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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你们都放假了吗？

以下是《怀瑾握瑜2》

第一章
“小瑾还没回来？”由冉向前推了推菜盘，随口问了一句。
"小瑾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又让他顺路去公司帮我捎文件了，妈放心吧。"程瑜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在盛汤的俞怀。
"妈，我吃好了”，俞怀恭敬又不失亲切地对由冉说完，稍一俯身在程瑜耳边说到，“吃完来书房。"
程瑜哪还有心情吃饭，匆匆吃完，心知肚明大哥已经知道自己在说谎了，也没必要再把戏做全真的让俞瑾去公司捎文件了，只给他简单地发了信息——“快回家。”
进了书房，俞怀往墙边一指，程瑜便乖乖过去罚站。
程瑜很少被罚跪，罚站倒是家常便饭，从前罚得狠的时候都是除了睡觉的时间几天几天的站，常常累得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像今天这种情况只能算是饭后消化，半个小时后，程瑜听到大哥的脚步声，却只是从他身边走过开门出去了，再进来时程瑜的余光里多出现了一根藤条，身后一紧，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俞怀在他身后站定，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唰唰几下藤条便落在了程瑜身后，毫无准备的他差点贴在墙上。
“转身。”
程瑜轻轻吐了一口气，向左转了90度，刚好站在俞怀落鞭最方便的位置。
刚站好，一连五下便又落在刚才的地方，额头顿时蒙上一层虚汗。
程瑜松开刚刚紧抓着裤子的双手，调整好站姿，“大哥，小瑜知错了。”
“啪！啪！啪！”
俞怀打完这三下又停下了，程瑜知道如果自己再说这种废话，估计今晚就出不了书房的门了。
“大哥，小瑾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不该帮他隐瞒，但是我已经告诉他尽快回家了，大哥别担心。”
"啪！"
"你这是帮他隐瞒？""啪！啪！"
"不是，是我说谎了，不该说谎，欺骗妈和哥。"程瑜还是机智的，挨了三下藤条就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俞怀温和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让人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却在下一秒一藤条甩在程瑜的腿上，果断凌厉，"程瑜，什么时候开始在我眼皮底下撒谎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感受到大哥的目光，却连躲闪一下都不敢，如此平心静气的声音底下隐藏的绝不是温柔，程瑜只觉得脸上灼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看着俞瑾一点一点长大，知道弟弟是一个善良的男孩子，不会走歪路，只想对他百般宠爱，所以每次因为俞瑾的事情受罚他都心甘情愿，但是他又太怕大哥对他失望。每次纠结完还是选了同一个答案，幸运的时候就那样被瞒过去了，也经常被俞怀抓个现行，罚的重的次数也两只手数不过来，可是，他就想当一个这样的哥哥。
"大哥，我错了。"
这个认错俞怀实在是听腻了，"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下去？亦然下个月回来，你也要这样纵容着他，最终让他再毁一次程氏集团？"
说到这里，俞怀看到程瑜微微蹙了一下眉。
程瑜轻轻抿着嘴，原来这么快程亦然就要出狱了，这两年都没有去探望过他一次，他也清楚，大哥前前后后帮他做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面对这些，他甚至有点后悔了，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固执地追查真相，那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人这些事。
"我没当他是我弟弟……"在俞怀听来，完全是在赌气欠揍的声音。
"再说一遍。"
估计连俞怀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的程瑜怕得腿都在打颤，有一瞬间甚至腿一软，想直接跪下认错了，却在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胆量，"我只有小瑜一个弟弟。"
“啪！”
“再说一遍。”俞怀把藤条抵在他身后，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敢说我就揍你，揍到你说不出来为止。
“我只有……”
“啪！啪！啪！”
“呃…”这三下太疼了，程瑜差一点向前迈出去。稳住后便再次听到让他发颤的四个字。
"再说一遍。"
程瑜一时半会儿没回答，他不是放弃了，只是一下比一下重的藤条实在忍得有些辛苦，想偷偷缓一下。
稍微好了一点，才尽量稳着呼吸说到，"大哥，程瑜说的，都是心里话，您要罚就罚好了……"
俞怀一听，又狠狠甩了一藤条，随后抵在他身后，声音已经不似刚才的平静，听得出明显的不悦，"还委屈你了是吧？弟弟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那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为什么？"
程瑜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听大哥提起自己上次被赶出家门的事情来一阵窘迫，想再道歉，又听俞怀冷笑一声，"心里话是吧，那就给你个机会，这几天站着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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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握瑜2》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一个月程瑜觉得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丝毫不是为了夸张，疲惫不断累加，不止是腿，胳膊一拿稍微有点重量的东西都会颤抖，以至于现在一听到助理来说有晚宴午宴的应酬都倒吸凉气，就算把能推的都推了，只一两次就觉得没了半条命。
一场应酬，从坐车出发到结束回来，少说也有两个小时，折合成俯卧撑就是1200个，藤条120下，当然在这一方面，俞怀还是仁慈的，因为只要二选一就可以了，并且可以分期完成。
不出半个月，连俞瑾都发觉了。
原本是觉得这些日子都为了避免坐着很少在家吃饭，自然也没时间跟他聊聊天，这天难得在家，便去了小孩房间。
“哥，您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小孩说着就拽着他胳膊让他坐。
程瑜腿一用力，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哪料到，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俞瑾两手按在他肩上，“哥，您先坐，我去给您泡茶。”
程瑜无奈，瞟了一眼他桌上的时钟，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杯茶能值将近一百个俯卧撑。
