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Baek┃141020『原创』高热【长】

1L来自路裔的海报,谢谢~愿灿白长长久久,大家长爱长有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0 20:52:00 +0800 CST  
C1
咔哒、咔哒、咔哒。
火车像是巨大的铁皮爬虫,隐藏在茫茫的夜色里,仿佛永远也找不到尽头那样,不疾不徐地前进着。硬卧的被子上有叫人不舒服的味道,边伯贤甚至在上面摸到了上一个旅人留下的几片指甲,恶心得紧。
外面是乌漆墨黑的一片,偶尔有灯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照在边伯贤的脸上。他翻了个身,骂了句娘,最终还是爬了起来,却“砰”地一下撞到了头顶的铺位。
“草……”边伯贤看了眼旁边铺位上似乎也睡得不安稳的黄子韬,心想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光真是扰人清梦。
在洗手台那里洗了好几遍手,边伯贤才挨在车厢连接处的窗边点了支烟,窗户像镜子一样印出了他苍白的脸,在烟气的萦绕下有种文艺片里才能出现的颓丧感。看着这样的自己,他不觉就笑出了声音来。
还真跟朴灿烈说的那样,抽烟抽得跟吸^毒似的。
边伯贤一边享受着吞云吐雾带来的微妙感觉,一边看着窗外。起伏的丘陵上种着叫不上名字的树,细细长长的树干看起来脆弱得很,却也勉强能抵挡住南方没那么激烈的风。偶尔也能看到山上有几个小土包,在夜色里显得愈发的寂寞孤清。边伯贤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红楼梦》里的那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火车行进着又快到了站,即便已经过了午夜,仍旧能看到不远处城市里的灯火,交织成了一张网。
列车员抱着换票的本子,一路走过来拍打着熟睡的人们,叫唤着:“19号中铺快到了啊,赶快起来换票。诶诶诶,上铺的也是!”
边伯贤掐灭了手里的烟,又用脚狠狠地蹭了几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手伸进牛仔裤里,却没有摸到自己的票。他有些焦急地摸了摸胸前的两个口袋,在得到了否定的结果之后又摸向屁股后的口袋。
仍旧是空空如也。
“你又忘了,票都在我这。”半长的头发被睡得一派凌乱,黄子韬也懒怠去理,叼着支没有点燃的烟慢悠悠地朝边伯贤走过来。或许是在黑暗的车厢里待得久了,有些不适应洗手间外刺眼的强光,他半眯着眼凑近了边伯贤,不无暧昧的在他耳边留下几声轻浅的呼吸:“边老师,借个火呗。”
边伯贤不耐地把他推开,三两下掏出火机帮他点上了。黄子韬夸张地吸了几口,又故意靠了过来,一点一点将那些充满毒素的烟雾喷向边伯贤的脸上。他的唇离边伯贤越来越近,隔着一层薄薄的烟气,棱角分明的脸孔越发的朦胧。边伯贤似乎已经感觉到来自黄子韬唇瓣的温度,明明紧张得脊背都僵直了,却仍旧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噗。”还是黄子韬先破了功,他不客气地将头枕在边伯贤的肩头,自顾自暗暗地笑,也不管边伯贤面无表情地干站着,笑到最后都没了声音,仿佛这真的是什么值得笑这么久的事。“边老师,你看看你的眉毛都皱成什么样了,这是要英勇就义吗?”
边伯贤松了一口气,轻得好像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果然……还是不行吗?”黄子韬撇了撇嘴,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抱怨着没有吃到应得的糖果:“边老师的心里装了别的男人,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啊。”
“黄秘书,我拜托你了。”边伯贤觉得肩窝重的很,耸了一下提示黄子韬把他的头挪开:“不要讲得你自己对我有着纯纯的爱那样好吗,有本事就回去啊,回去找你的纯爱小天使啊。”边伯贤就是这样,只能在嘴上讨到别人的便宜。
黄子韬挑了挑眉,变得凌厉的目光穿过刘海直勾勾地看向边伯贤,额头上形成了好几道沟壑。半晌,他才开了口:“回就回。”

边伯贤在火车站毫无规划的停车场里穿梭了半天,才在被毒辣的太阳烤到融化之前找到了朴灿烈的车。应该是新买的吧,反正是之前没见过的车。如果不是朴总在电话里细细叙述了“车子有点旧……对,是JEEP的,黑色,车牌还是原来那个”的话,凭边伯贤的迷糊劲,是肯定找不到的。
火车晚点了将近两个小时,朴灿烈等着等着便被袭来的困意给打到,伏在方向盘上小憩起来。边伯贤敲了敲车窗,朴灿烈才循着声音看到了他,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刚睡醒的朴灿烈显得格外的憔悴,遮阳的帽子睡得有些松动了,朴灿烈扶正了它,才解开了车门的锁。
“操这破天气,真是没法活了!”边伯贤一边咒骂着一边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副驾驶,瞟了眼冷着脸抱着胳膊等待解释的朴灿烈,僵硬地笑了笑,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把儿子送回澳洲了?”
“嗯,昨天把他和他妈妈送去了机场。”朴灿烈心下了然,边伯贤这是拒不坦白的态度。就算自己细细追问,边伯贤必然也会东扯西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先把话匣子给打开。
“难怪。”边伯贤说着拖出一个暧昧的尾音:“就算是没了后顾之忧朴总也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妹妹们虽然可爱,朴总也不要弄垮了身体才好。”
“噗,你啊。”朴灿烈简直被他丰富的想象力打败了,长长的手臂从方向盘上腾了出来,使劲揉了揉边伯贤的头。他天生服帖的头发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柔软手感,朴灿烈的余光扫向边伯贤,和以往每一次朴灿烈揉他的头发时一样,边伯贤的似是有些享受,又有些不好意思,眼皮微微地往下垂,长长的睫毛随着频率变快的眨眼动作而颤抖着,似乎饱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朴灿烈想到这里,手指突然就有些僵硬,动作顿在那里。
边伯贤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投过来不解的眼光。朴灿烈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尴尬什么,好像心里突然就掺杂进一些怪异的情绪,惹得人心慌。急于掩饰自己莫名的慌乱,他早忘了旁敲侧击的迂回政策,单刀直入地问:“所以你这是私奔失败了?”朴灿烈清了清有些干燥的嗓子才继续开了口:“和黄秘书。”
边伯贤没有回答,他一丁点儿也不想开口。不想提这次荒唐的出走,或者说,他不想透露让自己这样做的无聊理由。他紧紧地抿着唇,仗着对朴灿烈的了解,边伯贤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不知好歹地继续追问下去,便乐得和他这样耗着,消磨这难得的安静。
他从副驾驶上转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开车的朴灿烈。从锋利的眉眼,到饱满的嘴唇;从流畅的下颚线,到性感的喉结。鼻梁、发梢、脖颈、锁骨、肩膀、胸膛、手腕、指节……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对边伯贤来说,都陌生又熟悉,他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他身上梭巡着,像是要用眼里的火把身边的人烧出一个个窟窿来。可身体的主人似乎已经陷入了开车带来的巨大乐趣之中,丝毫没有察觉。
或许是车里的气氛太过安逸,又或者是朴灿烈新买的空气清新剂刚好是边伯贤喜欢的味道,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过的他渐渐有了困意。眼皮失了力气垂下去的时刻,方才分手前黄子韬说的话又回到了耳边,边伯贤打了个寒颤,似乎回忆比车里的空调冷得更给力一些。

“今年的夏天比去年还要热,明明天才亮了没多久,太阳就这么猛了。”几个小时前,黄子韬靠着车窗,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说起来,又是一个夏天,我们几个认识也快一年了。”
“嗯。”边伯贤点了点头,发现回忆真是个没有原则的家伙,随随便便一个关键字就能把自己的思绪拉得老远。

他失神的样子黄子韬都看在了眼里,嘴角勾起了然的笑,忍不住便打趣道:“那么你喜欢他,是不是也快一年了。”
边伯贤闻言没有动作,只是抿着嘴不说话。黄子韬最爱逗他,看着他那副暗戳戳牙都要咬碎掉的倔强模样,笑得乐开了花。
“那你呢,喜欢他又多少年了?”静静的抛出看似无害的疑问句,黄子韬的笑便冻结在脸上,他总是觉得,边伯贤要是活在古代,肯定是个剑法快到不行的剑客,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能杀人于无形。
“他们两个不一样。”黄子韬把眼前的乱发拢到脑后,一松手,它们又调皮地跳了回来:“你那位还有争取的可能性,我那位……唉……我说,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去和他告白啊。借酒装疯也好,博同情也好,怎么样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一次吧。像我一样,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至少他知道我的心意啊,至少——”
“他知道的。”边伯贤的眼又垂了下去,他摸出了身上的烟盒,却发现不知何时一整包烟已经抽完了,手心一用力,空烟盒便在掌中皱成了一团。心里恨恨咒骂了无数遍“朴灿烈真是狡猾得要死!”边伯贤这才接着说了下去:“他老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意。”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0 20:55:00 +0800 CST  
C2
南方的夏季就是燥热的空气年复一年的简单重复,即便是是回忆里,天上大太阳依旧明晃晃的照着,热的人发晕。在没有空调的地方,摩肩接踵的人们额上流过大颗大颗的汗珠,额发纠结地黏在一起,衣服的后背湿了大半,女生的甚至还可以清晰地勾勒出内衣的形状。即便如此,这样恶劣的天气除了引发人们恶劣的情绪以外,并不能对阻碍人们前进的步伐起到任何作用。
边伯贤在火车站排队买着票,望着四面八发涌动的人潮,只觉得人类像是什么极速繁衍的可怕生物,一团团地凑在一起,挤得他连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天知道他家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硬要在这种人山人海的节假日突然起了回家一趟的念头,还是非回不可那种。小贤子没办法,只能前前后后伺候着。
或许是昨晚看球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边伯贤困得不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脚下有些虚浮不说,背后还出了一层冷汗。
啧。边伯贤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顺带着咳了两声。
不用说,肯定是这几天空调开得太猛,他这小身板又受不了抗议了。距离上一次发烧才几天啊,边伯贤烦得不行,心想晚上回去一定得找小鹿哥给自己好好看看。
“喂,边伯贤,想什么呢?”蒋晓莹一眼就看出来边伯贤又魂飞天外了,一下把手里的冰可乐贴在了他的脸上,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啊——”边伯贤颇为无语地看了蒋晓莹一眼:“姑奶奶,又怎么了?”
“嗯?没什么,请你喝可乐啊!”蒋晓莹躲开边伯贤探究的眼光,道:“票买到了吗?”
“嗯?哦!买到了,硬卧没有了,就买了软卧。”
“好。”蒋晓莹收过了票。
“嗯,现在九点四十,还有一个小时就发车了。”边伯贤笑了笑,露出左边脸颊上一颗酒窝:“还好赶上了。”
“好。”蒋晓莹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进站吧,人那么多,要注意安全。”
“好。”蒋晓莹转身就走,没两步却又回过头来,一头扎在了边伯贤的怀里,撞得他虚弱的小身板摇了三摇。
边伯贤这才发觉不对劲,事关一直以来蒋晓莹带给他的映象都不是能这样“一步三回头”的人,更别提他此刻明显感觉到肩窝里有那么几滴带着热度的液体流过了。
这样文艺的情节,发生在这样不文艺的地点,边伯贤的心里有点虚。
“喂……”边伯贤没拿可乐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女朋友的背,一下下帮她顺着气:“你怎么了?”
蒋晓莹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边伯贤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着渐渐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任由她哭个痛快。
估摸着大小姐就快哭完了,边伯贤才好声好气地劝了起来:“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老子搞不死他!”
蒋晓莹闻言“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边伯贤,你这么个软绵绵的人,也就说粗口的时候比较爷们!”
“屁叻,谁说的,老子揍不死他!”
“哈哈哈哈哈,你别闹了。”蒋晓莹自顾自地笑,边伯贤头晕乎乎的就看着她笑。
她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看着边伯贤的眼神有些闪烁,转过眼去不看他的脸,连带着声音也降低了些:“我要回家了。”
“行,回吧。”边伯贤觉得头疼得越来越厉害,恨不得她能插上翅膀一下就飞走。
“我是说……我要回家去了,不回来了。”
“啊……这样……”边伯贤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没有听懂,只用着一贯哄她的语气道还没反应过来:“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的。”
“边伯贤!”蒋晓莹一如既往真的地急了,有些不忿的跺了一下脚:“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吧!”
边伯贤被她过大的分贝震得耳膜疼,只好先拉着蒋晓莹到角落里,避开周围行人飘过来的好奇眼光,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好言劝着:“好好好你不要急,有话好好说行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分手就分手吧你要真想清楚了,找到适合自己的,更好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前途,分手了是好事这么些年也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就放心回家吧,不用担心我,留在这里的东西你还要的发个短信告诉我,我给你收拾好了寄回去,行吗?”(其实这里很怪,就算不喜欢,分手也不会这么。。。)
蒋晓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挂在脸上的泪热辣辣的新鲜潮热还没有干,此刻的她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听完边伯贤的这番“温柔体贴”简直哭笑不得,没有预想中的舒一口气,但也没有了往日里较真的脾气气了。她搞有些不懂,怎么连到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关头,他还能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她总不能涎着脸去问“边伯贤,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吧,也只能僵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而就糊里糊涂的时候,边伯贤扶搂着愣神的她,轻轻将她推进了检票口,柔声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的挑不出毛病道:“别想那么多了,回吧,再见。”
“哦……再见。”她没有回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带着一种混杂着委屈不甘的情绪,她跟她曾经理想的恋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她的青春爱情永远的告别了。

