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有话说]：昨天发得有点匆忙，所以我发现了无数的bug，看得我都醉了..想删了改，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就不删了[我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更新不会很快，存文一共18章全放出来了（我为何如此耿直..），楼主还有10天不到期末考，昨天晚上某个老师给我们划了整本书的重点而且还绝望补刀：不是重点也可能考，楼主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还有到这里我感觉司辰已经完成转型，而且最重要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剩下的就不着急了→_→接下来可能会在正文里插入支线剧情（譬如凉风皓雪其实这一对我挺喜欢的不过之前几乎没用什么笔墨）
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楼主要起床好好做人了
ps:我今天没吃药，感觉自己萌萌哒




- Lying is like, 95% of what I do.



- Lying is like, 95% of what I do.

<chapter.20>
“雪，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帮我把封印术解了……”凉风趴在床边，殷切地看着还未睡醒的皓雪，刻意绵软了声音诱惑道。
皓雪只有这个时候最好骗，凉风也只有这个时候敢和皓雪提要求。这要搁平时，他只要一谈及封印术皓雪就会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凌迟他。
“嗯？”皓雪声音含糊，眯着眼睛看着他。
凉风伸出完好的左手，面不改色地说:“你看，我的手都好了。”
皓雪拉过他的左手看了看，轻轻抚摸了一下，的确是没有疤痕。
“不行，你不安分，还是多留几天。”皓雪说。
凉风急了:“我很安分的！我发誓我不会再乱来了，皓雪~雪~~”
“唔……”皓雪沉吟一会儿，点了头，“好吧。”
凉风窃喜，看着皓雪懒懒地坐起来，开心地把手伸给他。
皓雪握住他的手，却忽然用力一拽，凉风立刻从趴在床边的姿势变成了……趴在皓雪身上的姿势。
凉风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已经挨了不轻的一下。
“胆子大了，敢骗我了？”
“啊……啊？”凉风诧异地转过头。皓雪哪里还有一丝迷糊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顺带把他的手扣到了身后，按在腰上。
“雪，雪……”凉风慌了，挣扎着要起来，却连另一只手都被制住。皓雪凉凉地开口:“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我，我明明已经好了很多，你干吗还不帮我解开封印啊，没有灵力我会死掉的！”非常明白这个时候再求饶已经没有用了的凉风转眼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反倒诉起苦来。
“好了很多，所以你准备再让它废一次？”皓雪语气平淡，可是很显然，他生气了。
“我会很小心的！”凉风还在垂死挣扎。
“在你承诺过再不会莽撞行事的第二天就背着我一个人血洗起冥楼险些连命都丢掉这件事发生之后，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皓雪冷笑一声。
“……”
“好的不学，倒是学会了算计我，嗯？”皓雪威胁地轻轻拍了拍他青衣包裹下紧俏的臀，毫不怜惜地甩了一巴掌下去。
“啊！”凉风惊叫出声，这才醒悟自己现在是待宰的鱼肉，可怜兮兮地转头看着皓雪，“雪，我错了。”
“呵，”皓雪不为所动，“知道错了最好，好好受着。”说着一连串的巴掌就重重地落了下来。凉风双手受制挣脱不开，用力地踢腿却反而踢到床沿连腿也磕疼了，只能放弃抵抗，呜呜叫着皓雪的名字。
皓雪好气又好笑。凉风这家伙还真是把他摸得透彻，知道他生气的时候不喜欢听到认错求饶，所以每一次挨揍的时候都只叫他的名字，算准了他不忍心。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皓雪松开了禁锢，拉起他的右手，看着原本该是白皙漂亮的手背上一大块狰狞的痂，低声说，“凉风，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为了一时的快感丢失了它，这样的责任我承担不起。”
“……我错了。”
凉风把脸埋在被单里，闷闷地说。
“我觉得可以帮你解除封印的时候自然会帮你解除，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皓雪放开他，侧身下床，也没给揉也没给抱。凉风不开心了。他捉住皓雪的手，委屈地看着他:“雪，你还在生气。”
“没有生你的气。”皓雪摇摇头，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现在情况并不乐观，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凉风抬起头，收起了委屈的神色，坐起来，说:“皓雪，你呢？上一次Seven和Eleven……”
“我没事。”皓雪笑了笑，“皮外伤，两天就好了。”
“又是这两个人。”凉风语气渐冷，“上次打伤兰姬的也是Seven。”
“你先把手伤养好吧，”皓雪拍了拍他的头，“别想太多，更不准背着我去找他们麻烦，听到没？”
凉风幽怨地看着他:“我连灵力都没有，怎么找。”
皓雪恍然，却愈发肯定地说:“这样最好，看来我不能早帮你解开封印。”
“雪！”凉风磨了磨牙，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哎……”
门外原本想来找皓雪的小米捏紧了拳。
Seven……是吗。



—　How do you like my guns 'shock' and ..'ahhhhh'~

“这是整理出来的资料，因为他们三个人都受了重伤，暂时应该不会活跃，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艾汐把文件放到艾修桌上，与司辰并肩站着，等待作为团长的艾修的进一步指示。
艾修简略地看了一遍。
“不止三个人。”艾修合上文件，“在他们之上必然还有一名组织者，或者还有其他成员。这个任务没有结束，依旧交由你们二人处理。后续依情况增援。”
“是。”
“Seven你留一下。”
艾汐很配合地出去了。
“小汐，好久不见。”刚从任务发布室走出来的容音见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啊，”艾汐也露出笑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Nine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嗯，”容音点了点头，想起来还有些挺不好意思的，“我在他窗外弹了一周他曾写给我的曲子，然后就……”
艾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摆出笑脸:“想起来就好啦，情人之间，有什么可害羞的。”
容音笑起来:“也对。小汐，今晚的骑士团季度聚会你去吗？你已经缺席三次了，今天终于没有任务了吧？”
“嗯？”艾汐一愣，她已经快一年没参加过聚会了吗……自己反而都不记得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会去的。”
“那，晚上见~”
“好的。”艾汐摆了摆手，告别容音，她想了想，去了司辰的书房。门没锁，她直接就进去了。他的书房很简洁，果然就是书房，除了一张书桌一排书架什么都没有。艾汐看了看摆在他书架上的书，什么类型的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一些非常高深的幻术理论——艾汐最头疼的东西。
司辰回来的时候看到艾汐在里面有些惊讶，不过只是瞬间，很快恢复自然走了进去。
“干吗那种表情，我不能来吗？”艾汐不高兴地问。
“随时欢迎。”司辰轻笑。
真虚伪。艾汐腹诽一句，问道:“艾修让你去做什么？”
“M城出现了几起蹊跷的自杀事件，One让我去看一看。你来了正好，不用特意去找你了。”司辰微笑。
“……”艾修这家伙真是吸血鬼，就知道压榨劳动力。艾汐哼了一声，走过去:“什么时候任务？晚上的季度聚会你又不去？”虽然她缺席了三次，可是从这三次之前她连这个传说中的Seven一眼都没见到过就不难联想出这个家伙肯定是每一次都缺席的。
司辰想了想，又看了眼她好像不是很高兴的表情，很善解人意地说:“任务可以明天再做。”
艾汐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是夜，王城，醉香阁，翠竹轩。
醉香阁是王城最负盛名的酒楼，翠竹轩更是专门隔绝在一片竹林内，小桥流水环绕的独一包房。清幽宁静，低调的华丽。
“哎哎哎上菜嘞！”彦枫端着盘子飘了出来，转了个圈才将盘子摆到桌上，一看人，愣了，“诶，菜都齐了，怎么才我们五个人？”
“还有一刻钟才到时间，谁让你个白痴去抢菜的。”安歌夹着筷子支着颌，黑着脸说。
“哎呀哎呀我饿了嘛！One也是的，每次都踩点到！可惨了我的五脏庙！”彦枫不满地拆了筷子抱怨道，“看着满桌的菜不能吃才叫郁闷啊。”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冰冰凉凉的声音骤响，艾修的身影慢慢浮现在门口，淡淡地掀了帘进来。彦枫僵了一下，瞬间一脸笃定地看着他：“你肯定是听错了！”
“噗哈哈哈哈。”安歌很是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一桌人都忍俊不禁，连艾修也勾了勾唇。
“Two，Five和Ten一向不参与聚餐，Twelve职位空缺，那少的不是只有……阿辰和小十一了！他们来不来啊来不来啊不来我们就开工了嘛！”彦枫张牙舞爪地盯着桌上的菜，恨不得立刻将罪恶的魔爪伸过去。
“小汐说她会来的！”容音瞪他一眼，“就你猴急猴急的。”
“呀那催催她嘛！”彦枫说着就去找通话器，“墨墨快去催催你徒弟！”
墨卿笑了笑，却只看着他，并没有动。
“彦枫那个家伙肯定等不及了你信不信？”隐隐听到帘外传来笑嘻嘻的声音，“每一次他都催我，估计通话马上要来了。”
接口的声音颇为无奈：“你也不用坐在这里等吧……”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看他跳脚很有意思的！来坐嘛坐嘛，这里可以看到的！”
“……”帘里帘外除了那个毫不自知的家伙全部黑线，彦枫脸色更是全部黑如煤炭，抓起水晶帘朝外面吼了一声：“十一你给我滚进来！！！”
死寂半晌，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完蛋……被抓到了……”
彦枫铁青着脸看着艾汐灰溜溜地走进来，身后司辰含笑跟上。彦枫愤愤地甩了水晶帘，艾汐立即蹿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好，司辰也在为他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座位一贯是按照封号来安排的，因为封号和资历挂钩，除了容音将位置搬到了Nine牧渊的旁边，于是……艾汐身旁是艾修和容音，正对着司辰，而司辰身边是安歌和眼神像刀子一样往艾汐飞去的彦枫。艾汐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气得彦枫连话都说不出来，攥着筷子都忘了可以开饭了。眼看着大家都吃得很欢了，彦枫还郁闷着，司辰不由低笑，体贴地给他夹菜:“再不吃就没了。”
“……十一我恨你！”彦枫狠狠丢下一句话，飞快地提起筷子横扫全桌。
艾汐丝毫不惧：“所以？中央决斗场？”
“……”彦枫噎住，默默继续扒饭。和艾汐去骑士团中央决斗场？那不是找虐么……
“你看上去很有底气的样子？”艾修瞥了艾汐一眼。
“……我什么也没说。”艾汐在嘴上划了一个x，乖乖吃饭。
原本骑士团里的森严氛围立刻化为无形，一桌子人也不再拘谨，容音和牧渊相互缠绵，艾汐不服气地抓着筷子挑艾修的刺，安歌和彦枫隔着司辰在打嘴仗。司辰抬眸看了师父一眼，只见墨卿神色淡淡地取了酒倒进杯中，一杯接一杯地独饮，面上半分情绪也看不出来，但师父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心事未解。
抬手移来墨卿桌前的酒壶，司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墨卿回望他一眼，笑了笑，抬手又是另一壶酒斟满了酒杯。
「安歌。」司辰皱眉传音道。
「干嘛。」身旁的人继续在和彦枫逞口舌之快，语气不善地传音回给他。
「差不多就可以了，师父的身体开不起玩笑。」
「谁和他开玩笑。」安歌瞟了墨卿一眼，轻嗤，「不就喝酒，谁不会啊。」言毕取了一壶酒站起身对着彦枫道：“嘴上赢你你还不服气，怎样，敢不敢和我拼酒？”
“怎么不敢？”彦枫余光也扫到一旁喝闷酒的墨卿，大义凛然地站起来，“我会怕你？！”
司辰扶额。不等他阻止，艾汐已经先一步堵死了他的路:“别！彦枫哥！大哥！你别碰酒！每次你喝醉了都是我照顾你！这一次你再敢喝我把你拖到决斗场虐你一百遍信不信！”
彦枫最恨人说他碰不得酒，气急败坏地反驳：“谁说我会醉的，我……”
“我来吧。”司辰取了干净杯子，倒满酒，淡淡地看向安歌，“怎么比。”
安歌挑眉：“我一你三，敢不敢？”
“喂……”艾汐有些坐不住了，正想说什么，却被艾修拉住。他朝墨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艾汐顺着看过去，不由闭了嘴。
墨卿目光定定地看着安歌司辰二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他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半，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
艾汐有些担忧地看着墨卿:「他喝了好多。」
艾修淡淡地看着她：「可以阻止他的不是你。」
艾汐叹了口气：「你早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艾修轻轻一笑：「这个王城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艾汐瞪他：「那你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不是亲眼所见你也不会死心。」艾修淡淡地说。
「嘁……哪有你这样做人哥哥的。」艾汐恨恨地把筷子插进饭里。
「你不是也有新欢了么。」艾修淡淡地瞥了司辰一眼。
「是啊感谢你牵的线！」艾汐恶狠狠地说。
「你搞错了，我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艾修神色一凛，忽而又勾起嘴角，「他倒是连我也算计进去了。」
诶？艾汐一愣。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忽然明白过来，嘴角扬起:「你居然也会被算计。」
艾修不甚在意地说:「倒霉的又不是我。」
「……」
不过一会儿，司辰和安歌旁边的桌上已经摆了很多空酒坛了，安歌脸色泛红，眼神已经有些迷蒙，司辰则正正相反，脸色苍白如纸，漆黑的眼眸愈发幽深。
安歌的酒量不说很好，但是至今这些次聚会她还没醉过。司辰这个家伙，居然敢三比一。艾汐磨了磨牙。
“喂……你怎么，不会醉的！”安歌已经有些迷糊了，不开心地转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指着司辰，“你是不是……偷偷倒掉了！”
司辰镇定地放下杯子，淡淡地回看她，却是沉淀了一下方才开口：“与你，还不必。”
“你居然看不起我！”安歌火了，抛了酒杯转身搬起酒坛抱在怀里，“杯子不过瘾，换坛子！”
司辰轻笑着摇了摇头，还未动手开坛，已见一人止住了安歌正举起酒坛要往嘴里灌的动作，夺下了她抱着的坛子：“不要喝了。”
“你又是……谁啊？”安歌凑近了些看他，眼前朦朦胧胧的只能辨清轮廓，但是那个人……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晃悠悠地抬手推他的胸口，肆意地笑了起来：“走开，我不认识你！”
墨卿不欲多言，放下她酒坛拽了她丢下一句“先告辞”就往外走去，安歌醉熏熏地被拉扯着跟在后面，却悄悄侧过身，得意地对司辰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司辰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却也被人扣住手指拉了起来。
“喝够了没？”艾汐冷冷地问。
司辰垂眸看着她，好像有些委屈，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抱歉。”
“我们先走了。”艾汐面色不善地和艾修打了声招呼，拖起司辰就走。一直被无视的彦枫这才呆愣愣地反应过来，想要炸毛已经没了对象，郁闷嚎了一嗓子然后抓起筷子继续狂扫桌上才用了一半的菜肴。
容音和牧渊则是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现在都流行暗度陈仓吗？
艾修顾自一笑，视线掠过容音二人，没有言语。



