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良推了推眼镜，就以一种严谨而科学的态度往甄姬眼前凑。
她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你，先把眼镜摘了。”
“那样我看不清你。”
“那就，离得近一点。”甄姬把他的眼镜拿下来，手有些发颤地捧着他的脸朝自己靠近：“看清了吗？”她松开他的脸，轻声问道。
“嗯，看来我近视没那么严重。”张良点点头。
“好，现在看着我。”甄姬稍稍蹙着眉，睁大双眼，卷翘的睫毛密而长，使得本来就明亮的眼睛更加美丽。
没了眼镜，张良还有点不适应，为了看清她，还特意又凑近了一些。
甄姬的心跳得很快，但面上却不显露半点。张良的眼睛很美，可惜戴久了眼镜，看上去有些无神和迷茫。明明是一个比她还高的大人，她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个孩子的天真无辜。虽然他的情商真的低得让人生气，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比任何人都真实，单纯。
而她呢，习惯性地在大家面前做一个成熟大方的人，某些时候就会很疲惫，但在疲惫的同时，她也依然会条件反射般地做着大家眼中的那个自己。想着想着，甄姬微微垂下眼，睫毛遮住了眼瞳的光亮，显出一分落寞。
“你怎么不专心？”张良皱起眉头，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不好意思。”甄姬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继续吧。”
“你有什么事吗？”张良不确定地问道。
“没什么。”
“不是没什么吧。”张良第一次对她的敷衍之言提出了异议：“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感觉你有事的时候你都说没事。开始我以为是我想错了，可现在……为什么有事不能说出来呢？”他显然没办法理解这种做法。
甄姬被这一番话问得不知如何作答，觉得他太单纯，但是自己太世故这种话说出来不是很中二吗？想想就很丢脸，即使是在张良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面前她也不要。
“你答应教我什么是情感，我很感谢，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把自己的问题告诉我，在其他方面我的知识还是丰富的。”张良难得说了一次暖心的话，让甄姬感慨之余还有些感动。
“可惜，就是个情感问题，等你出师了再说吧。”感动之余，她也没有忘记张良依旧还在用学术的目光在观察她，她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先行起身把眼镜递还给他。
张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把自己的眼镜戴上。
“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明天见。”被这么一打断，甄姬暂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张良不解道。
“看你这样应该是完不成，就不浪费这时间了。”甄姬不由在心中笑自己，她居然以为对视会有不一样的效果，电视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但是……”张良还想说些什么，可甄姬已经关门离开了。

“姬姬，今天也要去张良学长那里？”王昭君好奇地问。
“应该吧。”甄姬随意地翻着书页，若有所思地答道。
“你，是不是喜欢他？”王昭君斟酌再三，还是把这几天一直藏在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甄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书上：“受人之托，怎么样也要花些时间，到时候再说尽力了，才比较有说服力。”
“是这样啊。”王昭君恍然大悟，并没有对她的话产生什么怀疑，因为她的表情实在太过淡定。
“受人之托”啊，甄姬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四个字，她真的不能把太多的情感投入其中，否则，目的没达到，赔掉她整颗心不是太亏了吗？张良说要把她当作喜欢的对象，但她绝对不可以因此就先陷进去，因为可能过了一段时间他会找到自己的真爱，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甄姬一进教室，张良就献宝一般地走上前来说。
“嗯？说。”自从类似的句式出现过之后，甄姬对他的新发现就没有了期待。
“我发现你很关心我。”
“咳咳……”甄姬始料未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关心我。”张良似乎怕她听不清，还特意提高了音量。
甄姬自然是早就听清了，脑中思绪一转，心想这不可能是他自己发现的：“怎么说？”
“我请教了一下我妈，她给了我启发，然后我发现，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关心我。”
果然又是他的妈妈说的，甄姬此时倒有些庆幸这不是他自己发现的了，如果他都能发现，那只能说明自己做得太明显了。
“可是这不是优点。”她提醒道。
“呃，这不能算吗？”张良有些烦恼：“对我来说，是优点啊。”
“五一假期你打算做什么？”甄姬随口转移了话题。
“假期？”张良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我，会自学或者是去一些研讨会之类的……”
“停，好了。”甄姬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愚蠢了，并不想再听下去：“如果没事的话，五一可以去游泳。”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泳镜，泳帽，泳裤，还有钱。”甄姬掰着手指给他数。
“嗯，好。”张良一一记在心上。
“你每天都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腻吗？”甄姬看着满桌的书籍和资料好奇道。
“为什么会腻？在这里学习，我每天都有很大的收获，过得很有意义。”张良对此表示不解。
怪她太肤浅……甄姬发誓再也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因为她总会从他的答案中受到暴击，从而怀疑自己得过且过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张良，你从小到大，除了家人以外，都没有遇见过哪个人对你来说很不一样吗？”她沉默了半晌，说出了困惑自己多时的疑问。
张良沉思片刻，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如果说不一样的话，是有，但是说出来好像不合适。”

“你居然有觉得不合适的时候？”甄姬有一种自家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的欣慰之感：“没事，你说吧。”
“以前，觉得你很不一样。”张良的耳根似乎有一丝红晕浮现。
甄姬惊讶地看着他的反应，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自在：“为，为什么？”
“感觉你……”张良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头稍稍偏向一边，不像往常一样直视她：“特别地傻。”
等等，她刚才是听到“傻”这个字了吧，是听到了吧，张良说的，就是“傻”吧？甄姬眨眨眼，感觉自己的戾气正以光速聚集到胸口，随时可能会爆发。
“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老师讲过的知识有那么多人听上好几遍才能懂，甚至还要课后补习，我觉得他们的智商都有问题。”张良没发现她表情的微妙变化，继续说道：“他们对于我来说都是傻子。”
闻言，甄姬依稀记起小时候，爸妈为了提高她的成绩，特意让她跟着张良学，还叫她多问问题，张良总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时常还会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你那时候好像经常来我们家，我就很不可思议，明明已经给你解释过的东西，你却还是不懂，所以，你在我心里也是那些傻子中的一个。”
可能是忙着回忆过去，甄姬暂时没了想打他的冲动，安静地听他往下说。
