借着植物的颜色来掩护，才没被发现。
幸好吴邪没有什么在家裸奔的恶趣味，更幸好今天被张起灵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拍到些什么。
“能猜到是谁做的么？”张起灵的神色严肃了些，仔细查看了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指尖一用力，直接将它夹碎了，然后随手向旁边一抛。
吴邪看着他的手劲暗暗咋舌，接着思索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名字，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这些年树敌不可谓不多，暗地里想给吴家使绊子，甚至想要吴邪的命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背后往往都有着雄厚的势力，要下这个手也不是太困难。
“去西藏之前，我一直住在长沙。这东西看颜色还新，这兰花的花蕊也像是长出来不久的，恐怕就是前两天刚刚被人动了手。”吴邪一说完，就想到了，这也就是说，在他们回来之前不久，就有人知道了他会回来，“唉，其实刚才倒不必急着破坏它，若是将计就计，有可能……”
闷油瓶“啧”了一声，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必要那么累，我们如今不怕正面冲突。”
这话一出口，吴邪豁然开朗。
在他艰难地将吴家的担子挑到肩上的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在暗处布局，小心翼翼地将计划的每一个角落都设计得完美，猜到每一步的走向，力求无论对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不仅是因为吴小佛爷有能力这样做，也是由于他没有太多的资源可以同敌人硬拼。说得好听是运筹帷幄，事实上，他的实力还不够，就只能在暗处想办法。
在对决当中，规则总是这样。只有在两方势均力敌是时候，才有必要比拼才智，任何一点火花，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实力悬殊，则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闷油瓶无疑是属于极其聪明、且观察力极强的那一类，但他很少苦心孤诣地布局筹谋，不是做不到，而是他更崇尚高效简洁地解决问题。这一切，则建立在他面对大多数敌人，都有着超出对方一大截的实力的基础上。
所以，敌人做什么手脚都不要紧，有张起灵在，吴邪可以轻松许多。
就算安插摄像头的幕后黑手现在已经知道了张起灵和吴邪在一处，也并不要紧。
想通了以后，吴邪想着他话里的“我们”，笑了笑：“饿了，我们吃饭。吃完我们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张起灵很自然地在他后腰一搂，走到餐桌前坐下，道：“好。”
现在看来，闷油瓶是势必要在这里长住的了，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张家老宅自然是不能，巴乃的吊脚楼被一把火烧了，看这家伙一贯来倒斗不拿明器的作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积蓄。虽然每次夹喇嘛拿的钱都很多，用胖子的话来说，“比周杰伦的出场费还高，虽然他一首歌也不会唱”，但估计按他这样失忆下来，就算存在哪儿，也是八成不记得了。
吴小佛爷当然不计较这些。他现在的身家，就算之后两个人什么活也不干，也足够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辈子了。何况看闷油瓶平时的吃穿用度，也一点都不铺张，丝毫没有什么“张家族长”的偶像包袱。闷油瓶之前也说过他不下斗了，只要麻烦不找上门来，就这么在杭州过过小日子，简直是不羡鸳鸯不羡仙。每天看看闷油瓶那张俊脸，足够延年益寿了。
只可惜，不久之后，吴邪就明白，命运的魔爪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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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明天就出去旅游啦，2.1-2.10停更，窝会很想念你们的么么哒！
每天没事也来转转给楼楼顶顶贴哦
中间如果有Wi-Fi也许会发照片给大家看～
今天去了吴哥窟小圈，照片都在单反里就先不发图啦，回去整理了再跟大家分享～刚刚在酒店游泳池游了两个小时，现在出门去逛暹粒老市场觅食啦！
吴哥窟的日出和日常。5S渣图不要计较，回去上单反正片。
中午在河边吊床上睡着喝了个现摘的椰子，下午做了SPA，现在回了酒店，一会儿准备出去吃饭。
自由行就是好啊永远都是take your time~么么哒～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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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偶遇
远在北京的王胖子拿着才挂断了电话的手机，表情呆滞。
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说他穿越了？一觉醒来，不至于整个世界都变得这么畸形了吧？
就在方才，胖子给吴邪打了个电话，因为之前他潘家园铺子里失窃的事情有了些眉目，打算问问吴邪他们的看法，结果一个冷淡的声音接起了电话：“吴邪在开车。”
“小、小哥啊……”胖子的气焰立马降了几分，“让天真一会儿回我个电话呗。”
那边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吴邪的声音传过来：“开免提了，什么事你说。”
真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无形秀恩爱最为欠打。
胖子觉得自己简直恨得牙痒痒，偏偏还嘴硬，油腔滑调道：“呦，你们这是干什么去？置办嫁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吴邪骂了一句，带了点笑意，“我跟小哥去超市。”
背后一阵凉风飕飕。胖子脑补了张起灵瘫着他那张俊脸，身手矫健地掠过货架上的一排排油盐酱醋，眼带杀气的样子，一个激灵，嘴比大脑快：“哦，那你们忙……我没事……”
吴邪现在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跟他说这句话。顶好是全世界都找他没事，谁也别来打扰他们，就这么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到了超市，两个大男人推着一个购物车晃悠倒是真有几分奇怪。吴邪从小是富三代少爷，哪里懂什么柴米油盐，至于闷油瓶……他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恐怕从来没好好正眼瞧过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吧，最常吃的是什么？泡面？或者是压缩饼干和罐头？
这么一想，吴邪心里就有些难受。
张起灵其实看起来很是清瘦，加上个子高挑，若不是知道他身上的肌肉含量之可观，恐怕都要觉得他不过是个白面书生，甚至有几分弱不禁风。这么多年了，他大概从没有好好休息过，也不会有人想着给他补补身子什么的。
这些想法，闷油瓶自然不知道。只不过在吴邪选东西的时候，他看得很认真，好像是在着意记住些什么。
“这是……”吴邪发现身边人的眼神落在了生食区的某样东西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一愣，“猪肝？你想吃这个？”
闷油瓶摇摇头：“只是想到了当年在山东……”
吴邪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半天才反应过来，脸就是一红。
第一次下地，他们在过尸洞的时候遇到了千年女尸，闷油瓶割开了手，用麒麟血解除了危机，事后便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后来，在乡村的小饭馆里，吴邪就特意点了一份炒猪肝，想让他补补血。这么想来，那次他似乎也没吃多少啊，难道说他心里其实明白吴邪点这道菜的用意？
“那时候我看你也不领情啊……”吴邪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这死闷油瓶子，根本就是在下套，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等同于承认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关注他了？转念之间，他赶紧改口：“其实是我自己喜欢吃……”
“嗯……”闷油瓶一脸若有所思，随手便将那盒封装好的猪肝放进了购物车里。
吴邪觉得自己的脸色跟猪肝就快要没什么差别了，赶紧逃一般走开去，继续买了好些吃的，基本是什么贵买什么，又添了些生活用品，然后两个人慢慢往水果那边走了过去。
冬天里的新鲜水果总归是要相对少些，虽然现在空运很发达，不过看起来好歹还是五颜六色的一片，赏心悦目。吴邪正在心里盘算着要买些什么，忽然眼里就落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概二十米开外，有一个中年妇女，正背对着他们，挑选着苹果。那人不算太高，身材苗条，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大衣，头发在脑后绾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圆髻，用一根看起来挺普通的黑色簪子簪住了。但是吴邪知道，那根簪子看起来平淡无奇，其实却是价值不菲——因为那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派伙计送到那人手里的一根北宋后期的乌木镶银的簪子，不仅是古物，而且雕工出众，是大家手笔。
只不过，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跟她好好见一面了。
张起灵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没有出声。吴邪僵了一会儿，缓缓调转了身子，打算离开，谁知此时那人正好挑好了苹果，往这边走来，打算去过秤。转身之间，那人便愣住了，一张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些不可置信的神色：“……小邪？”
避无可避。
吴邪叹了口气，握着购物车车把的手背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露出泛白的指节，他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喊了一句：“妈。”
吴邪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此时年纪已经不轻，再是保养得当，鬓角的白发也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到底从小的教养气度是改变不了的，若不看她脸上的皱纹，整个人仍然像是一枝玉兰花。
这么多年了……
吴邪不回家，是害怕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可怕的变化。可是，亲生父母，怎么可能感知不到自己儿子的转变呢？更何况，在吴老狗当年的计划里，吴家的当家人原本就不应该是吴三省，而是吴二白，可是在吴邪这些年的追查里，他逐渐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很多查不清目的的出行，其路线十分诡异。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吴一穷是完全清白的。吴老狗年少成名，心气极高，手腕又强，没道理不让自己的长子了解一星半点。他对道上的事情很可能一清二楚，只不过为了家人的平静生活，隐退到了幕后。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吴邪这么些年的惊涛骇浪之中，他才没有过多询问，也没有出手干预。吴一穷应该很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逃脱不了的宿命。
最可怜的，恐怕就是这位母亲了吧。丈夫不敢说太多，儿子又避而不见，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维持着平静生活的表象，做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吴邪妈妈的目光在自己儿子身上上下流连了几回，有几分泪意，却还是忍住了。她看了看立在一边的张起灵，也没问什么，终了，只是向着吴邪道：“今年，回家来过年吧。”
这大约是一个母亲最为质朴的心愿了。可这些年，这都是奢求。
“好。”吴邪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我爸……还好吧？”
“都好。”吴邪妈妈听到儿子答应，明显眼睛亮起来，“可是你三叔失踪了这么久，你二叔也不常来，你爸难免有个心结。”
吴邪心里一跳，竟然无端觉得这话像是个试探，又立即暗骂自己神经过敏，竟然怀疑到自己母亲头上。他想了想，道：“我会尽力让他们一起回家过年。”
吴三省消失十多年了，当年他在长沙城威名远播，潘子死后，就逐渐没了威信。后来，很多人喊吴邪一句“小三爷”，都是看在吴三省的面子上。到了此刻，恐怕众人都已经不记得他了，对于吴邪的称呼，也变成了“小佛爷”，与他的三叔再也没有关系了。
