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瓶邪\/黑花《Winding Road》原著风长篇he

四十四、

一周后,陈文修带着他的人来到了我的铺子,双方人手互相见了面,陈文修开始说关于那斗的情况。

“正如你们所猜,这份秦代帛书上所说的二世,就是秦二世胡亥。”陈文修慢悠悠地说。

胖子瞪大眼睛叫起来:“秦二世?!这趟要去西安?那地儿不是修成旅游区了吗?难道我们要当着游客和保安打盗洞?!”

陈文修轻蔑地笑了一下:“非也,西安的只是个虚冢,真正的秦二世墓在成山头下,在山东。”

“成山头?就是秦始皇曾两次到此祭拜、求长生不老药的地方?”我问。

“没错,秦始皇大概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生所求的长生不老药会被自的亲儿子窃取。”陈文修说着,摇了摇头。

“什么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让秦始皇找着那长生不老药了?那他怎么50岁就死了?他儿子还不说,直到尸体都臭了,还他娘的用一车臭鱼烂虾糟践他爹。”胖子有点不解。

“那只是官方说法。”闷油瓶此时插了一句。

陈文修看了一眼闷油瓶,接着说:“没错,史书上说始皇求仙药不得,在出巡途中病逝,他儿子胡亥密不发丧,直至回到都城,自己登基。其实秦始皇已经找到了长生的方法,可皇帝如果长生,太子还有什么盼头?于是胡亥杀了秦始皇,窃取了仙药,在成山头秘密修建仙冢。”

“等一下,这不是矛盾么?”胖子打断陈文修,“那秦二世都长生不老了,他还给自己挖坟干什么?”

陈文修哼了一声,道:“的确,但所谓仙药一直有两种说法,一是能够长生不老,二是可以死后升仙,我觉得这里两种说法都成立。各位认为如何才算是长生?”

“肉体和灵魂。”我试探着说,“禁婆只是肉体长生,没有自己的意识,而一个真正的人还必须有灵魂,也就是记忆。如果真如陈爷所说,那么秦始皇求的并不完全是长生,而是复生?”我想起鲁王宫的玉甬,停顿一下,又接着说:“胡亥知道自己不是不会死,而是死后可以把肉体和记忆分别保存,等待复生,这才算是从人界脱离,进入仙界。”

“吴小三爷果然聪明,正是如此。”陈文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秦二世把自己真正的墓修在陆地的最东端,靠近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想要羽化升仙。”

“呸,想得还挺美!”胖子啐了一口。

“不过,”陈文修脸色一正,“要倒这个斗并不容易。成山头现在也被开发成了景区,虽算不上戒备森严,但也人多眼杂。”

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出成山头的信息。我指着图片说,“或许我们可以趁晚上从水路过去。”

“吴小三爷的想法与陈某不谋而合。其实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秦二世为了复生后进入仙岛,在水下给自己留了出口,传说会有鲛人载其前往蓬莱仙境,我们就可以从那里进去。”

“好,除了船只和潜水装备到了那里再置办,其他的已经齐备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问陈文修。

“要我说就快点儿!省得夜长梦多!就坐明天的火车怎么样?!”胖子叫道。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我在网上订好了火车票,约好集合时间和地点,陈文修便带着他的人走了。

胖子说之前看到陈文修住的宾馆跟他是一家,他不乐意,退了房要跟我回家住,顺便再跟我和闷油瓶商量一下细节。

晚上吃完饭,我们又打开介绍成山头的网页比比划划了一会儿,发现也没有什么头绪,毕竟连个墓室地图都没有。干脆早点洗洗睡了。

胖子以呼噜声大和体形占地方为由,霸占了闷油瓶的客房。闷油瓶只好跟我睡主卧。

闷油瓶洗澡的时候,小花来了电话,听说我要去成山头下斗,沉默了半天,最后说:“那个斗的信息我之前也得到过,但据我所知并不是什么油斗,所以也没兴趣去,不知道陈文修为什么会盯上。如果是像他说的那样,想报答你和哑巴张,虽然也能说通,但这不像他的作风。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你记得小心一点。”

我答应着,说反正我的目的就只是记忆磁石,别的都随他去。

等我也洗完澡,看到闷油瓶坐在床边并没睡下,见我进来便抬眼看着我。

“小哥,怎么还不睡?”我坐到闷油瓶身边。

“吴邪,”闷油瓶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这个斗可能很危险,下去以后跟紧我。”

我本来想说我现在不是以前的菜鸟了,不必总是被他护在身后了,可看到他的眼神,还是点点头,没有反对。

“小哥,咱们这次的目的只是记忆磁石,别的能躲就躲,能绕就绕,安全第一。还有,”我觉得气氛有点沉闷,笑了笑,说,“我跟紧你可以,不过你可别再擅自失踪了,不然我上哪跟去?”

闷油瓶点点头,语气很肯定地说:“不会,我不离开你。”

“还有,不许自己逞能再干什么舍己为人的事儿!”我想起在塔木坨的事,咬牙切齿地说。

闷油瓶语气有些急的应道:“不会了!”

我笑起来,说那早点睡吧,在火车上怕就睡不踏实了。爬上床,看着闷油瓶躺好,又关了灯。

这一躺下一关灯,我才开始紧张。虽然以前也不是没跟闷油瓶在一张床上睡过,比这近的距离也有过。可现在,在意识到自己爱上闷油瓶之后,心情就变了。喜欢的人就躺在身边,谁能没点儿想法?而且有闷油瓶睡旁边,我也不能抱枕头,又舍不得背对着他,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侧身对着闷油瓶,看着他的脸,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异常明晰,好像都盖住了他的呼吸声。又平躺下去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一会儿又忍不住侧过去看闷油瓶。

不知是闷油瓶本来就没睡着,还是被我“烙饼”吵醒了,他闭着眼睛突然就伸过手来,勾住我的后脑勺把我带向他。我一下心都快跳出来了:“小、小哥,你干嘛?”

闷油瓶眼睛也不睁,说:“你不是习惯抱着东西睡么,睡吧。”

他、他他他的意思是我可以抱着他睡?!上次是睡着了没意识,现在借我仨胆儿我也不敢啊!轻轻往后挣了一下,闷油瓶的手却一点没放松,我的额头直接磕到了他的肩膀上,闷油瓶身上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大脑空白了几秒,想着送上门来的不抱白不抱!干脆伸出胳膊搭在了闷油瓶腰上,又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往他胸前拱了拱。闷油瓶的手肘搭在我肩侧,手掌依然放在我脑后。

我和闷油瓶面对着面躺着,我的额头抵着他的肩窝。隔着睡衣,虽然闷油瓶平时体温偏凉,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温度。这样的姿势,令我又听到了闷油瓶心脏有力的鼓动声,而我也又一次在这样节奏分明的声音中,安心地入睡了。

====TBC====

不要夸本喵勤劳,这部分都是铺垫比较好写呐~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17 19:05:00 +0800 CST  
四十五、

第二天我们乘上了杭州开往烟台的火车,打算到了烟台再转汽车去成山头。提前打通了关系,装备也都带上了火车,包括闷油瓶的黑金古刀。

为了说话方便,我们要了两个卧铺包间,这种普快只有硬卧,一个包间有六个铺位,我们十个人,五个人一间,多出来一个铺位放东西。足有24小时车程。

鉴于身份,我、闷油瓶和陈文修在一间,另有陈文修的两个心腹,分别姓牛和马,胖子便私下里管他们叫牛头马面。小坤在外面的身份毕竟是我伙计,而且也要起到相互监督和牵制的作用,在另一间。我本来以为胖子要跟我们一间的,结果他说他在这间玩儿,但睡觉要去那间。见我纳闷,就凑过来小声说他本来想用呼噜震得陈文修睡不着,可这样我和小哥也受影响,干脆去震他那几个伙计。我说好么你连我的伙计也一块儿震了。

安排好铺位,小坤在他那间和陈文修的伙计们套近乎打探消息,胖子就挤在我们这间,拉着我和他口中的牛头马面锄大地,根本无视陈文修。陈文修偶尔跟我说几句话,胖子逮着机会就呛他,气得他不行。但陈文修知道在这不能起冲突引人注目,干脆跑到隔壁去睡觉。闷油瓶则一贯地躺在中铺和天花板交流感情。

我边摸牌边说胖子:“你也差不多点,人陈爷怎么招惹你了?”因为还有牛头马面在,我嘴里还得客气着。

可胖子不管不顾,看也不看牛头马面,说:“小天真你怎么能答应这种条件呢?!下斗不拿东西?胖爷我干嘛来了?!虽然这次主要是为小哥的记忆,可他niang的也不能白来吧!再说这装备花了多少钱?!他丫的个陈文修一毛不拔还想独吞!懂不懂道上的规矩?!”

我顾忌着陈文修的两个心腹,赶紧说:“这点装备老子还出得起,这次还不是多亏陈爷的线索。你要实在觉得亏,等回去了我给你几件东西行吧?”

“那是两码事儿!”胖子撇着嘴,“下斗看见东西还不拿,胖爷我摸金校尉的名号不白瞎了?!哎,我说那个牛…小牛啊,这斗里到底有什么宝贝,你们那陈爷有谱没有?不让我们拿,他以为他搬的完?”

牛头马面对视了一眼,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说:“据我们所知,这秦二世墓里好像没有什么大宝贝,那本来就是升仙前的一站,而且成山头本身面积不大,应该没有很多东西随葬。”

“他niang的那你们主子图什么!噢~怪不得不让我们动,原来是宝贝少不够分的!那么个小斗,你们主子也看得上?”胖子一听不是什么油斗,更不爽了。我也没告诉别人小花来电话的事,所以胖子之前不知道这斗里很可能没什么宝贝。

牛头马面不说话了,只低头摸牌。

中午,陈文修从隔壁包间过来了,问去不去餐车吃饭。我看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就让他们先去。胖子自然不愿意和陈文修一起吃饭,也不去。等他们走了,胖子翻出方便面来说:“胖爷我早饿了!他们去餐车,咱先垫吧这个!”去隔壁叫了小坤,一人拿着两盒泡面去接水。

我踩着下铺,扒上去拍拍闷油瓶,他睁开眼。“小哥别睡了,起来准备吃饭吧,真有这么困?”

闷油瓶摇摇头,眨眨眼睛,侧过身来面对着我。火车铺位很窄,这样一来他的脸离我很近。我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移开眼神,说着快下来吧,就回下铺坐着去了。

一会儿闷油瓶下来了,坐到我旁边,看了我一眼,突然凑近过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躲,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了窗子。闷油瓶愣住,眼神有点茫然。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心说躲个屁啊!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就背靠在窗子上看着闷油瓶发呆。闷油瓶愣了几秒后,一手支在床铺上,探过身子,另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我后脑勺磕到的地方。

正巧胖子端着面进来了,一看见我俩的状态,立刻嚷起来:“哎呦喂!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闷油瓶缩回手,回身看了胖子一眼,没说话。我脑补了一下胖子那个角度看到的画面,知道他误会什么了,脸一下烧起来,说:“死胖子你想什么呢?!”

胖子笑得贱兮兮的说:“什么都没想啊,小天真你想哪去了?”

我噎住无语,恨恨地抢过一碗面打开就吃,差点儿烫了舌头。

到了晚上,胖子回隔壁包间睡觉去了,陈文修也臭着脸过来了我们这间。我冲他笑笑,说陈爷别介意啊,胖子那人就那样,其实人不坏的。陈文修也没理我,爬到上铺去睡了。

我和闷油瓶在一边,上铺放了些比较轻的行李,他在中铺,我在下铺。车厢里已经熄灯了,过道上偶尔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本来就不容易入睡,闷油瓶回来这两个月倒是好了不少,可在不熟悉的环境,旁边又有不熟悉的人,便又睡不着了。盯了一会儿上面的床板,轻轻爬起来,走到车厢连接处抽烟。一时间旁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叼着烟,一手摩挲着黑曜石麒麟,看着窗外后退的影子,开始走神。

“吴邪?”闷油瓶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旁。

我回过神来,掐了烟,笑了一下,说:“没事,睡不着,过来抽根烟。小哥你要去厕所?”

闷油瓶摇头说:“我听见你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白天…为什么躲我?”

“我…我没躲,就是…”我心想总不能说是因为闷油瓶凑过来自己想歪了,便想法转移话题,“小哥你那时候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闷油瓶看了我几眼,用很低的声音说:“陈文修可能有别的目的,要小心他和他的伙计。”

我想闷油瓶一定是从白天牛头马面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但具体的还不清楚。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不再说话。

昏暗的车厢,火车铁轨发出喀嚓嚓有节奏的声响,窗外一片漆黑,偶尔有些亮光一闪而过。我和闷油瓶这么沉默地并肩站着,我突然莫名地觉得此时的氛围还有点浪漫。如果身边是个大姑娘,说不定我都可以表白了,可他是闷油瓶,我什么都不敢说。虽然我喜欢他,虽然我爱他。

====TBC====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18 16:54:00 +0800 CST  
四十七、

小坤他们已经打起了矿灯,里面是石砌的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画的都是仙鹤、灵龟、祥云等图案。脚边还有一堆墓砖,胖子说是闷油瓶刚拆下来的,应该是用来隔绝鲛人诱饵和这条墓道的。

我们排成一列,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向下走去。胖子说:“这条路就是秦二世打算复活成仙后出去的路?”

我说:“应该就是了,古人喜欢美化,说是出口在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可如果真在海平面上,难免海水会灌进来,所以修在了高处。大概秦二世死时,这个出口更高,后来海平面上升,才只有这么点距离了。”

“吴小三爷,如果这是升仙之路,那应该是安全的了?”陈文修的伙计,二柱问。陈文修和他开船的伙计走了,陈家只剩下四个人,牛头马面,二柱,还有他哥哥大柱。我平时不记人,刚刚才把陈家几个伙计都分清。

我不敢确定,看向身后的闷油瓶。闷油瓶道:“不一定,这个出口并不算难找,一定有防盗墓贼的机关。现在停一下,我到最前面去。”

原本陈文修的四个伙计走在最前面,胖子、小坤和闷油瓶为了等我,走在后面。在斗里,闷油瓶就是神,他的话就是神谕。虽然第一个探路有一定的危险,但让闷油瓶探路反而能把危险降到最低,不过我必须跟在他后面。

我喊陈文修的伙计停下来,最前面的牛头好像一开始没听到,又走出好几米才停下,却也不退回来,只在原地等闷油瓶和我超过去。

我让小坤和胖子殿后,小声吩咐小坤别跟胖子分开落了单,另外注意陈家伙计的举动。然后和闷油瓶侧身一一经过其他人,往队头走去。

我们都已经换下了湿淋淋的潜水服,穿回了平时的衣服。闷油瓶还是那身下斗标配,深色连帽衫,背着双肩包,黑金古刀握在手上。

我们越过牛头,走到队伍最前面,我跟在闷油瓶身后。

闷油瓶往前走了几步,我发现牛头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蹲下去系鞋带。这条通道不算宽,他这一蹲把其他人全挡住了,队伍从我身后断开十几米。我转回头想叫闷油瓶等一下,可还没开口,只见闷油瓶突然回身向我跑过来,然后猛地一跃把我扑倒在地!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仰面躺在石阶上,后背磕得生疼。闷油瓶趴在我身上,连帽衫的帽子掀过来盖住了后脑勺,而一支铜箭俨然正插在他的帽子上!

“小…小哥…?”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推闷油瓶的肩膀,发现自己的左手上全是血,该不会?!