“但其他人我可以不搭理，只有你，是我被迫要接触的，对你的印象就比较深，不过那时候你对我来说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傻子。后来……”张良微微皱起眉，好像在回忆些什么：“后来……就觉得你更傻了，不单是学习……”
“可以了，你回答得已经够多了。”本以为后面会有什么转折，但说了半天还在说她傻，甄姬真怕自己再听“傻”字会把他从六楼直接扔下去。
“可是我还没说完。”张良还嫌自己的答案不够完整，大有再说三十分钟的冲动。
“不用了，能让你印象深刻我已经很荣幸了。”甄姬连忙阻止他，摆出客气的微笑说道：“我突然记起来我约了人，不如明天……”
“不可以。”张良一反常态地反对道。
“啊？”甄姬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反对什么。
“你是要去约会吗？”张良反问。
“可以……这么说。”见他这么说了，甄姬也就懒得再找其他的理由。
“你说的约会是普通的约会，还是男女之间谈恋爱的那种？”
“当然，是后面那种……”甄姬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现在的“约会”一般都是后者吧？
“那你就不能和别人约会。”张良严肃地说道：“你既然是我要喜欢的对象，你就只能和我约会。”
这……什么逻辑？甄姬被他难得霸道的宣言说得有些别扭：“约会，应该是一男一女互相喜欢，你只是想体验一下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单方面的，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那从现在开始，你也喜欢我不就行了？”张良提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甄姬呆愣了一会儿，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叉：“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啊？我可不喜欢你这种情商低到没下限的家伙。”
“那你怎么才能不跟别人约会？如果你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张良烦恼地问道。
“没有别人！”甄姬下意识地解释道。
“什么？”张良确认道。
“……呃。”甄姬觉得自己好像急切得不太自然，像是迫切地希望他能继续以喜欢她为目标一样：“我，我是说，约会，不代表什么，不是说两个人约会就是在一起，可能只是想试试看两个人合不合适，懂吗？”
“是吗？所以，即使你和别人约会，我也可以继续喜欢你对吗？”张良似懂非懂地以自己的理解对其做了一个诠释。
“是，这个道理，没错。”甄姬感觉自己这么回答就像个绿茶，明明她只是想澄清他们俩之间根本就没有别人啊，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别扭了？
这边她还纠结着该怎么以一种漫不经心又能巧妙地不与原先的说法相冲突的方式来告诉张良她并没有和别人约会，他却突然说道：“不对，你刚才说的约会指的是男女之间相互喜欢吧？怎么又变成尝试了呢？”
闻言，甄姬大感糟心，自己挖的坑，真是哭着也要填完啊：“你听我说，是，这样的。约会，是男女之间互相有想要在一起的念头，一般可以称为喜欢，然后两个人约会进行磨合，如果合适，心意又足够就可能在一起，反之就会作罢。”她心虚地胡说了一通圆了回来，见张良一副受益颇深的样子，就趁热打铁地说：“比如说我，我跟人约会之后，发现我们不合适，所以这次我就要去跟他讲清楚。”
“也就是说，之后你就不会再和其他人约会了是吗？”张良面露喜色。
“是，啊。”甄姬看他没再提出什么质疑，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和我约会？”张良期待地问道：“我想了想，如果约会能让人知道相互之间合不合适，对情感的产生应该是有促进作用的。如果我们要相互喜欢，约会应该是最好的方式，我这么理解，没有错吧？”
甄姬听他那教书式的语气和声调，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只知道他的表述没有什么大问题，连忙肯定地点头，只希望他能早些结束对这一话题的深究：“对，你说的，很对！”
“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会？”张良凑近几步，专注地看向她的眼睛。
甄姬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他此时狂热的情绪，连话题什么时候跳到他们俩的约会都不清楚。在脑子混乱之际，她只能凭自己下意识的意愿进行回答：“什么时候都行。”
“都行？”张良皱皱眉，似乎在思考究竟该定在什么时间。
甄姬趁机退开，想起之前的游泳之约，提醒道：“那个，五一去游泳，可以算一次约会。”
“是吗？我会好好准备的。”张良的斗志昂扬，仿佛要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

“我，也会好好期待的。”甄姬尴尬地笑着附和道。
“嗯，你可以去跟那个人讲清楚了，再见。”疑问都得到了解决，张良也就不再挽她了。
这就……再见啦？甄姬有一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再见！”她气闷地甩门走了，心中默默盘算着要怎么让那个瘦弱的小鸡崽子学游泳学到怀疑人生。
“五一小长假，我们要不要来个六人约会呀？”临近假期，小乔非常激动，又可以和她的周瑜哥哥去外面秀恩爱了。
“六人？我又没有男朋友。”甄姬刻意忽视到脑中一闪而过的张良，耸耸肩。
“张良学长啊！那么闪闪发亮的一个大帅哥你不拉出来遛一遛？”小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首先，他不是我男朋友，其次，他不是我男朋友，最后，他，不是我男朋友。所以，他闪不闪亮都跟我没关系。”甄姬一手拍她脑门上，试图给她降降温。
“这么个大帅哥你要放过吗？！”小乔握住她的手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们小女生，就知道看外表。”甄姬抽出手，双手环胸：“看一个男人，外表是其次，能不能完全被你掌控才是最重要的。”
“姬姬……你，不觉得你的言论，又有些危险吗？”王昭君在一旁凉凉地问道。
“像你啊，被那个李白吃得死死的，他也就是喜欢你，不喜欢你了你可抓不住他。”见她插了句话，甄姬正好拿她举了个例子：“女人，就要让男人围着你转，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让他时不时地有一种危机意识，一旦被他掌握了主动权，接下来就会很被动。”
“哇，姬姬你真的太厉害了！再传授我一些驭夫之道吧！我要让周瑜哥哥离不开我。”小乔听得兴起，又把她的手抓过来握在手里，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
“我，该怎么办？”被戳中了心事，王昭君显得有些苦恼：“你还真的说对了，我就在想，李白如果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会像对别人那样冷漠……”
甄姬被这两个誓要向她取经的恋爱中少女吓了一跳，明明她才是唯一的单身狗吧，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她？她心酸地为自己抹一把泪，然后知心姐姐一般说道：“乔妹你就保持原状就好，周瑜绝对离不开你的。至于李白嘛，就我个人的直觉看来，他是不会有不喜欢你的那一天的，如果你担心的话，适当地拉大距离让他警惕一点也是不错的。”
“姬姬你真厉害！”小乔崇拜地说道，然后迅速地将注意力放回到假期的约会计划上：“昭君，我们再来一次四人约会吧？”
“我，问问李白。”王昭君心虚地答道。
“多人约会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你的周瑜哥哥嘴上同意，心里一定还是想跟你独处的。”甄姬了然地看了眼她的神色，帮着劝小乔放弃这个念头。
“是这样吗？”小乔的脸颊泛红，迅速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敲了起来。
王昭君感激得看向甄姬，大有要扑过去的冲动。甄姬刻意无视了她，顾自地想象再次和张良一起出去的场景。

游泳的时间定在了五月二号，一号的时候甄姬接到了张良妈妈的电话，对她表示了万分的感谢，因为现在的张良不像之前一样对学习以外的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时不时地还会请教他们很多待人上的问题。
甄姬倒是见证了张良的变化，却也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变化会这么大，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动，那个原本视人如物的张良正在因为她而改变自己，是因为她。
