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天地洪炉 by:遍行天下 (HE,架空,长篇,连载中)

1楼放授权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08:00 +0800 CST  
2楼toko碎碎念:
本文作者遍行天下可能很多吧里的孩纸知道,就是《石头记》的作者。
窝是因为山茶大大的推文楼才开始看遍行的文,整个《石头记》是又虐又温馨,结局让人十分动容。
顺带贴下《石头记》地址:http://tieba.baidu.com/p/1403832414
谢谢红花大大转载~~mua! (*╯3╰)@大紅花丶

所以在山茶@又一把山茶今天推了作者的另一篇也就是《天地洪炉》的时候就扒到不老歌一口气看到更新了,实在是最近太喜欢武侠风了所以死皮赖脸的去要到了授权准备搬到吧里跟大家一起分享这篇很正剧的好文。

这是toko在吧里转载的第二篇文,也绝不是最后一篇,我将不遗余力的死皮赖脸去勾搭各路大神然后致力于把壮大吧里的好文阵营。。φ(≥ω≤*)♪ 。。
下楼放作者的前言。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15:00 +0800 CST  
下面是遍行大大的话:

写在前面
一、这篇是仙侠背景的瓶邪同人,请谨慎食用。
二、对于老九门第一代当家,原著中提及的信息非常少,我只能按照情节需要和想象另行设定,所以ooc是肯定的,如有冒犯,还请多多谅解。
三、这篇的背景设定比较复杂,文可能会很长,我能保证不坑,但无法保证更新速度。武侠风真心不好写啊……
四、暂时没了,等哪天想起来再补充。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1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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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洪炉 序章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题记

序章 黑夜穿梭幽灵影

中原的西北之地到处皆是山林,其中以秦岭太行最为知名,太行之地几乎是连绵不绝的群山,纵是两个人声相闻的村落,眼望不过数百步,实则需要绕沟过坎,没有一两天功夫难以到达。
眼下便有一处小小的山丘,这山若是生在江南一带并不起眼,而在这太行一带则能算上一景。山林茂密,郁郁葱葱的花树鸟兽再加上顺山势而下的溪泉,便是个西北之地的小江南,这山更以此闻名,被周遭的土人们称作“江南坡”。只不过山里的土地并不适合耕种,所以除了偶尔有人前来游玩之外,人烟稀少,连个像样的村落都没有。不过,若是这两年,贪看景色流连忘返的官人倒不至于要在腌臜的猎户小屋里将就。前年有个张员外喜爱这里的风景,造了偌大一处庄园,携家人一同安住下来。那庄子起得极气派,朱门黑瓦牙角飞檐,并将后山的一角也围进其中做了个后花园。据说那员外极为遮奢好客,如有客人前去投宿,总有酒饭招待,还会安排清净的精舍以供休息。
此时已近黄昏,正好又到了晚饭时刻,整个院落中一群家人忙忙碌碌正在精心准备。
一个中年管家摸样的人站在外厅檐下对几个小厮说:“快,把桌子抬去后园,老爷吩咐了要和夫人在那里用饭。”
有个身穿绸裙的大丫鬟从内庭走了出来,对管家福了一福:“袁叔,夫人说了,只让张小六和韩阿狸两个在里面伺候,其他人都自去用饭吧。夫人还嘱咐您陪着霍家来的稳婆一起用膳,要好生招待着。”
“是。”中年汉子垂首应了,待那大丫鬟回返内庭之后,他喊来一名小厮:“阿六,去,和你大姨说让她陪着霍家来的婆子,吩咐厨子好生招待,万不可怠慢了。”
那唤作阿六的小厮却不肯走:“叔,夫人都让你去吃饭了,还站在这里做啥?再说了,一个老婆子值得那么尊重嘛?”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19:00 +0800 CST  
中年管家把眼一瞪,作势要打:“不许乱嚼舌头。我和你大姨蒙老爷收留,又承夫人看得起,做了这里的管家,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吃饭早晚能有啥关系,这张府里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熄灶,还能少了我一口饭吃?那老婆子是霍家请来,说是江南最好的稳婆,夫人眼看这两个月里就要生了,听蒋太医说是个男娃,又是头胎,那霍家又算是夫人半个娘家,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好怠慢了?”
正说话间,那小六忽然支起耳朵,神色一变:“叔,你听,外面好像有马车声。”
“这个时候,难道又是贪玩的客人误了回去的时辰来庄上投宿的?凭老爷的心性少不得又要接待。你先去外头看看,如果是客人就引进门……”那管家话音未落,忽然听得耳边一声巨响,顿觉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外面日已西沉,浓重的黑暗渐渐覆盖上来,一辆黑色马车悄然在张家后花园门口停了下来。这辆双辕马车极大,车厢有十二步长七八步宽,漆黑的车身漆黑的盖帘,就连驾辕处的一高一矮车夫也是一身黑色肃然不语,竟像是两具僵尸一般。驾车的两匹黑马十分高大神骏,是上等的龙驹,只是马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雕镂护甲,远远看去浑似两具马型骷髅,在黑暗之中格外令人心生恐惧。
张家后花园外的一排院墙早已变作一片断壁残垣,面对黑夜中无声的废墟,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似乎连上面的两个车夫也是石雕木塑,又似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凝滞。只是这种沉静并未持续多久,两个车夫忽然活了过来,侧身恭敬做倾听状,似是车厢内中之人发出了无声指令。
“是。”只听那高个车夫应了一声,身形即刻落在五尺开外的墙垣之内。这一动犹如行云流水,便是西北武林道上有数的几个宗师级人物也未必能做得如此轻巧,更让人不由心生疑问,这般高手又怎能甘心给别人做个马车夫?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19:00 +0800 CST  
那车夫身形沉稳,不疾不徐向花园深处走去,纵使园中烟尘弥漫,只要到了他身周两尺内便如同蛟鳞分水一般不得近身,显然已是内功外放如实质一般的绝顶境界了。这人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走得目不斜视,脚下仿佛生了眼睛一般避开一具具七孔流血的尸体。大约行了数十步,那车夫忽然“嗯”了一声,心声警觉,随后他面色一变,将全身功力凝于掌上,奋力向前一劈,掌风过处,瞬间便将身周的飞尘驱散。耳中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那车夫浑身一震,后退了半步。想他一身内力精纯无比世间罕有,即便是在仓促间出手,威力依然相当可观。能够让他在全力应对时后退半步,可见射出暗器之人武功高到了什么地步。
待四周尘埃落定,那车夫放眼望去,却见方才暗算他的不过是一根家常用的竹筷,已然被他的掌风断为两截。
清冷的月光下,一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一名高鼻鹰目的壮硕男子立于树下,神情肃穆,脸色 十分苍白,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在他身旁有一张翻起的小桌,地上也是一片杯盘狼藉,不远处还有两具横躺竖卧的尸体,都是七孔流血,死状甚惨。
车夫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张先生好。”
那名男子冷哼一声,目光森然,并不答话。