即便此时此刻加罚的已经如数完成，即便现在已经腰酸腿疼只想倒在床上也不敢趁机多休息一会儿。
"小瑾，哥问你个事儿。"斟酌了半天，程瑜终于开口。
"哥问吧。"俞瑾突然认真的对视让程瑜的心狠狠一揪。
"那个，如果……"
俞瑾歪着头仔细地听着。
"算了，没什么。"
程瑜深吸了一口气，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看着面前那张写着纯真，满是青春活力的脸上，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担心的，是生怕善良的小孩说出不在意二哥再有其他的弟弟这种话来。
如此想着，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最近几日见到俞瑾难免会想到程亦然，想到程亦然又会想到俞瑾，如此几个来回，只觉得更累了。
放在以前，程瑜觉得迟到是小孩子才犯的错误，没想到，在他已经二十多岁的年纪还会出现。
于是，在猛然醒过来看了眼时间后，像小学生似的红着脸出现在俞怀面前。
“对不起哥，晨练起晚了。”
俞怀看了眼他乱糟糟的头发，皱了皱眉，沉声道，“翻倍补上。”
俞怀不会剥夺他睡觉的时间，换句话说，能躺在床上的这不多的几个小时是他恢复体力的最佳时间，正是因为每天的睡眠才可以使他能坚持一个月之久，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晨练时间突然变长了的缘故，到中午就觉得像散了架，放下手里的工作，就这么弯腰趴在桌子上。
突然的敲门声让他不满的蹙起眉毛，没得到允许就推门而入的全公司也只有一个人，于是下一秒就变成规规矩矩的乖弟弟模样。
“哥，您，您怎么来了？”
俞怀像是没听到似的，进门径直往沙发上一坐，后背向后靠去，“最近很累？”
“没有啊…”程瑜边答话边绕过桌子站到俞怀身边，恭恭敬敬的。
俞怀十指交叉，右手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左腿自然叠加在右腿上，看起来心情舒畅，无比悠闲，虽然面前站着的人绝不是这样觉得的。
“累到连饭都不想吃？”
一提到吃饭的问题，程瑜条件反射般吓得舌头差点打结，“不是，哥，我打算一会餐厅人少一点再去的。”
程瑜发誓，他真的是想晚点再去的。
俞怀竟像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即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从下到上把面前的人看了个遍，最后把目光停在那张明显藏了很多事的脸上，盯得程瑜冷汗都要从后背冒出来了，才听到，“那就晚饭前跑回家。”

程瑜虽然胃不好，但是体力很好，当然说的绝不是受罚的时候，住宅离公司并不近，当他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步子跑到家时已经把衣服湿了个遍。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情况下挨打受罚也不急于一时，定是要站上几个小时想清楚了才开始。于是，回了家先洗了澡换了衣服喝了水，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才面向墙壁站好。
瞟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饭点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面壁的时候的确能让人冷静下来，但是一旦把该想的都想完了，那后面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折磨人的。
没想到的是，俞怀破天荒的这么早就从公司回来了。一听到锁门声，程瑜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刚刚想好的措辞都没来得及说，连着十下带着怒气的藤条就甩在了身上。
藤条尖锐的疼混在疲惫的肌肉上，程瑜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疼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疼一点一点地爬上来，但是他却一动不动，只有右手拇指指甲狠狠掐着食指来消化着痛。只是大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怎么？没想到会挨打？你不是觉得很骄傲吗！觉得自己能站一个月了不起吗！”
俞怀开口就是带着怒气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冷嘲热讽，程瑜印象中好像从来没听大哥这么跟他说话，突然心里就不是滋味。
有时候犯了错惹怒了俞怀，无论是直截了当地家法还是严厉深刻的责问，从来都是先认错再认罚的。今天俞怀的话虽然难听，但是扪心自问，程瑜确实在赌他心疼，不会让自己一直遥遥无期的罚站的，一个月已经破了记录了。
程瑜被骂的心虚，不敢搭话，呆呆的咬着唇保持着站姿。
俞怀发现了他的异样，似乎也不想听他回答，接着一下抽在他腿上， "程瑜，你比我想象的还幼稚。"
最后两个字严重刺痛了他的自尊心，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想让俞怀觉得自己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出类拔萃，可以独当一面，能站在他身边听他向别人介绍自己，说这是我弟弟时，面带微笑，骄傲满足。还有语气里带的那么一点失望也不多不少全被程瑜敏感的捕捉到了，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值一提的委屈藏了起来，抿着嘴羞愧失落地垂下了头。
俞怀持着藤条在他刚才抽过的地方轻轻地敲打了两下，带起几分痛感，"从现在起，你不用再站了，你觉得我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你妥协的话，大可不必。"
程瑜震惊的转头，似乎想要确认俞怀说这句话时候的认真程度，当他十分确定俞怀深邃的眼眸里有多认真的时候，慌了。
"哥——"
俞怀用藤条虚虚点了点他的腰际，语气突然缓和了很多，反而更让人心悸了，"你应该知道，这和你该得的还差很多。现在，出来吃饭。"
程瑜顿时觉得有东西狠狠地砸在胸口上，一点一点夺走了他的呼吸，两条腿竟然没出息的发软，脸色比刚跑回家的时候还要难看几分。
在那天想问俞瑾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心看清楚了，拖了这么久，不是他不想承认，只是他不敢而已。连他自己都看不起的行为，他怎么敢让哥哥知道。
而这时候，俞怀对他近乎知根知底地威胁，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自责和难以言说的惶恐。

俞怀了解程瑜，他的本性很像俞瑾，聪明善良，倔强冲动，会不计后果保护自己珍惜的人，会拼尽全力不让爱的人失望。
凡事追求尽善尽美原本是好事，可是他又很偏执，一旦发现自己做不到完美，或者说达不到自己的期望值，百分之百就会妄自菲薄，完全忘记自己也早已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人，在面对各种棘手的项目时也能像俞怀一样游刃有余，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让公司起死回生，表面上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让多少人拜倒辕门。