吴邪不是没有调查过他的下落，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带着解连环也没了踪迹。或许，蛇沼鬼城，真的是他们的终点。
团圆竟然这样难。
吴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妈妈已经离开了。闷油瓶知道他心里不好过，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这个动作让吴邪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
“小哥，今年跟我回家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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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按约定滚回来更新啦~各位可还满意？
做好准备，温馨之外，新的线索要逐渐浮出水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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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吴邪心里就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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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摇摇头：“只是想到了当年在山东……”
吴邪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半天才反应过来，脸就是一红。
第一次下地，他们在过尸洞的时候遇到了千年女尸，闷油瓶割开了手，用麒麟血解除了危机，事后便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后来，在乡村的小饭馆里，吴邪就特意点了一份炒猪肝，想让他补补血。这么想来，那次他似乎也没吃多少啊，难道说他心里其实明白吴邪点这道菜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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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闷油瓶一脸若有所思，随手便将那盒封装好的猪肝放进了购物车里。
吴邪觉得自己的脸色跟猪肝就快要没什么差别了，赶紧逃一般走开去，继续买了好些吃的，基本是什么贵买什么，又添了些生活用品，然后两个人慢慢往水果那边走了过去。
冬天里的新鲜水果总归是要相对少些，虽然现在空运很发达，不过看起来好歹还是五颜六色的一片，赏心悦目。吴邪正在心里盘算着要买些什么，忽然眼里就落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概二十米开外，有一个中年妇女，正背对着他们，挑选着苹果。那人不算太高，身材苗条，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大衣，头发在脑后绾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圆髻，用一根看起来挺普通的黑色簪子簪住了。但是吴邪知道，那根簪子看起来平淡无奇，其实却是价值不菲——因为那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派伙计送到那人手里的一根北宋后期的乌木镶银的簪子，不仅是古物，而且雕工出众，是大家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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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叹了口气，握着购物车车把的手背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露出泛白的指节，他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喊了一句：“妈。”
吴邪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此时年纪已经不轻，再是保养得当，鬓角的白发也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到底从小的教养气度是改变不了的，若不看她脸上的皱纹，整个人仍然像是一枝玉兰花。
这么多年了……
吴邪不回家，是害怕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可怕的变化。可是，亲生父母，怎么可能感知不到自己儿子的转变呢？更何况，在吴老狗当年的计划里，吴家的当家人原本就不应该是吴三省，而是吴二白，可是在吴邪这些年的追查里，他逐渐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很多查不清目的的出行，其路线十分诡异。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吴一穷是完全清白的。吴老狗年少成名，心气极高，手腕又强，没道理不让自己的长子了解一星半点。他对道上的事情很可能一清二楚，只不过为了家人的平静生活，隐退到了幕后。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吴邪这么些年的惊涛骇浪之中，他才没有过多询问，也没有出手干预。吴一穷应该很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逃脱不了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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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妈妈的目光在自己儿子身上上下流连了几回，有几分泪意，却还是忍住了。她看了看立在一边的张起灵，也没问什么，终了，只是向着吴邪道：“今年，回家来过年吧。”
这大约是一个母亲最为质朴的心愿了。可这些年，这都是奢求。
“好。”吴邪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我爸……还好吧？”
“都好。”吴邪妈妈听到儿子答应，明显眼睛亮起来，“可是你三叔失踪了这么久，你二叔也不常来，你爸难免有个心结。”
吴邪心里一跳，竟然无端觉得这话像是个试探，又立即暗骂自己神经过敏，竟然怀疑到自己母亲头上。他想了想，道：“我会尽力让他们一起回家过年。”
吴三省消失十多年了，当年他在长沙城威名远播，潘子死后，就逐渐没了威信。后来，很多人喊吴邪一句“小三爷”，都是看在吴三省的面子上。到了此刻，恐怕众人都已经不记得他了，对于吴邪的称呼，也变成了“小佛爷”，与他的三叔再也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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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吴二白的茶馆
回家的路上，吴邪沉吟了许久。
对父母来说，最大的孝顺，或许不是名利和金钱，而是团圆和陪伴。既然答应了要回去，即便他还没有做好面对吴一穷的准备，也是决计不能食言的。可是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闷油瓶的事情，他该怎么向二老解释呢？
先瞒着？还是干脆坦白？
好歹吴邪也是吴家这一代的独苗……要是父母知道了他快四十岁了都不肯结婚，连相亲都一次也不肯去的真相，会不会得急性心脏病啊？
可是，总归是要知道的。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就没理由不带他去见一见自己的父母。
想通了这些，吴邪琢磨了一阵，觉得如果有二叔在的话，情况可能会轻松一些。毕竟当年在巴乃的时候，他是见过闷油瓶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对闷油瓶的了解有多少，如果清楚的底细的话，恐怕麻烦就大了。
表面上看起来，老九门和张起灵之间是有仇恨的。当然，在吴邪这些年的追查之中，他已然知道这种仇恨本不存在，是因为汪家人的蓄意引导才出现的。可是，这个结果，必然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还没敢跟更多的人说。
哎，若是吴三省那老谋深算的家伙还在就好了。说到底，一直以来，还是他最宠吴邪。
“吴邪。”闷油瓶坐在副驾驶座上，忽然出声，“我想见见吴二白。”
他到底还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吴邪点头：“好。”其实他也想知道，这个二叔躲着他父母，究竟是因为什么。
吴二白在杭州青芝坞开了一间茶馆。那地方很幽静，环境也好，平日里去他那儿的游客倒不算太多，大多是些本地的老客。至于他究竟都在那间茶馆里干些什么勾当，不用猜也能知道几分。吴三省失踪以后，吴家的代言人事实上立即就变成了吴二白，而吴邪用了两三年，才彻底把担子接过来。但二叔的势力和伙计都在，只不过明面上不会以吴家的名义出去做事。对他，吴邪向来是有几分忌惮的。
道上关于吴小佛爷和哑巴张之间暧昧关系的流言近来多了许多，只怕吴二白必有耳闻。吴邪想到这里，很有些为难。二人下了车，向着茶馆走去，闷油瓶忽然顿住了脚步，温和道：“别担心。”
吴邪心说你要是开启影帝模式假扮成新世纪好女婿，啊不对，是好儿媳，可能成功的几率会大不少。
刚走进茶馆大门，早有认识吴邪的伙计跑过来，叫了一声“少爷”。
这称呼吴邪听了几十年了也没法习惯，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问道：“二叔呢？”
那伙计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欲言又止。这时候另一个伙计走了过来，吴邪认得他，那是二叔很倚重的一个伙计，名叫吴明，是十多年前被吴二白从生死关头救下来，从此就一心一意跟着他的。
此时他看到吴邪，眼神里居然有一种看到了救星的神色：“少爷，请上楼。”
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道黄花梨木镶嵌的琉璃珐琅屏风，这东西老北京满人用得很多，在南方却不太常见，吴二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上面的镶嵌手艺和叙事图画倒是很精巧，看着是清朝宫廷的内造手法。上面的叙事图画却很奇怪，不是清宫常用的花鸟迎春一类，而是一幅秦始皇出巡图。
清代盛世，君主的自矜之心都非常重，宫廷御用画师和雕刻家自然也是以奉承为主，因此他们的作品歌功颂德极多，以这种手笔来歌颂一位接近两千年前的君主，绝不是康乾盛世的作风。
因此，这架屏风不过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现代仿制品。但它的确也算得上是珍品了，就连在古董这行久经沙场的吴小佛爷，第一眼也险些被骗过了。
吴邪一怔。吴二白的茶馆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位置原先摆的屏风并不是这一架，而是一架南朝的镂空黑檀木屏风。之所以要在这儿放屏风，是为了挡住后面吴二白办公室的门。虽然称不上是什么机关，但也是稍稍掩人耳目。
但是，凭着吴家二爷在道上的地位和声望，他怎么着也不该在这里放一架现代的赝品啊。
有些疑惑，吴邪侧首看了看自打进了门就一直沉默着的张起灵。此时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家屏风上摸了几下，轻声道：“这是将很多块清代彩绘珐琅切割开之后再重新拼接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
吴邪也伸手去摸，果然，屏风表面有一些不注意的话根本感觉不到的细小裂纹，应该就是切割之后重新组装的痕迹。所以说，这东西不算真品，也算不得赝品，只不过是吴二白身为一个秦始皇的忠实脑残粉，花了大价钱破坏了很多原有的清代古董，重新造出来的一个东西。
吴邪正在暗暗感叹再有钱也不应该这么作啊，身后跟着的吴明道：“张爷真是好眼力。”
闷油瓶淡淡点头，没说什么。吴邪虽然并不意外吴二白的伙计认识闷油瓶，心中也不由暗骂一句这只老狐狸果然没有放松对自己家大侄子的窥视。恐怕从他去墨脱、到带人上长白山，吴二白都一清二楚。
“二叔找我有事？”吴邪一边绕过屏风往里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般问道。
吴明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他去开门的动作，那门上安装的是指纹锁，吴邪的右手大拇指也可以开启。
“少爷，有些要事需要跟您交代一下。外人……”吴明小心翼翼地往闷油瓶那边瞥了一眼，又继续对吴邪道，“有外人在场不太妥当。”
闷油瓶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他自然知道这个“外人”指的是他，当下没有任何表示，直接回身往外就走。
刚走出两步，袖子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吴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记住，张爷不是外人。我这句话不是以二叔侄子的身份说的，而是以吴家当家的身份说的，请你也转达给二叔所有盘口的伙计。”