车夫往那翻起的小桌看了一眼,沉声道:“既然不是外人,还请尊夫人出来相见吧。”
那名男子闻言脸色丕变,往前踏出一步正欲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就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身形一晃向后栽倒。
“夫君——”从翻起的小桌后传出一声尖叫,一个年轻妇人扑了出来想将他扶起来,但她身娇力弱,只撑住丈夫的上半身便已力竭。那妇人云鬓花颜美貌非常,腹部高高隆起,显然怀有身孕。
车夫冷眼看着他们,轻叹一声“可惜了”,便从怀中摸出一枚响箭,两指一弹往身后射了出去。
一阵枭鸟嘶鸣般的声响过后,又有一人从那车夫背后走了过来,却是马车上的另一名车夫。但见此人身材矮小,身高尚不及成年男子一半,生的獐头鼠目,竟是个侏儒。
那侏儒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忽然抚掌笑道:“这位便是‘九门提督’中的张大佛爷张启山么?“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对您可是崇拜得紧呐,既然今日有缘见了,少不得要好好亲近亲近。来,来,咱们到那边去叙一叙。”也不管张启山听不听得见,他自顾自嬉皮笑脸地说完,伸手扯过张启山的衣领,拖着他往一旁的假山边去了。那张启山身长八尺有余,膀粗腰圆,怕有不下二百来斤,却被他单手轻轻巧巧拖了就走,仅是这份腕力便不容小觑。
那美貌妇人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拖走张启山的侏儒,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高个车夫侧身跨了一步,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那边的事情我劝你不要看,最好捂住耳朵,连听都不要听。我们今日到此确有要事,请问夫人是否知晓,战国帛书究竟在哪里?”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21:00 +0800 CST  
五日后。

白晃晃的日头照着“江南坡”,平日里正该是鸣钟聚食的张家庄此刻一片萧索,既听不到觥筹交错的热闹,也看不到歌舞佐酒的胜景。

吴老狗看那张家庄就在眼前,也顾不得胯下良驹,单手在马鞍上一撑,人似流光,已然抢先了马匹几个身位,再一眨眼便到了门前。还未及进门,便有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仍是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张家庄内好似一幅瘟疫过后的景象,亭台楼阁大多安然,可倒在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凭着那些尸体和器具的位置,只要是心思细密的人就不难推断出,他们死前正在吃饭。每具尸体的七窍中都有干枯的血迹,但死者面色安详,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应不是中毒身亡,到像是被极为高明的内力震死的。

吴老狗越看越是心惊,一路走来竟是半个活人也无,张家满门百余口全部惨遭毒手。战战兢兢走到后园,看到南面院墙足有一半已然倒塌,在一片碎石瓦砾之中,有个人背对他站着,正用一把长刀在地上挖着,身边已有数个土坑,分别盛放着张家下人的尸首。

看到那人的背影,吴老狗长出了一口气,扬声唤道:“老六,你不是去了云南么?怎么比我到得还早?”

黑背老六并不理他,只管继续挖坑埋尸。

吴老狗心知此人性格孤僻,行事但凭一心,便也不去计较,举目向倒塌的院墙外望去,却见外面一棵大槐树下拴着匹累瘫的枣红马,兀自口吐白沫。想来黑背老六定是担忧张启山的安危,接到消息之后即刻快马加鞭一路赶来,途中不知跑死了几匹马。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又听见一阵马蹄声响,来人直接策马跨过前庭,看到他们二人方才止住脚步,翻身下马。此人是个女子,杏眼桃腮,肤白如玉,身材高挑匀称,正是霍仙姑。双脚甫一落地,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她便急急问道:“大佛爷呢?夫人呢?”

