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天地洪炉 by:遍行天下 (HE,架空,长篇,连载中)

三人回到望县的宅院里,凳子还没坐热,连茶也顾不上喝上一口,胖子便迫不及待要开箱看宝。吴邪也不阻拦,任凭他去折腾。然而说也奇怪,无论胖子如何摆弄那盒子就是不得其法,急得他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

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胖子失了耐性,将那盒子捧到吴邪面前问道:“小吴,你说我若是用刀将此物劈开,会不会毁坏里面的东西?”

吴邪不慌不忙地喝着茶:“你可以试试看,但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胖子嘟囔着骂了几句什么,到底还是不敢冒险,只得苦着脸再看吴邪:“那依你说,这玩意儿要怎么打开?总不能我们忙活了一场,就弄回这么个打不开的盒子?”

吴邪指着那漆盒上的离卦卦象道:“你细看看,这上面还有什么?”

胖子把一张大脸贴到盒子上看了又看,终于发现离卦下方有一个黄豆大小的孔洞:“你说这个?难道这是个钥匙孔?”

“之前我仔细看过,每个盒子的卦象下方都有这么个小孔。本以为这便是钥匙孔,可在那附近我也仔细找过并没有钥匙,何况开锁之法我爷爷也教过我,故而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拿回来之后我就检查了,那个孔洞里面并无任何锁簧齿孔之类锁具的部件,所以这应当不是锁孔,至少不是用寻常钥匙就能打开的。”

听他这么一说胖子有些泄气:“那该如何,难道就这么交给陈大小姐?不能看一眼总是不甘心,本来多少还能分上一份……”

吴邪仰头喝尽杯中茶水:“我也没说解不开,头绪已经有了,只是一回来你就捧着不放,我这边就算有办法也不能尝试不是?”

胖子听闻此言喜上眉梢:“吴小爷,吴大侠,咱就知道你最有办法,且解开机关好让我们也开开眼界。”说着便将那盒子往吴邪怀里塞。

吴邪顺手接过,又仔细打量一番,对胖子和张起灵说:“我之前就觉得既然这地方藏得那么巧妙,这锁头想来也不该是寻常方法能打开的。既然那处藏宝之地暗合五行八卦之理,这匣子上又有八卦之象,恐怕这开启之法也多少有些联系。”他又翻覆观看了那漆盒片刻,“这上面除了这个孔槽之外无眼无痕,也无各种暗记,解此谜锁少不得也要从这里着手。”他再将盒子带孔那面对着自己仔细观瞧,“这个孔洞上方是离卦,既然常理不能打开,离属火,或许引入火属性之物就会有反应。”

胖子奇道:“火属性之物?难不成要将这漆盒放进火中烧一烧?还是把火折子塞进去?这洞口那么小,火折子也伸不进去啊。”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7:00 +0800 CST  
吴邪摇头:“既然要寻那火属性之物自然得从根源找起,太阳至阳,是天下火源,我们便以阳燧引日光,就算不行也不会对里面的东西有什么妨害。”

此时日已西斜,可胖子好奇心大盛,如何能等到第二天?也不知他从哪里借来个火镜,三人站在院子里,由张起灵捧着那漆盒,吴邪手持火镜对着阳光调整角度,待那一束大如麻椒的日光聚为一点,射入盒上小孔之时,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的漆盒猛地弹开了。

三人走近一看,盒中放置着金银财物若干,并一部金灿灿的经书。

吴邪对财宝兴趣缺缺,便捻出那部经书翻了翻,见是一份《金刚经》手抄本,书页均以金箔制成,字迹崖岸高立、瘦而不枯,可见抄经之人必是极有胸怀。

胖子看了看盒子里的金银又看了看经书,贼笑道:“这下可是稳赚不赔了,就算那陈大小姐把这些金银财帛都拿去,光凭这书咱们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吴邪把那经书塞到他手里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书页并不是真的金箔,只是镀了一层金粉而已,那字虽好,却也不是颜真卿、柳公权,其实不值什么。”

胖子不为所动,喜滋滋地捧了那经书说要好好研究研究,便进屋去了。吴邪拿他没有办法,自和张起灵商量要如何联络陈文锦不提。

隔了一日,陈文锦再次登门造访,一进门便笑道:“吴贤侄,听说你们旗开得胜,已顺利取得宝物了?”

吴邪将她迎入屋内,胖子早已将漆盒中的宝物堆放在桌上,他留了个心眼,把那些金银财宝摆得花团锦簇,唯独将那部经书塞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此物。

陈文锦也不客气,目光一一扫过那些金元宝、夜明珠、银锭子……最后伸出纤纤玉指一抽,却是将那部经书抽了出来拿在手中翻看起来。

胖子见她拿了经书,面露不虞之色,却又不好反悔,只急得抓耳挠腮。

翻了片刻,陈文锦将其余财物向三人的方向一推,说道:“你们辛苦一场,这些东西就拿去吧,我只要这部《金刚经》。”

胖子呆了一呆,忽然出言阻止道:“等等。”

“怎么?王大爷可是要出尔反尔?”

“哪里哪里,只是这书并不值钱,我怕陈大小姐吃亏。”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7:00 +0800 CST  
“这就不必王大爷操心了,交易已成,从今往后张起灵与我陈家再无瓜葛,”说到此处她又看了始终默不作声的张起灵一眼,笑道,“起灵,咱们各自珍重,日后有缘再见了。”

张起灵抬头看着她,郑重颔首:“慢走。”

陈文锦又含笑看了看他与吴邪,施了一礼,拿起经书便走了。

吴邪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道那陈家也算得言而有信,且不论这经书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她既肯这样轻易便放了张起灵自由,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一件。想着便去看张起灵,但见那人仍旧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从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悲喜,不知是当真如他自己所说一般“无所谓”,还是把欢喜惆怅都憋在肚子里没有表现出来。

忽听胖子拍着大腿叹道:“这女人果然眼贼,胖爷看中什么她偏要拿什么,幸好胖爷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的,那经书中的蹊跷早被我破解了,纵然拿去也是无用。”

吴邪听着有些诧异,不由问道:“有什么蹊跷?”