“是。”吴明没有迟疑。
张起灵眉心微动，似乎淡淡地笑了笑，顺着那人的力道跟他走进了里面那间办公室。有些事，他也确实想要来问一问吴二白。
吴邪一句“二叔”还没叫出口，就发现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与从前他来看到过的一模一样。吴二白向来是严谨的人，容不得一点混乱，他带出来的伙计，处事也个个都是一丝不苟的。
可是此时，吴明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直直地向着身前跪了下去，低头道：“当家的，二爷失踪了。”
吴邪霍然转身，盯着跪着的那人，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当家的，如今二爷、三爷都出了事，吴家上下能够依靠就只有您了。”吴明沉声道。
吴邪一下子心头火起，他当家年岁已经不短，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便倚老卖老的人。他一把将吴明从地上拉起来，问他：“你先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二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还有，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二爷半个多月之前从这里离开，只说出去办点事，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但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手机拨出去无法接通，二爷身上带的定位装置也搜索不到了。”吴明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没告诉您……是因为、因为二爷临走之前吩咐过，不要跟您说……何况那时候您也不在杭州。到了如今，我看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正打算去找您，您这不就亲自过来了嘛。”
半个多月以前……那时候，他们一行人还在长白山。
“二叔走之前，出了什么事么？”吴邪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任何蹊跷，只能这样问。
吴明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吴邪回忆着自己以往几次从铺子里突然离开的情形，心里有了个猜测：“哪怕是小事，你能想起来的也要告诉我。比如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他、有没有去参加什么人的聚会、或者有没有人寄来了什么快件……”
“有、有！”吴明一下子激动起来，“有一个快件！”
回家的路上，吴邪沉吟了许久。
对父母来说，最大的孝顺，或许不是名利和金钱，而是团圆和陪伴。既然答应了要回去，即便他还没有做好面对吴一穷的准备，也是决计不能食言的。可是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闷油瓶的事情，他该怎么向二老解释呢？
先瞒着？还是干脆坦白？
好歹吴邪也是吴家这一代的独苗……要是父母知道了他快四十岁了都不肯结婚，连相亲都一次也不肯去的真相，会不会得急性心脏病啊？
可是，总归是要知道的。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就没理由不带他去见一见自己的父母。
想通了这些，吴邪琢磨了一阵，觉得如果有二叔在的话，情况可能会轻松一些。毕竟当年在巴乃的时候，他是见过闷油瓶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对闷油瓶的了解有多少，如果清楚的底细的话，恐怕麻烦就大了。
表面上看起来，老九门和张起灵之间是有仇恨的。当然，在吴邪这些年的追查之中，他已然知道这种仇恨本不存在，是因为汪家人的蓄意引导才出现的。可是，这个结果，必然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还没敢跟更多的人说。
哎，若是吴三省那老谋深算的家伙还在就好了。说到底，一直以来，还是他最宠吴邪。
“吴邪。”闷油瓶坐在副驾驶座上，忽然出声，“我想见见吴二白。”
他到底还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吴邪点头：“好。”其实他也想知道，这个二叔躲着他父母，究竟是因为什么。
吴二白在杭州青芝坞开了一间茶馆。那地方很幽静，环境也好，平日里去他那儿的游客倒不算太多，大多是些本地的老客。至于他究竟都在那间茶馆里干些什么勾当，不用猜也能知道几分。吴三省失踪以后，吴家的代言人事实上立即就变成了吴二白，而吴邪用了两三年，才彻底把担子接过来。但二叔的势力和伙计都在，只不过明面上不会以吴家的名义出去做事。对他，吴邪向来是有几分忌惮的。
道上关于吴小佛爷和哑巴张之间暧昧关系的流言近来多了许多，只怕吴二白必有耳闻。吴邪想到这里，很有些为难。二人下了车，向着茶馆走去，闷油瓶忽然顿住了脚步，温和道：“别担心。”
吴邪心说你要是开启影帝模式假扮成新世纪好女婿，啊不对，是好儿媳，可能成功的几率会大不少。
刚走进茶馆大门，早有认识吴邪的伙计跑过来，叫了一声“少爷”。
这称呼吴邪听了几十年了也没法习惯，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问道：“二叔呢？”
那伙计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欲言又止。这时候另一个伙计走了过来，吴邪认得他，那是二叔很倚重的一个伙计，名叫吴明，是十多年前被吴二白从生死关头救下来，从此就一心一意跟着他的。
此时他看到吴邪，眼神里居然有一种看到了救星的神色：“少爷，请上楼。”
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道黄花梨木镶嵌的琉璃珐琅屏风，这东西老北京满人用得很多，在南方却不太常见，吴二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上面的镶嵌手艺和叙事图画倒是很精巧，看着是清朝宫廷的内造手法。上面的叙事图画却很奇怪，不是清宫常用的花鸟迎春一类，而是一幅秦始皇出巡图。
清代盛世，君主的自矜之心都非常重，宫廷御用画师和雕刻家自然也是以奉承为主，因此他们的作品歌功颂德极多，以这种手笔来歌颂一位接近两千年前的君主，绝不是康乾盛世的作风。
因此，这架屏风不过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现代仿制品。但它的确也算得上是珍品了，就连在古董这行久经沙场的吴小佛爷，第一眼也险些被骗过了。
吴邪一怔。吴二白的茶馆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位置原先摆的屏风并不是这一架，而是一架南朝的镂空黑檀木屏风。之所以要在这儿放屏风，是为了挡住后面吴二白办公室的门。虽然称不上是什么机关，但也是稍稍掩人耳目。
但是，凭着吴家二爷在道上的地位和声望，他怎么着也不该在这里放一架现代的赝品啊。
有些疑惑，吴邪侧首看了看自打进了门就一直沉默着的张起灵。此时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家屏风上摸了几下，轻声道：“这是将很多块清代彩绘珐琅切割开之后再重新拼接在一起的。”
原来如此。
吴邪也伸手去摸，果然，屏风表面有一些不注意的话根本感觉不到的细小裂纹，应该就是切割之后重新组装的痕迹。所以说，这东西不算真品，也算不得赝品，只不过是吴二白身为一个秦始皇的忠实脑残粉，花了大价钱破坏了很多原有的清代古董，重新造出来的一个东西。
吴邪正在暗暗感叹再有钱也不应该这么作啊，身后跟着的吴明道：“张爷真是好眼力。”
闷油瓶淡淡点头，没说什么。吴邪虽然并不意外吴二白的伙计认识闷油瓶，心中也不由暗骂一句这只老狐狸果然没有放松对自己家大侄子的窥视。恐怕从他去墨脱、到带人上长白山，吴二白都一清二楚。
“二叔找我有事？”吴邪一边绕过屏风往里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般问道。
吴明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他去开门的动作，那门上安装的是指纹锁，吴邪的右手大拇指也可以开启。
“少爷，有些要事需要跟您交代一下。外人……”吴明小心翼翼地往闷油瓶那边瞥了一眼，又继续对吴邪道，“有外人在场不太妥当。”
闷油瓶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他自然知道这个“外人”指的是他，当下没有任何表示，直接回身往外就走。
刚走出两步，袖子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吴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记住，张爷不是外人。我这句话不是以二叔侄子的身份说的，而是以吴家当家的身份说的，请你也转达给二叔所有盘口的伙计。”
“是。”吴明没有迟疑。
张起灵眉心微动，似乎淡淡地笑了笑，顺着那人的力道跟他走进了里面那间办公室。有些事，他也确实想要来问一问吴二白。
吴邪一句“二叔”还没叫出口，就发现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与从前他来看到过的一模一样。吴二白向来是严谨的人，容不得一点混乱，他带出来的伙计，处事也个个都是一丝不苟的。
可是此时，吴明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直直地向着身前跪了下去，低头道：“当家的，二爷失踪了。”
吴邪霍然转身，盯着跪着的那人，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当家的，如今二爷、三爷都出了事，吴家上下能够依靠就只有您了。”吴明沉声道。
吴邪一下子心头火起，他当家年岁已经不短，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便倚老卖老的人。他一把将吴明从地上拉起来，问他：“你先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二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还有，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二爷半个多月之前从这里离开，只说出去办点事，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但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手机拨出去无法接通，二爷身上带的定位装置也搜索不到了。”吴明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没告诉您……是因为、因为二爷临走之前吩咐过，不要跟您说……何况那时候您也不在杭州。到了如今，我看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正打算去找您，您这不就亲自过来了嘛。”
半个多月以前……那时候，他们一行人还在长白山。
“二叔走之前，出了什么事么？”吴邪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任何蹊跷，只能这样问。
吴明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吴邪回忆着自己以往几次从铺子里突然离开的情形，心里有了个猜测：“哪怕是小事，你能想起来的也要告诉我。比如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他、有没有去参加什么人的聚会、或者有没有人寄来了什么快件……”
“有、有！”吴明一下子激动起来，“有一个快件！”
第四十六章 黄昏的种子
吴明翻箱倒柜了一阵子，终于从一个柜子的抽屉里找出了那样东西，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头盒子。
吴邪接过来打开，里面垫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布，中间放了一粒小小的圆球，色泽偏黄，有点像琥珀，却又没有琥珀那么透明。他拿出来端详了一下，发现那圆球触手挺硬的，但感觉像是塑料，中心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对着光看了半天，似乎只是一个小黑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将那东西递给了闷油瓶查看，吴邪看着一脸急切的吴明：“你确定这就是寄来的东西？外面的快递单子呢？”
“确定。”吴明郑重点了点头，也明白这不是玩笑的事情，“外面的封装当时二爷拆掉就扔了，早就找不到了。”
吴邪叹了口气，知道时隔半月，这条线索算是找不到了。其实就算有，对方若是想要藏在暗处，也不会写上真名和真实的地址，就像当初给他的吴山居小店里寄录像带是同一个道理。但是，来源却未必不可查。他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各家快递公司查前十五天到一个月之内所有寄来这个茶馆的快递的单子，那边发现自家老板终于又打算开始正经工作了，赶紧答应着去了。
“小哥，能看出这是什么吗？”吴邪转头看着那小小一颗圆球躺在闷油瓶掌心，踌躇着问他。
“我得把这东西弄开看看。”闷油瓶道。
吴明应了一声，正要去找把折叠刀来，只见张起灵把那东西放在奇长两指之间，微一用力，就直接破开了外面的那层保护壳，浅黄色里层东西露出了真容。