吴老狗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才到不久。”

霍仙姑秀眉微蹙,几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黑背老六的胳膊:“老六,见到大佛爷了吗?”

黑背老六转身看了看她,低声说了一句“没有见到”,便挣开她的钳制,转到另一边继续挥刀挖坑。
吴老狗和霍仙姑皆是一愣。没有见到?那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意思?张启山乃是“九门提督”之首,莫说在西北武林道上,便是放眼整个中原,智计武功都算得上一时之选,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本事,能够不着痕迹将他掳走?况且张启山为人厚道,多年来在江湖上广结善缘,又会是什么人对他恨到要灭门报复?除非……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色变,显然是想到了一处。


“十年了……”吴老狗颤声道,“那人竟还活着么?”

霍仙姑面如寒霜,转身沿着园中的抄手游廊向一处偏厅跑去。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22:00 +0800 CST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三人拍马赶到,分别是九门中的二月红、齐铁嘴与解九。三人与吴老狗见了礼,问起张启山的下落,吴老狗如实相告,那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齐铁嘴是个算命的,精通玄门之术,他从怀中掏出几个大钱就地起了个诸葛马前课,看着地上的钱型说了声奇怪,又将手笼进袖中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又另起了一门算术。

那二月红是个急性子,最是耐不住,拍着他的肩膀问他算出了什么。

齐铁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真是奇了,我连起两课都算不出大佛爷的去向,但是……卦象所示,九门同气连枝、休戚相关,恐怕……”

话未说完,解九“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齐兄不必说了,我看大家也用不着太过担心,若是大佛爷未死,过些日子定会想法联络我们,若他当真有个万一,我们这些人也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联手应对这场祸事。”

听他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众人皆点头称是,齐铁嘴也收起铜钱,拢着手站在一旁。

此时又有数骑人马陆续到了张家庄,便是九门提督中的陈皮阿四与半截李的胞弟,二人还带了不少家仆,总有十数人之多。

至此,九门提督除尚不知所踪的张启山之外,悉数到齐。

那陈皮阿四本是西北响马出身,颇有些匪气,听完吴老狗的讲述只冷笑了一声:“连家里的狗都被杀尽了,人还会活着?你们也不必遮遮掩掩的,这事定是万奴王下的手,普天之下除他之外谁还有这份能耐?”

“万奴王”三字乍一出口,在场诸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好似听到了什么绝顶恐怖的消息。
陈皮阿四继续笑道:“看你们怕成这副怂样,老子是打不过他,可在中原道上,老子抢得、老子的兄弟抢得,你们这些人若是偶尔要干上一票也没有什么,唯有那些关外的蛮子们,只要我西北三十六寨还有一个兄弟在,便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放肆。”

他虽言语粗俗,这几句话却说得豪气干云,陈家的几名家仆立刻连声附和,有的甚至高声喝起彩来。

解九朝他拱了拱手:“陈四爷这话说得痛快,那么你今日到此,可是已有了应对之策?”
陈皮阿四抬起头来,目光如电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看这情形,大佛爷怕已是凶多吉少。我只问一句话,这个仇,你们想报还是不想报?”

其他人还未来得及表态,解九已抢先说道:“仇自然是要报的,否则九门日后在中原武林道上要如何立足?只有一项,若此事当真是万奴王所为,我们冲动行事必然讨不了便宜,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半截李的胞弟名叫李世,素日里与九门之人并无来往,听了这话却大摇其头:“都说解九爷行事谨慎,滴水不漏,我看怕是谨慎过头了吧。”

“哦?李兄有什么高见?”

“那万奴王又没有三头六臂,我们十年前能杀他一次,十年后定能杀他第二次,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24:00 +0800 CST  
解九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置一词。那边二月红冷哼一声,说道:“李兄真是好大的口气,当年之战你又不曾亲身参与,如何知晓究竟是怎样一番惨状?说句你不爱听的,若不是苍天护佑,死的恐怕就不止半截李一个了。”

此言果然戳到了李世的痛处,他把眼一瞪,几乎跳了起来:“二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家兄当年力战而亡,留下孤儿寡母无人照料,你们却一个个活得好好的,还开宗立派自称什么九门提督,谁知道我兄长是不是被你们合谋害死?”

二月红不急不躁,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当年分财宝秘籍的时候怎不见你来讨说法,到是今日想起来了?你李家是死了个人,但咱们也不曾亏待了你们,你怎么不问问老齐付出了什么代价,他……”

“算了算了,”齐铁嘴拍了怕二月红,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还是先想想眼下怎么办吧。现如今大敌当前,若真是万奴王卷土重来,我们一个都走不脱。适才我算到九门休戚与共,咱们要是先内讧起来,这事情就真的无解了。”

见有人出面打圆场,李世也不再多言,只恨恨瞪了二月红一眼。二月红仰头望天,对他怨怼的眼神视而不见。

陈皮阿四抚掌道:“既然大家都想报仇,这事就好办了。我有个主意,咱们先不要声张,暗中派出人马查访,看此事是否真是万奴王所为,或者另有凶手。既是为了张大佛爷,一应开支用度自是从他家里出,总不能让弟兄们白忙一场。”

吴老狗皱眉道:“如此恐怕不妥,大佛爷生死未卜,怎好随意动他的家私?”