闷油瓶微微抬起身体,帽子从后脑勺滑下来,被铜箭扯住,他的右边太阳穴上方滴滴答答流下血来。“没事,只是刮到了。”闷油瓶说着,伸手把铜箭拔下来,看了看箭头,然后扔到一边,坐在地上。

我坐起来,看到闷油瓶身后四五米的石阶上足落了有上百支铜箭!如果当时闷油瓶再往前走几步,肯定会给射成刺猬。

“你他niang的是不是故意的!”胖子从队尾挤过来,一把揪住牛头的脖领子,气得脸都红了。

我拿出纱布和药,一边给闷油瓶包扎,一边回想刚才牛头的动作,但似乎抓不到什么破绽。

“胖爷你冤枉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系完鞋带没站稳扶了一下墙!”牛头大声说。

“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管!你们主子不在,都给胖爷我小心着点儿!”胖子恨恨地甩开牛头,走过来看闷油瓶。

“小哥,没事儿吧?这箭上不会有毒吧?之前那姓陈的不是说这斗里有水银?”胖子担忧地说。

闷油瓶头上的伤口止了血,说:“我刚才看过了,没有毒。这个墓的结构不像灌了水银的,也许和秦始皇陵的水银防盗形式不同。”

我沉着脸,对其他人道:“张爷的身手大家都知道,现在夹喇嘛的陈爷不在,不想死的话,一切行动听张爷的。还有,不要随便碰这斗里的任何东西。”然后给胖子使了个眼色叫他小心,胖子跟我比了个OK的手势,又挤回队尾。

“嗯?”闷油瓶刚要走,却又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查看石阶。我也蹲下来,发现这一截石阶上被箭射过的痕迹明显多于射出来的箭,难道这个机关不是第一次被触发?之前已经有人进过这个斗了?如果曾经射出过一批铜箭,那么那些箭去哪里了?前一批土夫子还有闲心把箭都清理掉?而且地上还有血迹,经过了一段时间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应该是出现了伤亡。可如果死了人,尸体又去哪了?我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闷油瓶也表示不解,唯一肯定的是这斗有人来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记忆磁石不会已经被拿走了吧?小花也说过这斗不肥,难道还有别人盯上?会不会目标也是记忆磁石?我有点着急,于是催促闷油瓶道:“我们还是往前走吧,反正不管有没有人来过,我们都得找到主墓室再说。”

队伍继续前进,距离进来的管道口,我们大约往下走了四五百米,一定下到海平面以下很深了。石阶转了个弯,视线突然黑下来,手里的矿灯照不透似的,只在灯周围有一圈毛茸茸的亮光,看来这里的石阶和墙壁涂了某种吸光涂料。我把矿灯几乎贴在墙上,眼睛也凑近,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图画,只是秃秃的墙壁。石阶也一样,没有什么异常。这里一定有什么玄机,可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手搭上前面人的肩膀,小心别走散了!”我对大伙说着,搭上闷油瓶的肩膀。又听见各人边报名字边搭上前面人的肩。闷油瓶和我在前面,我身后依次是牛头、马面、二柱、大柱、小坤和胖子。

在漆黑的环境里,眼睛基本是摆设,除了听力还敏感,其他感官都麻木了,脚也是机械地抬起落下,没有人说话。只感觉走了很久,一直在上台阶,腿都有点沉了。

闷油瓶突然停下来,道:“不对劲。成山头海拔才二百米,就算我们刚才下了五百米,可这向上的路程也早已超过七百米了,这石阶有蹊跷。”

一听闷油瓶这么说,大家本来精神就紧张,这下觉得更累了,又不敢碰墙壁,都原地蹲下休息。

“小哥,莫非碰上鬼打墙了?”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摇摇头,道:“很难说,这里太黑了,没有参照物,也许是循环路线也说不定。本来这石阶就不平整,感觉不出来是不是在走直线。”

“那…我们在这做个记号,再走一次?”我说。

闷油瓶想了想,说:“试试。”然后用黑金古刀在他所踩的石阶上砍了一个挺大的缺口。

我叫后面的人站起来,继续搭上前面人的肩膀,重新前进。队尾的胖子在嘟囔着什么,估计是在抱怨。

这次走了不长的时间,闷油瓶就又踩到了他刚才砍的缺口。闷油瓶皱起眉头,说:“这不是单纯的循环路,这是奇门遁甲,但周围什么都看不见,无法推断生门,而且墙壁吸光,即使有其他出口,我们也很可能错过去。”

“如果再走一遍,有没有可能凭感觉把这路线图画出来?”我问闷油瓶。

“很难,这种路线既然能迷惑人,弯度和坡度都很小,就连拐了几个弯,上下了几次都很难发现。”闷油瓶道,“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我点头,告诉身后的人,说遇上了循环路和奇门遁甲,原地休息顺便想办法。

如果这是循环路线,可我们走了很多圈也没在遇到进来的那条路,看来是石阶转而向上后一段距离才设置了循环路线,现在我们也无法原路返回。

我回头向下看去,除了闷油瓶提着一盏矿灯,身后排在第四个的马面和最后的胖子也都各打着一盏灯,能看见微弱的灯光照着两个人半张脸。但两边墙壁的吸光涂料似乎把光线凭空吃掉了一般,除了拿灯的人,其他的人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休息了一会儿,稍微补充了些食物和水。我想起来云顶天宫里的尸胎,不过再没有犀角让我烧了,就算有,这里墙壁吸光也照不到。

“小哥,要不咱们再走一遍?既然之前有人来过这个斗,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标记。”我说。

看到闷油瓶点头,我又招呼大伙起身。这次走得很慢,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两边的墙壁上,希望能看到什么提示。我感觉牛头搭在我肩上的手抓得特别死,我以为他是紧张,也就没说什么。

走着走着,闷油瓶手里的矿灯刚扫过右边的墙壁,我看见复又黑下来的墙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小点,而之前走的那好几圈都没有看到。

“这是什么?”我停下来。闷油瓶也站住,回过身来查看。

“怎么了小天真?”胖子在队尾大声问。

我的脸几乎贴在那绿点上,看了又看,也大声说:“好像是夜光粉,在墙上点了个小点儿。”

难怪我们刚才没发现这个绿点,这种夜光粉只有先吸收光线才能放出光线。我们刚才走的那些圈,使它慢慢吸收了三盏矿灯的光,现在才开始发出光来。虽然这里有吸光涂料,但离得这么近,还是被我们看到了。

我伸手去摸那个绿点,想确认一下这是墓里原有的,还是上一批人留下的,谁知手刚一触到墙壁,脚下就突然一空,我们全都毫无防备地跌了下去!

这石阶下竟是空的!这绿点是机关的标记?这标得也太缺德了,摆明了让人触发啊!

如果这下面插着刀剑的话,那我们一行人都要被我害死了!

====TBC====

斗里的东西都是我胡编的,不要当真!

我发誓这部分斗文过后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有进展的!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0 18:00:00 +0800 CST  
四十八、

慌乱中没拉住闷油瓶,只感到牛头还紧抓着我,我肩上的衣服都被他揪起来了。

我尽全力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体,不要让自己后背和头先着地,下一秒就摔到了底。脚腕上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才感到丝丝疼痛,且越来越剧烈,大概是扭伤了,或许更严重。

我掏出手电打亮,这里没有吸光涂料了,手电的光能照出去。不过这是什么地方?我抬头照上方,居然看到了石顶,那石阶已经复原,盖住了顶部,想爬上去返回已经不可能了。

我又照四周,看到牛头正躺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原来他跟我掉在了一处。也是,之前抓我抓那么死,肯定远不了。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扶起他。牛头倒没有摔伤,不过看样子有点摔懵了,缓了一下才站起来。

我们仔细看了看所处的环境,发现身在一个长方形的石室里,四面都有一道一样的石门,四个角落各有一盏长明灯,房间中央有一口棺材,似乎比普通的棺材要窄一些。我正想着走过去查看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咦?”的一声。我扭过身,把手电照过去,看到身后的石门无声地滑开了。马面出现在门口,很惊喜地看着我们。

“小马?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问。

“我看见一面墙上有机关,想着自己困在这也没活路,干脆按按试试,没想到门开了。吴小三爷,这里是什么地方?”马面问我。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耳室?既然墙上有机关,咱们把别的门也打开,找到其他人。”我说着就要往一扇门边走。

“等一下!”马面大叫,“吴小三爷,那门上的机关并不都是开门的,还有的有危险,不能乱碰!”

“你怎么知道?你触发了?”我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马面似乎没有受伤,不像遇到了危险的样子。

“没、没有。”马面和牛头对视了一眼,说,“是我们当家的跟我们说的。”

“陈爷?他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信息?”

“我们也不清楚,总之当家的就这么说的。”牛头道。

这谎说得不高明,太敷衍,漏洞太多,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也许跟陈家想要的东西有关。现在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找到闷油瓶他们,陈家要什么与我无关。不过既然他们这么说了,我也不敢随便开门,刚才我和闷油瓶离得也不远,没准儿他就在这石室隔壁,万一我触发了什么,威胁到闷油瓶和其他人就糟了,所以最好还是先找一找有无机括的记号或暗示什么的。

“我去看看棺材。”说罢我打着手电走到一盏长明灯跟前,用火折子点燃了它。看来这灯油不是凡品,竟历千年而不涸。我又半瘸着走到另一个角落,再点着一盏,两盏长明灯发出昏黄的火光,堪堪照亮了整个石室。我看了一眼那托长明灯的灯奴,是十几岁少女的样子,脸部惟妙惟肖,但时间太久远,身上布满了锈斑。

顾不上在意灯奴,我发现这里的墙壁上画有壁画,但似乎经过了氧化,颜色都褪了。或许壁画上面会有什么提示?

我放好手电,借着长明灯的光线去看壁画。上面画的并不是什么叙事性的内容,而是画满了奇形怪状的人。这些人脖子极细,全身瘦骨嶙峋,然而肚子却非常之大。孕妇?不像啊,哪有瘦成这样的孕妇。而且这些人形态各异,有的垂着两手抬头望天,有的抱着大肚子躺在地上,有的在相互撕咬,这是想表达什么?我边思索,边打算继续看下去。

这时,身后的牛头却突然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叫了句:“吴小三爷~”

我一回身,只见牛头马面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站着,马面举着手枪对着我,牛头手里握着一把长刀。

我心下一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牛头说,“就是我们当家的交代的意思。”

什么?难道陈文修交代他们要我的命?为什么?为了陈皮阿四?不至于吧?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想了几种可能性以及一对二的打斗方式。这两个人是陈文修的心腹,想必身手也不会太差,我又扭了脚,应付得来吗?

“为什么?”

“我们当家的说,您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牛头道。

清楚个屁!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我心想,同时右腿稍稍后退了半步,打算做个防备的姿势。冷不防枪声响起,紧接着我的右腿大腿传出剧痛。他niang的!居然这就开枪了!

拿枪的马面得意地说:“吴小三爷,我劝你别挣扎,还可以给你个痛快。实话告诉你,我们当家的打算在这斗里要的,就是你的命!”说罢,又举起枪对着我的胸口。

本来脚就扭伤了,现在又中了枪,行动缓慢,被枪指着,稍一动作他们二话不说就开枪,我都掏不出武器来防身。MD,牛头马面齐了,难不成这次要见阎王爷?我靠在墙壁上想着,右腿上不断地流出热乎乎的血来。

“吴小三爷,您去下面忏悔吧。”

眼看着马面就要扣动扳机,却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枪脱手掉到地上,捂着右手腕蹲下去。一把匕首当啷一下掉在我脚边。

我抬起头,竟看到闷油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俩身后!他的连帽衫变得破破烂烂的,血染红了大半个身体,似乎受了重伤,整个人脱了力似的,呼吸很不平稳。

牛头见状,大叫一声:“哑巴张!”举刀转身向闷油瓶劈去。

闷油瓶显然体力不支,双手举起黑金古刀架住了牛头的长刀,嘴里喘着气,向后撤了一步,好像只是招架就已经很困难了。

我咬牙想去帮忙,余光看见马面已经用左手捡起枪,瞄准了闷油瓶!而闷油瓶已经无暇也无力躲闪了。

他会死!这个念头一下子划过我的脑子,我全身一个激灵。像有人拉着我的手帮我动作一般,电光火石之间,我左手捡起地上的匕首,同时右手抽出M9手枪,完全忘了腿上的扭伤和枪伤,一步跨到牛头背后。他还没来得及变招,一把匕首就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后心!同时右手一抬,对着马面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我的视线里,马面一脸惊讶地向后倒下去,他的眉心有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冒出鲜血。牛头也倒在了我脚边,嘴角流着血,后背中间插着一把匕首,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石室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枪声的回响和我的呼吸声。

我…刚才…杀人了?我的身体和思维好像刚刚才恢复自己的控制。还没来得及细想,右手腕就被闷油瓶攥住了。

“吴邪!”闷油瓶的声音完全是嘶哑的,他一手把我拿着枪的右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我的掌根,另一只手抚上我的后脑勺,又凑过来在我额头上用力地一吻,说着,“吴邪,吴邪!别想了,你救了我,你救了我!”然后我就被紧紧地搂住了。

我的腿支持不住,缓缓跪坐下去,带着闷油瓶也跪下来。他依然抱着我,用几乎撕裂出血的喉咙一遍遍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松开手里的枪,举起胳膊拥住闷油瓶,从他衣服上的破洞碰到了他的皮肤,是温热的。

我杀人了,而且一下杀了两个。我这才明白小坤每次帮我“处理”想杀我的人时的感受。看着一个人流着血倒在面前,而自己手里的凶器还是热的,这感觉竟然这么不堪回首。可是……

“小哥,”我开口,声音很平静,“我不后悔。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杀了他们,真的。因为他们不但想杀我 ,竟然还想杀你。我不后悔。如果是为了你,就算杀光全世界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TBC====

马上双更,球豆麻袋~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1 19:04:00 +0800 CST  
四十九、

闷油瓶更加用力地抱着我。我闭上眼睛,把额头搁在他肩上,深吸了一口气,又闻到了闷油瓶身上熟悉的、清新的气味,此时还混着一股血腥味。

我推开闷油瓶,问:“小哥,你遇到了什么?怎么受这么多伤?还有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白磷。”闷油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白磷?你吸入了白磷?!”我一惊,如果吸入白磷过量,不及时施救,会有生命危险!

闷油瓶点了一下头又说:“不多。”

我明白现在不是说话解释的时候,把水壶掏出来让他漱口腔和嗓子,觉得不够,又把牛头马面两人包里的水拿来用。闷油瓶用了两壶水,发声试了试,好了一点。我稍微放心,用一些水给他清洗了伤口,拿出药和绷带来包扎。他像和什么兽类撕打过一般,全身几十处撕裂伤,有的伤口深得几可见骨。

给闷油瓶包扎伤口,我似乎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总是先消失不见,然后再半死不活地回来,从来都不说经历了什么危险。渐渐地,我也习惯了不追问,只是一边尽量放轻动作免得又弄疼他,一边麻利地包扎。我才发现,不仅上半身,闷油瓶的小腿和脚腕上也有许多划伤,不过好在这些都是皮外伤。

期间闷油瓶几次想说话和动作都被我制止了,直到都包扎好,我刚一放松,就被闷油瓶劈手夺了手里的绷带。我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闷油瓶紧皱着眉头,手就要往我右腿上比划。我才想起来,自己大腿里还嵌着颗子弹。我低头去看,腿上的血不似之前流得厉害,表面的肌肉有些收缩了,要想取出子弹,还得把伤口扩开。

我拿出打火机,又拔出随身携带的大白狗腿,烧了烧刀刃后递给闷油瓶,笑了一下:“来吧小哥,我相信你的速度。”

闷油瓶犹豫一下,接过刀,在我的大腿根上紧紧地绑了一条绷带充当止血带,然后担忧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借着长明灯的火光,我看懂了闷油瓶的眼神,他想说点什么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这样多少能减轻一点疼痛感,可他现在嗓子受伤,而且本来就不善言辞。如果胖子在就好了,我想。

我还是冲闷油瓶笑着,说:“没关系小哥,这点疼我能忍。”

闷油瓶还是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就往我后颈探去。我赶紧拦住他:“别!上次在雪山上你按晕我,醒了就见不着你人了!我对这招有阴影!”

