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张给你去喊人啦！”大叔笑着把话筒递给江鹤。
没过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女生：“喂江鹤是你吗！”
“是我。”
“村子里面信号太差，手机打不通，我下午给你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找到人，你也真是的，一下午都不联系我，你那边怎么样呀……”电话里的女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起来蛮兴奋的样子。
“下午太忙了，不知道只有传达室可以打电话。”江鹤听寒冰兴致高，心也放了下来：“联系上就好，我们今天先挂了，明天再说，传达室大叔要睡了，周末我去看你！”寒冰显然还没说完，一听这话也悻悻地挂了电话。

“小涯村那位是你女朋友吧！”驼宁忍不住八卦。
“别瞎说，是我师妹。”
见江鹤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驼宁也不再问下去，安顿好了他，就各自回屋了。

乡村的夜晚，真静啊。

一会儿给大家更一丢丢 今天忙

寒冰走后，陆扬发出去的信息、打出去的电话都毫无回音，他知道寒冰在有意疏远他，却无计可施，只好一头扎进工作，想让忙碌冲淡自己的想念。可是工作间隙、夜深人静的时候，陆扬还是忍不住想起寒冰，想起两人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起分别的日日夜夜。

“在美国那五年，我以为那是我感情生活里最痛苦的时候，重见寒冰之后那一个月的分离，我以为那是我最焦灼的时候，真的没想到，这个冬天，才是最难熬的时候…”陆扬咂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地说。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宋清再也欢脱不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或许本来就不合适？”
“没有合不合适的两个人，只有愿不愿意走在一起的两颗心，寒冰心里苦，我知道。”
“我都不知道你陆扬还是个哲学家呢！”宋清忍不住笑了。
陆扬也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也没有想到阿姨会说出那样的话。”宋清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顿了顿，还是说出了道歉。
“不怪你，就算没有你，我跟寒冰也少不了这么一折腾。”陆扬轻叹一声：“来，干杯。”

楼这两天忙，今天没有思路不想写，想写写自己的经历。看此类文的爱好从很小就有了，那时候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节，总觉得很丢 脸，戒过很多次，但是隔不了多久就会再去看。这些年看了很多dz文章，渐渐发现现在把控特别严格，很多原来的吧、原来的帖都被封了。我很无奈，总觉得看这个写这个只是爱好而已，跟喜欢别的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要低人一等。我知道很多看文的都是中小学生，喜欢这个并不是错但是不要轻易实践、这是我们独有的一份乐趣，如果因此不顾安全、伤害自己的身体，那就很不值得。

余文皓跑到注射室的时候，陈楠正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她戴着口罩，不时咳咳咳两声，左手托着的右手腕上，有一个显眼的小皮丘。
“余…”护士正要开口，余文皓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过了一会儿，护士走过去看了一眼陈楠手臂：“不过敏，可以打。”陈楠这才睁开眼睛。
本就不舒服很多天了，又上了一天的班，陈楠眼眶发胀，真想立刻睡过去，第一针有点疼，好容易咬着牙忍完了，提起裤子换另外一边的时候，有些紧张。
“放轻松，放松就不会那么痛。”头顶上方有男声传来，隐约觉得熟悉，一抬头，撞上了余文皓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原来你们俩认识啊…”小护士笑着，说话的功夫就进针了。陈楠一时没准备好，身体超前一晃，痛得轻呼了一声。
“小心。”话说着，文皓的手就揽上了她的肩头。
护士专心推着药，陈楠专心忍着痛，文皓专心看着陈楠轻蹙的眉头，等护士刚一拔针，就接手了棉签，在皮肤周围轻揉着。
陈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此时身后痛得厉害，根本动弹不得，也就任由他帮自己按着，缓了两分钟。
“什么时候回来的？”看门口还有人在等，陈楠边提裤子边问道。
“感冒多久了？”余文皓答非所问。
“一个多星期…”陈楠有点尴尬，一刻也没停留，赶紧走出注射室。
“电话多少？”余文皓紧跟在身后，一点都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看着余文皓，陈楠只得老老实实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紧接着手机就响了。
“刚这个电话是我拨的，记住这个号码，晚上打给你。”
陈楠一时间有些懵，头晕得厉害，屁股也疼，竟然昏昏噩噩点了点头，赶紧转身就走了。
看着小丫头慌乱地逃走，手还捂着身后，余文皓心里升起别样的情愫。