因为怕教不好就不敢认弟弟的行为，往小了说是口是心非，往大了说就是逃避责任，无论哪个都是俞怀坚决要给他扳过来的毛病。当然，治他，有很多种方法，对程瑜来说，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来顿家法绝对是治标不治本的下等办法，而对俞瑾来说，则恰好相反。
俞瑾被邀请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了，所以晚饭就只有两个人吃。
程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俞怀已经坐下吃了，怵怵地看了一眼，尴尬的气氛让他想立刻逃离这个餐厅。然而现实和理智只能让他拉开椅子，咬着牙坐下去。
一顿饭吃了不到三分钟时间就走了神，戳着碗里的米心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不经意间一抬头差点吓得把筷子扔了，俞怀正歪着头瞪着他，于是赶紧吃了一大口饭来补救，可是下一秒就后悔了，这一口嚼了很久也咽不下去。每次没有胃口吃饭的时候，就算是逼着自己把饭送到嘴里也觉得味同嚼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咽下去这一口，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说，"哥，我吃不下了。"
俞怀抬头，程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投降准备把饭灌下去时，似乎听见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后，突然起身去了厨房，随后听到了关燃气灶的声音。
"喝粥吧。"
程瑜看到俞怀像变戏法哄小孩似的端出一小碗粥来，从粥里窜出的热气打在他脸上，突然就觉得眼睛疼，鼻子酸，不是像家里的阿姨做的那样，既讲求营养均衡，又讲求可口美味，枸杞、淮山、南瓜子、黑豆、芡实，很多天都能不重样，海鲜、香菇、瘦肉，各个种类都别具风味，今天的只是什么都没有的白粥，普普通通清清淡淡的味道却让他在很多年后都记得无比深刻。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迅速舀了一口到嘴里。
毫无意外——烫到了，猛的往后一抽，又牵动了身后的伤，疼得嘶的吸了一口气。
俞怀放下筷子，身子往前一倾，程瑜的额头就被狠狠敲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俞怀嫌弃的声音传来，"你不知道是热的吗！"
嘴上骂的凶，手上却给他把碗移到了旁边用勺子一下一下地凉着粥。
程瑜简直被眼前这副景象看傻了眼，完全顾不得在饭桌上被哥哥弹脑门的尴尬，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温柔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和刚刚在书房训斥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愣愣地眼睛都不敢眨，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句话还说的磕磕巴巴，"那个哥，哥，我自己来吧。"
俞怀抬头看了他一眼红到脖子跟的脸，竟然觉得好笑，脸上仍是毫无波澜，又倒了两下才给他放回去，默默地吃完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留下还没走出震惊的程瑜一个人对着粥发呆…

第二章
晚上十点了，程瑜在给俞瑾打了第六遍电话仍旧没打通时，终于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出门，路过俞怀书房时还不自觉的放轻脚步，车刚开出车库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减速停了下来，刚松了一口气就觉得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程瑜见人灰头土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反反复复看了个遍，除了手掌上有星星点点的伤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了，沉着声音问道，"伤哪了？"
俞瑾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道，"没有。"
程瑜早就知道他这个一犯事就掐手指的小习惯，但是从来没点破，只是拉着他的手腕就往楼上走，一进门把人甩了个趔趄。
"站好！"
俞瑾放开两只掐在一起的手，乖乖地垂在两侧。他没怎么见过程瑜生气时的样子，但也绝对是知道哥哥生气时该怎么办的小孩。
"怎么回事？说清楚！"
俞瑾虽然说的支支吾吾，还时不时抬头瞄一眼程瑜的脸色，但是意思表达的还算是清楚明白。
程瑜不会像俞怀那样，听他一张嘴就知道该让他先学学怎么说话，在很多方面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越听越来气是真的，"所以，你们是去了郊区的黑店，被人家威胁了，然后又群策群力和衷共济跑回来了？"
俞瑾舔了舔嘴唇，不置可否。
"啪！"
程瑜拉过人的胳膊，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俞瑾红着脸跳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程瑜骂一句就落一下巴掌。
"觉得还挺机智的？挺刺激的？挺自豪的？啊？往前站！"
"哥，我错了。以后不去了。"
"明知道那是家黑店，为什么还去？"
"说话！"
俞瑾被吓得一哆嗦，"就是，好奇。"
"跑那么远，冒着危险，就是为了满足你们几个未成年的好奇心？"
“就快成年了…”
声音小得刚好只够飘进程瑜的耳朵。
这个时候还敢顶嘴的在这个家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程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工具，他这房间里只有一根藤条还不舍得给他用，最后把目光定在桌子上的文件上，翻了翻找了份最厚的，卷了起来。
"啪！啪！啪！…"
俞瑾一动不动的挨着，看着程瑜起伏的胸膛，不知二哥是气的还是累的，他又想肯定是被自己气的，二哥那么强势的人怎么会累呢？声音很大，但其实一点都不痛，只是又羞又愧。
"哥，我错了。要不我给您拿藤条吧。"
程瑜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很大的响声，"为什么不接电话？"
"往下跳的时候摔坏了。"
往下跳？程瑜气得点着头，好啊，这是还有事瞒着呢。
"去拿。"
程瑜见他一脸懵地抬头望着自己，好心地解释道，"不是要去拿藤条吗？"
"哥~"俞瑾变了个语气，满腔地后悔和委屈，磨蹭了半天真的没有退路了才过去把藤条捧过来。
"撑这儿。"程瑜指了指沙发扶手。
"腿往后撤！"
"啪""啪""啪"……
程瑜打得很慢，俞瑾的脸还是红的，藤条虽然疼但是完全可以忍受，跟上次大哥的力度截然不同的，在心里默默输了二十下之后，就没再有藤条落下来。
刚要回头看，就听，"起来。"
"你是现在自己说，还是再挨一顿藤条再说？"
"二哥，我说了您别生气。"
"还敢讨价还价！"程瑜扬起藤条洋装要打，俞瑾吓得头一歪闭上眼睛，见没有疼痛传来才慢慢睁开眼睛，程瑜已经坐在刚才他撑着的扶手上了，双臂抱胸，一副要等着听故事的样子。
"你疯了吗，敢从二楼往下跳，不要命了？"
"二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怪不得手掌上会有伤。
