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 花开时节(平凡,训诫)

萧季只一下一下的拍抚着他的背,沉默着并不说什么话,等他哭够了为止。
倒不是他欺负人,只是他实在觉得,他哭了总比不哭的要好。
许久,才听果儿揩了鼻涕,哼哼唧唧、委屈兮兮地说出一句
“手疼……”
他给挽起衣袖一看,细瘦的小臂上,梗亘着两道粗粗的擦破了皮的突兀的红印子,也带着瘀,轻触上去却似乎还是凹痕,看着是着了很大的力。
是,为了他不爱惜自己罚他,
是,罚有什么用,认个错不会,倒是他逼得他自伤么?
又不是不知他隐忍倔强。
还,极要面子。
乖得挑不出错的果儿,总有那么几个宠不掉、打不掉、改不掉的地方让他恨着。
父母说孩子真是讨债鬼,真是打心底里理解了。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3:59:00 +0800 CST  
萧季预见到前方的上药应该会分外艰难险阻,因此要先把弟弟说通了,上药的时候也可以免去些曲折——就当他不厚道了。
萧季先拿帕子给他明知只是心理作用地冷敷着。认认真真道,“果儿,我只要求你好好爱惜自己,除此我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这几个字,若不是季哥哥说的,若不是在这个环境,这个语气,他一定觉得是一个人的失望和不在意。可此时听来,竟是感动的。
他是不是在不重要的那些里走了太远,因为他逃避着一件实则最简单的事情。那是哥哥,娘亲最在意的事情,他其实,必须做到的。他连接受都没有过。
嗓子里,呜呜咽咽。他不能讨打,他只能做到,虽然……。
“算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是我逼你太厉害了吧。哥哥再不会打你了。”他知道他心里的苛责,也是造成果儿个性的原因之一,跟娘亲在一起,果儿甚至从不会有这个问题。
“再也不打?”萧果的眼睛亮晶晶的,与熊孩子根本无异嘛。
“只要你别惹得我太生气。”
萧季越想越觉得打还是有点用。
“哥,我也不忍心你生气的。”萧果咽下害怕,再生气?得气多大啊?得……多疼多疼啊。
不忍心,宁肯你忍心才是。也不要乖得让人心疼,这不是变着法欺负他?
萧季心里想着,神色上就从方才的得意,认真了许多。
“哥哥,我会好好在乎自己的。”
萧果趴着,也费力让自己抬起头来,认真说着,虽还不敢直视哥哥的双眼,也算是给出了决心
“哥,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超乎他的期待。他虽开心,觉得棍棒教育有点用,没白白心疼,但他知道,个性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的。
不想苛责他。更似乎,为他突然的道歉和成长,更加心疼得厉害了。
“慢慢来吧”。挑来挑去地挑不出词汇,最后,竟然只能说出来这一句。
“哥跟这儿开玩笑?刚不认错不停手的也是你,现在说慢慢来?”
萧果难得能开个玩笑,最后却流泪,轻轻说了一个“嗯。”
弟弟是认真的,他放心了。
有的话他必须说出来,有的路果儿也有自己走的权利,对错好坏都难分。可是交往是如此,越是在乎,最后还是会说出来,最后可能会弄得一身伤痛,也忍不住。这是他唯一的不能放弃的执念,他就要果儿自爱。
这是哥哥的爱。任何时候,不管如何,哥哥也会仍旧给他空间。
萧果并不能说,他可以改掉这根深蒂固的性子,他只是傻傻地想,能够用疼痛让他心安,知道哥哥那样在乎自己,似乎也是很快乐的。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06:00 +0800 CST  
不知为何,萧果认错的时候我也又再次眼眶湿热了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06:00 +0800 CST  
015
“那,哥哥开始上药了。”
“嗯,哥哥轻点,哥哥也得爱我啊。”萧果开着玩笑,本以为做好充足准备的,可隔了帕刚按了一下,那呼痛的声音还是没忍住就喊了出来。
“疼?”萧季慌急。
“……还好。”
说疼,说不疼,季哥哥都是会心疼的吧。
萧季很是懊悔方才的下手,听了这个答案更是不好受,
“你忍着不喊痛,我,我会觉得我是个混蛋。”
本来,忍这个痛并不太困难,可是听了他这一句话,忍着不笑实在是做不到。
萧果不禁噗嗤地笑出声,随即越发厉害,虽然臀上伤痛叫嚣,可似乎不如肚子笑得酸痛,直到萧季恨恨地说了一句“你才是小破孩子。”
“哥哥,'才'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哭完了,情绪好了不少,还能开出玩笑来。
“果儿,看来,打一顿还是有点用的是吧。”果儿的性子看来也并非全是敏感嘛,逗趣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没有,没有!”果然是炸毛的反应而不是沉默,逗得萧季哈哈大笑的:“可能,专治小哑巴吧!”