闷油瓶只好收回手,却还迟疑着不动。我又笑笑,说:“来吧,还得赶快去找胖子呢。”

闷油瓶盯了我一阵,突然间凑近。我只觉得嘴唇上一软,脑子一下就空白了,心里居然想的是老子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竟在这么不浪漫的地方没了?!随后就感觉刀尖在我腿上一划又一挑,紧接着便有药粉倒在上面。

闷油瓶这剂止疼药还真他niang的给力,我心想。虽然我出了一身冷汗,可真没觉得多疼,就只记得闷油瓶嘴唇那柔软的、微凉的触感。

闷油瓶给我包扎完腿后,坐到地上,看着我的脸。我也这样看着闷油瓶,此时才终于有了真实感。

我们来到成山头,遇到鲛人攻击,躲过弩箭,陷入循环路,摔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差点儿被陈文修的伙计杀了。现在我们坐在一口棺材和两具尸体旁边,浑身是伤,但都好好地活在对方面前。这就够了。

长明灯的火焰有些跳跃,闷油瓶的五官在灯影下微微闪动,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盯着我,好像要看到我心里去。

我的胸中一下子涌动起来,想着闷油瓶这段时间来的举动,也许…也许我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也许我可以期待,期待他有和我一样的心情?也许我可以向他表明我的心意?也许他可以接受我的感情?刚才那个吻仅仅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吗?如果我现在抱住他,如果我现在吻他,他会拒绝吗?现在,就现在,让我确认一下吧。

我两膝着地,双手撑在闷油瓶身体两边的地上,脸离得他很近。“小哥…疼…”我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着借口,声带没有出声,只用气息吐出这一句。然后闭起眼睛,慢慢地凑近他的嘴唇。

别拒绝我,别推开我,别躲我,我心里默念着。我终于接触到了闷油瓶,心里一动,他没有躲!我加重了唇上的力道,闷油瓶依然没有动,只感觉他的呼吸重了一些,呼在我的脸上,他的嘴唇依旧柔软而温凉。他这是接受我了吗?难道他也…喜欢我吗?可他不是说不会喜欢男人?那他又为什么吻我?我胡思乱想着,鼻腔里满是闷油瓶的味道,已经停不下来嘴上的动作,下意识的,舌尖就向闷油瓶嘴里探去。我想紧紧地抱他,我想深深地吻他。

然而我的舌尖刚刚触到他的唇缝,闷油瓶却猛地别过了头,嘴唇上的温度骤然下降,跟着像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他躲开我了,闷油瓶拒绝我了。

我睁开眼睛,僵在原地,撑在地上的胳膊开始微微地颤抖。闷油瓶侧着头没有看我,轻声说:“吴邪,你休息一会儿吧。”声音依旧沙哑。

我弯了弯嘴角,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坐回原地,没再说话。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闷油瓶怎么可能跟我有一样的心情,这种程度的接吻对他来说,大概根本不算什么,根本不包含什么含义在里面,刚才也只是安慰我和帮我分散注意力罢了。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古墓里,尸体旁,我刚刚杀了两个人,却还有心思想要闷油瓶回应我的感情?是我蠢,是我自作多情。

两个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看对方。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我们想办法找到胖子和小坤他们吧。”然后我起身向那细长形的棺材走去。

呵…失恋而已嘛,我也不是承受不起。总不能在这坐一辈子,至少我们还能当兄弟不是,再说不能不管其他人。

走近了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木棺,连椁都没有,棺盖与棺身之间的缝隙很明显,莫非已经被人撬过了?我掏出M9手枪,猫着腰,伸手试探性地掀了一下棺盖。没有动静。

闷油瓶也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扯到他身后,右手握着黑金古刀。这个场面我太熟悉了,他总是这样无声地把我护在身后,看着闷油瓶的背影,此刻我只感到一阵阵的心酸。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又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当然没有耍小脾气似的甩开闷油瓶的手。这种事怪不得他,谁叫我得寸进尺,没必要再把局面弄尴尬,倒惹他厌烦。

我把枪换到左手,做好掩护的准备。闷油瓶用黑金刀的刀尖慢慢顶开棺材盖,直到邦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精神紧张地死死盯着棺材,生怕有什么东西跳出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闷油瓶放开我的胳膊,自己走上前去往棺材里看。我见没有危险,也走过去,只见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和壁画上一样的奇形怪状的尸体,细脖子,大肚子,瘦骨嶙峋,没有穿衣服。再细看,这具古尸的头已经被切下来了,不可能再尸变。不知道是下葬时切的,还是上一拨进来的人干的。如果是上一拨人,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难道遭遇了起尸?可有必要把干掉的粽子再放回棺材盖上盖儿吗?

我想起石阶上的箭痕和血迹,夜光粉点的绿点,再加上这重新放好的古尸和棺材,觉得这个斗里的一切都那么奇怪,好像上一批进来的人不想让我们知道有人来过这个斗,却又不是特别介意,只草草收拾了一番,让这个斗里的东西乍看之下都是没碰过的。即使后来看出有人来过,也没有痕迹推断是谁、什么样的人来过,可能会出现的尸体,掉落的武器、装备都没有看到。

不过,结合牛头马面之前的话和表现,我现在可以肯定,上一拨进来的就是陈文修的人。他们上次来已经摸清了这个斗的内部构造,在一些地方做了标记,又大致恢复了动过的东西,目的就是诱我下这个斗后杀了我。反正在斗里出人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也没法追究。

那么,会不会记忆磁石已经被他们拿走了?我浑身都一凉。连忙拽住闷油瓶,把前后发生的事告诉他,又对他说了我的想法。闷油瓶听完,点点头,眉头紧皱起来。显然他也担心记忆磁石已经不在这里了。

“还有,小哥,我们得赶快找到胖子和小坤,不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对他俩下手。一对一还好说,万一有人一对二就麻烦了!”我道。

闷油瓶点了一下头,不再理那棺材,走到墙边去看石门。刚才马面打开了一扇,闷油瓶打开的是正对面那扇,这两扇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不过我记得是哪两扇。那么会不会其他两扇门后就是另外的房间,胖子他们会不会就在那?

闷油瓶用二指在关着的两扇门上都敲了敲,咳了一下,说:“机关,不能开。”

“那我们去刚才你所在的石室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我问。

闷油瓶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才想起来那个石室里有白磷,进去还会吸入。嗯?不对啊,我记得我们这次是准备了防毒面具的,为什么闷油瓶不戴上?闷油瓶现在不方便说话,我干脆也不问他,直接拉开他的背包翻找起来。果然,里面的防毒面具已经不见了。我又拖着伤腿走到牛头马面的背包旁边,仔细找了一下,在一个隐蔽的内兜里找到了好几个防毒面具。“MD,还真是让他们偷了!”我骂了一句。想到上船时,所有的装备都是陈文修的伙计拿上船的,大概就是那时候从我们包里拿走的。

我把防毒面具拿给闷油瓶,自己也戴上一个,然后闷油瓶按动机关,打开了连接他之前所在石室的石门。

站在门边打开手电,一看到这间石室里的景象,我就惊呆了。满地的白骨,层层叠叠直摞到小腿那么高,不知有几百几千具尸体曾放在这儿,许多骨架破碎断裂,枝枝杈杈地四处伸着。刚才闷油瓶就是掉到这里,又走到门边,难怪腿上那么多伤。墙壁是深褐色,看得出来是人血涂的。满满四面墙的血,即使戴着防毒面具,似乎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地上毫无规律地乱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什么汤镬用的大鼎,炮烙用的铜柱,简直就像古代酷刑刑具展。空气一流通,时不时地亮起一撮撮绿色的磷火。这里如此多白骨,又长年封闭,难怪闷油瓶会吸入一些白磷,好在浓度不足以致命。也许这些白骨都是在这个石室里,用那些刑具受酷刑而死的,简直是人间地狱。

远处的白骨上好像放着一个大东西,像是一种生物,手电的光照不了那么远,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我问闷油瓶。他摇摇头。

“好像…是种生物?”我使劲眯起眼睛看了看,突然一惊,“小哥,你刚才不会和那东西搏斗了吧?!”那不明生物简直有一辆解放卡车大小,难怪闷油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小哥…”我还想说什么,闷油瓶却拍拍我的肩,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要想看这地狱石室的其他门,还得踏过满地白骨,我们决定先退出来,去马面之前所在的石室看看。

====TBC====

今天虽然更得晚,不过爆字数了哦~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1 19:09:00 +0800 CST  
五十、

走到对面,闷油瓶打开门,我们看到这间石室跟我和牛头掉下来的那间差不多,只不过墙上的壁画画的是各种飞禽走兽还有昆虫,杂乱地交织在一起,毫无美感可言。石室中央也有一口木棺,比刚才那口大许多,我们走过去打开,里面堆叠着许多动物鸟兽的尸体,居然都没有腐烂,但全身僵硬,身上有着像长明灯灯奴身上一样的锈斑。难道这些都是铜的?

我想伸手摸摸确认一下,闷油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拦住了我,哑着嗓子说了句:“水银。”我一惊,恍然大悟。

这是古代的一种保存尸体的方法,主要用于祭品和人牲,活着的时候在头顶、脚心等处挖洞,灌入水银,经血液流遍全身,再用水银粉涂抹身体,可保尸身不腐,像标本一样。年代远了,尸身上就会出现黑紫色的癍块,俗称“水银癍”。这么说那些灯奴少女也是真人?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残忍了。

“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里相当于秦始皇陵的奇珍异兽殉葬坑,那前两个石室又是什么?”我摘下防毒面具,问闷油瓶。

闷油瓶也摘了面具,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那…这里就是所谓的畜生道?”我边想边说,“刚才那个大肚子尸体是饿鬼?我掉下来的是饿鬼道?”饿鬼,细脖大肚,无论如何都吃不饱,是六道中第二恶道。而第一恶道则是…

“小哥,你之前所在的就是地狱道?”我突然庆幸陈文修的人已经来过一次这个秦二世墓了,这三恶道里一定发生过许多险情,他们相当于无形之中替我们趟了雷,不然还不定怎么凶险,听这地狱道的名字就不是善茬儿。

闷油瓶点点头,指着石室的一角,说:“这些石室有弧度。”

我仔细一看,的确,原来以为的长方形石室的长边并不是直的,而是有轻微的弧度,由于光线暗,空间又比较大,开始时没有发现。我打着手电又走到对面,这边的长边也有弧度。闷油瓶去敲另外三扇石门,我则用步子丈量这间石室,又粗略计算了一下。如果六道轮回说明有六间一样的石室的话,以这个弧度和长度不够形成一个环,假如排除每间石室长度大小不一样的情况,那么应该还有第七间石室,那里会是什么呢?而最可能放记忆磁石的主墓室又会在哪里?

“吴邪。”闷油瓶用嘶哑的声音叫了我一声。我看到他已经站在对面的石门前了,看来只有对面的石门能通到其他道,而两侧的石门像闷油瓶所说的那样,是机关。畜生道的上一道是修罗道,已经是三善道之一,大概不会太危险,更何况陈文修已经来排过雷了,于是我们毫无压力地打开了石门。

自打知道那长明灯灯奴是活人做的后,我就不想再去点灯了,照明都靠手电。我四下里照着,果然这里的壁画是三头六臂的战神阿修罗,中间一口石棺,大概里面也有一具三头六臂的古尸。秦二世当然不可能让真的阿修罗给他陪葬,估计跟那饿鬼尸体一样,是用药物造成的畸形人。我又想起海底墓的十二手尸,不由得一阵恶心,也不打算开棺看那假阿修罗了,还是找到其他人要紧。

这时,我看到那石棺旁边似乎躺着个人。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陈家伙计兄弟俩中的老二,二柱。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大口子,地上流了一滩血,石棺上一角也有一块血迹,看来是运气不好,掉下来时头磕在石棺上,晕过去了。我探了探鼻息,还活着,连忙给他止血和包扎伤口。虽然他们这次下来的目的是杀我,而我也已经杀了他们中的两个人,看到这种情况却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

闷油瓶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我的动作,直到我要把二柱背起来,才说了句“你腿有伤,我来”,接过二柱背在背上。

没有心思看这石室里的东西,我们马上走到对面去开石门。还没等走到门前,那石门却自己滑开了,小坤出现在门前。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从不敢相信,到惊讶,最后到惊喜,紧接着一步跨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说:“吴哥?!真的是你!你没事吧?你腿受伤了?!”

看到小坤平安我也很高兴,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掉下来时肩膀脱臼,已经安上了。吴…额,小三爷,你的伤是怎么弄的?张爷也受伤了?”小坤刚才太激动,现在看到闷油瓶背着陈家伙计,于是改叫我小三爷,“这是…二柱?他怎么了?”

我道:“小哥伤了嗓子,我的伤一会儿告诉你,二柱他也…”

“二柱!你怎么了?”一个人冲过来抢过二柱,打断了我的话。

我一看,原来是他哥哥大柱。“你们掉到一起了?”我问小坤。

小坤说他和大柱掉到了这间石室,受了一些扭挫伤。看到石棺,大柱执意要开,二人很费力地把石棺盖推开,看到里面是具古尸,棺材里面有被动过的痕迹。大柱翻了翻发现没有明器,两人一商量,觉得上一拨人既然开了棺,又把棺盖盖好,一定有什么目的,于是决定也盖上棺盖以防出现变故。那石棺很沉,两人又费了好大劲才盖上,期间还碰上起尸,大概是因为大柱翻的时候没戴手套,尸体沾了活气。最后小坤拿枪爆了那粽子的头,盖好了石棺。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商量研究了四扇石门,大柱说有的是门有的是机关,决定碰运气,叫小坤去开门试试,这一开就看见我们了。

我听完,心说这大柱真不地道,让我的伙计去试机关,他niang的你自己怎么不开?!不过听小坤讲的,这大柱应该不在上次来这斗的人之列,否则不会不知道这棺材被开过而又要开一次,那他有没有接到杀我们的命令?还是陈文修只交代了牛头马面这个任务?

“小三爷,我弟弟没事吧?”大柱问我。

我停止思考,回答他道:“没事,摔下来头磕到棺材上了,有些失血过多,目前没有大碍。”

“那老马和老牛呢?你们见到他们没有?”大柱又问。

“……他们俩死了。”我说。

“死了?!”大柱很惊讶,“怎么死的?”

“不知道。”闷油瓶抢在我前面开了口,然后走进人道石室。我和小坤也跟上去,大柱背起他弟弟走在后面。

走向对面石门的路上,我粗略看了几眼这儿的壁画,画的是人间生老病死、农耕桑织的生活图景。

下一扇门后就是六道中的天道了,胖子说不定就在门后,想到这,我有些激动,忐忑地看着石门慢悠悠地滑开,恨不得一把推开它。

门一开,我一眼就看到胖子坐在石室中间,正用无烟炉煮东西吃,看见我们,眼一眯,嘴一咧,笑着说:“哟!小天真,小哥,中央红军胜利会师了!”长明灯亮着两盏,石室里光线比较足。

我也笑了,尽管瘸着腿也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胖子旁边,说:“你个死胖子还吃上了!也不着急找我们?还挺自在啊!”

“呸,自在个屁!胖爷我掉下来发现自己落单儿了,还担心你们几个,又觉得没有陈家人在,是个摸宝贝的好机会,结果看了一圈,发现这他niang的连个棺材都没有,让我这摸金校尉上哪儿摸去?!”胖子的表情很不满,“就这么个铜莲花座,上面放着个坐化金身。我想着没准儿那玩意儿身上有宝贝,结果刚一碰,嘿他娘的还起尸了!我跟它打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它按到一门边儿制住了,谁知那门儿怎么自己开了,一泼不知道是什么酸就洒下来把那粽子给烧没了。幸亏胖爷我反应快啊,不然也得跟着倒霉!我一看这门上有机关,也不敢乱开。打了一通也饿了,想着吃点东西再想法儿找你们去,嘿!这不你们就来了!”

胖子果然是太兴奋,一口气说了这一大堆,听得我头晕脑胀,稍微消化了一会儿,问他:“哪个门后是酸?”

胖子指着一扇石门,是这六个石室构成的圆环的外面那条边上的门。果然像闷油瓶说的那样,两条长边的门是有危险的机关,短边的门通向隔壁的道。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坐下,一起吃东西。自进斗已经超过24个小时了,就之前在循环路上吃了一点压缩饼干,现在都又累又饿。

“诶胖子,你受伤没有?”我边吃罐头边问。

“被那粽子挠了几爪子,没什么大事。这几年跟着你们南派混,黑驴蹄子都不记得准备了,看来我们北派祖师爷传下来的教诲不能不听啊!”胖子说,“对了天真,你这腿怎么弄的啊?那牛头马面去哪了?”

我摸不清大柱是不是知道这次下斗的目的是想要我的命,当着他不好说什么,随便编了个受伤的理由,又说那两人不知道怎么死了。

胖子也没太在意,看见闷油瓶不吃东西,就问:“小哥你怎么不吃?放心吧,胖爷我带的吃的足够,你不用给天真省着!给你!”说着递过去个加热好的罐头。

闷油瓶摇摇头,没接。我说:“小哥吸了些白磷,嗓子受伤了,一时没法吃东西。”

胖子做了个惋惜的表情,说:“那还真没法儿了,看来以后下斗还得带点牛奶啥的流食。”

我在心里腹诽胖子,什么叫给我省着,人闷油瓶干嘛要给我省,他又不喜欢我。他又…不喜欢我…

我低头吃完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到墙边去看壁画。这里是天道,即天然,画着山川日月、祥云霞光,气势很恢宏。我又用步子丈量了这间石室,发现跟刚才的畜生道石室是一样大的,那么这六间石室的大小应该也都一样,我的计算没错的话,它们并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就是说…我看向我们进来的对面那扇门,那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其他的石室,而非连接着地狱道。

这时二柱醒了,有点搞不清状况,大柱给他喝了水吃了东西,缓了一会儿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走回去,把自己计算推断的结果告诉众人。小坤问:“小三爷,你说这几个石室代表六道轮回?这里不是秦墓吗?佛教不是西汉末年才传到中国的吗?”

我说:“其实还有一种说法,秦始皇四年,西域僧人曾持佛经到长安传教,大概那个时候的中国,尤其是统治阶级就已经接受佛教思想了。”

胖子吃完罐头,跳起来收拾好东西,道:“管他什么时候传来的呢!说不定好东西在后边儿,赶紧走!”

