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怀瑾握瑜(兄弟,训诫)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百叶窗没被放下来,阳光直接穿透玻璃落在程瑜脸上,终于给苍白的脸添了点颜色。
闭眼,再睁眼,一片一片的记忆慢慢拼凑起来,视线中出现的输液器还在滴滴答答的工作着,再垂眸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前那些相似的并且十分不美好的回忆便一齐涌了上来。
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很容易判断出来,只有情况严重的时候才会被换上病号服,而病房里除了自己没别人的时候,就知道,大哥他,肯定还没消火。
门把手一转,程瑜受惊似的望着。
“醒了?”
原来是方博。
“方博哥。”
“一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最近几天吃不了别的东西,只能喝粥,喜欢喝什么粥?”
“都可以。”回答的一点都不走心,然后突然郑重的用没输液的手撑着坐起来,疲惫的眼睛里还难得的闪着光,“我自己去买行吗?”
方博从病历上抬起头来,一勾嘴角,笑了,一脸早就料到了的样子,毫不犹豫,果断拒绝,“不行。”
“那,麻烦方博哥了。”难掩失落,但还是乖乖的样子。
“不麻烦,你哥让我照顾好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按铃也行,护士会转告给我,好好休息两天。”然后用手里的笔一指,警告似的,“别想些没用的歪点子。”
程瑜知道方博说的是那次从医院偷着跑了,被俞怀亲自拽着胳膊从公司一直拽回医院,然后踹进病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丢死人了,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歪点子果然是歪点子,行不通。挣扎无效还是放弃了,别徒增大哥的怒火了。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盯着输液器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流到最后只剩管里的一点时,便有人非常及时的给他换了一个新的,继续盯着它看,看着看着就走神了,想着自己有多久没在白天躺在床上了,想着程亦然现在应该在干什么,大哥还在生气吗。
想到这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每次因为没照顾好自己身体挨家法时,在藤条底下痛不堪忍,咬着牙保证没有下次,不让大哥担心,可每次他的胃都跟他作对似的,偏偏犯大哥手里。
打开手机竟然一封新邮件也没有,关上,刷新再打开还是没有。
以前工作忙的时候也会想什么时候能有时间真正闲下来,现在如愿闲着了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终于谨遵医嘱在医院待满了四十八个小时。
“还不能走,还有体检没做。”
“体检?方博哥,就算了吧,要不我改天再来做行吗?”
方博慢慢也了解了朋友的这个弟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拿出手机,点开消息给他看,是他和俞怀的对话。
——“你弟弟不做怎么办?”
——“他敢。”
于是,从耳鼻喉心肝肺一直到胃部胶囊内镜,几十项检查让程瑜这种算是比较有耐心的人都要受不了了。
“你可以走了,报告我会直接发给你哥的。”
“啊?方博哥,能不能先发给我一份啊。”
“你再不走我就再留你观察四十八个小时。”
“别!我这就走。”
程瑜来到俞怀办公室的时候,俞怀正在盯着电脑屏幕,偶尔动动键盘打几个字。
程瑜叫了声哥再没说过话,俞怀也好像没听见没看见。过了半天才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才抬眼打量了一下站的规规矩矩的人。
声音冷的让人听了都打颤,“回家休息。”
不等人拒绝,“你应该知道我让你回家休息不是为了让你偷懒,该补的工作什么时候能逃了。”
程瑜轻轻点了点头,又补了句“是。”
一阵酸涩突然涌上心头,又强迫自己恢复正常,大哥明明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这样胡乱揣测。
“明天下午再回公司。”
俞怀这次没发现程瑜的情绪,可能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观察力会大打折扣,吩咐完程瑜又打给秘书,“把明天下午四点以后的安排都取消。”
刚才的酸涩还没褪去,程瑜的心突然就又咯噔了一下,当着他的面打这一通电话,无疑是要告诉他我要留出时间来教训你。
程瑜觉得背后越来越凉,他想说您不用为了我推了工作,您要教训,我又有哪次逃得了。