“好了,不动了,哥哥要上药了。”季哥哥的语气一下子又严肃起来,萧果也果然就两手揪住了枕头不动了。
掀开已经热了的巾帕,是臀上骇人火烫的温度。药膏本是清凉厚重的膏体,擦到伤处上却一下子就化开了,可见这伤有多热烫。抹开药的时候并未有太多难处,伤处虽刺痛,大概还能忍受。萧季这药抹得似乎不要钱似的,层层地铺上去。
药效看来很好,容易渗透,可是有几道伤怎么看着,怎么都还是难办。他头先十几下确实挺不靠谱的都落在臀峰上,后来几道一气落在上方,此刻药散开来,皮肤似乎更加鲜艳充血,就那两道紫色的梗杠子,宽宽的高肿着很是刺目。
萧季努力收起心疼不忍,稳了心神,掌根轻轻触了上去,使一两分力气轻推了一下伤处。
萧果疼得闷哼,本能一动,竟自行挣开了,也不顾脸面,又把被子拉上,再也不肯让萧季动手了。
萧季又是非要揉开,不顾弟弟可能会疼地扯开了被子,竟见萧果连手都用上了,这般罔顾脸面对弟弟来说实在是太反常的。
“手。”
弟弟这般要面子的人,大概这一个字就足够了吧。
偏生果儿就是疼得面子也不要了,手纠结着不肯动作。他轻松一拉,确实一下就拉开了,可再揉一下伤,立刻又捂了上去。
“怕疼成这样,啧啧啧。”
萧果听了这话,只是稍顿一下,竟没理他。
连激将法也不吃了。
还是打可以,上药不行的孩子?
“乖,不任性了,伤不揉开,要多疼好几天的。”
萧果总算慢慢挪开了手,嘴上还是喊着不要,可乖乖把手压在了腰上再也没动下来。
只是随着一下下揉伤,不知何时开口喊了第一声痛,便跟什么似的再也停不下来。
罢了,总之他身子也不算动得厉害,而且他手上的劲道他也清楚。只是怕不揉开,天气又热,热毒不散他再发了烧。
揉到一半先给他拧了巾擦了一身汗,听他有喊没喊的还在喊疼,便好笑“别喊了,我听着心慌。”
萧果竟连带身子都不满意地挣动起来,闹得有些动静
“哥哥不是叫我爱自己吗?”
萧季真是好笑又有些鼻酸,大概他还一直以为爱自己就是任性?所以不可以?从来懂事的弟弟还真是傻得要命。可有些大道理,他不想再在这个时候说,毕竟,何况,现在的果儿难得任性一次,也挺可爱。
“哥哥给我带什么礼物了?”
擦干汗,继续专心给他涂药揉伤的萧季,忽然听到果儿说了一句。
不禁想到,六年前的果儿,转眼已经这般大,他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出门在外,给果儿的盼头,就是他每年陪他三四个月,还有他的礼物了吧。
“当然给你带了,你是要老参呢,还是要穿个貂儿?”
萧季又跟他开起了玩笑,预料着底下的人又是什么好笑的反应。
超乎预料地是,弟弟现在简直已经出离任性,赌气地又一动身子,大概挣猛了扯着肿痕,自己先狠狠地“嘶”了一声。
“拿着拿着,拿着玩儿去吧。你看你那欠揍样儿,差点再把伤口撕开。”
萧果眼前略过一个棕线系的绿影,擦过脸颊冰凉凉的,竟是一块润润的玉牌。方方正正,水头极好。
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两只手都抽到前面仔细洗净了,才把玩玉牌。
“哥哥,送我的护佑符?”
萧季没有出声,算是默认,看弟弟此刻安静,手上趁机加了分力。
“季哥哥,你就是更重要。”
萧果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叹了口气,极坚定地说出来,马上却又缩了身子。
萧季不厚道地,手上又加了分力。
“是,哥哥是白眼狼,恩将仇报的。”
上药的时候季哥哥的语气一直是这样,轻松幽默、不给他压力,可又觉得欠缺了什么。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34:00 +0800 CST  
“哥哥,会不会救我?”萧果任性也任性了,不在乎更深一个程度,小声开口问道。
萧季大概是知道果儿会在哪个点等着取笑他了,敢说他哥哥欠揍?
手上斟酌着,又加了小半分力气。
“疼疼疼,不敢了,不敢了。”
孩子果然心思就是这么清浅。
“哥哥才没你那么笨,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哥哥肯定把你干干净净的带回来。”
一句话说得他又热泪盈眶的,什么泪点!
两道伤口大概揉得差不多,他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揉开了,怕力气太大破了口,只是肿块终于没有那么硬了。手臂发酸,自己也虚虚地出了身汗。
萧果觉得自己疼得好些了,缓过劲来,受着哥哥再一次给他擦上药,鬼使神差般说了声“哥,累你操劳了。”便不再说话。
萧季柔和着动作,仔细想来刚才半个时辰的状态,果儿的面子就像薄冰一样,清清脆脆,碰一下都怕啪嗒碎了,如履薄冰不过如此,可今天怎么就这么反常,这么无赖了?