陈皮阿四嗤笑道:“张大佛爷是个爽快人,知道我们为他的事情奔走,定也不会让弟兄们白忙。更何况你们几家背着我做的那点儿事我也不是不知道,便是他日后回来了,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吴老狗面色一凝,抬眼看了看他便缄口不语。

陈皮阿四又道:“我们将张家的所有财物分成九分,咱们几人各自保管一份。若是谁查出真凶替他报了仇,剩下的一份便归谁所有,也好让手下的弟兄们办起事来宽裕一些。”

一时间再无人说话,陈皮阿四只当众人已被自己说服,挥了挥手正要指挥几个手下清点张家财产,忽然看到一身尘土的霍仙姑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古刀。

“你现在说这些话,便是当他已经死了么?”

陈皮阿四浑不在意,笑道:“江湖人都是干着刀头舔血的勾当,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张大佛爷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有几分生还的希望?你我心知肚明,能做出此事又与他有仇的只有万奴王,若是万奴王出手,就算那日他没死在这里,此时怕也活不成了。”

霍仙姑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凌厉:“你莫忘了,张大佛爷还有个儿子。”

陈皮阿四愣了片刻,问道:“哪个儿子?”

“张夫人身怀六甲,不日便要生产,你忘了么?”

“哈,那个哪里作得了数。你说这话岂不是早已认定了张启山必死无疑?连他这般武功高绝的人都凶多吉少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还能有什么活路?”

只听“哐啷”一声,霍仙姑将怀中古刀掷于地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芊芊玉手指着陈皮阿四骂道:“你个丧了良心的草寇,你……”

眼看着两人便要吵起来,解九赶紧劝道:“七姑娘莫动气,陈四爷话说得虽然不好听,但事实恐怕真的如他所言。不如这样,我们将那多出的一份财产留给张家,将来若是有大佛爷的后人回来,交还与他便是了。”

此言既出,便像是众人均已同意了陈皮阿四的安排。霍仙姑性子虽烈,内心到也明白,无奈叹道:“你们都已经说定了,又何必来问我?随你们处置吧。”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26:00 +0800 CST  
看无人再出言阻拦,陈皮阿四与李世即刻吩咐手下将张家的财物清点归档,再细细地匀成九分。那张启山富甲一方,府中金银细软不计其数,十几个人足足干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方才理了个八九不离十。陈家一名精悍仆人掌起灯,将一份清单递给几位当家一一过目,众人又是好一番商议,这才分配妥当。

解九回头看到黑背老六正在给最后一个埋人的土坑填土,并不曾往这里看上一眼,立刻出声招呼:“老六,你那份带得走吗?若是不方便你就指个地方,我打发人给你送过去。”

黑背老六充耳不闻,只管把坑填了,将已经卷了刃的长刀往背后一插,抬脚就要往宅院外面走。

吴老狗抢上几步拦住他,低声道:“我知你不想趁人之危,但事已至此,总要为以后做个打算。万一大佛爷家香火未绝,有了你这一份,再不济也能远离江湖做个富家翁。”

黑背老六垂首听完,略一思索,对吴老狗说道:“我那一份交给吴兄保管。”说完便跨过脚下的废墟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听得一清二楚。

霍仙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那一份也交给老吴。”

“好,好,”陈皮阿四拍掌大笑,“既然你们如此仗义疏财,我也不能当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小人。”说着话,他脚尖一勾,将掉在地上的古刀勾了起来握在手中,“吴老狗,我敬你是个正人君子,便将这把黑金古刀交给你。昔日张大佛爷用它号令九门,日后你若有需要,只管拿着这刀来陈家,我必会助你。”

那黑金古刀是张启山的佩刀,系上古神物,更是九门权柄的象征。吴老狗有心要拒绝,可陈皮阿四怎会容他细细思量,不由分说将那刀推到他怀中。吴老狗拒又拒不得,推又推不掉,只得无奈接了。

陈皮阿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指挥手下人将自己那份财物装上马车,和李世一同离开了。
二月红、齐铁嘴与解九都是只身前来,此时正商议着到山下的小镇上去买马套车,待明日一早再来,也结伴走了。

霍仙姑站在一片废墟当中,望着黑洞洞的张家大宅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老狗看着她秀丽的侧脸,轻声唤道:“七姑娘,节哀顺变。”
霍仙姑神情肃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良久方才说道:“从今往后,我霍家要改换门楣了。”
吴老狗长叹一声,目光变得沧桑起来:“也好,这样的日子,我也倦了。”
霍仙姑嘴唇微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宅院看了片刻,随后飞身上马,向着山下的夜色中去了。