胖子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张细细薄薄、如纸绢般的羊皮,展开摊在桌上:“昨夜我细看那书,发现其中只有这一页不是金箔,上面写的东西又十分古怪,便把它撕了下来。”

吴邪与张起灵上前一看,见上有几行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写道:余从汪师讳藏海二十余载,所学者不过皮毛。吾师物故,藏一生所学于首阳山第七峰,嘱余弟子四人尽所学以夺之,胜者传衣钵。予等不肖,无能尽胜同修,因为誓其后每三十年一聚是处争胜,身死则子弟来,终勿使吾师衣钵失承,后生努力,勉哉。某某年某月某日。背面附有一片笔墨,看似一副图画,但并非文人画也非工匠画,倒似小儿涂鸦一般,只用一些简单的线条和图案勾勒,并在这些图样边上注有山川、城池或河流的名称。

胖子指着那片图样说道:“这是军中舆图的格式,应该又是一张藏宝图,想必那汪藏海曾经当过官,所以他才会传下弟子用这种图画,我也是做到大使臣一级的时候才见过这种玩意儿的。”

吴邪皱眉道:“这样看来,那也并不是什么诸葛武侯后人的村落,而是汪藏海弟子部下的局,难怪我觉得那村中机关有些熟悉。我爷爷当年曾得到汪藏海的机关图谱一份,并加以吸纳改良传为家学,昨日我破解机关时便有所察觉,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胖子即刻来了兴致:“哦?那汪藏海究竟何许人也,怎地如此厉害?”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7:00 +0800 CST  
吴邪出身于武林世家,对于这种掌故自然烂熟于心,便娓娓道来:“汪藏海乃是百五十年前不世出的奇才,他本是工部衙门的一名文官,以擅长发明打造军用器械屡被加官君爵。后因某次外出公干结识了正在四处游历的陈抟老祖,自此弃官不做。不过十余年时间,朝中少了一名工部员外郎,江湖上却多了一个武功、机关、轻功、阵法乃至内功都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超世之杰。从此时起他便改名汪藏海,取藏纳百川于海之意。此人不仅学究天人、武功极强,还特别醉心于改进武功和机关之术,一时风头无两,却在二十年后突然消失不知去向,成为百五十年来武林中最难解的一个谜题。”

胖子只听得啧啧称奇:“原来百多年前江湖中还有这样的神人,可叹胖爷生得晚了,不然怎么也要去结识一番。如此说来,这样东西也不算出奇了?”说罢他又摸出那本《控鹤手》秘笈,翻至最后一页拿给吴邪与张起灵二人观看。

那本书的封底有个夹层,早被胖子撕开了,露出一张相似的羊皮,上面同样画了一幅奇奇怪怪的图样并几行字,虽然笔迹不尽相同,所说的事件却是同一桩。

吴邪横了他一眼:“你这胖子专会藏私,现在才拿出来给我们看。”

胖子大呼冤枉:“我也是昨日看那经书里有张羊皮才想到的,若是早知道有这种好事,哪里会瞒着自家兄弟?”

两人正在拌嘴,张起灵忽然一反常态地插嘴道:“恐怕未必是好事。”

胖子和吴邪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均是一愣,片刻后胖子恍然大悟:“也对,若是汪藏海的后人每三十年就要争斗一次,为何这三十年来都无任何消息泄露出来,偏偏赶上现在,还一次便露出两份图样?”

吴邪伸手划拉着那堆金银,说道:“可这些金银财物都是货真价实,你那本《控鹤手》也并非伪造,倘若这些财宝秘笈不过是其中八分之一,除了汪藏海的后人,谁还有这么大手笔?再说露出这些消息的目的又是什么?”

胖子眼珠一转,笑道:“莫不是上次打得太惨都死绝了,这才便宜了我们?”

吴邪摇头:“若真是如此,这宝藏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你看这上面的日期,若按三十年来算,不就是明年开春?况且这两个宝库是一个一个相继打开的,天知道今后还会有多少。”

张起灵屈起一双奇长的手指敲了敲两幅图样,转向胖子问道:“你是否能看出这图上画的是哪里?”

胖子拿过两张纸仔细看了看:“这些城池都是西北县郡,究竟是哪里还不好说,或许到当地打听一下会有线索。”

张起灵沉吟片刻,又问:“你可听说过首阳山第七峰?”