细细想来,还是因为挨了顿这样的打,心里怎么都不能爽快吧,可他又懂事,是从不会真闹脾气的人,便特别可爱的只能在嘴上要占点便宜回来,非把这点委屈消磨填平了。还真是个孩子。
“挨顿打有什么的?我挨得比你多了去了。而且打了你明显是我比较惨。”
萧季终于上完了药,没给他盖被子,净了手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更薄的毯搭着。
“哥哥也被打过?”萧果来了好奇心。
“是啊,谁家孩子不犯点儿事儿,下地偷瓜,欺负先生,往水缸里丢鞭炮,诶,怎么越说越发觉得你挨得冤了?哥哥至少当时是快活了。就是一时丢脸丢脸一时嘛。”接着似乎面对更大难题似的,叹息“你这挨完就得了,等着,沈姨好说,我还得面对我娘,亲娘啊,那肯定会把我逐出家门。”
“哥哥,你不说我不说,挨打的事没人会知道的。”
“这是要面子还是为了我?”
在萧果心里倒都不是,只是不想两位长辈担心而已,自爱不是自私。
“才不是,我还要她们继续疼我呢!”
“不委屈了吧,今天不许了,留着我明天再哄,后天再哄……”
乌鸦嘴,明后天他才不要再趴在床上。
折腾累了,疼累了,就有些困意,一边呵欠,说着“哥,我要吃冰镇雪梨。”
“什么?”
“冰镇雪梨。”已是弱了几分语气。
“嗯,什么?”
萧季笑得有点危险,还鼓励式地问了第三遍。
“冰……冰糖雪梨。”
“好,乖乖睡一觉吧,醒了就有的喝了。”
萧季终于露出一个特别温暖和煦的笑容。给他盖好毯子,一直看着他闭上眼帘。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35:00 +0800 CST  
打得好疼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36:00 +0800 CST  
016
一觉醒时已是傍晚。
季哥哥不在,床边小案上却有一盅冰糖雪梨。萧果伸手一模,仍是温热。
欲要起身才发现睡下去的时候许是因着昏沉,许是药膏沁凉,又许是哥哥手法柔和的缘故可以受得住的伤,一觉醒来便痛得无法动弹了。他刚抬起上身就出了一头汗。
反正没人在,也不必顾及早已没了的脸面,扭头掀开毯子一看,整个屁股几乎都是一般肿大,他相信是消了一点的,不然不至于如此疼到内里。他一碰,只是略微刺痛,并不鲜明,而一动却要疼得叫唤。充血的鲜红不似木尺竹板的伤,可以消解下去,而化成了成片深红的颜色,这一揉伤,倒是都揉开了。两条更深的紫红仍旧挂着,躺在青乌已现的臀上。
嗯,大概晚上再睡一夜,明日醒来都成青乌就会好的,他不知怎么便如此觉得。
钝痛、刺痛,都好过当下这各自掺杂一半的让人气恼。
又觉得嗓子很痛,火烧火燎地很痛,他甚至发不出一个音来。
一鼓作气!萧果撑着身子下了床,站稳了之后就好多了,吃力地着了衣装,竟把一盅雪梨全喝了下去。
这一把糖加的,比清甜恰到好处地多了一分甜味,又不改滋润爽口,季哥哥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似有了些力量,亦适应了,或者说克服了这样的伤痛,萧果从衣柜里取了件湖蓝的锦衫换上,又仔细拾掇了自己,倒甚是体面。
他长得清秀斯文,确实更肖年轻的萧临风。
一步一步地到了大堂,是全然麻木了那疼了。今日大堂灯火辉煌,摆了满满一桌,未见人而先闻谈笑。
只是谈笑中不和谐地冲出一个人影,拉着他低道“你怎么来了?”
萧果只微笑着:“今日哥哥归家,大娘设宴,果儿怎可不来?”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44:00 +0800 CST  
冰糖雪梨真好喝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44:00 +0800 CST  
017
“逞什么强?季哥哥的语气仍不怎么好,而萧果已知道他只是心疼了,此时甚至有些嘚瑟,笑着说“哥你今天本来就不该揍我嘛。”
“得了,进去吧。”
季哥哥语气里竟更多了分后悔,让他有点自责刚才说出的话。可最终,他只是大大方方靠着萧季的肩进去了,却偷偷在他胳膊上抓了一把,小声嘀咕着
“哥你一定不能让大娘知道今天的事,要不你就……”
“我就死定了。”不消说萧季也知道,娘亲宠爱果儿的程度比他远多十倍不止。
“果儿来迟了,给大娘、娘亲请安。”
萧果恭敬地俯身请安,甚至也给萧季请了一个安。举止得体,竟看不出一丝受伤的样子。
只有萧季知道他弟弟现在疼着,心里疼得无以复加,赶紧拉着萧果落座。
萧果也并没有为难的神色,本来他便恭敬,椅子只坐一点点,此时略抬起身子,只是腿上落座,因此不太疼痛。
可这样坐着始终是累,也不适合这样欢乐轻松的场合,没过一会儿身子便有些打颤。萧季都见在眼里,赶紧将自己的椅子靠过去,把萧果搂住了让靠在自己的手边。
“果儿脸色怎么这样差?是教那马吓着了?”萧夫人正给儿子夹鸡腿呢,见萧果脸色不好,担忧地问了句。
“没事的,大娘。”他伸出筷子来想将鸡腿给哥哥递过去的,却冷不防听萧季开口了,紧张得他差点将筷子掉在地上。
“不是马,是我训了弟弟几句。”萧季老老实实开口,现在这般他是有许多悔意,更想知道他娘亲会怎么处理。
“啪!”萧夫人重重一下打了萧果的筷子,直接让鸡腿落在了萧果的碗里,甚至不及萧季去接,而后瞪了萧季一眼
“是给你夹的吗?你弟弟救你还不好?你还训他?脑子坏掉了?”