====TBC====

小伙伴们都在问为什么小哥要拒绝吴邪吻他,以后会有解释的哦~其实结合内容仔细想想应该也是能明白的。总之小哥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吴邪好,大家记住这点就好啦~

周末福利,晚一点双更~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2 17:16:00 +0800 CST  
五十一、

打开石门,走入最后一间石室。胖子点着一盏长明灯,我们发现这个石室意外地空旷,既没有壁画,也没有棺材,除了四个长明灯和四扇石门,再无他物。

“这秦二世肯定数学不好,没算对尺寸多了一间,又不知道放点儿啥,只好空着了。”胖子说。

“不会的。”我道,“给皇帝修的升仙冢哪能这么不谨慎。这里应该别有用意,我们分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标记或线索。”于是六个人分头去找,用手电仔细地照着地面和墙壁。

“我艹胖子你摸我屁股干嘛!”我本来正观察墓墙,忽然觉得屁股被摸了一下,回头看见胖子就在我旁边,于是大骂道。

“放屁!你丫又不是大姑娘,胖爷我稀罕摸你?!”

我正继续骂街,却突然听见“嘻嘻”的一声。谁在笑?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你们听见笑声没有?”我问。

除了闷油瓶点了点头,其他人都摇头说没听见。既然闷油瓶也听见了,那就不是我幻听,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在笑?我这两年也没少下斗,奇怪的事见得多了,倒也不太惊奇。如果再听见再说吧,我这样想着。冷不防地响起一声枪响,是小坤打的。

“怎么了?”我问道。

“刚才有个人影跑过去了。”小坤端着手枪,神情警戒着。

“会不会看错了,是咱们中谁的影子?”我说。长明灯的火光不稳定,照得六个人的影子一晃一晃的,看差了也不一定。

“应该不会,好像是个小孩儿的身影。”小坤说。

又是小孩儿?刚才我和闷油瓶听见了小孩儿的笑声,这会儿小坤又看见了小孩儿的影子。这种地方总不可能有真的小孩儿,难道碰上什么了?

这时二柱忽然说:“哎?张爷你推我干什么?”

我们都转过头去看他,二柱正打着手电站在石室一条长边上的石门边,闷油瓶站在他身后。不过我刚才看到闷油瓶是背对着二柱蹲在地上的,听他那么说,刚刚才站起来,表情很疑惑。不可能是闷油瓶推了他,他也没理由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二柱好像被推得失去了平衡,靠在了石门上,那石门猛地打开了。我忽然想到那门后是机关!还没来得及出声,二柱往门里趔趄了两步,他脚下的石板翻转了过去,人一下子掉了下去。只听到二柱发出“啊——!”的惊呼然后就听到闷闷的“砰”的一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们都愣在原地,几秒种后才急忙围过去,把手电的光打到最强档往下照,只看到二柱血肉模糊地躺在下面,四肢扭曲着,血和脑浆流了一地,已经死了。

大柱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然后猛一把揪住闷油瓶的领子,大声说:“你为什么要推他?!我弟弟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闷油瓶看着大柱,淡淡地说:“我没有推他。”

“你离得他最近!不是你是谁?!”大柱眼都红了。

我赶忙上前,试图拉开大柱揪着闷油瓶的手,说:“真的不是张爷,我看到了,张爷没有推你弟弟!”

“你胡说!你们都是一伙的!说不定老牛老马也是你们杀的!”大柱大吼着,抬拳就想打闷油瓶。

我急了,没等他落拳,先一拳砸在他脸上,大柱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指着他的鼻子,缓慢地道:“第一,我们没必要害你弟弟。第二,你口中的老牛老马的确是我杀的,因为他俩想杀我和张爷。陈文修下这个斗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掉我,只是你不知道。”

“小三爷!”“天真!”耳边传来小坤和胖子的惊呼。

“他niang的原来是想害我们!”胖子过来揪住大柱。小坤也把手枪顶在大柱头上。

“你们等一下,他也许不知道这个计划,让我问问他。”我说着,走到大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们陈爷是怎么交代这次下斗的?”我问。

大柱看看胖子和小坤,知道一对四也没有胜算,咬了咬牙,道:“当家的只说让我们听他和老牛老马的指挥,不和陈家人在一起不要做任何事。”

看来陈文修忌惮我们几个的身手,想通过多对一,一个个地弄死我们,避免单挑。“那你知不知道你们陈爷早就来过这个斗了?”我接着问。

大柱惊讶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当家的来过?”

“那你也没接到杀我的命令了?”

大柱摇摇头:“我又不是当家的眼前的红人儿,这种命令怎么可能下给我。”

我吐出一口气,说:“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再说一遍,张爷不可能害你弟弟。我们来只是为了记忆磁石,你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说不定还能活着出这个斗,要是单飞或是耍什么花招,我可就不客气了。”

大柱低下头,半天,点了一下头。我让胖子和小坤收手,他不知道杀我的任务,也认清了现在的形势他是弱势,相信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找了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我问。大家都摇头。

怎么会没有线索呢?我思索着,六道轮回…升仙…在六道轮回中便不能升仙,换句话说,升仙即是脱离六道轮回…难道…?我抬起头看石室的顶,果不其然看到头顶高处用很粗的青铜链悬着一只方鼎。由于我们是从循环路掉下来的,随后路就还原了,所以一直认为头顶就是循环路石阶的底部,也就没有关注头顶。这个石室的上面应该已经离开循环路的范围了。

大家此时都看到了头顶高处悬着的大鼎,胖子说:“只能上去看看了!”然后叫大柱拖来两盏长明灯。我心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们那灯奴是活人做的了。

胖子让大柱踩着长明灯上去,大柱很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那鼎离地面有三四人高的距离,大柱踩着长明灯也还差三四米才能够着鼎。小坤把包扔到地上,说:“我再上去。”

“我来。”闷油瓶道。他的嗓子还是很哑,白磷的伤害还没有完全消除掉。闷油瓶拿出绳索,一头系上飞虎爪。

“小哥,小心点儿。”我还是忍不住担心道。

闷油瓶点了一下头,让大柱踩着长明灯蹲下,他站到大柱肩上,大柱再慢慢站起来,好在闷油瓶体重轻,扛着并不算吃力。

我、小坤和胖子扶住长明灯以免倒了。我忍住恶心,尽力不去想那是活人灌水银做成的,抬头盯着闷油瓶。

闷油瓶向方鼎抛出飞虎爪,一下就勾到了鼎边,他拉了拉绳索,觉得还算结实,膝盖微屈,脚下一蹬,拽着绳索向方鼎跃去。方鼎被坠得有些倾斜,眼看飞虎爪要脱了,闷油瓶狠拽了一把绳索,飞虎爪彻底脱离了方鼎,可闷油瓶的身体又生生向上飞了一段距离,伸手扒住了方鼎的沿儿,随后胳膊一用力,整个人便翻了上去。

“小哥,那上面有什么?”我抬着头喊。闷油瓶说了什么,但离得远,他嗓子又哑,我也没听清,好像是什么童男,什么路。难道上面有路出去?

不知道闷油瓶在上面鼓捣了些什么,只听到一阵“轧轧”的声音,方鼎上方的石顶上开了一个洞。真的有路!

闷油瓶双手扒住洞沿,探头进去看了看,然后把绳索系在方鼎角上凸出兽头上,做了个上来的手势。

我们抓着绳子挨个爬了上去,胖子当然最后上,等把他拽上来,几个人都累坏了。我开始还担心这方鼎和铜链经不住我们这么折腾,目前看来还没问题。

====TBC====

如果本喵再努努力,今天就能结束这个斗,嗯~~~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2 19:59:00 +0800 CST  
五十二、

此时才顾上看这鼎里的东西,居然是两个小孩儿的尸体,也被灌了水银,并排躺在鼎中央,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腐烂光了,能看到一块块的水银癍。看模样应该是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也许是殉葬的童男童女。这么小就受这种酷刑而死,死后还这么晾在这儿给人看尸体,只为皇帝的一己之私,有多少人要遭受如此残酷的命运。所谓的长生、成仙的道路,全都是由鲜血和白骨铺成的。

“小三爷,之前我看到的小孩儿,不会就是这俩小鬼吧?”小坤说。

“不会吧!这硬邦邦的能起尸么?!”胖子道,用手电轻轻敲了敲童男的身体,发出咚咚的声音。

“不知道。”我说,“如果不是起尸,难道是鬼魂?我听到的笑声是这俩小孩儿的鬼魂发出来的?会不会二柱的事也是他们干的?”

“那这也太玄乎了,咱们没招惹这俩小鬼啊?”胖子说。

闷油瓶道:“怨气很重,还是快走吧。”

我一想也是,这童男童女的尸体看着就诡异,谁知道有没有真的变鬼,还是赶快找到主墓室。

“等一下!”胖子打断我们道,“这俩小鬼害胖爷我被天真误会是流氓,我得教训教训他们!”

“快走吧,别节外生枝了。”我劝道。

“不成!万一一会儿他们又使坏把咱们往机关里推,你就该后悔不处理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这水银尸又烧不掉。”

胖子在他包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矿泉水瓶拧开,里面装的是暗红色的液体。“不是都说狗血驱邪祟么,胖爷我这就请他们喝一壶!”

“你哪来的这东西?”我皱皱眉头。家族渊源的缘故,吴家人从不伤害狗,看到这些狗血难免有些不适应。

“跟狗肉馆老板要的。”胖子说完就把一瓶狗血洒在了童男童女的尸体上。

墓室里突然响起凄厉的尖叫,我们都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捂住耳朵。惨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墓室复又安静下来。

我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胖子掏出三支烟点上,嘴里念叨着:“两位小朋友可别怪你胖爷爷,要怪就怪你们那个秦二世,索命也找他索。不过他肯定也变鬼很多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孩子要听大人的话,赶紧排队投胎去。现在时代不同了,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你们要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做社会主义接班人,学习雷锋好榜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挥手给了胖子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你TM哪那么多屁话?!还不赶紧走!”

五个人先后爬上头顶的洞口,闷油瓶又把洞口关上了。又是石阶,不过我们走了很短的距离就来到了一间墓室。墓室四周的墙边堆放着许多青铜器皿和陶罐一类的东西。胖子一见,高兴地跑过去挑挑拣拣往背包里装。

这种规格的陪葬品,应该不是墓主的。我走到墓室中央的棺材旁,看到这个棺材也被撬开过了。我心里越来越不安,看样子上次陈文修已经把这斗摸完了,如果这里真的有记忆磁石,他不可能会给我留下。

我伸手去推棺盖,可这棺材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仅一个盖子也很沉,我一个人根本推不动。我明知道这里面除了尸体不可能再有别的东西了,可还是较劲一样地拼命推。小坤一见,连忙过来帮忙,用力推开了棺盖。可我只扫了一眼里面大概是秦二世嫔妃的尸体,就扭头向旁边看到的石门走去。腿上的枪伤早已麻木,我也觉不出疼,越走越快。

“小三爷?!”小坤不明白我的举动,急忙跟上我。

“吴邪?”闷油瓶也快步走到我身边。

“没时间看这些破玩意儿!我要去主墓室!”我道,眼睛直盯着石门,脚下不停。

“我艹他niang的!这棺材里啥宝贝也没有啊!哎小天真你倒是等等胖爷我嘿!”

打开石门,再看到的俨然就是主墓室了。我举着手电,迅速地走到墙角,用火折子点燃长明灯,一边喊小坤把另外三盏都点亮,一边到处察看。

“吴邪,你冷静一点。”闷油瓶拉了我一把。

我像没听见一样,甩开闷油瓶的手继续找。小坤已经点亮了所有的长明灯,整个主墓室被照得很亮。我看到墙上画满了祥云和仙鹤的图案,顶上则画的是人首蛇身的伏羲和女娲,中央的金丝楠木棺没有棺盖,大概是秦二世为了复活升仙,特意没有用棺盖。我走到棺材旁边,里面是秦二世胡亥丑陋干瘪的尸体,头上身上有几个子弹孔。不惜杀了自己父亲求得长生,最后也无非是这个下场。

可我无暇多思考这些,不管不顾地伸手就在那棺材里乱摸乱翻,甚至捏住尸体的下颌骨使它张开嘴去看嘴里。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抬眼,又看到棺材外面古尸头顶的方向有一个石台,于是走过去上上下下地又看又摸又敲,企图找到什么机关,以及一些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暗格。然而依然什么都没有!

没有,哪儿都没有!记忆磁石!我越来越恐慌,眼睛四处看着,看还有什么我没有翻找到的地方。

“吴邪!”闷油瓶冲过来,大声地叫我,受伤的嗓子都破了音,“冷静点!你冷静点!”

闷油瓶双手抓着我的两条胳膊,把我拉得面向着他,一双黑眼睛里竟然满是担忧。

我颤抖着抬起手抓住闷油瓶胸前的衣服,语无伦次地说:“小哥,我找不到记忆磁石,怎么办?怎么办?陈文修……一定是陈文修上次来拿走了!我们现在马上出去,出去找陈文修要!”

“吴邪!”闷油瓶把我拉进他怀里抱住我,手在我后脑勺上一下下抚着,说,“好,我们出去,我们去找他,你先冷静下来!”

我深呼吸了几下,恢复了冷平静,轻轻挣开闷油瓶,说:“小哥,我们这就出去吧。”

闷油瓶点点头。

“天真,这里有个盗洞!”胖子蹲在墓室的一角招呼我们过去。

盗洞?是陈文修上次来挖的?这么说他这次也是第一次走海路,情况估计不足,所以才没想到会遇上鲛人?这个洞通向哪里?我们现在找不到那条秦二世升仙的通道入口,也就是我们进来的那个管道。即使找到了,且不说那些鲛人还在不在下面,时间还不到48小时,船也不可能来接。那么只有试试从这盗洞出去了。

“我们走!”我说着,毫不犹豫地带头钻进了盗洞。闷油瓶跟在我身后,小坤和胖子把大柱夹在中间。

这个盗洞打得很直,但坡度有些陡,必须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我腿上的枪伤似乎因为大腿一直用力而裂开了,隐隐有些疼。我顾不上理,一门心思想快点出去。

爬了大约十几分钟,到头了。我先轻轻推了推出口,发现原来只是用草掩盖了洞口,一段时间过去,和周围新长出来的草缠在一起了。我掏出刀子几下割开草,许多泥土掉在我脸上。我钻出去,看到天正蒙蒙亮,远处似乎有座牌坊似的建筑物。

“吴邪?太好了你没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身后,居然是小花还有黑眼镜!“你们怎么在这?!”我惊讶地问。这时其他人也都陆续从盗洞钻了出来,看到小花他们也很惊讶。

“先上车再说,天快亮了,会引人注意的。”小花道,拉开了身边七座小客车的门。

“小花,陈文修呢?我要去找他!还有,送小哥去医院,他嗓子伤了!”我向前探着身子,手扒着副驾驶小花的座椅说。

小花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我道:“你还顾得上担心别人?!看看自己的腿!半条裤子都红了!女人来大姨妈也不是你这么个流法儿!”

我低头,才看见裤子真的已经被血染了大半条。

胖子插嘴道:“你这说法儿可有问题啊,女人们来大姨妈要有这量,那卫生巾得多厚才够?!天真这分明是流产!”

“你俩他niang的给老子闭嘴!!”我吼。

“瞎子,先去医院。”闷油瓶对黑眼镜说,同时拍拍我的后背安抚了一下。

“知道了~”黑眼镜一脚油门,车窜了出去。

====TBC====

终于结束这个斗了!!死了好多脑细胞!!给自己鼓个掌~

那个水银童男童女尸的情节借自《鬼吹灯》,二柱的死会是个伏笔,至于什么用到要看故事发展。

接下来是暧昧时间,敬请期待~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2 23:00:00 +0800 CST  
自己占200楼~~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2 23:04:00 +0800 CST  
五十三、

到了医院,不顾我喊着要找陈文修,小花和黑眼镜几乎是押着我去治了伤检查了身体。胖子和小坤带闷油瓶去看嗓子,顺便都治外伤。大柱被小花的伙计看着不让他乱动。

医生给我换药的时候,我第八百零一次拽住小花的手或衣服,让他带我去找陈文修。

小花脸都黑了,最后恶狠狠地说:“吴、邪,你要再不消停我就把你转到妇产科去!”黑眼镜在一边儿笑得没心没肺。

因为要输液和观察,医生建议我和闷油瓶留院几天。其他人伤势不重,重新包扎换药之后就没有大碍了。不过由于来得仓促,也不在一个科,我和闷油瓶没有被安排在一个病房。小花说明天他会联系熟人安排,今天就先凑合跟其他人住普通病房。我点头答应,又问了闷油瓶的病房号。

各种检查一直折腾到晚上,才在病房安顿下来。小花接过黑眼镜拿来的拐杖放在床边,说:“你要是起来最好用上,不然肌肉总用力不容易愈合。明天我保证带你见陈文修,你今天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我也不能乱说话,只好点头答应。护士进来说今天的探病时间到了,家属都回去吧,另外病人也不许串病房,明天早上七点医生查房巡诊。说完就走了,小花和黑眼镜也回去了。

在斗下待了三十多个小时,我很累,可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闷油瓶的嗓子要不要紧,能不能恢复原来好听的声音。想着万一陈文修不愿意交出记忆磁石,闷油瓶失忆了不记得我了怎么办。想着闷油瓶躲开了我的吻,拒绝了我的感情,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听着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几乎是数着秒度过了这一夜。

终于熬到了早上七点,隔壁床的病人还在睡,医生大概刚上班,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我这间。我翻身下床,忘了小花让我拄拐,一瘸一拐、连拖带蹦地扑向病房门。我要去看闷油瓶!

