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意许无遗诺(古风 兄弟)

六十五


景益礼数周全,道明来意,大拜而礼。


沐晟步伐威严的走入大堂,眼神丝毫没有为在门口跪着端正的沐俨而停留。景益随着沐晟轻声提醒:“黔国公,沐大哥还在外面跪着呢。”


沐晟面沉似水,景益目光刚一望见,心中惊了一惊。眼神往沐昕身上瞟,只见沐昕连连摇头,示意景益不许再提。沐昕进了内室,便将门关上,他给了侄子一个放心的眼色,淡淡的微笑像是安慰更像是鼓励。


景益盯着门关上,更是奇怪,难道儿子回家请罪,做父亲的一句话都不闻不问,更不说如何解决此事,难不成就由得他一直跪着?


沐昕见景益面色表情仍有不平之意,出声提醒道:“景益,你来这里有何事?”


景益方才反应过来,除了将沐大哥送回来,还有二哥的吩咐。” 景益冲着沐晟长拜一礼,道:“昨日是景益鲁莽,不该顶撞您,不该插手黔国公的家事,更不该出手伤人。景益特来向黔国公赔罪。”


沐晟微扶景益胳膊, 道:“罢了,昨日你兄长便代你道歉过了。此事就此翻过,不再提了。”黔国公顿了顿,说:“我等已向圣上请旨,下午便启程归云南,你若无事,便请回吧。”


景益愣得瞪圆一双眼睛,他明摆着还想给沐俨求情,却被黔国公明确的逐客令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方才认错还说不该顶撞,不该插手沐家的家事,现在又如何再开口。景益第一次遇到如此带她的长辈。平常的长辈,无论是师父、师父的各路江湖中朋友还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姑父或是名扬四海的楚伯伯对景益都是和善呵护的,即使有时师父或姑父会严厉训话,但都不会像这般毫不客气的明示你请回吧。


景益不动,沐晟一双鹰眼扫过景益,眼神中对他不告退已有不满。黔国公眼中凶辣的不满不似永乐的威严,不类陈懋般军令如山,也不像二哥严厉寒光的目光,反生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景益不退反进,他往上扬了扬头道:“请恕景益多嘴,沐大哥…”景益还没说出后面几个字,便被沐昕打断,沐昕抽身越过沐晟,猝不及防上前将景益一推,景益眼疾手快,往旁边微微一闪,双臂扶住沐昕,眼见沐昕在近距离和他打眼色,轻微地摇摇头,劝他不要再说。


沐晟冷笑一声,了解沐晟的沐昕心神一颤,便知道大哥这是怒极反笑。沐昕回首望着沐晟,沐晟径直推开内室门,撇了一眼咬紧牙关跪的端正的沐俨,道:“我今日便成全你,从今日开始,你沐斌不在是我沐家子孙,更与黔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从今以后,生死荣辱,与我沐家无关。”


此言一出,院中之人皆是目瞪口呆。沐俨神情恍惚地如同天塌了下来,整个世界全都土崩瓦解,他手脚冰凉,像是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人一时间懵了。是了,天塌下来,怎能不是黑暗。


听到沐昕大喊“大哥!”沐俨才回过神,身子再也撑不住,人往旁发晕的倒下。沐昕急急地跪在沐晟面前,道:“大哥三思啊!世子错在一念之间,不至于逐出家门的地步啊!”


景益连跑几步,撑着沐俨的身子,景益感觉沐大哥的身子滚烫。景益搭上沐俨的左手,凭着跟楚瞑箬学了几日医术,也能把出沐俨身子伤了内里,当下已是强弩之末,昨日身上还是皮开肉绽的伤,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复原完好。


沐晟斜撇几人神情表现,单对着沐昕怒道:“你要再为他多说一句话,你也同罪论处!”


一句话堵住沐昕的嘴,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晟沉沉叹了一口气,再往沐俨那处一望,沐俨昂着头,倔强而凌厉的目光带着丝丝恨意。沐晟眼睑直跳,他最忌儿子这般看他,恨不能再拿鞭子把他打服。


父子俩对望如仇敌,相逢亦是陌路。


景益只管撑着沐俨,低下头。


沐昕不再沐晟那处多说,反倒沐俨这边道:“他不认你了,你也不会说句软话吗?他是你爹爹啊!”


爹爹,沐俨想着,嘴边扯出一丝苦笑。却无人发现他着苦笑正如几步远的黔国公的无奈。“阿斌,阿斌,你认个错吧,阿斌!”沐昕在另一边扶住沐俨,轻轻一晃沐俨的身子,他此刻脆弱地如枯叶,若浮萍,经不起一点折腾。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6-17 15:25:00 +0800 CST  
父子俩对望如仇敌,相逢亦是陌路。


景益只管撑着沐俨,低下头。


沐昕不再沐晟那处多说,反倒沐俨这边道:“他不认你了,你也不会说句软话吗?他是你爹爹啊!”


爹爹,沐俨想着,嘴边扯出一丝苦笑。却无人发现他着苦笑正如几步远的黔国公的无奈。“阿斌,阿斌,你认个错吧,阿斌!”沐昕在另一边扶住沐俨,轻轻一晃沐俨的身子,他此刻脆弱地如枯叶,若浮萍,经不起一点折腾。


“阿斌,即便你爹有千般不是,也曾生你养你,现要你认个错都不肯?你自小的忠孝之道学到哪里去了?”沐昕劝不听,只能激他。


沐俨点点头,说:“将军于我之恩,沐俨来世再报。”说着,挣开了沐昕和景益的支撑,往沐晟方向叩首,再叩首,正在跪直的时候,他以及其不自然的姿势往前倾,景益轻呼一声:“沐大哥。”只见沐俨一口血吐出来。血痕溅了几尺,之后沐俨猛烈的咳嗽。


沐昕一惊,连忙抚沐俨后背,为他顺气。景益暗运真气,用楚瞑箬教的手法,绕沐俨周身大小周天。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沐俨身上,没有人看到沐晟想要上前的步伐,最后还是止步在血迹之旁。沐俨缓了一小会,一边咳一边跪好,回身感激地望了景益一眼,微一点头,双手又将两人推开,三叩首向沐晟。沐俨叩首在地,久久不能起身。最后一次磕头,沐俨伏在地上,泪流满面。沐晟不像是受了沐俨的礼,却的的确确立在那里,寒面似铁。


风起吹落了留在树叶上残留的雨,而风声压下了杂声,似乎也吹干了沐俨本就及不可见的泪痕。


沐俨咬紧牙关,欲要站起,却几乎没法做到。身后的伤在咳嗽吐血大动之中渗出血,身上处处疼地有如刀割,沐俨浑身颤抖,通身乏力,更是无力支撑。景益见状,便扶他手肘使劲将沐俨扶起。


沐昕一下子站起,怒视沐晟。 转身快走几步,就赶上撑着沐俨的景益。沐晟目光依然压迫得咄咄逼人,道:“你敢!”沐晟声音不大,倒是把将欲要离开的三人都骇住,景益感受到沐俨身子明显一僵,腿上颤栗不止,身上疼到极度,而心里怕也是怨到了极度。沐俨慢慢的往前迈出一步,景益才恢复之前的步伐和速度。