“首阳山就在秦岭北坡,这第七峰却是闻所未闻。”

张起灵点了点头,又开始研究那两幅图样,再不说话了。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8:00 +0800 CST  

吴邪见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劝道:“胖子你也不要打什么鬼主意了,这事情疑点重重,光凭着两张图样一个地名未必有用。再说这图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说不准便是有什么阴谋家在背后操纵,到时候让你有去无回。”

胖子听他说得有理,便打消了要去一探究竟的心思。三人又讨论了几句还是没个头绪,索性将那两幅图样收起,暂将此事按下不提。

之后三人又在望县停留了几日,吴邪一门心思地钻研那匣暴雨梨花钉,眼看着不日便要大功告成。胖子不是练功就是满县城地闲逛,到也逍遥自在。张起灵不再盯着房梁发呆,而是和那两幅图样较上了劲,镇日里关在房内看得茶饭不思。吴邪只当他是脱离了陈家重获自由,终于找到了有兴趣的事情,心中替他欢喜还来不及,便也没有多想。

转眼到了立秋,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吴邪离家已有月余,他正思量着解开暴雨梨花钉后回家一趟,又深怕回去了便不得空再出门。这些日子以来跌宕起伏的江湖历险虽然不乏艰险苦涩,但比之过去在家中古井无波的生活着实有趣多了。况且回家之后便无法再与胖子和张起灵每日厮混在一起,单是这一点也让他犹豫不决。

却说这日胖子闲极无聊,拉了张起灵作陪,让吴邪再拿出几个像上次那样的小机关玩耍。吴邪一本正经地表示他的家学日后都是要派大用场的,哪能随随便便给人消遣。胖子一句“我看你打架的家伙也和玩具差不许多”惹得吴邪炸了毛,跳起来就要去踹他屁股。

正在玩闹之间,张起灵忽然神色一凛,猛地拽了吴邪一把。那时吴邪抬起一只脚正要往胖子大腿上踹,被他一拽立刻重心不稳向后跌倒,不期然正正撞入张起灵怀中。一时只觉得那人身体柔若无骨,手劲却是极大,紧紧地扣住他的肩膀不放。

一句“小哥你拽我做什么”还不及出口,只见一道白练似的寒光破土而出,堪堪擦过他的鼻尖。



这正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三人本以为夺宝功成,却不料遭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杀劫。究竟是什么人要来寻他们的晦气,这遭争斗又将牵扯出怎样的恩怨情仇?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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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8:00 +0800 CST  
======================== 这里是搬文结束了每日碎碎念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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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今天就搬到第八章完结这里,每章都破8000而且亮点十足各种膜拜遍行大大啊。。那么,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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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9:00 +0800 CST  
============================这里是第八章结束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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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0 00:09:00 +0800 CST  
九、一片世情天地间

这边吴邪刚刚躲过开膛破肚之险,那边王胖子却有了剖心挖腹之虞。那道寒光在空中止住了上升之势,凌空一折竟已改升为冲,横飞向王凯旋胸口。

胖子高喊一声“来得好”,抄起手中的一只金杯迎向那寒光。耳中并未传来想象中的金铁交鸣之声,袭向他的兵刃又是一偏一折,本冲着胸口直去的利芒在被格挡前的刹那急转而下,横扫向腰腹之间。胖子怪叫一声收腹急退,只听轰然一响,已将房间的后墙撞了个洞出来,而胸腹之间虽未曾被开个口子,却也有三条血痕入肉半分,鲜血流了一身。
此时吴邪方才看清,那出招的是一只连在手腕之上的铁爪,铁爪的主人赫然是个干瘪枯瘦如同猿狨般的侏儒。

只见那侏儒双足刚一沾地,桀桀一阵怪笑,又合身扑上。他整个人去势迅疾,如同毫无分量一样头前脚后,恰似一只白羽飞箭再次袭向胖子。
胖子得了须臾喘息,赶忙从墙上抽出斩马刀横在胸前,与那侏儒战了起来。胖子的长刀虽威力十足,但并不擅长以快打快,那侏儒身形飘忽,轻若鸿毛,一双铁爪更是神出鬼没疾若迅雷,所过之处无不使对手皮开肉绽。胖子仗着皮糙肉厚、气力惊人,虽不至于当场毙命,却也被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顷刻间就成了个染血的葫芦。

吴邪见胖子那边险象环生,心中大急,立刻挣脱了张起灵的钳制跳入战团。他双手紧扣袖中机关,盯着那侏儒的身形,想要瞅准时机施放暗器。然而那侏儒身法实在太快,他看了半晌却是一点破绽也无,又怕贸然出手误伤胖子,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2:00 +0800 CST  
二人又战了片刻,胖子连脸上也被抓出了数条血痕,眼看力有不逮,急忙大叫道:“小吴,快撒网。”

吴邪会意,袍袖一挥,一张大网应声飞出,向着激战中的二人罩了过去。

却见那侏儒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半圈,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手,大网正中已被掏了个破洞。他身形一缩,从那洞中钻了出来,铁爪凌空张开抓向吴邪胸口,口中嘿嘿笑道:“本想先了结那杀我爱徒的元凶,既然你自己找死,老夫便成全了你罢。”

那网乃是西域冰蚕丝织成,水火不侵刀枪难破,却被这看似瘦弱的侏儒一爪抓破,吴邪心中错愕,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电光火石间那逼命利刃已近在眼前,他“哎呀”一声,只来得及侧身闪避躲开要害,五只钢锥般的铁爪尽数插入他左肩,鲜血飞溅,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逼得他惨呼出声。

张起灵目光森然,跑上前来一把揽住吴邪,单手挥出一掌将那侏儒荡开,对挥刀冲过来的胖子喊道:“砍他脚!”