望着女友,哦不,前女友走进火车站的背影,边伯贤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冷漠无情还是病来如山倒烧坏了脑子,亦或是他原本就是这样觉得的——离开自己,是件好事。像自己这样的人,没车没房,没好工作没好背景,简直就是人类中的“三无产品”,跟着自己,是讨不到这个世界的什么好,趁早分了省事儿。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边伯贤看都没看就大喇喇地接了,语气不善地吼了句:“谁啊?”
电话那头的后妈似乎被吓了一跳,说话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伯贤……是我……”
“哦……阿姨啊……”边伯贤连忙换了个语气:“怎么了?”
“没什么的……阿姨就是打过来看看你的情况,没什么的……”
边伯贤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到她揪着厂子里公用的电话线的纠结样子:“阿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爸爸前两天把你上次给我的钱全输光了,本来我是想再撑一段日子,但你弟弟他们学校这两天要交什么书杂费,我本来是不想让他买的,可别的同学都有,他们老师也说是最好要做的练习题——”
“要多少?”虽然边伯贤知道电话那头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但还是忍不住打断她絮絮叨叨的细碎言语,单刀直入地解决问题。
“五百……”后妈怯怯地报上一个数字:“啊不……四百吧……四百,实在不行,三百也行的。”
“好,我知道了。”不等她回答,边伯贤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似乎生怕她说着说着就能哭出来。可一挂上电话他的头就更疼了,早上才取了给蒋晓莹买火车票的钱,“95588”已经无情地提示他自己所剩无几,即便是后妈开出的“下限”,他也负担不起了。
为免一打给亲妈就是阴阳怪气的后爸接电话,无奈之下拨通了亲妈按摩店里的号码,果不其然接电话的又是个声音陌生的男人。
“您好,麻烦找一下林女士。”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还蛮年轻,软软地喊着:“林姐,找你的。”
边伯贤听到电话那头自己彪悍的老妈没好气地说:“废话,当然是找我的,你问他是谁。”
没等男人转述,边伯贤就忙不迭地开了口:“我是他干儿子。”
于是那边软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林姐,她说他也是你干儿子。”
电话那头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怕是亲妈有些宽大的体型又把什么东西给撞了,紧接着闯入耳里的就是亲妈压低了的声音:“你怎么打来了,不是还没到每周约好的时间吗?等下你爸爸听到了家里又不安宁。”
“是后爸,林女士。”边伯贤好心提醒她。“要不是活不下去了,真不敢给林女士打电话。”
“你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都工作那么久了还管家里要钱!”林女士压抑着怒气,但边伯贤还是感觉到她的怒火和头顶的热浪一样汹涌澎湃,于是没脸没皮地答着:“工资太低,你看着给吧”
“一千块,不能多了。”
“好。”给了后妈五百,剩下五百还可以找小鹿哥喝顿酒。
边伯贤心想,果然亲妈就是亲妈,虽然平日里碍着后爸的“淫威”不敢多和自己联系,一联系上了还总是数落自己,但该借的钱亲妈从来都不吝啬,还顺带着关心一下儿子的感情生活。
“你和那个……叫什么莹的姑娘,怎么样了啊?”
“分了。”
“啊?”
“刚分,半小时前。”
“怎么就分了?”林女士又激动了,电话那头一阵窸窣过后才听到她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你该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边伯贤头上的筋跳了一下,心知亲妈指的“犯病”是什么,咬咬牙回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没有,没有!”
“儿子,你听妈说……”亲妈的口气软了下来,颇有点恳求的意味:“有些事情咱们普通人家真的玩不起,也不能玩,妈知道你不容易但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边伯贤只觉得亲妈的每一个字都像放大了数十倍在提醒自己是一个异类,使得今天早上吃下去的鸡蛋摊饼都羞愧得在胃部翻腾起来,趁着那股子恶心劲还没有涌上喉头,边伯贤连忙挂了电话:“好了好了林女士我还有事不说了啊拜拜!”
真是够了。边伯贤这样想。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嗬,真烫。
刚把冰镇的可乐往额头上贴过去,才发现在大太阳下站的久了,冰可乐也变成了热的。边伯贤这才发现这一季可口可乐新的广告语变成了“蝉鸣的夏季,我想遇见你”。边伯贤笑了,顺手将发热的可乐递给了旁边收破烂的老伯,蝉鸣的夏季,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嘟……嘟……嘟……
“喂,您好,请问哪位?”电话那头的男人总是那么礼貌。
“您毛您,是我。”边伯贤顶着大大的太阳促狭地笑了:“吴亦凡,你要不要做,就现在。”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0 20:58:00 +0800 CST  
----------TBC-------------周更/周双更的节奏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0 20:58:00 +0800 CST  
补一个首发截图,6674个字。
大家看文愉快~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0 23:03:00 +0800 CST  
C3

窄巷里隐蔽的居酒屋,门口的日式白灯笼看起来很不吉利。店子小得很,其实并没有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特色菜,不过就是些寿司小鱼,只不过巷子足够深,也是好处的一种。比方说在这种到处都人山人海的节假日,这里也仍旧只有简单的两三桌。
吴亦凡和边伯贤并肩坐在窄小的位置上,肩头隔着礼貌的距离。面前正对着的窗子许久没人打理了,脏得很。窗外的小路也不是什么值得观赏的风景,只有对面在春天留下了大片苔藓痕迹的墙壁,映衬着昏黄的街灯,使得本来就逼仄的空间越发的昏暗狭窄,还因为太过破旧而硬生生扯出些恐怖感来。边伯贤觉得瘆的慌,吴亦凡却喜欢得紧,说是最喜欢这样“装模作样像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其实单调得要死什么都没有”的氛围,边说边把并不新鲜的三文鱼寿司扔进嘴里,却被不小心沾多了的芥末辣得呛出了眼泪。
清酒倒入杯子里,发出好听的水声,边伯贤对吴亦凡过分装逼的行为不作任何回应,只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比刚才又更烫了一些,脑袋又疼又重,想要呕吐的感觉几次三番涌上喉头,都被边伯贤一仰头一杯清酒给压了下去。
他的本意只是简单粗暴地在他的公寓里来一发,可吴亦凡那磨死人的慢性子,偏要先吃一顿“有情调”的晚餐,还特意动用了他那天生勾人的眼睛给他抛了个奶油味十足的媚眼,还不忘抛下一句:“边老师干嘛这么猴急,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边伯贤恨不得拿起芥末糊他一脸,翻着白眼说:“吴副教授你真是够了,快吃你的寿司吧。”一边说也不忘咬牙切齿地将“副”字标上重音。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不赶巧,刚出门便遇上一场阵雨,就这样被困在了檐下。
雨水像连珠串一样地顺着屋檐落下来,水珠飘洒了边伯贤满头满脸。吴亦凡自觉地挡在了边伯贤的面前,肩并肩的时候并不觉得,一旦面对面了,边伯贤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叹,吴亦凡这张脸生得真是……怪不得医学院里的那些女生都巴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此刻的吴亦凡似乎也忘记了刚刚还挂在嘴边的“慢慢来”理论,不管仍未黯尽的天色,也不管地处随时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小街。背负着突如其来的大雨,吴亦凡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温柔,边伯贤也不躲,任他半眯着眼俯下身来。
蜻蜓点水、唇舌相接。像是太过推心置腹的倾诉,唇齿间的交流总夹杂着引人遐想的悱恻缠绵。吴亦凡捧着边伯贤的脸,细细噬吻着,他明显感觉到来自边伯贤皮肤上不同寻常的热度,伴随着边伯贤炽热的呼吸,仿佛一把烈火,将这个吻点燃了。
吴亦凡轻喘着离开了一点,眼神里露出关切的神色:“边伯贤,你在发烧。”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接了吻,边伯贤的脸蛋红彤彤的,他看着吴亦凡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跨过了许多年的时间。他笑着扯过吴亦凡的领带,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近一点、再近一点,将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边,贴着吴亦凡的唇,轻声说:“管他呢。”
发烧便发烧吧,管他呢;妄想便妄想吧,管他呢;不爱便不爱吧,管他呢。
吴亦凡再也没有耐心,原本细碎的吻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灵巧的舌卷过他口腔里每一处隐蔽的角落,舌尖上卷过边伯贤齿关里残留的清酒气息。再调皮地钻进他的喉头,惹得他一阵战栗。
边伯贤仿佛被这个似曾相识的吻带回了许多年前,他和吴亦凡都还是青春校园里穿着白衬衫和校服裤的青涩少年。吴亦凡意气风发地骑着单车,风从他的胸膛和袖口钻进来,吹得他的白衬衫鼓胀起来。边伯贤扶着他的肩膀踩在火箭筒上,风把他的头发全都吹向脑后,仿佛青春期那些细碎又恼人的烦恼就这样随着汗水和微风无疾而终了。
那时候的他们藏匿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关门后的图书馆、靠近后门布满绿萝的围墙、操场旁边的器材室、废弃的据说闹鬼的旧教室、礼堂的落地大幕布后面……他们相拥而吻,他们相互抚摸,他们骄傲的笑,说这是最纯真的爱情。
回忆真不是个好东西。
越长大越孤单,如今的寂寞似乎就是为了衬托当年的美好而存在。
边伯贤渐渐地就失了神,鼻头酸酸的。吴亦凡敏感的发现了边伯贤的游离,他一口咬住边伯贤的下唇,示威一般地啃噬,惹得边伯贤忍不住叫出了声。
“嘘——”吴亦凡眨了眨眼,似乎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清澈眼神,他压低了声音:“小声点,里面还有人呐。”
边伯贤偏过头去看,淡淡的灯光从小酒馆浑浊的玻璃门上泄露出来,在门口的地面上投射下格纹的阴影。明明是温馨暖热的画面,边伯贤的心情却莫名地沉了下去。
他推开兴致勃勃的吴亦凡,往巷子外头停车的地方走去。
“雨停了,回去吧。”