沐昕呆住了,沐晟已经逐沐俨出家门,这一句“你敢?”自然不是对他说的,更不会是对景益,唯有一直在沐晟手下受教的弟弟。沐昕动作停住了,捏了捏沐俨的手心,再目送景益和沐俨艰难的走出去。那个动作是他们叔侄俩的暗号,沐昕少年归家时总带着还是孩子的侄子玩耍,每当闯祸被处罚时,沐昕就捏捏沐俨的手心,意为:别怕,我替你担着。


沐俨闭上眼,似有似无的点头,算是对沐昕的回应。而他新换的衣裳后面沁出血迹,一片一片的血染衣衫。他们尚未过影壁,沐俨失去知觉,瘫倒下去。


沐昕回身,见沐晟的背影已然离去。地上的血迹依旧殷红。


“他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何要这样对他?”沐昕大喊质问。


没有回答,无人回答。或许这本就无解。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6-17 20:11:00 +0800 CST  
突然想更文 可惜没时间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7-27 11:15:00 +0800 CST  
长久没写了
很想发的东西
心想 就把之前删了的 益儿进锦衣卫的发上来吧...
盖点楼 积点人气
再接着往后写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09:27:00 +0800 CST  
[入诏狱]


一、权倾蔽日残忠正

永乐十四年,朝廷不安稳。


锦衣卫巡街,大队飞鱼服的卫兵集结,在京城中游走。尝有一夜一巷皆空之景,靠近皇城西边的弯儿胡同本有好些朝臣府邸,而今却空无一人。连猫狗都不愿靠近,血腥残留洗尽了青苔,抄家灭族仅在锦衣卫一言一语之间定夺。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年前有浙江按察使周新谋反一案,有权臣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无人敢言。年后有汉王预谋太子之位,剥夺冠服,囚禁西华门。太子求情相救得以归番。汉王势力大大减弱,护卫被削,汉王在六部和地方势力被诛杀。


若仅仅只有汉王亲信也就罢了,许多人家都是忠信良臣,不涉党争,只闻政务,仅凭被捉的官员的片面供词便可定罪。定罪还不说,还要求罪臣家人出钱孝敬,谁都知道锦衣卫诏狱是个什么地方,就算全家被抄也要东拼西凑把银两给足了,免得官人走的时候受太多苦。


太子曾告诫纪纲,不可鲁莽定罪,却被纪纲恭敬回话,“已经向圣上请旨”。晚些时候,永乐召太子,好生训斥一番,朝堂之上更加无人说话。


秋意肃杀,远了一个汉王,朝堂的水更深了。


刚下早朝,纪纲便前来觐见。景谦在殿外远远的看到纪纲,本想直接去卫所避开见面,却见纪纲疾走几步,让景谦无处可避。按品阶而论,纪纲应属景谦下属,但纪纲一时间权倾朝野,就连太子太孙都要敬他三分,景谦叹了一口气,只能迎面寒暄几句。纪纲脸长颧骨高,微髭长须,身穿御赐曳撒飞鱼服,威风霸气。见到景谦,手象征性的举了一下,微微施礼,景谦还了半礼。


纪纲身子微微后仰,说:“徐大人保护圣上安危,甚是辛苦。”


景谦浅笑言:“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纪纲打了个哈哈,靠近了景谦刚要说什么,景谦微微往后退上一步,笑脸不改:“纪大人,圣上还等着你呢。”


纪纲嘴上胡子动了动,也是一笑,说:“之后,下官还有些事要同徐大人商量,还劳徐大人辛苦走一趟?”


景谦气从心起,他少时便跟在永乐身边,家世显赫,官品阶高,又深得永乐信任,几乎没有人会如此同他说话,而且这般权臣小人,真当圣上是一代庸君,对朝中混沌置之不理吗?景谦几不可闻的呼出一口邪气,语气不改,说:“纪大人相邀,景谦赴约便是。”


纪纲笑出一声,说:“徐大人回府好生休息,下官恭候。”


天有些阴郁,气闷而沉。




徐府东院,景益早起练枪。景益爱用鎏金素缨枪练手,或刺或劈,鎏金枪被 使得虎虎生威。景益半刻都不停,他几乎已经是兴尽所至,兴尽而收,只是今日连练了几套都不愿收势,直到面色潮红,大汗淋漓,终是慢慢停了步伐,停了枪势。


景益大口吸气,倚着枪,见周围四处沙石扫尽。抬起手,擦了擦汗。


景谦已经在一旁看了许久了,待到景益停下,方才走过来。景益站直,道:“兄长安好。”说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景谦淡然的笑着给景益擦汗,语气带着些埋怨,问道:“你这是练了多久?”


景益愣是一愣,抬头欲看是什么时辰,却不见日光。太阳都被云层遮蔽,不辩时间。景益回答:“没,没练多久。”说完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景谦捋过景益的头发,点点头说:“嗓子都干成这样,快去喝点水,洗漱一下,我等你用早饭。”


景益收拾一番,穿浅灰色直裾,到饭厅寻二哥。见二哥已经入座,念念嫂嫂在一旁坐着,就等他来。景益给兄嫂问好,便入座用膳。


“你今日要去何处?”景谦在席上问道。


“师父让我去找他,怕是师父又要出京,刑部几起案子有些事情要嘱咐。”景益回答。


“用过膳,跟我去书房。有事同你说。”


景益点头称是。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09:33:00 +0800 CST  
(续上)


早晨沉闷的不行,现下却刮起了风。风声呜呼,阵得书房轩窗作响。


景谦坐在书桌后,仰着脑袋,靠着椅背。景谦揉揉额间眉心,打起精神,问:“你近日怎么了,心中有事?”


景益掩了门,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握拳,拇指搓着食指指节,来回打转,望向兄长时,刚刚想好的话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景谦明显带着倦意,脸上却关切异常。


“哥哥最近是不是头疼,益儿给你揉揉吧。”景益说着便走到景谦身后,景谦盯着景益良久。待他转到景谦身后,手指搭上景益左右太阳穴,景谦才缓缓闭上双眼。窗外风声不减,大有风雨欲来之势,隐隐的让景谦莫名烦躁。


景益的手指力道适中,好容易让景谦慢慢放松下来。这些年景益年纪增长,慢慢的在朝中历练,自三千营退出后,因为那件事,被景谦狠打了一顿,打得让景益一个月没下床,景益看景谦的目光都有了惧色。在之后,在刑部任职,经手了些许案子,性子终是稳重了些。今年端午之后,景益调任大理寺,对朝中颇有看法,景谦对小弟的进步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实在喜不起来。这个月初,汉王党派的官员被贬、被流、被杀。锦衣卫以皇权为名排除异己,朝中几乎无人敢言,景益这个不怕死,胆子大的,在回定国公府的家宴上说:“最大的汉王党不就是他纪纲吗?”


景谦是忍了再忍,瞪了他一眼,没有多言。景益估计看二哥没有反应,又说了几句什么,景谦实在没忍住,刚回府便把景益打趴下了。景益满脸的不服,差一点就又打起来了。景益这几日估摸着伤还没好全,想尽办法不去大理寺上职。景谦教训了小弟,心里也不是滋味,特别是看着景益通红的双眼,不是因为挨打而哭,而是因为他敬他爱的二哥不许他说出心中所想,说出事实而哭。他一边挨打,一边一遍遍质问兄长为什么。景谦确实回答不出来。当今世道,难道连句真话都不能讲了?