萧果不知怎么想起了白日萧季说的“你有没有脑子”的那句话,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逗得萧夫人瞬间开心了,
“果儿解气了吧。”
“这本来就是夹给我的啊。”
萧季不服气的辩解,娘亲转变地太快了!这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把弟弟狠狠揍了一顿,他真的就被扫地出门了。
“不许吃肉了!”萧夫人霸气威武,继而和颜悦色地跟萧果说
“果儿不难过了,想吃什么,够不到大娘给你夹。”
萧季更想知道沈姨是如何想,她是萧果的娘亲,更像是他的盟友。他偷偷的瞧了沈姨一眼,沈姨宠辱不惊一向如此,可他却瞧出那温柔的神色里有些怅然若失。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50:00 +0800 CST  
018
他似乎能够品味几分了,娘亲对果儿确实宠爱,简直是宠个小孩子般宠着。他以前总觉得娘亲幼稚,其实不懂事、太粗心的是他。
娘也是知道果儿在难过的,她也是知道果儿在拘谨的,也许她不主动一些,果儿就这样闷着了,或者说,让她照顾着、迈出那一步要比果儿容易地多了。
这是娘亲的选择。
而他做了另一个选择而已。他其实并没有娘那般的包容、那般的厉害。
一样的是一番苦心。
只有沈姨,不给萧果什么压力,却一直温柔守望着。
细心如弟弟,自然每个人的苦心,都一一能体会到。
感谢母亲,却不会疏远;
喜欢大娘,因着这心意。
大概唯独对他的期待,最是复杂,因而悯默吧。
他越发后悔这顿打,而怀念那个一见他就逮着说个不停的弟弟。
“我不喜欢吃鸡腿的,喜欢鸡翅。”萧果说着,很自然地就把鸡腿又夹到了萧季碗里。
“你看弟弟对你多好?”
萧夫人一句数落之后,忙不迭又喜滋滋给萧果夹了鸡翅在碗里。
萧果吃着,也不知是不是鸡翅骨头更多的原因,总之吃着更费些力,被伤折腾得都坐不稳,吃着吃着就有些难过。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借口罢了,总之难过总是自寻的么。他看着这热闹,就不合时宜地伤感。有那么多人在宠他、护他、哄他,他却还这样贪心。
“哥哥给果儿开了小灶的,果儿已经吃饱了。”他吃了几口便让哽咽堵得吃不下,找个由头便欲离席了。今夜本来便应是大娘和哥哥有说不完的话的。
萧夫人给了萧季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那就赶紧睡一觉去,我看你肯定是吓着了的。”
“我送弟弟。”
萧季把弟弟扶出堂外,见他脸色真的苍白许多,额上亦有些汗,他给擦了,也是又气、又更多担忧地只说了一句
“回去记得敷药。”
“嗯。”萧果柔顺应着,笑容完美。
“哥哥快去吧,别让大娘等急了,果儿等你。”
萧果说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哽咽的没出息的泪意,又递上一个笑容,转过萧季的身体“哥哥快去快去啦。”
不必担心我。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53:00 +0800 CST  
019
待他回了屋,一头扎在床上,已是分外疲累。身后的伤总也擦不好药,扭头几次之后就懒待再动弹,很容易便生出些悲凉的心思来。
他好歹是有脑子的人,思忖片刻,有了主意。将整整一盒药膏都在温水里融了,复浸湿了帕子敷在臀上。嗯,至少这方式很是体面,并不窝囊。
药一敷上,疼痛缓和,便又有昏沉睡意。
是夏日,闷热闷热的夏日,睡到晕沉处只觉被受不住的压抑逼仄着,额头背后有黏腻的汗,他似睡了许久,又似刚睡下就醒了,只是比初时,确是更疲惫脆弱了。
这次起身并不大痛,与许多个夜晚一样,披了衣服出来看夜色。
说是看夜色,其实站在廊下,往往是什么也没看着。无论月色好时、清光满堂,或是风寒露重、侵人肌骨,都是一样穿肠化泪。
好比此刻摸着的这一把。
看着什么都看不着了的深浓的夜色,眼前便朦胧,心内便伤感,越伤怀到深处,又越发有些寂寞、空阔、渺远起来。
似乎这个世界都不属于他。灯火、人声、夜色,都遥远。
看出些出世的态度的时候,从前他总是立转为自哂。
他知自己是个怪胎,缥缈独立又偏陷足在万丈红尘。
而这回只感到伤似乎又跳疼了,很殷勤地提醒着他。
是是非非,从不是他计较的范围。
这打,他挨便挨了。留着的更多是郁结。真的不自爱么?