二号下午，甄姬带上了自己的一套游泳装备就出了门，心中猜测着张良今天会穿哪一套衣服。
很快，她就在游泳馆的门口看见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张良，他穿着那天试的第一套衣服，背着个黑白的双肩包，很是抢眼。
见甄姬走过来，他二话不说地把包拿下来，掏出了一本厚重的精装书：“这个是约会的礼物。”
礼物？甄姬目瞪口呆地看他递给自己的书，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应该就是周阿姨说的他精心准备，谁都不知道的神秘礼物吧，但是礼物送书？这不是王昭君的尿性吗？而且还是约会礼物？
“呃，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甄姬迟疑地接过那本书，差点因为它的重量没有接稳。
“我问我妈送什么礼物好，她说只要是我用心准备的，你都会喜欢。所以我挑了我觉得英语句法理论写得最好的一本书，这是我买的英文原装书，也很有收藏价值……”张良一介绍起来，双眼似乎都在放光。
“我，很抱歉，我没有准备礼物。”甄姬听得头大，把书递回去一脸歉意地说道：“所以，我不能收你的礼物，等到下次我也准备了礼物，我们再交换好吗？”
“礼物需要交换才能送吗？好，我会一直带着的。”张良没有多作疑虑，把书收起来就又背起了包。
一直带着？这么重的一本书？这应该不是变相催促她准备礼物送他吧……甄姬更加头大了，只好先停止这个话题，带他进了游泳馆。
甄姬换上蓝白条纹的连体泳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部，莫名地有些害羞，张良看到会不会有一点类似于正常男生的反应呢？呸！她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堕落到色诱这么地步，她明明只是想让张良知道她的游泳特长，再说了，他估计也不知道看什么身材吧……
到泳池边时，张良已经坐在椅子上观察水里的人们了，他穿着条黄色的泳裤，露出的上身和腿都白得晃眼，皮肤好到连她一个女生都嫉妒。
“来，跟着我做一下准备活动，等等就可以下水了。”甄姬拍拍他的肩膀，唤起他的注意。
张良侧目看她，竟没有马上答话起身，只是以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明明知道他这只是出于好奇，甄姬却还是不自在地捂住了胸口：“如果别人像你这么看，早就被抓起来了。”

“为什么？”张良不解地问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身材比例很好，没有别的意思。”
一般来说，这个意思就足够被抓起来了吧？甄姬扶额，也就是张良这么说才能表现出一些单纯的色彩了。
“你这是，又发现了我的一个优点吗？”她思索片刻，竟有些开心。
“嗯。”张良肯定地点点头。
“来吧，跟着我做点准备活动。”甄姬后退几步，笑着朝他勾勾手。
张良看着她难得灿烂的笑脸，愣了一会儿神，耳廓悄然带上了一抹红：“好。”
甄姬在前面领着他做准备运动，他在后面跟着，做得倒是有模有样。
“好啦。”甄姬撑了撑手臂，回头看着他说道：“你快把眼镜摘了，戴泳帽还有泳镜。”
“看不清怎么办？”张良虽然烦恼地问着，却已经开始照着她说的做了。
“有我呢，下水吧。”甄姬先顺着梯子下了泳池，然后看着他小心翼翼下来的样子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张良感到莫名其妙。
“你胆子是不是特别小啊？这还不是深水区呢。”甄姬站在刚没过她腰际的水中笑道。
“我只是想慢慢感受一下这个过程。”张良用手轻拂着水，面上倒看不出来这话是真是假。
“好吧，我们现在开始学习最简单的蛙泳行吗？”
“嗯，先做什么？”张良第一次接触游泳，表现出了十足
的积极性。
“憋气，吐气，你跟着我做，等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再起来，慢慢地吐气。”甄姬说完，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到水中。
张良也跟着在水中憋气，他透过泳镜，模模糊糊地看到甄姬在前方，想着等她上去了自己再上去，没想到她的气息如此绵长，明明他已经到了临界点，她却没有半点要动的迹象。
他又咬牙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对新鲜空气的需求胜过了他的自尊心，他不甘心地浮出了水面。
甄姬随着他的动作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他有点憋屈的小模样，不由地“噗嗤”笑出声来：“你也太没用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坚持这么一会儿？”
“我只是，不习惯。”张良嘴硬地辩解道。
“那你多做几次，我看看你是不习惯，还是真的，不行。”甄姬走到泳池边上靠着栏杆，兴味十足地围观他出糗。
张良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深呼吸几次，然后吸足了气沉入水中。
甄姬默默地在一边看着，心情分外愉悦，不说之前他让她受的那么多气，就凭他今天精心准备的约会礼物，不好好让这次的约会成为他不可磨灭的记忆都对不起它。
“没有比刚才多多久呢，你可能真的……”张良再次浮出水面，甄姬凉凉地评论道，于是他又一头扎进了水中。
“别试了，也就这样了吧……”张良又沉入水中。
“都没见长进呢，你是不是气短啊？”张良不服输地再次尝试。
甄姬在一边看的是津津有味，心想着下一次，下一次就不说这些刺激人的话让他继续了。

上下几次，甄姬见张良似乎真的有些缺氧，当他再次想证明自己的时候，她连忙过去拦住了他：“可以了，我们进行下一步。”
“不行。”张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非要跟自己的肺较劲。
甄姬无奈地拎起又要往水里钻的某只小鸡崽子，安慰道：“你平时都不锻炼，当然气没有我足了，以后多锻炼身体就好了。”
“……好。”张良乖乖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动作学习进度很快，不得不说张良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甄姬在一边看他水里扑腾，虽然不快，但是已经学会了怎么游泳。
张良慢慢向深水区游去，甄姬也跟着往那边走，走到没到她脖子的地方，她试图叫停他，可他没有听到，还在努力地往前游。
她别无他法，只得跟着游了过去，游到他旁边的时候，她拍了拍他背：“这里是深水区，新手还是在浅水区练习的好。”
张良在水中听她的声音并不是很真切，等他打算找个立脚点问问她究竟在说什么时，才发现水位已经超过了他的身高，由于之前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他惊讶之际呼出了憋着的那口气，并且在水下打了个滑。
那边甄姬说完了话，却迟迟不见张良浮出水面，心下有些惊慌，忙探入水中找他。没等她看清水下的情形，她的手就被一股力道拉扯下去，然后腰就被死死地箍住。好在她水里的经验丰富，在发现是张良抱着她时，第一时间就猜到他是不是一时缺氧，手忙脚乱地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
她用力扯开环着她腰的手，借着水的浮力把张良托出了水面，然后自己才跟着浮了上去。
张良虽然能够重新呼吸，但没有学过如何在深水中保持身体不下沉，一看见甄姬浮了上来，连忙紧紧地抱住了她。
解决了刚才的情况，甄姬才反应过来张良抱了她，正浮上水面想着如何自然地面对他时，就又被他的熊抱惊呆了。
“你，你干什么呢？”甄姬拍拍他的手，即使是在水里，单薄如他压着她的重量也着实不可小觑。
张良没有回话，估计是没听到，她用因为这两个拥抱运转迟钝的大脑想了一会儿，才大概明白过来他抱她的用意，认命地把他拖到泳池边上，让他抓着栏杆。
甄姬觉得脸上的温度少有地高，一时不敢看他，只能装出一副在欣赏棚顶的样子。
“谢谢。”张良缓了一会儿，才虚弱地道了声谢。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谢谢，有进步哦。”甄姬虽然语气轻松，带着些俏皮的笑意，但暂时还无法自然地直视着他说话。
“我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张良手扒在栏杆上突兀地说道，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两抹淡红。
“什么？”甄姬好奇地转头看他，然后正好对上他的双眼。她看着张良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地向后退了点。