幸好小益儿还是性子好,景谦好好同他说道,这几日也想着法儿哄他,兄弟俩关系这才恢复了些。但景谦总觉得小弟不愿什么事都跟他说了,两人之中总是隔了些什么,有时候,景谦还是怀念小益儿小时候,蹦跶蹦跶就要扑到怀里,那时候,就算调皮也不失本性。


景益的手法娴熟,缓解了景谦的疲惫,接着景益自觉地帮兄长捏肩。


景谦欣慰于小弟的乖巧,也许只有小弟为他按摩才能让景谦这般享受。


书房里,两兄弟依旧沉默。


“你想跟我说什么便直说了吧,没事,屋子里就咱俩人,别多想。”景谦缓缓的睁开双眼,侧过头,语气平和。景益的行为实在反常,早上起来便发泄似的练枪,昨日景谦不在家,也不知道昨天早上是不是也是如此。现在又明明有话不敢直说,莫不是真的转了性子?


话音刚刚落地,景谦便感觉景益手指力道颤了颤。景谦坐正,也不催促他。景谦一贯是这样,给足弟弟思考的时间,无论是认错还是校考,他从不着急着催他。此时更是不急,时光就这样过,管他外面是狂风还是雷鸣,处这一室,便是清静。


景益抿了唇。过了片刻,才又开始为景谦捏肩,捏着捏着,景益开口:“哥哥?”景谦嗯的一声,却是阻断了景益开口的话。


景益说:“这事我没跟瞻,我没跟皇太孙说。”景谦只觉得刚刚有所缓解的头痛片刻间立即袭来,他料到小弟要说的事情跟汉王有关,现在这样的情势,凡事和汉王沾上边就只会让事情更加难办。


景谦握住景益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跟前,与之对视。说道:“何事?”


景益从袖间取出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名字。景谦展开一看,这是景益的字,写的却是朝中的大臣姓名,六部九卿有之,戍边总兵有之,各地布政、按察使有之。景谦默念了几人姓名,顿时如同雷电击中,生生身出冷汗,这是汉王最为核心的官员分布。


景谦质问道:“你如何得来这名单?”


“大理寺奉命复核、接管应天的汉王府。本来我不去的,寺卿大人怕天策卫还有人闹事,才叫上我一起去的。”景益眨眨眼,接着说:“在书房里发现有人在烧毁卷宗,我便喝令住了,一看便是这个。当时我也没多想,看过一遍后,便封起来了。昨日,我去了一趟大理寺,才知道这被封的卷宗被烧了,还烧伤了一位掌客,到现在还没有醒。我细想其中有什么值得汉王毁掉的东西,向来便是这个了。”


景益看了一眼手边的纸,“昨天晚上,我心中不宁,就把这个写了出来。”


“一字不差?“景谦有些惊异的问。


“一字不差。“


景谦手拿着这张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日里让他背书默书少有一字不差的时候,对这种知道了要丢命的事情,居然过目不忘,默写出来一字不差。景谦哭笑不得。而就是这薄薄的一张纸,就让掌客受伤甚至可能送命。


景谦思索片刻,说:“暂时不给皇长孙是对的,特别是这个时候,朝局已经这样了,人人不安,这个名单出来,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波折。你只当是没看过这个名单的。“


景益准备辩驳:“那,把这个交给皇上,他纪纲不是要抓人嘛,直接按照这个抓啊,何必…“话刚说道一半,景益瞟了一眼兄长,乖乖的闭了嘴。景益气闷地把脸侧到一旁。


景谦见他不再往下说,收回目光,细细读了两遍名单,默记了一遍。拿起桌边的火折子,景益哎的一声,护住名单,问:“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景谦说:“你信不信二哥?“


景益点点头。眼神十分清澈,就像小时候,景谦带着三岁的弟弟逃出应天时,景谦问他,你信不信二哥一般。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二哥。


景谦吹燃火折子,准备烧掉名单。


景益的手慢慢撤回,他一直以来都坚信二哥是对的。他知道二哥一定会有对妥善的处理,只是他以为,二哥会直接呈给皇上。太子都治不了纪纲,天下也只有皇上出面遏制纪纲。


景谦的动作缓下来,想了片刻,才把火折子吹灭。“哥哥?“景益唤道。


“旁人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景谦命令。


“锦衣卫毕竟是皇权,太过微妙。越是有身居高位的人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小益儿,你明白吗?“景谦语重心长的说。景益双手握拳,又恢复了方才进来时的紧张,“记住,你不要跟别人说,跟皇太孙也不可。而且,要是锦衣卫有人问你,只当没有发生过此事的。”


也许是兄长积威,也许说景益想通了,他直视兄长目光,答应一声:“是。”


景谦还想嘱咐些话,但觉得景益有自己的想法,益儿能从两次烧毁中就看出端倪,看过一遍官员名单就能默写,可见一斑。也许太孙和他平日里也时常讨论格局,他心中也是有数的。景益不小了,很多事情也不需要自己事事叮嘱才能做好,故刚开了口,便吞下后续的话语。


景谦把纸折好,存到身后上了锁的柜子里,柜子里放着平日写折子尚好的御用宣纸,再里面还有一个上锁的小盒子,取了钥匙,再放进去。


沉默着,兄弟俩之间气氛偏冷。景益目光看向别处,也不知道兄长的打算,更不好意思开口问。


景益摸摸耳朵,只觉得,反正兄长所做大多是对的,事情既然交给了他,心里也放心了些。开口说道:“二哥,那我先去找我师父…“


“不慌。“景谦说。说着缓了语气,带着丝丝期许说:“马上就是生辰了,有没有想要的物件。今年你长大了,你说什么,二哥都答应你。”


一瞬间,景益眼中泛起了喜悦。他脑子想过无数遍要如何跟二哥说少原的事情,却没想到,二哥此时居然能给自己许一个愿望。景益咧着嘴笑了一下,问:“真的吗?”景谦点头,“你都想好啦?”


景益避开了目光,说:“我师父怕是要等着急了,我,益儿先去找师父。”景谦好久没有看到景益这般可爱的神情,不禁也跟着愉悦心神。颔首道:“路上小心些。”


景益穿着浅灰的衣衫,也不知道景益想到了什么愿望,步伐带着轻快。背影看,居然真和厉川师父有几分相似,景谦目送景益离开,只觉得这衣服穿着真像个小大人。


想着想着,景谦笑容黯淡下来,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书房静下来,景谦推开窗。秋风四起,吹得院子全是落叶。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心里生出倦意,双手握拳,每当握紧了却用不上力气,只能松开再试。试了许久,也没什么意思。闭上眼,脑袋却随着风声,切晕切轰。多少次想要逃出这片天地,但是这洪荒宇宙,能逃到哪里去?景谦不禁心疼起弟弟,自己都气到生厌如此地步,更何况年少气盛的幼弟。还为了多说了几句话,把弟弟一顿责打,生生逼出写隔阂怒气。


平日里看惯了这一窗景色,屋瓦院落,院子里还有夏天养的卧莲,盛夏季节开得正旺,一转眼也不见繁盛景色。心境不同看着院子景色感觉出点点陌生,景谦一贯端的是与己无关的态度,定国公府上下有大哥照看,功勋之后只要没有差池谁也动不了;自己跟在永乐身边,什么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圣上心意也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但这一次,景谦都有点不明白了。


圣上不是昏君,岂能容忍纪纲如此胡作非为?