"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让大哥知道看不扒你一层皮。"程瑜揪着他的耳朵恨恨地说。
每次只要看他一副真心诚意认错的模样，再加上那么一点不多不少的委屈，程瑜便不再忍心苛责。
原本还不确定面前的人生不生气，现在完全知道了，于是一秒钟回到小孩的模样起来，肆无忌惮的耍着委屈，"二哥，现在我已经半层皮没了。"
"是吗，裤子脱了我看看。"
"不要！"
"好了，都几点了，快去睡觉。"
"二哥还不睡吗？"
"我找大哥有点事，你先睡，睡前自己喷点药。"
现在找大哥有事？
"二哥，您不会是找大哥…"上次因为酒吧的事被逼着看着程瑜挨家法的画面现在想起来心还会蓦地一紧。
"想什么呢？这么盼着我挨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


——————
二哥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进门的时候俞怀还在忙着开视频会议，见人进来随手往侧面的沙发一指。
程瑜哪里敢坐，对晚饭前俞怀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心有余悸呢。倒是俞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余光见他一直站着抽空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手里藏着藤条。
等俞怀一结束会议，程瑜像准备就义般向前迈了一步，"大哥，我有话想跟您说。"
俞怀无视了他这孩子气的行为，点了点头，等着下文，哪想到这个弟弟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终于耗尽了他的耐心，身子往前一倾，手指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的道，"我看你来这是想学学怎么说话的。"
还握着藤条的程瑜一阵尴尬，拨浪鼓似的摇头，像瘪了气的气球，刚才就义的气焰瞬间就被俞怀的寒气扑灭了。
"哥，我错了。"说着往前递了递藤条。
小心思一大堆。
"怎么？没挨够？"
不等他回答，俞怀已经抄起藤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斜着抽在他臀上，一下就将身后已经不怎么疼了的十条棱子唤醒了，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的灼热让他不得不从此刻开始盘算这个力度自己能挨得了多少下，哪料到俞怀把藤条往桌上一扔，不打了。
"要么去那倒着想，要么滚回房间睡觉！"
程瑜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明明想好来认错请罚的，现在倒好，在做了一个月俯卧撑的情况下，自己是立不了多长时间的。
果然。
"大哥，撑不住了…"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俞怀抬头，看他抖的不像话的胳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倒是没有很意外，也不难为他，直接道，"过来。"
感到意外的是程瑜，按从前的情况，不倒立个几个小时是下不来的。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扯了扯衣服，战战兢兢地往前挪。
对上面前越来越没有耐心的眼神，程瑜知道，该他说话了。
狠狠咽了口口水，又深深吸了口气，把刚才倒立时重新组织的语言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利用俞瑾来达到我想逃避责任的目的，是我错了。"
俞怀见他大有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竟然难得的为他考虑了一番。
在他遭遇家庭变故，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当见到俞瑾这个小生命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是俞怀第一次在家里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了光。程瑜从小就会惯着宠着俞瑾，直到现在俞瑾都快成年了还是一个样，为这三番五次挨家法都改不过来，有时候遇见他连觉都不够睡还能抽出时间来陪俞瑾打游戏，气得抓过来就是一顿打，如今又多一个弟弟，大家都心知肚明，程亦然跟俞瑾不一样，程亦然需要承担的甚至比俞怀程瑜都要多，俞瑾有幸有俞怀和程瑜两位哥哥，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地，从学前教育到六周岁上小学，再完成义务教育，高考，虽然成绩不像两位哥哥一样，但是也拿的出手，能上一流大学，学喜欢的专业，如果他不想，可以从事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的工作，而亦然在国外自由惯了，从来没有人管他，虽然学的专业知识也是国际一流的，但是他的性格却是很大的问题，这样的人却要当公司接班人培养，确实是需要下功夫的，而这比自己对程瑜的教导要难得多。
此时程瑜见俞怀沉默了这么久，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更忐忑了，冷汗一股一股的往下流。
"我说过，不会再因为这件事罚你了。你是觉得羞愧也好，内疚也罢，都不要想着用家法抵消了，但是……”
果然少不了一个但是。
“做不好，往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俞怀重新坐下，向后靠了靠，"明天亦然回来，安排人去接。"
程瑜知道，第一道“送命题”已经开始。

那个，我上来问一下，谁还记得程亦然和程瑜差几岁啊，有没有刚看到那的同学，我翻了两遍也没找到，难道是我之前没写？

第三章
清爽干净的短发，简单随意的行李，在身后威严的大门面前被衬得格格不入。
从事发到现在才不到半年的时间，程亦然不用刻意表现好就能获得减刑，开始还觉得所有人都这样，对此不屑一顾，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对他露出嫉妒的眼光时，他才后知后觉。
狱中的生活平淡得不像话，没有暴力，没有冲突，也没有谄媚，跟影视剧里演绎的大相径庭。他也基本不主动跟别人说话，闲的时候会写写字，他很久没写过汉字了，写的不好也不会生气地撕掉，有时候会睁着眼到天亮，然后早晨听到别人惊讶地问，"你是哭了吗？"，随即把所有人招来像观看珍稀动物似的。
随着出狱的日子的临近，他表面再拼命掩饰也骗不了自己心里情绪得转变，期待，害怕，整夜整夜的想，该去哪呢？
树荫下停着的那辆车程亦然认得，脚步停了三秒钟才走过去，有些尴尬的张口，"你，怎么来了？"
几个月不见，再见面时，程瑜想象过很多种情景，也有现在这种，看起来毫无波澜，毫无感情。
于是，他也淡淡地回了句，"上车。"
程亦然歪头看着窗外，任树木呼呼而过，一路无话。
直到停车，开门。
静静地仰着头看着这个陌生的房子里的装潢，程瑜扔了一套西服给他，"去洗澡换衣服。"
镜子里的人慢慢被水汽遮住，程亦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什么话也不想说，只当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自虐般的强迫自己适应他的新生活。
程瑜见他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你以后先住这，味已经除过了，不用担心健康问题。"