最终两人也只是在车上草草地解决了突如其来的“兴致”。吴亦凡心疼边伯贤病着,在释放前就离开了他的身体。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看出了边伯贤明显的不在状态,他们从朋友做到情人再到炮友,从高中大学到研究生到工作,一次次的分道扬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隔开了越来越远的距离。吴亦凡有些伤感的发现,如今的他,已经不能够像以前那样,解开这个有些过于多愁善感的朋友的心结了。
现在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医生一样询问身边病人的病情,并且在他有一搭没一搭不耐烦的回答中判断适用的药品。
最后乱七八糟的药买了一堆,吴亦凡嘴里说着“家里还是要留点常备药才好”,心里却想起妻子前两天似乎提过女儿常吃的那种药楼下的药房好像不卖了,既然路过便也顺便买点吧。
“小儿开奶茶?”边伯贤皱着眉头将袋子里的两盒药扔了出来:“你女儿几岁来着?”
提到女儿,吴亦凡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嘿嘿,再过两个月就一岁啦,去年秋天生的嘛,到时候周岁宴你这个当叔叔的可要来。”
“好,我现在就存钱,到时候给她封个大利是,保证帮你赚回那些开房的钱。”边伯贤一边感叹着渣攻也有被某个女人降服的一天,一边又觉得岁月如梭,嘴里的话一下子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口:“这么快你的女儿都快周岁了,想当年我们都还只是毛头小子,现在连吴亦凡都做到医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了。”
边伯贤不去理会吴亦凡略显尴尬的脸色,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吴亦凡,你说搞不搞笑,今天我和我妈打电话,她还在问我是不是又犯病了?你说,当年咱们俩在学校外面开房被她抓到的时候,她是不是快被我们恶心死了?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他们撞门进来的时候,你僵在那里,都忘了要——”
“别说了!”吴亦凡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边伯贤家所在的小区外,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伯贤,别想了,都过去了……”吴亦凡的大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去了鬓边那些虚无的汗水,半晌无言。
边伯贤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开错了话题——虽然不至于是“禁忌”之类提也不能提的过往,但它毕竟也是过往。似乎每个人的青春里都该有上这么一段,或许甜蜜,或许苦涩,到最后都必然归于“青春易逝”感伤的过往。
“刚好,我就在这下吧。”

胡乱地洗了个热水澡,再胡乱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各种退烧药、感冒药。边伯贤把手机关了机,抱了一床厚被子,钻了进去。
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在躺下后才找到了着落,敷在额头上的冰贴带来一丝丝奇妙的快意。分明是蝉鸣的夏季,边伯贤没有听到蝉的聒噪,只听到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嗡鸣。
和吴亦凡在高中时因为被家长老师发现而分手再到在工作单位重聚又鬼混在一起,边伯贤的脑海里就总是重复着当年他和自己说分手时的样子。
“边伯贤,我们别再坚持了,有什么好坚持的呢?难道你以后长大了也不娶老婆生孩子吗?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辈子?”
边伯贤的头一低再低,眼里的泪直接落在鞋尖上,嘴里含糊地说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手却仍抓着吴亦凡的手:“为什么要想一辈子那么久,我们就像原来那样不好吗?”
吴亦凡皱着眉头推开他的手,说:“边伯贤,你不懂。”

剧烈的头痛似乎慢慢的沉淀下来,边伯贤翻了个身,回忆雄纠纠气昂昂地杀进他的脑海里,即便他再心虚,也要装成刀枪不入的模样,胜了再去空虚。
“边伯贤,生活就是生活,人不能生活在幻想里……你……你还是……”吴亦凡拦住边伯贤下车的势头,语气一如十几年前那般语重心长:“你还是忘了吧……”
“噗。”边伯贤拉开吴亦凡的手:“吴亦凡,你一个人在演什么偶像剧啊,想多了吧?”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5 11:07:00 +0800 CST  
C4
“其实人们并不擅长回忆,只是容易陷进回忆里。”
边伯贤的脑袋上仍旧贴着回家时贴上的退烧冰贴,发烧带来的不适感在闷热的夏季夜晚被放大了无数倍,干什么都是晕乎乎的。他缩在凳子上,电脑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照得他的脸一片惨白。他叼着烟在自己荒废了许久的博客上敲出了上面那句话,却因为过分矫情,不符合他自以为的“硬汉”作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说实话,被迫陷入回忆的感觉并不十分美好。像是被人强行灌下了劣质的酒水,人们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渣酒量有提高的时候,它强大的后劲已经不知不觉攻陷了理智。有些时候,回忆就像是个掌握了自己许多秘密的神秘人,手里的尖刀时刻抵在咽喉,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其实根本不会有人来看,边伯贤是知道的,写得再矫情再苏也没所谓。且不说他加的好友本来就不多,就算是,大多数人也都转战了微博和微信,博客就像是曾经热闹非凡的地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座空城,莫名就添了几分怀旧的伤感。
手指快速的滑动鼠标,边伯贤随意地浏览着,这才发现某某竟然一直保持着把相片放上博客的习惯,而某某某仍旧是每周一篇。即便点击和评论都大不如前,但总算有人没有放弃。
有些东西,一旦被放弃或者遗忘,就只能在回忆里苟延残喘了。
你是知道的,天空中早就看不到星星了。

“去年的今天,我还在人头汹涌的火车站大哭了一场,擦干眼泪我就离开了那个城市。而现在,我躺在床上紧张得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能想到明天我就会有一个自己的家,为人妻、为人母。只觉得世事流转,我们终究要顺着时间,在适当的时间,成就适当的自己。”
不小心点开了蒋晓莹的博客,边伯贤咬着下唇一次次地读着这段话,心里不免有些五味陈杂,即便如此,他仍旧是秉着对朋友的关心,留下了一句“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两分钟后,边伯贤的屏幕右下角,蒋晓莹的头像闪烁了起来。
“边伯贤,好久不见。”
边伯贤掐灭了手边的烟,就像“how do you do?”只能由另一个“how do you do?”来接一样,他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才发现除了“好久不见”,真的没有别的话好说。
“过的好吗?”
“挺好的。”
“我要结婚了。”
“嗯,看到了,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

毫无意义的寒暄过后,再次迎来尴尬的沉默。边伯贤又点上了一颗烟,然后吞云吐雾地吸完了,正当他以为已经可以关电脑的时候,蒋晓莹又发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冷血动物,是会有报应的。”
边伯贤一愣,燃尽的烟头从指间跌了下去,烫在脚背上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星半点的温度,也就只有一星半点的疼。
边伯贤恨恨地关了电脑,又胡乱吃了些药才缩进被子里,他把身体缩成一个虾米的形状,似乎更暖和了一点。
头晕得像是被人狠狠揍过,边伯贤辗转反侧了半天,仍旧没有办法像普通的发烧病人一样随时入睡,大概是病得太频繁,习惯了吧。他在床头柜上摸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手机,于是又翻开了那天的短信。
“朴灿烈,我走了。”
“去哪儿?”
“和黄子韬一起。”
“嗯,保重,钱带够了吗?”
或许是高烧的缘故,边伯贤老觉得眼睛前有一层薄薄的翳,什么都看不真切。可朴灿烈的眼神和模样却硬生生地跨过那些模糊的界限,闯进他的脑海里来。分散的细节像被什么吸引着慢慢聚成了画面,每一个画面有自己对应的句子,边伯贤的连线题做得好极了。
即便他已经无数次地对自己,也对朴灿烈说过:“要是当初没有遇见你就好了。”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你,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惹人心烦的“然后”了。
他咬了咬牙,将手机一下扔到了床对面的沙发上,毕竟他还是舍不得像偶像剧的主人公那样,一个不开心就将手机摔得稀巴烂。
边伯贤吸了吸鼻涕,暗暗骂了句娘。
草,这报应可来得真快。

时间像风一样的倒退,那时边伯贤站在江城有名的大酒店门前,穿着问学生借来的“面试专用”西服,怎么看怎么奇怪。
来参加吴亦凡女儿的周岁宴,边伯贤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他躲在厕所里把带来的大红包又掏出来数了一次,数来数去就是小俩月的工资。边伯贤在角落里一边数心里一边滴血,只觉得当初对吴亦凡说要包个大红包给他女儿的时候脑袋里一定是进了洪水。鹿晗在一旁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好不容易掏出比腌咸菜还皱巴的两百块钱,涎着脸展开了放进边伯贤的红包里:“哥最近困难啊、困难,我先在你这里凑个份子,手头没那么紧了就还你。”
“滚滚滚!”边伯贤嫌弃地将两百块钱塞进鹿晗的怀里,又小心翼翼地将红包揣进了怀里:“明明老子才是被艹的那一个吧!生孩子了不起啊!改明儿老子也生他十个八个的,不收上他十万八万老子不信边!”
“哇,边哥哥你好棒棒哟,人家要给你生猴子了啦。”
“滚开你这个死直男。”
“滚开你这个妄想生孩子的死基佬。”

吴亦凡女儿的周岁宴进行得异常顺利,他抱着孩子搂着妻子,穿梭在亲朋好友之间,时不时还会为妻子整理头发,吴太太也体贴地为丈夫拍去西装上的褶皱,鹿晗几次撺掇边伯贤冲上去往吴太太的白裙子上淋红酒,要不就假装自己暗恋吴太太很多年装疯去狂亲吴亦凡,就像《那些年》那样。
“真的,边伯贤,不亲白不亲,钱都给出去了,买个彩头也好啊。”
“滚蛋!”
“怎么着,要不要哥哥代你上去唱一首《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也不枉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鹿哥。”
“我呸。”
“你呸我有什么意思,你得呸吴亦凡,对着他的脸呸。呸!臭渣攻!”
“我说你组什么乐队啊,亚洲第一男团德云社需要你。”
“呸!都跟你说了德云社不收帅哥!”

边伯贤最后还是自己上了台唱了歌,在他和鹿晗为了将红包最大程度的吃回来而喝了三瓶五粮液之后。
鹿晗抱着冰桶坐在舞台边上吐,边伯贤一把抢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唱起了与自己嗓音丝毫不符的《假行僧》。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 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
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我有这千山和万水。
我要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因为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
边伯贤唱得有些歇斯底里,却仍旧眯着眼偷看台下眉头纠结在一处的吴亦凡焦头烂额地安抚着妻儿,又忙不迭地送走宾客,他似乎还听见吴亦凡的岳父岳母在抱怨:“你怎么有这样的朋友?”,又似乎看到他的父母扯着吴亦凡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
“边伯贤怎么也来了,你还没有和他断绝联系吗?”
吴亦凡焦头烂额地应付着他们,丝毫没有听见边伯贤撕心裂肺地嚎着:“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只在边伯贤摇摇晃晃踱步下了舞台时,来得及匆匆看了他一眼。
边伯贤搀起同样醉得昏天黑地的鹿晗,心想,也就只有这样了。

边伯贤扶着马桶盖呕得天昏地暗,精神已经控制不了急速收缩的胃,是身体自己抽搐着翻涌出那些混着五粮液强烈味道的食物残渣。他的眼睛里也随着剧烈的呕吐而留下许多的生理泪水,他扯了一把纸巾胡乱地抹脸上的泪,嘴里的歌却依然没有停下。
“我要从南走到……呕……还要从白……呕……”
无论是呕吐还是唱歌,鹿晗都在隔壁隔间与边伯贤遥相呼应。
“我要人们都看……呕……我是谁。假如你……呕……倒碗水。”
边伯贤扶着门框出了隔间,又摸开了鹿晗隔间的门,他脸上满是醉酒的潮红,还带着傻气的笑:“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吻我的嘴。”
“呸!”鹿晗也扶着墙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谁他妈想吻你的嘴!”
边伯贤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扶着门稳住了身型:“我告诉你鹿晗……你他……你他妈还真别不信!”
“老子……老子就不信了怎么着吧!”
“老子这就亲给你看!”