又想起弟弟方才不愿跟他说这件事的模样,难不成,这个名单之后还有深意。景谦默默地又过了一遍名单,想不出有何端倪。暗叹汉王着实厉害,远在青州,手都能伸到大理寺去。


景谦眯着双眼,右眼确止不住地跳。


景谦担心景益安危,觉得方才要多嘱咐几句才好。但毕竟景益的身份不比掌客小吏,汉王也不敢如此手段用在景益身上。而且,景谦不禁浅笑,带着对弟弟的骄傲,当今世上,景益少有敌手,汉王能找谁打得过小益儿。想着想着,还是不放心,出门只想追到六扇门去。



街上冷清,平日这个时候,正是热闹时分。


过了好一会,街上才慢慢恢复热闹。


景谦追到六扇门去,问旁人,得到的回答是,苏大人已经回郊外的家了。景益准备直接到郊外苏大人的府上去找他。景谦寻景益无果,暗自嘲讽自己实在多心,这才慢慢回府。


街上街坊正在讨论,方才被锦衣卫带走的小郎君有是何人?另一人说:“只怕是功勋之后,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没听那个带头的老爷说吗,那个小公子也是熟知大明律的人,要是当街拘捕,打伤了锦衣卫,便是要灭十族的事,便是连累了他兄长…”


“哎哟,刚刚那个小公子看起来俊俏的很,一看就是娇生惯养供在家里长大的。还打伤锦衣卫咧,我看啊,只怕进了那地方,连骨头都不剩。”


“哎,你知道吗?御史家的刘大人啊,就是把全部身家拿去都不够赎他儿子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景谦听街头百姓议论起来只言片语,听得并不清晰,却实实在在心惊心痛。面色不流露半分,脚步却沉重异常。京中百姓都知道这斗争下硝烟四起,这战场之上可能全身而退否?


秋风尽,风雨起。


天阴的更是厉害,几滴雨点滴落。不一会儿,飘洒着又疾又密的雨,倾倒在应天宝地,紫极之所。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09:33:00 +0800 CST  
二、九死一生诏狱行 (1)


景益是被一阵阵撕心裂肺惨的叫声吵醒的,他慢慢睁开眼,身下干草扎着人脸上刺痛,身后尚未好全的伤也跟着痛起来。


“呃..啊!”声音就在不远处。这声音从喉咙是发出,本想抑制的惨叫,又破声而鸣,只听着声音便骇人。


周围透着血腥和腐臭,还带着尸体恶臭和说不尽的骚味。景益扫视一周,看不太真切,青黑的砖瓦昏暗牢中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旁边隔着几间牢房,每间牢房里关着三四个犯人,景益眯着眼,缓缓坐起来,只觉得四肢乏力,头痛欲裂,下意识的气沉丹田,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内力。一瞬间景益慌了心神,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噩梦之中,冲着不远处微弱的泛红微光很眨了一下眼睛,盼望能醒来。而身边无意的呻吟和门外急切的惨叫无时不提醒着景益正处于现实之中。


方才从六扇门出来,要去郊外寻师父,便碰上整装飞鱼服锦衣卫。景益不欲同锦衣卫废话,想着二哥吩咐,能避则避,却发现锦衣卫正是找上了自己。纪纲满脸笑容的向自己走过来。景益看到纪纲的脸便想到多年前曾教过自己的解缙就是被他折磨致死,难以忍受的厌恶。景益艺高人胆大,便是拼着回家被二哥打断了腿也要好好教训纪纲,有一队人马又如何?


纪纲走过来,还没等景益动手,便有两名好手包抄之势夹击而来。周围百姓这个月见惯了锦衣卫拿人,没有半点理由就能抄家捉人,在街上捉拿犯人实属平常,百姓一看到锦衣卫办案自然躲得远远的,生怕得罪了各位爷,殃及池鱼。景益挣脱二人桎梏,但两人动作统一,只拿景益左右两边臂膀,一时间躲闪不开,被二人拿住。纪纲说道:“小徐大人莫急,您熟知大明历,可知打伤锦衣卫可是灭十族的大罪,罪同谋反。你不怕死,还有族上的兄长、家人。”说着,景益冷哼一声,说:“你灭我十族试试?”向来只有灭九族只说,只是靖难之后,文臣方孝孺实在令永乐生厌,永乐一气之下下令将方孝孺的朋友门生单算一族,故有“灭十族”之说。纪纲也不动气,眼神向在景益身后的手下示意,嘴上说:“还请小徐大人跟本官走一趟。”


话音未落,景益身后大穴被人点中,而另一人拿着浸了迷魂香的帕子将景益口鼻捂住,直到景益酥软下去,被两人驾着离开。


景益暗叹一声,真是不小心着了奸人的道,现在全身乏力,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药,实在气恼,听着前面惨绝人寰,越喊越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牢狱中,又同情又愤恨。实在无处宣泄,一拳打在干草上,震出了不少蟑螂。


景益常在江湖走动,也常去刑部大牢,虽不像一般的大家公子那般娇生惯养,却也实在没呆过这般污秽肮脏之地。此处不仅恶臭难掩,旁边的人衣不盖体,腰间伤口、臀部伤口像是被打烂了一般,还有恶虫在伤口萦绕,发出“嗡嗡”的声响,似贪婪的欲将人血吸尽。景益忍下心头恶心,蹭过去给那人驱走飞虫。


旁边一人冷哼一声,站起来,解开裤子,朝着墙角方便起来。


景益听到冷哼声,刚回头,就见这人没皮没脸的撒尿,景益憋红了脸,赶紧回头。再回头时,那人已经走到景益旁边,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麻布短褐,只不过这短褐也被划出的一条一条的破痕,狼狈至极。


景益觉得此人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林益。”那人叫出来,说:“你居然也进来了。”景益一听声音变认了出来,这是三千营百夫长修锐!按理说,在三千营屡次立功,早该升做千户,要是混得好,指挥司镇府也是有可能的,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景益站起身来,两腿乏力,尽力站直,叫出来:“修大人。”一直以来,景益常以三千营的做派要求自己,立如松,就算离开了三千营,也不愧对陈懋学生的名号。


修锐伸出双臂,双手已被砍断,身上也尽是伤痕。景益瞪大了眼睛,问:“修大人,这!”


远方的惨叫断绝,听到的只有似有似无的呜呼声,终于,呜呼的声音也没有了,听到一人说:“指挥使,刘由扛不住,断气了。”


纪纲骂了一句:“妈的,这帮狗屁文人,骨头***硬。”说着,顿了顿说:“你去看看那个徐家小的醒了没?”
有人得令,径直走过来,高喊一声:“指挥使,他醒了。”


纪纲起身,走过来。昏暗间仅受刑处有一丝光亮,燃烧着通红的炉碳,纪纲的身影走过来,半遮住那团火。


修锐在景益身边小声说:“小公爷,锦衣卫的手段多了去了,千万不要生了轻生的念头,千万不能咬舌头。你还有长兄还有授业恩师,只要出了这号子,就指着你扳倒这个奸臣了。”


景益侧脸看过去,前面那火也不是光明,只怕是地狱业火。


“请吧,徐大人。我有好些话要问你!”纪纲说。锦衣卫打开了牢门,景益瞪着纪纲,纪纲一摆手说:“这个人留在这里好久了。今天就给徐家小爷开开眼,见见咱们锦衣卫的手段。“纪纲声音沉稳,但在景益听来,拜托不了的奸佞小人的嘴脸。景益尚不知纪纲所知,修锐却一清二楚,“狗./娘/.的!要杀就快杀!要从老子这里套出侯爷半句话,老子跟你姓!”