程亦然还像小孩子一样，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全是洗发水的味道。
"至于风格，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改，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数字，"
程亦然用毛巾又蹭了两下头发，答道，"嗯，挺好的。"
简约风，程亦然居然真的觉得还不错，想想以前眼睛都是长在脑袋上的，衣食住行都是走的酷炫狂拽路线。
程瑜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攥着的毛巾湿了一小圈。
"再擦擦头发就走。"
在问了两次去哪里并等了三次绿灯还没转过弯去时，程亦然转头看看后面堵着的长队，又看了看前面的车，烦了，终于憋不住了，让他上车他就上车，让他洗澡他就洗澡，让他换衣服就换衣服，现在又什么都不说就带他出门，"我们现在去哪里？"
第三遍。
"喂，你说话啊。"
程瑜打了转向灯，瞄了一眼后视镜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公司。"
踩油门，加速，终于在黄灯闪完之前过去了，程瑜还是刚才懒散的语气，接着说，"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若是不想叫我哥，可以跟他们一样称呼我程总。"
他们自然指的是员工。
程亦然虽没有像程瑜那样会察言观色，连俞怀一眨眼一蹙眉一勾嘴角都能准确地解读出其中的含义，但也绝对听得出驾驶室坐着的人对刚才"喂"这个称呼不满意，极其不满意。
但是此时程亦然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他的感受，提起以前的"事情"，他很敏感，非常敏感，仿佛触动了他的某根弦，连脸都涨红了，不得不承认，原来不是自己小心翼翼地避开就不会有人再提及，生父生母令人羞与哙伍的过往，自己赌博绑架，不思进取的行为，恫吓威胁同父异母亲哥哥的举动，都记得，都没忘。
程瑜余光看到他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不自然，手指还不自觉地抠着车门，猛的意识到刚刚说错话了。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怪程亦然的意思，也没有半点旧事故提的意思，他可以对着刚刚堵着的长车队发誓，若是骗人，就再堵车一百次。
不知是不是誓言起了作用，后半路程走得很顺畅。
程瑜在前一边走一边说，身后紧跟着毫不隐藏一脸怒气的程亦然。
"现在开始，你每半个月换一次岗，尽快把公司各个方面都搞清楚，这段期间，我会暂代总经理职务，六个月后，我不希望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人还是我。"
"谁想当什么总经理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程亦然委屈了，不是从前因为没有父母陪自己参加亲子运动会的那种委屈，也不是在外面打架打到住院没人关心的那种委屈，是那种我都知道错了受到惩罚了你还要我怎样的别扭的委屈。
其实那不是委屈，是从小被惯出来的坏毛病。
这要是程瑜因为受了罚就冒出来这种自认为理所当然的小情绪，还不被打得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请问你喜欢什么生活？丰富多彩的监狱生活？"
"你！"
这次程瑜是故意的。
直接忽视了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接着说道，"你最好听我的，并且做到我的要求，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一会儿先跟我去办公室拿这个月的工作计划。"
短暂而激烈的争吵过后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谁也没说过话一样。
"第一个月我帮你写，剩下的在前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写好交给我。"
程亦然看着密密麻麻的一沓订好的A4纸，
"你是资本家还是剥削者？我一件事也不会做。"
如果刚刚还是当他在耍小孩子脾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现在，程瑜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怒气在往上爬。
"你认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能生存下来吗？有饭吃还是有地方住？"
程亦然真的是身无分文，如果不是程瑜来接他，他连坐车的钱都没有，更不用提住的地方了。
"不用你管！大不了我去偷去…"
"啪！——"

"不用你管！大不了我去偷去…"
"啪！——"
程亦然被猝不及防的巴掌打得踉跄了两步，紧接着就觉得耳朵嗡嗡地响，左半边脸一点一点地肿起来。
他不相信自己竟然被打了一巴掌，他用舌头在里面舔了舔，真的疼。
程瑜注视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愤怒，惊讶，委屈，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来的指印越来越清晰，像是被刻上去的，然后看着他夺门而出。
程瑜曲了曲自己右手的手指，是麻的。
随着一声巨大的摔门声，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两手撑在桌面上，闭着眼睛，深呼吸。
手机震动，是俞怀办公室的座机号。
清了清嗓子，"哥。"
"今晚带亦然回家吃，他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没有？"
"嗯——没有吧，哥，让家里阿姨随便做点就行。"
挂了电话，程瑜才开始想他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真的不知道。
估计就是觉得自己不知道，哥才把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改问成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吧。
捡起被程亦然跑出去前扔的计划书，拍在桌子上，然后，出门找孩子。
像这种从小最不缺的就是钱的小孩，强烈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是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跟路人借钱去乘车的，跑不远。
那么这附近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海边。
跟这个弟弟不多的记忆里，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听他说想去沙滩上捡贝壳，那时候小小的，话都说不利索，自己也才五六岁、六七岁的样子，就偷偷带着他去海边了，贝壳没捡成，回来还被罚站了一个小时。
果然，有一个身影特别显眼。
别人都是三五成群的，只有他独自坐在沙滩上，把带着指印的半边脸对着大海。
程亦然看着人走过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仰着头，可怜巴巴的，"你不是说让我叫你哥吗，怎么可以打我？"