第一次见到这般功夫的吴明还来不及对这发丘指的可怕力道感叹两句，张起灵已经变了脸色，随即将那东西拿近了鼻尖，小心地嗅了嗅，瞬间眼神幽暗得可怕。
一边的吴邪看到这般情景，感觉从闷油瓶手中接过来看了看，那东西如药丸一般大小，用力可以搓下一些粉末来，在指尖一动，感觉有几分油腻。“小哥，这东西是什么？”
张起灵眼里的锋锐一闪而过，声线低沉地吐出两字：“人油。”
“什么？！从人身上提炼的油脂？”吴邪一惊，手上下意识地用力，几乎就要将那一小颗圆球捏碎。
闷油瓶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的手，摇头道：“小心，这里面还有东西。”
透过隐约有点透明的淡黄色油脂，可以确定这其中包裹着一小粒黑色的东西。吴邪看了半天，迟疑道：“一粒沙子？又或者是……花种？”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你了解长沙的吴家老宅么？”
“当然。”虽然诧异他忽然问这个，吴邪还是答得很果断。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老宅里，那个时候局势已经逐渐平静，吴老狗在杭州待得腻味了，也会带着长孙回长沙去玩。而且吴老狗年老后也一直没有放弃驯狗的爱好，他一生驯的最后几只狗，都留在老宅，那几条狗体格健壮、品种优良，又都从小与吴邪玩得好，是而时间长了，吴邪还会有几分想念。
“那你可知道，吴家老宅里有一间‘看不见的房间’？”闷油瓶接着问道。
“看不见的房间？”吴邪露出疑惑的神色来，似乎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一边站着的吴明却露出大为震惊的表情：“张爷，您知道那个房间？”
长沙的吴家老宅，是吴邪的爷爷吴老狗从一个叫常铁树的人手中买来的。这常铁树也不是真名，而是一个绰号。众人之所以这么叫他，是因为他在那宅子中的老槐树里，都灌进了铁砂子。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家都知道，所谓“铁树开花”，指的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吴老狗当年只说，这常铁树啊，心中恐怕有一件倾尽了一生之力都难以达成的愿望，只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而且还落得个不得不变卖家产的下场。
常铁树的故事，到了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很多年以后，吴老狗给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出了一道考题，让他们在宅子里寻找一个“看不见的房间”，这个房间当然并不是真的看不见，只是因为利用了房屋的特殊结构隐藏了起来，所以平时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它的存在。吴老狗的这道考题，是为了测试谁更适合入行。倒斗这事儿，遇到了结构性机关，对于建筑本身的敏感往往能够让自己捡回一条命，对此，本科学建筑出身的吴邪恐怕是感触最深的人了。
在吴二白叙述的版本之中，那场测试，吴三省用了三天，而他自己，则只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那个房间。这些细节对于如今的线索追查来说，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兄弟在父亲的遮掩之下，最终决定进入那个房间一探究竟。当初年轻气盛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是吴老狗的第二个试探。他早就料定了儿子们会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这个过程里，他关注的是儿子们的胆量，和见到那房间里的东西之后的心理承受能力。
房间里有三个大缸，每一缸里都放满了灰白色的油膏。那些都是人油，是从年轻女尸身上的脂肪当中提炼得来的。那个时候，人们的油水很少，那么一大缸，差不多就需要2000具尸体。
三个大缸中，有一缸里裹着一团棉絮状的物体，挖出来之后，发现是一棵植物。在遇到空气的一刹那，就迅速地凋零枯萎，化成了黑色的粉末。而另外两缸之中，则都裹着一粒种子。这些人油，是为了保护这种植物和种子用的。常铁树一生都没能成功的，就是好好地种出这种珍贵的植物。在试验失败了无数次之后，只剩下了最后的两粒种子，和一棵行将枯萎的苗。
吴老狗去世之后很多年，有一次三兄弟一同回乡的时候，将这三只大缸拿了出来，把其中的人油焚化，并且请了僧侣在一旁诵经超度。吴二白以为其中的那两粒种子，也已经被一同焚化，可没想到，此时，居然又出现了一棵。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当时吴三省趁人不注意，悄悄将它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个快递的寄件人，有可能是三叔？”吴邪听了吴明讲的故事，一下子想到了，“那家伙还活着？”
吴明为难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二爷并没有说。”
吴邪露出些轻松的笑意，至少有了些希望，也是好的：“那么，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这个……”吴明看了看那一小团淡黄色的人油，眼里也有几分敬畏，“我也不清楚。”
“那是虻人草。”闷油瓶将东西重新归入盒中，盖上了盖子。
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怔，吴邪道：“小哥，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房间，是我帮吴老狗设计的。为的就是把常铁树留下的这三缸东西藏起来。”闷油瓶淡淡道。
这话让吴邪心里舒坦了不少，原来，小哥几十年前就已经与吴家站到了一起。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虻人草……”
这东西，似乎在不少古籍当中都有出现，而且，是在一些非常晦涩的上古丹方里！
“……长生药！”吴邪脑中电光火石的一下，转头对上了张起灵清浅了然的眸子，心里一下子安稳了。
他猜对了。
吴家与张家的关系，居然早就已经埋下了根深蒂固的伏笔。
“根据《山海经》里的记载，这种种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在地上只能存活一个季节。”闷油瓶开口道，“张家有个传说，这草会给一个地方带来‘黄昏’，若是砍掉它，就没有了‘黄昏’。据说当年有人曾用尽一切办法，看到了所谓的‘黄昏’，却马上吓死了。因此，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这所谓的“黄昏”，必然是一个象征意义，就像“终极”一样，究竟说的是什么，很难判断。不过对于这个，吴邪并没有兴趣。因为如今张起灵已经回来了，他只想毁掉这个阴谋，至于这个阴谋本身是什么，与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吴明翻箱倒柜了一阵子，终于从一个柜子的抽屉里找出了那样东西，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头盒子。
吴邪接过来打开，里面垫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布，中间放了一粒小小的圆球，色泽偏黄，有点像琥珀，却又没有琥珀那么透明。他拿出来端详了一下，发现那圆球触手挺硬的，但感觉像是塑料，中心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对着光看了半天，似乎只是一个小黑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将那东西递给了闷油瓶查看，吴邪看着一脸急切的吴明：“你确定这就是寄来的东西？外面的快递单子呢？”
“确定。”吴明郑重点了点头，也明白这不是玩笑的事情，“外面的封装当时二爷拆掉就扔了，早就找不到了。”
吴邪叹了口气，知道时隔半月，这条线索算是找不到了。其实就算有，对方若是想要藏在暗处，也不会写上真名和真实的地址，就像当初给他的吴山居小店里寄录像带是同一个道理。但是，来源却未必不可查。他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各家快递公司查前十五天到一个月之内所有寄来这个茶馆的快递的单子，那边发现自家老板终于又打算开始正经工作了，赶紧答应着去了。
“小哥，能看出这是什么吗？”吴邪转头看着那小小一颗圆球躺在闷油瓶掌心，踌躇着问他。
“我得把这东西弄开看看。”闷油瓶道。
吴明应了一声，正要去找把折叠刀来，只见张起灵把那东西放在奇长两指之间，微一用力，就直接破开了外面的那层保护壳，浅黄色里层东西露出了真容。
第一次见到这般功夫的吴明还来不及对这发丘指的可怕力道感叹两句，张起灵已经变了脸色，随即将那东西拿近了鼻尖，小心地嗅了嗅，瞬间眼神幽暗得可怕。
一边的吴邪看到这般情景，感觉从闷油瓶手中接过来看了看，那东西如药丸一般大小，用力可以搓下一些粉末来，在指尖一动，感觉有几分油腻。“小哥，这东西是什么？”
张起灵眼里的锋锐一闪而过，声线低沉地吐出两字：“人油。”
“什么？！从人身上提炼的油脂？”吴邪一惊，手上下意识地用力，几乎就要将那一小颗圆球捏碎。
闷油瓶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的手，摇头道：“小心，这里面还有东西。”
透过隐约有点透明的淡黄色油脂，可以确定这其中包裹着一小粒黑色的东西。吴邪看了半天，迟疑道：“一粒沙子？又或者是……花种？”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你了解长沙的吴家老宅么？”
“当然。”虽然诧异他忽然问这个，吴邪还是答得很果断。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老宅里，那个时候局势已经逐渐平静，吴老狗在杭州待得腻味了，也会带着长孙回长沙去玩。而且吴老狗年老后也一直没有放弃驯狗的爱好，他一生驯的最后几只狗，都留在老宅，那几条狗体格健壮、品种优良，又都从小与吴邪玩得好，是而时间长了，吴邪还会有几分想念。
“那你可知道，吴家老宅里有一间‘看不见的房间’？”闷油瓶接着问道。
“看不见的房间？”吴邪露出疑惑的神色来，似乎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一边站着的吴明却露出大为震惊的表情：“张爷，您知道那个房间？”
长沙的吴家老宅，是吴邪的爷爷吴老狗从一个叫常铁树的人手中买来的。这常铁树也不是真名，而是一个绰号。众人之所以这么叫他，是因为他在那宅子中的老槐树里，都灌进了铁砂子。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家都知道，所谓“铁树开花”，指的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吴老狗当年只说，这常铁树啊，心中恐怕有一件倾尽了一生之力都难以达成的愿望，只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而且还落得个不得不变卖家产的下场。
常铁树的故事，到了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很多年以后，吴老狗给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出了一道考题，让他们在宅子里寻找一个“看不见的房间”，这个房间当然并不是真的看不见，只是因为利用了房屋的特殊结构隐藏了起来，所以平时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它的存在。吴老狗的这道考题，是为了测试谁更适合入行。倒斗这事儿，遇到了结构性机关，对于建筑本身的敏感往往能够让自己捡回一条命，对此，本科学建筑出身的吴邪恐怕是感触最深的人了。
在吴二白叙述的版本之中，那场测试，吴三省用了三天，而他自己，则只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那个房间。这些细节对于如今的线索追查来说，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兄弟在父亲的遮掩之下，最终决定进入那个房间一探究竟。当初年轻气盛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是吴老狗的第二个试探。他早就料定了儿子们会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这个过程里，他关注的是儿子们的胆量，和见到那房间里的东西之后的心理承受能力。
房间里有三个大缸，每一缸里都放满了灰白色的油膏。那些都是人油，是从年轻女尸身上的脂肪当中提炼得来的。那个时候，人们的油水很少，那么一大缸，差不多就需要2000具尸体。
三个大缸中，有一缸里裹着一团棉絮状的物体，挖出来之后，发现是一棵植物。在遇到空气的一刹那，就迅速地凋零枯萎，化成了黑色的粉末。而另外两缸之中，则都裹着一粒种子。这些人油，是为了保护这种植物和种子用的。常铁树一生都没能成功的，就是好好地种出这种珍贵的植物。在试验失败了无数次之后，只剩下了最后的两粒种子，和一棵行将枯萎的苗。
吴老狗去世之后很多年，有一次三兄弟一同回乡的时候，将这三只大缸拿了出来，把其中的人油焚化，并且请了僧侣在一旁诵经超度。吴二白以为其中的那两粒种子，也已经被一同焚化，可没想到，此时，居然又出现了一棵。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当时吴三省趁人不注意，悄悄将它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个快递的寄件人，有可能是三叔？”吴邪听了吴明讲的故事，一下子想到了，“那家伙还活着？”