—　How do you like my guns 'shock' and ..'ahhhhh'~

<chapter.21>
一路被拖拽着往前走，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司辰隐约觉得应当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头有些昏沉，司辰看了一眼四周，这条路既不是往骑士殿也不是往他的家，司辰抬起没有被捉着的手揉了揉额角，这似乎是……通往艾汐家的路？
果然。艾汐粗暴地打开门，径直把他塞进了浴池，热水直接从头顶上撒下来浇了他一脸。司辰揉了揉眼睛，艾汐却已经不见了。
“先把你身上那股臭味洗掉。”一块大毛巾甩在他身上，艾汐用力关上门，十分嫌弃地丢下这句话。
司辰抹了抹脸，扒下那块大毛巾，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脱下已经被水浸透的衣服，慢慢冲洗起来。

司辰擦干头发走出来的时候，艾汐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前边茶几上有一个杯子，已经没有热气了。
“汐。”司辰唤了一声。
“嗯。”艾汐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还定在眼前的书里。
“……”
司辰默默地走过去，端起她的杯子，准备给她倒过一杯水。
“那里面是药。”艾汐眼也没抬，翻过一页纸，淡淡地说。
司辰一顿。放下杯子，站到她面前。他的脸色在沐浴过后稍显红润，但还是能看出那抹病态的苍白。
“酒量不错。”艾汐合上书，丢下一句听不出褒贬的话，转身进了厨房。
司辰彻底哑口。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神智还在。他闭着眼睛，静静地考虑该怎么和艾汐解释。
向来不爱解释的后果就是直到艾汐出来，他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借口。司辰叹息一声，罢了，还是直接认错吧。
“汐……”
“坐下。”艾汐冷淡地说。
司辰乖乖在沙发上坐下，这才看到艾汐端了一个碗出来。
“喝了，还有这个。”碗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杯子也朝他推了推，艾汐在他旁边坐下，却没再拿书。司辰端起碗慢慢地喝着，她就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直到两份汤药都已经见底，她才挪开视线。
“你可以选择回去，或者住二楼客房。”艾汐站起来收碗。
“艾汐。”司辰拉住她的衣袖。
“怎么。”艾汐停下来看着他。
“你上次才说，不会和我客气的。”司辰看着她，眼里笼着不太真实的水汽。
“讨打？”艾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是，只是你好像不开心。”司辰小声说。
艾汐嗤了一声:“我开心得很。”
“艾汐。”司辰只是用很受伤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可怜的模样。
艾汐又可耻地心软了。
“二楼左手第三间，等我。”说完就端着碗回了厨房。司辰顿了顿，起身上楼。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房，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排立柜。司辰站在窗前，皎洁的月光下，草木都被撒上一层银色。
艾汐推门进来，司辰回神，朝她走过去。艾汐在他走过来之前先指了床:“坐吧。”
司辰很听话地坐在床上。
“我们谈一谈吧，”艾汐站在他面前，“我今天晚上，的确不高兴。”
“我特意邀请你来，不是为了看你和安歌拼酒——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艾汐抬手按在了他唇上，“我也知道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你也还会做出同样的举动，我虽然对你不甚了解，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所以不会强迫你立那些不可能的誓言。”
见他安分下来，艾汐收回手，继续看着他:“醉酒的滋味好不好受？”
司辰摇摇头。他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勉强能够思考，但是很疲惫。
“明知道会不好受还要三比一，你答应安歌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可有想过我？”
司辰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黑色的眼眸深邃复杂，看得本欲再说他些什么的艾汐倏地顿住，险些沦陷在他眼里。
半晌艾汐才反应过来，懊恼于自己的不争气，装作方才什么也没发生凶神恶煞地说:“我告诉过你胆敢再惹火我就要付出代价，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颇有一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司辰嘴角含笑:“好。”
“哼，我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艾汐傲然道，“衣服给我脱了，床上趴着去。”

艾汐抽出了司辰的腰带，对折过后在空中甩了两下，带起一阵风声。
司辰默默地趴在床上，对她这种纯粹威胁的行为选择性地忽视。
艾汐也没多话，挥起皮带，约摸七分的力道，稳稳地甩上了他的自然翘起的臀。一道泛白的痕迹消失之后，伤痕迅速地变红肿起。艾汐微微扬眉，不自觉地去看司辰的表情。
他的半张脸埋在手臂里，闭着眼睛，眉头轻轻皱着，看上去倒像在品味疼痛。
艾汐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问他:“喂，不疼吗？”
司辰简直想翻白眼。
他睁开眼往她这里侧过脸，表情十分郁闷:“疼。”
“喔，那就好。”艾汐点了点头。
“……”
打就算了，还要调戏。司辰默默把脸转回去，不理她了。
“其实吧，”艾汐没有接着动武，而是继续坐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你不屑反驳安歌的挑衅，我也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折你的颜面。”
司辰看着她。
“我其实不大想罚你，因为我觉得我这气生得没什么由头。”艾汐伸出手指搓了搓他的鬓发，有些失神，“我想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也会和你一样做。”
司辰握住了她的手。
司辰沉淀了一下，微微一笑:“是我的错，我忘记了，也有人会为我担心。”
艾汐看向他的眼睛。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随后放开:“没事的，继续吧。”
艾汐微微撅嘴，哼了一声:“二十。”
艾汐站起来，拿着皮带比划了一下，“啪”地一声，清脆地覆上了已经肿起一道红痕的臀。这一下明显轻了很多，不过并没有停顿，皮带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接二连三地落了下去。二十下结束，艾汐丢下皮带，司辰却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艾汐非常不满地在他已经红肿的臀上用力捏了一下。
“哎——”司辰终于支起身子，颇有些哀怨地看着她，“很疼的。”
“不疼捏你干嘛？”艾汐理直气壮地说。
“……”
“晚上就在这儿休息吧，”艾汐拨了拨他的头发，“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司辰把枕头扒过来抱住，摇了摇头。想了想，抬起头，眼里有些朦胧:“你不生气了吧？”
艾汐照着他的额头弹了一下:“我本来也没有很生气。”
司辰很委屈地把下巴陷进枕头里:“那你还打那么重。”
艾汐不怀好意地扬了扬手:“再加二十。”
司辰被呛了一下，破罐破摔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说话了。
对于他这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的行为，艾汐其实十分受用，也不忍心再欺负他，于是把被子替他盖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晚安。”艾汐在他耳旁轻声道。
司辰侧过视线，她已经起身离开，还很体贴地帮他关上了灯。
一室黑暗，一室寂静。



— 你不相信我吗？
— Don't you trust me?