明日是生辰,每年生辰,他都会想起他们的。
“芳草已云暮,故人殊未来。
乡书不可寄,秋雁又南来。”
忽而想起不应景,却合所思的诗句。
他少年看诗词时,被夫子抓住过一次,竟拿戒尺威胁着教他改了,免教移了心性,再不成气候。
天知道他多么怂包多么怕疼,那时候吓得眼泪一包,夫子便不再计较了。也是他看着乖巧,实则多少心思都伪装在这懂事乖巧的外表下了,看诗的习惯,还是一直保留下来了。
而现在,终于开始有些懂得了,却也深入骨髓了。
似乎是该打,把欠下几记戒尺倍加利息的讨回来。
可他追不回来,心性、还是时光,都不会。注定如此。
故人,
故人。
再不会来?
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这道理连他这个没念过书的人都懂。
他做的,真的有那么糟吧。
愧对的何止萧家,何止现在身边的这些人。
爹穷苦,年年生辰却还是有礼物的。
那个家庭,其实那么脆弱;而这个萧府,再也走不出去。
回廊空百折,往事无人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好?开心,难过?
他不是不知道该放下,他就是不想放下。
所有的纠结,最后只剩下一个出口、希冀、寄托。
安安。安安。安安。
直到他不知觉雨已经落下来。
直到耳边又听到季哥哥低沉而令人心安的声音“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呢。所有的暑热压抑一扫而空。满天地里都是他喜欢的,好喜欢的味道。
心里的积绪亦一扫而空,他不知那漫然的一句是他的声音,只知自己是流了满脸的泪。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4:58:00 +0800 CST  
020
……“六月的雨”。
萧季一看萧果漫不经心那样儿,只披着素色单衣呆立在夜雨中,只再次感到欠揍二字,却再也不会揍了。还不是他逼的?
晚饭过后娘亲拉着他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说的多是果儿如何如何能干,如何教人怜爱。说今年春天因为夫子添孙回乡的时候果儿难过了好一阵子,又说他现在出门,农人见到他都跟他打招呼,笑着唤一声小少爷。因他去年秋收时活而办的好,尽力号召富户多缴,给贫苦人家分了许多好的种子粮。他书念得多,一张嘴又会说话,又承诺有余力修义塾什么的,人人都服他呢。今年出去看望老人家的时候,那一户一户的都在山上,路上崴了脚,回来的时候肿得跟馒头大。硬是一户一户都走完了。给他擦药的时候,那眼泪不敢流的样子,也真叫人心疼。
娘亲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娘亲是最最善良心软的人了,他弟弟这么好,总之比他萧季好得太多,他知道娘话里都是在责备自己怎么就能骂了一顿。
他看着果儿的眼神,依旧复杂莫名、情绪难辨。娘亲看到的都是果儿的好处,而他为何看到的总是他不够好呢?是他的私心太重了吧。弟弟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事情,定是害怕的,所谓富户,又哪是人人都好说话的,他在外面也不知受过怎样的谩骂委屈吧,可回到家还是疼得哭都忍着不让家人担心。
什么都不说,这个……让人疼的弟弟啊。
“上药了么?”
萧果看着哥哥,顿了一会儿,瞬时想到的是哥哥的包容,且尽力牵回了飘远的思绪,急着接话道“那可难不倒我。”见季哥哥沉默不答,又赶忙扯了一个微笑,“我把药膏融在温水里了,再沾湿帕子敷上,我聪明吧。”
萧季仍然沉默着,许久才将他从廊中更移近几步,果然又是冰凉的身体,冰凉的手。
“嗯,不愧是读书人。”
萧果忽而想到的却是,哥哥对他那么包容,那么那么好呢,八岁之前的时光,真的那么印象深刻么?也许也是他一直不肯面对,一直在逃避,所以才将那段岁月渲染装点,完美得无以复加。
“十七岁了。”是哥哥的声音,听来并不欣悦。
疼,很疼,好疼好疼,且心里的冰凉刺骨被酸楚的血液冲击着。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是忘不了他?”
“我放不下。”他笑笑,不该想这么多的,说出口的,都是本能。
萧季正心疼着,想将他拉进屋里,夏夜雨大起来了,水珠弹跳着,也有些寒意。忽听他说一句“……我饿了。”
多久没听到句动听的话了?“等着,我给你做夜宵去,爱吃是好事儿,好事儿。”

一碗小馄饨萧果一口没吃,就喝了几口热汤。不幸地发了烧,亦不知是热是寒。好在季哥哥已经不忍心和他计较,也懒待计较了。
睡前又哭了一回。
累,实在很累。
“谁在生辰那天哭的?”季哥哥的话在头顶,其实已经很不真切了。
明日、明日才是他的生辰嘛。
是,他好困,不再逞强了。
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不知,故人能不能入梦。
药力作用极好,尤其催眠,他换了干衣服,沾枕便着。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08:00 +0800 CST  
021
为什么这么熟悉?