待她走远,吴老狗转身向着院墙之外说道:“戏看够了的话,就出来吧。”
从院外的大槐树上传来一声讪笑,随后就看见解九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从一根树枝上飘了下来。要论身法之快,天下间能胜过解九的不在少数,但若论轻巧灵动,便是以轻功卓绝著称的吴老狗也要自愧不如。想当年解九曾经站在一个青花瓷碗的碗沿上与武当四剑过招,辗转腾挪间丝毫不落下风,一身小巧功夫真可称得上天下无双。

解九双足落地,轻飘飘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笑得一脸暧昧地看着吴老**了一下霍仙姑方才策马离开的方向:“我本来是指望看一场老情人相会的好戏,谁知你们连话也没说几句,真是没意思。”

吴老狗苦笑:“你这人怎地也开起这种玩笑来了?我家自迁往临安便与她再没见过面,如今各自婚配,我家三儿子都已经满月了,那些老黄历还翻他做什么。”

解九嘿嘿笑了两声,忽地敛去笑容,正色道:“吴兄以为九门将来该如何走?”
吴老狗摇了摇头:“小解九,你也不是个老实人。”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解九的脸色,复又说道,“你若真心要统和九门,我也不来阻你,只有一事要与你说个清楚。”

解九微微一笑,也看不出情绪:“既然如此,还请吴兄划下道来。”
“张家被灭门之事非同小可,若真是万奴王所为,便是九门的灭顶之灾。你若能往关外一行,将此事查个清楚,张大佛爷的这柄佩刀我便交予你,以后九门内之事,我吴某人也不你解九爷作对。”
解九双眼一亮:“君子一言……”
吴老狗伸出手掌与他相击:“驷马难追。”
约定即成,两人也不再多言,一往南下,一往北上,就此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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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29:00 +0800 CST  
这里是每日碎碎念:

1.这里是一下遍行大大的不老歌地址,大家可以去她的不老歌里看天地还有石头记啊各种文啥的:http://bulaoge.net/?sakuyasan

2.因为作者透露《天地》应该是大长篇,所以现在虽然已经很厉害的写了很多但是还是有很多精彩的情节都还木有写出来,所以为了避免立马搬完文然后粗线断粮状况,toko每隔一天搬一次,如果着急的可以去不老歌一口气看到最新啥的。

3.如果有孩子喜欢这篇文的话请多多支持,但不要随意转载到其他地方去,请在转载前获取遍行大大的第一手授权,毕竟写文都不容易,大家也不想作者的辛苦为他人做嫁衣,再次谢过。。m(_ _)m

4.今天就搬到序这里,其实已经破7000+了所以其实分量很足啦。。那么,后天见。。这货先去赶作业了。。QAQQQQQ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38:00 +0800 CST  
=======================现在是基友召唤壮大阵营分界线================================

@闷了个瓶@烧月祭@偏执儿@夜蒑@樱碎满了白夜@绝望的旋律L@Forever神迹@千杀葬雪丶@419756067@豆豆viki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44:00 +0800 CST  
最后碎碎念,
1.如果有要艾特的可以在这楼下留名,窝会努力记住所有人滴。。
2.回复留言请尽量15字哦,避免傲娇度受又吞楼啥的。。。
3.如果有吞楼的情况发现了麻烦告诉窝哦,窝会马上补上的。

以上,大概这么多,还有的话下次补充。。。
深鞠躬。。m(_ _)m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3 22:55:00 +0800 CST  

一、少年无端爱风流
时值盛夏,天气热得好似在这天地之间放了一把大火,就连西湖边的杨柳香樟也被烤得失了生气,叶片儿直打蔫。只有那一湖荷花迎着艳阳开得正盛,水灵灵粉嘟嘟地煞是好看。

王盟小心翼翼捧了个青瓷小碗,一溜烟儿穿过中庭走到书房,刚抬手打起竹帘,还不曾进得门去,就听“哗啦”一声脆响,手中瓷碗已经碎了一地,碗里的冰块、糖水、梨片糊了他一身,有几滴还溅到了脸上。

吴邪煞有介事地捉了一支笔在书桌后坐着,眉眼带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嘴上却偏偏不饶人:“连个碗都端不好,王盟啊王盟,我要你何用?”

王盟叹了口气,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蹲下身去收拾那一地碎瓷:“少爷,咱丑话说在前头,这碗可是西头供奉官赠予二老爷的,上个月才着人送到家里,说是宫里用的,可比不得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越窑青瓷,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好东西,就给您这么用来练暗器了,日后若二老爷问起来,小人可不能知情不报。”
吴邪脸色微变,暗道一声“糟糕”,忙从书桌后面绕了出来。