楼主 HJWY_99  发布于 2018-08-18 14:17:00 +0800 CST  
程瑜坐在副驾驶上,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又偷瞄一眼左边正开车的人,然后再慌忙躲开视线,极其不自然的玩着手指。在家待了一天,眼神缥缈,精神恍惚,现在连问一句去哪的勇气都没有。
如此几次,倒是俞先开了口,一如既往地淡定。
“你不用害怕,胃疼你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程瑜不自觉的挺了挺背,小心翼翼地,楚楚可怜地,“不是的哥。”
“不是?”
如果说一个反问加一个眼神足以让程瑜的心跳生生漏两拍,那么接下来的这句话便直接变成强力胶水严丝合缝的粘住了他的嗓子,哽着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时候把你打昏过去?”
本想大哥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了,或许能通过说说话来缓解一下压力,可是讽刺的口吻,冷若冰霜的语气让他不敢再说,仿佛再多一次这样的对话,整个人都要被冰冻起来。
车子进入左转车道,程瑜硬生生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这是,去墓园的路?
“下车,你知道该去哪。”
以前一有时间就会来,后来公司的事多了,身上的担子重了,也就只有祭日的那天会来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物是人非,唯一没变的就是他对天堂的父母和哥哥的感激和思念,尽管现在他知道了那不是他亲生父母,也没有亲哥哥。
俞怀停好车上来,就见他呆呆地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跪下!”
程瑜不知道俞怀什么时候上来的,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膝盖刚一接触坚硬的地面,就痛得他皱眉,好像有一块小石子在他右腿膝盖下。
刚忍着痛跪稳后,俞怀就在他身旁的位置也跪了下来。
身姿挺拔,表情严肃,不是在教训弟弟时的那种严肃,也不是在股东大会上应付尔虞我诈时的严肃,是程瑜从未见过的。
“哥?”程瑜不可置信的看向俞怀,在他冷峻坚毅的侧脸上什么也看不出,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俞怀拿出来的树枝时,脸上瞬间就白了,不自觉的看了看周围。
“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
俞怀目视着面前的石碑,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哥说什么呢…”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树枝落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唰唰刺耳的声音在尽职尽责地提醒着他这是真的。
“哥!”
俞怀跪在程瑜右侧,右手持着树枝,已经满是伤痕的左手距离程瑜只有十公分。
“别打了哥,不要打了!”
程瑜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临时借了几个胆子,伸手一拦,膝盖下的小石子一动好像扎进去了一般。
“松开!”
程瑜摇头,眼神里都是着急,悔恨,甚至从来没有过这么恨自己的时候,差点说出只要您停下来怎么惩罚我都行这样的废话来。
双手拼命地寻找救命稻草,却一根一根从指缝间溜走,这种感觉简直要将人活生生的撕碎,那么残忍。
“哥,我错了,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啊哥。”
俞怀手腕一用力挣脱了,树枝落得快而狠。
“哥…”
此时的程瑜像独自呢喃的孩子,不知不觉沾上了哭腔,憋着泪就是不让他流下来。他的目光甚至不敢落在俞怀的受伤的手上,此时血点处已经破皮了,渗出血的地方正和没刮干净的枝节处吻合。
程瑜又要去拦,俞怀却停了。
除了肉眼可见的冷汗,气息还是稳的,只是说出来的话自带制冷效果,能毫不费力的直接凉到程瑜心底。
“跪好。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他不敢,不敢再乱动,不敢再多说,这种威胁对程瑜来说从来都是奏效的。只是这次他怕的不再是“再动一下就重新教你规矩”,也不是“再动一下就不用起来了”这种话,而是生怕俞怀说出“你敢多说一句我就重新打过”这种话来。
程瑜真的规规矩矩的将胳膊垂在身体两侧,退回原来的位置,小石子又在膝下跟着翻滚了两圈,这次他没有皱眉,反倒希望能痛一点,再痛一点。
程瑜从来没见过这种伤,血肉模糊的手掌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攥在手里蹂躏,被针刺,被刀割,反反复复,直到也变得血肉模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树枝落了多少下,大概三十下,或者五十下,地面上留下的几滴血已经干了。
“反省好了就起来,我在车上等你。”