他连梦里都在哭,觉得酸楚。忽然听到一阵小孩的抽泣声,似乎是在门外。
他急冲冲地跑出去,打开门是很耀眼的光亮,刺得他一阵晕眩,而后又是泪雨霖铃。
门那边是他,是他终于走回去的家。

是父亲,他抡着窗框朝那孩子屁股上挥了下去,瞬时泪落呼痛的是六岁的他。
他似一缕烟,就在那个孩儿体内,又是六岁的心性,又是十六岁的心性。
父亲,父亲,抬头望到的那个人,是他这辈子唯一愿意叫父亲的人呀。
后来,他知道了所有。这一刻怎么看着,却那么心酸起来,他不是…所以这爱里是不是总有层…
他此刻,就是幼时的他,再一次感受到那忙扔了棍将他拉进怀里急切揉着伤的爹爹的温暖。他的怀里真的好温暖好温暖,他在不孝地怀疑什么呢?他又将头使劲贴着他胸怀蹭,想要进他心里去一般。这颗跳动的心脏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他感受得到。
“爹爹都舍不得打乖果,乖果怎么舍得弄疼自己呀?”爹爹竟给褪了裤看伤,仅仅两记而已,即使痛也只是一瞬间的。爹打的,应该是气头上的,可他在气头上都不忍心落手。
屁股上还是鼓起来一道红肿的痕迹,毕竟小孩子皮肤柔嫩。
爹爹的手带着薄茧,却厚实、温柔,热热的很舒服。他挂着泪,竟然说出口音糯糯的一个“疼……”
孟守忠心疼得完全软得没有责备的力气,手上一直给揉着,嘴里只是说着
“知道疼了吧,以后还敢不敢了?”
又是那个糯糯的声音小小声说着“不…不敢了。”
爹爹的温度便更炙热些,声音柔和,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将他揽在怀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这个道理爹爹没念过书都知道的,乖果肯定知道的。”
他点点头,感觉自己的泪水都湿了爹的衣裳,因着那温柔。
萧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爹并不责怪他知错犯错,却是问他“伤还疼不疼啊?爹明天给你买点伤药。乖果,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十六岁的萧果在那个炙热的跳动的胸膛前哭得更加汹涌。
却只有爹不断拍打的温柔触感。那么让人心安、沉溺。
那个怀抱他想永远抱着,打死也没关系。
爹爹,我真的离不开。
他怎么能忘呢?那时家贫,贪玩之间弄坏了门,他害怕爹爹怪责,故意弄伤自己想让爹爹心疼便不再责怪。
于是就有了父子之间唯一的一顿打。
现在觉得比当年要痛,真的痛入骨髓。

后来他再疼,也没有这样哭过,也不可能教人脱了裤子揉着伤,还扎进他的怀抱贪恋着。
他也不可能和孩童时那样柔软了,说不出一个错字,更不可能想象他能再说出“不敢了”。
无论是爹爹,还是乖果,都再也没有了。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11:00 +0800 CST  
忽然间又是他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条羊肠小路上回望。他那时八岁,小小的一个,爹爹竟然把最重要的乖果送给了别人。
好像夕阳西下的小路上只有他,孤零无助。
若他知道,这一别就再也不见。
怪不得那时他哭得这般伤心。
八岁的他不断回望,想再拉住爹的袖子,却是被另一个人牵住了衣角。
“爹,你别走……”
“不要走……”
爹爹没有再走了,只是看着他,远远微笑着。
萧果再次见到爹的神情,写满了不舍之外,更有孩子长大了的感慨。
爹爹将他看得真重。
“好好尽孝。”
爹爹只说了这四个字。
他便真的走了。
那时他想的简单,不过是不舍,他不想让娘亲遗憾。
可如果他知道,他回不来。
萧果捂住心口,撕裂一般的疼痛。
爹说的应该是
“好好尽孝……别再回来了。”
——“这样,你做不好一个好儿子。”

他确是一事无成。

身后的伤越发清晰地折磨着他,眼里的酸涩已经侵疼了眼角,他却在想,不过是灼热让他进入了更深一层眠梦吧。
寥寥无几的画面,一个一个泡沫一般闪过,绚烂、完美,却转瞬即逝。
他穿着新衣服,娘亲做好的青衫,穿着如一竿初初长成的修竹。
门口的光越发的明亮。
“我们乖果今天真俊俏。”
光亮的那边是爹爹,手中提着一篮子刚做好的豆沙糯米糕。
“爹,爹爹。”
他抑不住热泪如雨下,想说他真的好疼。
那个人微笑着,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温厚慈霭,又像是世上最大方最用力最情深的微笑。
“爹爹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飞扑过去,扑到那个人怀中。
却抱住的只是一把风烟。
光芒耀眼得让他慌乱。
看不到,摸不着。
萧果哭着从梦中醒来,从梦中到现在,从光芒到天色微亮,他终于看得清眼前,却又瞬间看不清起来。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14:00 +0800 CST  
022
萧季一直跪在床边守着,片刻未敢松懈,更是片刻不能稍减心疼。整夜几乎就见着果儿在难受,不得已将他换了个侧睡的姿势,不断换巾帕给他敷额、擦手,亦需不断地去拭净他脸上滚烫的泪。
萧果睡得蜷缩,彻夜不安稳,又听到他细弱的呼,糯糯地呼着“不敢了”,又哀哀叫他“不要走”。他这颗心,心疼得都似乎被击碎了。
是打得太重了,真的害怕,甚至留下阴影了吧,只是醒着的时候,倔强不肯说。
他竟也需不时地强压心疼才能继续冷静地给他降温,甚至冷下眼里的一星热度了。
萧果喊着疼,却突然从梦里面坐起来了,喊着“爹爹”、“爹爹”,双手往空气里扑了个空,继而忽睁了眼睛,又是泪落簌簌。
他便刹时都明白了,张开手想去抱他,却是弟弟先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萧果醒来的那一瞬,心内用电光火石形容并不为过,如打翻了五味罐一般。他认得清那是萧季,是季哥哥。
他什么也不及分辨,只是先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
渐渐鲜明的情绪却是,其实也有一个人愿意关心他,在乎他是不是自伤、自轻,包容他所有的情绪,理解他的多情、或实为逃避,罚过之后也愿意这般彻夜不眠的守着他的。
即使这个人不是他希望的人,他也绝对不可以再辜负了。
梦中的画面仍旧清晰,历历在目且言犹在耳。
“好好尽孝。”
是该时候放下了么?