<chapter.22>
“喂，你拉我干嘛……你是什么人啊！干嘛烦我！”安歌用力地掰着墨卿禁锢着她手腕的五指，却完全难以撼动那越收越紧的力量。
任凭她抱怨，墨卿不为所动地拉着她往自己家走去。
打开门，墨卿稍一用力把不情愿的安歌拉了进去，关门的瞬间安歌终于爆发，她带上了灵力甩开墨卿的手抵在门上，向来柔媚的女子板着脸抬起头，冷硬地说:“够了吧墨卿？我记得我们之间没有亲密到可以让你把我带回家的关系。”
墨卿神色冷静地看着她。安歌的脸由于醉酒而潮红，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双眸子万种风情，她粉嫩的嘴唇开阖，可他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他醉了。
那就醉下去罢。墨卿忽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安歌愣住了。
墨卿好像变了一个人，她被按在怀里，完全不被顾及地索取，唇、齿、口腔，过滤掉浓郁的酒香，充斥的都是他的味道。她只要一侧开脸就会被扳回来，继续承受更凶猛的攻势。
“墨卿……”安歌有些受不了地推了推他，本就醉酒得难受，又被这样夺去空气，她感觉窒息。
墨卿稍稍放开她，却还舔舐着她的嘴唇。他在她唇边深深地呼吸，低声道:“为什么？”
安歌别开脸:“为什么？这句话该我问你。”
“耍我好玩吗？看我对你死心塌地很有成就感吗？丢弃我的时候愉快吗？”安歌嘲讽地勾起嘴角，“其实只要你对我说，安歌，我一直以来都在耍你，我只把你当玩物，我一点也不爱你。我马上就走，滚得远远地，再也不踏入你的视线。你倒是说啊？一直这样冷漠着逃避，说什么不想耽误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沉默才是最大的耽误？”
安歌低下头，看着他被扯得半敞的衣襟，低声笑道:“年龄算什么，十岁而已。你连灵力、连命都可以不要，用这种借口，我真的看不起你。”
墨卿挣扎了很久，才压低声音说:“可是，比起阿辰，我……”
听到司辰的名字，安歌啼笑皆非:“你不会真以为他喜欢我吧？”
墨卿顿了一下。
“他救我是因为你。”安歌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他都看得出来你喜欢我，为什么你还要狡辩，还要逃避？”
“我……你愿意吗？我会比你先老。你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我却已经步入壮年，我不能陪你疯，陪你闹，陪你享受青春，等你老了我可能已经走不动路，你还得照顾我，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吗？”
“为什么不？”安歌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在灯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你比我大，所以我要经历的事情你全部都经历过一遍，你会替我把一切打点好，我只要享受，不是吗？”
墨卿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可不要后悔。”墨卿低头吻住她，“我可再不会放手了。”
“好……”含糊的话语吞没在口中，热吻加深，旖旎缠绵。

司辰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头疼了，只是昏沉的感觉没有退尽，他靠坐在床上，揉了揉眉角，慢慢重温昨晚不甚清晰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换衣，慢慢地走了下去。
才走下楼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偏冷淡的声音:“你醒了。”
“嗯。”点了点头，继续往楼下走去。艾修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到沙发空座前的茶几上：“坐吧。”
“谢谢。”司辰捧起茶杯坐进沙发里，热气模糊了视线，他转眼朝厨房看去，隐约看到一个忙活的身影。
“她在煮粥。”艾修淡淡地说，似是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她以前在家是不下厨的。”
司辰顿了一下，微笑:“不胜荣幸。”
“我倒是想不到能改变她的那个人居然是你。”艾修漫不经心地说，“我不觉得她会喜欢你这样心思复杂的人。”
明显不是好话，司辰却并不在意:“不试试怎么知道。”
艾修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司辰把身子往软软的沙发里又陷进一点，透过热气看向艾修，轻声道:“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放心。”
“只是不想她再那样难受下去。”司辰的视线好像没有焦距，透过了艾修，看向虚空的地方，“至少，有个人陪着，即使惹她生气，也好过一个人享受孤独吧。”
艾修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可不认为你有这样大义凛然。”
司辰笑起来。
“给我一次机会。”
“仅此一次。”
“够了，多谢。”司辰颔首。
“吃饭了——”艾汐从厨房探出脸来，看到司辰也在，愣了一下，走过来，“你怎么下来了？头还晕么？”
司辰摇摇头。
“那就自己去盛粥。”艾汐拔出他手上的杯子把他赶进厨房，面对艾修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丝毫不心虚:“看什么看，你也自己盛。”
艾修轻笑一声。
虽然并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不过司辰说得也没错。现在有一个人能够陪着她，让她不再孤单，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艾汐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天真活泼的姑娘一夜之间成熟，他有多心疼，待她就有多严厉。尽管不忍，可是他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消失在她生命中，她会有多么崩溃无助，所以必须让她坚强起来，所以故意忽视她这些年忍受的孤单，所以即使知道她经常又累又委屈地躲在被子里哭，自己也只能站在门口等待她平静，等到她哭得累了睡着了才敢进去替她擦干眼泪，去抱一抱她单薄的身体。
而现在有一个人愿意代替他照顾她。不用扮演严厉的角色，时刻在她身旁。即使那个人心机复杂城府很深，可是只要艾汐愿意，那么他给他一次机会。
不过仅此一次而已。他虽欣赏司辰，可是如果司辰敢伤害他唯一的妹妹，他也绝不会放过他。

“当心一点。”站在门口，艾汐替某个即将出任务的家伙拉了拉衣领，“这次要再敢故意不完成任务，看我怎么抽你。”
“知道了。”司辰闷笑。
“还笑得出来。”艾汐反手往他身后抽了一记，哼了一声，“快走吧。”
“好。”司辰点了点头，下一秒就已经消失在了艾汐眼前。艾汐看着眼前空荡的草坪，揉了揉眉角。
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希望是她想多了。

M城。
司辰翻了翻艾修传给他的相关资料。
那些自杀的人确实不太寻常，一来在他们死亡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征兆，二来他们也完全没有自杀的动机。
但是就算是他亲自检查过他们的尸体也完全无法否认他们的确是自杀的事实——所有人，均是死于自己绝招之下。
司辰离开了停尸馆，眉头微锁。如今摆在面前的可能，除了他们确实因为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自杀，就是另有凶手。
若是后者，事情就变得棘手了。他不相信凶手可以强大到十成地仿制所有人的绝招，那么便是有什么更可怕的方法可以如此频繁且大规模地操纵他人使其自杀。
这样的方法，类似纵魂术，却不可能是纵魂术。纵魂术给使用者带去的后果是无法避免无法改变的，而现在的状况，凶手似乎还可以轻而易举地再操纵很多人。
会是什么？新的幻术？变异的灵力属性？还是其他？
反观这些死者的身份，他们生前均是普通百姓，没有为官者也没有富贵人家……等等，掌握威力强大且独一无二的幻术却甘于平凡的人，真的只是普通百姓么？
缓步走在M城的小巷中，司辰揉了揉额角。似乎现在只要找到关于死者生前的隐藏身份，所有的困惑就迎刃而解了。
通话器的感应在此刻响起，司辰接通后听到了艾修的声音：“关于这一次M城的自杀事件，经过Three确认其中一名陈姓、死于雷击的男子是204组织留存在M城的核心成员。”
司辰沉吟一会儿，清冷的声音传了过去：“确认他杀，凶手信息未定，归入236组织档案。”
艾修在通话的另一头微微挑眉，道：“确定？”
“是。”司辰说得笃定，然而原本依旧平缓的步伐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面前本该是明亮的小路忽然被大片阴影覆盖，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高高站在墙的顶端俯视着他的黑影。
一双明亮的眼眸在逆光的阴影下熠熠生辉，那个人，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 请宠爱我吧。
— Indulge me.

<chapter.23>
“你就是传说中的Knight of Seven？”那个人从墙上一跃而下，潇洒落地，慢慢朝司辰走去。
司辰没有回答。掐断了通话，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孩子？约十岁的模样，稚嫩的脸庞，才到他胸口的身高。是他？他的身上混杂了不同的灵力气息……全是那些死者的，却没有他自己的。
没有灵力？司辰忽然反应过来，待要转过头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面前的孩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忽然变得血红，泛着骇人的光芒，固定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挪开双眼。
“也不过如此嘛。”小男孩嘲笑道，继续朝他走近，“真不知道皓雪哥哥和兰姬姐姐怎么会被你伤成那样。”
在他面前站定，男孩漫不经心地开口：“抬起右手。”
司辰依旧被控制着与他的双眼对视，右手也随着他的命令完全无法遏制地抬了起来。
赤练妖瞳。四个字从司辰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孩子的眼睛，是传闻中十大异瞳之首的赤练妖瞳。它可以单凭对视控制对手的行为，包括要求对方施放相应的幻术，甚至可以将对手带入自己创造的幻境，而在幻境中造成的一切伤害都会完完整整地保留到真实世界。
果然是他。
男孩握住了他抬起的右手，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漂亮哥哥，来，在你死之前，我们来做个有趣的游戏。”
司辰没有说话，看不出半分类似恐惧的情绪，就连无法移动的眼眸里也看不出一丝波澜。男孩悄悄撇了撇嘴，确认他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后，笑容更为明亮：“漂亮哥哥，看——”
面前的景象被扭曲，所有的色彩都被泼成了血腥的红色，腐烂的尸臭味扑鼻，满地都是人的尸体，分不出天地，看不到尽头。
“漂亮哥哥，这个背景是不是很美妙呢？”男孩稚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阵让人晕眩的动荡过后，司辰发现自己被绳索紧紧绑缚在了一个十字架上。
男孩从一片艳红中走出来，笑看着依旧神色淡然的司辰，慢慢地，伸手解开了他的上衣。
白皙的胸膛暴露在冰冷血腥的空气中，与这个血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男孩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寒光闪耀。欣赏过一瞬，司辰淡淡地将视线移回男孩脸上，看着他的眼睛。
“漂亮哥哥，你看，这里是不是白得太刺眼了。”男孩用匕首抵了抵司辰的胸膛，鲜红的血液立即从皮肤中渗出，顺着刀锋滴滴滑落。男孩抬起头与垂眸看着他的司辰对视，很是无害地笑道：“漂亮哥哥，游戏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哟。你猜猜看，我要用多少刀，才可以把你身上所有的肉全部割下来呢？”
他竟想要将他凌迟？司辰看着男孩，依旧沉默着，深邃的黑眸中一瞬间波涛翻涌，然而几乎只是刹那，又平息了下去。
“漂亮哥哥，你一点反应都不给，小米会觉得很无趣呢。”男孩嘟起嘴很不满地抱怨道，随即看准了他的胸膛，刀口一划，一块薄薄的皮肉就这样被片了下来，落到了男孩手上。
霎时间，原本仅仅泛着血珠的胸膛血如泉涌。
“哎呀，这样就协调多了嘛。”男孩自顾自地说，没有看司辰的表情，握紧匕首准备再一次割下去。
匕首停在半空，男孩诧异地抬起头，却只看到司辰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眸。
眼前的景象被颠覆，回到了阳光撒了满地的小巷，男孩震惊地看着自己握着司辰右手的手，那里，被紧紧地反握住了。
“我猜，一千七百九十七刀。”司辰闭上了眼睛，眼角开始慢慢流下鲜血，胸前的白衫被血浸透，握着男孩的手却死死地不留一丝挣扎的余地。
“小米。”司辰抬手捉住男孩伸上前来直捣他胸前伤口的手，轻声道，“这双眼睛，你还想要么？”
双手受制，瞳术派不上用场，没有灵力的小米在司辰平淡的话语下变得十分慌乱：“你放开我！”
“皓雪，兰姬，小米。那么剩下那个呢？”司辰抬手将小米转了过去，把他的双手反扣在背后，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带着凛冽的灵力慢慢移向他的眼睛。
“放开我！”小米慌乱地挣扎起来，“不要碰我的眼睛！凉风哥哥——”
“原来是叫凉风？”司辰轻笑，收了灵力，正欲调集灵力释放移形术，身边却忽然感应出一道屏障与两道不同于寻常人的气息。
是傀儡。司辰单手搂着小米，凭着风声躲避傀儡的攻击，另一只手夹杂着浓厚的灵力朝屏障打去。
“放了他。”冷冽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把他给我，我立刻撤灵力离开。”
“兰姬姐姐！”小米欣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大喊道，“不要撤，杀了他！或者把他变成傀儡！他已经看不见了！”
兰姬冷冷斥道：“闭嘴！”随即再一次看向司辰：“放了他，否则，玉石俱焚。”
傀儡在不远处停下。司辰也落在了地上，搂着小米的手一紧，换来身旁一声大叫与兰姬急切的呼喊，却不再有傀儡的反应。
司辰勾了勾唇，道：“结界撤了。”
“不要啊姐姐！”
兰姬咬了咬唇，抬手撤去魂灵结界，冷声道：“小米。”
司辰抬手将男孩往前一推，几乎是瞬间，所有的气息消失不见，唯有一声清清冷冷的“多谢”回荡在空气里。