大学时候，陈楠是小文皓两届的学妹，都是临床医学专业，文皓是院里难得的医学天才，出了名的捣蛋但也是出了名的成绩好，陈楠刚好相反：出名的努力，出名的成绩差。某次小测之前文皓在楼道看到一个小巧的姑娘掉着眼泪背着书，可笑极了，就自告奋勇帮她补起课来。一来二去，陈楠成绩没上来，两人感情增进不少，陈楠经常眼泪汪汪地跟余文皓说自己对医学不感兴趣，文皓也只能鼓励鼓励再鼓励。寒假时候，余文皓策划好开学就表白，结果在开学之前得到陈楠退学的消息。
陈楠在电话里对他说，自己对医学实在不感兴趣，不想把未来的几十年时光都耗费在不喜欢的专业上，于是退学复读了。
余文皓平时皮得很，但对于陈楠这个决定还是很支持的。为了让她安心学习，表白的心迹就这样被按下来，联系也渐渐少了下来，一直到来年六月份，陈楠考上外省一所不知名的院校。
文皓为她开心，她读上了自己喜欢的中文专业，陈楠却闷闷不乐，自己在高中也是学霸一枚，医学院就是高分考取的，耽误了半年，再次重新考，却只考了普通学校。
再次入学的时候，陈楠带着不甘心。
文皓送她去学校，安排好了一切，临走时候对陈楠说：“我有话跟你说。”还没开口，陈楠就把手捂在了他的嘴巴上：“现在不谈恋爱。”
陈楠一直很努力，但是怎么都赶不上文皓的步伐，拿到著名编辑社实习机会的时候，文皓已经准备去美国硕博连读了。
“跟我在一起。”文皓第N次这么说的时候，陈楠依旧倔强地摇头，并在他出国之后断了联系。

“我恨自己走得太快，可我没办法停下来。”文皓不止一次这样对陆扬说，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好的女孩子，可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像陈楠一样走进他的心。

陆扬下班的时候，发现文皓办公室早就空了。
文皓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一团乱麻，这个电话该不该打？打了应该说些什么？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还像当年一样敏感又倔强？
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按键。
“喂…”电话里的女声有些沙哑，但一听就是陈楠。
“我是余文皓，睡了吗？”
“还没有。”
“好点了吗？”
“嗯。”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什么话可说，尬聊了几句，陈楠突然笑了，笑得“咳咳”咳个不停。
“你笑什么？小心一点！”余文皓急了。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聊天很尴尬吗？”陈楠继续笑：“过得怎么样？很久不见了。”
听她这么一说，余文皓心里崩着的弦也松开了，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了很长时间，直到陈楠说自己要去加班写稿，余文皓一看表，已经快10点了。
“你生着病，还要加班啊！”余文皓颇为不满。“明天要发稿，编辑就是这样，咳咳”陈楠轻描淡写，掩不了咳嗽，
文皓知道劝也没用，只好由她去了，末了不忘叮嘱明天要记得来打针。