程瑜突然笑开了，之前的担心全都随风飘散，仿佛一切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对于一个从小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从没挨过打的富二代来说，愤怒惊讶完了就只剩说不尽的委屈了吧。
伸手把他从沙滩上拽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最后一下毫无违和的加重了力度，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再敢这么说话，打的就是你！"
程亦然红着脸跳开，看着面前的人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还挂着笑意，顿时就气得瞪圆了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装模作样地偷看刚刚在拍照在嬉闹的那群人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的这一幕。

我发两遍了，发不上

一般这种情况书房门是不用上锁的，因为他知道俞怀不会让他等太久。
果然，程瑜几乎刚在书房中间站好，开门声紧随其后，心蓦然跟着一紧。
缓缓踱步绕到他面前，双臂环绕抱在胸前，臀部自然的靠在书桌上，极其随意。
“你这脾气是跟着年纪长的？”
习惯性地先看一眼俞怀的脸色，这次竟看不出喜怒，心里更没底了，规规矩矩地站好，垂着头，弱弱地答道，“不是。”
“不是？”
视线内俞怀突然就身子往前一倾，抬腿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随后耳朵就被人拉住，一边拉还一边听到人问，“不是？是不是？嗯？”
脸跟着耳朵红成一片，还不敢乱动，更不敢不回话，声音又小了几分。
“不是…”
“不是？”语调又扬了几分。
耳朵被扯着，整个身子都跟着那个方向往下沉，接着腿上又被踹了一脚，都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浑身发热，简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钻进去。
心乱如麻。
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啊？
半天生生憋出了一句，“不敢啊哥。”
“都敢在我面前动手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俞怀终于放过他的耳朵，程瑜趁机往后退了一步，手放在刚刚被蹂躏的耳朵上，试图给他灼热的耳朵降降温。
才刚沾到耳朵，就听人低声一吼，“站好了！”
吓得一哆嗦，赶紧挺胸抬头，老老实实站得直直的。
“怎么？不服气？”
想起刚才吃饭时的事，难免又忿忿起来，只是碍于大哥的气场，只敢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我这么没规矩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惯着。”
听他这酸溜溜的口气，毫不犹豫又抬腿给了他一脚，“话想好了再说。”
这次感觉到疼了，程瑜忘了，说话不过脑子是要挨揍的。
立刻收起自己多余的情绪，站得更直了一些，态度更诚恳一些，“我错了。”
“你看你需要冷静冷静，想好再来找我。”
“哥？我晚上还——”
——要回一趟公司…
正往门口走去的俞怀转头一记眼刀，程瑜乖乖把后面的话混着口水咽了回去。
——————
我这次这个更文速度还行吧？

第四章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
俞怀眉毛微蹙，自己的弟弟，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程瑜这么快就来的可能性几乎可以跟看到流星并成功许愿的概率画等于号。
为什么这么断定？
程瑜读研究生的时候，把同一导师下的同学给打了，打架嘛，打了就是打了，一定会被安上冲动的罪名，一清二楚，没什么好想不明白的，但是怕让俞怀觉得他投机取巧，愣是跪满了两个小时才敢去找他认错。
果然，进来的人不是程瑜，是程亦然，手里还捧着一小碗枸杞淮山汤，是阿姨晚餐煲的，三个人都没喝。
俞怀看了他三秒钟，本来是要等他先开口，可是等了一会，见他别别扭扭，不但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十个手指还不停地动，没敢再跟他僵持，一只手接过汤，一只手抓过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左手。
程亦然被抓着，任凭俞怀捏着他的手指仔细观察，还好只是手指烫的有点红，见他两只手都没问题才把手里的汤放到桌子上。
程亦然的注意力早在俞怀接过碗的时候就被他手上的那一道疤痕吸引了，虽然不是那种狰狞丑陋的，但对程亦然来说仍旧触目惊心，从虎口沿着手背向上一直到手腕处，很浅但是狭长，比肤色还要白一些，是刀伤，程亦然认得，而凶器，没猜错的话，还在俞怀手里。
咚咚咚。
这次是俞怀手指敲桌面的声音。
程亦然回过神来，见俞怀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
慌慌张张逼着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喉结滑动了两下，才道，“刚才，对不起。”
俞怀微微一笑，“没关系，吃饱了吗？”
“嗯…”
回答的心不在焉，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汤，我热过了。”
俞怀点头，见他吞吞吐吐好像还有话要说似的，“还有事吗？”
……
……
“俞怀哥，你还回来吧。”程亦然从口袋摸出一把小刀，放到桌子上，然后迅速地退回到原地站好。
天知道，这八个字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俞怀一怔，认真地端详他。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会心疼程亦然，觉得他从小缺失家人的关爱，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竟有些庆幸，还好他从小没跟在父母身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虽然学了不少坏毛病，好在没坏了本性，率真自然，还有着少年的模样，挺好。
程亦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四处乱飘，目光都不知道要停在哪里才能避免与面前的人对视，见俞怀拿起小刀，在手里把玩，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还能跳的这么快。
“刀不错。”
“随便买的。”真的是随便买的，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一个小摊上买的。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是十分精致，很顺眼。
“舍得送给我？”俞怀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啊？”程亦然被问的有些出其不意，稍微一顿，才接上，“要是您喜欢的话，当然了。”
“谢谢。”这次整个小刀都被他握在手里，仿佛要宣布已经据为己有似的，郑重其事地说道，“那现在，我们两清了。”
——————
大哥和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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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你哥也送一碗。”