手还没碰到门把手,房门却突然开了,一个人跨进来。我怕撞到,急忙一停,右腿吃不住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头看来人,竟然是闷油瓶。

闷油瓶看着坐在地上的我,表情有点惊讶,然后俯下身一个公主抱抱起我,转身给我放到了病床上,自己坐到床边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说:“小哥,我刚想去找你的,结果你倒先来了。医生说你的嗓子能恢复吗?”

闷油瓶点点头,刚要张嘴说什么,我又抢着说:“我没事,输几天消炎药就行了。小花说今天会让我见陈文修,我无论如何得让他把磁石交出来。啊,小花还说会帮咱们转到一个病房。”我知道闷油瓶肯定要不说话静养,于是抢在他问之前,把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

闷油瓶不出声,又点了点头。

一个护士跑进来,一把抓住闷油瓶就往外拖,说着:“还真在这儿!让那个胖子说对了!你快回去吸药雾!一早起来就乱跑!”

闷油瓶没办法,跟着护士出去了。我笑着,躺在床上冲他摇摇手。

隔壁床的病人已经起来了。这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踢球伤了腿,他妈妈过来给他送饭。我昨天被押着做各种检查,吃饭也是在医院食堂凑合的,这会儿早饿了。男孩儿呼噜呼噜喝粥,听得我直咽口水。想着那帮人也不说给我留点吃的再走,又想闷油瓶的嗓子估计得吃一段时间流食,这下更要瘦了。

医生过来查房,简单问了我们几句,交代了护士就出去了。我问护士可以去别的病房看朋友吗。护士说马上要输液,还是别乱跑了。

我眼珠一转,道:“美女,我特担心我朋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我要输的液都给我,我去他的病房坐着输,需要拔针了我就叫那层的护士,也给你减轻工作负担不是?”

护士瞪了我一眼:“那可不行,我们有规定,万一出了问题,我们还得担责任的!”说完出去了。

我撇撇嘴。旁边小男孩的妈妈看我没人管,递给我一个洗好的苹果,我连忙道了谢,接过来大口啃。

一会儿,护士端着药盘进来了,看看液瓶上的名字,问我:“是叫吴邪?”

“是。”我嚼着苹果答应。

“这名儿真怪。”护士一边嘟囔着,一边给我胳膊扎上橡胶管。

刚要擦碘酒消毒,小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领导模样的医生。

“还没输上?那正好,”领导对那护士说,“这位病人要换个病房,过去了再输吧,你去把药都转过去。”护士摘了橡胶管,答应着出去了。

“走了,吴邪。”小花过来扶我。

我右手撑住拐,对隔壁床的小男孩儿和他妈妈挥了挥手。小男孩儿也挥挥手,大声说:“哥哥再见!”我一乐,心说你妈妈比我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哥哥?

跟小花出病房走了几步,看见黑眼镜推着个轮椅过来,笑着说:“小三爷,移驾了喂!”

小花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不再慢点来?干脆我把人扛上去算了!”

“哎呦花儿爷,这不是一早人多,想借轮椅的得排队嘛。”黑眼镜假装委屈。

我赶紧说:“小花儿,我腿又没断,不用这个。”

小花眼睛一斜我:“少废话!坐下!”

我立马坐下了,然后反应过来:“我靠!你训狗呢?!”

黑眼睛推着我上了电梯,然后三拐两拐来到高级病房区。我说这一看就知道贵不少,我这次啥也没捞着,谁给我报销去?

小花冲我一挑眉,说:“你们的一切住院和治疗费用,陈文修出钱。”

进了病房,我看见闷油瓶已经在这里了,躺在其中一张床上,脸上戴着个氧气罩一样的东西,里面都是药液形成的雾和水珠,通过这种方式吸到呼吸道里治疗。

闷油瓶看见我,眼睛微微弯起来,似乎是笑了。我对他笑笑,靠在另一张床床头上,一个护士进来给我输上了液。

这时候胖子进来了,手上提着个塑料袋,说:“都到齐啦?小天真,饿了没?看看胖爷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呐,猪蹄儿,鸡腿儿,鸭掌儿,牛蹄筋儿!看看先吃哪个?”

我无语得很,道:“谁一大早起吃这个?!腻不腻啊?!”

“胖爷我看你伤了腿,特地给你买来补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小坤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跟小花他们分别打了招呼后,走到我床边,说:“我就知道胖爷买的不靠谱,小三爷,喝粥吧。”

我一边吃一边叫小坤给闷油瓶先盛一碗粥晾着,他不能吃太热的东西,做完治疗正好喝。

吃完,我把碗一放,问:“小花,陈文修呢?”

“应该就来了,他在别的医院。”小花按着手机,也不抬头。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在那儿等着我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很好奇,我们都不知道那盗洞出去是哪儿,他们居然等在那儿。

“瞎子你说。”小花玩着手机懒得解释。

黑眼镜嘴角挂着笑,说:“当然是心有灵犀啦~”

小花啪地合上手机,剜了黑眼镜一眼,自己解释起来。原来他自知道我们要下秦二世墓,一直觉得蹊跷,就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陈文修早就带人下过那个斗,这次来肯定有其他目的。于是他带着黑眼镜和几个伙计赶过来,恰好是我们进了斗天亮以后。听到当地人传说前一晚有个被海怪咬伤的人进了医院,他们去医院一查,发现是陈文修。

“然后我用了一点儿小手段,他就都说了。”小花轻描淡写地说。

我听着小花说“小手段”三个字,出了一身白毛汗。

“得知他这次下斗的目的是杀你和哑巴张,我觉得这人还真是自不量力,要么就是疯了~我倒也不太担心,知道哑巴的身手肯定护得了你。追下去也赶不上你们,干脆问了他原先打算接应他伙计的出口,在那里等你们。陈文修根本就没想着还用船去你们进去的地方接,如果你们死了,他的伙计不会从原路出去,那盗洞应该是他们上次打的。”小花说完,又打开手机开始按。

我说:“那斗里的东西都有动过的痕迹,但又都给恢复原样了,应该是想一时麻痹我,然后找机会干掉我。”

“然后呢?”黑眼镜问,“那些白痴是不是让哑巴给秒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是我。”

====TBC====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3 17:25:00 +0800 CST  
五十四、

此话一出,大家都静止了一样看着我,连胖子都不啃鸡腿了。

“吴邪,你说什么?”小花问。

“我说那两个想弄死我的人是我杀的,不是小哥,小哥没杀人。”我说。

“小邪。”小花合上手机走过来,弯着腰一手按在我肩膀上,眉头微皱,盯着我的眼睛。

我冲小花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掌道:“就算杀他俩之前,我的手也不干净,我知道的。我没事。小坤,以前很多事……难为你了。”

小坤摇摇头,没有说话。

胖子一拍油乎乎的巴掌,说:“天真你这叫正当防卫,为民除害!胖爷我服你!来!来个鸡腿儿!”

我笑道:“我谢谢你!还是你自己吃吧!”

闷油瓶望着天花板,没有看我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敲病房的门,小坤打开门。是小花的两个伙计推着轮椅进来了,而陈文修正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

那两个伙计把陈文修推到病房中央,跟小花微鞠了个躬就关上病房门出去了。陈文修扫视了我们一眼,冷笑一声,说:“哼,几位命大啊。”

“陈爷,我吴邪自认与你无冤无仇,当年四阿公的事我也解释过了,我能知道你这次是为什么吗?”我靠在床头问。

“为什么?吴小三爷你装什么傻?我问你,你和哑巴张让我们抓禁婆,又让我们把他的血抹在禁婆身上,到底想干什么?!”陈文修狠狠盯着我。

我觉得莫名其妙,说:“干什么?救他们,让他们恢复成正常人啊。”

“胡扯!你们知不知道,我之前就是在这胡亥墓里抓到一只禁婆。带回去后我把血在她额头上抹了一点,可第二天再去看,她不但没有恢复,还化成了灰!”陈文修眼睛都红了,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狰狞,说,“你知不知道,她肩上有块胎记,那是我姐姐!你们害死了我姐姐!”

我愣住。他姐姐?陈文锦?怎么可能?陈文锦不是在我三叔家等待彻底恢复吗?我看向闷油瓶,他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眨眨眼,表示不解。

“陈爷,这里面有误会,你先别激动,让我打个电话。小花,手机借我用用。”我说。我们之前的行李和装备还都在小花车上,此时也顾不上去拿。

我用小花的手机拨通了三叔的电话。通了。

“喂?三叔?是我。”

“大侄子?!你小子他niang的死哪去了?!铺子里不见人手机也打不通!”三叔的声音又气又喜。

“我在山东。文锦姨还在不在你那?”我问。

“又不是找我?!我说你到底是谁侄子啊?!她在呢啊,哦,她刚出去买菜了。”

“三叔我问你,文锦姨肩膀上有没有一块胎记?”

“哎呀…这、这么隐私的问题,你说你…哎呀…”三叔吞吞吐吐的。

我不耐烦起来,大声问:“有?!还是没有?!”

“有!”三叔被我吓了一大跳。

“好。诶?你说她出去买菜?她能出门了?”

“是啊,已经彻底恢复了,身上的香味也没了。原想着这几天就陪她一起回陈家,可我听说陈文修最近不在长沙。”三叔说。

“他跟我在一起。没事了我挂了。”我说完,没等三叔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还给小花。陈文修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他从我的对话里听出来了,我口中的“文锦姨”就是他姐姐陈文锦。

这么说陈文修还是我叔叔辈儿的?真他大爷的!我才意识到!

“吴…小三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文修问。

我叹口气,道:“说来话长。禁婆会化灰是因为它作为人的寿命已经到了,所以恢复原状就是归于死的状态。实话说,张爷的血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当时那么说那么做都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这次沾了血第二天就化灰,只能说是个巧合。那个胎记大概也是巧合。你姐姐陈文锦这段时间一直在我三叔——吴三省家,我们早前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她,她身上出现了禁婆骨香,不想让你知道,打算等恢复后再回陈家,所以我们谁也没有外传这件事。现在她已经完全恢复了,你回去就可以见到她了。”一口气说完,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陈文修沉默了好一会儿,问:“这是真的?”

我耸了耸肩,说:“信不信由你,你可以马上回长沙等着。哦对了,你伙计的事我不会道歉的,这位胖爷说了,我那是正当防卫。不过二柱不是我杀的,他死得蹊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文修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放空。

我脸色一正,说道:“好了陈爷,该说的我都说了,误会解释清楚了,现在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我憋着问他记忆磁石的情况,都快憋死了!

陈文修回过神来,看着我说:“陈某知道吴小三爷想问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紫檀匣子。

我心里狠地一跳,一股狂喜涌上来。记忆磁石!真的在这!有了这个闷油瓶就可以不用失忆了!也就不会忘记我了!

我就要跳下床去拿,小坤已经把紫檀匣子拿到了我手上。

我捧着这只匣子,手禁不住开始抖。扭头去看闷油瓶,他的眼睛也一闪一闪的,拿掉了呼吸器,下床走到我旁边。

我抿了抿嘴唇,一摁开关,紫檀匣子的盖子啪地弹开了。

空的。

====TBC====

本喵今天很闲,这么早来更,是不是很乖~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4 13:24:00 +0800 CST  
原想放个番外,可是不知道存到哪里去了…把打算明天更的放出来做补偿好啦~明天又要努力码了…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4 23:40:00 +0800 CST  
五十五、

我转头看向陈文修,眼睛眯起来,却说不出话。

“姓陈的你他niang的耍我们呢?!”胖子怒道。

陈文修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拿到这个匣子时就是空的了。在我之前还有人去过那个斗,连你们出来的那个盗洞也不是我的人打的,而是我们无意中找到的。说白了,吴小三爷,记忆磁石,不在我手上。”

“谁信你?!给胖爷我交出来!”胖子揪住陈文修的领子,快把他拎起来了。

“是真的。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骗你们,如果你们认为我用记忆磁石要挟你们有关我姐姐的事,同样,你们也可以用我姐姐要挟我,跟我要记忆磁石,你觉得哪个对我比较重要?”陈文修说。

我眯着眼睛盯着陈文修看了很久,缓缓地说:“我信了。陈爷请回吧,我不送了。”

小坤把陈文修推出病房,交给门外小花的伙计,又进来关上病房门。

我看着这空空的紫檀匣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闷油瓶的手按在我肩膀上,很用力,是那种控制不住的用力。我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我深呼吸了好几下,我得说点儿什么,闷油瓶一定比我还不安,我必须安慰他。可是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吴邪,你别急,我马上调集人手去查之前是谁下过那斗,掘地三尺也帮你把磁石找出来,你别着急!”小花安慰我道,“瞎子你愣在那儿干什么呢?!我刚才的话没听见吗?!”

黑眼镜一溜烟儿跑出了病房。

胖子抓耳挠腮了半天,说:“小天真,别怕!等人妖查出来是谁拿了磁石,咱一起去跟他要!他要敢不交出来,胖爷我一屁股坐死他!”

小坤也说:“小三爷,张爷,你们先安心养伤,我跟着解九爷去查。张爷也不会马上就失忆,我们还有时间。”

我回过神来,说:“没错,还有时间。小哥,我不会让你失忆的。”我抬起头对着闷油瓶,想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坚定一点。

闷油瓶的眼神似乎有些悲伤,眉头微动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没能笑出来,最后只对我点了点头。

“天真,我去叫护士,你液输完了。”胖子说着走出去了。

我一看,可不是么,刚才光顾着说话,连滴壶里的液都没了,再过一会儿就回血了。闷油瓶伸手把流速调节器关紧,软管里的液面不再下降。

小花说:“你们安心住院,我先回北京安排。陈文修已经把到你们出院为止的费用都结了。小坤,你跟我去车上拿他们三个的东西。”

小坤跟着小花出去,胖子带护士来给我拔了针。一会儿小坤把我、闷油瓶和胖子的背包都拿进了病房,然后对我说:“吴哥,我先一步回杭州,有事随时联系。”

我点头道:“盘口的一切拜托你了,记忆磁石的事听小花的安排。”小坤答应着,跟我们三个道了别便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仨,胖子一手一个拍着我和闷油瓶的肩,说:“小三爷,张爷,中午想吃点儿啥?胖爷我这几天竭诚为你们服务!”

我知道胖子又在调节气氛了,驱散阴霾是他的专长。对,我是吴家小三爷,吴家当家的,他是阎王绕道的哑巴张,铁三角在一起,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我笑起来,把紫檀匣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说:“那还真是荣幸。我吃什么都行,除了你那堆蹄儿啊腿儿啊掌啊的。小哥还是得吃流食吧?啊,小坤早上买的粥也忘了让你喝,都凉透了吧。对了胖子,你昨天给小哥买的什么吃?”

“炒黄喉。”胖子说。

“黄喉?为什么?”我纳闷。

胖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黄喉,牛气管儿!给小哥补补!”

我哭笑不得,嚷道:“那不是气管是血管好吧!小哥现在能吃那玩意儿吗?!买粥去!”

胖子笑眯笑眯地跑了,在他带上病房门的前一秒我又喊:“还有牛奶!”