第二天一早，文皓就急匆匆去了医院，若无其事地在注射室门口晃悠，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马上要九点了，还不见陈楠的影子。文皓急了，索性推门进去问当班的护士“帮我查一下陈楠今天来过了吗？”
“陈楠啊，我查一下，”护士翻着面前的本子，“她的药已经取过了，上班之前的事儿，应该是值班的医生打的。”
文皓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甩袖子，转身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小护士，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毛了这个大博士。
陆扬路过诊室，一推门看到闷闷不乐的余文皓：“你在这儿杵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忙，科里乱成一团了！刚出了踩踏事故！”
文皓一个激灵起来，跟陆扬一起开始忙活起来。
这次事故涉及人多，但所幸伤亡不重，来的人人人都挂了彩，但大多都是外伤，一个个处理包扎下来，一转眼就到下午了。文皓饿得肚子咕咕响，处理到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胃里也已经翻江倒海了。
最后一位病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伤得不重，一直没人管，等大半天脾气也上来了，跋扈得很。看医生终于想起来他，嘴里骂骂咧咧，说医院不重视病人。
小伙子胳膊擦伤，伤势并不重，积攒了一下午的怨气，看到护士给拿着碘伏消毒，疼得大喊大叫，非要打麻药。小护士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唯恐碰到医闹，求助的眼光投向了一旁的余文皓。
“给他上麻药。”文皓已经胃疼得有些虚软，见到蛮不讲理的人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听从。病人吹胡子瞪眼，小护士不敢下手，文皓只好自己拿过针管，想在擦伤周边来几下子。没想到小伙子一挨针，叫得更狠了，猛一抬胳膊，文皓手里的注射器竟然划破了自己的手。
看自己把医生划破，小伙子终于安静下来。文皓黑着脸给他处理完伤口，看到大厅没什么人了，转身回办公室。这时候护士跑上前惊慌地说：“余大夫，刚刚的患者有梅毒！”

“唉…”文皓右手抵着胃，没说话，重重叹了口气。远处陆扬一行人急匆匆跑过来：“文皓，听说那个病人有梅毒！”
文皓任命地点了点头。
“怎么脸色这么差？”陆扬一手正要抚上文皓额头，却被文皓闪开了。
“没有发烧，胃疼。”
“怎么搞的，一下午也不说一声。”陆扬嘴上不饶人，行动还是很诚实，连忙扶着他回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文皓前额已经满是冷汗，陆扬摸过去，这家伙的胃都在突突跳个不停。想给他打一针解痉的药，又怕他呆会儿注射青霉素受不住，只好拿了胃药，接了热水，让他吃上了。
刚吃完药，护士推门进来：“余大夫，给您皮试。”
文皓蜷着身子，伸出一条胳膊，眼睛都没睁，针刺入的一刻，只见他紧紧皱了皱眉，却也始终没哼一声。
陆扬见他难受得厉害，就给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叮嘱他不要碰到手腕，由他躺着了。

15分钟过去，陆扬看了看他的手腕：“不过敏，我叫护士过来。”正要转身，却一把被文皓拉住了：“不用，我过去。”
“你小子还能动吗？”说话的功夫，文皓已经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了，“不知道陈楠到了没有…”
“喂你为了女人不要命了吗！”看好兄弟这么拼，陆扬只好赶快扶着他半边身体。胃药药劲儿还没上来，文皓明显走不了几步。

从没打过长效青霉素，只听过很多大男人都能被打哭，文皓看到两大管悬浊的液体，也有点害怕了。
“余大夫，这个是悬浊液，不好推，我得使劲儿一气呵成，中断的话就得再加一针，您忍着点。”小护士声音糯糯的，有些心虚，其实是害怕自己打疼了被医生怪罪。
“嗯…”怕归怕，面子还是要的，见护士小心翼翼，文皓也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连忙坐定了把右边裤子拽下来。
陆扬看着寒光闪闪的针头比平时粗了一倍不止，有些不忍心，把双手搭在文皓肩膀上。
“余大夫我打了啊。”小护士话音未落，文皓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紧接着就是针头刺穿皮肤的痛感。太痛了！文皓轻哼了一声，身体明显前倾了一下。
“别动！”陆扬压着他的肩膀，轻呵道。
长效青霉素是悬浊液，必须一口气打进去，否则就容易堵针，小护士一气呵成，文皓只感觉身后像是被灼烧一样，痛到全身都有些颤栗，不由得喊出声来：“嘶…好了吗？”“快了快了。”护士边推药边说，左手快速按摩，希望能减轻文皓的痛感。
这一针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文皓只感觉到右边屁股全部都痛麻掉了，整条腿也不像是自己的，护士拔针的时候，文皓本能地伸手到身后，却不敢触碰，只能克制着喘着粗气，悬在半空的右手有些发抖。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陆扬向护士示意，看文皓痛得厉害，连忙接手棉签，帮他在针口周围打圈按摩。
过了好几分钟，文皓才从尖锐的疼痛中缓冲过来，轻微活动了一下右腿，发现自己没有残。看护士已经拿了针管站在旁边好久了，只好把左边的裤子拉了下来。
长效青霉素要双侧注射，时间不能隔太久，文皓自己就是医生，不需要护士多开口。
有了上一针，这针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可针落下来的一刻，文皓还是抽搐了一下，右边还在肆意叫喧着疼痛，左边又来一针，文皓紧紧锁着眉，只感觉液体注入皮肤深处，一圈一圈延伸到周围，疼痛打着转，蔓延到整个左臀，整个腰身，整条腿。