“你的……很软。”张良张了几下嘴，声音似有若无地传到甄姬的耳中。
“……嗯？”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不够单纯才会误听成那个样子。
张良看她惊讶的神色，自觉似乎用词不太恰当，连忙改了个措辞：“你抱起来很舒服，所以，我才说你的身……”
“别说了。”甄姬当机立断地捂住他的嘴，强装镇定地注视着水面对他说：“我知道了，你游浅水区继续练习吧，我，上岸买点东西。”说罢，她就一头扎进水中，鱼似得飞快地游离了他。
啊——！想找个悬崖尖叫一番，张良这个口无遮拦，情商无下限的白/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明明是一句100%性/骚扰的话，但是他什么都不懂，她也不能对他动手。更糟糕的是，偏偏她还会因为这种话而脸红。脸红是小女生的特征，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幼稚的小女生了，她现在很强大，很理性，没有什么事值得她表现自己不成熟的情绪。对，就是这样，她掬了一抔水往脸上泼，然后带着淡淡的微笑游回去找张良。
张良……张良呢？甄姬在泳池中央巡视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她的心中瞬间起了个念头：张良溺水了。
她紧张地上了岸，又往水面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张良。内心的恐惧到达极点，她不知所措地往入口跑去，想去找工作人员帮忙找他。
张良绝对不可以有事情！这是她脑中唯一的想法。
“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去小卖部没找到你人。”张良见她迎面跑来，一脸凝重和紧张，差点就和他擦肩而过了，连忙抓住她的手臂拦下了她。
“我，我要找……张良？”甄姬正着急着，想摆脱抓着她的手，却在几秒后反应过来这人到底是谁。
“你要找谁？”张良疑惑道。
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甄姬差点没哭出来，突然就腿软地有点站不住脚：“没，没找谁，你怎么不在泳池里继续练习？”
“你不是去买东西吗？我想跟你去，可是你游得太快了，我又看不清，只能直接去小卖部找你了。”张良解释道。
“还好……”甄姬的眼眶都有了一丝湿意，所幸带着泳镜，张良又近视，根本看不到。
“所以你买了什么？”张良看她两手空空，遂问道。
甄姬沉默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我，去买东西，对，我买东西，所以就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想要的，就回来了。”
“是这样啊，我还想问你没带钱怎么买。”张良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对哦，我钱放衣服里了，没想起来。”甄姬附和道。
“真傻。”张良评价道。
听到了某个着火点般的字，甄姬又想发火，亏她之前还那么紧张他的安全！她美眸一瞪，却在接触到张良的视线时愣住了，他在笑？虽然笑意浅得不容易看出来，但她能肯定，张良是在笑，这是他第一次笑着说她傻，为什么？她有些搞不懂张良话中的意思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张良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四种游泳姿势，可惜体力着实让人堪忧。甄姬见他已经明显比一开始无力许多了，硬是把还在积极练习新姿势的张良拉上了岸：“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你也都学会了。”
“接下来呢？”张良上了岸，感觉身体被泳裤上的水拉扯得很是沉重，也不坚持再下水联系了。
“嗯？你是说出了游泳馆吗？当然是回家了。”甄姬虽然对他还有再和她一起做些什么的想法感到惊喜，但是想到之前带他去买衣服的时候他差点让她破功的“回家”，不由地就想回敬他一句。
“那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出来？”张良问道。
“为什么回了家还要等吃饭的时候再出来？”这次轮到甄姬傻眼了。
“因为约会的双方应该一起吃饭。”张良理所当然地答道。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张良的妈妈教他的，不过：“他们在一起吃饭，是因为他们一直待在一起，所以吃饭就一起吃，不是说为了完成这个仪式，回了家还要特地再跑出来。”甄姬无奈地解释。
张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就直接回家吧。”
不，不应该说那我们再去做点什么等晚饭吗？甄姬把这个理想答案跟张良的情商进行了一个深刻的比对，然后悲伤地发现，完全不匹配。
“好，回家，回家。”甄姬一边为自己默哀一边垂着头走向女更衣室，不再理会张良。
她脱了泳衣，站在花洒下，想到张良也在花洒下淋浴，在她叫没有洗完的时候利落地把身体擦干，套上衣服，然后坚定地遵循着直接回家的约定，没有等她就那么一个人走了，那她可就更凄惨了。甄姬越想越心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冲洗的速度，试图赶上她想象中那个张良的速度。
当她穿着有些潮湿的衣服快步走向出口时，她惊奇地发现张良居然在门口等她，没有发生最悲惨的情况。
“你，怎么不回家？”甄姬强压下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似是随意地问道。
“上次不是没邀请你来我家吃饭吗？所以你要跟我回家把这次补上。”
“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我有可能拒绝你的邀请，而且你跟你妈说了有人要去你家做客吗？”张良式的无礼让甄姬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张良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还没说，但是我妈应该很喜欢你，如果你来不会有问题。”
“你还没问过我的个人意愿。”
“你的个人意愿是？”张良从善如流。
“不去。”他机械化的问句让甄姬没有了半点想答应的冲动。

“……真的不去吗？”张良看上去有点受伤。
甄姬心有不忍，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环着胸睨着他：“我还没有接收到你的邀请哦。”
张良立刻明白过来：“我诚挚地邀请你，来我家吃饭。”
“这还差不多。”甄姬不再绷着脸，手背遮着嘴偷笑一下，抬抬下巴示意他带路：“准了，走吧。”
“……嗯。”张良呆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回到了记忆中的小区，甄姬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个小区看起来还不错，自然是比不上她现在住的小区，但却满载着她儿时的回忆。
楼道依旧是那么窄，扶手都掉了些漆，甄姬轻轻地用手拂过它，感觉很是奇妙。
张良家住在三楼，一个楼层有三家住户，曾经甄姬的家门就正对着楼道，而他的家在她家的左边。
“叮咚，叮咚。”张良摁响门铃，并没有发现身后的甄姬正以怀念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过去的家。
“来了。”门里传出张良妈妈的声音，然后门就开了：“怎么这么早就回……小宓？你怎么也来了？”当她看见被张良挡在身后的甄姬时，眼中放出惊喜的光芒。
“是我邀请她来吃饭的。”张良先行答道。
“阿姨好，今晚就麻烦您了。”甄姬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麻烦，不麻烦，今晚正好人多，大家一起高兴一下。”张良妈妈的眼都要笑弯了，连忙把她迎进来。
“这是？”甄姬刚在玄关换好拖鞋，就听沙发上有个中年女人问。她看向那女人，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那是谁。
“这是小宓啊，老甄他女儿。”张良妈妈介绍道。
“哦，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小宓啊，我是卞阿姨，这是你曹叔叔，你还记得吗？”那女人笑得十分和蔼。
“当然记得了，卞阿姨好，曹叔叔好。”甄姬对他们的印象一直都还不错，很是真诚地笑道。
“小良，打招呼。”张良的妈妈悄悄在他背上拍了下提醒道。
“呵呵，没事没事，这孩子不是怕生吗？就不要逼他了。”没等张良开口，卞阿姨就阻止道。
“那你带着小宓先进房间玩会儿，吃饭了再叫你们。”张良的妈妈尴尬地推着两个年轻人让他们离开了客厅。