楼主 HJWY_99  发布于 2018-08-24 12:00:00 +0800 CST  
从医院包扎好回家刚好吃饭,程瑜吃得极其认真,他想让俞怀看到他好好吃饭的样子。如果不是想到一会要挨打,怕吃多了到时候吐出来,他一定会喝两碗粥。
俞怀对他的刻意讨好视而不见,难得悠哉悠哉地吃完饭,又看了一会新闻,进书房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捧着藤条一动不动地跪了半个小时。
“起来。”
顺势接过藤条,隔空甩了甩,程瑜站起来刚要解腰带便听到,“去拿戒尺。”
把玩着手里的藤条又甩了两下,随后像不满意似的放在桌子一边。
自从俞怀进门,程瑜心里就开始扑通扑通狂跳,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为什么要换戒尺了,只知道绝对不是为了让他更好受些。
取了戒尺重新递到俞怀手里,即使面露难色也抿着嘴主动褪了裤子撑着墙,保持着最标准的姿势。
俞怀稍微动了动手腕习惯性得试了试手感,沉重又沉闷的声音代替了刚才藤条划破空气嗖嗖的声音,不熟悉的戒尺更是加剧了内心的恐惧,咚咚的心跳声像是撞在地面上又被弹回来,反反复复,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呼吸自己都有可能控制不了。
俞怀再扬手时,戒尺已经准确无误地拍在了程瑜的臀上,戒尺宽的印子立刻就浮现出来,原本摊开的手指迅速地握成拳,下半身勉强保持着站姿。
戒尺远比藤条厚重,感觉就像直接砸进肉里的,从内疼到外,里面肿了,表现在外面就是颜色越来越深的红印子。
五下过后,戒尺停了,五道痕迹毫无秩序的堆积在屁股上,冰凉的戒尺再压上去,不由自主地一抖,程瑜清楚的感觉到一定是肿起来了。
这时候戒尺没按时扬起落下,就知道是等着他说话了,驾车就熟似的,“是我没照顾好自己,我错了。”
“啪!”……
又五下,快而狠,既像提醒他说的不对,又像对他这套可恶的说辞表达不满。
程瑜咬牙再忍下这火烧似的痛,握着拳的手松开又狠狠抠在墙上,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平稳。
“我让大哥担…”
这次话没说完就被戒尺生生打断了,鬓角的汗随着这五下戒尺滴下来。
程瑜后背微微起伏着,挨过打的地方像被油泼过,冷汗带来的凉意与身后火烧火燎的痛交织在一起,更让他觉得不适起来。
聪明人什么时候都聪明,挨了两次就知道这个方向的答案不对,需要换个方向。
余光感受到戒尺的阴影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开口,“我知道了,哥,刚才回来的路上开快了。”
一路超速回来的,到了市区,明明看到了前面限速60的指示牌,甚至还偷偷看一眼俞怀,依旧把速度保持在三位数,丝毫不减速,一脚油门飞到了医院。
俞怀想起他开车不管不顾就火冒三丈,自己坐在车上都敢一路超速,返程硬是比去的时候少用了一半的时间,也幸亏是自己坐在车上,否则那信号灯对他来说岂不是跟摆设一样。
“明知故犯!”
“你数数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折腾?”
“你自己不惜命,别人也跟你一样吗?万一出来个人你刹车还来得及吗?”
俞怀骂的凶,打的也凶,噼里啪啦打了一通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我…知道…错了…”
终于得了个空说了句话,这样训一句话落好几下的打法实在有些吃不消,两条腿抖得不像样子了。
俞怀敲了敲他的腿,厉声道,“二十,站好!”
程瑜应了一声,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像刚才几下都落在同一个地方这样毫无章法的打法,这次从腰下一直打到臀腿,再原路返回,触及到刚才挨过一轮的地方,只得埋着头咬着牙死忍过去,有时候又突然痛得扬起头,堵在他喉咙里的痛呼像是吸走了他的水分,干得难受。
程瑜已经满脸是汗,脸色也难看起来,趁着打完这二十的空隙赶紧往胳膊上蹭了蹭,因为一个超速就挨得要站不住,绝望,恐惧,不知道下面的账还能不能在他清醒的时候算完。
“下次再犯翻倍。”
俞怀瞥了一眼他因为刚才抠着墙太用力导致折断了一点的指甲,冷着声音吩咐道,“起来,撑桌子上。”
习惯了俯着身子,一直起腰来,已经肿的变成青紫色的臀肉被挤压,痛得泪花都要开始往上翻,还得装成没事的样子挺胸直腰地一步一步往那挪,几步路走过去腿都软了。
俞怀用戒尺把桌面上的东西往里一归置,也不催促,等他在桌子的窄边处趴好,戒尺一翻,用棱边敲打着,“我问你答,想好了说。”