他二叔吴二白六年前升为六扇门总捕头,一直在京任职,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回家一次,就算回来了也不会过问这等细枝末节的琐事,倒是不足为虑。可他爹吴一穷生性古板,对这些繁文缛节最是重视不过,若是知道别人送来的礼物被他弄坏了,少不得又要让他禁足在家里念那些圣贤书,没准儿一怒之下翻出老账来,索性把他送去国子监,那就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4:00 +0800 CST  
他越想越是不安,不由得开始责怪王盟:“这都怨你,不过盛个糖水,随便用什么碗不好,偏拿这么精贵的东西。”
“是老夫人说这碗青翠可爱,夏天拿来盛冰看着就凉快。而且谁能想到您今天又琢磨出新的机关来了,还偏偏拿它开刀。”
“嘿,你小子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要不要换你来当少爷,我给你当书童?”
“小人不敢,且不说小人没生当少爷的命,普天之下也没谁家的少爷一天到晚用机关术欺负书童的。”
吴邪气得笑了,抬脚就去踹他的屁股:“滚吧,你个猴崽子。快去给我盛碗冰镇酸梅汤来,这鬼天气,热死人了。”
王盟手脚利落地把地上的碎瓷都拢到托盘里,刚要出门,忽又转过头来:“对了,还有个事儿。”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三老爷刚差人传话来,说他弄了样好东西,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什么东西?”
“那人没说,只说您一定会喜欢。”
吴邪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他三叔吴三省这些年来一直在料理家族生意,虽说吴家已淡出江湖,但终究与江湖中人颇有交集。而许多游侠儿并不擅打理生意,故而吴三省名下十数家堂口遍布大江南北,专为那些刀头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4:00 +0800 CST  
舔血的豪客们买卖器物,同时也做一些联系借贷和帮忙征召人手的活计,从中抽取部分佣金,时不时总有些稀罕玩意儿辗转落到他手上。吴邪生平别无他好,唯独爱摆弄些机关,他爷爷吴老狗活着的时候对此颇为纵容,更认定了吴邪是家中唯一能继承自己机关术天赋的接班人。因此吴三省平常若看到此类事物,总会先带给吴邪把玩一番。

此时刚过了晌午,吴邪料定他妈和奶奶都在午睡,他爹又受邀外出讲学去了,这三五日都不在家中,只要能赶在晚饭前回来便不会有什么问题。打定了主意,他立刻催促王盟换了衣服,主仆二人也没有惊动其他人,从东北角门溜了出来。

吴三省生意繁忙,又与父亲吴老狗不睦,平日大多都住在铺子里,不常回家。他的铺子在涌金门边,临安府在东南一带算是比较繁华富庶的城镇,这涌金门连接着西湖,却离衙门有一段距离,住在这附近的都是些文人墨客或豪富之辈,使得这里既热闹又不会过于拘束,正适合招待南来北往的江湖豪侠。

吴邪与王盟一路信步走来,虽然路旁也不乏树荫遮挡,仍是热得汗流浃背,更加树上蝉鸣啾啾,吵得人心情愈加烦躁。待走到吴三省的铺子之时,吴邪只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那铺子里的伙计认得是家里的小太爷,不敢怠慢,忙端了茶水过来招待。吴邪也不客气,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和那伙计打过招呼,领着王盟直奔后堂。

二人脚步刚跨进中庭,就看到一个年轻道士迎面走来。那人与吴邪年纪相仿,穿了一身藏青色道褂,背后还背了个长条形的白色布包,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孔。这么热的天,此人身上却不见一丝暑气,脸上连一滴汗也没有,吴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道士却是目不斜视,只片刻光景就走到前面去了,看他步伐平稳,落地无声,显然是个练家子。吴三省的铺子里常有江湖人出入,吴邪早已见惯不怪,也没有将这人放在心上。

进得正厅,看到吴三省正坐在那儿喝茶,桌上还有另一副不及撤下的茶具,应是为方才那个道士准备的。
吴邪叫了一声“三叔”,迫不及待地问他到底又踅摸着了什么好东西。
吴三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先是示意他在对面坐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还是这么心急火燎的,日后如何能成就大事?难怪你爹老是骂你。”
吴邪一听就不高兴了:“可是您巴巴地打发人叫我来的,叫来了又不说正事。这大热的天,您当我出趟门容易啊?”
吴三省却也不恼,抬手叫来小厮给他倒了茶,又道:“反正这东西你横竖是见不到了,我也不想多说,省得你一天到晚地惦记。”
“什么?”吴邪跳了起来,“怎么就见不到了?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您也卖得太快了吧。”
吴三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匣暴雨梨花钉,可不是我夸口,放眼整个中原武林,只怕你也寻不出第二匣。”
那暴雨梨花钉号称暗器之王,据说使用时会有二十七枚银针从三排微孔中激射而出,其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不知曾有多少高手因它丧生。只是这暗器太过歹毒,制作它的机关世家因此结怨不少,终被仇家灭了满门,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5:00 +0800 CST  
从此天下间再无人能造。流传于世的暴雨梨花钉数量本就不多,使用者大多又对机关术一窍不通,加之此种暗器无法重复使用,因此在五十年前就已绝迹江湖。如今只剩下武林中人的口口相传,实物究竟是怎生模样却再也无人见过。