文皓能感觉自己额头已经满是冷汗，眼泪好像真的要溢出来，原来人在极痛的时候，流泪是自我保护机制，是不自觉的！身边都是熟人，文皓痛极了但是也不好意思直接流泪，把手抵在额头，轻拭眼角的泪，不自觉地低声“啊”了一声。紧接着身后又一阵刺痛，文皓知道这是拔针了。
文皓的一系列动作都被陆扬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两针有多疼，也知道文皓要面子，按压到不出血，就连忙帮他提起裤子，把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来，慢慢站起来，回办公室。”
文皓踉跄地站起来，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后腰，两条腿都使不上劲儿，身后痛得不敢触碰，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陆扬身上，任由他架着自己走出注射室。

文皓整个脑袋里都只剩下痛觉，陆扬则扛着这个巨大的身体，两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侧身进门的陈楠。
陈楠这么多年心里也没有忘掉余文皓，昨天碰到了，还互留了电话，无奈今天自己忙起得早，没有碰到他。可是这该死的余文皓一整天都没有打电话给自己，陈楠暗暗有些不高兴，赌气似地也没有联系他。
余文皓这么优秀，或许早就有了女朋友，只是昨天看到了旧人，找我叙旧而已。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没想到晚上下班急匆匆赶到医院，一进门就看到余文皓像摊泥一样被拖出注射室，虽然没看到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十分痛苦。
“刚刚那位，怎么了？”趁着护士准备的空档，陈楠没忍住，问了出口。
“刚刚那个是我们医院的大夫，下午诊治病人职业暴露，这不刚挨了两针长效青霉素，那哪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唉做我们这行的…”护士开始喋喋不休抱怨起来，陈楠却一阵阵揪心。心里想着事儿，针扎上来也没有早晨那么痛，本来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唯恐碰到了针眼，这会儿正扎着针思绪都已经跑到别处去了。
护士拔了针，朝身后一看，白皙的皮肤上冒出来一个血点，陈楠这才感觉到了痛意：“嘶，真疼啊。”撇了撇嘴，问护士：“余大夫在哪个办公室呀，我是他的朋友，我去看看他。”
“怪不得您一直问他，他就在这层xxx”护士笑盈盈地回答。