通话器感应响起的时候，艾汐正在骑士殿的书房整理文件，接起通话双手还忙碌在面前的纸张上：“Eleven.”
没过多久，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有些喑哑：“……是我。司辰。”
艾汐脸色一变，手中的动作定格，道：“怎么了？”
大约是自己也觉得声音不对，那边咳了一声，恢复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犹豫：“……我在医院，医师说……”艾汐直接挂了通话。
手中的文件一松，眨眼间艾汐就出现在了医院。重症监护病房107，他居然会出现在重症监护病房？！
用力推开门，直接往病床上望去，艾汐看到了倚在床头，被白绫缚住眼睛，胸前雪白的绷带被染红了一片的……司辰。
闻声，司辰转向了门口，眼前一圈四指宽的绸带在艾汐看来相当刺目。
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止，艾汐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冷静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司辰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到艾汐冷冷淡淡公事公办的声音：“你们都出去吧。”
“是。”原本在整理药物的医师们依言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艾汐拉上了窗帘，光线被遮挡，一室昏暗。在病床边坐下，艾汐伸手取下了他缚眼的白绫。
“可以睁开吗？”从未听过的轻柔声音。
司辰顿了顿，慢慢睁开双眼。原本应该是漆黑深邃的眼眸，如今却再看不见那仿佛可以将人吸进去的幽深，他的眼睛就像裂痕斑驳的玻璃珠，一碰就会碎掉。
“先闭上眼睛，躺下来。”艾汐扶着他在床上躺下，轻轻抬手撑开了他的右眼。
“过量灵力汇集导致眼球破裂。”艾汐轻轻舒了一口气，“等一下。”
艾汐起身，站在床边墙上的一排按钮前，想了想，按下了其中三个。
键才按完，门口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小姐，您要的东西。”
艾汐打开门将推车推进来，再一次走到按键前，按下了器械键。实验台在墙角撑开，艾汐将推车推过去，取了一个小滴管，一个小试管，回到了病床前。
“可能会有些难受，忍一下。”艾汐习惯性地说道，也没空去想面前这个人的隐忍几乎没有底线，专心地将滴管移到了他的眼角，捏紧的胶头松开，一丝乳白混着赤红的轻烟从司辰的眼里被吸进了滴管。
艾汐将滴管抬起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眯起了眼睛，吐出四个字:“赤练妖瞳。”随即将烟雾挤进试管，封了口，放回实验台，将白绫缚回他的眼前，拉开了窗帘，坐在实验台前，取出了推车里的近百瓶试剂，开始调配适合的药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不断听到瓶瓶罐罐轻微碰撞的声音，艾汐却很安静，连呼吸都很轻微，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认真的艾汐。司辰微微一笑。
这种时候他似乎不应该闲着，司辰摸出微型接收器把关于小米的信息全部汇报给了艾修，再商讨了一下应对之策，才把东西都放到一旁，继续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艾汐。

终于听见了椅子推拉的声音，司辰躺在病床上已经快要睡着。感觉到她靠近，他也难得懒散地没有表示。艾汐轻轻取下他眼前的白绫，冰凉的指温触上他的眼皮，轻轻撑开他的眼睛，将药液滴进去。
“睡着了？”艾汐轻声问。
“唔。”司辰含混地应了一声。
“还很难受吗？”
司辰摇摇头。他的眼睛已经痛得麻木，除了药液滴入时瞬间的冰凉什么也感知不到。
艾汐轻叹，把他扶起来，为他的眼睛重新覆上一条白绫。“不要摘下来，这个能加快恢复。”
“嗯。”
气氛安静下来，艾汐坐在他的床边，看了他很久，才慢慢地伸出手抱着他。
“司辰，我很害怕。”
软软的声音传到耳里，心疼与自责一瞬间如同潮水淹没了他。司辰紧紧抱住她，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别道歉。”艾汐靠在他怀里，手指拂过他胸前染血的绷带，声音低落，“至少你还活着，我还以为，所有爱我的人，都会……”
司辰捏了她一下，把她的后半句卡了回去。
“别想太多，这一次是我的失误，和你没有关系。”司辰低下头，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有点痒，“而且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我舍不得。”
良久的静默，艾汐终于调整过情绪，哼了一声:“张狂。”
司辰低笑一声，还是满带歉意地对她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这笔账记着，秋后再算。”艾汐在他身上到处捏了捏，“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没有……哎，很痒。”司辰无可奈何地捉住她在他身上肆虐的手。
“伤你的人就是M城捣乱的那个？”艾汐不再折腾他，把手收回来，环住他的腰，抬起头问道。
“是。”
“赤练妖瞳……你应当是轻敌了吧。”艾汐轻叹一声，又摸了摸他的胸口，“这里是在幻境中受的伤？”
“你都知道。”司辰轻笑。
“知道你个大头，”艾汐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一下，“既然早就准备好自毁双目为什么还要多被割一刀？！”
“哎……”司辰揉了揉被她敲的地方，很是委屈，“就只是试一试而已……”
艾汐嗤道:“你还怕他的赤练妖瞳没被完全开发？”
司辰扣住她的手，说道:“他看上去不过十岁模样，我想知道他的瞳术究竟是什么水准。”
艾汐简直想咬他。
“所以你就亲自做一回小白鼠？”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照着他的脸颊咬了一口，“我都不知道怎么骂你好。”
司辰笑起来:“不打就成。”
艾汐扬起头:“你想得美。”

<chapter.24>
“啊啊啊——兰姬姐姐！别打了，疼！疼啊……”
一直很安静的绮兰轩难得地传出了哭闹的声音，凉风和皓雪站在门口，看着院里青石板上坐着的女子一手按着腿上两只脚不停蹬来蹬去的小孩的双手一手带着凌厉的风声落在小孩已经红通通的屁股上，脸色冰冷一言不发，完全无视小孩的求饶和挣扎，一副不把他屁股打烂绝不罢休的架势。
“……小米怎么惹到兰姬了？”凉风打了个哆嗦，侧过脸问皓雪。
皓雪看着已经哭花了脸的小米，不禁勾唇：“他私自去找了Seven对决。”
“这么霸气？”凉风诧异地喊了出来，随即一想，却也淡定了不少，“他的赤练妖瞳还是很厉害的。”
皓雪斜他一眼：“再厉害，能操纵一个瞎子吗？”
“瞎子？”凉风困惑了，“Seven不是……”
“他自爆了双目，脱离了赤练妖瞳的控制。”
“……那小米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兰姬发现小米不见了，追了过去。”皓雪叹了口气，“好在Seven愿意放他们一马，不然很有可能连兰姬也回不来了。”
凉风却有些犹豫：“Seven如果看不见的话，应该不至于吧……”
“所以你才会伤了右手。”皓雪狠狠瞪他一眼，“Knight of Seven曾经蒙着眼睛躲过了快刀森颉连续三百个回合的近身攻击，你以为兰姬和她两个傀儡有多少优势？”
“……”凉风悻悻地闭了嘴。
“但其实如果我是Seven，我也会这么做。”皓雪抬起头，看着门上清秀的三个大字，轻声道，“一来自爆双目引起的剧烈疼痛会麻痹感官，减缓反应速度。二来兰姬的傀儡条约是最大的威胁，如果他身上有流血的伤口，那么万一被结界制住，很有可能就会被变为傀儡，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虽是人质却说不准就会出来掺一脚的小破孩。如果他没有把握迅速解决兰姬，拖得越久，对他反而越不利。”
长叹一声，皓雪望回院中那一双儿：“不过小米这死小孩真是活该被揍，胆子这么大，我都被吓了一跳。”
凉风觉得有些头晕：“……雪你不是来救他的吗？”
皓雪答得理所当然：“当然不是。”
“……”
“兰姬姐姐！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呀！”嘶哑的求饶声相比最初中气十足的狼嚎已经明显听出气焰消了不少，但是回应的依旧是重重的巴掌。小米两只眼睛通红，泪水都流干了，只剩下两条乱蹬的腿还在不懈地挣扎着。
“算了吧，他也挺可怜的。”凉风先一步跨进院子，截住了兰姬高高扬起的手，“兰姬，算了，都肿了。”
“凉风，你放手。”兰姬冷静地开口，一点也不像情绪激愤才拿小米出气的样子。
皓雪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走进来，抱起小米，比了比他已经高肿的红臀：“兰姬，这样也差不多够了吧？”
“小米，下来。”兰姬冷冷地望着趴在皓雪肩头的小孩。
小米怯怯地躲在皓雪怀里抹眼泪。
兰姬点点头：“很好。”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别……”小米一手揪住兰姬的衣袖，委屈地撇撇嘴，声音既小又沙哑，听起来惨兮兮的，“皓雪哥哥……放我下来吧。”
“……”凉风无语地看着小米。倒是皓雪很顺从地将他交到了兰姬手上，看着兰姬重新坐下，略带沉闷的辟啪声又起，不过这一次小米咬紧了嘴唇不再哭闹了。
打了几下，兰姬忽然打不下去了。将人往皓雪怀里一塞，起身进了屋里。
“兰姬姐姐……”干涸的泪水再一次流下，小米看着紧闭的房门手足无措。
“先去上点药吧。”皓雪替他抹了抹眼泪，还是有些心疼了，“兰姬是面冷心热，就算你想请罪，也先把自己养好了再说，嗯？”
小米摇了摇头，从皓雪身上下来，随手把松松垮垮的裤子提起来，蹒跚地朝那扇紧闭的房门挪去。短短的路程却仿佛走不到头，小米疼得走都走不稳，抽气声也急促得完全听不出规律，却还是一步一步努力朝那边走去。
忽然雕花的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瓶子从里面直飞出来落在皓雪手上，门复又紧闭。皓雪一看，轻笑出声，上前搂起小米就往院外飞掠。
“你兰姬姐姐让你上药去，等伤好了再来给她揍。”
“……”凉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皓雪哥哥……”小米趴在床上，擦着眼睛吸着鼻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着，“兰姬姐姐为，为什么会生，生那么大的气啊……”
“你还有脸问。”皓雪一坨药膏拍在他屁股上，“发现你不见的时候兰姬一脸惨白，你可知道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了。”
“呀，轻，轻点……”小米忍不住伸手想去揉揉，却被皓雪一巴掌拍了回去，他瘪瘪嘴，不甘心地说，“可是那个Seven哪有那么厉害啊……我差点就可以把他杀死了。”
“你怎么做的？”
“他当时，当时被我控制了啊，早知道我就不，不割他的肉了，直接一刀捅死他就好了。”
“……”
皓雪袖子一甩：“凉风，把他送回兰姬那里，抽不死他。”
刚进门的凉风一头雾水：“怎么了？”
“别别别……别呀！”小米扯回皓雪的衣袖，“我怎么了嘛！”
“小米。”皓雪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Seven没有第一时间就自爆双目，还让你割了一刀？因为他在试探你。他既然有对策，就绝不可能给你杀他的机会。你当真以为他能被你完全控制？二，当你制住了敌人，无论形势看起来对你多么有利，你对敌人多么恨之入骨，不要想着凌虐他，只有死人没有机会反抗，否则一切都有可能改变。三，在你预备动手除去某个敌人之前，一定要先知己知彼，骑士团屹立克洛维亚这么多年，每一个成员都不可轻视，谁给你的勇气去挑衅声名在外的Knight of Seven？你知不知道就算兰姬在，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你。”
小米刚想争辩，回忆起Seven差点毁去他双眼的凛冽灵力，忽然不说话了。可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Seven明明可以挖去他的眼睛的，却在兰姬出现之前就收了手，为什么？
“小米，兰姬一直视你为亲弟弟，所有本应交给你的任务她都一力承下，只因为舍不得你这么早就踏入这场腥风血雨的斗争。这些本来不想和你说，但是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也应该成熟，以后不要再做让人担心的事情了，明白么？”皓雪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到他若有所思又委屈地点了点头，温柔地笑了笑，轻轻一巴掌拍在他药膏还没抹匀的小屁股上，“趴好了，药还没上完呢。”
“你还打！”小米挥动着小手抗议，看到一旁的凉风，忽然笑得很灿烂：“凉风哥哥，虽然Seven也很漂亮，可是还是不如你哦！你在小米心中永远是无法撼动的第一美人！”
凉风的脸顿时绿了，青了，黑了。皓雪没忍住喷笑出声，凉风气急败坏之下抓起小米就要出门去还给兰姬，他算是发现了，他就是好心救了条白眼狼！
小米立刻慌了神手脚并用地扑腾:“啊！！皓雪哥哥！！救命啊！！！”
“凉风，好了好了。”皓雪笑着劝道，总算是把小米又放回了床上。
“凉风哥哥就是脾气太差，不然一定很多人追着要娶回家。”小米一得救，又不知死活地说。
半天没听到凉风说话，小米觉得奇怪地抬起头，却见已经炸了毛凉风三两步走过来。
未己——“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啊！！！”一声尖叫划破云霄。