楼主 HJWY_99  发布于 2018-09-01 23:10:00 +0800 CST  
“我问你答,想好了说。”
程瑜略一点头作为回应,习惯性的抿着嘴唇,表面上安安静静的听着俞怀冰冷的责问,“那天晚上去哪里了?”
“去…”
“呃…”
稍一犹豫,戒尺就兜着风甩下来,戒尺的棱边打出来的痕迹只有刚才的三分之一,却比刚才还要疼三倍,在一片肿痕上又单独肿起一道细长的紫痕。
不是想好了说吗?…
好不容易咬着牙等着这一拨痛散去,颤颤的开口,“去酒吧…”
“去干什么?”
有了刚才的提醒,这次答得果然快了许多。“是亦然的,生日。”
“你喝酒了?”
“是…”
程瑜被问得无地自容,答得小心翼翼,微微眯着眼,正疑惑戒尺怎么还没来,接着一连十下不间断不放水落在他身后,整个身后炸开似的痛,不知道刚才的戒尺到底落在哪,也分不出哪里更痛一些,一下就明白了这次为什么让他撑在桌子较窄的这一侧,刚好两只手可以抓着两侧,青筋凸显,抓得死死的。
程瑜觉得臀部的肌肉都痛得缩起来,桌子被抓得咯吱咯吱地响,不想再疼出声变得更狼狈,拼命似的屏着气,生怕稍稍一松懈痛呼就再次脱口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傻了,突然就觉得有点幸运,要不是还可以牢牢地抓着桌子借力,这几下绝对够他倒下好几次的了。
“几点去喝的?”戒尺又重新贴着屁股,条件反射得一抖,连头发上的几滴汗都被抖下来。
“七点多。”
俞怀点点头,一步一步,循循善诱,“那公司晚饭几点?”
程瑜像是料到了俞怀要说什么,吓得脸都变了个颜色,哆哆嗦嗦,明知火坑危险,却又找不到不跳的理由。
认命似的闭上眼,“六,六点半。”
俞怀故意忽略了他显而易见的畏惧,继续不带一点温度的开口,“那为什么不吃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趴的时间久了,脑袋轰轰的,像忘了这种理由根本不敢说出口。
感受到戒尺一离身,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又是十下,准确无误地盖在臀上。
“说!”
疼,疼得上半身都不受控制地仰起来,又突然反应过来,俯下身子趴好,剧烈的起伏着,冷汗吧嗒吧嗒地落在地面上。
一声闷哼被他关在喉咙里,“我忘了,对,对不起。”
那天忙完工作就看亦然交过来的计划了,生了一顿气,真的忘了时间。
“忘了?”
“对不起…”
“忘了吃饭就以后把你以后每一顿饭都拍下来发给我,中午12点之前,晚上7点之前,过了时间自己拿着藤条来找我。”
“哥?”
程瑜一时震惊,不敢相信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还要让哥哥用这样的方法逼着吃饭。
“做不到?”
在戒尺的威胁下绝对什么都能做到。
“能,能…”
“喜欢空腹喝酒是吧?”
程瑜绝望地摇摇头换来的是毫不留情的责打。
“啪!”“啪!”“啪!”…
“以后我不管你是工作还是谁的生日,一滴酒也别给我沾!”
“听见了?”
胳膊和腿都是抖的,喉咙里低低地呻吟被他刻意地压着,闭着眼睛都有眼泪痛得在里面打转,唇齿试着分开了几次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打着颤再咬上去。
兀自抓着桌子缓了半天,鬓角的汗止不住地顺着苍白的脸上往下流,声音虚弱得仿佛飘在半空中要被一阵微风吹走,“听,听见了。”
“重复一遍。”
“以后,不沾酒,我,记住了…”
一个字一喘,声音完全变了样,嘶哑着,断断续续,一句话说得艰难无比。
“买药会不会问清楚?”
疼得没地方缓解,手上也全是汗,再一下戒尺打下去手一滑,手臂内侧便贴着桌子角滑了下去。
怯怯地看了眼俞怀,意识到姿势变了样,顾不得胳膊上长长的红痕,回到原来的位置趴好。
“哥,我错了…”
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最容易委屈,虽然话是他说的,吩咐司机去药店买止痛药,但那时候正痛得眼花哪里看得清是什么药,只知道拿起来就往胃里灌,现在为了这个再挨一顿真的觉得好委屈。
原来不敢显露的委屈被他藏得好好的,现在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空腹饮酒,胡乱用药,每项50,有意见吗?”
100?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错程瑜从来没听过俞怀说过这么大的数字,不知道这个数变成家法落在身上是什么概念,但是现在已经痛得整个人想缩起来抱着自己,余光扫在俞怀手里的东西上没出息的一抖。
是藤条…
他不敢想在现在这样的伤上再挨藤条是什么滋味。
喉结狠狠地滑动了一下,咽得下口里的血腥,却藏不住心里的绝望和畏惧。
“没有…”冷汗涔涔,声音颤抖。