门砰一声关上了,也不知道那死胖子听见没有。

“小哥,你饿了吧?在斗里就几乎没吃东西。”我仰着头问,坐直身体,一只手拉着他的小臂。

闷油瓶站在我床边,摇了摇头,张开嘴没有出声,只做了个口型,“吴邪”。

他又在叫我的名字,他总爱叫我的名字,对我说话之前,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有话说不出口的时候,都要先叫一次我的名字。

闷油瓶抬起左手抚在我拉着他胳膊的手的手背上,我看到他的拇指,洁白的羊脂玉扳指还好好地戴在上面。我下意识地去摸胸前的口袋,才想起现在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我自己的衣服呢?”我往四周看去,发现衣服都搭在一把椅子靠背上。我下床去,闷油瓶的手紧了一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冲他笑笑,说:“没事小哥,我找麒麟。哦,你给我的那个黑曜石。”我单脚跳到椅子边,抽出之前下斗穿的上衣一阵摸索。

“在这儿。”我扔下衣服,把黑曜石麒麟拿在手里,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闷油瓶说,“小哥,这个很像你的眼睛。”

闷油瓶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会儿他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哑巴张”了。

我又跳到背包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挺大的素描本,下斗免不了要画些地图结构图什么的,一般我都带着。又拿出几支铅笔,斗里可没法补充墨水之类的东西,还是铅笔最可靠。我把这些塞给闷油瓶,说:“小哥,这几天你就用这个说话。要是你想叫我我没发现,你就用铅笔扔我,我相信你的准头儿!”

闷油瓶终于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接过本子和笔,对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胖子提着午饭进来了,一边嚷嚷着:“又背着胖爷我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吃饭了!小哥,我们都陪着你喝粥,怎么样够意思吧!”

我说:“俩大老爷们儿能有什么悄悄话?!还陪小哥喝粥,我都闻见肉味儿了,你再这么吃下去早晚有一天卡盗洞里!”

“且~”胖子不屑地说,“你懂什么,小哥的黑金古刀,小天真你老玩儿的那黑玻璃,再加上胖爷我的神膘,这叫吉祥三宝懂不懂?!”

我黑线,说:“行行行,说不过你,赶紧吃饭吧,小哥肯定早就饿了。”

吃完饭,我看闷油瓶的眼睛没神儿了,知道他又困了。本来受到西王母天石的影响后他就比较嗜睡,在斗里又必须强打精神保持清醒,现在一定很累。于是我对闷油瓶道:“小哥你困了就去睡吧。”

闷油瓶点头,躺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胖子跑到护士站去调戏小护士。我靠在床头,看着闷油瓶的睡脸,思绪万千。

记忆磁石不在陈文修手上,那会在哪里?在全中国的古玩界收藏界找一块儿石头,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又或者…闷油瓶忘了我会比较好吗?如果他忘了我,他就可以远离这条道,使命结束了也就不必再下斗。我可以帮他开间小铺子,过普通人的生活。或许还可以让我妈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也会娶妻生子,颐养天年……至于我…反正他已经用行动拒绝我了,失忆了倒省得有心理负担,也省得我尴尬。再多过几年,我也会放下这段感情吧?闷油瓶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一个男人竟然会喜欢他,虽然我没有明说,但他也一定察觉到了这荒唐的情感。好在他没有疏远我,也没有刻意安慰我,一切就像往常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这是不是又代表着闷油瓶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情呢?

他离我这么近,近到我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脸。却又离得那么远,远到我无论如何奔跑如何呐喊,都无法留他在我身边。

我用力摇了摇头,心里嘲笑自己,跟个娘们儿似的在这患得患失。明明最不安最害怕最孤立无援的人是闷油瓶,我居然还顾得上自己这点儿小情思?

我喘了口气,站起来提了一壶开水,往病房的独立卫生间走去,在斗里弄的一头一身的土还没顾上洗。我也不愿意拄拐,弄的自己跟残疾人似的。

对好一盆温水,我脱了病号服上衣,用毛巾擦干净上半身。腿还不能碰水,只好再忍几天。没再穿上衣,我重新倒好一盆水洗了头发。

挂着一头一脸的水,我闭着眼睛转过身去摸毛巾,不料却摸到了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毛巾就被盖在了头上,一双手开始帮我擦头发。我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闷油瓶。

我换下他的手自己擦,问道:“小哥你怎么起来了?我吵到你了?”

闷油瓶摇头,伸出手越过我。我转回身去看他的动作,闷油瓶站在我身后,右手从我身侧伸向前方,食指点在镜子上。热水在镜子上蒙了一层水雾,闷油瓶就在那上面一字一字写着:醒、了、没、看、到、你

我突然很心酸,我觉得闷油瓶的不安自己能够感同身受。随时会失忆,说不定哪一觉睡醒,就发现身处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环境,而如果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会是多么无助和惶恐。所以醒来看不到我才急着找么?

我也伸出手指,在镜子上写:我、在。

笔画的部分抹掉了雾气露出了镜面,映出两人破碎的脸。我从镜子里看闷油瓶,他的眼神依然很沉重。水珠沿着笔画流下来,看上去就像我们在流泪一样。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拿起上衣,拉着闷油瓶出去。

闷油瓶把我扶到床上,正好护士进来要给他做下午的雾化。闷油瓶坐到他的病床上靠在床头,护士帮他带好呼吸面罩,看我头发是湿的,又嘱咐了我一句小心感冒就出去了。

在斗里一直没睡,昨晚也没睡着,上午又见了陈文修,大喜大悲的,刚才还胡思乱想了一通,现在困得简直睁不开眼。“小哥,我好困,想睡一会儿,你有事就拿东西扔我,我醒得过来的。”我对闷油瓶说。看到他点头,连上衣也懒得穿,直接盖了被子睡了。

====TBC====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4 23:43:00 +0800 CST  
闷油瓶在想什么(五)、

张起灵戴着面罩,感觉呼吸有些不畅,药雾吸进去使得舌根微微发苦。他看着吴邪睡梦中微皱的眉头,自己也不禁皱起眉来。这次下斗的经历使张起灵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他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得了吴邪,在斗里不但和吴邪分开了,让他差点儿遭陈家人毒手,竟然还废物到逼得吴邪亲手杀人救了自己。虽然这次二人身体上受伤并不算重,但心里的伤口正在越裂越大。

早在来时的火车上,张起灵就觉得陈文修这次下斗的目的不简单,所以一直不敢让吴邪落单,即使吴邪去抽烟也要跟过去。铜箭射出来的时候,只顾护住吴邪,却没能抓住陈家人故意触发机关的把柄,只得忍着什么都没说。可这一忍就又中了招,吴邪碰了那个被故意留下的夜光点,失重下落时手不知被谁挡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他就没再能抓到吴邪,掉到了其他石室。地狱道里有只头顶长角的巨犬,放倒它消耗了太多体力,还受了不少伤,为了让肺部少吸入白磷,张起灵把呼吸调节得又短又浅,可时间长了就会有些缺氧,加上地上层层的白骨划伤了小腿和脚踝,接住陈家伙计那一刀后竟一时动弹不得。明知道身后有枪对准了自己,但愣是回避不了。没想到吴邪出手了。那一刻张起灵特别害怕,怕吴邪会因为杀了人而精神受到刺激,怕吴邪的眼神从此不再天真无邪了,所以他不知所措地去吻吴邪的额头和拿枪的手,想告诉吴邪他没做错,他的手绝不会因为杀了人而变得肮脏。幸好,吴邪似乎听进去了,起码他的眼神现在只是有点沉重,并没有本质的改变。

当时吴邪说,若是为了自己,即使杀光全世界的人也在所不惜。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要杀光全世界的人,那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动手,张起灵想。

吴邪的态度让他有些琢磨不透。给吴邪取子弹的时候,因为没有麻药,自己又没法像胖子那样说许多话来帮吴邪分散注意力,只好想出了那么拙劣的一招,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私心在作祟。然而事后吴邪竟然一边说着疼,一边吻住了自己,连张起灵都开始怀疑亲吻是否真的能止疼了。这样嘴唇的相触不是第一次,张起灵虽然明白接吻意味着什么,却着实不明白他和吴邪的这种吻算什么,真的能算作是吻吗?还是只是一种慰籍而已呢?直到感觉到吴邪的舌尖想要更进一步,张起灵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口中也许还残留有白磷,于是马上躲开了。心里却是又喜又怕,喜的是也许吴邪是可以接受这种感情的,是可以接受他张起灵的感情的,怕的是吴邪只是一时冲动,如果自己回应了,将来吴邪后悔的时候会更加难以收场。看吴邪的表情似乎是受伤了。想到在火车上,本想耳语吴邪小心陈家人,可吴邪却像吓到似的躲开了自己的靠近,这些都让张起灵更加摇摆不定。

记忆磁石,既不在主墓室,也不在陈文修手上。看到匣子里空空如也的时候,吴邪的眼神让张起灵的心痛到了极致。惊讶,迷茫,无助,难以置信,愤怒,悲伤,寂寞,不舍,恐惧,即将崩溃,想假装坚强却力不从心……总之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张起灵只觉得,看到吴邪那个眼神,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了。而吴邪终究是成长了,在其他人的劝慰下又变成了坚毅到近乎固执的吴小三爷。吴邪是不想让自己更难过压力更大,张起灵明白。

下一步要找记忆磁石一定困难重重,张起灵不知道自己距离彻底失忆还有多久。还有多少待在吴邪身边的时间呢?还有多少记得吴邪的时间呢?张起灵不敢相信自己真能忘了吴邪,可上次失忆的后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许有一天醒来自己就会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周围是完全陌生的人,那些人里会不会有吴邪?他能不能对自己说“你好,我叫吴邪,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又或许…全部忘记了比较好吗?连这段对吴邪来说近似于荒诞的感情。忘记了,就要离开吴邪身边,但不会远离,找一个能经常看到他的地方开一间小铺子,这样假如有一天记忆恢复了,也不会找不到吴邪。那时候吴邪大概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属于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对,那才应该是吴邪的幸福,他张起灵已经剥夺了吴邪太多东西。初遇时追着自己查找谜底,后来又为了自己掌管盘口,所经历的全都是阴谋和危险。所以…若自己的失忆和割舍能够换回半世天真无邪,他张起灵认了。

吴邪,还记得上次在医院里你要我念的那首诗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TBC====

怎么突然觉得小哥视角有一点多余呢…一定是错觉…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4 23:46:00 +0800 CST  
五十六、

我是被胖子叫醒的,睁开眼发现已经是傍晚了。“胖子,你舍得野回来了?”我问。居然一下午不见人影,不知道有没有把小护士们烦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胖爷我早回来了,可小哥不让我叫醒你,他又不能说话,差点儿没给我憋死!”胖子拿着一个苹果啃。

我看到他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三四个苹果核还一大堆瓜子皮,看来胖子无聊到只剩下吃了。“那你有没有勾搭上美女护士啊?”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一边穿上衣一边说。

“就凭你胖爷我的魅力!那必须有!我跟你说啊小天真,下午一个美女一直缠着我不放,我走到哪她跟到哪,我一说话她就乐,甭提多可爱了!”胖子一脸沾沾自喜的表情说。

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斜着眼睛觑着他:“真的假的?那怎么没跟你到病房来?”

胖子一扔苹果核,道:“嗐,这不是她妈妈叫她回家么。”

“啊?!她妈妈?多大的美女啊?”

“三四岁吧。”

“…………你大爷。”

胖子一下又兴奋起来,小眼睛都闪着光,说:“这小闺女可真可爱!胖爷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把她宠到天上去!她要月亮我绝对不给星星!她长大了要是有臭小子欺负她,我帮她出头!等她嫁人了我肯定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打断了胖子的滔滔不绝,不屑地道:“可爱的那是别人家的闺女。都说女儿像爹,啧啧,想想你女儿的长相,嫁得出去么~”

“我艹!好你个小天真!”胖子蹦起来,“嫁不出去就嫁给你儿子!就这么定了!咱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不是?俗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哈哈哈!”

“去死吧你,你姓王,我可不姓鳖。”我拿枕头扔胖子。

胖子一把抓住枕头,用手一拍自己嘴道:“呸呸呸,瞅我给自己挖的这坑儿!”

还嫁给我儿子呢,我这辈子估计没这命了。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和胖子打闹,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有些疲倦。

闷油瓶好像没什么爱好,不像小花总喜欢玩手机,也不像我平时喜欢玩个电脑,当然更不像胖子爱调戏美女,他怎么也不觉得无聊,除了看天花板就是看地板,有没有什么适合他的消遣的东西?我想了想,对胖子说:“胖子,你现在去买饭吗?”

“你饿了?现在去也行。”胖子说。

“不饿,你去的时候顺便帮我买点东西吧。”我扯过张便签写了几个字递给胖子。

胖子看了看说:“得嘞,这就去!”说罢走出了病房。

闷油瓶在我给他的素描本上写:要买什么?

我一看他用上了,觉得挺高兴,说:“医院太无聊了,买点打发时间的东西。诶,小哥,你的字真好看,以前都没有好好看过,再写几个吧。”

闷油瓶低头唰唰几笔,把本子立起来面向我。我一看,差点儿没晕过去。他就写了两个字:吴邪。

我白眼一翻,说:“能不能多写几个?”

闷油瓶显然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低头把本子往前翻了两页,直接立起来给我看。

满页的“吴邪,吴邪,吴邪,吴邪……”

我哭笑不得,道:“我不是说多写几个我的名字……不过,小哥,这些是你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

为什么?一遍遍地写我的名字?

闷油瓶想了一会儿,眼神动了一下,翻出新的一页写道:无聊。

靠!你也知道无聊!无聊怎么不写张起灵?!怎么不写王胖子?!

我站起来,闷油瓶突然用有点紧张的询问眼神看着我,明显是在问我要去哪。这闷油瓶子现在也太没安全感了,我连忙对他解释道:“去厕所。”然后一瘸一拐地去了卫生间。

一会儿胖子回来了,先招呼我们吃了饭,然后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几本书、一副象棋和一副围棋,然后又从裤兜里拿出一盒新扑克,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闷油瓶看起来有了点兴趣,翻看着那些东西。我问他:“小哥,你会下吧?我只会这两种,就没让胖子买别的。”闷油瓶点头。

我来了兴致,打开象棋包装,说着:“来来来,杀一盘!”

胖子也挺来劲,搓着手道:“胖爷我也会,在潘家园那是杀遍天下无敌手!你们俩肯定都不够看的。咱仨来淘汰赛啊,谁输了谁下去!”

“没问题!”说着摆好棋盘棋子,坐在闷油瓶对面,我红子他黑子。

二十分钟后,我就剩下一个车一个帅了……没等闷油瓶将我军,我自觉下场换了胖子上来。谁知道这胖子吹得邪乎,实际上比我还不如,感觉还不到二十分钟呢,就一光杆司令了。要说这闷油瓶子的恶趣味在这表现得真是淋漓尽致,明明一局棋下来有N多机会将对方军,可他就不下手,非把你的棋子都吃光不行。看来这主儿的确不能招惹,他要想玩儿,能玩儿死你。

我指着胖子孤零零的一个棋子嘲笑他吹牛B。胖子不忿地说:“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胖爷我就剩下帅了!你这是赤luo裸的羡慕嫉妒恨!”

三个人一直杀到晚上十点,到最后我和胖子也不换了,俩人一起对付闷油瓶,其间各种悔棋,有时候闷油瓶还让我们几个子儿,都愣是没把这闷油瓶子拉下马!最后还是护士来把胖子轰走才结束了我们的棋局。

我摊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小哥你真行,回头带你跟我爸下棋去,给我报一箭之仇。从小他就虐我,还嫌我陪不好他。”

感觉床一动,闷油瓶坐到了我旁边,然后他的脸出现在了上方,我浑身都一僵。干、干嘛?就见他端着一杯水要递给我。一晚上光玩儿了,也没顾上喝水,这会儿的确有点渴了。我坐起来拿过杯子喝水,觉得脸上发烧。他niang的瞎想什么呢。

闷油瓶洗漱的时候,我接到了小坤的电话,说他已经到杭州了,叫我们安心养伤,有事他会和三爷、解九爷商量着办。另外告诉我陈文修已经迫不及待地回长沙了,叫我记得明天告诉我三叔,让他们姐弟相见去。

第二天早上医生刚查完房胖子就来了,一进门就嚷着下棋。我说:“没看见老子正输液呢么,吃完早饭小哥还得做雾化,上午可没空跟你下。”

胖子很失望地把早饭拿给我们,自己也坐到桌子旁西里呼噜呼噜地吃。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闷油瓶开始做治疗,又戴上了呼吸面罩。我也不能举着输液瓶溜达,就让胖子把他昨天买的书都拿过来看看。

看到第一本我就怒了,他niang的,《金瓶梅词话》!我抓起来就砸到胖子身上,吼道:“你个死胖子能不能靠谱一次!”

胖子捡起书一看,立马露出贱兮兮的笑,说:“怎么不靠谱啦?你光说买书,胖爷我哪知道你爱看啥类型的~再说了,别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没看过金瓶梅。”

“老子看的是洁本儿,没看过你这无删节版的。你自己留着吧啊。”我白了胖子一眼,继续翻。

《百年孤独》。我记得里面所有主人公就叫了俩名字,什么阿尔卡蒂奥和奥雷里亚诺,不知道闷油瓶看的话会不会被绕晕,反正我当年是彻底晕了。

《海边的卡夫卡》。日本人写的书都忒晦涩,催眠用倒是不错。

《情人》。法国小资女作家的名作,还拍成了电影,似乎很有名,不过我没看过。

“怎么都是些小资的书?”我边翻边问胖子。

胖子嗑着瓜子说:“胖爷哪知道你这种小年轻爱看啥,就问书店小姑娘呗,她说文艺青年就爱看这些。”

“你哪只眼看见我像文艺青年了?”