可他深知自己仍旧无所长进的。
其实他已经很克制了,平时,他根本不会如此的。
都怪季哥哥。
……才不是自己的错。
“疼吗?”萧季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开口。
这一顿狠打竟叫他记起来那么多拼命压下去想要忘记的事情。萧果拿手不断捶着他的背他的身体,像是杂乱无章的发泄。
“疼……我疼……疼死了。”
萧季并不觉得痛,只是觉出不断滚落的泪使他肩背湿热,担忧心疼。
他现在,真的清醒么?
萧季抱着他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直到萧果不再挣动,却再不在说话,从心底喉头发出凄哀的小兽般呜呜咽咽的哭泣。
萧季也不知他是病着还是如何,因而收起了所有的倔强,只是专心致志地哭湿他的肩背。
“哥……你再也不要这样打我了……”
“好,好,哥答应你。”萧季是真的再也不会打了,这个样子的弟弟,他不忍心再见第二次。
他只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背,却似乎那个人泣得更厉害。许久许久才抚平了他呜咽之声。
萧果仍控制不住泪水如雨如泉,一直到他精疲力尽的地再睡去。
萧季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抱稳了他,轻轻掀起他衣衫来看伤,药上得勤,加之药效好,是完全消肿了。臀上竟全是乌黑颜色,偶或青紫之处,已经算是伤得较轻的地方了。
他又不敢真的给他去揉,放下了长衣,把薄毯又披在他身上,将他揽在怀里,头扣着肩,一手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
萧果的呼吸渐渐平顺起来。萧季虽不敢试他额上的温度,也大概感觉到他状态平稳了许多,身子不那么热烫了。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20:00 +0800 CST  
再醒来就是天色大亮的辰景,萧果惊吓过度般地质疑着自己的睡姿。
怎么就睡成这个诡异的样子?几乎是跪在床上的姿势,妥妥地靠着他哥的肩膀睡得香甜,实在是……匪夷所思。他登时推开了哥哥的胸膛,却只落了个大眼瞪小眼,对面的季哥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立时红了脸想逃开,不出意料地屁股一痛,瞬间脸色又红几分。
萧季笑笑,
“今天我们就出发去抚州吧……你这样的伤,瞒不过我娘。”
萧果又瞪一眼,萧季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退烧了,怪不得这么精神。”就是这脸比发烧还烫了。
萧果安静地由哥哥关心着。头有点疼,似乎昨夜做了一件很累的事情,便又渐渐记起那个梦来,不过心情已经平静多了。
“果儿,你知道爱一个人不是为他要死要活的,而是,要让自己过得更好,没错吧?”
“嗯”。他点头,这句话,他无法反驳。
“而且,你总是想想,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折磨自己,谁说就找不到呢?”
萧果意外,这是??
“果儿,你值得有更好的人生。”
果儿才十七岁,换个角度想是这样,为什么又要觉得太晚?
昨夜他抱着果儿,想了一夜,最终只感受到果儿柔软绵密的呼吸,还如孩子一般。果儿不该放着这么多心事,就像是一辈子都打算这么过了。
从现在开始,其实都还不迟。
“生辰快乐。”
萧果从床畔取了青色的衣衫,仔细穿上,将每个褶皱都抚平了,又去套萧夫人给新做的鞋。
“呦,卷草纹,小弟你真是越发臭美了。”
萧季照顾周到,是捞着他穿的鞋,毕了还将褶皱又重新打理了。
看萧果直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就想到玉牌上那竹子。
“果儿今日真是俊秀!”
这话,他听了竟是一愣。
哥哥说的对,并不是没有希望。
而且,即使是为了寻到弟弟,他也不应该在往后看了。一切向前看。

“谢谢哥哥。”萧果请过安,用罢饭后,竟恭敬地跟萧季说了这么一句。
“谢罚?”萧季一挑眉,又是一个讨人厌的狡黠笑容。
见果儿果然红了脸,又不欲理他了。

种下的玉兰花,已经是初初长成的小树,匀秀的一株正立在他窗前。
若是找回了弟弟,他便不用再在回廊下望了。
门外是马车,哥哥已经打点好了行李,笑容开朗的等着他。
他想他也算是终于走出萧府了吧,一切往前看,往前走。
近午,天大亮且晴明着。落雨过后的天空湛蓝,景物清晰明媚得不像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22:00 +0800 CST  
番外1(部分是正文插曲吧)
“哥,我都知道错了,你干什么还打我呀?”萧果整个人都不好了,摸着屁股嘶嘶哈哈地吸气,昨晚上还没那么疼呢。睡了一晚起来,在暖哄哄的被窝里想了好久,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着!实!委!屈!