进入张良的房间，甄姬又是一阵感慨，七年过去了，他的房间格局、摆设居然和以前基本一样，甚至……书桌前还摆着两张椅子。
“怎么这里有两张椅子，你平时……有跟其他人一起学习吗？”甄姬问。
“没有，只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会来要我给你补习，所以懒得撤掉。”张良边坐到属于自己的那张椅子上边解释道。
甄姬的眼眶突然有点热，没想到他的房间里一直有着属于她的一席之地，不是总说她傻吗？不是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还要为她保留这一个位置？
“可是，我七年前就搬走了你不知道？”她强迫自己回归到更加理性的问题上。
“嗯，知道。”张良点了点头，望着台灯仿佛陷入了回忆：“只是我想，你那么傻，肯定会遇上只有我能解开的难题，到时候还会来找我。没想到你好像变聪明了，一次都没有来。”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甄姬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要找你？又不是我找你补习的。”张良莫名其妙地看向她：“而且听说你搬去的地方要坐车才能到，去找你太浪费……”
“好了！”甄姬觉得自己像被耍弄了一般，再也听不下去。先前的感动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在张良心中是有分量的呢？
“我……上个洗手间。”她狼狈地避开他惊讶的目光，快步走出他的房间。
洗了一把脸，甄姬感觉自己冷静了不少，又一次没控制住自己，对张良发了火，自己真是太不理智了，对于他来说，学习就是一切，觉得找她浪费时间本来就是他应该有的想法。
再次来到张良的卧室，甄姬缓缓推开门，有点羞于面对他，头稍稍偏向一边，似乎在专注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刚才……”她正考虑着怎么打开话匣才不显尴尬，没想到会是张良先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我说的话，好像不太好，冒犯到你了吗？”
“谁告诉你的？”甄姬马上想到了他妈妈。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张良摇摇头：“虽然我刚刚说的是我以前真实的想法，但你出去以后，我想了想，发现说出来应该挺伤人的。”
你还知道伤人？甄姬差点就脱口而出这腹诽了，好在她及时刹住了：“是，挺伤人的，但是前半句，‘真实的想法’也很伤人的，懂吗？”
“是这样吗？”张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那我不是在骗人吗？”
“不是骗人，我只是说你可以把这些伤人的话藏起来，不说透，明白吗？”
“这是隐瞒。”张良反驳。
“随你怎么想吧。”交涉失败，甄姬不再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毕竟她不想承认自己认为他说的是对的，也不想用自己为人处事的方法去改造他。
她走到张良的书架前，浏览了一下，对他说：“这本，能借我看看吗？”
“可以。”张良同意了，见她抽出书就坐到他旁边，背对着他看起来，自己也就拿过书桌上的书研读起来。
饭点之前，一室沉寂，只有翻页的声音窸窸窣窣。老实说，甄姬拿来这本书挺后悔的，她只是对这本书的话题感兴趣，翻起来却倍觉无聊，听着身后张良的动静，估计已经溺死在书里了，这时候她不看书也得无聊死。甄姬能做的只有熬，熬到张良的妈妈来叫她们吃饭。
“叮咚，叮咚。”百无聊赖之际，她听见了门铃声，不知道这时候又有谁来张良家的，可能又是一个长辈？她随意地猜想着。
“叩叩叩。”不多时，张良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甄姬转身看张良，见他对敲门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帮他去开了门：“阿姨……”她本以为开门会见到和她一般高的周阿姨，没想到来人却比她高出许多，她平视前方只看到了他胸口的十字架。
“你是，小宓？”来人见甄姬一脸疑惑地抬眼看他，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甄姬听着乍看之下有些陌生的帅气男生唤她小名，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眉眼……她的瞳孔几不可察缩了一下，联想到客厅坐着的一对夫妇，她心里终于有了数：“你是……哪位？”她维持着一开始的疑惑神情，眨了眨眼状似无辜地问道。
“你，都不记得我了吗？”他的笑容垮了下去，失落道：“我以为，即使这么久没见面，我在你心里也会有一点位置。”
甄姬看他演得起兴，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也不再搭话，只是走到张良的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用正好能传到门口的声音说道：“张良，有人找你。”
张良被打断了思路，皱起眉看向上方的噪音源：“你干什……唔……”
“帮我个忙，配合我，我说什么你都别反驳。”甄姬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行的话点个头，我就放开你。”
张良听言思考了一会儿，并很快屈服于她强悍的手劲之下，艰难地点了头。
甄姬满意地松了手，笑盈盈地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手顺势挽在了他的臂弯中：“快点起来，别让客人等太久。”
“张良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门口的人并未因为之前那一段看似亲密的小插曲而离开，见张良走向他，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打起招呼。
“……曹凌？”张良一会儿便认出了他是谁，眼睛微微眯起，侧目看了眼甄姬若有所思。
“哈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真是太好了。”曹凌嘴上对着他说着，眼睛却含着笑意观察着甄姬的反应。
她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职业人士的微笑又挂在嘴角寒暄道：“原来是曹凌哥，这么久没见，你可真是越来越帅了，要不是张良说了你的名字，我都没认出你来。”
或许是因为从甄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外或是不自然的表情，曹凌的眼神暗了暗，重新看向张良：“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对啊。”甄姬唯恐身边的人又要否认，挽着他的手暗自使力，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话。
张良话刚到嘴边就被她的手用力地捏了回去，于是干脆就默不作声，专注地观察着曹凌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
“没想到你们居然在一起了，我都有些后悔了呢。”曹凌意有所指地说道，眼神暧昧地盯着甄姬的脸。
她被盯得背后莫名发凉，不自觉地向张良的方向靠了靠，但面上却还是那样淡定自若：“我也没想到，张良居然愿意和我在一起，毕竟我，暗恋了他，那么多年。”她似是随意地强调了最后一句话，还充满爱恋地望着张良的侧脸。
“……呵呵，也是。”曹凌愣了会儿神，干笑着附和道。
这个话题似乎就该到此终结了，张良却默默地把手臂从甄姬的手中抽了出来。她的手就尴尬地在原处凝固，一时慌了阵脚，不理解他的用意。
“为什么要说谎？我们明明没有在一起。”张良的眼神与语气在甄姬感受来都充满了冷漠和嘲讽，让她不知所措，双手更是僵硬地无法移动分毫，就连曹凌的视线都像淬了毒一样落在她身上，她没有看他，却肯定，他在嘲笑她。

曹凌还在门口饶有兴味地看着好戏，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甄姬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究竟有多狼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至少她要先让曹凌这个碍眼的家伙消失。于是，她就“啪”地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并反锁上了门。