司辰的任务被全部停下，艾汐也不再接新的任务，正好御医阁那边也留了一堆的疑难杂症亟待解决，她陪伴司辰之余就接几个病症研究，日子倒也充实。
司辰的眼睛恢复状况良好，艾汐检查的时候非常满意，眼球上的裂缝已经慢慢消失，最多半个月就能痊愈复明了。
“今天带你出去透风。”艾汐拉住他的手把他拖起来，“天天待在病房都闷坏了。”
王城喧闹的大街上，艾汐牵着司辰的手慢慢走着，耳旁充斥着小贩们不遗余力的叫卖，还有很多少男少女乐此不疲地往他们身上塞小广告。司辰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耐，可是艾汐感觉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
艾汐拽了拽他的手，微笑:“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嗯。”司辰并没有否认。
“为什么？你看，每一个人都很开心，气氛很愉快，快乐的情绪很容易传染。”
司辰虽然看不见，却依旧转头对着她，嘴角有浅浅的弧度，可是并不像在笑:“因为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艾汐愣了一下，叹息一声，然后——拉起他就跑:“那就融入啊。”
从街头一路跑到巷尾，艾汐这才停下，掏出钱袋向坐在路边休息的老头儿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了司辰嘴边:“张嘴。”
酸甜的气味传到鼻中，司辰微微皱眉，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她已经扣住他的手指:“快点！”一副不讲理的口气。
罢了。司辰满是委屈地咬下一颗山楂，艾汐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我以前很爱上街的，小的时候，父母一有空就缠着他们带我出来玩儿，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最爱往热闹的地方钻。”艾汐含着一颗山楂，慢慢地说，“后来父母去世，我就再也没有到这里来过了。每一次即使路过，看到那些有家人陪着的小孩子，都会很羡慕，那时候，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可是，现在不一样啊。”艾汐抬起头看着他，即使明白他看不见，也一样笑容璀璨，“我有你了，即使站在人群中，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还有你在。”
某人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深，刚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又一个山楂堵住了嘴。
“唔。”司辰很不满地发出声音。
艾汐得意地一笑，牵起他继续往前走去。

街角传来一阵嘈杂的哄闹声，艾汐远远地朝那边眺望了一下，看见几个年纪大一些痞子模样的男孩在对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子拳打脚踢。
艾汐皱了皱眉，拉着司辰朝那边走去。
“老大，我们别这么粗暴，来，看我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生对着为首的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孩说着，屈伸手指，对着地上已经是鼻青脸肿的男孩比了一下。男孩立刻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被称作老大的男孩两眼放光地看着施用幻术的人:“这是什么？”
“是小的从一个叫花子那儿学的幻术，”贼眉鼠眼的男生挤了挤眼睛，看上去愈发猥琐，“还有更绝的，您看——”
他的幻术没来得及施放，一道黑色的光就朝他打了过来，他所有的灵力瞬间被打散。
“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弄死他不成？”一个妖媚的男人声音凭空响起，那个男生愣神片刻，动了动手指，发现再也凝聚不起灵力，顿时疯狂地叫骂起来。
“好吵。”简单的两个字，男生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他扯着自己的喉咙，一脸的不可思议。
黑衣长发的男子出现在躺在地上的男孩身前，苍白的手从男孩身上拂过，痛苦着的男孩顿时平静下来。男孩翻了个身跪起来，拉着男子的手，激动地流下泪来:“谢谢，谢谢您！”
“别客气。”男子一点也不嫌弃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转眼冷冷地对那几个年纪大些的男孩道:“还不走，等死么？”
“老大，走，走！”另外一个男生赶紧扯了扯自己的老大，为首的那个一看自己同伴的下场，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赶紧跑了。
艾汐站在远处，眉头微锁。
“姑娘不在意施个援手吧？”男子朝她暧昧地挑了挑眉。
艾汐拉着司辰走了过去。
轻轻松松化解男孩身上的伤，男孩走后，艾汐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不善:“公子可不像爱管闲事的人，原来也有这么好心？”
牧轩却并不在意，随意笑了笑:“路过，顺手而已。”转眼看到司辰眼睛上的白绫，讶异地问:“他的眼睛怎么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艾汐语气越发恶劣。
牧轩浑不在意地掏出一枚黑色的核状物:“这个对亮眼有好处的，你们拿去吧。”
艾汐看了那个灵核半晌，抬手收下:“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多谢。”
牧轩笑容妖冶:“祝你们好运，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说着身影便消失在艾汐眼前。
艾汐单手把玩着他的灵核，脸色肃然。司辰自始至终都沉默着，这时终于搭上她的肩，对她轻声说:“回去吧。”
艾汐回过神来，点点头:“嗯。”

<chapter.25>
“确实是个好东西，”艾汐抛了抛那个灵核，“不过我不打算给你用。”艾汐把灵核丢进实验台的小柜子里。“这里面是他的灵力，我不放心。”
“嗯，没事。”司辰微笑。
艾汐取了配置的药液走过去，轻轻解开他眼前的白绫，轻抬他的下巴让他仰起脸，小心地给他上药。
“很快就能看见了。”艾汐替他扎白绫的时候好像自言自语地轻声说。
“不着急的。”司辰反倒安慰起她来，“看不见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每天有她陪在身边。
“还说，”艾汐很不领情地哼了一声，对着他的额头敲了一下，“还不都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司辰颇觉可怜地小声道:“我是病人啊。”
艾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病人也得挨揍！”
没了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司辰的挣扎显得十分苍白无力，他本不是爱讲讨好话的人，此时此刻也只好慢慢趴到床上，任她宰割。
“你倒自觉。”艾汐哼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抬起手，却并没有打下去，反而替他捏起肩背来，“态度良好，暂且放过你。”
司辰埋在手臂里闷笑起来。
可是他显然忘了自己还置身某人的魔爪之下，登时便挨了一下。随之传来的还有她暴躁的声音:“笑什么？欠揍啊。”
炸毛的前奏，司辰赶紧摇头:“没有。”
艾汐知道他在笑什么，倒也不与他计较。其实当初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接受他了，或许她的内心里也有一点点喜欢他？虽然她看不清他们的未来，也不明白连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感情是否真的可以延伸持续下去，只是在听说他也喜欢着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反抗地就弃守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适应着作为情人的角色，试着包容他，体谅他，不至于让这份感情在她的无理取闹中荒唐地终结——这个家伙就是在得意这一点吧。
她也没有很无理取闹啊。艾汐颇为不满地把他翻过来，按着他的肩俯视他。
白绫未曾覆盖的半张脸依旧俊秀，艾汐慢慢俯身，在他嘴上轻轻咬了一下。司辰嘴角微扬，好像在鼓励她，又好像在挑衅她。
艾汐非常不甘心地再一次逼近，鼻尖几乎相触，艾汐专心地看着他，慢慢地，慢慢地，碰到了他薄薄的唇，触电一样地缩回一些，稍稍的停顿，又再一次亲上去。
终于在艾汐决定不再这样试探准备狠狠地吻他的时候，门被突然打开了。“小辰辰~”颇有特色的声音比人还先一步传来，艾汐保持着一副侵犯良家妇女的姿势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门口已经浑身僵硬的某人。
司辰也偏过头，微微一笑:“师兄，有事吗？”
彦枫恶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没，没事，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想跑？”艾汐危险地挑眉，彦枫强行关门的动作顿时定格，艾汐潇洒地站起来走过去，揪起他的衣领，冷笑一声，“彦枫，来，我想我有必和你商讨一些事情。”
“不——”下一秒，他就与艾汐一同消失在病房里。
司辰笑了笑，坐起身，靠到了床头。失明对他好像并没有影响，他完全没有障碍地掀起被子，盖到了自己身上。
“你也来了。”司辰平静地对着空气说。
“顺路来看看。”安歌走进来，也不避讳地坐到他床上，去玩他缚眼的白绫，“啧啧，眼瞎了啊？可真是大快人心。”
司辰了然:“原来是来幸灾乐祸的。”
安歌趾高气昂地说:“怎么，你有意见？论辈分你得喊我句‘师娘’，快喊！”
司辰笑:“恭喜。”
“恭喜就够了？叫师娘！”安歌不依不饶地揪着他的脸。司辰却只微笑，并不回应。