萧季不怀好意地笑笑,揍一顿能还他个这么可爱的果儿,也不全是一场灾难吧。
他给摸了摸额头,过了一夜已经退烧了,怪不得这么精神,只是整个人也许仍有些懵,因此非常的萌萌哒。
给他撩起来长衣看伤的时候,才重又聚拢了眉头,伤处消肿,现在整个屁股显出的是乌黑颜色。
他也嘶嘶哈哈地替他吸着凉气。显然疼得不轻。
果儿回身,就使劲瞪了萧季一眼,整张脸都红了。
萧季没耽误一点手上的动作,擦药的时候分外轻柔,让果儿舒适地差点又趴睡着,他适意的发出轻轻的一声“唔……”就被萧季一巴掌糊在了后脑勺。
还好,他知道果儿有点小洁癖,所以用的是按着他腰的那只手。也让果儿紧张的差点弹跳起来。
引起注意非常成功,萧季趁机进行调戏和教育“知错了,你认个错哥哥就不打了,有没有跟你说过?”
“……”
“……”
“……”
萧季又是轻轻一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又揉揉他被拍处细软的发。
“死心眼儿的孩子,挨打的命。”又轻声笑笑,不再说话。倔强的性子还是会害了他。认个错的放松都没有,又要知错的愧疚来伤自己的心做什么?
“……”萧果不知道该怎样理他,发起了小脾气,半天,闷闷的说“哥哥,我有小情绪了。”
萧季手一抖,整片药膏搓出去老远,将小半个屁股推了一遍。“对,对不起,哥哥手抖。”他笑着道歉,直到笑得停不下来。
“哥哥告诉你一个好主意吧,下次你就躲,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也是孝顺。”你一躲,哥哥就既知道你认错了,又知道你疼了,便不忍心再打了。”
“……”
“死要面子的孩子,挨打的命。”
季哥哥竟然,又!笑!了!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只能玩忧郁,玩深沉的原因啊!
他故意崩塌了脸色,病恹恹可怜兮兮的拖长语气说“疼,还疼。”
萧季恨铁不成钢地鄙视自己一把,期待果儿撒娇却又最见不得的除他无二。他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下了大决心似的地飞快吐出一句话“涂完药以后,我自己去娘那里领唠叨!!”
“哈哈哈……”终于讨得小弟弟一笑。看他这纯然一笑,比任何事都美好。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46:00 +0800 CST  
番外1.(下)
如此辰景,我还有什么好别扭的呢。
萧果是彻底好了,再不委屈了。觉得这顿让两个人都很累的打,画在这里,最是美好的句点。
他是笑着,一开始是逗乐的、得逞的,笑着笑着越发是认真,由表及里,又由内而外的轻浅起来,最终只留一个涟漪般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忽然从床上撑起了身子,动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不过擦了药,疼得也还好。站起身来,好歹没伤在臀腿交界处,适应了便无甚大碍。
“你怎么起来了?”季哥哥慌张失措的语气,又赚他一个感动、安心的笑容。
“生辰呀,怎可不向娘亲请安。”
萧季点头,孩儿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受难日。
幸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娘亲。
“我扶你去吧。”
二人吃完一碗长寿面,萧果今日胃口竟出奇的好,一碗面只剩了一点点,都给他吃了,还大方的说分点福寿给他。他知是他开心,也就笑着吃下。果然沈姨调的肉汁还是那么好吃。
“寿星最大,有什么愿望?”
“季哥哥,我们去种一棵许愿树吧。”
“又折腾?”这孩子,真的就不疼?
“寿星最大寿星最大啦!”果儿在一边使劲强调着,今日他有理,是该满足。

萧果在他屋前,亲手植下一棵玉兰树。虽是二人共同合作,而每一步都多是他亲力亲为,毕恭毕敬。
“你这棵都有四五年了吧!”萧季扶额,一般许愿树不从种子种起也是从幼苗培养起来的吧,他弟弟这样的,贪心得太明显了吧。
“那怎么嘛,明春就能开花,不是很好?”
虽然伤口作痛,而终于将最后一铲土填下,浇好整整一桶水的时候,还是特别激动,开心地想要大喊,又已热泪盈眶。
不管哥哥怎么想,他不想去改变什么了。
他就是要许下愿望、寄托愿望。
新的生活,会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会越来越开心的。
买树的时候,便问过那老人,说明年惊蛰之际,总能开花。
那时候,是否所有的心愿都能实现了。
想等他回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能找到了?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15:49:00 +0800 CST  
什么时候我的帖子才会人满为患呢大概是做梦的时候,,,,也不会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4 22:08:00 +0800 CST  


楼主 小果子萌  发布于 2016-03-05 08:23:00 +0800 CST  

楼主:小果子萌

字数:222288

发表时间:2016-03-04 04: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0-08 14:40:48 +0800 CST

评论数:283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