“我不去！”
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的孩子。
“这是跟谁赌气呢？把你哥气得饭都没吃让你去送个饭难为你了？”
程亦然听俞怀说话的语气有些变了，突然有点害怕，自知理亏便撇撇嘴不接话了。
程亦然跟俞怀接触的不多，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真生气什么是假生气，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此时不仅没生气，还很佩服他能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心里想法的勇气。
在这一方面，程瑜就差的远了，心里即使再不愿意也都会规规矩矩按要求做好。想到这难免又想起以前的事，过去这么久，还是避免不了心里酸涩。
好几年前有一次程瑜被罚挨了手板，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他下来吃，就被俞怀理所当然的定性为任性赌气，去他房间愣是让他手撑着桌子又打了一顿。他俯着身低眉顺目默默忍受的样子至今都在俞怀的脑海里，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被挖了一块去，正汩汩流血。后来才知道他是怕爸妈看到手上的伤才想等他们都吃完了再下去。
程瑜知道每次被由冉看到自己挨了打都要心疼好久，还会像小孩子似的好几天都故意不给俞怀好脸色看，每次俞怀也得费尽心思的配合着哄着她开心，由冉气急了也会使劲掐他两下出气。因此每次挨打受罚都想尽办法瞒着她，渐渐地便无形中成了两个人的共识。当时没想到这个原因，现在想起来小瑜当时的表情是真的委屈。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往后的这些年他是不是被冤枉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去吧，让他喝完过来找我。”
程亦然应了一声，好像被俞怀的气场吓到了，虽然不情愿，还是顺从着，出了门才惊觉，哥他现在在哪呢？我第一次来你们家啊。
尴尬地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难为的时候，发现俞瑾用手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
“进来吧。”
隔音效果是好，根本听不到门外来回踱步的声音，但是程瑜分明看到了门把手动了一下又迅速的变回了原样。
“俞怀哥让您喝完去找他。”
怎么一会功夫就这么乖了，还称呼上哥了，哥他还有这样的魔力。
程亦然把汤塞在他手里就逃似的出门，关门，回房间。
“哥。”程瑜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刚刚一直在想如果程亦然从小就和自己生活在一起，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像我和小瑾一样。
“这也能走神？让你干嘛来了？”俞怀刚去程亦然的房间告诉他还需要什么就说，正看到两个人趴在床上玩游戏，无奈的皱了皱眉，这可找着玩伴了，估计程瑜以后有的忙了。
“我知道大哥您是觉得我刚才太冲动了，我以后会尽量控制的。”
“是我觉得？尽量？”
程瑜倒吸一口凉气。
“是我太冲动了，下次不会了。”
“他是孩子你也是？越大越会耍孩子脾气了？”
“不是。”又极其小声地跟了一句，“他也不是。”
俞怀本来没想多苛责他，训完这一句就准备回到桌子前继续加班了，哪想到耳朵飘进这么一句，转了个身又回到他面前。
“你说什么？”
程瑜暗道大事不好，觉得冷汗滋滋地往外冒。
“没…没什么。”
“过来。”
果然。
“侧过身去。”
“哥…哥…别这样。”
以往俞怀教训他，除了藤条就是戒尺，气急了没有趁手的东西的时候也直接解了他的腰带，几乎没挨过巴掌。
想想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不仅没侧过身去，还鬼使神差般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吗？来！”俞怀冲他招了招手。
程瑜欲哭无泪，使劲摇着头，严重怀疑这个样样优秀的哥哥是理解有问题还是听力有问题，刚刚自己明明说的是程亦然不是个孩子了，什么时候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了。
“哥，我错了，我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保证，真的。”
俞怀充满惊奇的注视着正急的汗都出来的弟弟，胆子大了不少，一改先挨了揍才小心翼翼认错的常态，这次竟敢正大光明的求饶了。
俞怀竟对他的这一改变生不起气来。
虽然没捕捉到生气的影子，但一见人不说话了也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一咬牙侧了过去。两只手卷成拳头，垂在身侧。
俞怀勾了勾嘴角。
“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打得他控制不住往前倾。
“哥，我错了，别打了。”
前所未有的认错这么快。
又不间歇的落了十几下，打得他好几次手都碰到了桌沿才停下。
头垂得低低的，埋在胸腔里，两只手也没有规矩的贴着裤缝，反而背在身后，像一个刚被批评了的小学生。俞怀看不见他的正脸，只能看到他侧脸红红的，紧紧抿着嘴唇。
“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程瑜马不停蹄的出门，恨不得化成一阵烟直接飞走，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取车坐进驾驶室，屁股正肿着，仿佛在尽职尽责的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抹了把额头的汗，手碰到眼睛，羞得连眼睛都是热的。

第五章
工作第一天，同时跟部门三个女同事传出绯闻，工作第十天，不满直属上司的做事风格直接跟人吵起来，工作一个月，计划书龙飞凤舞，偷工减料被程瑜直接揪着踹进办公室。
“哥，怎么了？”刚刚站稳的程亦然一脸委屈。
“怎么了？我看你是本事没长多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程亦然这么聪明，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么大的火肯定跟下午交过来的计划有关。
“那怎么了，结果是一样的啊！”完不成还不是要让你揍。
“你再说一遍！”
想起来上次跟经理吵起来被眼前这个人按在桌子上结结实实抽了二十下，非常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程亦然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小步，眨巴着天然无害的眼睛。
“哥，我不是想偷懒，我就是想快点写完，今天不想加班了。”
“现在都7点多了，我明天再重写行吗？”
“今天我生日，晚上想和哥一起过，这样也不行吗？”
程瑜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早就领教了他装乖卖巧的本领了。从他一张嘴就已经做好了静静地听他把天马行空的理由都扯完，然后再给他几巴掌，并撂下一句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家的狠话，但一听他说生日突然觉得像有人在他胸口给了他一拳，咚的一声，再看看一脸真挚的少年，仿佛再不答应委屈就要变成眼泪溢出来，刚才的火竟奇迹般的瞬间被浇灭了。