吴明为难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二爷并没有说。”
吴邪露出些轻松的笑意，至少有了些希望，也是好的：“那么，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这个……”吴明看了看那一小团淡黄色的人油，眼里也有几分敬畏，“我也不清楚。”
“那是虻人草。”闷油瓶将东西重新归入盒中，盖上了盖子。
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怔，吴邪道：“小哥，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房间，是我帮吴老狗设计的。为的就是把常铁树留下的这三缸东西藏起来。”闷油瓶淡淡道。
这话让吴邪心里舒坦了不少，原来，小哥几十年前就已经与吴家站到了一起。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虻人草……”
这东西，似乎在不少古籍当中都有出现，而且，是在一些非常晦涩的上古丹方里！
“……长生药！”吴邪脑中电光火石的一下，转头对上了张起灵清浅了然的眸子，心里一下子安稳了。
他猜对了。
吴家与张家的关系，居然早就已经埋下了根深蒂固的伏笔。
“根据《山海经》里的记载，这种种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在地上只能存活一个季节。”闷油瓶开口道，“张家有个传说，这草会给一个地方带来‘黄昏’，若是砍掉它，就没有了‘黄昏’。据说当年有人曾用尽一切办法，看到了所谓的‘黄昏’，却马上吓死了。因此，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这所谓的“黄昏”，必然是一个象征意义，就像“终极”一样，究竟说的是什么，很难判断。不过对于这个，吴邪并没有兴趣。因为如今张起灵已经回来了，他只想毁掉这个阴谋，至于这个阴谋本身是什么，与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四十七章 一穷
吴邪不太好判断吴二白究竟去了哪里。这份快递，也许是某个人与吴二白约定好的暗号，也许是潜藏在暗处的势力的一次撕破脸皮的挑衅。但既然那东西是从吴家老宅里来的，那么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倒不如回长沙去看看。
哪怕只剩下一星半点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吴家的小佛爷，对于自己的亲人，必然要有这样的信念，才不会叫底下的人寒了心。
在家吃着自己做的几个简单小菜，气氛倒是温馨，但张起灵知道吴邪心里有担忧的事情，总归是没法真正高兴起来。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放心。”张起灵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声线低沉。
对面的人有几分走神，却还是顺从地吃下了菜，听了张起灵的话，苦笑了一下：“小哥，我原本想着，接你回来以后一定要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想到还是要拖你去淌这趟混水。”
“吴邪。”张起灵抬起头来，瞳孔深邃，语气变得认真，“快十年了，这其中，你可后悔过？”
“后悔什么？”吴邪一愣，旋即果断摇头，“自然没有。”
他轻声叹息：“当初我向你告别，也想让你别淌这趟混水，你不也没听我的么？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们对于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
吴邪想了想，方才展颜笑起来。这一整天，他还是第一回这样毫无顾忌地露出笑容。
“小哥，都听你的。”他的眼神明亮起来，一如当年，“只不过我们若去一趟长沙，这一来一回之间，那边再耽搁上一阵子，恐怕又要来不及回家过年了。”
只是不想让生养自己的父母失望，终究是如此艰难。
张起灵有些不知如何安慰他，这些原本就不是他的长项。他虽然敏感，有生之年却也并未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何融洽相处过，在这种感情上，他的是极度生疏的。
手机忽然响起来，吴邪正在考虑着该如何同自己的父母交代，此时一听见铃声，只以为这么巧，莫非是吴一穷的电话？直到看见了屏幕上闪烁的“王盟”两个字，这才安心下来，接起了电话。
“老板，吃饭了吗？”自家伙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吴邪一听就知道准没好事，王盟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一定是开门见山的，这么多年历练下来了，若还是这么磨叽的性子，早被吴小佛爷一脚踹到山沟里放羊去了。能让他迟疑着打哈哈却又不得不跟自家老板汇报的事情，必然是为难的。
“行了，你说吧，我心脏好得很。”吴邪看了看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笑道。
“刚才有个人打电话到铺子里来，说是让我转达给你，明天早上九点在葛岭路上从下至上的第三间茶馆，他要见你。”王盟像背书一般说了出来，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通话音量不算大，但以张起灵的听力，坐在对面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吴邪看了一眼对面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是谁啊？”
王盟好像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他没说。但我听声音，百分之一百二是……是你父亲……他还说……说……”
“说什么？”一听是自己父亲，吴邪立马不淡定了，这父子俩见个面搞得像地下党秘密接头一样，还要搞个中间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吴一穷知道了自己准备去长沙，打算截住自家儿子，绑回去过年？
“他说让你带上张小哥一起去。”王盟的声音在那头闷闷的，活像憋着笑。
吴邪当然清楚王盟这家伙是在取笑些什么，可是现在形势复杂，而且吴一穷虽然文人气很重，但绝不是一个做事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若是想见吴邪，大可以直接打他的手机，何必要打到吴山居的铺子里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所顾虑，有所忌惮。
心里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吴邪问他：“我父亲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你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他说，‘让他带上张起灵一同来’。”王盟道。
吴邪挂了电话，皱紧了眉：“小哥，我父亲知道你。”
若吴一穷单单只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或者是二叔那边的人跟他走漏了消息，他大抵会用“那个男人”“那个小哥”之类的言辞来形容闷油瓶。可他说的却是“张起灵”。
闷油瓶想了想，摇头道：“我并未和你父亲打过交道。”
往年他与吴家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吴老狗，吴老狗死后，便是吴三省，连吴二白都没有直接接触过，更别说这位刻意隐藏在幕后的吴家大爷了。
这……
吴一穷对张起灵的了解到底有多少，还真是很难说。
吴邪纠结起来：“那你明天见了我父亲，应该称呼他什么？”
吴家大爷？似乎很尴尬，毕竟他起码明面上已经不是道上的人了。
按照外表看起来的年纪叫叔叔或者伯伯？若是吴一穷其实知道张起灵的底细怎么办？
总不能按照真实年龄叫他名字吧？把不明真相老人家吓得脑血栓怎么办？再说了，为了后半生的幸福，吴邪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和谐相处的。
发现吴邪在纠结的居然是这个，张起灵一怔，然后轻笑了一声：“别担心。”
————————————————————
葛岭是道教名山，就在西湖边不远的地方。海拔不高，普通江南丘陵而已。上有抱朴道院，相传是东晋时候的著名道士葛洪炼丹修仙的地方，因此而得名。山顶上有一处绝佳的赏景之地，名为“初阳台”，是观日出的绝妙之所在，吴一穷向来喜欢早起，在清晨登山而上，享受风光，即所谓“葛岭朝暾”。
走到约定的那家茶馆门口的时候，吴邪忽然觉得很熟悉，随后想起来，这个地方，小时候他来过不止一次。这里算是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的一个秘密据点，吴一穷从前常带他来玩，里面的龙井茶不是全杭州最好的，却胜在都是每一茬的新茶，从前吴一穷说，小孩子不能喝太浓的茶水，新茶味淡，最是适宜。而吴邪最喜欢的，则是这里的桂花糕和吴山酥油饼，不仅形状色泽很合他的眼缘，入口也是极其美好的味道。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这种感受，在他走进门，看见墙角的位置坐着的老人的时候，尤为强烈。
吴一穷的面前只摆了一杯清茶，已经没有热气了，他应该已经坐了很久。而此时也不过才早上八点五十分。
“爸。”吴邪带着张起灵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唤了一声，没有立即坐下。
吴一穷点点头，抬起头来，眼神里藏着几分锋芒：“小邪，你二叔三叔的麻烦，只有你能解决。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去吧，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吴邪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话都说不出来。
“都坐吧。”吴一穷摆摆手。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闷油瓶坐下，正想要跟父亲介绍，谁知吴一穷又一次抢在他面前开了口：“张族长，吴家的事，实在是麻烦你了。”
大脑中好像有一群乌鸦在哇哇直叫，吴邪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被藐视得连渣都不剩下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个一脸淡定的青年，只见闷油瓶冷静地开口：“无妨。”
真他娘的给老子摆什么族长的臭架子！以前也不见他这么有偶像包袱啊。
吴邪暗骂一句，觉得自己一秒钟就变成了莫名其妙参与了大人之间对话的小孩，简直是被自己的亲爹坑了。
“焚毁‘看不见的房间’里那三大缸东西的时候，我也在场。”吴一穷给对面的两人都倒了茶，然后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那时候我还在想，这个故事，若是未来讲给儿子听，儿子必定不信。世事难料啊，现在的你，还是被人推进了这个火坑里。”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过张起灵的脸，好像是在指责他。
吴邪低头闷闷喝茶，也不管那茶水烫嘴，喝了两口，才回答道：“吴家这一代只剩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责任。”
其实这个火坑吧，他也有一多半是自己愿意跳的，怨不得别人。
“一切小心行事。”吴一穷也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做这些事，然而人生总有些事情没有选择的余地。
“爸，明天我就去长沙，小哥会跟我一起去，您放心就是。若是过年的时候赶不回来，妈那边，您要想个说法。”吴邪说这话，也是有一半在试探父亲的意思。他既然知道闷油瓶是张家族长，恐怕了解得不可谓不深。
吴一穷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逡巡了一遍，点了点头。
吴邪不太好判断吴二白究竟去了哪里。这份快递，也许是某个人与吴二白约定好的暗号，也许是潜藏在暗处的势力的一次撕破脸皮的挑衅。但既然那东西是从吴家老宅里来的，那么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倒不如回长沙去看看。
哪怕只剩下一星半点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吴家的小佛爷，对于自己的亲人，必然要有这样的信念，才不会叫底下的人寒了心。
在家吃着自己做的几个简单小菜，气氛倒是温馨，但张起灵知道吴邪心里有担忧的事情，总归是没法真正高兴起来。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放心。”张起灵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声线低沉。
对面的人有几分走神，却还是顺从地吃下了菜，听了张起灵的话，苦笑了一下：“小哥，我原本想着，接你回来以后一定要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想到还是要拖你去淌这趟混水。”
“吴邪。”张起灵抬起头来，瞳孔深邃，语气变得认真，“快十年了，这其中，你可后悔过？”
“后悔什么？”吴邪一愣，旋即果断摇头，“自然没有。”