胖子大吼一声,把刀一横斩向那人双腿,那侏儒在半空中翻了个身,铁爪往刀面上一撑又窜高了半尺,头下脚上抓向他天灵。胖子向后仰身躲过杀招,提刀一抡便往他身上砍去。那侏儒身形一折避开刀锋,再次揉身缠住了胖子。

吴邪的左肩血流如注,只痛得满头大汗,整条左臂已然麻痹,抬都抬不起来。他喘息了片刻,沉声对张起灵说道:“小哥,帮帮胖子。”
张起灵闻若未闻,运指如飞点住胸口几处大穴为他止血,脸色阴寒得吓人。

见他动也不动,吴邪也无暇计较,他本是极温和的性子,此时无缘无故身受重伤,伤痛却激起了蛰伏在心中的血性,一时杀心大起,也管不了许多。他伸手推开张起灵,右手袍袖一抖,放出十几个与那日玩耍时所用形状类似的“螃蟹”,只是这些要大上许多,甫一沾地便开始四处乱窜,不时弹跳而起,面上机括“咔哒”作响,直直瞄准那侏儒下三路而去。
有了这奇兵襄助,那侏儒再要在空中变换身形变有了顾及,攻势顿时慢了几分,胖子得了喘息之机,只将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愈战愈勇。

又缠斗了大约半盏茶的光景,那侏儒被胖子的刀锋逼退了半尺,脚下一时不察,竟被一只“螃蟹”死死咬住右脚挣脱不得。
胖子当机立断,长刀夹带雷霆之力挥出,将那侏儒的右腿从膝盖处斩断,掉落在地。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3:00 +0800 CST  
那侏儒痛得长声惨叫,脸上血色顿失,但他战意不减,铁爪以更凌厉的气势转头向吴邪抓去,目光中杀气更浓,好似被这断肢之痛唤起了凶性,身法又快了几分。

吴邪身上带着伤,又不曾见过拼命的凶徒,转眼之间就被那侏儒找到破绽,一爪直奔额头抓去。正在危机关头,站在他身边的张起灵隔空一掌劈来,那侏儒好似毫无防备,直直被扫倒地上,却又只剩一腿站立不住,滚到了墙角。他一脸错愕盯着张起灵,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就被提刀赶来的胖子劈中腰腹,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胖子犹怕不够保险,又踹了几脚,见他一动不动当真死透了,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大口喘息。

吴邪本就是吊着一口气强撑,此时见那侏儒已死,肩头的疼痛又阵阵袭来,宛若万箭钻心一般,顿时觉得脚下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幸而张起灵在一旁扶住。侧目一看,只见他左肩之上五个血洞深可见骨,鲜血兀自冒个不停。
胖子身上伤口虽多,好在大多只是些皮肉伤,并不曾伤筋动骨,他看到吴邪的伤处如此吓人,也是一惊:“这……得赶紧找个大夫来看看,否则小吴这条膀子非废了不可。”

吴邪听他这样说也吓得脸色苍白,却又无力挣扎,只得求助般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面如寒霜,又盯着吴邪的伤口看了片刻,忽然将他往胖子怀中一推,说道:“你照顾他,我去找大夫。”
胖子揽住吴邪,对着他急急而去的背影喊道:“你快点,不然我们兄弟的血就要流干啦。”说完便搀扶着吴邪进了里屋,找了几块干净的布来为他堵住伤口。
吴邪疼得面无人色,却仍不忘胖子身上也带着伤:“你也伤得不轻,快去收拾一下,别管我了。”

胖子摇了摇头,仍捂着他的伤口不撒手,脸上却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道:“我这点伤不打紧,小吴,有件事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那小哥很不正常。”
“怎么?”
“适才他一直未出手,直到你受伤才让我砍那侏儒的脚,好似早就知道他腿脚有问题一般。而且那侏儒武功如此诡异,却只针对你我二人,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么?”
吴邪略一思索,确如胖子所说,张起灵方才的举动颇有古怪,然而自己又被他救了一次,要说那人有什么歹意却也无从说起,便道:“这事等他回来问问就是了。”
胖子叹道:“你这小子看谁都是好人,须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4:00 +0800 CST  
吴邪勉强忍痛笑道:“他若有心要害我,几个吴邪都已经死了。况且小哥救了我两次,这一路走来咱们相处得也不错,你莫疑神疑鬼伤了兄弟和气。”

二人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张起灵已然拉着一名大夫回来了,他走得又急又快,那大夫被他半拖着,早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不住嘀咕:“道长你慢些、慢些。”待走到屋内,那大夫挣脱了他的手,扶住桌子喘了半天,这才走到吴邪身边,小心翼翼查看他的伤口。

见到那五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连那大夫也变了脸色,慌慌张张从药箱内取出个瓶子对吴邪说道:“公子这伤非同小可,若不及时上药只恐日后留下残疾。我这里恰好有一瓶生肌止血的灵药,只是洒上之后会刺激伤口,令人剧痛难当,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吴邪道:“痛也比废一只手强,大夫只管上药,我忍着便是。”
那大夫点了点头,拔掉瓶塞正要上药,张起灵忽然说了一句“等等”,随后走到吴邪身旁,扶起他的上半身揽在怀中,又按住他的双手,对那大夫说,“你上药吧。”

吴邪半靠着他的身体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刚说了一句“我没事,小哥你放开”,便有一阵深入骨髓的激痛自左肩处袭来,直痛得他大叫一声,手臂忍不住就要挣扎。张起灵的双臂犹如铁箍一般将他制住,双手十指扣入他指缝之中,丝毫也不放松。
那大夫颤巍巍地洒了近半瓶白色粉末下去,又手脚利落地取过绷带帮他包扎好,脑门上已出了一头的汗。

那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吴邪便觉得剧痛减缓,伤口处一片清凉。只是方才的激痛消耗了他大量体力,此刻只能惨白着脸倚在张起灵身上,抖着嘴唇连抗议的话也说不出了。
胖子见他已无大碍,便拉着大夫到外屋去给自己治伤。

吴邪看着他们走出门外,又喘息了片刻,发现张起灵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不禁苦笑道:“小哥,我已经没事了。”
张起灵浑身一震,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手,扶着他在床上躺好,站在床边若有所思。
吴邪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胖子先前提出的疑问,便随口问道:“小哥,适才那个侏儒你以前见过么?”
张起灵转过身来看着他,点漆般的黑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捕捉,只听他轻声说道:“你想问什么?”