胖子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是不像,你像二B青年。”

要不是正输着液我一定扑上去咬死这死胖子!

我恨恨地咬咬牙,低头继续翻。

《聊斋志异》。你还嫌咱们的生活不够聊斋是吧?

《恶之花》。这倒是本诗集,我只看过这个作者的一首诗,好像叫《腐尸》,居然还是首爱情诗。嗯~绝对应该让闷油瓶看看。

《飞鸟集》。嗯?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泰戈尔的诗集?还是英文版?这不跟我那本一模一样吗?!

我拿着这本《飞鸟集》对胖子说:“你怎么还买回英文版来了,跟书店小姑娘显摆你有文化是怎么着?”

胖子头也不抬地说:“我可不知道,后来都是那小姑娘帮我挑的,你就当学英语了。”

“我有本一样的。”

胖子撇了一眼书,毫不在意地说:“那就送给小哥,算是情侣书。”

“尼玛情侣装情侣表就算了,情侣书是什么个意思?!不对,谁跟谁是情侣?!”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好了。

胖子一个瓜子壳扔我脑门上,道:“淡定,淡定,小吴同志,我可得好好说说你了。自打小哥回来这三个月,你吴家小三爷的气质可是直线下降啊。以前老绷着个脸,跟谁欠你二五八万似的,废话也不多说,见人要么不笑,要么……还不如不笑呢。再看看你现在,啊,吐槽、炸毛双技能值爆表啊!不过胖爷我倒觉得挺好,小伙伴们又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我愣住:“什么叫笑还不如不笑呢?”

胖子道:“以前听你一伙计说的,说小三爷不笑说明事情还有余地,这要是一笑就有人倒霉了,所以还不如不笑呢。哦对了,好像就是你被橘子皮阿四的老伙计捅完刀子的时候说的。现在好了,咱们小天真彻底回来了!哎?你液要输完了,我去给你叫护士啊,拔了针咱下象棋!”

胖子出去了。我扭头去看闷油瓶,刚才他一直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的,好像对我和胖子的对话并不在意,见我看他,翻了一页写道:你没变。

我笑了。

====TBC====

比起斗文,这种慢悠悠的日常好写多了!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5 15:45:00 +0800 CST  
五十七、

下午闷油瓶做完第二次治疗,我看外面天气很好,想到好几天没出门了,就想去楼下转转。胖子把轮椅推了过来,我申辩了半天自己不是瘸子用不着,最后还是在胖子的念叨和闷油瓶的眼神下乖乖坐了上去。

刚要走,胖子一拍脑袋,说:“忘了忘了,胖爷我今天该换药。哼哼~你们都忘了胖爷我也受伤了吧?我这是轻伤不下火线,舍己为人,大公无私,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啊?胖爷我绝对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赶紧去了啊,不然那漂亮女医生下班了,一会儿就找你们去。”说完就跑了。

我几次张嘴都没插上话,只好看着闷油瓶耸耸肩,说:“高尚的人去看漂亮女医生了,咱两个低俗的人去看花花草草吧。”

闷油瓶笑起来,推着轮椅带我去了医院楼下的院子,沿着石子路慢慢地走着。

已是深秋,院子里的草坪几乎都黄了,但还是有不少病人由家属陪着在外面散步。不远处有一对老夫妻,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老太太正蹲在他前面帮他重新盖好腿上的毯子,稍稍偏西的太阳照着两人银白色的头发,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我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地就弯起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愿望之一了吧。

“小哥……你的嗓子什么时候能好呢?”我觉得好久好久没有听到闷油瓶的声音了,很想听他叫我的名字,很想。

闷油瓶没有带素描本和笔,于是弯下腰,双手从我身后环过来,就像从背后抱着我一般,脸就在我的脸侧,拿起我的左手,用右手食指的指尖在我掌心里慢慢地写:很、快。

我盯着掌心,没有说话。闷油瓶见我没有反应,又写道:吴、邪。

我侧过脸去看他,他也扭过头来看我,手还依然捧着我的左手,右手的指尖也仍轻轻放在我掌心里。弯着腰比我坐着要高一些,我微微仰起头,闷油瓶的脸背着光,橙色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头旁边漏下一束,照进我的眼睛里。这一刻,我觉得面前的闷油瓶特别不真实,好像一碰就会消失似的。于是我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直直地望进他漆黑的眼睛里。

“咔嚓”一声快门响,然后就听见胖子奸笑的声音:“嘿嘿~让我好找,原来在这儿深情对望呢!我说你俩那表情怎么整得跟那边儿那对儿老夫老妻似的,年轻人要有活力!活力懂不懂?!看看,那小男孩儿多有活力,还爬树呢!矮油我去,他好像下不来了啊?”

我们顺着胖子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在道边的梧桐树上,爬得有点高,不敢跳下来,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闷油瓶把我交给胖子,自己走到树下,一踮脚一伸手就把小男孩儿抱下来了。男孩儿的妈妈急急忙忙跑过来,闷油瓶把孩子交到妈妈怀里。男孩儿妈妈应该是在道谢,怀里抱着孩子对闷油瓶微微鞠躬,闷油瓶对他们摆摆手,走回我们这里。

我看着这好像一家三口一样的画面,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果然那才是平常人的幸福吧,我有什么权利什么资格从闷油瓶那里夺走它呢。

晚上,闷油瓶去洗澡,我就靠在床头翻那本英文版的泰戈尔诗集。大学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看过,我英语一般,这两年更是差不多丢光了,只看个一知半解。

闷油瓶擦着头发出来了,见我在看书,坐到自己床上,拿出素描本写:给我念吧。

我有点为难,不过想到上次我因阑尾炎住院时,闷油瓶也给我念书来着,也不好推脱,于是说:“我英语都忘光了,字儿认全的就一首诗。”

闷油瓶写:没关系。

我清清嗓子,念了起来: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Is no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Bu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
Yet you don't know that I love you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又过了两天,医生检查完我俩的情况后说:“年轻人恢复力就是好,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你可以自己走路了,你也可以说话了,不过别大声喊。药的话也可以停掉,随时能出院。不过你们是解九爷的朋友,要是想再多观察几天也没有问题。”

我一听能回家了,高兴得不行,看看闷油瓶,显然他也不想再待在医院里了,于是对医生说:“谢谢您大夫,如果没有必要,我们这就办出院吧。”

医生出去了,我兴奋地蹦下床,扑到闷油瓶身边说:“小哥,说话,说话说话!”

闷油瓶愣一下,笑起来,轻咳了一声,道:“吴邪。”还是原来的声音,低沉,干净,熟悉,动听。

胖子也早就想回他潘家园的铺子看看了,其实我一直叫他回去,说我和小哥能照顾自己,他死活不干,非要陪到我们出院不可。

麻利儿办了出院手续,收拾了行李,分别订好飞杭州和北京的机票,我和闷油瓶在机场搭上了与胖子不同的航班。

小坤早已接到了我的电话,我们的航班到达后,他就和王盟一起在萧山机场迎接我们。

“老板!你可回来了!铺子半个月没开张了!”看王盟的架势,简直像要扑上来抱我大腿。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在你就卖不出去东西,那我雇你干什么?!扣半个月工资!”我一个眼刀甩向王盟,王盟瘪着嘴很委屈的样子。

“吴哥,三爷他们已经去见陈文修了,好像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叫你别担心。”小坤边开车边说。

“知道了。”我说,“对了,花儿爷那边有消息吗?有没有查出来记忆磁石在谁手上?”

小坤抿了抿嘴唇,没出声。我心里一凉,也没再说话。

四人一起去饭店吃饭,我点了不少菜,闷油瓶最近净喝粥了,得好好补补。

晚上回到家,小坤和王盟帮我们把行李提上楼,一起进了屋子。我见家里已经打扫干净,随便转了一圈,看到客房的时候我愣住了。

之前闷油瓶睡的那张床不见了,地板上就剩下四个床脚留下的印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床没了?”我指着那块空地问。

王盟解释到:“老板你不知道,前一阵杭州总下雨,有天刮大风把这屋玻璃刮破了,雨吹进来把床都弄湿了。前天小坤托我来看房子我才发现,床垫都有点长霉,后来我看床板背面也发霉了,就叫小坤我俩给抬出去扔了。”

我无语地靠在门框上捂住脑门,道:“你们倒大方……”

小坤说:“吴哥,今天就先凑合吧,张爷刚回来的时候,在铺子里你们不也住一屋吗?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罢和王盟离开了。

那时候老子没发觉自己喜欢闷油瓶!!我心里咆哮道。

我捏捏眉心,扯出一个笑对闷油瓶说:“小哥,没办法,你又得跟我挤了。”

闷油瓶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果然会因此心跳加速的只有我么。

我好好地洗了个澡。在医院条件有限,医生又受小花嘱托,坚决不同意我腿碰水,我都快疯了。

洗完澡进了卧室,看见闷油瓶靠在床头,开着台灯在翻那本《恶之花》。我很好奇他能不能读进去这种书,注意力一转移,倒也忘了尴尬和紧张。

我爬上床,挨着闷油瓶靠在床头软包上,问:“小哥,你觉得这书有意思吗?”

“还行。”闷油瓶翻了一页,“你看过吗?”

“只看过一首。”我伸出一只手翻到目录,找到《腐尸》的页码,指了指,闷油瓶把书翻过去。

波德莱尔在这首诗里把自己的爱人比做街头一具腐烂生蛆的死狗的尸体,想表达即使她丑陋如此,自己仍会爱她依旧。

看到闷油瓶读完了这首诗,我问:“是不是有点重口味?”

闷油瓶摇摇头道:“其实挺美的。”

我一笑,说:“真的?我觉得也是,果然真爱一个人,不论对方是什么样子也都会爱的吧。”

“吴邪…”闷油瓶看向我。

距离很近,我不自在起来,手忙脚乱地抽出闷油瓶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又顺手关了台灯,躺下去嘴里说着:“睡觉睡觉,还是家里舒服!”

然后趁着黑,我豁出老脸,手一伸,头一拱,抱住了闷油瓶。下斗前一晚他都主动给我当抱枕了,不抱白不抱!买了新床就抱不着了!然后眼一闭开始装死。

感觉闷油瓶的身体从僵硬慢慢放松下来,手也搭到了我腰间。

在熟悉的家里,在闷油瓶的味道中,我才终于安心了。

====TBC====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5 22:06:00 +0800 CST  
五十八、

原本好不容易回家了,应该一觉睡到中午的,可我却很早就醒了。看看时间觉得解大当家的一定已经起床,便摸过手机给小花打电话。闷油瓶也醒了,坐起来看着我。

通了,我告诉小花我们回了杭州,问他记忆磁石的事有眉目了没有。小花说找到一条线索,但还不能确定,让我再等等,最多三天给我结果。我点头说好,心里放松了一些。

“你和哑巴张怎么样了~?”小花在电话那头问。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说:“挺好的啊,伤都好了。”

“我是说~你们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僵住,结巴起来:“发、发、发、发展什么!”

小花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道:“行了吧,你那点儿小心思当别人看不出来?不过…挑不挑明你自己决定,哪条路都有哪条路的苦,吴邪,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再做决定。”

我呆呆地点了下头,想到小花看不见,又赶紧哦了一声。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的忙呢。”

“好。小花,谢了。”我很郑重地说。

小花又笑起来:“大早起的别这么肉麻,亲爱的~”

我也笑起来:“你才肉麻。”

放下手机,我对闷油瓶道:“小花说找到一条线索,三天内给咱们答复。”

闷油瓶点了一下头,说:“吴邪,你不用跟盘口布置一下吗?又快查账了。”

我明白闷油瓶的意思。跟去塔木坨一样,这次也是出了装备却什么都没带回,他怕再出老邢那样的事。

我想了想,眼珠一转,又拿起手机给三叔打个电话。

拨出去很快就接通了。“大侄子啊!你在哪呢?!”

“杭州。三叔你呢?”

“我在陈家,哎呀呀,我这小舅子太热情了,死活不让走!”三叔得瑟着。

“哼,你就美吧!你大侄子我可受死罪了,你等着,过两天我去看奶奶,把你干过的好事儿都告诉老太太!”我道。心说这个老狐狸在那儿好吃好待的,敢不敢再逍遥一点!

“哎别别别!你可是我亲侄子!我知道你急什么,这次的事我都听我小舅子说了,你放心!文修说这次你置装备的费用他给你打过去,还把陈家上星期下斗得的东西分两成给你当谢礼!”三叔说,“那什么,回头你跟文修联系一下。要不…我帮你带回去?”

“不必了!不劳三爷大驾!您就在那儿安生呆着吧啊,马上要查账了,我也就去长沙了,你记得去看看奶奶和我爸妈他们。”我撇嘴,这老小子,钱经了他的手就别想再看见了!还文修文修的,你那小舅子肯定没说他想要你大侄子的命!

放下电话,我低着头手里玩着个东西,脑子里捋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捋顺了,回过神来,发现我刚才无意识中一直在玩的是闷油瓶的手指!他niang的这手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

“哈、哈,小哥,我先去洗漱了啊。”我尴尬地松开手,连忙跑了。

洗漱完出来,我看见闷油瓶还是坐在床上没动,手里竟然拿着我的手机在看。我很好奇地走过去:“有短信?是谁啊?”我又没什么秘密,也不介意闷油瓶看。

“嗯,我看是胖子发来的,就擅自看了。”闷油瓶把手机屏幕转向我,“吴邪,手机里的照片能洗出来吗?”

我一看,胖子发来的是张照片。医院的石子路,我坐在轮椅上,闷油瓶从后面像拥着我似的,保持着在我掌心里写字的姿势,弯着腰侧着头,而我也正侧头看着他,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身后是大片大片下落的金色的梧桐树叶。

我想起来那时候的确听到了一声快门响,后来被下不来树的小男孩儿转移了注意,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原来闷油瓶刚才就是看这个看得这么专注。我拿过手机,说:“导出来倒也能洗,不过手机照的像素不高,洗出来也不清楚。对了小哥!快起来,咱们买手机去!”

虽然闷油瓶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但我俩一直形影不离的,要找他喊一嗓子就听见了,所以也就没想起给他买手机。

“买手机?”闷油瓶有点茫然。

“对啊,联系朋友用嘛,我还可以把照片传给你。”

闷油瓶听话地起床了。

简单吃过早饭,开车来到卖手机的地方。我对电子产品不是很上心,也不太了解,自己用的iPhone是小花给的,我觉得挺好用,想着干脆给闷油瓶来个一样的,省事!

在手机柜台,我晃晃自己的手机对售货员道:“有没有跟这个一样的?”

售货员看了一眼说:“有的,先生稍等,我去拿。”

不一会儿,那个售货员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先生,没有白色的了,黑色的可以吗?”

我看向闷油瓶,他点点头。大老爷们儿也不挑什么颜色,我让售货员开了票交了钱,又带闷油瓶办了手机卡,然后开车去了西泠印社的铺子。男人买东西向来利索。

一路上闷油瓶就在鼓捣那只手机,他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用法。我在一边告诉他上网啊连无线什么的,他也都学会了。

到了铺子已经是中午,王盟正坐在桌前吃面条,看见我们来,嘴里含糊不清地打招呼。

“就你自己吃,帮我和小哥叫外卖!”我径直走到内堂去泡茶。

帮闷油瓶把手机连上铺子里的Wi-Fi,我帮他装了些常用软件,什么QQ啊微信啊,都是自己在用的。这两年微信流行得很,也确实经济实用,就给闷油瓶也注册了,教会他用法。然后打开通讯录,看见闷油瓶在车上已经把我的号码存进去了。我对他笑笑,把胖子小花瞎子小坤王盟等人的号码一股脑存了进去。通讯录里的人多一些,才说明自己身边有朋友,有亲人。最后,把那张照片发给了闷油瓶。

闷油瓶看看照片,又打开通讯录看到那一串联系人,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我一直私心没提买新床的事,闷油瓶好像对这事也无所谓,任我把他当抱枕。而我发现闷油瓶在我旁边的时候,我的神经衰弱就会不药自愈。

今天我和闷油瓶没有去铺子,窝在家里,我上网他看书。下午小花打来电话,上来就问我在哪儿。

我说在家啊,怎么样有消息没?