他轻声叹息：“当初我向你告别，也想让你别淌这趟混水，你不也没听我的么？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们对于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
吴邪想了想，方才展颜笑起来。这一整天，他还是第一回这样毫无顾忌地露出笑容。
“小哥，都听你的。”他的眼神明亮起来，一如当年，“只不过我们若去一趟长沙，这一来一回之间，那边再耽搁上一阵子，恐怕又要来不及回家过年了。”
只是不想让生养自己的父母失望，终究是如此艰难。
张起灵有些不知如何安慰他，这些原本就不是他的长项。他虽然敏感，有生之年却也并未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何融洽相处过，在这种感情上，他的是极度生疏的。
手机忽然响起来，吴邪正在考虑着该如何同自己的父母交代，此时一听见铃声，只以为这么巧，莫非是吴一穷的电话？直到看见了屏幕上闪烁的“王盟”两个字，这才安心下来，接起了电话。
“老板，吃饭了吗？”自家伙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吴邪一听就知道准没好事，王盟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一定是开门见山的，这么多年历练下来了，若还是这么磨叽的性子，早被吴小佛爷一脚踹到山沟里放羊去了。能让他迟疑着打哈哈却又不得不跟自家老板汇报的事情，必然是为难的。
“行了，你说吧，我心脏好得很。”吴邪看了看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笑道。
“刚才有个人打电话到铺子里来，说是让我转达给你，明天早上九点在葛岭路上从下至上的第三间茶馆，他要见你。”王盟像背书一般说了出来，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通话音量不算大，但以张起灵的听力，坐在对面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吴邪看了一眼对面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是谁啊？”
王盟好像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他没说。但我听声音，百分之一百二是……是你父亲……他还说……说……”
“说什么？”一听是自己父亲，吴邪立马不淡定了，这父子俩见个面搞得像地下党秘密接头一样，还要搞个中间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吴一穷知道了自己准备去长沙，打算截住自家儿子，绑回去过年？
“他说让你带上张小哥一起去。”王盟的声音在那头闷闷的，活像憋着笑。
吴邪当然清楚王盟这家伙是在取笑些什么，可是现在形势复杂，而且吴一穷虽然文人气很重，但绝不是一个做事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若是想见吴邪，大可以直接打他的手机，何必要打到吴山居的铺子里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所顾虑，有所忌惮。
心里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吴邪问他：“我父亲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你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他说，‘让他带上张起灵一同来’。”王盟道。
吴邪挂了电话，皱紧了眉：“小哥，我父亲知道你。”
若吴一穷单单只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或者是二叔那边的人跟他走漏了消息，他大抵会用“那个男人”“那个小哥”之类的言辞来形容闷油瓶。可他说的却是“张起灵”。
闷油瓶想了想，摇头道：“我并未和你父亲打过交道。”
往年他与吴家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吴老狗，吴老狗死后，便是吴三省，连吴二白都没有直接接触过，更别说这位刻意隐藏在幕后的吴家大爷了。
这……
吴一穷对张起灵的了解到底有多少，还真是很难说。
吴邪纠结起来：“那你明天见了我父亲，应该称呼他什么？”
吴家大爷？似乎很尴尬，毕竟他起码明面上已经不是道上的人了。
按照外表看起来的年纪叫叔叔或者伯伯？若是吴一穷其实知道张起灵的底细怎么办？
总不能按照真实年龄叫他名字吧？把不明真相老人家吓得脑血栓怎么办？再说了，为了后半生的幸福，吴邪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和谐相处的。
发现吴邪在纠结的居然是这个，张起灵一怔，然后轻笑了一声：“别担心。”
————————————————————
葛岭是道教名山，就在西湖边不远的地方。海拔不高，普通江南丘陵而已。上有抱朴道院，相传是东晋时候的著名道士葛洪炼丹修仙的地方，因此而得名。山顶上有一处绝佳的赏景之地，名为“初阳台”，是观日出的绝妙之所在，吴一穷向来喜欢早起，在清晨登山而上，享受风光，即所谓“葛岭朝暾”。
走到约定的那家茶馆门口的时候，吴邪忽然觉得很熟悉，随后想起来，这个地方，小时候他来过不止一次。这里算是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的一个秘密据点，吴一穷从前常带他来玩，里面的龙井茶不是全杭州最好的，却胜在都是每一茬的新茶，从前吴一穷说，小孩子不能喝太浓的茶水，新茶味淡，最是适宜。而吴邪最喜欢的，则是这里的桂花糕和吴山酥油饼，不仅形状色泽很合他的眼缘，入口也是极其美好的味道。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这种感受，在他走进门，看见墙角的位置坐着的老人的时候，尤为强烈。
吴一穷的面前只摆了一杯清茶，已经没有热气了，他应该已经坐了很久。而此时也不过才早上八点五十分。
“爸。”吴邪带着张起灵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唤了一声，没有立即坐下。
吴一穷点点头，抬起头来，眼神里藏着几分锋芒：“小邪，你二叔三叔的麻烦，只有你能解决。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去吧，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吴邪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话都说不出来。
“都坐吧。”吴一穷摆摆手。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闷油瓶坐下，正想要跟父亲介绍，谁知吴一穷又一次抢在他面前开了口：“张族长，吴家的事，实在是麻烦你了。”
大脑中好像有一群乌鸦在哇哇直叫，吴邪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被藐视得连渣都不剩下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个一脸淡定的青年，只见闷油瓶冷静地开口：“无妨。”
真他娘的给老子摆什么族长的臭架子！以前也不见他这么有偶像包袱啊。
吴邪暗骂一句，觉得自己一秒钟就变成了莫名其妙参与了大人之间对话的小孩，简直是被自己的亲爹坑了。
“焚毁‘看不见的房间’里那三大缸东西的时候，我也在场。”吴一穷给对面的两人都倒了茶，然后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那时候我还在想，这个故事，若是未来讲给儿子听，儿子必定不信。世事难料啊，现在的你，还是被人推进了这个火坑里。”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过张起灵的脸，好像是在指责他。
吴邪低头闷闷喝茶，也不管那茶水烫嘴，喝了两口，才回答道：“吴家这一代只剩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责任。”
其实这个火坑吧，他也有一多半是自己愿意跳的，怨不得别人。
“一切小心行事。”吴一穷也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做这些事，然而人生总有些事情没有选择的余地。
“爸，明天我就去长沙，小哥会跟我一起去，您放心就是。若是过年的时候赶不回来，妈那边，您要想个说法。”吴邪说这话，也是有一半在试探父亲的意思。他既然知道闷油瓶是张家族长，恐怕了解得不可谓不深。
吴一穷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逡巡了一遍，点了点头。
第四十八章 危机初现
胖爷最近心烦得很，一件表面上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查不下去。倒不是说看不懂线索，而是根本就没有线索。每次但凡有了一点蛛丝马迹，刚想要顺藤摸瓜找下去，往往线索一下子就断了，倒像是有人在暗处故意跟他作对一般。
好歹潘家园的铺子这两日生意挺不错，看着伙计们呈上来的进项账本，终于是舒心了一点。
胖子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通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才刚“喂”了一声，胖子就已经没好气道：“呦，黑爷昨儿个晚上又上哪儿花天酒地去了？这都太阳晒屁股一整天了还不起床？”
“……”那边好像无语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明显的睡意，“有事么？”
“我想问你，上次拍卖会的那副画，我之前拜托你们帮忙查一下买家，有结果了吗？”胖子也不是打电话去吵架的，若不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闹心，自己的两个兄弟又成天光顾着秀恩爱，不理天下事，他向来是第一个好说话之人，何至于此呢。
黑瞎子听了这话，顿了顿，霎时间清醒起来：“这事有几分蹊跷，花儿爷和我原本都以为不过是问一声的事，结果这么些天了也没有结果，恐怕是买家刻意隐藏了身份。”
“那你亲自去问呢？也不成？”胖子奇道。黑瞎子这人做事只管结果，可不会顾虑对手的感受，道上的人都清楚他的手段，以解家的地位和黑瞎子的身份，没道理买幅画还要藏着掖着啊。
那头“嘿嘿”笑了两声，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奉承的意味，很是受用，接着解释道：“我现在和花儿爷在英国，不太方便，等我回去了，一定第一时间帮你问啊！”
胖子气得直接把电话摔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还相信黑瞎子的鬼话，那他王字就倒过来写！
现在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一个两个的都开始秀恩爱。杭州那两个整日里卿卿我我的还不够，这边厢更过分，居然跑出国去度蜜月了！天理呢？王法呢？
黑瞎子挂了电话，人也清醒了，干脆从酒店的沙发上坐起身来。
外面的天色还暗着，凌晨时分的异国透着清冷的味道，即便是再豪华的酒店套房，也遮掩不住。
他回过头去，套房里间的床上，解雨臣似乎也是被这一通电话吵醒，半倚着一个靠垫看着这边。
黑瞎子正想赔笑，那人已经开口：“这事恐怕瞒不住了，再有一两天，吴邪他们是一定会知道的。”
“花儿爷，我们俩的关系都这样了，何必瞒着呢？哑巴他们不也高调得紧吗？”欠揍的语气从那嘴里吐出来，带着无比调笑的意味。
一个靠枕凌空飞过来，被黑瞎子轻松地一伸手捞住，那边解雨臣骂道：“你少放屁！我说正事呢。刚刚接到消息，我们的人想办法拿到了标底，数字之高，犹在我们意料之外。”
说起他们的这一趟出行，其目的也是为了伦敦的一场大型拍卖。
其实在北京的那场拍卖会结束之后，解家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买走那右侧半幅《曲水流觞》图的人十分诡异。不仅查不到任何相关信息，就连当初留下的那个联系人，也人间蒸发了。照理说，那是一次正常的艺术品收藏，于理于法，都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必要花下大力气将留下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几日之前，解雨臣收到消息，那幅画，出现在了英国的拍卖单子上。当时消息还没有向公众公布，但是自然难不倒解家的情报网络。可是解雨臣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问题：当时在北京以5200万人民币的高价拍出的《曲水流觞》图，明明就只有右边半幅，可是在这张单子上，却没有这一项说明。
干拍卖这一行的人，都是心思再缜密不过，断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残损品和整幅画的价格那自然是天壤之别，若是不标识清楚，无异于以后都不想在这一行混下去了。所以，既然没有标出来，则说明这次拍卖的，是完整的一幅画。
解雨臣想起了之前吴邪说到的事，王胖子在潘家园的店铺失窃了，少的唯独是这幅画的左边半幅。难道说，这个买主之所以不敢露面，是因为他还做了盗窃之事，打算把两边拼贴到一起，谋取更大的利益？
若果真如此，也不过是个小毛贼的心思，不会造成多大的隐患。
可就在解雨臣打算派几个人得力的手下去英国搞定这件事的时候，更大的麻烦找上了他。
解家的生意黑白两道兼有，上面的人能够容忍他们至今，一是因为霍家在政界的力量始终支持着解家；二则是因为，解家乃至吴家的生意有效地阻止了文物外流，甚至每年还会到世界市场上买回一部分散失的精品。