吴邪舔了舔嘴唇,被那波澜不兴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换了种轻松的语气又问:“你开口便让胖子砍他的脚,难道是之前和他认识,所以早就知道他腿脚有问题么?”
张起灵仰头盯着房梁出了会儿神,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换气发力之间用力偏向左侧,空中转换之间也总是由右向左,所以我推测他左足有疾。”

听了他这句话,吴邪不知怎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又隐隐觉得那人所说并非全部。之前陈文锦的说辞已将他的身世来历和盘托出,可是此人身上的谜团不减反增,他那令人叫绝的身手,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匪夷所思的缩骨功,倘若苗疆那道观中的道士都有如此能耐,又怎会落得个人丁凋零的惨状?再说他这几年为陈家办了那么多事,在江浙一带绿林道上颇有名气,陈家又怎会如此轻易让这样一个人离开?
越想越觉得头痛,吴邪索性放弃了思考,也看着上方的房梁发起呆来。

胖子一推门便看见二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不约而同望着房梁,还以为上面有什么古怪,便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小吴、张小哥,你们要夜观天象也得到外面去啊。”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5:00 +0800 CST  
吴邪转头一看他被那大夫裹得浑似一个大肉粽,也掌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胖爷,您这倒好,还不到端午就裹起粽子来了。”

胖子哈哈大笑,抖着手里的两页纸:“你这独臂大侠和我这粒肉粽还是不要出去吓人了,这是药方,那大夫说了要一日三帖,少不得还得让张道长再跑一趟。”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推辞,接过药方便出门去抓药。

胖子搬了张凳子在吴邪床边坐定,盯着他的伤口看了看:“你这伤……”
“已经好多了,那药确实灵验。”
“这便好,也不枉费我被他敲诈了一两银子。”

吴邪笑道:“这一两银子花得可真值当,就算是我家也没有这样的药。”又将张起灵适才的一番分析说给他听了,生怕两人之间因此生了嫌隙。
胖子点头道:“那张小哥心思细腻,武功又比我俩高出不少,如此也说得过去。只是交情再好,你也多少得留个心眼,江湖上像胖爷这样好心的人也不多见,毕竟他是从陈家出来的,我可听说九门提督不是铁板一块。”说完便转身去看那本《控鹤手》,再不言语了。

经历了这遭无妄之灾,吴邪嘴上虽未说什么,心里到底还有些疙瘩尚未解开。他也和胖子私下里讨论过几次,将那侏儒的来意猜了个大概。当日打斗之时他曾说过是为给徒弟报仇,最近折在他们手上又能够土遁的人除了婺州城里的淫贼不做第二人想,应该就是为了这桩事。幸而江湖上并没听说有专攻土遁的派门,倒不必担心再有人来寻仇。只是对于张起灵那日的反常举动却是无论如何理不出个头绪。吴邪生性善良,张起灵又救过他的命,自是不愿将人往坏处想,胖子心中虽有疑问,但苦于并无真凭实据,也不好就一口咬定张起灵认识那人,因此言谈之间也颇有闪烁。

三人一路行来虽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是互相扶持肝胆相照,若是因为此事而有了嫌隙,吴邪心中定然十分不是滋味。好在张起灵的态度一如既往,面对他们两人时也是坦坦荡荡,并无任何做贼心虚的畏缩,胖子照旧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偶尔还拿他开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日子过得倒也还算顺遂。
因着胖子与吴邪受伤,三人不得已在望县多停留了几日,期间那大夫又来瞧过一次,将两人身上的伤布拆洗了一遍,还亲自给他们上了一次药。胖子一身神膘到底有几分不凡之处,没几日便又活蹦乱跳起来,药也不肯再吃了,直嚷嚷着要喝酒。吴邪虽比不得他皮糙肉厚,但好在年轻体健,又有武功底子,加之灵药辅助,不出几天左臂也能动了。他以往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只道上药之时的入骨之痛已是世间最难熬,哪里晓得伤口生肌长肉时那又痛又痒的感觉更是要人老命。

为了转移注意力,兼之卧床养伤的日子委实太过无聊,吴邪索性把全副心思都投入那匣暴雨梨花钉之上,每日里关在房里冥思苦想,誓要将它攻克。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6:00 +0800 CST  
张起灵一力照顾两名伤员,倒也任劳任怨。老老实实给他们煎药做饭,虽然还是那副问十句答不到两句的闷油瓶样子,但对他们二人也算得上照顾有加。为此吴邪深感受宠若惊,就连胖子也大呼想不到,想来那人固然性子冷淡,对于兄弟义气还是非常看重的。如此一来,便是先前对他还存着的几分芥蒂,此时也消弭了不少。

大约到了第六日,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那匣暴雨梨花钉在吴邪的不懈努力之下被解开了。
听得那一声清脆的机括响,他高兴得连伤口处的难受也忘了,小心翼翼将那黑匣掀了开来。内中密密麻麻的齿轮弹簧令人眼花缭乱,交错摆放着二十七枚淬毒银针,在日光下闪着蓝幽幽的光,除此之外匣中却还有一张薄薄的羊皮,折叠成豆腐干大小夹在一堆精密部件之中。
吴邪找了块布将那些银针拢到一旁,两指夹起那张羊皮抖开一看,上面依稀写着几行字,也不知是放得久了还是怎样,字迹有些模糊。吴邪对着日光辨认了半天,眼睛都看疼了,才大致明白了其中意思。那文书中写道邵阳郡新化县有座龙山,山中藏有大批财宝,旁边附有几个像密宗手印那样的结印手势。吴邪甫一看完就变了脸色,连忙跑到外面去找胖子和张起灵商量。