厕所门被打开的拿一瞬间,边伯贤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一双桃花眼。他像饿虎扑食一样抱了上去,“吧唧”一声,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当然还不忘骄傲地回头赏给鹿晗一个激烈的白眼:“看到没,老子亲到了!”
桃花眼的主人一把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醉汉,差点就要哭出来:“我靠,你这不是刚吐过吧!”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5 11: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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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5 11:14:00 +0800 CST  
C5

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梦。
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仿佛那些属于梦境的种子就长在边伯贤的枕头里,一接触到他的体温和呼吸就开始疯魔似的成长,像要吃人的巨树,光是阴影的笼罩就让人觉得难以呼吸,更别说那些难以逃离的张牙舞爪的枝桠,以及虚无缥缈的蒙蔽住他双眼的雾气。
有时候一个梦冗长而痛苦,闭眼和睁眼之间仿佛爬了一次珠穆朗玛峰,全身都是酸痛的感觉;有时候一个梦充实而甜蜜,却一下就醒了,边伯贤尝试着使劲闭上眼睛想再回到上一秒钟的梦境里去,最终却连这个梦是什么都忘记了。往往回忆了半天,只剩下一句“哎呀我昨天真的是做了个美梦。”
但边伯贤总是觉得,即便是镜花水月什么都没有留下,但身处其中的美妙感觉始终不能忘却。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仍旧是漆黑一片,边伯贤醒了。他仿佛记得在他上一个梦境里,这座总是被炎热包裹着的城市好像是下雪了。于是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打开窗户,连衣服也忘了要穿。没完全清醒的他半眯着眼伸了手出去,想看看能不能接住一点点雪花。
房间里的冷气随着洞开的窗门呼啦啦地往外流泻,蒸腾的暑气亦毫不留情地铺面而来,边伯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已经过了午夜,夜色密不透风地覆盖着这个小区,连一丝光也没有。
真可惜,原来他还留在这个夏季。

边伯贤叹了一口气,撕掉了头上因为出汗而越来越贴不稳的退烧冰贴,头还是晕乎乎的,掀开被子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虚晃了几下。身上刚出了汗,还有点潮湿。他连灯也懒得开,在不大的房间里晃了两圈,觉得渴了就拿起杯子喝水,喝了两口又觉得没味道,又去冰箱里翻找了一阵,终于在一堆快要过期的方便食品中找到了罐可乐。
咕嘟、咕嘟。冰凉的液体顺着干涩的喉咙流下,进入他更加炙热的身体里。似乎期待着这些带着各种化学物质的碳酸饮料能用一个“嗝”就把胸腔里所有的不解与郁闷送走。
边伯贤有点厌烦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就不能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洒脱,佳人的锦帕扫过你的脸,娇嗔道:“哪来那么多愁啊。”

“还没睡?”朴灿烈的短信不期而至。
“你怎么知道?”
朴灿烈的短信回得很快:“你刚刚开了窗,我猜的……晚上去医院看完世勋,开着开着就觉得好困就停下来睡觉,睡了一会儿发现离你这不远,就问问你病怎么样了,还烧得厉害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边伯贤笑着,做贼一样靠近窗帘,拉开一条缝往下看,果然看到了朴灿烈的那部旧JEEP。
还没酝酿好短信应该怎么回过去,手机便“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再配上一张蠢得不行的脸,再次成功挑逗了边伯贤的笑点。
“到底要干嘛啊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朴灿烈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感,边伯贤都能想到他边打呵欠边歪在车里打电话的样子:“想哥了就直说,不要躲在窗帘后面偷偷摸摸看哥的帅脸。”
“哥毛哥,我说……咱能不能要点脸?”边伯贤都能想象朴灿烈说这话时那副“老子就是帅啊怎样不服来战啊”的嘴脸:“而且在我家这个楼层,怎么看也看不到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的脸好吗?”
“看不到不重要,重点是你终于承认哥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了。”
“滚滚滚滚滚!”
“这会儿你倒是有力气了。”朴灿烈有气无力地继续开玩笑了:“我说……我好困,估计开不回去了,能不能在你这儿借宿一晚。”
“啊?”边伯贤的嘴张得老大,他几乎要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了。过了好半天,边伯贤才咽下了一口口水:“那个……我家可只有一张床。”
“怕什么!”朴灿烈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我可是个直男。”

边伯贤心里一梗,不是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的你是个直男,你有老婆有孩子还家财万贯,拜倒在你魅力之下的雌性动物可以绕地球一圈,连隔壁病房的老奶奶见你去探望吴世勋都会过来没话找话说个半天。
把所有的一切总结起来,他边伯贤能对这么个人起了心,也就只有一个“贱”字能总结了。

等边伯贤彻底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朴灿烈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一个人睡起来还算宽敞的床铺,多睡了一个人,立刻就变得逼仄起来。边伯贤抬了抬手,手臂便与朴灿烈的有些微的接触——他分明被发烧折磨得头脑发昏,却仍旧觉得感觉得到朴灿烈的每一根绒毛。
朴灿烈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发觉边伯贤的不适,他翻了个身面对着边伯贤,呼出的热气喷在边伯贤的脖颈上,惹得他不住地想往后躲。可他却发现自己身子僵得厉害,使不上一点力气。
不知道是因为越发严重的发热还是别的什么,边伯贤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爱你老婆吗?”
“嗯?”
边伯贤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却依旧看不出个花儿来:“你的妻子,你的爱人,你爱她吗?”
朴灿烈的眼睛转了几圈:“爱的。”
“那我问你,朴灿烈,什么是爱呢?或者说,你认为什么是爱呢?”
“噗。”朴灿烈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好久都没有回答过这么梦幻的问题了。边伯贤,我是个生意人,也只是个生意人,对我来说,或许就是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的生日吧。”
“就这样?”
“就是这样了。”朴灿烈笑:“哪有偶像剧里那么多梦幻的剧情,生活原本就冗长无聊,爱情不过是其中闲散的调剂,边伯贤,我和你想得不一样,实实在在是个俗人,大俗人。”
边伯贤没有接话,朴灿烈也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边伯贤,在车里的时候,我做了个梦。”
“嗯?”
“梦见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喝得大醉,不管不顾地往我身上扑。”朴灿烈看了看边伯贤的侧脸:“后来老吴带着你来给我道歉,你酒还没醒,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喂……”边伯贤的脸因为这些陈年旧事难得地红了:“我都道过歉了。”
“我又没怪你。”朴灿烈闭上了眼,声音也因为困倦而变得模糊起来:“后来你到沁园来做网络维护,我和世勋又整日躲在那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那个样子啊……哈哈……”
“很可笑吧?”
“没有……很可爱。”

边伯贤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愣,只觉得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乱窜,好像接收了某个武林高手强大的真气,整个世界似乎都混混沌沌的,耳畔满是隆隆的嗡鸣。他一摸自己的额头,烫得不像话。
朴灿烈的脸离他不过十厘米,平稳绵长的呼吸传来,证明主人睡得香甜。边伯贤却连大气都不敢出,翻身下了床,却连站也站不稳了。连滚带爬地进了浴室,将花洒开到最大,直到哗哗的水声没过了他过分激烈的喘息声,暖热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边伯贤才松了一口气,软软地歪在了墙角,顺着光洁地瓷砖一点一点地滑下去。
他看着自己身下已经抬头的欲*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水珠顺着他的发丝、他的下颌、他的肌理一点点地滑下。边伯贤的眼半眯着,嘴唇微微张着,一旦那些带着强烈欲望的淫靡之声有要从他嘴里泄露的势头,他便咬紧了下唇,将它们的去路封死。
呻吟被阻绝在喉咙的深处,像极了伤感的呜咽。
边伯贤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只是想着朴灿烈的脸,想着他说的话,想着他的发、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双手,就能想象出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就能想象出他那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抚摸揉捏的感觉。
他不住地回忆那个被酒精浇透的夜晚,回忆着与朴灿烈双唇相接的感觉。
浓烈的酒味、唇瓣柔软的触觉、环抱着他身体的暖热……边伯贤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那甚至算不上一个吻。

他狠狠闭上眼睛,他伸出双臂紧紧拥抱自己,他换着花样尽情地抚慰着自己的下体,快感从他的下腹一波波的传来,神识却异样地清醒。
就像是一场梦。
有梦做,也是好的。

浴室的门“哗啦”一下被拉开。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边伯贤像触电一样拉扯着自己凌乱的衣衫,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眼。
“边伯贤,你在干什么?”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9 17:22:00 +0800 CST  
-------------------TBC------------------------------之前说灿白清水的请当我放屁吧谢谢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0-29 17:23:00 +0800 CST  
C6



人们所能看到的星光,或许来自几十亿年前就被强大潮汐力撕扯成碎片的古老星系,边伯贤也曾想象过,那些恒星爆裂的时候,会不会像烟花一样,绽放出令人晕眩的美妙光彩。


此时的边伯贤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却仍旧止不住的颤抖。温热的水流不知停歇地打在他的身上,当然,也打在了他身后的朴灿烈身上。
边伯贤微微侧身,抬起头看向朴灿烈,却只能堪堪看到他的侧脸。朴灿烈的额发沾了水,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水珠一滴一滴流淌下来,一些颤颤巍巍地挂在了睫毛上,另一些蜿蜿蜒蜒地经过他的侧脸、他的下颌、他的脖颈,直至流进衣领里,看不见了。
棉质的衬衣沾了水,紧紧地贴在朴灿烈的身上,勾勒出他胸膛的形状,也泄露了他略有些急促而大幅的呼吸。
边伯贤发出一声不自然地冷笑,果然是朴灿烈啊,果然是冷静而克制的朴灿烈啊。如果只是看他略微低垂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又有谁能想到,自己的前端的欲*望正在他的掌握之中呢。
其实朴灿烈根本犯不上这样做,他只消揉揉他的头发,又或是拍拍他的肩膀,指尖接触到他的肌肤上,几个透着凉意的触点,就足够他回味一整天。他当然不知道朴灿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这样为他做的是朴灿烈,似乎也不需要再多问些什么了。
人真是贱啊。


朴灿烈的手活着实有些生疏,边伯贤并不能从中得到太多的欢愉,好几次朴灿烈弄疼了他,他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敏感如朴灿烈,当然察觉了边伯贤的不适,他定了定神,像自我安慰又像是自暴自弃,放轻了力道,越发认真专注地帮边伯贤“排忧解难”,边伯贤瞧着他皱起眉头毫不松懈的样子,好像这种事情变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边伯贤头疼得厉害,身体的温度也愈发的高了起来,似乎体内那些躁动的病毒和燃烧的情欲碰撞到一起,撕扯了起来。他开始觉得晕眩和迷茫,一波波地快感从小腹处升起,路过他疼痛了好几日的喉咙,发出一声声羞耻的呻吟。
似乎有光在眼前炸开,边伯贤不住地往后仰,似乎想要避开那些该死的快感,可他又哪里避得开呢。就像星系逃不开潮汐力的撕扯,边伯贤的意识像烟花一样升高、升高、再四散开来,不见了。像是落入了黑洞,一丝光也逃不出来。
他真希望这是一个梦。
是梦吧。
是梦就好了。