回复太少啦，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文皓这会儿正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身后就像是被刀剜了一般，一动不能动。陆扬扯下他的裤子看了一眼，两边一边一个硕大的红色针眼，眼看着就像是要冒血泡，显然脱裤子的时候碰到了针眼，文皓疼得一个激灵。
“今天还是不要碰水了，热敷也明天再上。”陆扬说。
陈楠在门口踱来踱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敲了敲门，刚敲就后悔了，转身正要跑，门已经开了。陆扬一看是陈楠，连忙朝着房间里面大声喊了一声：“陈楠是你啊，快进来！”这下走不成了，陈楠面红耳赤折回来，一进屋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余文皓龇牙咧嘴。
文皓要面子，刚刚一听陈楠来了就挣扎着起身，这会儿坐着又压到了针眼，不疼才怪。
“你还是趴着吧，我既然来了肯定知道你是怎么了。”陈楠知道他这点小心思，看他疼得厉害，只好劝他趴下。
余文皓确实坐不得，只好再次趴下，眉头一直锁得紧紧的。
“你生着病还起那么早，这么不在意自己身体吗？”余文皓自己疼得厉害，却先发落起陈楠来。
“今天编辑社办活动，之前一直在筹备，过了今天就不那么忙了。”陈楠不反驳，乖乖应承，“你不是也病了吗？还好意思说我。”
陈楠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其实刚刚看到文皓脸都涨红了，她有点心疼，但也不便明说，见他这么说自己，只好顺着他来，不想让他不高兴。
文皓也纳闷，陈楠以前就是个小豹子，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生气跺脚，几年没见，怎么变得这么温顺，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陆扬见两人这么和睦，早就悄悄跑出门了。
“我这是职业暴露，给病人处理伤口被误伤的。你怎么样，还发烧吗？”说着手就抚上了陈楠额头。
陈楠下意识一躲，文皓摸了个空，牵动了身体，身后又开始叫喧一般疼起来，半晌没说话。
“很痛吗？能…能让我看看吗？”陈楠小心翼翼地说，她实在不明白，打个针而已，文皓怎么痛成这个样子。
“好嘞，给您见识一下。”文皓看出来陈楠问得艰难，拒绝了反而会让她难堪，于是大大方方扯下裤子一角。
陈楠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针眼，那个针眼就像是一只眼睛盯着她，让人不寒而栗。刚打完没几分钟而已，周边红色泛着青，整个右边屁股露出来的部分都青肿了。
“很痛吧。”陈楠手不自觉地碰了碰那片青肿，疼得文皓一哆嗦，看小姑娘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提起裤子。
“吓到你啦，没事儿，这种药打着疼，吸收得快，明天就好了。”文皓假装轻松，赶紧转移话题，“你住哪儿？”
“就住在编辑社旁边的小区。”
“你是怕加班不方便吗？”文皓笑了笑。
“才不是，那是单位的宿舍，不要钱。”陈楠吐了吐舌头。
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几年的学习和工作，文皓知道陈楠毕业之后考了研究生，在校期间直接就签了本市最好的编辑社，现在已经独立负责一个版块了。
“你一直都很优秀。”文皓说。
“我以前太自卑了…也伤害了你。”陈楠怔了怔，下定决心似地说。
“你一直都很优秀的，真的。”迎上文皓笃定的眼神，陈楠突然有些心安。

聊着聊着，不觉已经华灯初上，要不是陆扬进来催着他回家，不知道得聊到几点钟。
陆扬把文皓拖上车，要送陈楠，可陈楠关了车门执意不肯，转身噔噔自己走了。
“这两针挨得值了，现在感受？”陆扬朝着后座问。
“疼…”文皓继续虚弱。

回到家，文皓趴在床上睡不着，欠起身子回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各一个鲜红的血点，轻轻拿手一碰，就疼得缩了缩身子。以前光听说这个针剂要痛整整一个星期，这回自己是真的信了。
今天一下午都在忙，又挨了针，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上黏糊糊很不舒服，但是看看身后，也不敢洗澡，感染了可就不好了。起身慢腾腾挪到浴室，洗了把脸，看到身后还有针眼留下的血迹，就在周边慢慢擦拭了几下，疼得直打哆嗦，但是那种温热感也让自己舒服了许多。
好容易挪回床上，临睡前给陈楠发了信息让她早点睡，不要熬夜，记得明天去医院，还没等到回复，就沉沉睡了。
一晚上半梦半醒，很不安稳，好像是困在熊熊烈火中，整个人都被烧灼得发痛，远处有亮光，陈楠在那里朝自己喊：“文皓你快来，快过来。”文皓迈开大步朝光亮处跑去，刚到门口，不见陈楠，却被亮光刺醒了。
迷迷糊糊，但也有了意识，定了定神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窗外还是黑蒙蒙一片。手机里有一条陈楠的短信，是昨晚发来的：“好的你也要早点休息，要热敷哦！”
文皓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可是天还没亮，此时自己已经不光是屁股疼，整个身体都酸胀无力，实在是动弹不得。
果然人在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健康有多宝贵，文皓用被子裹紧自己，被子摩擦到针眼处、疼得钻心。摆弄半天，怎么都不舒服，看天色快亮了，只好给陆扬去了电话。