三人将那份文书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除了这几句话说得还算明白,那些手印只说是解开宝藏的关键所在,具体有何深意则并未加以说明。那张羊皮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最起码也是一二十年开外的物件,看来上面所留信息的真实性颇高。三人对着那些手印一筹莫展,又深知此物关系重大,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相对无言过了半晌,胖子有些不耐烦了:“二位兄弟究竟作何想法?这地方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吴邪捏了捏眉心:“关于此事咱们之前不是已有定论了么?明知事有蹊跷何必还要去蹚这趟浑水?我对财物武功都没什么兴趣,胖子你得了《控鹤手》还未研究透,再多拿一本也是贪多嚼不烂,倒是小哥,你想去么?”
张起灵摇头:“你不去,我也不去。”
闻言吴邪一怔,心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归我管了?又见胖子盯着他们两人笑得不怀好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只得假意咳嗽一声:“既然咱们都不去,这份文书就形同废纸,干脆把它扔了,也免得夜长梦多遭人惦记。”说过就要去抓那张羊皮。

“别啊!”胖子大叫一声劈手夺过,“咱们是不想要,可这世上想要的人多了。依我说,倒不如找个地方把它卖了,好赖也是一笔横财。”
“你就知道钱,前两次得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你花么?”
“你知道什么?胖爷的钱袋有个洞,有多少都漏下去了。别说这份文书,就是那两张地图我都想一并卖了,就怕你们不肯。”
“行啊,反正我也不打算去什么首阳山第七峰,得了钱刚好用来补我三叔的亏空,省得过年了还有家不能回。”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7:00 +0800 CST  
两人半真半假地拌了几句嘴,却听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开口道:“地图不能卖。”
胖子一听这话就笑了:“张小哥,你这人还真是无趣得紧。我和小吴开玩笑呢,那图自然不能卖,天知道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诡计,若是卖了岂不就将自己推上了风尖浪口?胖爷可没有做出头鸟的打算。”

张起灵看着他没说话,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还算不笨”。
他鲜少流露出这样带着情绪的表情,吴邪一看也忍不住笑道:“咱们胖爷粗中有细,平日里那是深藏不露。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敢问胖爷有没有想过,这东西要怎么卖?定价几何?”
胖子把大手一挥:“这事胖爷也有打算,不知你们可否听说过扬州的新月楼?”
“新月楼?那不就是个烟花之地么?”

“嘿嘿,所以说你只是个菜鸟,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新月楼是九门中霍家的产业,除了是扬州最好的窑子,还是江南一带武林中人进行交易的场所,名气大得我在幽州都有所耳闻。听说不光是玩器和珠宝,就连上等的武功秘笈、名贵的刀剑兵刃,甚至连情报都可以自由买卖。只是那里规矩太大,凡进行交易者都要通过验证,若是手头没有真正有价值的宝物,或是钱财带的不足便不能参加。咱们这一回东西也有,钱也充足,将那文书卖个好价钱,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买到更好的东西。”

吴邪听得啧啧称奇,吴家与霍家也算是世交,他与霍仙姑的孙女霍秀秀从小在潭州一处长大,年纪稍长便随父母回转临安,也未曾听说霍家在扬州还有什么产业。他向来对九门各自做什么买卖没有兴趣,也绝少听吴三省或潘子提起,只隐隐听说过新月楼的名声,哪里想到里面还有这许多玄虚。
胖子见他这个表情,更是得意万分:“枉费你还是九门子弟,竟连霍家的产业也不知情。怎么样?胖爷这主意还不赖吧?”

吴邪没理他,反而向张起灵问道:“小哥,你觉得如何?”
张起灵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可以一试。”
于是三人当即决定前往扬州,只是吴邪重伤初愈,照理还应该再休养些日子才好上路,可他这几天被闷得生不如死,哪里肯依,就算张起灵破例劝说了几句也无济于事。最后胖子拍板道:“咱们也别难为小吴了,扬州离望县少说也有千里之遥,横竖咱们也不赶时间,不如慢慢走,权当游山玩水,也好给他放放风。”

一想到能够摆脱闲在屋里无所事事的时光,吴邪又恢复了先前离家时那种兴奋又新鲜的心情,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一下子梦到旧日在潭州与霍秀秀玩耍的童年,一下子想到那新月楼不知该是怎样热闹有趣,恍恍惚惚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出门时,胖子看着他眼下的阴影着实取笑了一番,直说他是孩子心性,听说要去扬州逛窑子就连觉也不好好睡。便是张起灵这样万事不萦于心的人物也多看了他几眼,素来淡然的目光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吴邪被他二人看得大窘,有心要争辩几句,又怕说出霍秀秀来胖子那张嘴还不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只得红着一张脸将他们推出门外。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行人不多,零星有几个摊贩卖些面条、馄饨、馒头之类的早点。胖子一看到这些东西,嘴上还没说什么,肚子已经一叠连声地开始叫唤。好在三人也不急着赶路,便寻了个面摊坐下,要了三份鸡蛋面,让那小贩多多地放些香油。

不多时,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了桌,吴邪闻着那香气也觉得有些饿了,抄起筷子便吃了起来。正吃得香,忽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道:“老板,来一碗阳春面。”那声音清脆悦耳,仿若乳燕初啼,吴邪心中一动,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一名白衣少年,生得俊眼修眉唇红齿白,端得是潘安、宋玉般的好相貌,腰悬一把宝光璀璨的七尺长剑,正撩起衣摆在他们身边坐定。