“啧啧啧,朴灿烈,你真是个禽兽!”黄子韬不顾一旁翻着白眼嫌弃着油乎乎桌面的吴世勋,恶狠狠地将烤鸡腿咬下来大半。
朴灿烈又招手叫了些羊肉串,老板娘连忙把给别的客人烤好的先送了过来,毕竟穿得西装革履来吃大排档的人并不多见,再远远瞟了眼街口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和带着白手套的司机,老板娘只求这三尊大佛能快点结账走人。
朴灿烈倒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解开了西装的扣子,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埋头苦吃了起来。黄子韬颇有些不依不饶的劲头,连嘴角的那抹笑都显得愈发的不怀好意。
“怎么着,我就说吧,是不是忍不住了?还说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回还不是……”
“黄子韬,你快闭嘴吧。”吴世勋皱着眉头打断了他,手还不忘在虚空中挥上几下,赶走那些嗡嗡乱飞的苍蝇。
“吴世勋你就别作了,这大排档咱们吃了多少年你不记得了?怎么着,现在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就金贵起来了是吧?”
“黄子韬!”
“我说错了吗?就算你现在是什么大财团家的二少爷,也掩盖不了你和我有着同样的过去。”
吴世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冷冷地盯着黄子韬,手不知不觉就握成了拳,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可他却连一个反驳的字眼都说不出来,当然,不论是多么华丽的辞藻和语言,都没有办法推翻将近二十年的事实。
乌鸦就是乌鸦,怎么样也变不成孔雀。
黄子韬自然是了解他的,那些在肮脏巷弄里的往事似乎惹得回忆里都带着一股腥臭气味,那些在别人口中无限感慨的青春啊、梦想啊、少年往事啊,落到了吴世勋的眼里,就呕成了噩梦,他恨不得能用百洁布一下一下地将那些旧事擦拭干净,又怎么会禁得起黄子韬一次又一次地提起。黄子韬随手抓起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就往喉咙里灌,他一向最擅长激怒吴世勋,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百洁布最不能洗去的一块顽渍吧。
“桃子,别喝了。”朴灿烈看不下去要拦,却被黄子韬挡了回去。一支冰啤酒哗啦啦下了肚,黄子韬被冷得打了个寒战,他没有去看吴世勋,一把扯过西装外套甩在了肩膀上:“两位少爷,小的下班了,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着看了眼手表:“哟,这都十点了,意烨这么大的财团,不会少了我这点加班费吧。”
说着走到路边,踢了脚等在路边的摩托:“人呢?还做不做生意了!”一旁吃得正开心的摩的司机一看是只肥羊,忙不迭地放下了手里的食物,挂着一嘴的油就启动了摩托。
黄子韬大喇喇地跨了上去,连安全帽也没戴,只不住地催促,摩的司机加足了马力,一下就消失在路的尽头了。
吴世勋这才喃喃开了口:“江城不是说禁摩吗,怎么消息出了这么久还没个影。那傻逼,要等到出事了他才会高兴。”
“你要是担心,下次就亲自和他说。”朴灿烈无奈地摇摇头:“‘下次记得戴安全帽’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
吴世勋却笑了,反问道:“那‘我喜欢你’这句话,说出来又有多难呢?”
朴灿烈也跟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难于上青天。”
“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学没学过!我就想知道,爱就爱了,爱了再说,是有多难?”
“那你呢?你又对黄子韬说过吗?说过的话,又为什么要接受父亲给你安排的婚事呢?”
吴世勋的脸再度垮了下来:“我们不一样……哥……你是知道的,我虽然口口声声叫你哥,但我也只是一个继子,我们一点也不一样。”锦衣玉食金碧辉煌,并不是伸手就能有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就算是玩偶也要当一只完美的玩偶,不能有一点行差踏错。他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一刻也不能。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朴灿烈的闹钟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装着各色药丸的小袋,就着啤酒一口吞了下去。
“我说,你也稍微注意点,你这又是咖啡又是啤酒的,送药不好。”
“嗨,就是点营养剂。”
“那也不好。”
“咳咳……”朴灿烈被呛了一下:“好,下次注意。”
“哥,说真的,就算你真的和边伯贤怎么样了……父亲他那么疼爱你,对你也开明……我相信他是不会怪你的。”
朴灿烈摇了摇头:“与爸爸无关,就像你说的,世勋,我们一点也不一样。”朴灿烈有时候真是无比讨厌自己,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遮盖,一重一重的谎言,说到最后,却像一吹就破的窗户纸,漏洞百出,连自己也骗不过去了。
明明是喜欢的,明明是爱的,明明就情不自禁,却丝毫不敢犯禁。


“那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试一试,试一试也好啊?又或者说,你不给他机会就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好了,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地招惹他,给他些虚无缥缈的希望?这样……这样岂不是……”吴世勋说得激动,也难保不是感同身受。
“所以说桃子说的对,世勋,我是个禽兽。”朴灿烈解开了衬衣最顶上的扣子:“我和边伯贤曾经一起看了一场电影,他看得很认真,我却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再也看不下去。”
朴灿烈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句台词我到现在还记得,‘玛拉犹如我的癌症,就像长在嘴边的烂疽一样,不去舔就不会恶化,但没有办法不去舔。’”
吴世勋站了起来,往车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又转了回来:“朴灿烈,你知道吗,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我们不仅是禽兽,还是孬种。”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1-10 17:11:00 +0800 CST  
————————————————TBC————————这么久没有更新真的对不起,最近太忙了,之后会尽量正常更新的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1-10 17:11:00 +0800 CST  
C7

“我说朴灿烈,你真的不打算和那个造型师拼命吗?”黄子韬看着站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了大半个小时的朴灿烈,眼中尽是赤裸裸的嫌弃。
朴灿烈丝毫不在乎地拨弄着他那头热烈得犹如火烈鸟的红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哥知道自己帅,你不用提醒我。”
“我呸!”黄子韬刚说完便发现自己的音量有些太高,连忙探身出去,还好床上的吴世勋仍旧睡得香甜,这才安了心。“我说你们两兄弟也是奇怪,做生意做到医院来,总说疗养疗养,掩人耳目,到底在掩哪门子的耳目。”黄子韬最反感的是,说疗养的明明是朴灿烈,可他总会回自己的小公寓,倒是吴世勋,因为不愿意回去,每晚每晚地睡在这里。
“养胃。”朴灿烈呷了口咖啡,答得理所当然。
“养胃你还顿顿咖啡,你是找死吧还养胃。”黄子韬跟了他们几年,别的没什么大长进,一张晚娘脸倒是练就得出神入化。
“哪有那么夸张。”朴灿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最近真的是……随时随地都觉得好困啊……”说着就抬起手揉了揉眼,一脸无辜的样子:“睡不醒。”
“困你就睡,喝什么咖啡!”
“可是睡觉好浪费时间啊!”
“有病吧你朴灿烈!”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边伯贤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
“起床了没?”
朴灿烈的声音明明是愉快的,之于边伯贤却像一大盆从头淋下的冷水,让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哦,哦,嗯,起了。”
“那,照旧?”朴灿烈看着前头因为上班时间堵起来的长龙,不耐烦地摁了摁喇叭:“要不你再睡会吧,半个小时后陈记等。”
“好。”边伯贤挂了电话就设了个二十分钟的闹钟,结果躺在床上挺了十分钟的尸硬是没有睡着。他慢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又晃晃悠悠地下楼溜达了一圈,距离朴灿烈说的半个小时已经过了五分钟,他那辆破吉普还是影都没有。
与此同时,朴灿烈在江城堵得一塌糊涂的主干道上伤神,旁边车道上怕是有急事的车主已经问候遍了不知谁的十八代祖宗,朴灿烈被他吵得脑仁儿疼,疼着疼着就有点昏昏欲睡。眼见着前面那辆大众被尘土覆盖的车屁股越来越模糊,朴灿烈连忙点了一颗烟。一边抽一边想着等下开车的时候一定不能忘了开窗散味,不然边伯贤那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一定会啰嗦个半天。
边伯贤坐在陈记的门口百无聊赖地翻动看了一万遍的菜单,一有车经过就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朴灿烈终于开出了堵车区域,一边嘟哝着今天到底是吃饺子还是小笼包一边在红灯亮起前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左转弯。
见面时边伯贤大肆嫌弃了朴灿烈的新发型一番,朴灿烈也不客气地用边伯贤的身高进行了反击,两人仍旧如同心无芥蒂的老友一样,隔了几天又相约一起到熟悉的小店吃早餐,连眼神都不带一点闪烁。无论是在心里还是嘴上,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屏蔽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如果黄子韬在场的话,一定会为他们前所未有的精湛演技用力地鼓上几个掌。
自欺欺人,真是作死星人与生俱来的好本领。


一勺、两勺、三勺。朴灿烈兴致勃勃地把那些亮晶晶的砂糖倒进自己的豆浆里,胡乱搅拌了一下便心满意足地喝了起来。边伯贤带着一副“就你弄得这玩意儿也能喝”的表情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朴灿烈的豆浆,果不其然快要被甜吐了,皱着一张小脸抱怨:“你这个砂糖怪人,喝咖啡也加那么多糖,喝豆浆也加那么多糖,小心要得糖尿病!而且你都不搅匀,这样越喝到后面会越甜!”
朴灿烈瞄着边伯贤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豆浆,甜腻的感觉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连带着呼吸都好像变甜了。朴灿烈故作深沉地盯着边伯贤说:“这你就不懂了,人生太苦,才要多加一点甜。”
“我怎么不懂了。”边伯贤不服:“你忘了,‘甜蜜即死亡’还是我教你的呐。”
“哈哈哈哈哈,什么啊,明明是个白头发老太太!”
“屁,那一节是我代的课,我记得清清楚楚,课的名字叫《生死学与生命教育》嘛。”
“喂……你不是电脑老师嘛,老太太也太不负责了,随随便便找个人来代这么严肃的课!”
“喂喂喂,朴灿烈你什么意思!你给老子说清楚!”

其实朴灿烈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是一年前, 2012年11月30日,是星期五晚上的第一节。距离边伯贤发酒疯强吻自己过去了一个星期,距离吴亦凡押着头快低到地里去的边伯贤来找自己赔礼道歉过去了三天。
由于是星期五晚上的缘故,选这门课的学生本就少得可怜,多数是些快毕业了还没修满板块分的大四学生,都是慕了龚老师心慈手软的名声而来。那天刚巧是龚老师的女儿结婚,星期五晚上不好找人代课,她好不容易才辗转找到素未谋面的边伯贤为她代课,边伯贤不好推脱错过了打炮的机会不说,末了还搭了几百块彩礼钱进去,真是比窦娥还冤。
“生死学与生命教育?”真是光读课题都花光了边伯贤翻白眼的指标,讲台下分明是一群青春少艾欲求不满嗷嗷待哺的祖国残花,学校开这种丧心病狂沉重压抑告诉“你死就死了死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要伤心不要忧郁要大胆而欣慰的面向死亡”的课程到底是什么心态?这种纸上谈兵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发在重症病房里吗?
边伯贤皱着眉头干巴巴地念课本:“傅先生体验到一种无以名状的‘甜蜜’的滋味,假若这种甜蜜就是死亡的滋味,那么死也并不值得我们恐惧了。”他的心里一边叫嚣着“这都是什么鬼”一边硬着头皮读下去,眼角的余光扫到施施然走进来的朴灿烈身上的时候,他刚好念到:“参与爱并深爱他人,就是最大的人生报酬。爱心的表现似无止境。挚爱与告白都是生活的成素。”
朴灿烈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就跟边伯贤没有想通朴灿烈怎么会这么无聊跑来学校听课一样。
但总归是有意义的,冬季寒冷的夜晚,或许是冷风吹来了什么不知名的荒谬介质,讲台上的边老师和站在门口的朴同学,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起了微妙的变化。
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分明存在着的。