“让你帮我一个忙……就这么难吗？”她的背贴着墙，低着头沉声问道，光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这是在说谎，帮你圆这样的谎言没有任何的意义。”张良似乎也明白到刚才拆穿她有多么伤人，试图跟她讲道理平息她的怨怼：“你跟曹凌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还暗恋我好多年？这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甄姬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你觉得这没有意义？”
“如果你要用你跟别人在一起来气他，这就是毫无意义的，这只能说明你一直还在意着他的想法。”张良虽然自己不懂情感，但分析起别人却一点也不含糊。
“呵，我，在意那种人渣？”甄姬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他生气，气我现在有了男朋友？那我为什么不选个高富帅，选你这种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人气得了谁？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外面那个人渣刚才还对我有想法，我不想让他在纠缠我，懂了吗？”
她回忆起当年被甩的那一幕，越想越气，讽刺道：“对啊，我都忘了，那时候你说我什么来着？说我傻，我又怎么能指望你帮我呢？”
“但，我不是没有反驳我们在一起的事吗？只是后来你说你一直暗恋我……如果说在一起还有歧义，可以自圆其说的话，暗恋就是纯粹的谎言了。”张良听了她的回答自知理亏，误会了她，可还在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纯粹的谎言？甄姬气笑了，张良这个白/痴总能恰到好处地引爆她的怒火：“纯粹的谎言？张良，你真的什么都不懂。”说罢，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他争些什么了，既然他觉得自己说的暗恋只是一个谎言，她还能说什么呢？
甄姬打开门，见曹凌已经不在门口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这副可笑的样子。
又进了趟卫生间，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然后心情低落地坐到马桶盖上。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又开始下意识地给张良找理由，让自己原谅他的举动。张良没有错，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也看不穿她的心思，这么做在自然不过了，她有什么权力去责备他呢？
怪只怪她对于自己和张良的关系太过自信，他把她当老师，所以对她比以前友好了许多，这让她有些得意忘形，甚至忘记了当初她因为张良的无知伤心了多少次。果然，没有人会选择她，永远没有。她没有能力让张良为她改变，也没有能力分辨真心与虚情假意。都说她懂得多，她其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掌控不了，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被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被一一回忆起来，甄姬对她之前做过的所有尝试都产生了怀疑，有些事，七年前做不到，七年后也不可能做到，她和张良之前，也根本不可能。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异常，甄姬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洗了个手就出去了。
“小宓，你没事吧？”曹凌不知何时就守在在门外，等她一出来，就关心地问道。
“别叫得这么亲密，我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谎言被拆穿，甄姬也懒得演戏了，说完，就一脸不耐烦地就要越过他去客厅。
曹凌玩味一笑，手撑在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可是听说你在这才特意赶回来的，你对我这么冷淡不太合适吧？”
“你过来是你的事，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甄姬真是烦透了面前这个包裹着高大帅气外壳的渣男，白了他一眼就要往他身体的另一侧绕过去。
曹凌被她瞪了一下，觉得分外有趣，另一只手撑住另一面墙，又拦住了她。
“让开！”甄姬的心情糟到了极点，说着就上手去推他。
曹凌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一个不设防就被推得踉跄着倒向一旁，好在他很快稳住身形，一个大步赶上甄姬，用双手将她箍在自己与墙之间：“现在的你越来越合我的胃口了。”他笑嘻嘻地承受着她的怒瞪。
“别给脸不要脸，我看见你就恶心！”曹凌的身高颇有压迫感，甄姬不得不仰着头努力维持自己的气势。
“小宓，以前是我不对，直到你搬走了，离开了我的世界，我才发现，我是那么想念你，我真的很后悔。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曹凌并不理会她的话，而是采取深情攻势，若不是她早就看透了他的本性，有可能都要沦陷在他含情脉脉的眼眸中了。
“曹凌，你知道的吧？我从来就只喜欢张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我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可以让开了吗？”见愤怒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甄姬也只能平静下来跟他讲道理。
“不可以。”曹凌干脆地拒绝了：“张良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以前拒绝你，今天又不愿意帮你，你还要被他伤害多少次才知道放手？”
“呵呵，你有什么脸说他伤害我？你先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甄姬不想承认他的一番话的确扎了心，嘴硬地冷笑道。
“我做了什么，跟让你放弃张良有什么关系吗？”曹凌捏住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劝道：“就算你不原谅我，你也要……”
“别碰我！”甄姬不想再听下去，猛地用力推开他，快速走开。
张良？她走出了几步才发现张良正站在不远处观望，镜片掩藏了他的目光，她的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听到了多少，又有没有听到她的告白。不过，即使听见了肯定也不会当真的……思及此，甄姬的心沉了下来，看见他那一瞬间的慌乱也消失了。
她要去的是客厅，走错了路，就应该马上掉头。
曹凌见张良正看着他们，当甄姬与他擦肩而过时，并没有再拦住她，只是倚着墙壁，挑衅地笑对张良，至于他是否接受到了这意味，并不重要。

甄姬本想提前回去，长辈们却极力劝说她留下来吃饭，无奈之下，她还是和张良、曹凌一起坐在了饭桌上。
他们的位置很是诡异，甄姬与张良和曹凌的爸妈相对而坐，曹凌则跟张良的妈妈相对，与甄姬的位置相邻，总的来说就是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
“小凌啊，听说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张良的妈妈先打开了一个话题。
“对，在国外待了几年还是觉得家里最好。”曹凌笑着答道。
“可不是吗？你也劝劝张良，你说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们能安心吗？”张良妈妈瞟了眼低头专心吃饭的张良，不由地叹了口气。
“其实外面不错的，只是出去待个两年还可以。”一说到张良出国的事，曹凌立刻转舵劝说起她来，毕竟张良一直待在这里会很碍事。
“我倒不是说外面不好，只是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张良妈妈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儿子的反应，可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大家都是知道张良性格的，席间都避免问他问题造成冷场的尴尬局面，他也乐得不说话，埋头苦吃。
“小宓，尝尝这个吧。”曹凌殷勤地把摆在他面前甄姬一点都没动过的菜夹了一筷子往她碗里放。
她默默看了碗里的菜一眼，又抬头看了下正慈爱地看着她的家长们，十分纠结自己是该出于礼貌吃下去还是顺从内心把它倒到垃圾桶里。