“啊十一我错了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彦枫扒着决斗场的围栏拼命摇头泪流满面坚决不肯进去，艾汐呵呵一笑，掰了掰手指，强行把他丢了进去。
“这些话，等姐姐我爽过了再说。”

安歌还在威逼利诱司辰喊她“师娘”以报当年她被他狠狠鄙视的仇，艾汐已经拎着浑身瘫软的彦枫回来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艾汐把彦枫往角落里随手一丢，没好气地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来？”安歌毫不示弱地扬起头。
“随意。”艾汐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往角落的实验台走，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阿辰，你家十一好像很不喜欢我呢。”安歌嘟起嘴朝司辰撒娇道。
“哦，”司辰很惋惜地回应道，过了一会儿，添上一句，“我也不喜欢。”
“……”
“噗哈哈哈哈哈哈。”彦枫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安歌你指望阿辰帮你说话？这个家伙又护短又小气，毒舌起来简直不给活路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点也不好玩。”安歌嘟囔了一句，站起来，顺便踹了一脚彦枫，“走了，出任务去了。”
“我好累的过一会儿……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眼见安歌理都不理他径直朝门外走去，彦枫无可奈何地爬起来跟上安歌的脚步，临出门前还不忘朝艾汐抛一个媚眼，艾汐满头黑线，却忽然说道：“彦枫这个家伙和牧轩的性格还挺像的。”
司辰微笑：“彦枫单纯多了。”
“也是。”
忽然间安静下来，没一会儿，艾汐走过来，一块蘸水的帕子用力地在他脸上擦起来。
“被她捏过了。”艾汐很不开心地说。
司辰笑起来：“你没有这么小气罢。”
“有！”
艾汐盯着他的脸专心地奋力地擦着，擦着擦着，手上的动作就慢下来了。
“怎么……”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直接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不知不觉间，艾汐已经坐在了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缚眼的白绫松松垮垮地搭在鼻梁上，艾汐干脆扯掉它，微凉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眼睛上，司辰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却轻轻在他眼睑上印下一吻。
“好吧，我知道，我是有点不讲道理。”艾汐捏着他的脸，“但是你没得后悔了。”
司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只要你不后悔就好了。”
艾汐不再说话，拇指拂过他的脸颊，照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皓雪。”飘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伤都怎么样了？”
皓雪冷静地答道：“回主上，兰姬已基本无碍，凉风的右手还在康复阶段，暂时无法使用幻术。”
“你呢？”
皓雪一愣，随即道：“属下一直很好。”
“是么……”微微拖长的声音，话峰一转，“小米呢？”
皓雪震惊地抬起头：“主上，小米他……”
烟雾后仿佛来自虚空的声音打断了他，一贯的悠然，听不出怒气：“你倒是越来越有主见了，这么大的事都不与我汇报。”
皓雪垂下头，低声道：“属下知错。”确实是他忘了汇报，但就算记得，他应该也不会将这件事报告上去。
“听说小米被兰姬狠狠揍了一顿？”听起来有些玩味的声音。
话题又被扯开，皓雪已经习惯了他的主上这样跳跃性的思维了，总之作为属下，问什么答什么就对了：“……是。”
“这一次，分几个任务给他吧。”
皓雪迟疑地望向烟雾后坐着的人：“可是……”
声音骤然凌厉：“皓雪，我养的不是吃白饭的废物。”
皓雪抿唇，良久，才轻声道：“是。”
“他不小了，兰姬护不了他一辈子。”
“……是。”
悠然渐敛，迷雾后模糊的轮廓似乎能分辨出那人正支着颔若有所思：“慢慢地要轮到骑士团了呢。”
“事情会越来越有趣的，皓雪，拭目以待吧。”
皓雪抬起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

<chapter.26>
“咦，还是看不见吗？”艾汐很是疑惑，不甘心地伸手在司辰眼前摇来晃去，左右打量着司辰毫无灵气的眼睛。
司辰笑了笑，似是安慰地说：“嗯，其实影响不大的……”
艾汐压根没理他，撑开他眼睛观察了一番，让他闭上眼睛又汇集灵力检测了一遍，越发困惑起来：“不应该啊，完全检查不出问题。”
司辰摇了摇头：“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不行，我再去检查一下用过的药剂。”艾汐一脸严肃地绕到实验台，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司辰有些不忍：“艾汐，没关系的——”
“闭嘴。”
大约是察觉出自己语气太过恶劣，艾汐叹息一声，低声道：“就算我能让其他人起死回生又怎么样，医不好你，一身的医术也是白搭。你别多想，我没有生气。”
不等艾汐着手检验，耳机里已经传来了艾修的声音：“One.骑士团所有成员，骑士殿正殿紧急集一合。”
“One.骑士团所有成员，骑士殿正殿紧急集一合。”
“One.骑士团所有成员，骑士殿正殿紧急集一合。”
连传三遍，艾汐脸色一凝，看向司辰。他也已经站起来，艾汐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一起用了移形术。握在手里的五指反常地有些僵硬，艾汐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骑士殿正殿。
大殿中央横摆着一副棺木。
艾汐和司辰到得最早，看到站在棺材前面色沉重的艾修，艾汐快步上前，看到了棺材里安静躺着的Knight of Two.
“Two死了。”艾汐低声对司辰说道。
抬手汇集灵力，晶莹的灵力壳将棺木里的人笼罩，灵力一波一波扫过他的身体，而后艾汐抬起头看向艾修：“所有的灵力气息都被打散了。”
艾修紧抿着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死于异常灵力侵体下的心脏骤停，死亡时间应该在今日凌晨三点到六点。”
“谁死了？”刚赶到的彦枫等人也诧异地跑过来，看到棺木里安详的尸体，均是面色沉重。
眼见人都到齐了，艾修淡淡地说：“这副棺木，是今天早上被人送到这里的。”
送到这里？！除了司辰，所有的人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艾修。
骑士殿外围是所有成员联合布下的结界，兼具隐蔽与防御之能。除了骑士团成员可以进入，其他人，根本是连找也找不到的。
也就是说，骑士团之中，有内鬼。
“Two最后出现在骑士团是昨夜八时在任务发布室，在他之后进入任务发布室的一共五人，Four,Five,Six,Seven,Ten.”
艾修抬眸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人拥有最大的嫌疑。”
“Seven的嫌疑最大吧，”一个声音说，“我昨晚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Seven接受任务的签名，一个不接任务的人去任务发布室做什么？”
艾汐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有些陌生的面孔，好像是Ten.
艾修看了Ten一眼。棺木合上，他淡淡地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想怀疑你们每一个人，但是作为警示，我希望你们谨慎起来，我不想再看到有谁被装在棺材里作为礼物送回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
“Seven，你与我来一趟。其他人去刑司各做一份笔录。”
艾汐握紧了司辰的手。
司辰一直安静地站着，直到艾汐放开他，他才朝艾修的书房走去。

艾汐等在艾修的书房门口。
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本和司辰在一起，但因为御医阁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她就回去了，那时候，司辰还是在病房里的。直到她十点钟离开，司辰却绝口未提任务的事。
他去任务发布室做什么呢？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她的呢？又有什么是不能让她去做的呢？
“小汐。”
艾汐抬起头，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容音：“你还好吗？刚才在刑司你的脸色就很差。”
艾汐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容音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道：“和Seven有关吧？”
“……嗯。”艾汐点了点头，看见容音似要安慰却又犹豫的神色，疲惫地伸手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容音，信任一个人好难。”
容音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柔和：“你就是顾虑得太多。你本来是多么随性的女孩子。”
“是啊……”艾汐安心地伏在容音肩上，闭着眼睛。或许由于容音是乐师，她身上总有一种轻柔的让人安心的感觉，艾汐很喜欢。
“小汐，跟着自己的心去选择。”
“……嗯。”
门被推开，艾修走了出来。艾汐站起来，看到了他身后闭着眼睛面色平静的人。
“Six进来吧。”艾修好像没有看见艾汐，淡淡地说。
容音点头，又看了艾汐一眼，见她目光锁在Seven身上，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随艾修进去了。
司辰站在门口，艾汐看着他。长久的静默，艾汐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走吧。”
“艾汐，我昨晚办了出院的手续。”
艾汐身子一僵。
原来一切都计划好了么？
“抱歉，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司辰面对着她，“我不奢求你能相信我，但是我想这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艾汐摆摆手，转过身。而司辰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她走远。

“分了？”
“……没有。”
艾汐很无力地瞪了一眼艾修，抓起筷子：“你好像恨不得我马上失恋。”
艾修不做表示，在她对面坐下。
“话说哥你都二十五了，还不给我找个嫂子啊。”艾汐咬着筷子。她没什么胃口，也是在故意找话题和艾修扯。
“没兴趣。”艾修冷淡地说。
“没兴趣？难道你喜欢男人？”
艾修一记眼刀扫过去，艾汐立马投降：“我什么也没说。”
“管好你自己。”
“嘁。”
“我确实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不过司辰这个人。”艾修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你敢不敢把话说完！”艾汐简直想爆粗。
艾修看她一眼，继续吃饭。
“……”
“如果不想锁住他，不如干脆放弃他。”收碗的时候，艾修淡淡地说。

艾修的话让艾汐沉思了很久。
艾修是让她抓住他？可是怎么抓得住呢，他那个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许……她应该更强势一点？可是现在这样的情状，他又开始气死人地沉默，她完全没有应对的头绪。
可是要她这样放手，又很不甘心。
当初是他用那么委婉的口气与她表白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他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需要冷静”这样的话。
艾汐一个人走在王城的街道上，路边繁华喧闹依旧，只是没有了那个家伙的陪伴，感觉空荡荡的。
其实他们只来过一次而已啊。
“姑娘怎么一个人？”又是那般轻佻的语气，艾汐转过头，果然看见了——牧轩。
黑色的风衣，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妩媚的眼睛。艾汐打量他几眼，转身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可真是冷淡，”牧轩惋惜地走在她身后，“亏得在下对姑娘一往情深。”
“挖墙脚可不像正人君子会做的事。”
牧轩笑得毫无顾忌：“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你倒还真敢承认。”艾汐轻嗤。
牧轩摊手：“这有什么。”
“别浪费心思了，”艾汐淡淡地说，“你明知道没有结果。”
牧轩却全然不在意：“交个朋友也好。”
艾汐斜了他一眼。
“还真是锲而不舍。我叫艾汐。”
“希望的希？还是晨曦的曦？”
“潮汐的汐。”
“哦，”牧轩毫无愧色地无视掉自己连猜两次都没猜对的事实，坦然道，“汐儿，很美的名字。”
艾汐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快别恶心我。”
“哈哈，汐儿。”果然得寸进尺地又唤了一句。
“闭嘴，叫我艾汐。”
“好的，汐儿。”
“……”