在陈记吃完早饭,边伯贤吵着要搭朴灿烈的顺风车,说是就算没有开学上班也要回去检查一下沁园的电脑系统,不然要是断网了妨碍到你们这些来疗养烧钱的大客户看股市就不好了。
朴灿烈想起前两天黄子韬还扛回来些柿子,甜得很,便招呼着边伯贤去吃。
谁知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哭,朴灿烈推门的手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门被无声地推成一个弧度,恰恰能够看到黄子韬的背影。
吴世勋面对着他坐在床上,脸埋在手里,发出“呜呜”的哭声。边伯贤听得心里一紧,只觉得这哭声真真符合一个继子的身份。压抑而喑哑,一声一声,都是不甘。
黄子韬被吴世勋突如其来的脆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拍了拍吴世勋的被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吴世勋的肩膀,却莫名地更加尴尬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笨拙地去亲吴世勋捂着脸的手。唇瓣轻轻地擦在他的手背上,有一星半点的温热。吴世勋的哭声并没有随着亲吻而停止,反而一个侧身,躲开了黄子韬礼貌而节制的触碰。
黄子韬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决心般深吸了几口气,手上用力,一根一根地掰开吴世勋挡着脸的手。吴世勋的双眼通红,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黄子韬,任由黄子韬抓着他的手腕,把头偏向了一边。
黄子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十八岁。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抓着吴世勋的手腕,他狂妄地显摆着自己的力气,像一头发了疯的小兽一样将吴世勋玩弄在股掌之间。吴世勋也不像现在这般安静,激烈地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直到黄子韬把他压在了床上死命地亲,直到黄子韬的钳制变成了拥抱,吴世勋才大功告成般软了下来,与他在那张窄小的行军床上融为一体,直到现在黄子韬还认定了是吴世勋勾引了自己。
可惜成长是最可怕的。
连黄子韬都在时间的磨砺下变得节制,他抓着吴世勋的手,却没有再把他压在床上死命地亲。他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却显得更加语无伦次:“你看……我留在这里,什么事也做不好……朴灿烈,啊不……在工作上,他是朴总,他只是让我把边伯贤带到分公司那边去我都做不到,惹出这么大一摊麻烦来……我想,我还是先去子公司锻炼一下,过段日子,再回来陪你,你说——”
“好。”吴世勋没有再哭下去,他打断了黄子韬的“深情告白”,甩开了他抓住自己的手:“你要走就走好了,走之前,记得来喝我和胡小姐的订婚酒。”
“嗯……”黄子韬站了起来,像个真正的秘书一样礼貌地朝吴世勋点了点头,这才退了出来。看到朴灿烈和边伯贤的时候,表情也没有什么波动。
他刚想侧身出去,却被边伯贤一把拉住,面对着朴灿烈。黄子韬听见边伯贤咬牙切齿地问着朴灿烈:“所以说,上次和黄秘书的‘私奔’,是你策划的,对吧,朴灿烈”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1-30 21:3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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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1-30 21:30:00 +0800 CST  
谢谢亲亲小老婆给撸的新海报,么么哒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4-11-30 21:3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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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夜总会里能唱的歌总比想象中的还要老,黄子韬攥着话筒嚎了半天,满满一副不把边伯贤嚎哭他就不姓黄的架势。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公主和少爷都假模假式地忙着,寻着由头就往外走,生怕被这“绝世武功”震得七窍流血。
边伯贤没有唱歌的兴致,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分明是生了朴灿烈的气,可一大早又没有地方可去,黄子韬无奈摊手:“总不能去永和豆浆或者大娘水饺喝个你死我活吧。”
最终还是黄子韬借了朴灿烈的名头才在这夜总会里开了个包厢,几个公主少爷本来顶着黑眼圈才要下班,这会又不得不强打精神招呼这惹不起的客人来。虽说是倒酒的倒酒,上菜的上菜,可眉眼间的不耐烦藏都藏不住。可不是,不过是打一份工,谁又有义务为你的不愉快而买单了?
包厢里只是草草收拾过,还残留着上一拨客人彻夜狂欢的气息,地上的猩红的酒污还隐约可见,边伯贤见了,不由地便皱起了眉。他本来酒量便浅,刚刚又喝得急,先前没察觉,这下子早饭吃进去的东西都在胃里翻腾了起来,一波一波地往上涌,好容易在吐了一地之前赶到了厕所,“哇”地一声,才被收拾干净的厕所又弄得一片狼藉。黄子韬也不嫌弃,脱了西装外套站在一边扶着,又递了水给边伯贤漱口,看他缓过来了,才看热闹般靠在了门边,口气里带着点不自然地戏谑,又有些想当年的味道:“你和世勋一样,明明没那个本事,又偏偏生了一副倔性子,要得到的东西就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得不到就没日没夜心心念念地想,想到后来,就算只是喝酒这样的小事,也要和自己斗气,何苦来?”
边伯贤没有抬头,胃里的东西虽然吐了一大半出来,胸口仍旧是堵得慌,他抬起手就把手指往喉咙里抠,直抠得喉头一紧,脑袋一麻,先前吞下去的食物都翻江倒海地往上涌才高兴。就这样抠了三四次喉,总算吐了个干干净净。黄子韬本还想说些什么,末了还是乖乖闭了嘴,拿了块热毛巾给他,边伯贤接过毛巾,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任由蒸腾的热气将自己包围起来,也算是得了些许安全感。边伯贤面上虽没有话说,但在这种这么适合伤春悲秋的时候,又不得不回忆起往昔来。
分明才不到一年的时光,边伯贤却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放肆地唱“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的人了。
“是啊。”黄子韬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峰:“你们都变成了喝酒都不敢喝醉的人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吻了谁的嘴,倒拉扯得自己万劫不复了。


吴世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离开那个城中村的时候,不过才一十八岁,刚成年的孩子,梗着秀气的脖子走得磕磕绊绊,可就是半厘米的头都没回过。他那超大号的行李箱大概是洗过了,干净得很,之前沾惹上的那许多污渍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连带着他这个人,都伪装成新的。
总要有一副不谙世事单纯无害的模样,才能让那个新环境里的人更加放心吧。就算是麻雀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也要做一只深知自己是麻雀本质,安守本分的金凤凰不是?
黄子韬站在巷子的尽头,窘迫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幸好吴世勋没有回过头,也幸好他把新家的电话抄了一张给黄子韬。黄子韬顶着斜射强烈的夕阳看着吴世勋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没有再往前一步的意思,只是看得时间久了,眼睛酸得很,不自觉就落下了两滴泪。他胡乱用手背擦了,无视旁边几个平日里怕极了他的小孩大惊小怪的样子,拿起墙边的扫帚扫起了地,离晚市开张只有半个小时了,黄妈妈在水房里一边洗菜一边埋怨着黄子韬手脚不利索。黄子韬笑了笑,继续扫地。
他和吴世勋不一样,他是知道的。并不是听不到周围其他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的闲言碎语,也不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被抛弃在这贫民窟一样的地方,他也不为吴世勋担心——毕竟他和他的母亲都是那样玲珑的人,吃不了什么大亏。黄子韬吸了吸鼻子,他只是舍不得。
算起来,黄子韬与吴世勋也就是多了那一层皮肉上的关系,不过是几个大汗淋漓的夜晚耳鬓厮磨的亲密,不过是懵懂少年们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的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尖利的牙齿在光滑的皮肤上烙了几个印,过几天也就消了。
这些都做不得数,可黄子韬还是舍不得。
于是当吴世勋一个带着哭腔的电话打了过来,一腔的硬气便都尽数化成了一汪春水,绵绵软软地绕满了心里的那座城。黄子韬在吴世勋身上卖力耕耘的时候,只想到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酸文。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但我们终究是要长大的。”黄子韬老气横秋地吐着烟圈熬鸡汤,这幅在苍凉的人世间打了许多个滚的模样让边伯贤很是不适应,可他丝毫没有顾忌边伯贤肠胃的意思:“我只是不忿,吴世勋那小子,就那几斤排骨,竟然比我要先娶媳妇儿。”
说出口的话只得一半,剩下的都哽在了喉咙里。满腔的肺腑之言在九转回肠里打了个转,终究成了四个字,多说无益。
这世上本就有那么一种人,习惯了去瞧别人的背影。前头的人横着一颗心在泥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找路,总觉得落下的泪只有自己知道,打碎了牙要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嘴上不说,心里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可又哪里知道身后的人生怕前头的人跌了跤没人扶,便舍了自己的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哪知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路,身后的人便自动自觉地成了哑巴,大把大把的黄莲吃下去,还要装作面不改色。
说人倔的人自己最倔,茫茫人海里傻子便是这样多。

朴灿烈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边伯贤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
“伯贤呐……”朴灿烈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又撩拨起了边伯贤心头的那把火。大概朴灿烈最会说的话便是“为你好”吧,他似乎总在为所有的人好,忙得心力交瘁。
边伯贤心里不痛快,嘴上便没什么好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抱歉。”
“……”始料未及的答案,边伯贤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梗着脖子茫然地望了望对面的黄子韬,不知作何反应。
“伯贤?”
“咳……嗯……那个……我在。”边伯贤又挠了挠脖子,即便电话那头的朴灿烈根本看不到他做了些什么,他仍旧需要这些小动作来缓解他的尴尬。
“你下午是不是还有课?”
“我靠!”边伯贤一拍脑门,哀嚎一声,就算计算机课只不过是把全班的男生女生拉到同一个房间里上上网、聊聊天,但毕竟边老师还是要靠这个吃饭的,差点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黄子韬在对面的座位上笑得脱了力,嘴里直骂边伯贤是“傻逼”。
边伯贤一下把包扔他身上,怒道:“小桃子快去给爷点歌,爷一早上光喝酒了,怎么着也要唱一首《北国之春》!”


边伯贤打算走路回去,散散酒气。黄子韬仍旧是叫了相熟的摩托车来,点了根烟靠在灯柱上等。
边伯贤最烦他天天坐摩托车,皱着眉嫌弃道:“就不能打个出租车,或者公交地铁的,低碳出行?”
黄子韬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不懂,这才叫兜风!”
“那你怎么不自己开?”
“我自己开那叫酒驾!”
“呸!”
“诶诶诶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作育英才的人民教师,能不能有点素质!”
“你也不是英才,我就不跟你来虚的了。”边伯贤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我说黄秘书,你老板是真离不开你,吴世勋更离不开你,你就算要兜风要耍帅,也还是带上安全帽吧。”
“知道了,啰嗦!”黄子韬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是你喝多了不是我喝多了,你就放心地去作育英才吧边老师。”

边伯贤沿着江边走了一段,也算是散去了酒味,又在学校门口吃了碗重口味的麻辣烫,辣得自己鼻涕眼泪往下流个不停,医学院的学生胆大,下午上课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嘲笑他。
“边老师的嘴唇好肿啊”
“啊被吻肿的吻肿的”。
“去去去,就你们还国家的栋梁呢,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哟哟哟,小伯贤害羞了~”
“好了上课上课!”
期间朴灿烈来了个短信,说是让他下了课给自己来个电话。边伯贤心里有事,一堂课上得乱七八糟的,一打铃便抱着手机出了教室,底下眼尖的男生又闹了起来。
“小伯贤给谁打电话那么开心啊~”
“老师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啊!”
“肯定是吧嘴亲肿的那个!”
边伯贤好容易避开这群如狼似虎的学生,躲到教员休息室打起了电话。
朴灿烈半晌才接起电话,声音里满是疲惫。
“边伯贤……”
“怎么了?”
“子韬他……走了。”

樱桃树还在,春天却先枯萎了。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5-05-25 16:12:00 +0800 CST  
C9

吴世勋站在马桶前抠喉,抠了一遍又一遍,誓要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和喝进去的酒全部都吐出来才甘心,边伯贤一开始还在一边帮他拍拍背,到后来就抱着膀子倚在门边看热闹了。
“怎么着,勋少这是要殉情的节奏啊?”
吴世勋抬起脸来,擦了擦嘴角的污渍:“怎么着,还不准人寻欢作乐了啊?”说着一把搂过边伯贤的肩膀:“边老师,不要这么down啦,坚强点!咱们继续喝啊!”
烈酒一壶壶地端进包房,吴世勋一仰头,修长的脖颈便显露了出来,冰凉的液体伴随着喉结的滚动流进身体里,混进血液,麻痹神经。
吴世勋的身体越发的瘦削,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也冒出些暗青色的胡茬,总有不知情的人问他最近看起来怎么这么疲惫,他只不在乎地挥挥手,笑道:“我本来就长得疲惫啦。”说话间几杯酒又下了肚,苍白的脸上泛起些许不自然的红晕,吴世勋笑着,目光却找不到焦点。
不合时宜的乐声在KTV包间里响了起来,大家看着老旧的MV画面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我靠《敖包相会》,谁点的啊,够有情怀的啊!”
“我我我!”吴世勋半眯着眼举起手来,抱着麦克风站都站不稳又坐下了:“你们这些土鳖,没一个懂的!”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
包厢里凌乱的光打在吴世勋的脸上,他觉得刺眼,抬起手就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殡仪馆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多少人,只因黄子韬实在是没交到几个朋友,除了边伯贤朴灿烈他们几个和他往日的一些同学,剩下的多半是公司的同事,其中有一成是和黄子韬说过话的,其余九成都是冲着朴灿烈和吴世勋的面子来的。
偌大的殡仪馆里空空荡荡的,黄妈妈几次哭得脱了力,几个相熟的邻居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扶她到旁边休息,边伯贤他们远远望着,只觉得她像极了一个在福尔马林里泡久了的标本,苍白而脆弱。大厅里只剩下巷子里几个平时把黄子韬视作偶像的小男孩,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吴世勋站得笔挺,瘦削的身材一丝不苟地被黑西装包裹着,胡子也剃干净了,头发也梳地整整齐齐。他倒是坚强得很,别说眼泪了,连泪花都不见有,只眉头微微皱着。这莫名的冷峻气息像是一张网,将他与众人隔离开来,似乎只要他不愿意,黄子韬就还停在那,陪他哭陪他笑,能陪他长大,也能陪他变老。
朴灿烈站在他的身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边伯贤压低了嗓子问朴灿烈:“世勋还好吗?”朴灿烈重重叹了口气,又往边伯贤这边靠了些:“别去理他,让他自己扛着,慢慢也就过去了。”
边伯贤又想起了黄子韬说的那些故事,和说那些故事时候的表情。他分明是一个那样骄纵恣意的少年,却为了爱人暗暗学会了隐忍。边伯贤似乎能够想象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们无忧无虑挥霍青春的模样,有用不完的力气和说不尽的“我爱你”,他们像一阵风,轰轰烈烈地从年岁里呼啸而过,却终究要归于寂静。这让人忍不住去想,人跌跌撞撞地走完一生,爱到底给予过我们什么,又终将带走什么?