楼主 HJWY_99  发布于 2018-09-23 23:31:00 +0800 CST  
藤条抽下来,立刻添了一道惨白的印子,再变回深红色,转成紫色,慢慢隆起来,好像只要再重叠一下就会皮开肉绽。
程瑜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一下一下的藤条像锋利的刀刃,像尖利的牙齿,在他已经饱受痛苦的肌肤上无情的挥舞,撕咬。
手好像没了知觉,只是机械的用着力,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扒着桌子,无比艰难地保持着站姿。
可还是天不遂人愿,刚过十下,左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刚才太长时间没呼吸导致有些缺氧,现在得了这个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但是俞怀并不打算如他愿,冷眼看着,用藤条在他身上敲了敲,“起来。”
腿每动一下牵连着的都是刻骨的痛,感觉到眼底的液体越来越明显,怕被俞怀看到,闭起眼睛咬着牙站起来。
藤条再抽上去,一次比一次难熬,眼皮下溢满了泪水,为了不让它往下流到脸上,便睁开眼,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桌子上,眼眶里干干净净,除了眼睫毛上挂着的一点点水汽,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死忍着挨了四下,又倒了。
程瑜跪在地上歪头看着俞怀,满眼都是乞求,却什么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错了就是错了,规矩就是规矩,定好了的数再去求饶只会让自己更羞愧更狼狈。
他只是想能休息一下,哪怕稍微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俞怀皱了皱眉,程瑜以为俞怀因为他三番两次坏了姿势生气了,惊慌中带着果断,果断中带着隐忍,一只手扒着桌子,一只手掐着大腿,借着力起来。
俞怀丝毫不心疼地一下抽在他掐着腿的手背上,程瑜条件反射的一缩。
呆呆地道了歉,“对不起…”
藤条贴在臀峰上的力度都让他疼得一颤,接着感受到藤条顺着臀部滑到大腿,一声凌厉过后,原来洁白的大腿上就多了一条新鲜的檩子,他知道这样就是屁股上再多打一下就会破皮了,必须要开辟新的地方了。
直到天旋地转,浑身脱力,如果倒下就再也没力气站起来的时候,程瑜听到俞怀扔了藤条,然后自己就被抱了起来。
一切都那么熟悉,像每一次挨过家法一样,回房间,先擦一遍身子,俞怀是不允许他挨过家法后接着洗澡的,不是怕感染,毕竟也没打得他破皮,只是流的冷汗太多,担心他生病。
但这绝对是一项重大且复杂的工程,尤其是伤的比较重的时候,边擦冷汗边往外出。
脑袋湿漉漉的,嗓子也干的难受,想喝水还不好意思开口要,默默忍着并不怎么温柔的上药方式。
好像就是有这种默契,俞怀突然就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还贴心的放了吸管。
“谢谢哥。”