吴邪自然听过暴雨梨花钉的威名,一直深恨自己生得晚了无缘得见,此时听吴三省这么一说,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赶紧追问道:“您卖给谁了,是不是刚才那个道士?”
“是又如何?人家可是出了大价钱买的,你还能再去卖回来不成?”
吴邪气得跳脚:“好你个见钱眼开的三狐狸,明明叫了我来看,却不等我来就给卖了,到底是你侄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吴三省做生意老奸巨猾,在他手下吃过亏的江湖游侠不计其数,又因他排行第三,人送外号“三狐狸”。听吴邪口不择言连他这外号也叫了出来,吴三省心下有了几分怒意,当即把眼一瞪,拍着桌子和他对骂起来:“有钱不赚王八蛋,只要出得起价,我卖了又如何?再说我也说了叫你赶紧过来,是你自己拖拖拉拉来得晚了,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吴邪一门心思只想着暴雨梨花钉,根本没耐性听他把话说完,只匆匆喝了半盏茶就跑了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
到了前面的铺子一瞧,那道士早已走得不见了踪影,吴邪拉住一个伙计急急问道:“刚才那个人往哪里走了?”
那伙计被他问得愣住:“小太爷,您问哪个人?咱们这铺子一天迎来送往的,人可多了去了。”
“就是那个道士。”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5:00 +0800 CST  
那伙计“哦”了一声,手向门外一指:“那位道爷啊,我记得他往西边走了。”
吴邪道了声谢,跨出门槛向西望去,只看到被日光晒得发白的路面和邻近几家铺子的招牌,哪里有那道士的影子?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又问那伙计:“你没看错?确实是往西边走了?”
那伙计笑道:“没错,我看得真真儿的。小太爷您要追可得快点儿,再晚人家不定走到哪儿去了。”
吴邪咬了咬牙,撒腿就往大路西边跑去,耳边听到王盟在后面一叠连声喊“少爷,等等”,他也不理。跑了几步还是没看到人,他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还在大街上,干脆施展了轻功纵身去追。

吴邪的轻功与他祖父吴老狗一样,是为了配合一身机关技巧使用,并不以速度灵巧见长。但他习武十几年,精力尽在一身机关术与这套轻功之上,此时全力施展开来,虽比不得流光化影这般绝世轻功,比之寻常高手到也能快上三四分。
如此追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来到城门口,放眼望去,那道士业已走出城外。

吴邪生怕他就此离去,只急得放声大喊:“前面那位道长,请留步。”
一连喊了数声,却不见那道士回头。吴邪大急,一面提气飞奔,一面“仁兄、兄台、好汉、少侠”地乱叫,直把心里能想到的称呼都叫了一遍,那道士却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只管不停地往前走,眼看着都离开城门数丈之远了。
正在无可奈何之间,耳听得路边一人说道:“请问小哥,你这莲蓬怎么卖?”却是有个小贩挑了一担莲蓬正在吆喝,吸引了路人前去问价。
吴邪正喊得没了词儿,听了这一声,立刻不假思索地喊道:“前面的小哥,请留步!”

也不知是这个称呼叫对了胃口还是他终于反应过来叫的是他,那道士居然真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吴邪心中一喜,几个起落到了他面前,也顾不上擦一把脸上不断落下的汗珠,开口便问:“请问道长是否在城里买了一匣暴雨梨花钉?”
那道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良久方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吴邪拱手道:“不知道长可否割爱,将此物让于在下?”
那道士没有说话,甚至动都没动,还是冷着一张脸盯着他。

吴邪只当他是不愿,又道:“想必道长是有要紧用处,不如这样可好?在下略通机关术,自信能做出几种不逊于暴雨梨花钉的厉害暗器,便是军中用的蹶张弩、神臂弓也仿得出来。只要道长说明用途,在下必能选出更为适用的家什……”
寻常人听到这里便能明白他的意思,允与不允也该给个说法,但面前之人却像木雕泥塑一般,任凭吴邪说得口干舌燥,依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城外不比城内,连个遮阳的屋檐都没有,吴邪追着他跑了半日,早已热得汗出如浆,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很是难受。那道士又是油盐不进,凭他说出大天来也是那一个表情。好在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十分安静地站着。
吴邪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心知要做成这笔生意并不容易,这里又不是个谈判的地方,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长若无急事待办,不如随在下回城里,找上清净地方好好商谈一番。”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6:00 +0800 CST  
那道士眨了眨眼睛,似是思索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吴邪大喜过望,自告奋勇在前面引路。

二人寻了一个茶馆,开了个雅间坐了。吴邪是世家公子出身,出手自是不凡,明前的狮峰龙井用虎跑泉水泡开了,根根茶叶直立于水中,形如雀舌,一色碧绿,清香扑鼻。

吴邪渴得狠了,草草吹了几下举杯就饮,烫得直翻白眼,却又碍于生人在场不便失态,忙干笑了两声掩饰,口不对心地说道:“好茶,道长请用。”

那道士闻若未闻,微仰着头看着茶馆的屋脊出神,对面前的人事物一概视而不见。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也仰头一看,眼中所见只有半新不旧的大梁,毫无出奇之处。不由得心里寻思莫非这人出家前是做木匠的?否则怎能盯着这平平无奇的房顶看得如此专注。

又等了片刻,那道士的眼睛像是被那根大梁黏住了,连眼珠都不曾转上一转。吴邪心想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只得勉强笑道:“在下吴邪,还未请教道长在哪座宝山修行,法号如何称呼?”