胖子一看到那少年就放下了面碗,只上上下下盯住了他不住打量,活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吴邪知道胖子好色,抬起手肘捅了捅他,悄声笑道:“胖爷,那可是个男人,再看他也变不了美娇娘。”
胖子嘴角一抽,也悄声说道:“你小子把招子放亮些,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男人?我和你赌一百两银子,这绝对是个小娘。”

听他这么说,吴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那少年坐姿端正、神态自若,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眉如远山不描而黛,目似秋水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全无女子忸捏含羞的娇态,一时倒真是雌雄莫辩。
他正看得出神,那小贩已经煮好了面,拖长了声音说道:“来啦!客官,您的阳春面——”
那少年道了声谢,却不急着吃面,而是转过头盯着吴邪看了片刻,忽地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便是临安吴家的吴邪公子么?久仰大名了。”

吴邪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一阵面红耳赤,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一句:“啊?阁下认识我?”
胖子面色一沉,盯着那少年的目光中立时多了几分警惕:“你是谁?为什么会认得小吴?”
那少年脸上笑意更盛:“在下姓宁,从昆仑山游历到此,听闻吴小公子日前妙手解机关,开启了诸葛村的宝藏。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相见,想必这就是缘分了。”

听他提起那处宝藏,吴邪心中一凛,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这美少年也是来夺宝的不成?

有道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吴邪此时又哪里想到,这位姓宁的美貌女子将为他们带来怎样的祸事,而在那扬州新月楼之中,又将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TBC=======================================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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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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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4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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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31 21:59:00 +0800 CST  
十、风华绝代峨嵋态

猛然听得阿宁提起那处宝藏,吴邪三人齐齐色变。数月前胖子从太原寻得宝物之后一路南下,沿途不知遭遇了多少艰难险阻。此番他们三人怀揣两份宝藏,更有那事关第三处宝库的文书,会引来些什么妖魔鬼怪还真是难以预料。

阿宁看他们瞬间变了脸色,怔忡片刻之后连忙解释道:“三位切莫误会,在下虽然也是闻讯而来,但既然已经失之交臂就不打算再强求。我行走江湖讲求一个缘字,今日既然有缘得见吴小公子,只想结识一场做个朋友,至于那宝藏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胖子冷笑道:“漂亮话谁不会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胖爷我见得多了,你这小娘胆敢一个人来和我们搭讪,说没有任何后手,谁信?”

那阿宁本是以礼相待,听胖子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态度也冷了下来:“我师从昆仑剑神,师兄弟里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若真有意夺宝何必单枪匹马前来?”
昆仑山地处西疆,已有多年不曾涉足中原武林,因此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然而二十年多前却出了一名天纵英才,只身一人前往中原进行挑战,与当时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统统战了一遍,最终竟未尝一次败果。此人打败无数中原英雄之后,撂下一句“所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之后便返回昆仑山,从此再未踏入中原一步,只留下个“昆仑剑神”的名号。此事吴邪与胖子都有所耳闻,据说当时年轻气盛的吴三省也曾与此人过过招,结果铩羽而归,败得相当难看。

吴邪见她说得坦荡磊落,料想应不至于包藏祸心,便开口打圆场:“宁姑娘既有意结交,吴邪自是却之不恭。只是我们即刻就要离开望县,恐怕要有负姑娘一番美意了。”
“哦?不知公子欲往何方?”
“扬州……”话刚出口,胖子悄悄拉了他一把,但已是阻止不及。
阿宁笑道:“真是巧了,我正要北上山东瞻仰孔圣人的祠庙,既然顺路,不如大家结伴而行,也省得旅途寂寞,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吴邪自知方才失言,此刻听她这样问,一时不敢随便作答,只得转头看着胖子。
胖子啧了一声,无奈道:“你说都说了,再遮遮掩掩的又有什么意思?何况人家一个姑娘家开了口,总不好一口回绝,到像是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怕了她。”
吴邪闻言面露喜色,向阿宁拱手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走吧。”
此时张起灵从面碗中抬起头来,十分随意地用袖口抹了抹嘴,掀起眼皮看了阿宁一眼。
胖子一看他吃完了,立刻像找到了亲人一样转过头去,万分夸张地叹息一声:“哎,儿子大了不由爹。张道长,咱们家这天真吴邪此番怕是留不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吴邪涨红了一张脸,话虽是对胖子说,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阿宁。
阿宁笑了一笑,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执起筷子挑了几口面条吃了,又往桌上丢了几个铜板。
四人策马出了望县,沿着官道往北而行。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4-02 20:54:00 +0800 CST  
胖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一路上总是和阿宁没话找话,或问她的家世背景,或问她的旅途经历,一张嘴没一刻闲着。起先阿宁保持着礼数有问必答,后来被问得烦了就不再理他,转而和吴邪说起话来。可胖子偏是不识趣,人家越不理他越是要凑上去,碰了一鼻子灰也毫不气馁。

吴邪看得好笑,心说这胖子总说自己阅人无数,幽州城里不晓得有多少名门闺秀哭着喊着要嫁他,却原来讨好姑娘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回头看到张起灵又骑在马背上双眼放空,索性也减慢了脚程与他并骑,任胖子去和阿宁胡扯。

张起灵侧目看了吴邪一眼,忽然轻声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吴邪一愣,顿觉受宠若惊,忙应道:“已经好多了,想来再过几日就能完全无碍。”
张起灵点了点头,调转目光看着前方继续发呆。