“好吧。”充满关爱又带着无奈的语气。
“真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一下子笑开了花，“谢谢哥！果然世上只有哥哥好。”接着长腿一抬就挂在程瑜身上。
“下来！”
程亦然自顾自的享受着，直到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左侧的肋骨上掐了一把才把人放开，像表达不满似的，气呼呼的把手伸到人面前。
“什么？”
程亦然又把摊开的手往前伸了伸，“礼物啊！难道一句生日快乐就行了啊？不对啊，你连生日快乐都还没说。”
程瑜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刚刚不是免了你一顿打吗？”
“你真的是我亲哥吗？”
“那你还想怎样？”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原来早就在这挖好了坑了，这古灵精怪的程度丝毫不次于俞瑾，二十一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程瑜突然就觉得头大，只能毫无威力的威胁一句，“别太过分啊。”
“放心，不过分。走吧。”
“去哪？”程瑜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别管。”
程亦然带他来的是一间民谣酒吧，入口很小，地方很偏僻，装潢别致但绝算不上华丽，台上只有一个人，抱着吉他，台下观众都在静静地听，偶尔有人低声交谈，整个氛围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声色犬马，灯红酒绿，有的只是对台上的人唱出的故事和经历的景仰。
“你经常来这？”
“以前自己一个人经常来，跟朋友…呃，跟别人就去那种很吵的酒吧。”
程亦然边说着边环顾了一圈酒吧里的人，颇为认真，“哥，其实我喜欢这种，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没有吵闹的音乐，也不会有过来闹事的小混混，多么和谐，是不是？”
程瑜并没回答他，“不喜欢你以前还去？”
“那不是为了社会地位得装一下吗？”程亦然觉察到程瑜看他的眼神不对，急忙转了话题，“哥，别说这些了，你喝什么？”
“我？”程瑜明显顿了一下，稍一迟疑才接着道，“啤酒。”
“以前生日怎么过？”
“以前？出去跟人打架啊，谁让他们把我生下来不管我，还把我一个人扔国外，就想着被人打死算了。”
“再胡说八道现在就打死你。”程瑜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一听他满不在乎的口气就又心痛又生气。
“哎呀，哥！你让我说的还打我！再说这么多人呢！我生日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这次程瑜没忍住笑出声来，一边挎着桌子给他揉揉，一边哄着，“好好好，哥错了，但是以后不许再跟人打架了。”

“程总，您是不是又胃疼了？”
程瑜坐在后座，头向后靠着，微合着双眼，紧蹙着眉头。
左手一直按在胃部，昏暗的夜光下看不出他此时已经苍白的面容。
轻轻喘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没事，不要紧。”
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迟疑道，“我还是先送您回家吧。”
“不用，先送他吧。”程瑜张开眼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的程亦然。
大概又开了二十分钟，看了看窗外，快到了。
轻轻推了推还在熟睡的程亦然，“醒醒，到家了。”
又推了推，“亦然？”
哼哼两声又没了声，还使劲往程瑜身上蹭了蹭。
程瑜无奈，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虽然这一个月小错不断，但是看得出来他应该从来没这么用心的工作过，三十天，除了今天每天都加班却从没听他真的抱怨过。
睡着前，程亦然扑闪着有些迷离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好像有点醉了，又好像比任何时候意识都清晰，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能让自己记一辈子。
他说，哥，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累坏了吧。
程瑜打开车门，一手插在膝窝下，将他打横抱起。
“程总，我来吧，您在车里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送他上去。”
程瑜强忍着胃部的灼痛，给他脱了衣服，擦了身子，又搬到床上，然后自己扶着墙弯着腰，就看见冷汗吧嗒吧嗒地往下落，转身后背蹭到墙上，沾上了一片汗渍。
原本舒适的晚风吹在身上，冷得打颤。
司机看他向后仰着的脖颈上闪闪发亮，汗水顺着淌下来，又往下踩了踩油门，“程总，再坚持坚持，一会儿到家了。”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没了魂似的，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还是，回公司吧，不回家了。”
“回公司？程总，您还是…。”
“没事，找个药店，去买盒，止疼药。”
程瑜被扶进办公室内间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吃了药，抽了张纸巾擦汗，“好了，你回去吧，还要麻烦你去跟我哥说我今晚在公司睡，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
“胃出血，应该是空腹受酒精的刺激。”方博看着报告，又抬头斜了一眼眼前的人，“有什么应酬好歹让他吃点东西垫垫再喝，胃粘膜本来就比正常人脆弱了还刺激它。”
"他这种情况吃止疼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刚给我看的这种需要随餐服用，这样才能缓解，在胃部已经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再服用只会适得其反。"
“还有…”
方博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看了一下，距离上次做胃镜也一年了，这一年他的胃病严重了许多，如果像前几年那样稍微注意一下，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还是那句话，你也别怪他，他痛起来自己也不好受，慢慢来。”
“手术倒是不用，一会空出个病房来，把他转进去让他住两天。”
半天，俞怀紧握着的拳头才打开，刚听方博说他又严重了好多，突然想起年前他被赶出去回家时消瘦的样子，那一刹那自己的胃也跟着狠狠痉挛了一下。
昨晚一听司机的话就知道情况不对，要不是他自己疼得说不清话怕露馅，哪有让别人传话的道理。
等他赶到的时候，程瑜已经不省人事，嘴唇上还刻着一道血口子，桌子上药盒旁边放着一板少了两粒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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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们都猜得到二哥要面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