朴灿烈和吴世勋进了休息室与黄子韬的妈妈说话,边伯贤站在殡仪馆长长的台阶下等他,说实话,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即便他是最后一个见过黄子韬的人。他不晓得应该同他母亲说些什么,是说她一个人养大孩子不容易,还是说黄子韬直到车祸前都还在跟我熬鸡汤,亦或是说黄子韬就是茫茫人海中众多傻子的其中一个,无论怎么耐心地等待,心上人儿都不会跑过来。
“走吧。”从殡仪馆里出来,朴灿烈又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将积攒了一肚子的阴郁释放出来。
“我说,再陪我去喝一杯吧。”吴世勋冷不防地开了口:“安安静静的,去你们常去的地方,我现在想喝一杯,特别想。”
边伯贤有些犹豫,他看了眼朴灿烈,朴灿烈点了点头,上了车。
边伯贤同司机说了地址,便不再说话,朴灿烈侧着脸看着窗外,看不清楚表情,吴世勋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没有人先开口,就这么安静着。边伯贤觉得他们三个可笑极了,像是缺了一条腿的桌子,想要努力假装那一条腿还存在一样。

还是巷子里头的那间居酒屋,还是几瓶清酒,几碟小菜。这个小店默默无闻地在这里待了许多年,连酒瓶摆放的位置都不曾改变。三个大男人在吧台前坐成一排,各自解开西服的纽扣,再解开西服的头一颗扣子。
没有多余的话,倒酒、碰杯、起筷。简单地像个仪式。
吴世勋喝着喝着就哽咽了起来,脸埋在吧台上哭,一声一声的,像只迷了路的小猫。
“我靠你早干嘛去了,刚刚在殡仪馆里要你哭你不哭。”边伯贤觉得气氛太过于凝重,像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样,他必须说些有的没的,来掩饰一下。
“刚才人多,老子哭不出来行不行。”
“你以为上厕所呢,还人多上不出来。”边伯贤不依不饶的:“你这是刚喝了两口黄汤,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我呸!”
“好了好了。”朴灿烈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半晌都没有开口,直到他们闹开了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别闹了,喝酒吧,喝完就散了。世勋也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再折腾自己了。”
吴世勋瞧着朴灿烈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半眯着眼睛笑开了,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亮晶晶的,和他的眼睛一样。他从吧台里捞出一只装满了清酒的瓶子,咕嘟咕嘟地就灌了几口,还对着边伯贤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边伯贤也魔怔了,笑着又捞出一只:“反正朴总买单,不喝白不喝。”说着也大灌了几口,还大着胆子把酒瓶往朴灿烈的嘴边送了过去。朴灿烈愣愣地看着边伯贤,眼神明明灭灭的,边伯贤总也看不真切,或许只有一瞬间,又或许有几分钟那么长,那眼神混着点点酒气,醉人的很。在边伯贤把手收回来之前,朴灿烈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吴世勋就坐在一边,捧着酒盅呵呵呵地傻笑。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踉踉跄跄地在不大的酒馆里走了几步,碰倒了几把椅子。吴世勋做贼似地瞄了眼老板,见吧台里的老师傅抬了抬眼皮,懒得去管,又放肆起来。
“说真的,朴灿烈,该好自为之的是你吧。”吴世勋像个体贴的弟弟一样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好哥哥,人生得意须尽欢,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呢,对吧?哎呦,弟弟嘴笨,哥哥你可别怪我。”
说着又转过头去看边伯贤:“还有你,边伯贤。”
“吴世勋!”
吴世勋才不在乎朴灿烈有没有生气,借酒装疯也好,酒后吐真言也罢,他指着边伯贤的脸笑道:“连句喜欢都不敢说,你也是够有出息的。”
边伯贤像是被施了定身符咒那样呆在那里,自以为隐秘的心意被猝不及防地拿到了阳光下暴晒,他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尴尬。
吴世勋像足了一个唱着独角戏的精致玩偶,没有回应也没关系。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嘴里嚷嚷着:“别扶我,都别扶我!我自己能走!”说着就晃晃悠悠出了门。期间被门槛绊了一下,吴世勋一个踉跄,好在关键时刻扶住了门框,还回头笑了笑说:“没摔,哈哈哈没摔!”。
朴灿烈和边伯贤跟着他出了小酒馆,看着他扶着墙一步步挪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呜咽。朴灿烈还是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到巷子口接吴世勋回医院。

两人并肩走在窄小的巷子里,酒店门口的日式白灯笼成了唯一的光源,几只飞蛾绕着它不停地转圈,似乎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边伯贤莫名就有些紧张,他往朴灿烈的身边靠了靠,又靠了靠,直到不合身的西装肩膀碰到了朴灿烈的手臂,他才停了下来。
像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偷吃到厨房里调味用的白砂糖,满足于那星星点点的甜。
“对不起。”朴灿烈先开了口。
倒是边伯贤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啊?对不起什么?”说实话,此刻的他紧张得二五八万似的,生怕朴灿烈一开口就是偶像剧里的那套“我不能喜欢你”。
但边伯贤转念一想,“我不能喜欢你”总比“我不喜欢你”好吧。
“我以为换一个地方生活,你会开心一点。”朴灿烈笑:“同样的,子韬也是。所以我让他去桐城,也带上你。骗了你,是我不对。”
“嗨,这有什么,我们还没到桐城呢,黄子韬那家伙就忍不住要回来了,他呀,哪里离得开——”边伯贤突然想起了黄子韬涎着脸和他说“边老师,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的样子,不觉有些心疼,朴灿烈似是看懂了他的情绪,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要是你们啊,我就不回来了。”
“嗯?”
“如果他没有回来,说不定现在还活着。”朴灿烈望向边伯贤,难得地和他对视,可惜天色太暗,边伯贤看不清楚朴灿烈的表情,只听他操着低沉的音色缓缓说着,仿佛可以永远地做到事不关己。
“爱不爱,得不得得到,都玄得很。爱这样东西,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五十步笑笑一百步,也就算爱过了。”
那么朴灿烈,你到底是五十步,还是一百步?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5-07-09 17:21:00 +0800 CST  
C10

“边老师,你就这副模样去上课啊?不好吧?你那些如狼似虎的腐女学生真的不会以为你刚被谁……嗯……那啥过吗?”
边伯贤坐在陈记的矮凳上心烦意乱地戳着面前的烧麦,他的头发一片凌乱,身上的衬衣也皱皱巴巴的,大概是因为宿醉而忘了要熨,鹿晗一大早地不安好心说要请他吃早饭,边伯贤决定破罐子破摔,准备就顶着这副模样回校上课。
边伯贤愣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鹿晗,手忙脚乱地照顾着吴亦凡的女儿,现在的小孩也是奇怪,刚满两岁就开始喜欢长得好看的怪蜀黍,太没有眼光了。
“我靠,小鹿哥,你先别忙着说我,你先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说着边伯贤就抬起下巴指了指吴亦凡那活蹦乱跳的女儿,一滴豆浆顺着下巴就流了下来,边伯贤眼睁睁地看着吴小雨把头埋进鹿晗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那个叔叔好脏哦,是不是也和囡囡一样要口水巾啊。”
“噗。”鹿晗好容易才忍着没把一大口豆浆喷出来,他又往吴小雨的嘴里喂了口豆腐花,笑道:“囡囡乖,你伯贤叔叔就是嫉妒你了,他还没长大,也要人喂呢。”
吴小雨含着豆腐花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拿着豆花勺子歪歪扭扭地走到了边伯贤身边,她扶着边伯贤的大腿,一口把豆腐花吐在了勺子里就往边伯贤的嘴里送:“叔叔不哭,囡囡喂你吃。”
边伯贤盯着吴小雨,愣愣地吞了口口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着吴小雨眼里蕴起了一包泪,边伯贤无助地看了鹿晗一眼,鹿晗笑得都不行了,好一会儿才把吴小雨拉了回去,哄道:“那个叔叔不爱吃豆腐花,囡囡不要让叔叔吃了好吗?”
“爸爸说鹿叔叔爱吃豆腐花,那鹿叔叔吃吧。”
边伯贤一听刚下去的汗毛又竖起来了,倒是鹿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口吞下了吴小雨手里的豆腐花,还笑着摸了摸吴小雨的头,说了声:“真乖。”
“鹿晗……鹿哥……不不不……鹿老师……这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边伯贤知道吴亦凡这阵子跟老婆在闹离婚,也知道吴亦凡忙得不可开交又想争女儿的抚养权,经常找各种小护士大医生的帮忙带孩子,但他没想到鹿晗这个一向标榜自己是直男的家伙竟然栽进去了。吴小雨自己吃饱了,跑去跟陈记家的孩子玩在一处,边伯贤这才压低了声音开了口。
“鹿哥……你这是准备做后妈了?”边伯贤和鹿晗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他俩一个在医学院当电脑老师,一个在医学院当音乐老师,互相搀扶着才能一路吊儿郎当走到今天,倒不是为了他曾经和吴亦凡有过一段,他是知道这条路不容易走,不愿意好哥们儿也来淌这趟浑水。
鹿晗的表情黯淡了些:“我倒是没所谓,但也得人同意啊。”
“啊?”
“啊什么啊。”鹿晗又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舀起一勺豆花送进嘴里:“我知道我原来不喜欢男人,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也没办法啊。”
边伯贤听了更急了,一拍大腿:“那然后呢?”
“然后?”这回鹿晗倒是笑了:“我根本就没想过什么然后,你以为都跟你和朴灿烈似的,要把未来布置好了才说喜欢才说爱,我跟你说,爱情这玩意儿是有时间限制的,不知不觉你就耗完了,到头来还是得一拍两散。我不知道我能喜欢他多久,有可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gay,也有可能和他散伙了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但此时我喜欢他的情感是高于我的理智的,要我憋着,我受不了。”
鹿晗直勾勾地看着边伯贤,眼里头全是一往无前的勇气:“边伯贤,你要是真喜欢,就别端着了,累。”