“这样不卫生，还是别吃了。”正当她纠结之际，张良不知何时抬起头看向她低声提醒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噗……不卫生……甄姬险些破功，也就是张良敢这么说了吧。心情刚有些转好，她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洗手间里决定了什么，本来要扬起的嘴角瞬间绷紧。
“没事，这可是曹凌哥的心意。”察觉到饭桌上尴尬的气氛，甄姬复笑了笑，淡定地把碗里的菜夹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吞了下去。
“哈哈，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点？”曹凌满意地看她咽了下去，又准备夹一筷子到他碗里。
“不用了，我自己夹就好了，谢谢曹凌哥。”甄姬迅速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自己夹了一筷子吃。曹凌很聪明，知道她是因为他才没碰那盘菜，他就主动出击，在长辈面前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让她无法拒绝。
又吃了一会儿，张良就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什么都没说，就径直回他房间了。这无疑让他的妈妈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她正想说点什么来挽救，曹爸爸就了然地先开了口：“没事没事，我们都习惯了，没什么的。”
“对啊，小良这孩子我们都是知道的。”卞阿姨也附和道。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张良的妈妈也不好再为张良做什么辩解，只能生硬地转移了个话题，一顿饭下来，没了张良，倒也吃得轻松。

饭毕，甄姬以晚上有事为由早早地离开了张良家，没有和张良道别，倒是被曹凌送了一路。
“小宓，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做客吧。”曹凌不紧不慢地跟着大步往前走的甄姬，在一边笑着提议道。
“没空。”甄姬自顾自走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国内的大学课业也很重吗？”曹凌不解道。
“你别装傻了，我就是单纯地没空理你而已。”甄姬不得不又翻了个白眼，并加快了速度。
“你怎么就是不肯给我个机会呢？让我来好好弥补你不行吗？张良究竟有什么好的？”曹凌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停了下来，非要问个清楚。
“你怎么这么烦啊？”甄姬用力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回答他的问题：“我告诉你，我讨厌你，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另外，张良什么都比你好，比你聪明，比你真实，你想利用我满足你超越张良的愿望是不可能的。”
曹凌仿佛被戳到了痛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超越他？你在说什么笑话，就他那个样子除了学习什么也不行，我需要超越他？”他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手越发用力。
甄姬吃痛地叫出声：“你，放手……”
曹凌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讪讪地松开手：“再说了，张良根本不喜欢你，不存在什么为了超越他而追你，我追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要缠着我，回去吧，再见。”甄姬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说道。说完了，也不管他回应如何，就转身走开。
走着走着，甄姬感到身后有脚步声，伴随着细微的喘气声，步步逼近她。她以为是曹凌改变了主意，又追了上来，遂笃定主意，停下脚步转身就骂：“曹凌是不是神经……”但在下一秒，她的话就被悉数咽了回去，甄姬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张良，一时失了言语。
张良克制地喘着气，脸色绯红，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暂时也没空说话。两人就这么相互盯着对方看，什么也不说。
“有事吗？”甄姬见他一时还缓不过来，还是先开了口。
“咳咳，我妈，叫我下来，送你。”张良咳了两声，眼神闪了闪说道。
“哦，那帮我谢谢阿姨，我快到车站了，就不麻烦学长了……拜拜。”甄姬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只能干巴巴地客气几句。
“你，等等。”张良抿了抿嘴，又开了口：“今天的事，我要跟你道歉。”
甄姬的心跳莫名地加快，她屏住呼吸，安静地往下听。
“我答应了要帮你，但却没有做到，不管我对你的话有什么看法，那么做都是不对的，所以，我要跟你道歉。”张良似乎羞于面对她，说着说着就把头偏向了一边。
甄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没有错，说谎的确是不对，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另外谢谢你下来送我，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张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转身，走向车站。
张良特意下来道歉，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甄姬更清楚地知道，不管他改变了多少，他对她依旧没有额外的感情，拆穿她是因为说谎不对，道歉是因为他答应的事没有做到，无关任何情感。
或许正如曹凌所说，张良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她该放手。真的要放手了吗？明明才刚刚给了她曙光，她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命运安排的再次相遇，结果，就要就这么放手了？

回到家里，甄姬就直接进了房间，给好友们回了下微信，手不由自主地就往下划到张良的那一栏，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自己给他发名字的那一刻，看来张良是真的没有主动要和她说些什么的想法。
看着删除好友的鲜红色长框，甄姬的指尖停在屏幕上方半厘米处，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退出了这界面。留着吧，删了倒显得她在意。她叹了口气，默默地想道。
把手机丢在一边，甄姬拿过床上的大白熊抱在怀里，下巴抵在白熊的头顶上，出神地望着脚边床单上印的云朵，思绪渐渐飘回小时候。
因为甄姬的爸爸、张良的妈妈和曹凌的爸爸三个人是同一个公司的，分配到的房子都在一层楼，所以三家人的关系渐渐地变得很好，尤其是女人们，因为孩子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凑在一起聊孩子的话题永远不觉得烦。
那年甄姬六岁，还没有上小学，她跟着爸妈去了张良家，第一次见到了比她大一岁的张良，父母让她叫他“张良哥哥”，在她幼时的记忆时，张良哥哥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就像童话里的天使。可是他一点也不像同龄人那么淘气，总是面无表情，长辈让他带着她玩，他就把她晾在房间里，自己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书。
“张良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甄姬好奇地凑过去看他正在读的书。
张良不说话，只是把放在桌角的一本书递给她。
甄姬不解地眨眨眼，往书的封面上看去，唔……有两个字不认识，她不知道张良给她这本书要做什么：“张良哥哥，这是什么？我看不懂。”