景益蓦然回首,修锐说的侯爷除了陈懋还会有谁?纪纲狼子野心,连陈懋都想扳倒。景益目光中多了一丝狠劲,被锦衣卫刑吏拿住,景益喝令:“放开我!”那小吏一碰景益衣衫,景益心中厌烦,大力一推,把小吏推了三步之远。


“没用的东西!连个废人都拿不住。”纪纲吼道。


景益身形一颤,难不成之后真成了废人?纪纲令手下武功高强的下属过来,押住景益。那人手法地道,食指抵住景益颈后大穴,另一只手从右肩拿住,一掌按住右边琵琶骨,叫人挣脱不开,大力拖着景益走。


景益拼尽全力大喊:“纪纲,你趁早把我放了。没有真凭实据,你敢抓我!小爷要你人头落地!”景益声音不似平常那样中气十足,他的内功与气息紧密相连,实在不知纪纲使了什么法子,竟能封了景益的内力。


“徐景益,汉王都被贬去了青州,你还敢如此口出狂言!”纪纲喝道。景益不知为何纪纲将他和汉王捆绑在一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锦衣卫下属将他带到方才受刑之人嘶喊之处,一脚踹在景益双膝,景益吃痛,没有力气反抗。景益跪在一处,才见这刑室竟然如此之大,中间搁着炉火,碳烧着透着红光,冒着青烟。一旁墙上隔着着麻绳、马鞭、带勾的缏子、刑讯板子、圆木棍子,各个型号的,还有景益也说不出名号的用具,浸得血色朱红。一旁还有刑凳、十字刑架、刑床、还有木质带着尖木在中间的木马、在一旁还有铁钉一片的刑凳。光看着景益就泛起心寒,这个石筑的牢狱里,透着让人挣脱不了的绝望。


另一个刑吏把修锐押上了刑床,将手脚拷牢。修锐彪猛大汉,竟然稳稳的被逼着趴在刑床之上。景益想要站起来,刚刚站起身,就被后面的人踢倒在地,身后的人揪住景益的束发,摁住景益的头,让他屈服的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徐小公爷,我劝你省省力气。进来诏狱,就没有立着出去的人。你也不用白费力气,徐景益是苏铭中的徒弟,武功了得,进来前,御用的软筋散特别给您多用了一份。不要说没有武功,只怕你现在使不上一点力气。你先看好了锦衣卫如何做事,您在选择说或者不说。”纪纲声音带着自信和笃定。


景益恨透了被人制服的感觉,恨不能一脚把纪纲踢飞,他的双眼在冒火。这幅神情反倒让纪纲十分满意,纪纲最是喜欢看人奈何不了他的神色,任你的大罗神仙,皇亲国 戚,只要进了锦衣卫诏狱,不都是我纪纲的阶下囚徒。


“姓纪的,有本事给老子一刀痛快!不要像个娘们儿,罗里吧嗦!”修锐怒吼道。纪纲不慌不忙,跟手下持刀的精瘦小子一个眼神,精瘦小子便开始磨刀。刀早已经磨好,何须再磨,只不过是锦衣卫给囚犯打得心理战,听磨刀霍霍的声音,便让人心里发毛。


“在我这里,所有人都一心求死,要真的一刀给你了解,岂不是便宜了你?”纪纲掰住修锐的下巴,正色道。


精瘦小子用刀割开修锐的布衣,从脊椎中间布料开始割成两半,又把裤子沿中线划开,全身裸露。纪纲嫌景益跪的远了,跟他手下勾了勾手指,景益身后刑吏把景益抓起,拉到修锐刑床身边。景益才在看到,修锐身后全是伤痕,沟壑纵深的,有缏伤,有棒伤,有勾的肉洼。若是细看浅浅的刀伤是战场的荣光,而一道一道血痕居然是刑堂的耻辱。景益不知曾经的长官竟然受了这么多罪,声音微颤叫了声:“修大人。”


修锐看惯锦衣卫的把戏,将他架上刑床,他便有了必死的觉悟。“林益,不可丢我三千营的脸!”


纪纲冷笑一声,向精瘦小子颔首。精瘦小子刀光一转,便从颈后开始入刀。景益挣扎起来,虽然没了内力,身上的准头速度依然不减,他趁众人不备,夺了精瘦小子的刀。


刑吏终是老手,景益这厢夺过了刀,那厢就被刑吏制服。手上的刀被卸,还被刑吏摁在地上不能动弹。地上泥土冰凉,潮湿的还残留着血腥。血腥中带着铁的味道,景益心不甘地想,难道铁都是血铸成的吗?


纪纲走到景益面前,刑吏又揪起景益的束发,强迫他昂起头来。旁边的精瘦小子恭敬的接过小刀。


纪纲扬手一巴掌砸在景益脸上,景益脸一偏,牙齿咬破了内壁,吐出一口血来,脸迅速的肿起来。纪纲看得不解气,反手又一巴掌帼上景益脸上。景益眼神更凶,怒目而视。


纪纲拿过麻绳,把景益双手绑起来,景益挣脱不开。脸上气得直抽,纪纲摸景益的肿胀的脸,他的手指碰到景益,景益迅速扭头,厌恶至极。纪纲悬空的手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掰过他的头,让他直视着修锐身后。


小刀划过皮肤,从后颈顺脊柱往下,直至臀缝,先是血渗出表皮。第一刀,修锐还能忍,他咬着牙,紧闭双眼。小刀从皮肤缝中剥开表层皮肤,修锐依然咬着牙。景益这才明白,此乃“剥皮“酷刑!


景益紧握双拳,闭上眼,但皮肤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纪纲见修锐还没有开口大叫,十分不满,令人把他的嘴撬开。果然,修锐咬断了舌尖,一口的血。锦衣卫一条麻绳勒住修锐的嘴,令他无法合嘴,牙齿碰不到舌头,阻绝了修锐咬舌自尽的可能。


修锐乃军中悍将,此时却变成无助的囚徒。


四周安静的有些吓人,唯有血声滴答滴答的从从刑床流向地上。


景益不敢出声,不敢睁眼,他不忍心看到曾经的长官受尽侮辱致死。一个军人,一代将魂,死在战场上是荣耀,而这样的死法!修锐的喉咙发出阵阵哀嚎,是隐忍之后的叫声。


精瘦小子将修锐身后连同两臂的皮整个剥下来,展开如同蝙蝠展翅一般。


景益身子被束缚着,声音不饶人,怒吼:“我要杀了你!“


他的怒吼击不起半点波澜,纪纲甚至冷笑一声,作为回应。纪纲欣赏这一幕就如同欣赏古玩字画一般。纪纲说:“就喜欢修将军这种,剥开了皮,底下便是肌肉,当真美极了!不想那些胖子,身上还留着厚厚的油水,实在不忍直视。“


景益侧过头,不愿再看,刚不敢把眼睛睁开。稍微有点人性的都不能接受这样的酷刑,为何世上有锦衣卫这样的酷吏?为何世上有纪纲这样的变态?景益甚至质疑皇上,为什么会容忍纪纲这样的人存在?