艾汐在任务发布室看到了独自一人的司辰。
他依旧闭着眼睛，手指按在挂满任务要求的黑板上，静静地通过灵力读取任务。
“眼睛还看不见急着出什么任务。”艾汐淡淡地与他擦肩而过。
司辰愣了一下，微微一笑：“A级还是可以做的。”
“可真敬业。”
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美的话语，可是他能感觉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暗黑系灵力气息。
艾汐随手扯了一份S级的任务，冷淡地说：“别逞强把自己送进棺材就好。”
签完字，转身离去。
司辰的浅笑依旧挂在嘴角，只是渐渐尝到苦涩的味道。

艾汐的任务在M城，而司辰的任务在相邻的N城。相隔不远，艾汐的追踪术毫无障碍地掌握住他的动向，默默观察着。
她很想念那双深邃又吸引人的黑眸。只是如今即使他睁开眼睛，也是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瞳。
她检查过所有用过的药品，全部没有问题。他破碎的眼球也已经复原如初，可是他还是看不见。
难道要一辈子瞎下去吗？不，她不允许。
——牧轩的灵核。
艾汐忽然想到这一茬。难道非要用牧轩的东西？不过牧轩这个家伙……
艾汐回了王城取了灵核，又赶到N城。暂且试一试吧，她检测过这个灵核，里面的灵力并没有侵略性，而且灵核里头含有多种亮眼的药材，或许有用呢。
司辰的灵力并不稳定，应当是正在执行任务。艾汐顺着灵力气息找过去，心想大不了她再让步一次算了，情侣之间也不可能没有秘密，他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她也没有必要逼问——重要的是信任啊。
司辰的灵力平息下来，艾汐瞬移过去，却并没有看到司辰。
颓败的树木，满地的枯叶，满身血迹的人躺在地上，衣衫残破。——那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一日她刻意多看了一眼的Knight of Ten.
艾汐愣住了，她不太能消化眼前的景象，也不能理解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才，这个地方，是司辰和Ten在战斗？
所以……艾汐走过去，蹲下身，把住Ten的脉搏。
——已经救不回来了。伤及要害，失血过多。
她虽与Ten不熟，但毕竟是同事，他们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着，可是这个人，他的尸体就这样摆在她面前。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司辰做的？
她来的时候这个地方的灵力气息已经被清扫一空，Ten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灵力。不同于皓雪他们习惯于混乱灵力，Seven在任务完成之后都会将所有杂乱的灵力清扫干净。而Ten死于……司辰最常用的幻术：奥术凝聚。
——为什么？
有人在朝她靠近。艾汐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停住了脚步。
“艾汐。”司辰唤出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丝毫听不出被揭穿后的慌乱。
“司辰……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他不是我杀的。”
“呵……证据呢？”
司辰沉默了。
“不屑于证明，还是根本就没有？”
艾汐站起来。司辰立在原处，他睁着双眼，好似在看着她，可是那双眼瞳分明浑浊无神没有焦距，他还是看不见。
艾汐抬手拂过他的眼睛。
“我也开始怀疑你了，你要不要也把我一起杀掉呢？”
“……”
“司辰，我真的看错了你。”艾汐说。
只是即使是这样，司辰依旧没有解释。
“你自己回去找One吧。”艾汐握紧了手中的灵核，俯身扶起Ten的尸体。尸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谁能想得到自己会死在自己的战友手中呢？
施放移形术回到王城，艾汐把尸体交到了医院的太平间，站在尸体前默哀了三分钟，深深吐气，把手中的灵核放在了Ten胸前。
愿他安息。

<chapter.27>
司辰被押进了刑司。
艾汐听见的时候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寻常的表情。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来，那个家伙肯定是一副任你千刀万剐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气得艾修直接把他发配进刑司，然后面对刑司毫无人性可言的刑讯……艾汐握紧了右手，却又在瞬间放开。
那是他的选择。
外头忽然下起大雪，艾汐走到窗口，窗外纷扬的雪花一片片融入地下，冬天已经到了，再过不久又是新的一年了。
M城不算繁华，但是一个很和谐的小城市。雪下过之后一片街道上银装素裹，孩子们开心地在雪地上跑跳，大大小小的脚印被新雪覆盖。有安静的小男孩路边堆雪人，雪人胖胖的脑袋上戴了一只旧的毛绒帽子，树叶做的眼睛胡萝卜头做的鼻子，小男孩堆好之后左看右看，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艾汐走过去，把围巾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小男孩看着她腼腆地笑起来，害羞地朝屋子里跑了。艾汐微笑着看着男孩藏在窗后的脑袋，朝他挥了挥手。
“还少一颗糖。”有人在身后若有所思地说，艾汐转过身，看到牧轩把一根棒棒糖插在雪人手中。
“这样就完美了。”牧轩很满意地说。
艾汐还没说话，就看到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子飞快地跑过来，抢过雪人手里的棒棒糖用力一推，白雪砸了牧轩一身，小孩已经惊慌地跑远了。
“……”
“……”
艾汐看着牧轩，牧轩看着艾汐，面面相觑。
路边屋子的门被推开，小男孩走出来，看着已经只剩下残渣的雪人，蹲在了地上。
艾汐蹲在他身旁，揉了揉他的头发：“别伤心，姐姐陪你重新做一个好不好？”
小男孩转过头，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
艾汐已经别起衣袖，着手把蓬松的雪拍严实了。小男孩也动起手来，牧轩挺不好意思地，他走到小男孩身边，也开始帮小男孩堆雪人。
“抱歉啊，我不知道会这样。”
小男孩摇了摇头，对牧轩露出一个笑脸。
嘁。艾汐捏了一个小雪球，照着牧轩的脑袋砸过去。
牧轩没防备，雪球直接砸在他额头上，炸了他一脸雪。
“……”
“喂！”牧轩抹掉脸上的碎雪，可惜下一个雪球又丢了过去，这一次砸在他左脸上。
“打人不打脸你知不知道！”牧轩怒了。
艾汐耸肩表示不了解也不在意，又一个雪球砸在他鼻子上。
“……！！！”牧轩怒了，捏起雪球也朝她砸过去，可惜艾汐早有准备，一闪身就躲了过去，反手又是一个雪球砸到正在捧雪的牧轩身上。
于是雪人没堆成，牧轩被艾汐联手小男孩砸了满身雪，衣服都湿透了。
“哈哈！”艾汐大笑。
“松松吃饭了！”屋子里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小男孩朝艾汐摆摆手飞快地跑回去了。艾汐对牧轩摊了摊手：“你还玩么，我饿了。”
牧轩看着一地碎雪，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欠他一个雪人，要帮他堆完。”
“……哦。”艾汐也不多说什么，正要走，一件温暖的东西就套在了她脖子上，她低下头，看到牧轩正在替她围好围巾。
“我身上唯一没有粘雪的东西了，”牧轩耸肩道，“别着凉了。”
“谢谢。”艾汐没有拒绝。
“再见。”牧轩笑道。一样妖冶的容颜，却带着异样温暖的笑容。
“再见。”艾汐挥了挥爪子，转身走了。

艾汐完成任务回到王城之后，忍了三天，还是没有忍住去到刑司。
直觉他不会喜欢她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可是她忍受不了猜测的煎熬。——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又会在做什么？
这个地方这样冰冷，他一个人……即使他做出了那样的事，她还是放不下他。
司辰的牢房在最里面。艾汐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出那漆黑冰冷的过道。站在牢房的铁栅栏外，她看到了坐在地上，手脚都缠着锁链的司辰。
他身上只一件单衣，上面遍布凌乱的裂痕，透过薄薄的衣裳可以他身上看到斑驳的鞭痕，他屈膝靠坐在墙边，听到声音，抬起头，却没有睁开眼睛。
没有人说话，这空荡冰冷的地方安静得近乎诡异。
想问他冷不冷，想问他疼不疼，想问他很多很多，想问他关于他的一切，可是最后艾汐什么也没有问。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站在栏外看了他很久，然后如同她来时那般安静离开，好像她根本没有来过。司辰慢慢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Seven越狱了。”
“你说什么？”艾汐饭都来不及咽下。
艾修摁了一下通话器。“刑司刚传来的消息。”

司辰扶着树干，用力地喘息着。
即使有她帮助，破开刑司严密的结界也花了他太多力气，又逃离了这么远，满身的伤，又冷又饿。他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
几乎是同时，他的周围出现了三个人。单凭灵力气息，他就能够判断出来——凉风，皓雪，兰姬。
见他这般落魄，在他手下吃过亏的人居然全都没有幸灾乐祸，三人均是一脸严肃，阵法悄然布下，汹涌的幻术蠢蠢欲动。
三个人，他这样的状态完全没有一点胜算。连逃都没有地方可以逃。
凉风率先出招，青色的身影风一般袭过来，司辰凭着风声躲过，背后却又是如同乱箭一般铺天盖地的冰凌，耳边风声混杂，左右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傀儡。
“嘭——”
他的身体重重摔到地上，身上各处的伤口崩裂，血从衣服下面渗透出来。
“够了。”只听兰姬轻声一念，司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双手不断地握紧，指甲掐进肉里，他几乎忍不住要痛叫出声。
疼痛持续须臾，司辰站起来，行尸走肉般步至兰姬面前，单膝跪下，亲吻她的手指。
“主人。”

“你昨晚去刑司做了什么？”艾修问。
艾汐愣了：“你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你去刑司是记录在案的，你一去，他就越狱了。”艾修冷静地说。
“我……”艾汐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我可以压下去，但是该怎么做，我希望你心中有数。”

“禀主上，Seven已与兰姬签下傀儡契约。”烟雾缭绕的殿中，皓雪单膝跪地，朝前方模糊的人影说道。
“很好。”那人赞赏道。
“Seven的视觉仍未恢复，不过并不影响兰姬的支配，只是在操纵上兰姬显得有些吃力，大约还需要一段适应时间。”
“不着急，One还在，行动不会这么快。”
“是。”

“咦，漂亮哥哥！”看到跟在兰姬身后走进来的司辰，小米惊讶地大喊一声。
“他现在是傀儡了。”凉风拍了一下小米的头。
“耶?真的吗？”小米跑过去，抓起司辰的手，在他眼前晃悠来晃悠去，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他还看不见。”凉风脸色臭臭地说，“就算看得见，他也不会和你说话。他只是傀儡。”
“嘻嘻，凉风哥哥，你好酸啊。虽然漂亮哥哥很漂亮，但是和你还是没办法比的！”小米笑眯眯地说。
“……”
“你欠抽！”