老九门的人倒斗，不管南派还是北派，从始至终都有自己的道义在。何况这批人之中不乏高手，说到底，有时候国家项目都需要这批人的帮忙。
但此时，居然有上面的人约谈解雨臣，释放出了危险的信号。这一次，霍秀秀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只能说，出手的人来自非常高的顶端，绕过了老九门的势力，直接向解家出手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有人偏要找你的茬，情况就复杂了。一两个人的性命都是小事，只怕动辄就是全族倾覆。
解雨臣没有及时通知吴邪，胖子那边让他帮忙查的事，他也先按下没说。吴邪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张起灵好不容易回来，且让他们能逍遥几日便是几日吧。
黑瞎子细细想来，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何要说这件事瞒不住吴邪他们了。
这次拍卖的主办方佳士得拍卖行是世界三大拍卖行之一，18世纪成立于伦敦，它将拍卖变成了一项精致的艺术。每年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也因此会吸引全世界媒体和行内人的目光。
而这幅画，此时开出如此的高价，如果流拍，势必引起关注，而解雨臣回国之后也会面临不小的麻烦；如果解雨臣用如此荒唐的高价买下了，也同样会惹人注目，甚至将整个解家暴露到聚光灯下，其危险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方给他们出了一道两难的题。
解雨臣和黑瞎子都不是相信巧合的人，几件事情全都撞在一起，若说只是凑巧，那恐怕上帝都可以去做家庭伦理剧的编剧了。
有一股可怕的势力，在幕后出手了。他们已经能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这一股力量的操控，这并不可怕，令人担忧的是，他们还没有明白，这个幕后操控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花儿爷，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拍卖会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不如再休息一会儿吧。”黑瞎子看着床上那人有几分苍白的脸色，轻声道。
解雨臣摇摇头，从床头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吸了两三口又给掐了。他对抽烟这事向来节制，只有烦得不行了才会偶尔抽两口缓解一下。
“喏！”黑瞎子扔过去一样东西，“这可是好东西。”
解雨臣接住一看，小小的黑色圆形东西，散发着清凉的烟草味道。上面有几个英文单词，他迅速抓住了重点：Nicotinepatch。
“高纯度的尼古丁贴片，比抽烟来得好。”黑瞎子笑道。
解雨臣撕开一片，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点了点头：“多谢。”
“小事一桩，花儿爷何必客气。”黑瞎子起身走了过去，“倒是天亮了以后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听听可不可行。”
胖爷最近心烦得很，一件表面上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查不下去。倒不是说看不懂线索，而是根本就没有线索。每次但凡有了一点蛛丝马迹，刚想要顺藤摸瓜找下去，往往线索一下子就断了，倒像是有人在暗处故意跟他作对一般。
好歹潘家园的铺子这两日生意挺不错，看着伙计们呈上来的进项账本，终于是舒心了一点。
胖子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通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才刚“喂”了一声，胖子就已经没好气道：“呦，黑爷昨儿个晚上又上哪儿花天酒地去了？这都太阳晒屁股一整天了还不起床？”
“……”那边好像无语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明显的睡意，“有事么？”
“我想问你，上次拍卖会的那副画，我之前拜托你们帮忙查一下买家，有结果了吗？”胖子也不是打电话去吵架的，若不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闹心，自己的两个兄弟又成天光顾着秀恩爱，不理天下事，他向来是第一个好说话之人，何至于此呢。
黑瞎子听了这话，顿了顿，霎时间清醒起来：“这事有几分蹊跷，花儿爷和我原本都以为不过是问一声的事，结果这么些天了也没有结果，恐怕是买家刻意隐藏了身份。”
“那你亲自去问呢？也不成？”胖子奇道。黑瞎子这人做事只管结果，可不会顾虑对手的感受，道上的人都清楚他的手段，以解家的地位和黑瞎子的身份，没道理买幅画还要藏着掖着啊。
那头“嘿嘿”笑了两声，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奉承的意味，很是受用，接着解释道：“我现在和花儿爷在英国，不太方便，等我回去了，一定第一时间帮你问啊！”
胖子气得直接把电话摔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还相信黑瞎子的鬼话，那他王字就倒过来写！
现在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一个两个的都开始秀恩爱。杭州那两个整日里卿卿我我的还不够，这边厢更过分，居然跑出国去度蜜月了！天理呢？王法呢？
黑瞎子挂了电话，人也清醒了，干脆从酒店的沙发上坐起身来。
外面的天色还暗着，凌晨时分的异国透着清冷的味道，即便是再豪华的酒店套房，也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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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正想赔笑，那人已经开口：“这事恐怕瞒不住了，再有一两天，吴邪他们是一定会知道的。”
“花儿爷，我们俩的关系都这样了，何必瞒着呢？哑巴他们不也高调得紧吗？”欠揍的语气从那嘴里吐出来，带着无比调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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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他们的这一趟出行，其目的也是为了伦敦的一场大型拍卖。
其实在北京的那场拍卖会结束之后，解家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买走那右侧半幅《曲水流觞》图的人十分诡异。不仅查不到任何相关信息，就连当初留下的那个联系人，也人间蒸发了。照理说，那是一次正常的艺术品收藏，于理于法，都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必要花下大力气将留下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几日之前，解雨臣收到消息，那幅画，出现在了英国的拍卖单子上。当时消息还没有向公众公布，但是自然难不倒解家的情报网络。可是解雨臣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问题：当时在北京以5200万人民币的高价拍出的《曲水流觞》图，明明就只有右边半幅，可是在这张单子上，却没有这一项说明。
干拍卖这一行的人，都是心思再缜密不过，断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残损品和整幅画的价格那自然是天壤之别，若是不标识清楚，无异于以后都不想在这一行混下去了。所以，既然没有标出来，则说明这次拍卖的，是完整的一幅画。
解雨臣想起了之前吴邪说到的事，王胖子在潘家园的店铺失窃了，少的唯独是这幅画的左边半幅。难道说，这个买主之所以不敢露面，是因为他还做了盗窃之事，打算把两边拼贴到一起，谋取更大的利益？
若果真如此，也不过是个小毛贼的心思，不会造成多大的隐患。
可就在解雨臣打算派几个人得力的手下去英国搞定这件事的时候，更大的麻烦找上了他。
解家的生意黑白两道兼有，上面的人能够容忍他们至今，一是因为霍家在政界的力量始终支持着解家；二则是因为，解家乃至吴家的生意有效地阻止了文物外流，甚至每年还会到世界市场上买回一部分散失的精品。
老九门的人倒斗，不管南派还是北派，从始至终都有自己的道义在。何况这批人之中不乏高手，说到底，有时候国家项目都需要这批人的帮忙。
但此时，居然有上面的人约谈解雨臣，释放出了危险的信号。这一次，霍秀秀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只能说，出手的人来自非常高的顶端，绕过了老九门的势力，直接向解家出手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有人偏要找你的茬，情况就复杂了。一两个人的性命都是小事，只怕动辄就是全族倾覆。
解雨臣没有及时通知吴邪，胖子那边让他帮忙查的事，他也先按下没说。吴邪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张起灵好不容易回来，且让他们能逍遥几日便是几日吧。
黑瞎子细细想来，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何要说这件事瞒不住吴邪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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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幅画，此时开出如此的高价，如果流拍，势必引起关注，而解雨臣回国之后也会面临不小的麻烦；如果解雨臣用如此荒唐的高价买下了，也同样会惹人注目，甚至将整个解家暴露到聚光灯下，其危险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方给他们出了一道两难的题。
解雨臣和黑瞎子都不是相信巧合的人，几件事情全都撞在一起，若说只是凑巧，那恐怕上帝都可以去做家庭伦理剧的编剧了。
有一股可怕的势力，在幕后出手了。他们已经能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这一股力量的操控，这并不可怕，令人担忧的是，他们还没有明白，这个幕后操控者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花儿爷，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拍卖会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不如再休息一会儿吧。”黑瞎子看着床上那人有几分苍白的脸色，轻声道。
解雨臣摇摇头，从床头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吸了两三口又给掐了。他对抽烟这事向来节制，只有烦得不行了才会偶尔抽两口缓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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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接住一看，小小的黑色圆形东西，散发着清凉的烟草味道。上面有几个英文单词，他迅速抓住了重点：Nicotinepatch。
“高纯度的尼古丁贴片，比抽烟来得好。”黑瞎子笑道。
解雨臣撕开一片，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点了点头：“多谢。”
“小事一桩，花儿爷何必客气。”黑瞎子起身走了过去，“倒是天亮了以后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听听可不可行。”
为了便于你们的理解……嗯……我从网上照了一张主题是曲水流觞的图。
不过按照我在文里的设计，里面的水道会更加复杂一点……至于是为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还有！最近两天大家冒泡如此不积极是因为我更新得太勤奋了吗= =
潜水的都出来吧~基本上是马年最后的冒泡机会啦！
么么哒~
不过按照我在文里的设计，里面的水道会更加复杂一点……至于是为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还有！最近两天大家冒泡如此不积极是因为我更新得太勤奋了吗= =
潜水的都出来吧~基本上是马年最后的冒泡机会啦！
么么哒~
第五十章 无法接通
“……接下来关注一下本台驻伦敦的记者发回的报道……2015年的第一场佳士得拍卖会被视为收藏界的新春盛宴，在今年的拍卖会中，一件由华裔人士拍下的藏品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是一幅东晋时期的文人画，名为《曲水流觞》。这幅画的独特之处，不仅在于其拍出了接近一亿英镑的高价，还在于这是由左右两个半幅残画组成的。据称，这位常年居住于伦敦的华裔收藏家之后将寻找文物专家对其进行拼合与修复，并在完成之后将这幅画捐给中国国家博物馆……”
王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在展厅之中的出现的《曲水流觞》图，分明就有着之前在他手中的那半幅！
怎么会突然跑到伦敦去了？