是周末，但陆扬早就醒了，自从寒冰走后，他就像是得了失眠，经常彻夜睡不着觉。这么长时间，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本想用别的号码发给她，可是一想到寒冰笃定了不跟他有任何交流，换号码也不会有用，就没有这样做。正发着呆，突然接到了文皓的电话。
挂掉电话，陆扬三步并作两步，提上箱子上了楼。

“怎么搞的，说了不让你洗澡，也不可以热敷。”陆扬轻轻按着文皓身后的针眼处，埋怨道。
“就是简单擦了擦血迹。”文皓疼得喘不过气来，却还是解释道。
陆扬轻叹一声，拿起箱子，找了棉球，沾了碘伏在针眼周围擦拭。文皓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用陆扬多解释，死死扣着床单，却忍不住得颤栗。
“疼就喊出来，跟我有什么丢人的。”陆扬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清点…哦不，快点…”文皓忍不了，可回头看了看情况，也知道陆扬不得已而为之，也就默不作声了。
“有点感染，得消炎。”
陆扬看了看医药箱子里只有针剂，叹了口气：“先吃一颗退烧药，我去趟医院，回来给你扎点滴。”

出了文皓门口，陆扬掏出烟盒，在楼道里狠狠抽了两口，把剩余的半截按在垃圾桶里。
陆扬以前不抽烟的，这段时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莫名想抽，烟草有害，但窜入肺里的时候，真的能解压。
每到夜晚都心情沉重，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又看到自己兄弟受罪，陆扬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进了地库，坐在车上，陆扬看了看手机，寒冰的短信页面上，是一连串发出去的信息，却没有一条回复，最后一条信息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回复的笑脸加亲亲，心突然疼了一下。前些天倒是跟江鹤通了电话，听说一去了齐州就水土不服开始生病，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后来发信息再问，就没有回音了。这小子不是真的在暗度陈仓吧！
冬天到了，不知道寒冰怎么样了。
陆扬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心乱如麻，定了定，开车朝医院飞奔过去。

周末医院人更多，大早上就有排不完的队，陆扬今天不值班，帮文皓请了假，去药房取了吊瓶就开车径直回家了。到小区门口，下车买了早餐，想到文皓中午也没法动弹，又去买了菜。
开门的时候，文皓还在床上哼哼，吃了退烧药也没起什么作用，得消炎才是。扶着起来喝了粥，吃了东西，就乒乒乓乓配药给吊上了液体。
“寒冰那边有回应吗？”文皓其实是看出来陆扬这些天郁郁寡欢的，只是他不想说，自己也没开口问。
“没有。”陆扬盯着液体，面无表情。
“就这样下去吗？”
“不知道，谁都联系不上，江鹤也没信儿。”
“我帮你找他。”文皓说着要起身，却牵动了针口，只好再趴了回去。
“这小子，我就说他没安什么好心，朋友妻不可欺，这种事也能干得出来。当时我就提醒过你，你非说不在意，你看看现在谁着急？”文皓一股脑儿讲出来，惹得陆扬脸更黑了。
“难道我翘班去找她不成？况且她根本不愿意见我！江鹤的电话起码打通过，宋寒冰从来没给过我哪怕一个字回应！”说到激动处，陆扬拍着桌子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不行，我得找她！”
“你真要去？不上班了？”这下换文皓吃惊了。
“我看你还是疼得不够厉害，怎么闲心这么重！”陆扬心里烦躁，不自觉开始怼文皓。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唉我心情不好，别在意，中午给你做饭吃，让你尝尝哥的手艺。”