艾汐从刑司一步一步地走出来，步履缓慢，她走得很艰难。
“我不需要你帮我压着。我自会去刑司领五十鞭，一个月内找不回Seven，剩下的五十鞭我也不会逃避。”
她当时摔下筷子就走，明知道艾修不是针对她，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的气话。艾修对她很失望吧……艾汐苦涩地笑了笑。
一切都是算计，可她却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他，把自己也推上风口浪尖。
“艾汐，你真傻啊……”
微弱的声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艾汐继续往前走着。她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眼前好像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看不清那是谁。可她已经支撑不住，直直往前摔下去。

艾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雪白的天花板，她转过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安歌。
“是你？”
“是我，”安歌并不在意她话里的排斥，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你还好么。”
艾汐坐起来，背上的闷痛还在蔓延，她点了点头，接过了安歌的水杯。
“你背上的伤我让医师处理过了，他说让你好好休养几天。你自己也是医师，我想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叮嘱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说，为什么要帮我？”艾汐抬起头问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想就做了呗。”安歌无所谓地说，“非要说个理由，司辰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帮一帮他的小女朋友也不算什么吧？”
艾汐垂下眼睑，淡淡地说：“我和他已经……”
“One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安歌没让她说完，“他让我手上的任务结束以后去协助你。不过事情还在保密，你放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艾汐笑了笑。
“你觉得骑士团的内鬼是司辰？”
“这和我怎么想没有关系。事实摆在眼前。”艾汐面色平淡，“我只信我看到的。”
“……好吧，我说服不了你。”安歌抓了抓头发，“反正你身上有伤，干脆等我任务结束一起行动吧。”
艾汐抬眸：“其实，我不想和你一起行动。”
“少废话，”安歌揉乱了她的头发，“你想要什么直说，除了墨卿我都能给你。”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艾汐嫌弃地转过头脱离她的魔爪。
“可真够傲娇的，”安歌揉了揉鼻子，“说白了我也不想和你一起任务，但是这是命令。不过我也不介意你一个人做了我坐享其成。”
“你想得美。”艾汐脱口而出。
安歌摊了摊手。
“不和你废话了，我任务还没做完。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安歌拍了拍她的头，很快消失在她眼前。
艾汐捧着杯子坐着。安歌穿着红色的衣服，她那时看到的人影是黑色的……是她眼花了吗？

艾汐还是没有等安歌。伤口稍稍愈合，她就离开了医院。
刑司结界严密，要全部破除逃离必定花费很多力气。如果没有人协助，以那一日她观察到司辰的状态，他不会走出很远。
只是他会去哪一个方向？
艾汐站在刑司外，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感受不到他的灵力，只能慢慢找了。
艾汐一路缓慢地走着，地上的枯叶都不多了，线索少得可怜，她只能漫无目的地搜索。
不知不觉间艾汐已经走到了昨日凉风皓雪与司辰交战的地方。这里有过灵力波动，但具体的痕迹都被清除了，艾汐脸色一凝。她可以判断出这个地方的战斗有多么激烈，只是有人刻意清除掉这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追踪术施展不出来，也没了效用。
她在附近转了几圈，忽然蹲下来，伸手拾起一片枯叶。
染血的树叶，艾汐眯起眼睛。

那一天艾汐看到的黑色身影并不是幻觉，而是……“是我啊，不过有人先我一步扶住你了，我就走了。”牧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吧？我看你那天脸色很差。你怎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我很好。”艾汐淡淡地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漫不经心地说。她时而走时而停，目光全在街边小摊上陈列的发饰与手链上，看到成衣店也会走进去，挑挑捡捡下来，手上已经有四五个纸袋了。
“你这是买给我的吗？我会害羞。”见艾汐停在一件复古的男式长袍前，牧轩忍不住笑问。
艾汐看了很久，把它取下来：“你想多了。”结过账，艾汐斜他一眼，说：“给我哥的。”
“哈？”牧轩笑了一声，“对了，你的男朋友呢？好久不见他了，难道真要退位让我了？”
艾汐突然停住。
“别在我面前提他。”艾汐冷冷地说完，把东西全都推给牧轩，径直朝前走了。
“……”牧轩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踉跄一步，抬起头来艾汐已经走进了另一家店里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汐儿，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某人跟在艾汐身后好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她。
“再喊一次汐儿打死你。”艾汐哼了一声。
“你舍得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
“……”

“漂亮哥哥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吗？”司辰坐在倚兰轩的石台上，小米跑过去三两下蹿到他身上，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兰姬的傀儡操纵术已经熟练，如今司辰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只是小米这皮孩子总没个消停，兰姬封了司辰的灵力，把他丢在倚兰轩以满足小米的好奇心。
“看得见。”司辰淡淡地说。
“咦，漂亮哥哥你终于会说话了！”小米兴奋地坐起来，只是司辰的目光并没有停在他身上，依旧望着远处的枯树。
“喂，虽然我害你眼睛瞎了，可是我也因为你被兰姬姐姐揍了一顿啊！我们扯平了！你不准不理我，不然我让兰姬姐姐揍你！”小米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
司辰收回目光淡淡扫过他。
“……”小米忽然有一种被鄙视了的感觉。
“漂亮哥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小米抓起他的手，“为什么那天你明明可以戳瞎我的，还是放过我了啊？”
司辰的目光游离着，半晌，他才开口：“毁了可惜了。”
“嘻嘻，漂亮哥哥，你再看我一次嘛！”小米晃着他的手撒娇道。
司辰不理会他：“别做梦了。”
“我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没兴趣。”
“我去找兰姬姐姐了！”
“随意。”
“……”
“小米，别玩了，再过两天要行动了。”凉风走进来，看到司辰，却只当他不存在。他对这个伤了他家皓雪的家伙一点好感也没有。
“耶，终于要行动啦？”小米跳起来。
司辰低着头，没说话。
“你不想去也得去，”凉风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很是看不惯司辰这种什么都不说故作深沉的模样，他口气恶劣地说，“到时候由不得你，我可真期待Eleven看到你的样子！”
司辰沉默着，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你……”
“凉风。”皓雪拉住了他，看着司辰，冷冷说道，“我倒是想知道骑士团究竟有什么能耐，他们怕是到现在还以为你是那个卧底吧？呵，不知道真相揭开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那一天帮我离开的是你们的卧底？”司辰忽然问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化作Eleven传音给你帮你逃离的就是我们的卧底，你能猜到他是谁么？哼。”凉风还是忍不住冲着他说了两句。
司辰笑了笑，起身进了屋里。
“喂……”凉风被他气到了，迈步就要追过去，却被皓雪拦住。
“且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皓雪冷声道。

“诶？真不用我干活？”安歌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追问艾汐道。
“说不用就不用，你好烦。”艾汐不耐烦地说。
“喂！天天摆脸色给谁看啊，不服打一架啊！”安歌非常不爽地拦在艾汐面前，抬起下巴俯视她。
“打就打啊谁怕谁？”艾汐正要掳袖子，耳机里却又传来艾修的声音。又是紧急集合——艾汐心里一紧，立刻去到了骑士殿正殿。
艾修站在前方，艾汐正想问他，人却陆续到齐，只好压下心底的不安，等待他宣布。
“北边境战乱爆发，我军连连败退，明日我将奉王之令协同三皇子前往北境平定叛乱，时长未定。我不在的日子由Eleven代行团长之职，可有异议？”艾修扫视着面前的七个人，淡淡地说。
没有人回答。
“没有异议就解散吧，Eleven留下。”
大殿很快又空荡下来，艾汐不知道在看哪里，呆呆的，艾修叹息一声，走过去。
“236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的，”艾修轻声唤回她的神思，“你要小心。”
“我……”艾汐抬起头，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我会撑到你回来。”
一阵静默。
艾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伤好了没有？”
“……没有大碍了。”艾汐别开脸，“哥，对不起，我那时候不是……”
“我知道。”艾修点头，“你心里不好受，我不会责怪你。”
他们兄妹二人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了，艾汐的手指捏紧衣角又放开，最后还是艾修把她揽进了怀里。
“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对了……”艾汐抱住他，闷声说。
“我相信你。”艾修轻声安慰她。
“嗯……我会等到你回来。”
“好。”艾修抚摸着她的头发，微笑。

果然艾修一走，艾汐就收到了236的战书。战书别在Five的胸前，Five被打成重伤丢了回来，他们又少了一个人。
艾汐捏紧了手指。
“Eleven。骑士团所有成员，骑士殿正殿紧急集合。”

“Three Four Six Eight Nine,三日内熟悉1786 1787 1789 1797四人信息。这四个人的信息很详细，搞定他们应该没问题。三日后下午五点，原城南决斗场，我们要面对的还有未知的敌人。请务必好好休养，不能大意。”
“是。”
“请做好万全准备，骑士团的生死，就看这一战了。”艾汐平视着面前自己的同伴，低声道。
“是！”

兰姬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倚兰轩后院的竹林。
“很快就能见到他了。”皓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兰姬，他可能……”
“我知道。”兰姬清清冷冷的声音淡淡响起，“皓雪，我都知道，你不用安慰我。”
“……”
皓雪笑了笑：“其实你也不必痴心于一人身上。你值得更好的。”
兰姬叹息一声。
“当初是我赶走了他，如今也算自食其果罢。”
“宽心，”皓雪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当初都能放下，如今更没有纠结的理由了。”
兰姬望向远方。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

“喂，说好的休息呢？”安歌靠在艾汐书桌前，闲闲地问。
“睡不着。”艾汐头也没抬，笔在纸上画着什么，涂涂改改，看不出所以然。
“所以你就准备病殃殃地带我们几个去送死？”
“别开玩笑。”艾汐冷声道。
“我可没看玩笑，看看你的脸。”安歌丢了一面镜子下去，“枯黄病弱，我可不觉得你这样对上236的任何一个人会有胜算。”
艾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续近四十个小时没有休息她的脸色确实不好看，黑眼圈都显了出来，看上去的确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艾汐把镜子丢到一边。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来安慰我。”艾汐很不爽地说。
安歌摊手：“本来墨卿是要来的，不过我怕你对他余情未了趁机对他做些什么，把他拦住了。”
“……谁对你男人有兴趣！”艾汐咆哮。
“防患于未然呀。”安歌笑嘻嘻地说。
“滚蛋吧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艾汐没好气地说。
“你当我想看到你？”安歌一点也不在意，“就算不为你自己，不为我们，也为你家司辰想想，你可让人省点心好好休息吧。”
“……”
“我就是想到他才会睡不着好么。”艾汐把桌上的文件都拨到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很烦，你不要再来烦我。”
“拉倒吧你有什么可烦的，多心多疑，得亏有人受得了你。”安歌抠了抠鼻子，“你不是已经压好了庄，那就安心等结果。天天烦这个烦那个你累不累？我看着都累。”
“……滚蛋！”
安歌摊了摊手：“言尽于此，我滚了。再见。”
“再！见！”艾汐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