那可是一亿英镑啊！什么活都不干，足够他找上好几个漂亮的小妞，舒舒服服地吃一辈子了！
黑瞎子他们此时就在英国，这事指不定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胖子拿出手机，却不急着质问黑瞎子，而是给吴邪打了一个电话。
之前他在查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目。在他刚回潘家园铺子里，发现半幅画被盗的那天，与画放在同一个抽屉里的那一叠纸上，每一页都印上了指纹。那东西上面写的是龙鱼秘文，若非清楚知道来历，一般人大概只会把它当作鬼画符，顶多翻两页也就作罢了，绝不会从头看到尾。
可是那个人偏偏就这么做了。
王胖子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做小贼的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他八成是拍了照。
别的事情都可以用阴谋来解释，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要留下指纹呢？这不是故意给被偷的人留下线索吗？二十一世纪的贼，哪能这么笨？
王胖子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再人口数据库当中查找这个指纹的主人，今天终于收到了结果：全国的数据库里，都没有这个指纹样本。
外国人？
胖子摇摇头。
像当年的裘德考、阿宁那拨人，绝对是崇尚高科技犯罪的，肯定不会留下罪证。
多半是个黑户，所以根本无所谓留下指纹。
张、汪这样的大家族，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遵纪守法，好好地把户口上了啊？
当然他并不认为张家人会无聊到来偷这个，他们族长都被人拐走了，自己焦头烂额都来不及。
胖子简直气得想打110，汪家人这帮狗娘养的，就算不能让警察叔叔去把他们老巢端了，起码也要让计划生育委员会去把他们这么多年的超生罚款收了！
这件事需要尽快告诉吴邪。他与汪家人的正面交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得有个准备，起码能猜测一下汪家人要这东西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是暂时无法接通。
不应该啊，吴邪这家伙，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
而伦敦那边，解雨臣刚刚松下一口气。
幸好黑瞎子的办法是可行的。
为了不引起公众对解家的注意，同时又要能够将这幅画带回去，黑瞎子找来了一个从前他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这家伙是个典型的贵公子，家世和身份都被保密得十二分严实，难得的是人很仗义。
于是黑瞎子拜托他入场去竞标，解雨臣自然也出现在了场内，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下这幅画，那么多少钱都无所谓。在竞标进行到接近尾声的时候，还在坚持举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解雨臣也找准时机放弃了。于是，那位他们找来的托儿成功拍下了这幅画。
钱，自然还是由解家来出。好处在于，背后的势力就未必能够轻松查出究竟是谁安排了这出戏。
只要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就好。
文物修复专家当然不用现找，解雨臣早就带了过去。黑瞎子那朋友很给面子地准备了一处地方，是伦敦市郊的一套独栋别墅，周围视野很开阔，不怕有人监视，房子本身的安保措施也很得当，几乎没有人可以不惊动任何警报措施潜入宅内。
文物修复是一件非常耗时的事情，尤其是绢帛防腐、雕塑崩坏回粘和瓷器、青铜器拼贴等等。像现在这种情况属于非常简单的一种，因为东西都在，而且基本上保存得算是完整，甚至两帘画的分割口都是大致齐整的。
然而，就在专家们准备好了手套和特质的胶水，将两个半幅画拼到一起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不对。
“花儿爷，这两幅画，好像不能完全拼上。”有一位戴着口罩的专家看了半天，对不远处站在窗口发呆的解家当家道。
解雨臣转身走过来，黑瞎子也凑过来看，这一看，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曲水流觞，是中国古代汉族民间流传的一种游戏。夏历的三月上巳日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这种游戏形式非常古老，到了东晋，文人们在举行这种游戏的时候，还会加入诸如作诗、行酒令等环节。
在这幅图当中，最鲜明也最方便的、可以用以确定两边拼合位置的，不是人物和草木山势，而是河流。
从已经在画面上呈现出来的部分来看，这绝不是一条简单的河流，它像是为了增加趣味性而进行了一些人工开凿，因此在很短的距离之内就有一些小小的“干支流”，即人工开凿的小型水渠，以一个西南——东北向的“Y”字形，出现在那里。
这也就意味着，河流在两侧的画幅上各有着两处断口，可是无论拼上哪一处，另外那个，就怎么也拼不上了。
只要这两帘残画的确曾是一体，并且其中绝对没有赝品，那么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幅画还没有完整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在这两个“半幅”的中间，应该还有一块。
而这一点，之前一直没有人发现，一是因为他们并未有机会将这两个“半幅”放到一起仔细查看，二是因为这个位置的上方都是天空，即中国古代水墨画中所谓的“留白”，中间缺少了细长的一溜，不注意就不会被发现。
解雨臣一阵恼火。
对手果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使这种绊子，真是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还有，按照他的判断，此时这幅画拍卖的新闻必然已经传回了国内，可是吴邪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也太不应该了。吴家的情报不可能这么慢。
解雨臣有点不安，拨出了吴邪的电话。
暂时无法接通。
发生什么事了？
“……接下来关注一下本台驻伦敦的记者发回的报道……2015年的第一场佳士得拍卖会被视为收藏界的新春盛宴，在今年的拍卖会中，一件由华裔人士拍下的藏品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是一幅东晋时期的文人画，名为《曲水流觞》。这幅画的独特之处，不仅在于其拍出了接近一亿英镑的高价，还在于这是由左右两个半幅残画组成的。据称，这位常年居住于伦敦的华裔收藏家之后将寻找文物专家对其进行拼合与修复，并在完成之后将这幅画捐给中国国家博物馆……”
王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在展厅之中的出现的《曲水流觞》图，分明就有着之前在他手中的那半幅！
怎么会突然跑到伦敦去了？
那可是一亿英镑啊！什么活都不干，足够他找上好几个漂亮的小妞，舒舒服服地吃一辈子了！
黑瞎子他们此时就在英国，这事指不定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胖子拿出手机，却不急着质问黑瞎子，而是给吴邪打了一个电话。
之前他在查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目。在他刚回潘家园铺子里，发现半幅画被盗的那天，与画放在同一个抽屉里的那一叠纸上，每一页都印上了指纹。那东西上面写的是龙鱼秘文，若非清楚知道来历，一般人大概只会把它当作鬼画符，顶多翻两页也就作罢了，绝不会从头看到尾。
可是那个人偏偏就这么做了。
王胖子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做小贼的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他八成是拍了照。
别的事情都可以用阴谋来解释，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要留下指纹呢？这不是故意给被偷的人留下线索吗？二十一世纪的贼，哪能这么笨？
王胖子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再人口数据库当中查找这个指纹的主人，今天终于收到了结果：全国的数据库里，都没有这个指纹样本。
外国人？
胖子摇摇头。
像当年的裘德考、阿宁那拨人，绝对是崇尚高科技犯罪的，肯定不会留下罪证。
多半是个黑户，所以根本无所谓留下指纹。
张、汪这样的大家族，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遵纪守法，好好地把户口上了啊？
当然他并不认为张家人会无聊到来偷这个，他们族长都被人拐走了，自己焦头烂额都来不及。
胖子简直气得想打110，汪家人这帮狗娘养的，就算不能让警察叔叔去把他们老巢端了，起码也要让计划生育委员会去把他们这么多年的超生罚款收了！
这件事需要尽快告诉吴邪。他与汪家人的正面交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得有个准备，起码能猜测一下汪家人要这东西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是暂时无法接通。
不应该啊，吴邪这家伙，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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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伦敦那边，解雨臣刚刚松下一口气。
幸好黑瞎子的办法是可行的。
为了不引起公众对解家的注意，同时又要能够将这幅画带回去，黑瞎子找来了一个从前他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这家伙是个典型的贵公子，家世和身份都被保密得十二分严实，难得的是人很仗义。
于是黑瞎子拜托他入场去竞标，解雨臣自然也出现在了场内，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下这幅画，那么多少钱都无所谓。在竞标进行到接近尾声的时候，还在坚持举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解雨臣也找准时机放弃了。于是，那位他们找来的托儿成功拍下了这幅画。
钱，自然还是由解家来出。好处在于，背后的势力就未必能够轻松查出究竟是谁安排了这出戏。
只要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就好。
文物修复专家当然不用现找，解雨臣早就带了过去。黑瞎子那朋友很给面子地准备了一处地方，是伦敦市郊的一套独栋别墅，周围视野很开阔，不怕有人监视，房子本身的安保措施也很得当，几乎没有人可以不惊动任何警报措施潜入宅内。
文物修复是一件非常耗时的事情，尤其是绢帛防腐、雕塑崩坏回粘和瓷器、青铜器拼贴等等。像现在这种情况属于非常简单的一种，因为东西都在，而且基本上保存得算是完整，甚至两帘画的分割口都是大致齐整的。
然而，就在专家们准备好了手套和特质的胶水，将两个半幅画拼到一起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不对。
“花儿爷，这两幅画，好像不能完全拼上。”有一位戴着口罩的专家看了半天，对不远处站在窗口发呆的解家当家道。
解雨臣转身走过来，黑瞎子也凑过来看，这一看，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曲水流觞，是中国古代汉族民间流传的一种游戏。夏历的三月上巳日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这种游戏形式非常古老，到了东晋，文人们在举行这种游戏的时候，还会加入诸如作诗、行酒令等环节。
在这幅图当中，最鲜明也最方便的、可以用以确定两边拼合位置的，不是人物和草木山势，而是河流。
从已经在画面上呈现出来的部分来看，这绝不是一条简单的河流，它像是为了增加趣味性而进行了一些人工开凿，因此在很短的距离之内就有一些小小的“干支流”，即人工开凿的小型水渠，以一个西南——东北向的“Y”字形，出现在那里。
这也就意味着，河流在两侧的画幅上各有着两处断口，可是无论拼上哪一处，另外那个，就怎么也拼不上了。
只要这两帘残画的确曾是一体，并且其中绝对没有赝品，那么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幅画还没有完整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在这两个“半幅”的中间，应该还有一块。
而这一点，之前一直没有人发现，一是因为他们并未有机会将这两个“半幅”放到一起仔细查看，二是因为这个位置的上方都是天空，即中国古代水墨画中所谓的“留白”，中间缺少了细长的一溜，不注意就不会被发现。
解雨臣一阵恼火。
对手果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使这种绊子，真是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还有，按照他的判断，此时这幅画拍卖的新闻必然已经传回了国内，可是吴邪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也太不应该了。吴家的情报不可能这么慢。
解雨臣有点不安，拨出了吴邪的电话。
暂时无法接通。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