前面叮叮咚咚的直响,小吏打开了手铐脚铐,要给修锐翻身。


修锐顾不上身后疼痛,他的双眼已经要快喷出火,脑门上青筋尽显。他拼尽全力,用力一搏,甩开众小吏,说时迟,那时快,胸口冲着精瘦小子的刀口撞去。精瘦小子来不及反应,就见修锐胸口插着自己手中的刀,直直向后仰去。


修锐死了,他的脸依然狰狞,嘴上绑着麻布带,张着嘴,又像是要说些设么。他的身后皮已经被破开,直躺下去,皮肤张开十分异常。


景益是听到众人跪倒认罪,才缓缓睁开双眼。刑房万年不变的血腥味,又多了一缕亡魂。精瘦小子吓得瑟瑟发抖,纪纲是刑罚的行家,纪纲说过,要留修锐三天三夜,要给徐家小子一个下马威的。谁能料到修锐这样死了,刑法还没有过半,修锐死了,精瘦小子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只能不停的磕头认罪。


景益叹了一口气,心里道了句:“修大人好走。“


纪纲手放在绣春刀把上,思考怎么处理这一群没用的属下。沉了语气说:“把他拖出去,杖毙。其余你们几个,自己去刑堂领三十鞭子。“


精瘦小子还在磕头,不住的磕头,说道:“大人,饶过小人吧!小人不知道啊!大人!饶命啊!“


纪纲嫌他太吵,摆了摆手,令手下将他架了出去。


纪纲的目光落在景益身上。景益被身后的刑吏拎了起来。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09:36:00 +0800 CST  
三、九死一生诏狱行 (2)


“戏也看了。小公爷有没有要说的?“纪纲问道。


“你追查汉王的余党,与我何干?我又有什么要说的?反倒是你,你残害忠良,屈打成招。你狼子野心,又在图谋什么?“景益怒骂道。


“你要是不认,那我也没有办法。“纪纲语气一转,凌厉地命令道:”来啊!给我把他这身碍眼的衣服脱了!”


话语间,便上来几个小吏,样貌就像是阎王殿的小鬼一样。景益身后刑吏不放手,依然禁锢着景益,景益双手被束。躲闪不开,嘴上喊道:“我没有罪,你要干什么?”


“你有没有罪,咱们审过再说。”“小公爷,咱们这诏狱就没有穿着衣裳进来的人。没有一开始就把你扒光,已经给足你颜面了。”纪纲沉声说道,“你最好配合着点,久闻小公爷娇身冠养,细皮嫩肉,要是给我这几个手下糟蹋了就不好看了。”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09:39:00 +0800 CST  
“把手拿开!我没有罪! 你们这群小人!”景益喊道。


小吏们的手又黑又脏,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景益嫌弃这些杂/碎/玩意儿,扭动身体想要躲开,却怎么也逃不来,躲不掉。麻绳捆得紧,已然印出了红痕景益想到了二哥,早晨跟二哥说去师父那里,二哥还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察觉自己被锦衣卫带走,要是二哥知道了会怎么做?二哥一定会来救我的,二哥会把那个名单呈给圣上的。仅在思绪片刻,小吏把衣衫撕扯,他们身上都带着匕首小刀,把衣衫划破撕烂,最后寸缕不留。直裾褪掉,景益一身精干肌肉练得美健十分,皮肤白嫩。纪纲围着景益转了一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景益背后有一条刀疤,甚是碍眼。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伺候小公爷把裤子也褪了。”纪纲淡淡的说。


小吏得了令,双手便往景益腰间伸,景益断不能让他们得逞,急的往后退,身后刑吏双手按住景益肩下琵琶骨,双手用劲,景益知道厉害。若是这刑吏再多用几成力,就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只怕这半生练得武功便也是废了。


景益不敢轻举妄动,腕上被绑的绳子挣扎间被钳如了肉里,割着肉痛。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09:57:00 +0800 CST  
小吏得了令,双手便往景益腰间伸,景益断不能让他们得逞,急的往后退,身后刑吏双手按住景益肩下琵琶骨,双手用劲,景益知道厉害。若是这刑吏再多用几成力,就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只怕这半生练得武功便也是废了。


景益不敢轻举妄动,腕上被绑的绳子挣扎间被钳如了肉里,割着肉痛。


而小吏一脸讥笑的要扒他裤子,景益又怒又急,现在真是案上鱼肉,任人宰割。若是还有一身武艺,拼了命也要逃出去,怎奈何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后有威胁,现有小人,景益一时间难以抵抗。外裤连同底裤一同被褪去,就连鞋袜,这群小吏也一同褪了去。景益又羞又红,脸面挂不住,心里却在喷火!恨不能即可向陛下请旨,把纪纲凌迟处死!景益手垂下,遮蔽/下/体/。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10:00:00 +0800 CST  
景益赤脚踩在地上,地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多少人的血汇聚凝结成的寒意。


景益想到小时候,不喜欢穿鞋袜,大夏天的赤着脚在地上玩,要是被大哥发现,就会虎着脸让自己踩在大哥的脚上,一步一步送回床上,穿好鞋袜,再下来玩。记得有次被二哥发现了,本以为二哥会打自己,却没想到,二哥会心一笑,然后用半开玩笑的话说:“下午我就去弄些碳渣,弄些小铁片,丢在地上,要是再敢赤脚在地上走,就把你的脚丫都扎破。”景益记得害怕的躲到床上,半日不敢下床走,生怕铁片扎到脚上。当然二哥也没有真的去收集铁片,自己也不再赤着脚到处乱跑了。


此刻的寒意令人心悸!


纪纲举着火把,靠近了景益,身上每一寸都仔细审查。


景益昂着头,闭上眼,全身绷劲,此刻,受尽侮辱。


却没想到,受尽折辱的还在后面,纪纲握住景益的手,抬起来,然后低下头去看景益努力遮羞的地方。


景益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眼泪静默的留下来。


纪纲嘱咐刑罚小官说:“量吧,记吧。只不过,你们小心着点。可千万别把小公爷弄疼了。”


进入牢狱的人都要记录身体体貌,小官一人测量,一人记录。纪纲转到景益身后,看景益身后尚有淤痕,不禁一笑说:“怪不得小公爷不让去衣,原来屁股上还被打得有伤。不知是犯了什么事,让徐大人气到打你的屁股啊?”说完就哈哈大笑,带着旁边几个都满脸的揶揄讥笑。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10:01:00 +0800 CST  
景益咽了口口水,他胳膊都在发颤。想到当时是说了纪纲几句话就被二哥责打,当时就应该直接拎着枪一枪把纪纲捅死!


测量的小吏托起小景益,在手上垫了垫,景益怒骂:“狗/杂/碎!”骂着,腿弓起,踹了小吏一脚。


小吏一脸冷笑,走到景益身后,逼迫着让景益把两/腿/张开。纪纲点着火把说:“这可是咱们锦衣卫最好的人伺候您。”小吏的手/便/要往臀/缝里送。景益深感不适,只能加紧了身后。可是越往后越发现,自己慢慢已经无力绷劲身躯,就连站也难以为继。


小吏的手指还在往里探,小吏看一眼纪纲的眼神,纪纲微微点头示意。小吏最得纪纲心意,一把将景益推倒。景益全神抵御下身臀缝间的侵入,没料到小吏突然施力将他往前推。


景益扑倒在地,膝盖磕在地上,清脆一声,双手连忙撑着寻找平衡,不至于像个软泥瘫倒在地。小吏接连左右开弓煽在景益臀/瓣./两侧,引得周围站着的几个人笑起来。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10:03:00 +0800 CST  
多少达官贵人在诏狱里,进来便再也出不去。小吏也都曾在贵人门前被驱赶被侮/辱,此时正是还给这些人的时候。大家看如此鲜嫩尚未/开/苞/的少年公子,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淫/荡。早些时,要是又官员家的小少爷,那是最香甜的,细皮嫩肉的身/子,皮肤又嫩又滑,挣扎起来多了几分/情/趣。想着,这些大老爷们不禁淫/虫/上/脑,身下那物也跟着大了起来。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10:05:00 +0800 CST  
小吏不留任何情面的往他身后那处送,刚进去就扩/张的两指。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10:10:00 +0800 CST  
身后外物插入,景益都不知竟然有这般折磨人的法子。疼得他心肝直颤,身子前倾,不停地往前逃,刚要叫唤出来的声音咽在喉咙里,身后从来没有遭遇这帮痛楚。双目瞪圆,咬牙切齿的说:“你们欺人太甚!”