程瑜感激地把头从枕头上移开,双手接过杯子,几秒钟立刻见了底。
喝完精神好了点,还得继续上药……
“胃痛为什么瞒着我?”
程瑜身子一抽,刚刚痛得有些模糊,咬着枕头的口半天没松开,没听到他回答,顺手用手里棉签在臀峰最重的一条伤痕上重重地压下去,“回答!”
这次带着颤音,“怕哥担心…”
俞怀极其不满意地在上面又戳了两下,甚至连声音都在彰显写他的愤怒和严肃。
“怕我担心?一进门看你晕在床边我就不担心?在医院等你检查报告我不担心?还是以后在手术室门口等你出来我不担心?”
程瑜咬着手背哑口无言。
如果说刚才的藤条是抽在肉上的,那么这几句话就是扎在心上的。
刚才回答的时候就已经心孤意怯,现在被戳穿了,更是羞愧地想找件隐身衣穿上。
每次犯胃病,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大哥知道,第二个念头也是不能让大哥知道。
怕大哥担心?
怕挨打受罚?
好像都不是。
他接受俞怀的训诫方式,甚至对俞怀能用家法约束自己满怀感恩之心。这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就像运动员要犯了错会被教练罚体能,学生犯了错会被老师罚抄课文。过程苦,但人会越来越好。
他怕的是屡教不改,怕俞怀觉得他朽木难雕,觉得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扶不起的阿斗,因此放弃他,丢弃他。
从端茶倒水,写会议记录到拟合同谈业务立项目,他的处境,必须要求他犯过的错不再犯,讲过的道理不再忘,可是偏偏在这样的小事上挨打挨骂,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便开始害怕,怕被发现,小心翼翼地藏着。
现在用“怕哥担心”这样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来欺骗,真的觉得罪不可赦。
“我错了,哥打吧,还有六十。”说着就要撑起来,俞怀沉默的看着,拦也没拦,知道他压根就起不来。
果然手刚撑起来,就牵动了后面的伤,一下跌在原处,不好意思地看看俞怀,还想再挣扎一次,被人一把按在床上。
疼得抽气。
“再敢动一下,立刻下楼到客厅给我撅好等着。”
程瑜果真就一动不动了。
看着他满是淤紫的伤痕,冷汗一轮接着一轮,从他七岁来到家里,从程扬变成程瑜,十几年的时间一直没能从本质上改变他的敏感和没有安全感,俞怀突然觉得有些挫败,硬着声音接着道,“你以为你逃得了?讳疾忌医,我没教过你,剩下的一个星期内来找我还完。”
一个星期还六十下?好像还好,就算每天还十下还能休息一天。
事实证明,真的想多了…

——————

终于赶上了国庆节的尾巴

楼主 HJWY_99  发布于 2018-10-07 00:22:00 +0800 CST  

楼主:HJWY_99

字数:107099

发表时间:2016-08-25 19: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5 10:04:26 +0800 CST

评论数:524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