那道士动了动嘴唇,开金口吐出三个字:“张起灵。”

吴邪端着茶杯的手一僵,心说我可是问了两个问题啊,您就回三个字这算怎么个意思?这张起灵究竟是山名还是法号?要是山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要说法号怎么还有名有姓的?可他现在有求于人,就算有天大的不满也得暂且按下:“哈哈,原来是张道长,幸会幸会。您看,那暴雨梨花钉……”

姓张名起灵的道士终于把目光从房梁上移下来,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又转了回去。

吴邪捏紧了拳头,强忍住想要揍他一拳的冲动,继续陪着笑:“条件您只管开,无论财帛还是东西,只要您开出价来,大家总有个商量。再不济您就把它借我几天,我保证原封不动地还给您。”
“……”
“……”
“……”
“……小哥,成不成的您好歹给句话啊。”
“你带我去找一个人。”
“啊?”
张起灵端起已经放温了的龙井茶抿了一口,又重复了一遍:“带我去找一个人,回来,东西就归你。”

吴邪想了一想,有些为难:“这……到也不是我不肯,只是我家规矩森严,生平外人见得不多,若论交游广阔,恐怕还不如您这样的方外修行之人。不知……您要让我带您去找谁?”
“齐羽。”又是一个人名。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7:00 +0800 CST  
吴邪对这个略显生疏的名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一个“不”字刚吐出口,忽又想起什么,忙改口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张起灵略一点头,又抿了一口茶,随后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马上出发。
“等等,”吴邪慌忙拦住他,“那人并不在临安府,就算骑马赶路也要一天来回,不如今天你先随我回家去,明日再一起出发。”

张起灵闻言似乎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出声反对。
见他沉默不语,吴邪就当他是同意了,马上喊了伙计上来结账。

两人刚出了茶馆的门,就看见王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满头满脸都是汗:“少爷,您可让我好找啊。”

适才吴邪走得急,并没有等他跟上来,为了追赶张起灵又施展轻功跑得飞快,王盟一个小小书童又不会武功,哪里跟得上他?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费尽了口舌四处打听,总算问到了下落。此时见吴邪安然无恙,他把嘴一撇,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哭腔:“您说走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让我一个做下人的到哪里去找?要是出了趟门把少爷给跟丢了,回到家去,见着了夫人老夫人让我如何交待?被老爷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好打,您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吴邪连忙喝止:“闭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我爹一向待下人宽厚,何时打过你?便是我从小挨过的板子都比你多。行了行了,今天我有客人,你先回家让人准备准备,我们随后就到。”

王盟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个道士,也不敢再抱怨,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待吴邪领着张起灵回到家中,已经过了申时。他匆匆到母亲和祖母那里告了罪,便陪着张起灵一起用膳,为照顾对方是个出家人,还特意吩咐厨房撤去荤腥。那人不声不响,倒是好伺候得很,对着一桌菜肴连眼皮子都不抬,什么菜离得近就夹什么,吴邪连换了几个盘子,他都吃得面无表情。吴邪心知此人对饮食并不挑剔,只看他夹菜吃饭的动作十分文雅,不似一般江湖客那样粗豪,想来出身也不差,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看破红尘出了家。

用罢晚饭,自有王盟领了张起灵去客房歇息。吴邪又到母亲和祖母房内问安,谈话间吴夫人提到他父亲吴一穷不日便要回来,只听得吴邪心中一紧。

他虽是家中独子,但吴一穷生性严肃,对吴邪也颇为严厉,一直希望他和自己走一样的道路,即使不能如自己一般三十来岁即以理学大师的身份知名于世,至少也要学业有成,能够修齐治平,跻身士大夫之列。可吴邪从小便对济世经纶兴趣缺缺,更别说理学的天人感应、格物致知,到是对家学中的机关术十分热衷。昔日吴老狗在世,吴一穷恪于孝道,并未对吴邪的爱好严加管束,等老人家驾鹤西去之时,才发现吴邪个性已固,难以调教。吴一穷虽然对吴邪所学不屑一顾,但心里还是对儿子的聪明颇为赞许,私底下也曾对朋友说过,他家将来纵然培养不出张子厚、程伯淳,若好好调教一番,至少也能有个邵康节、沈存中这般心思灵巧的人物,所以近几年一直对他管教颇严,生怕他沦为墨翟、公输班这等匠人。

早间他失手打碎了西头供奉官赠予吴二白的越窑青瓷碗,此事虽小,但在吴一穷看来却有悖于理法,若是当真计较起来,连他这些年言行举止不当之处一并牵扯出来,惹得父亲雷霆震怒,只怕不被送去国子监那活地狱,也得被送到白鹿书院,寻一个最最古板严苛的老学究调教。如今正好有了张起灵这个由头,不如索性外出游玩,躲个十天半月再回来。

心中有了计较,吴邪干脆与母亲言明,说要陪友人外出数日,半月内必定回来。
吴夫人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哪里看不出吴邪那点小心思,听完便笑道:“你这是又惹了什么祸,担心你爹罚你呢?”

楼主 天野Toko  发布于 2013-03-15 18:48:00 +0800 CST  

楼主:天野Toko

字数:312180

发表时间:2013-03-14 06: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03 09:22: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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