小吏等最喜欢这样的场景,小郎君夹得越紧越是能挑起身后小吏的兴奋。小吏尝试着继续扩张,景益无助的往前爬,周围一切都逼得让人窒息。小吏见他还想要躲,又狠狠的扇景益身后了几巴掌。景益臀.部.皮肤肿起来,也许是景益全身无力,对疼痛格外敏感,那小吏打得甚是比二哥的板子还要疼些。


景益不是没有挨过打,他不是怕挨打,但这不是责打,这就是凌辱!


“纪纲,你最好把我弄死。要不然,等我出了诏狱,死的人就是你。”


旁边一个像是百旗的锦衣卫都到景益面前,他的靴子周围尽是泥。他粗糙的大手捞起景益的脸,说道:“管你是皇亲国戚,进了诏狱的人就没有能活得出去的!”说着就抡圆了胳膊打在景益脸颊。“再敢直呼我们大人名讳,有你好看!”


纪纲同小吏打了个眼色,小吏退下。


纪纲呵呵一笑,说:“小公爷,我劝你,早点说吧,少受皮肉之苦。毕竟你们徐家有丹书铁券,保你一条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景益挣扎着爬起来,断不能让这些人看了他徐家小爷的笑话。越发发狠起来说:“你有种***的杀了我。”


纪纲盯着景益看了许久,他不可一世的霸气,就算是受尽折辱也不曾减半。景益的脸依然夸张的肿着,都可以看到他的牙齿咬紧,实在是忍耐到了极点。纪纲眼神游离,似在思索抉择,说道:“既然这样,你尽管尝尝咱们锦衣卫的厉害。来啊,把他架上去,先打个五十杖。”

景益轻蔑的哼了一声,被身后的人拉扯起来,抓到刑凳上。抓人的是武功高强的刑吏,手法技巧精妙,控制着后颈,不给景益半点有机可乘的机会。他们对景益十分忌讳,景益的武功锦衣卫众人有所耳闻,就连现在景益四肢无力,都要如此顾忌。


景益被甩在刑凳上,不发一言,不愿给这些杂碎看了笑话,趴上刑凳上,心想,谁怕谁啊,谁还没挨过打啊,小爷我是挨着二哥的板子长大的。


刑卒拿着搁在一旁的乌黑廷杖,足有手腕粗,深色印的几乎都看不出来血迹。一人扯过麻布,要封住景益的嘴。景益厌恶的偏过头,喝道:“小爷我不用这玩意!你们要打就打!”


那人透着阴笑,说:“多少好汉在上面忍不过,咬破了舌头自尽,不是咱们锦衣卫不人道,只怕小公爷忍不了。”


景益倔强地抵着刑凳,刑凳边缘已经被磨平了,也不知道这一张刑凳上趴过多少犯人,有多少是罪大恶极之辈,又有多少是含冤至死。


那人拿着麻布强要塞在景益嘴里,麻布粗鄙的布料,上面甚至有一股咸骚味,令人作呕!景益挣扎着,两腿也被人捆在刑凳上动弹不得。纪纲游哉地坐在景益面前,旁边下人抵了一杯茶过去,纪纲抿了抿,将茶还给下人,说道:“小公爷一会还要招供呢,你个没有眼色的,堵住了嘴,小公爷还怎么招供?”


说着,那人在纪纲面前赔笑两声,退在一边。


把刑卒拿着廷杖,对着景益已然有些青肿的屁股比对一下,两.瓣.屁.股.生的十分好看,翘臀恰到好处,特别是双腿洁白修长,让行刑之人心生邪念。昏暗阴冷的锦衣卫诏狱,刑卒唯一的所想就是让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10:11:00 +0800 CST  
旁边一人叫道:“刑起!”刑卒事先得了令,这位小公爷难伺候的很,要让他痛不欲生,但要做好长期逼供的准备,不能一下子将他打死了。而且官家贵胄的儿郎,没吃过苦。刑卒抡圆了棍子,“啪”得一下砸下去。“一。”景益听到声音巨响,疼痛像潮水滚滚而来,那就像铅水灌入体内,咬噬着皮肤、剥开肌肉,打到骨头之中。接连一下连着一下,不给景益丝毫喘息空间,打得景益浑身颤抖。


“二。”


景益双手被绑住,箍住刑凳,麻绳碾破皮肉,周围手腕周围见了血。平日里景益挨打都咬住嘴唇或是舌尖嫩肉。这次却不敢再咬,也不愿喊叫出来,心里存了一线生机,二哥一定回来救我的。


“三。”


仅三板,就把景益憋出了汗。大颗的汗珠溢出在景益额头,廷杖不停,在上一板的疼痛到底最高峰,下一板就杂风而落。


“四。”


每当板子将落,景益都做足了准备,迎接痛楚,却在痛楚来临一刻,筋疲力尽,无力抵抗。现在才知道,二哥平日里多么手下留情。


景益大口喘气,他想到去年,从三千营退出。刚回到家,心里满是怨恨,二哥逼问他有没有去天牢劫囚,自己不认,一个劲的说,我做的是对的。即便是二哥气到了极点,下手也是有分寸的。即使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只要在二哥的保护下,都是幸福的。世上也许只有做二哥的乖益儿才能有那个福气挨打,那是保留他尊严,充满回护和爱意的责罚。


景益忍受不住身后巨大无尽的疼痛,一口咬在胳膊上!粗壮的刑具接着打在景益身后,每一下打下,都痛到窒息,景益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好汉都忍不住要咬舌自尽,与其在无尽的痛苦中辗转,还不如,自己了解自己来的痛快。再过了几板子,景益身后的臀肉已经尽是黑紫僵痕。牙齿上也沾了血迹,咬破了胳膊,留下一圈牙印。


十下廷杖责罚后依律换人再打,为了确保每一板子都保质保量。身后的板子停了一停,听到前面纪纲的声音,纪纲的脸凑过来说:“小公爷,只要你认你是汉王党羽,这身后一切痛楚都可以停了。”景益有气无力的笑了,说:“这样,你好名正言顺的把我二哥拉下马了是吗?”景益啐了一口血,吐在纪纲的鞋上。纪纲后退一步,紧接着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到景益脸上,说:“你不必给我装!你在六扇门的时候就是汉王的人,去云南千里为汉王世子送信,汉王犒赏你,还送了你一只玉狮。可有此事?“


景益被打得头晕目眩,只听到嗡嗡之声,纪纲的声音听得也不真切。他缓了一会儿,有听到纪纲说:“还有汉王府的名单。可是你偷走、烧毁的?好大的胆子。”


景益沉沉的低下头去,那份名单里面写的什么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大理寺卿也无从得知其内容。唯一知道内容的就是自己和那个烧伤的掌客,掌客要对所有证供入库登记。那纪纲也是怎么知道的呢?