陆扬帮着调好了液体，就先回家工作了，文皓趴在床上，突然电话来了，一接电话就是陈楠脆生生的声音：
“喂文皓你今天没有来上班吗？是不是还是很痛？”
“嗯，有一点发烧，你去打针了吗？”
“刚过来，找你了护士说你不在，有些担心你。”
文皓听得心花怒放，陈楠这块冰终于要化了！心里暗暗算了算，陈楠也打过七八针了，想必也有些受不住了。
“一定要坚持打，不能因为疼就不去，听到了吗？”
“嗯…”陈楠那边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让她受委屈了，文皓心里想，本来这段时间应该自己去关心她，结果自己出了这档子事儿，自身都难保，地都下不了，根本没有办法陪她，一个小姑娘每天打消炎药，怎么能受得了？
想到这儿，又安慰道：“这两天我特殊情况，不能去上班，你乖一点，明天我陪你去好不好？”
“嗯…”出乎意料的陈楠没有拒绝。
乖顺如此，文皓心里更难受了。

我跟陆扬怎么都这么倒霉，难道是我俩八字不合？文皓心里纳着闷。正想着，手机想起来，陌生的座机号，文皓想都没想就直接挂断了。自从回国就总是接到各种推销保险、房产的广告电话，真的很郁闷。没想到刚一挂，电话又想起来，文皓接起来没好气地说：“喂，不需要！”正要挂，里面传来江鹤的声音：“喂喂喂别挂！什么需要不需要，我江鹤！”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腹诽这小子，这就来电话了。
“是你啊！哈哈，我以为推销电话呢？怎么不早联系我们啊，以为你丢了！”
“这个犄角旮旯的地儿啊，连信号都没有，我们的手机都当摆设了，打电话都靠传达室的座机，我这支教边远地区倒退了好几十年！”江鹤幽怨得很。
“听陆扬说你一去了就生病了，好些了吗？”自家兄弟还是很关心的。
“可别提了，一来了就感冒发烧，村医那扎了一个星期针，屁股都成筛子了！”
“现在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怎么样？”
听到电话里欢快的声音，文皓也放下心来，看了看脑袋上的吊瓶，假装轻松地说：“我好着呢，毕竟是大都市，吃嘛嘛香！寒冰呢，她怎么样？”话题最终还是落在宋寒冰身上。
电话那端诡秘一笑：“我就知道你是陆扬的狗，三句话都离不开宋寒冰。我俩不在一个村子，但是离得不远，没有手机平时交流也少，村子里老师少，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年级，寒冰同时带四门课！根本没时间见面，不过她好着呢…”江鹤滔滔不绝，后面的话文皓根本没听进去，只是这些话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也知道寒冰过得不错 那就可以向陆扬交差了。
强撑着说了几句话，真的有些吃力，文皓借口有事挂了电话，末了不忘嘱咐江鹤多来电话、多来消息，江鹤一一应承下来。

齐州。
寒冰来小涯村快一个月了，都没见到江鹤，原来想着两人一起有个照应，后来发现根本没时间照应别人也没时间被别人照应，加上通讯不便，两人各忙各的，谁也顾不得谁。小学有两个代课教师，都是初中小学文化，加上寒冰和梁诚，也仅有四人。寒冰和梁诚文化程度高，加上两人都对支教充满了热情，学校把他俩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刻空闲。
梁诚最近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了，天天忙得一塌糊涂但总是乐呵呵的，看自己心烦的时候还鼓舞打气，比上半年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老校长总是开他们俩人的玩笑：“这两个娃娃在一起真好呀，干脆我们村大队给你们办了得了。”每说到这里，寒冰总是立马涨红了脸，赶紧转移话题了。
还真是喜欢这个小姑娘呢！梁诚心里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