边伯贤火急火燎地赶回学校,浑浑噩噩地上了一节电脑课,又帮着鹿晗上掉了两节音乐课。期间被各种男同学女同学精神上肉体上调戏了个遍,可边伯贤此时此刻心乱如麻,也就什么都没顾上。一下课,他就抱着书急匆匆地往疗养院的方向赶,他有些心急,他觉得自己有满腔的话想对朴灿烈说,即使丝毫找不到头绪,他至少也要赶到朴灿烈面前。
鹿晗说的对,爱是有时效的,喜欢人的感情不能被抑制,爱是没有错的。说不出“我爱你”,可以用“我喜欢你代替”,觉得“我们在一起吧”让人难堪,“试试看吧”也不是不可以。边伯贤一边跑一边笑,像是一下课就要冲去小卖部买糖果和冰淇淋一样,满心的欢喜。
病房的门紧闭着,边伯贤撑着腿在病房门口顺气,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更加的蓬乱,他也无心整理。门忽地开了,一个穿着套头衫的男生走了出来,黑色的套头衫趁得他的肤色更黑了,但平心而论,长得还不粗。那人并不是边伯贤相熟的面孔,他迎着边伯贤的目光也瞧了一眼,便走开了。边伯贤有些奇怪,不由自主地追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只见男生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了点什么低着头瞧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回头。
边伯贤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却又没有头绪,本想着进去问问朴灿烈,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摔杯子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朴灿烈,你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公平,到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吴亦凡,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你有数个屁!你知道这样下去有多危险吗?”吴亦凡的怒火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你把边伯贤当成什么了?你觉得你什么都考虑到了,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有没有为他考虑关你什么事?”朴灿烈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可这次似乎没有打算给吴亦凡留任何面子:“你自己跟老婆那摊子事还没扯完,现在又跟鹿晗搞得不清不楚,吴亦凡,你先管好自己吧!”
“好!好!朴灿烈,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拿钱办事,我这就去管好自己!”
吴亦凡怒气冲冲地拉开门走了出来,听诊器差点甩到边伯贤的脸上,他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边伯贤满腔的热情被这场争吵淋了个透湿,今天显然不是个适合告白的日子,须要另挑良辰吉时。现下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心知问朴灿烈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连忙拉住了吴亦凡。
“不是,你们怎么吵起来了?还要死要活的。”
吴亦凡显然余怒未消,故意太高了音量:“那得去问你家朴灿烈啊,我只是个打工的,哪有资格置喙。”
“老吴你别这样,到底怎么了。”边伯贤有些心急,眼看着吴亦凡皱着眉头要走就去抓他,谁知还没抓到呢,就被朴灿烈一把抓住了手腕。
“陪我去兜兜风。”朴灿烈拖着他头也不回地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边伯贤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吴亦凡皱着眉头,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他们离开,心里纠结得要死。他正准备要走,却见那个穿套头衫的青年叼着烟走了回来。
“我说……照片里的人,就是他吧?”

朴灿烈开的这辆JEEP本来就是有年头的二手车,他又发着火,作死地踩油门,边伯贤眼睁睁地看着朴灿烈闯了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心里默默算着一个红灯6分,两个就12分,好家伙,五分钟一年就赔进去了。
边伯贤死死拽着安全带,好不容易憋出了个笑脸:“那个……朴灿烈……不是……那个朴总,我知道你有钱任性,要找个人去扣分你们公司那群狗腿子都得跪着给你递驾照,但道路安全人人有责……咱消消火,有什么事慢慢说。”
“不是说好了陪我兜风!”朴灿烈没好气。
“我靠你这是兜风啊,你这是兜命!”边伯贤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可跟你说,我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前两天我妈还打电话让我跟她吃顿饭呢,我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虽然干儿子多,还是会很伤心的。再说了,要是因为车祸死了得都丑啊,我是没所谓,朴总您这么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要是毁了可不值当。”
“噗。”朴灿烈还是笑了,踩着油门的脚松了松,车速也慢慢降了下来,冷静下来朴灿烈也觉得自己刚刚犯了蠢,皱着眉头问边伯贤:“我刚刚到底闯了多少个红灯?”
“少说也得有三四个吧。”边伯贤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刚刚光顾着求菩萨保佑了,没注意数。”
“啧。”朴灿烈成天跟着吴世勋,也学会了翻白眼这一高级技能,一边调头一边给新来的秘书挂了个电话:“那个小张啊,我刚刚可能闯了几个红灯,你帮我处理一下……啊,几个啊?具体我也不知道……嗯对……摄像头啊?没注意……你看着办吧……嗯……”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嘿,来不及了。”
朴灿烈连个正眼都没给边伯贤,自顾自地往城南开:“我记得上次你妈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看着你,要是你再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就跟她说,唉,就是不知道阿姨说话算数不算数啊。”
“喂喂喂,朴灿烈你想干什么!”
“送你妈唯一的亲儿子去和她团聚啊。”
“喂!”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5-08-05 13:19:00 +0800 CST  


新的海报,来自@@Fireormore 谢谢么么哒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5-09-11 14:54:00 +0800 CST  
C11

从表面上来看,朴灿烈总是保持着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就是穿着白衬衣站在某棵花树底下,时不时有微风吹动他头发的那种。
分明是一副干净澄澈、被青春和上帝宠爱得过了头的样子,并不像财经杂志上写的那样深不可测、老于事故。
边伯贤学着朴灿烈往日的样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却被他轻笑着躲开了。
“干嘛?”
边伯贤当然不会讲实话,笑着转过身子:“感觉你今天怎么那么乖呢?”
“靠,你这是逗狗呢?”
“哈,我可没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话题,只是些琐碎的家长里短,更多的时间是静静地跟着车流行进,却也是一副安逸美好的情景。

感觉到车里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朴灿烈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边伯贤开了点窗户,又准备点上一支烟。打火机有些不灵,好几次才打着了火。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仿佛生活在哪里漏了一环,你却像在玩“找找不一样”,死活发现不了关键性的一点。
“想什么呢?”
“嗯?”边伯贤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它们就飞快地钻出了窗户,只留下些呛人的气味,“感觉快要下雨了,应该能赶在雨下大之前到家吧?”
朴灿烈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也值得你皱着眉头想那么久?”
“嗨,我这种升斗小民,也就能关心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之类的事了。”
“你呀。”朴灿烈拿他没办法,长臂一伸,精准地落在了边伯贤的脑袋上,柔软的发丝在手心里打了个转,像是被什么轻轻挠过一般。
眼见着雨下大了,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拍在挡风玻璃上啪啪地响,边伯贤连忙把烟摁灭了,关上了窗。他方才打过电话问了林女士方不方便回家吃个饭,正巧他后爸出差去了,林女士正觉得家里冷清,恨不得他多回家两次,热闹一点。
挂电话之前,林女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回来?”
“带个朋友。”
林女士立刻因为边伯贤不咸不淡的回答绷紧了神经:“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边伯贤马上听到了电话那头母亲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眉峰又不由自主的聚了起来,即便心酸和委屈随着母亲的态度一起涌上心头,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安抚道:“不是那种朋友。是你见过的,那个朴灿烈。”

窗外电闪雷鸣的,明明是白天却昏暗得像入了夜,不得不打开灯才能让房间里显得温暖一些。理发店明显是被打扫过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连地上都看不到几根头发。
边妈妈嫌弃边伯贤不会做饭没让他进厨房,只拉了朴灿烈进厨房打下手,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聊着天,像极了一家人。边伯贤心想朴灿烈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是来家里吃过两顿饭,就这么能讨母亲的欢心,毕竟他家这位林女士对边伯贤的一切男性朋友都心存怀疑,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泥足深陷了。他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又走回沙发上坐了下来。
店里的音响里来来回回地放着那些老旧的戏曲唱盘,不是“柳暗花明休啼笑”就是“似鸳鸯被浪打分开比翼”,都是些啼笑因缘。迂回的唱腔在有些发黄的灯光里越发地让人昏昏欲睡,边伯贤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给妈妈换一个日光灯管,又或者找个时间来帮妈妈刷一次墙,说起来,他工作了那么多年,别说钱了,都没往家里带过些什么东西。鹿晗总笑他,说你带个媳妇儿比带什么都管用,保准阿姨吃嘛嘛香,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边伯贤不是不懂母亲的道理,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做出改变,只不过以一个无辜女性的幸福来换取自己后半生的惴惴不安,怎么看都是一桩亏本买卖。他何尝不知道怎样的选择会让人生轻松一些,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情,大部分的事情都由不得我们去选。
比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的好事,偏偏还是“求而不得”来得多,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不想发生的往往会发生。生活平坦顺遂的人觉得少了兴味,生活坎坷艰难的人又觉得诸多阻挠,谁也没有办法看清楚生活的全貌。像是没有攻略和固定结局的游戏,既让人头疼,又让人沉迷。
沙发往下陷了下去,朴灿烈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撑着头看边伯贤:“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怎么才一会又闷闷不乐了。”
“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边伯贤习惯性地不正面回答问题,何况是自己都答不上来的问题。他看向穿着卡通围裙的朴灿烈,觉得他今天实在是乖巧的有点过分了,边伯贤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朴灿烈,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了?”
“嗯?”朴灿烈薅了把自己的头发,不满意地看向边伯贤:“好几天了,你怎么才发现啊。”
边伯贤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他有些沮丧,小小的不安像是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的小芽,一个接着一个,还自带BGM,“噗噗噗”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
虽然黑发只是一个导火索,但他确实没发现朴灿烈又染回了黑发。明明两人总在见面,边伯贤也总是在说喜欢朴灿烈,时时刻刻地想和他在一起,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忽略了许多细节,有意无意的,似乎看到的东西都是希望被看到的,而关键性的那一点却模糊得很。边伯贤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就算最后他们在一起了,自己也会是个不合格的恋人吧。
太过沉迷在爱情本身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朴灿烈我……”
“喜欢你”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却被朴灿烈摁住了手,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边伯贤的手背:“嗯,你想什么呢想半天了?”朴灿烈笑呵呵地,露出一口大白牙,抬手就在边伯贤脑袋上打了个爆栗:“别胡思乱想了,快来吃饭。”
边伯贤一下跳了起来,抓了朴灿烈的手就要打他,谁知力不如人,两三下就被朴灿烈反将了一军。朴灿烈笑嘻嘻地揽过边伯贤的脖子,十足十一个淘气的大男孩模样,他附在边伯贤耳朵旁边压低了声音:“等下有个惊喜要送你,不要太惊讶。”
“诶?什么——”
边伯贤刚要往下问,就被边家妈妈有些刺耳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在干什么?”边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端着鱼汤的手有些不稳,眼看就要洒出来,朴灿烈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若无其事地摆着碗筷:“我和伯贤刚在玩呢,没干什么啊。”
或许是朴灿烈太过理所当然的模样骗过了边妈妈,她只是略略皱了一会儿眉,便又打起精神堆起了笑容:“是啊,男孩子嘛,难免打打闹闹的,是阿姨多心了,哈哈,是阿姨多心了。”说着便又要去厨房端菜。
朴灿烈仍旧笑着,一副纯良的模样:“阿姨,你多心什么了?”
边妈妈招呼边伯贤的手顿了顿,看向边伯贤,却见边伯贤也紧盯着自己,一时尴尬得很,她在围裙上猛搓了几下手:“没……没什么的……”
“嗨,我妈啊!”边伯贤不知怎地也笑了起来,像个粘人的孩子一样抱着妈妈的肩膀:“我妈怕我又变成小时候那样了,同性恋!可是朴灿烈你知道吗,同性恋不是病,我还真就改不回来。”
边妈妈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从边伯贤的臂弯里跳了出来,她指着边伯贤的手指颤抖着,嘴唇也白得吓人,却死死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妈!我试过了,我什么都试过了,你还要我怎样?”边伯贤像是被绷得太紧的一根橡皮筋,一直以来都顽固地坚持着,却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断了。
他死死地盯着手足无措的母亲,却也红了眼圈:“妈……”
“阿姨,其实现在很多人都开始正视他人或者自己的性取向了,同性恋……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边妈妈刚好一肚子火没有地方撒,冲着朴灿烈就嚷了起来:“你当然不丢脸,你又不是同性恋,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是。”
边伯贤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他看向朴灿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是。”朴灿烈很坦然地重复了一遍,他看了看边伯贤,又看向边妈妈:“我也是同性恋,而且我喜欢伯贤,今天来这儿就是想跟您坦白的。”
“你说什么?”
边伯贤的脑袋里像是燃起了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芒在脑海里炸裂开来,长久以来的求而不得让他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走向朴灿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手臂:“朴灿烈,你别开玩笑了。”
“傻子。”朴灿烈笑着揉了揉边伯贤的头发:“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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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更新,这次开始努力尝试周更!!正在用力撸!!

楼主 小楼西洲  发布于 2015-09-11 14:55:00 +0800 CST  

楼主:小楼西洲

字数:47783

发表时间:2014-10-21 04:5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10 22:09: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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