纪纲见他不答,招招手,让人继续行刑。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22:45:00 +0800 CST  
四、九死一生诏狱行(3)


廷杖打在肿胀的皮肉上愈加疼痛,更是比之前十杖疼了十倍还不止,景益从没到过如此境地,心中难受苦闷一同生了出来。目不能视,几乎被泪水噙满,终于不能再忍,大喊一声。


那一声冲破阻隔,把行刑的人下了一跳。板子落下是顿了一顿,更加狠毒,照着景益最是黑紫的皮肉劈去。高肿的皮肉不堪重锤,破裂开,蘸出点点血水。再落下的板子如同刀割,一棒下去,皮开肉绽。景益无力地挣扎着,怎么都挣脱不了刑凳上的麻绳,更像铁盔紧扣在手腕脚踝。


纪纲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一番,说:“这可都是你自讨苦吃。”说着就大声宣告:“给我狠狠的打!”


刑房之上还是有一片光明的,在刑房的最上方有一扇被铁柱隔绝了的窗,窗外飞雨、风声不绝。


景益咬在自己胳膊上,几下便是一口血印字。景益被打的浑身疼,此起彼伏的痛楚让脑袋发晕,头渐渐沉了下去。数目尚未过半,身后就已经肿胀黑紫、淤血被打的溅出皮肤。


行刑之人,心中有数,怎么样最是让人痛苦。廷杖往臀腿之间伺候。景益扶稳了刑凳,所以思索都要打没,脑子里默念为何纪纲知道那份名单的事?脑子一直想同一件事,喃喃自语的说,“纪纲纪纲。”


纪纲听他在说些什么,凑近了听。



景益此时已然没有力气和纪纲多说什么话,他半迷着眼,看的迷迷糊糊。见纪纲面目,忽然明白,自己被纪纲设套进了个局。


纪纲见他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坐回方才的椅子上,冲着刑吏骂道:“小公爷嫌你们伺候的不好!你们都没有吃饭吗?“


“二十六”这一下极重,景益都觉得自己要被劈开了,他想要往前爬,手脚都被紧紧的束缚着,能让他移动的空间极小。景益的腿已经瘫软下来,只能承受着无尽的悲痛。


纪纲给自己下了个套,或许有汉王名单这回事,或许没有。但是这个名单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看到,甚至之后在大理寺也要让自己关注到。要是依了平日的性子,这个名单铁定交到了瞻基的手上,瞻基按耐不住就会直接呈给皇上。若是这样,太子和瞻基定然要背负一个打击朝臣、排除异己的罪名。


纪纲好毒辣的心啊!算准了自己的性子,一箭双雕,既打击了太子,又能给远在天边的汉王博皇上的一丝恩宠。皇权,都他.妈.是狗屁!


景益的支撑不住,咬紧牙关,咬得时间长了太阳穴连同后脑都疼得欲裂欲炸。唯有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自己不能死,千万不能晕过去。


“从命…而…不利君…谓,谓,谓之谄。”景益大声喊出了,喊得断断续续的。配着身后的报数,艰难地说。身后的板子巨大的疼痛一点一点把人侵蚀,从臀部炸开,上至头顶,下至脚趾,那骇人的疼痛直击五脏六腑,周身没有一处不掩盖在这痛楚之中。


“三十四”


身后的人,每十下便换一人,力量丝毫不减,廷杖上都沾着血。


“逆…命,而,而..不利君,谓之篡,篡!”景益大骂道!骂着骂着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他明白哥哥为什么不让他招惹纪纲了,他现在多希望被哥哥每天拿着板子追着读书,背大明历。景益把所有的声音都化作《荀子》《臣道》的话语中。


这两句后的说的是: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苟容以持禄养交而已耳,谓之国贼。


纪纲算是听懂了,这小公爷拐着弯骂自己是既谄又篡的国贼。纪纲看着已经是满头大汗,头再也仰不起来的小公爷一声冷笑。谄媚又如何,篡权又如何?国贼又如何?若是没有权力,便是那街上阿猫阿狗,认人欺辱。看到这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中山王的孙子,先皇后的侄子,定国公的幼弟在自己脚下受尽凌辱,不由得兴致高涨。


刑毕。


景益送了一口气,总算是熬过来了。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22:51:00 +0800 CST  
纪纲悠悠的望了一眼景益,语气里带着戾气,说:“你们光是伺候外面的皮肉有何用?还里面的还不给松松皮?”


景益无力分辨纪纲又欲如何,他想要回头看看自己的伤怎么样了。微微侧头,目光所及已经是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景益暗自景益自嘲,怪不得这么疼。景益微微的动了动腿脚,还有知觉,腿没未打断。景益此举几乎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去抗刑,他只有一个信念,我什么也不能说。不知道名单的事情,没有帮忙送信的事。他还有一个信念,心中默念:“二哥,救我!”


身后的小吏给景益的双脚松了绑,将两腿分开。这个刑凳是中间可以开合成两边的凳子。景益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后如何,两腿分叉开,动的景益痛得难以忍受,他微弱地叫出来,咬住了嘴唇,却还是有唔咽之声传出来。


两条腿,股.缝.间还是洁白的,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凝玉脂一般。只是这玉脂一般的颜色顺流着臀部的血迹留下来。


趁沉默的空档,景益侧着头往后看了一眼,只见纪纲一手拿着藤鞭,把藤鞭在空中甩开,“呼呼”作响。


景益惨笑一声。


纪纲走到景益蹲下说:“小公爷屁.股.里面真是嫩啊。这里面的皮肉可不比腚,你想好了,现在还是无话可是?”


外面的风雨太大了,景益都能听到这石砌的牢房里有外面阻绝不断的雨声。配着这雨声,便是景益的心跳了。“你,你要干什么?”景益声音都发了颤。他能熬刑,他能抗打。但是景益无法忍受的就是侮辱,这是令人发指的侮辱!


纪纲站起来,眼神中透着兴奋和杀气。


“啪”一鞭子打在景益缩瑟着的.后.庭.侧.边。


“嗯…啊!“本要吞下去的一个叫声,一瞬间再也憋不出,大声叫出来!景益身子往上一挺,从腰至上快要脱离刑凳。


“你个腌臜奴才!”景益大喝一声!骂完就瘫软下去,这是他撑着的最后一口气,悲愤能当,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将这个纪纲五马分尸。


纪纲听闻更是不屑,更重的一鞭抽在景益臀缝之间。景益腿跟着抽搐一下,想要夹紧身后,让鞭子无处可落,但两腿分开,绑定得结结实实,丝毫动不了。景益无助地,如小兽般低声哀嚎。


纪纲眼中更是欣喜,散发着点点淫光。许多年少的公子哥都受不了此等侮辱,没两下便招了。现在纪纲心里反而不想听景益招供,看他如此无助、绝望,是如此美妙。景益长腿没有伤痕,纪纲看得碍眼,一鞭子打在景益大腿上,一鞭抽得红肿,快要胀出血来,在腿上最是诱人。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08 22:52:00 +0800 CST  
我想发后面的 怎么都发不上来 怎么办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11 11:57:00 +0800 CST  


楼主 D沧璟  发布于 2018-08-11 22:10:00 +0800 CST  

楼主:D沧璟

字数:388711

发表时间:2017-03-25 10: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6 19:24:01 +0800 CST

评论数:540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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