吴邪心中暗自纳罕,这人过去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不在意,仿佛天下间就没有什么能走入他眼里心里,可自打那日激战侏儒受伤以来,他对自己和胖子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今日更主动问起自己的伤势,可见确实是拿他们当成患难与共的朋友了。
想到这里,吴邪只觉得心头一暖,又道:“那匣暴雨梨花钉我已经解开了,虽然耽搁了不少时日,但总算得以完璧归赵。小哥你若另有要事不妨先去办了,我们在扬州等你便是。”
张起灵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和你们一同去扬州。”

两人刚聊了几句,还没等再说点什么,走在前面的阿宁忽然折了回来,一脸无可奈何地走到他们身边。吴邪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是被胖子烦得不行,也忍不住摇头苦笑。幸好胖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再粘过来东拉西扯,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阿宁那柄腰间宝剑就要出鞘了。

如此相安无事一路行来,将近黄昏时分,阿宁用鞭稍一指前方说道:“天色已晚,前面有个小镇,不如我们今日便在那里安歇?”
吴邪看了胖子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应道:“也好,只是这镇里未必有驿站,只怕我们要找户人家借宿。”
阿宁但笑无语,一马当先往那镇子走去。

待四人行到镇前路口之时,却发现那里站了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生得干净伶俐,一看到他们便挥手示意。
阿宁止住马步,对他点了点头。
那少年躬身行礼道:“宁娘,小的已同镇里的严大户商议妥当,备下三间上房,都洒扫干净了,目下晚膳也已备妥,不知您是要先用膳,还是先去镇里走动走动?”
阿宁点点头,转头去问吴邪:“吴小公子意下如何?”

吴邪正在暗自称奇,听她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却是胖子接口道:“既然姑娘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先歇下再说。”
于是那少年领着他们走进镇里,在一户高墙大瓦的大户人家中住了下来,一应饮食用度皆有人安排妥当,虽不如城里的精致舒适,但也算得上周到细致。

一夜无话,第二日再次启程,却又只剩了阿宁一人,并没看到昨天那名少年跟来。一直到次日晚间,再次走入另一个小镇时,那名少年才又出现,也如前日一般,将所有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帖帖,不仅没让他们操半点心,连铜子儿也不用掏出一个。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4-02 20:55:00 +0800 CST  
一连过了数日,所到之处皆由那名少年为他们打点。其间阿宁什么都没有说,与那少年也只有简单的寥寥数语,可吴邪心中却是大感不自在,想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并无深交,此人表现得如此殷勤周到,若说是一点儿没有图谋,那是任谁也不信。有了这一层心思,再想到那几分宝藏与文书,吴邪越发感到不安。他江湖资历尚浅,对于这种不动声色的手段毫无经验,若是有人真刀真枪当前来夺,至少还能力战自保,有胖子和张起灵在,寻常的好手只怕在他们这里也讨不到便宜,但这阿宁与过去所见之人全然不是一个路数,也吃不准她是打算先礼后兵,还是另有所图。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吴邪便趁着晚间阿宁回房休息的空儿,拉了张起灵钻到胖子房中,先与他们商议一番。
听他把心中疑虑说了一遍,胖子贼贼一笑:“不错啊小吴,经历了这许多事总算长心眼了。不过这事儿倒也难说,没准儿是那小娘看上你了呢?”
吴邪横了他一眼,不悦道:“我和你说正经事,别东拉西扯的。”

“这也不是全无可能啊,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一个是昆仑剑神的高徒,一个是九门吴家的长孙,还挺门当户对。”
吴邪涨红了一张脸,丢下句“胡说八道”,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张起灵出其不意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胖子一眼。
胖子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那眼神锋利如刀,令人遍体生寒,马上知情识趣地收起了嬉笑的神态,换了副正经脸孔说道:“依我说,此事就如同打仗一般,现下咱们手上兵也有粮也有,不如按兵不动,且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吴邪听他说得有理,又看到张起灵也点了头,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等到月上中天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胖子一愣,神色便警醒起来,一面问着“谁啊,已经睡下了”,一面悄悄地往门边靠了过去。
门外那人不再敲了,不多时只听一个少年的声音说道:“吴小公子在这里么?宁娘有请。”

胖子开了门,只见这些日子为他们打点住宿饮食的少年恭恭敬敬立在门外,见他开门赶忙躬身行礼,又说了一遍:“吴小公子在么?宁娘有请。”
吴邪站起来走到门边,问道:“宁姑娘找我何事?”
“小的不知。”

胖子一听这话,立刻向他挤眉弄眼一番,笑道:“小吴,你这就是煞风景了不是?姑娘有请,自然是好事。”
吴邪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却也没心思理会,又向那少年说道:“劳烦转告宁姑娘,天色已晚不便打搅,若有事不如明日再说。”
那少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宁娘说了,吴小公子不必拘礼,确确实实有要事相商。”
胖子贼笑着推了吴邪一把:“去啊,难道还要姑娘等你一夜不成?”

“这……”吴邪大感为难,有心要不去又不好拂了阿宁一番心意,毕竟这一路她对他们多有照顾,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拒绝的话实难出口,若是真要去,又不知那女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万一自己一时不察说错了话岂不是大大的不妙。然而看眼前这情形,胖子是安了心要看好戏指望不上,只盼着张起灵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那张起灵本是安然坐着喝茶,见吴邪一双眼睛求助似地望着自己,便也走了过去,淡然说道:“去吧。”
“啊?”
“说话小心些。”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4-02 20:57:00 +0800 CST  

楼主:天野Toko

字数:312180

发表时间:2013-03-14 06: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03 09:22: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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