小花道:“在家等着,见面说。”

“啊?你在杭…”我话还没说完,小花就挂了电话。

“小哥,小花好像来杭州了,说不定有好消息。”我对闷油瓶道。

半小时后,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我刚一打开门,就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

“小天真!胖爷我来也!”胖子的大肥胳膊搭上来,差点儿把我压趴下。

“胖子?!你怎么又来了?”我奋力挣开他的魔掌。

“这话说的,什么叫又?!不欢迎是咋地?人妖说有线索了,要来找你,我一听有人出机票钱可不就来了呗!顺便把秦二世墓里倒出来的那点东西的钱给你们,虽然没多少。嗨小哥!”胖子向闷油瓶挥着手,进去坐到了沙发上。

胖子走开了,我才看到门口刚才被他挡住的小花和黑眼镜。小花里面穿着粉衬衫,披着一件白风衣,低着头不停地按手机。黑眼镜依旧一身黑,痞笑着站在小花身后,看见我们打了个招呼:“小三爷~!哑巴~!”两人也走进客厅坐了下来。

“怎么样,小花?”我迫不及待地问。

小花合上手机,出了口气,看着我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下过那个斗、拿了记忆磁石了。”

我一喜:“真的?!是谁?他在哪?”

小花叹一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我紧张起来:“怎么?对方不肯出手?你告诉我是谁,我来跟对方谈,他要多少钱都行。”

“吴邪,”小花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根本找不到那个人。”

“什么意思?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吗?怎么会找不到人?”我问,“到底在谁手里?”

小花盯了我半天,吐出两个字:“齐羽。”

我一听心就凉了。没错,如果记忆磁石在活人手里,我们威逼利诱总可以拿到;如果在死人手里,不管墓地还是骨灰盒我们也都能给刨出来,可偏偏在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手里,这要上哪去找?

“没有别的线索吗?”我不死心。

“有一股暗势力似乎与齐家联系过,但我无论如何查不到他们的来路,他们的本部好像不在国内,也完全搞不清楚其成员和目的。”小花看起来很疲惫,“为了调查这股势力,我的人,还有你拨给我的那几个伙计也被伤了,虽不致命,但也看得出来对方的手段和身手都很高明。”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都没有。”看我不解,小花又解释道,“一切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昨晚我发现所有的线索全断了,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一件事,从来没有这样一群人,从来没有齐羽一样。”

我听明白了,就是说,齐羽找不到,记忆磁石找不到,连一个线索都没有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闷油瓶,他只能失忆了吗?

我盯着茶几的一角发呆,头脑空白,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闷油瓶开口了,问小花道:“你说的那股暗势力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小花仔细想了半天才说:“我不确定,那群人来无影去无踪,也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某个人就是里面的成员,不过…”

“不过什么?”

“有两个人的嫌疑比较大,而他们两个都戴着手套,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特征。”

“手套…”我抬起头,“小哥,难道是张家人?”

闷油瓶皱起眉头:“不一定,也不是所有的张家人都有长手指,也有可能是障眼法。”

我握紧了拳头。闷油瓶轻叹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吴邪,别急,我感觉他们还会出现的。”

“为什么?小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看向他。

“只是我的猜测,觉得可能会跟张家有关,也许张家其他人已经发现我把长生玉毁了。”

“难道他们会对你不利?可你不是张起灵吗?不是张家族长吗?”我急道。

闷油瓶轻轻笑了一下,说:“现在,是叛徒。”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天真,小哥,”胖子说话了,“现在想那么多都没用,没准儿那些张家人就是想把族长大人迎回去孝敬呢!”

“总之事情还没有走到绝路,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又消失,一定不是巧合,我们再等等吧。”小花拍拍我的肩。

“小三爷,请哥儿几个喝酒吧?”黑眼镜笑嘻嘻地说。

我扯了扯嘴角,站起来说:“走!不想那些烦心事儿了!”

胖子跳起来:“都不许开车啊!咱几个好久没好好喝场酒了,今儿不醉不归!”

====TBC====

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节奏,就是不让好好安生~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6 16:08:00 +0800 CST  
楼主本着给小哥和吴邪一个Happy Ending的心愿开了这篇文,原意是想写比较轻松甜蜜的Love Story,可是!作为一个三次元中超级理性的女汉子!楼主甜!不!起!来!自己本身就对花前月下之类的罗曼蒂克情节不太感冒,(但楼主不是单身狗!)在瓶邪两个都很man的大男人身上也总觉得违和,不喜欢那种腻在一块的感觉。文的标题可是《路蜿蜒》哦,只有排除了万难,两人才会有真正的大团圆结局,避免不定时炸弹。到底文的中心还是想要表现两人在一起的不容易,以及即使历经千辛万苦也不离不弃的这份感情。平淡,有苦有甜,彼此信任、牵挂,即使委屈自己也要优先考虑对方,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爱情。

絮絮叨叨一大堆,说几句关于文的发展的。小哥和吴邪不是天生就弯,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在一起还需要点勇气和刺激,这个刺激马上就要粗现了,也就是说表白已经不远了!好像我应该在开文的时候标明慢热啊…对不起大家啦…

剧透到此结束,小伙伴们明天见!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6 17:58:00 +0800 CST  
五十九、

打车到了楼外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上菜,红的啤的白的摆了一桌子。

小花为护嗓子只喝啤酒。闷油瓶本来也不太喝酒,胖子自然不敢硬拉他喝,也只有黑眼镜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敢去碰他的杯子。不过闷油瓶脾气好,怎么让他喝他都不吭气。但这样不说话也没趣,黑眼镜喝了两杯后就开始猛吃。

胖子一边说着铁三角如何如何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一边一杯杯灌我。我说拉倒吧,有事的时候两肋插刀,没事的时候就插我两刀。

小花则较劲地在另一边,说我跟他才是发小加竹马,死胖子走开,也拉着我灌。我说我靠你俩能别跟后宫似的争风吃醋么,古代皇帝就是因为这样才短命。

黑眼镜不乐意了,说小三爷谁是你家后宫啊,比先来后到我比不过你认识花儿爷早,但咱也得公平竞争啊。你有胖贵妃就行了,解飞燕就让给我吧!结果被小花吼了句滚,就假装抹着眼泪去闷油瓶那儿找安慰了。

我笑得不行,说:“花儿你真牛B,瞎子这么狂一人,见了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你俩啥关系啊?”

黑眼镜抢着道:“小三爷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你就是不敢往那儿想罢了。”笑得一脸得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愣了一会儿,我睁大眼睛看向小花:“不是吧解大当家的?!”

小花放下酒杯说:“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过吴邪你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也不会看不起我。”

我连忙摇头:“我理解。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配得上你,这么一来反倒没有违和感。我相信瞎子肯定对你很好,不然也收服不了你这个妖孽。”

“呸!三句话就跑偏了!你才是妖孽!”小花骂道。

几个人又喝起来,这下连黑眼镜都开始灌我,直说我是他的知己,要好好敬我几杯。

我见小花这么逞强的一个人有人照顾分担了,觉得很高兴,来者不拒不知道喝了多少。

其实我也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找不到记忆磁石很难过,虽说看似还有希望,可我控制不住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小花这边,为他高兴的同时,竟还有点嫉妒。嫉妒他可以坦然接受这种感情,嫉妒黑眼镜能和他两情相悦。也许心底里也期望能够大醉一场,什么都不想吧。

直喝到闷油瓶看不过去了,拉着我说要回去。我一闻见闷油瓶身上熟悉的味道,就黏上他不放了,抱着他一条胳膊不撒手。闷油瓶只好连拖带拽的把我往外带。胖子也喝高了,还在跟小花比谁跟我感情比较好。黑眼镜似乎酒量很好,要么就是耍滑头没怎么喝,反正看起来清醒得很,扶着小花往外走。

出门各自打上车,胖子跟小花黑眼镜去蹭宾馆住,我和闷油瓶回家。

一进家门我就忍不住了,跑到卫生间吐了个一塌糊涂。闷油瓶站在后面帮我顺着后背,又给我递水递纸巾的,一声不吭。

我酒品还是不错的,一般喝多还能保持意识清醒,不至于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来。偶尔喝到意识都不太清楚的时候,也都很老实,要是有人照顾我,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嘛干嘛。当然高难度的不行,因为这个时候我一般站不大稳,所以也就特别粘人。用胖子的话说就是,恨不得跟人家长一块儿,撕都撕不下来。

今天大概喝到了这两种之间的程度,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闷油瓶让站着绝对不坐下,让漱口绝对不喝水,所以我觉得闷油瓶也不至于太头疼照顾我,除了抓着他一条胳膊不放嘴里还一直小哥小哥的叫这一点以外。

闷油瓶看我再也吐不出来了,让我漱干净口,又帮我脱掉上衣,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脸和身体。好在天气已经凉了,这么折腾也没怎么出汗,不然洗澡对现在的我来说属于高难度范畴。

把我扶到床上,闷油瓶又帮我脱鞋脱裤子,不过他要给我穿睡衣的时候,我已经瘫倒起不来了,他只好作罢。

我迷迷糊糊地去拉他的手,嘴里嘟囔着:“小哥…”

闷油瓶把我收拾利索了,却也不敢走开回他房间换衣服,反正我也穿不上睡衣了,他就打算穿我的。本来闷油瓶正在换睡衣,手却被我一把抓住死活不撒。我好像听见他叹了一声气,然后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我被渴醒了,慢慢睁开眼,眼前并不是一团漆黑。卧室门开着,卫生间的灯似乎没关,亮光透进来。头昏昏沉沉的,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我被放到床上后拉着闷油瓶不放,所以他也没能去关灯关门。我记得我去拉他的时候,他正脱了衣服要穿睡衣……嗯?等等……这么说…我动了动手指,果然摸到了闷油瓶裸露的肌肤!

我酒醒了一大半,意识立马清醒。我还是八爪鱼一样把好脾气的哑巴张当抱枕,只不过这次我俩都只穿着内裤!闷油瓶面对着我侧躺着,已经睡着了,一只手已是习惯性地搭在我腰侧。

我身体僵硬起来,一动也不敢动,怕吵醒了他。想放开换一个不尴尬的姿势,可又实在舍不得撒手。话说这闷油瓶子皮肤可真好,滑滑的。我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在他后背轻轻划过。闷油瓶身上清新的味道这次毫无阻隔地充斥了我的鼻腔,很快占据了我的大脑。我有些贪婪地嗅了嗅这个味道,脸也不自觉地在他赤luo的肩头蹭了两蹭。

喝过酒后血液流速加快,身体各个感官也变得比平时敏感。我抬了抬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闷油瓶的睡脸,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手指轻轻在他后背划拉着,感受着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这些感觉好像都比前几天更加浓烈。

闷油瓶长得真好看,我又一次开始用视线描他的轮廓。他的睫毛偶尔轻颤一下,大概没有睡沉。嘴唇薄薄的,可触感很柔软,我记得。目光向下偏,便看到了他精致的锁骨和肩头露在被子外面。我咽了咽口水,觉得更渴了。

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件能尴尬到让我撞墙的事,我特么下面起反应了!

我试着深呼吸平复心情,可吸进来的都是闷油瓶的味道,感觉反而愈加强烈。我只好轻轻把闷油瓶的胳膊从腰上拿下来,自己抽身下床,光着脚轻声走到客厅,端起白天剩的茶水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都凉透苦涩了。

走进卫生间掩上门,背靠在冰凉的墙壁瓷砖上,闭上眼睛,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吴邪,你停止,别再靠近他了,你会越来越贪心,会越来越不知足,你会开始想吻他,你会开始想要他……

后背的冰凉也一时没能平复心情。虽然打fei机这种事情是个成年男人都干过,不过我本身并不是一个欲望很强烈的人。更何况,难道要我想着闷油瓶来自我安慰吗?!太荒唐了!

我跨出一步,来到洗脸台前,拧开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然后把头伸到龙头下。

冰冷的水从头上浇下来,我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好好一个大好青年,爱上男人不说,理所当然地失恋不说,这个男人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忆,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就这样我居然还能对着他起反应,然后还不愿意自慰觉得是亵渎了他,于是只好自己冲凉水冷静!哈,吴邪,你能再可笑一点么,你能再可悲一点么……

关掉水龙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弯着腰双手撑在洗脸台上低着头,头发上的水滴答掉个不停。我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小哥……”

两秒钟后,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心里一惊,猛地转身,看到闷油瓶跨了进来,一脸惊惧担忧的表情,叫我:“吴邪!?”

我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他。闷油瓶眉头皱起来,向我走近,问:“哪里不舒服?”

对了,上次阑尾炎就是这样,我在卫生间叫了他一声,他这狗耳朵就听见了。这次大概又以为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急忙过来了吧。我要怎么说?下面不舒服?!不过这时我发现,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和惊吓,下面已经不再抬头了。太好了,要让闷油瓶看见不得尴尬死!

闷油瓶走到我面前,伸手抚开贴在我额前湿淋淋的头发,又问:“怎么了?”

他一碰到我,我呼吸一顿,条件反射般挥开了闷油瓶的手,嘴里喊道:“别碰我!”

闷油瓶震了一下,手也僵在空中,一脸的惊讶,黑漆漆的眼睛看了我许久,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收回手,拿起浴巾递给我:“小心感冒。”然后低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拿着浴巾,也不去擦头上的水,任它们流下来,流到我的身体上,好像很冷。呆站了很久,我把浴巾披在背上,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没有声音,不知道闷油瓶睡下没有。我坐在客厅抽完仅剩的三支烟,努力放空脑袋。

====TBC====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7 18:01:00 +0800 CST  
闷油瓶在想什么(六)、

张起灵没能再睡着。晚上他看着吴邪喝了很多酒,却没有阻拦,他知道吴邪心情不好,也许醉了忘了也好。可这些人谁都没有停的意思,张起灵担心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于是夺了杯子把吴邪带回来。吴邪喝醉酒后意外地乖,要照顾他完全不麻烦,只是一直叫着自己拉着自己,像个在撒娇的孩子。后来吴邪拉住自己的手就睡着了,张起灵本来可以轻松甩开一个喝醉又睡着的人,可他就是没舍得这么做,也就放弃穿睡衣和关灯关门,就这样拥着吴邪睡了。不过怕吴邪夜里会难受会醒,他一直没有睡沉。

迷糊中感觉到吴邪似乎起来了,后来听到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以为是去洗澡,却又听见他在说,小哥…张起灵立马就清醒了,怕又像上次阑尾炎一样,吴邪病了!?于是急忙跑过去看,就看到淋了满头凉水的吴邪惊讶地看着自己。怎么这个季节还用凉水冲头?不怕感冒吗?真的身体不舒服?拨开吴邪水湿的额发问他怎么了,却被挥开手,又被吼别碰他。

张起灵那一刻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太靠近吴邪,让他困扰了吗?还是说吴邪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觉得难以接受,所以不想让自己再靠近他?他觉得不能理解吗?他觉得恶心吗?果然不能再对吴邪好下去了,可张起灵又怎么能做得到?被拒绝,被厌烦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胖子还说吴邪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情,看来是说错了。没法再站在这里,递给吴邪浴巾叫他小心感冒,就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可是,在斗里给吴邪包扎完腿伤,他又为什么过来吻自己,甚至还想加深那个吻?张起灵觉得自己永远都想不通这个问题了。

喝酒的时候,黑瞎子和解雨臣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其实张起灵已经看出来了,可两人大方地承认又是另一回事。说实话他很羡慕,羡慕那两人的勇气,羡慕那两人能两情相悦。另外看到吴邪并不反感同性间的爱情,张起灵心里还悄悄松了口气。可是……不反对别人,自己却不能接受吗?记得在去塔木坨的路上,有一晚吴邪和自己牵着指尖睡着了,张起灵思来想去觉得怕吴邪的伙计天亮后看到,会给吴邪造成困扰,所以天亮前就缩回了手,去替了值夜的伙计。吴邪,吴小三爷,吴家的独苗,是不会也不可以有这种感情的。还是应该去买张新床了吧,再这样下去,张起灵觉得不是自己疯就是把吴邪逼疯。

张起灵闻到了从门缝飘进来的烟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过了许久也不见吴邪回房,怕他就那样光着身子睡着了,于是起身去到客厅。果然,吴邪身下压着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只穿着内裤什么都没盖,歪在沙发上睡着。张起灵轻轻打横抱起吴邪,没有惊醒他,又轻轻放回卧室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又回客房把睡衣穿上,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度过了这个黎明。

吴邪,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忘了你。

====TBC====

这段小哥视角可能有些重复啰嗦,其实本喵只是想写最后一句而已~

楼主 SA喵  发布于 2015-03-27 18:05:00 +0800 CST  

楼主:SA喵

字数:444040

发表时间:2015-02-09 08: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31 11:57:00 +0800 CST

评论数:471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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