张良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费解的神情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书拿了回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正在看的书上，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甄姬也不觉得无聊，因为虽然张良没有理她，但是也没有反对她做其他事，所以她就光明正大地对着他的脸一直看，看得眼睛累了，就环视下他房间的摆设，或者闭会儿眼休息一下继续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家了。醒了之后，她笑着对父母说，她跟张良哥哥玩得很高兴，之后还想去他家玩。父母都挺惊讶，但那时候她不理解他们的惊讶从何而来。
见过张良之后，甄姬满心期待着从幼儿园回家可以再去他家玩，但是父母却带着她敲了张良家对面的房门。她在那里见到了另一个小哥哥，也比她大一岁，和白净斯文的张良不一样，这个叫曹凌的哥哥晒得有点黑，但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神采，长得也挺好看的。
他对甄姬很热情，说带她玩，就把变形金刚之类的宝贝玩具都拿了出来，虽然她对这些男孩子玩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兴趣，但是曹凌的心情感染了她，让她在他家这段时间过得也很开心。
经过这两次去别人家做客的经历，甄姬认识了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哥哥，一个叫张良，一个叫曹凌，她对他们的印象都很好，只是那时候她根本想不到，这两个人会在她之后的人生中留下那般不可磨灭的痕迹。

很快，甄姬也上了张良和曹凌所在的小学，对于她来说，能和两个特别好的哥哥上同一所小学是件非常幸福的事，可是开学没几天，她就被同班的淘气小男生给捉弄了。当天放学，她的的白色校服上沾着泥污，哭着在教室外面的长椅上等他们从楼上下来。
“小宓，你怎么哭了？”曹凌下了楼就兴冲冲地跑向她，却发现她脸上挂着泪珠，瞬间没了笑容，紧张得不得了。
“我，人家推我，我，摔倒了……”甄姬边说边用手擦着眼泪：“他们，不说对不起，还笑我……”
“谁欺负你的，告诉我，我揍他们！”见可爱的妹妹受了欺负哭得那么惨，曹凌满心都被保护欲占据。由于他的身高优势摆在那里，没几个人敢跟他作对，对于教训几个臭小子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老师说，不可以打人。”甄姬看他比自己还激动的样子，不由地忘记了哭泣，转而劝起斗志满满的曹凌来。
“他们再欺负你怎么办？”曹凌揉揉她的头发：“这样吧，我不揍他们，我就警告下他们，让他们不敢欺负你好不好？”
“好！”甄姬破涕为笑，这才发现本来应该跟他走在一起的张良不见踪影：“张良哥哥呢？”
“他应该坐车上等我们吧，走了，不哭了。”曹凌抹了抹她脸上未干的泪水，牵起她的手走向校门。
今天来接他们的是周阿姨的车，张良早早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捧着本书专心看着，对他们的到来置若罔闻，只有当他妈妈发现甄姬的异样担忧地询问时，他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甄姬刚想跟他打个招呼，他就扭过头去，生生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老实地坐着。
“看来小宓在学校很受欢迎啊？”周阿姨知道了她校服被弄脏的原因之后，笑着说道。
“明明他们都很讨厌我……”甄姬想到那些男生嘲笑她的样子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又在眼眶凝聚，一颗一颗地砸在腿上。
“诶诶，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啊！”曹凌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说道。
“别哭啊，阿姨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们都很喜欢你，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就欺负你，这样你就会注意他们了。”周阿姨忙着开车，也不能到她身边安慰她，只能尽量快地给她解释。
“真的吗？”甄姬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周阿姨温柔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生他们的气是不是不对？”甄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生气而自责。
话音刚落，张良又从前面转过来看她，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奇怪的眼神又继续转回去看书。甄姬不明白，张良为什么要看她，而且眼神很奇怪，好像她是外星人一样，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经过周阿姨的一番开导，甄姬对男孩子们欺负她的事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只是她听了阿姨的话，第二天跟老师说了这件事，老师就教育了他们几个一顿。如果说老师的教育对他们还没那么管用，曹凌的拳头警告也足够让几个毛孩子安分了。
放了学，老师离开教室，甄姬依旧坐在教室门口等张良，为什么没有曹凌呢？因为趁着曹爸爸不在家，他要和其他同学去教学楼后面的操场浪一浪。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么一浪会错过什么或许他就不会选择在这一天去玩。
甄姬还在等着张良，带头欺负她的男孩子仍是不服管，揪着她的头发就质问她为什么要告老师。她的头皮被扯得很痛，只能拿长了些没剪的指甲去抠他手臂上的肉，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疼痛。男孩见她还敢反抗，揪得更加起劲了。
“干嘛呢你？”正在这时，一个雄壮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并成功地把她的头发解救了出来。
甄姬抬眼看，原来是个体格健硕的男老师，他正拎着那男孩的胳膊，眉头紧拧成一个“川”字。
趁着老师在教训他，甄姬连忙起身跑远了点，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看情况，跑着跑着，她的额头就被一只手按住，让她无法再前行。
“你不看路？”听着还有些许陌生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明明是稚嫩的童声却发出了清冷的音调。
甄姬疑惑地拿开那只手，发现面前居然是张良：“张良哥哥，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揪你头发的时候。”张良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下被揪得凌乱的长发，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疯子。
“那你怎么不……”帮我？甄姬下意识地想问，但是想想他也没有理由帮她，就又住了口。
“我叫了老师。”张良挑了挑眉，似乎理解了她的疑问，难得给了她一个解释。
张良哥哥帮她叫了老师？甄姬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想握住他的手臂，抬起手却觉得有点别扭，只好顺势擦擦自己的眼泪并道谢：“谢谢你！”
“真丑。”张良见她都哭红了眼还笑得那么用力，不由地评价道。
丑吗？甄姬呆呆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刚收住的眼泪又一颗一颗地滑落脸颊。张良哥哥说她丑，明明别人都说她很可爱啊，难道都是安慰她的？
“你，哭什么……别哭了。”迟钝如张良也知道她是被自己惹哭的，冰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干咳了两下，难得地收回了之前的评价：“其实，还好。”
“真的吗？”甄姬用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盯着他的眼睛，不想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嗯。”张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别过脸，点了下头。
甄姬心花怒放，满脑子都是张良哥哥夸她可爱了，虽然这个记忆似乎有些偏差，但是小孩子的幻想是可以被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