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修文】 夕夕成玦。
不知道为什么，安歌过来搅和了一番，艾汐还真觉得困了，One的书房有一个里间，里头有张床，艾汐倒上去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骑士团与236组织的战斗将在这一天的傍晚拉开。
艾汐不记得自己一整天是怎么度过的了，只是站在城南的决斗场的废墟上看到对面出现的五个人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司辰果然站在对面。
只是并不是以236成员的身份。空洞的眼眸，毫无自主的步伐。他是傀儡。
容音召唤出了她的幻蝶琴，未及多言，悠扬的乐声便在场中响起。艾汐一瞬间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她还从未与他真正交过手。即使他现在是傀儡，她倒也想好好会一会他。
司辰作为傀儡受到兰姬的支配第一个出招，袭击的对象却是正在抚琴的容音。艾汐瞬间召唤结界挡在容音前方，冷笑一声：“我想你的对手，是我。”
司辰迅速变换招式，没有幻术，纯粹速度与力量的较量。他的手上幻化出长剑，招招刺向她的要害。艾汐手中是光芒凝结而成的短刃，毫不退缩地迎向他的攻击。凉风皓雪也朝向容音迅速出手，却被安歌与墨卿拦在了半空。小米想要趁乱使用瞳术，然而不等他找到机会彦枫已经朝他攻击过来，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蒙上了眼睛！
战斗围绕着容音施展开来，容音坐在场中，身旁是浑厚的魂灵防御结界，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乐系幻术能够通过乐声影响周围人的状态，可以增益友方，使其在乐声持续时间之内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也能够减益敌方，通过声音干扰他们的行动。
熊熊的火焰隔绝了凉风的青色灵力，旋转的水幕将坚韧的冰凌卷落，小米被彦枫缠得根本无法施展赤练妖瞳。双方陷入苦战，艾汐更是与司辰打得难解难分。
体力消耗得厉害，艾汐退后一大步，开始凝聚灵力。而司辰也在兰姬的操纵之下将银白色的灵力集中在掌心。
没有制造花哨的外观，两个人用的都是最朴实却直接的杀招。他的灵力第三次直逼咽喉，艾汐侧身一闪，手上裹着凛冽的灵力划向他的脖颈。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艾汐心叫不好，果然颈上已经挨了一记重击。她眼前一黑，踉跄退后两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司辰的灵力将她身后的空间生生撕开，巨大的吸引力从背后漆黑的缝隙中传出来，艾汐狼狈地转了几圈，脱离开那片危险的区域。
下一招直逼胸口，艾汐匆忙抵挡，正要聚力回击，却见他近在咫尺的黑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艾汐的右手已经结印，司辰生生受下她的一击，反手却是带着灵力的一掌隔空拍在她已经放空防御的胸前。艾汐摔在结界上，背后结了薄痂的伤口被撞得裂开，鲜血浸透衣衫，她的身体从结界上滑落，慢慢跌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十一！”安歌大喊一声。她与凉风的战斗还未分出胜负，虽然她看上去更胜一筹，可是艾汐败了，那么司辰……
司辰手上出现灵力的漩涡，他的目标朝向容音的结界——
容音的魂灵结界由于兰姬的幻术干扰与艾汐的撞击而受到重创，她的嘴角流出鲜血，手指不停，乐声忽然变得尖锐，“容音——”彦枫转头焦急地唤道，她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司辰的灵力球已经脱手，狂暴的灵力打向容音用魂魄结成的魂灵结界，“铮——”琴弦断裂，容音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自己的琴上。结界被她收回，司辰的灵力却被另一个人全部接下。
姗姗来迟的Nine牧渊在巨大的灵力冲击下滑出几步，转身就去扶容音：“音，容音，醒醒！”
“噗——”一直操纵着司辰的兰姬也吐出一口鲜血。傀儡契约下，司辰承受的冲击有三成施加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子疲惫而破碎，比容音伤得还要更重。
所有还在躁动的灵力都在瞬间平息，决斗场内一时间寂静下来。
“渊……”容音伸出手抚摸牧渊的脸，微笑道，“你还是来了。”
牧渊的嘴唇紧抿，看着容音欣慰的笑容，他再也忍不住：“对不起，我其实……”
“我知道。”容音的眼神忽然游离起来，“你就是那个卧底对不对？”
“呵呵……我一直告诉自己，不是你，不是你，不过……即使真的是你，也挺好的。”容音面带微笑地闭上眼睛，泪水却不自主地顺着脸颊流下，“你有你的坚持，我们终归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牧渊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哥哥，你现在应该——杀了她。”魅惑的男声忽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凌空而立的黑衣男子身上。
牧轩。
“主上。”皓雪俯首行礼。凉风一惊，抬起头看向已经立在场中的人。
牧轩随意地一挥手示意皓雪起身，朝牧渊走过去：“哥哥，你忘记兰姬了吗？兰姬可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牧渊抬起头。兰姬……
“兰姬姐姐！”小米挣脱彦枫的桎梏，飞快地跑向躺在地上的兰姬。兰姬的嘴角不断流出鲜血，她的脸色苍白，气数将尽。
可是他怀中的容音也不能再拖了。
“抱歉——”牧渊站起来，背对着自己的弟弟，“阿轩，对不起。”
“哥。”邪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漫不经心，伴随着的却是阴森如毒瘴一般的灵力狂潮。
他要杀了他的哥哥！
最后的灵力从指尖流出，减缓了毒雾的蔓延。牧渊只微微一旋身，深灰色的灵力瞬间将所有的黑雾逼退。“兰姬姐姐——”他听到小米的嘶叫，却只顿了一顿，就带着容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姬的唇边忽然勾起一抹微笑，好像一朵盛开的兰花，在她向来清冷没有表情的脸上妖艳绽放。她抬手抚过小米的头发，对她最强大的傀儡布下了最后一个命令：“指令：自尽。”
她对组织的情感并不深厚，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只是到如今，他已经放弃，而她还在为他曾经的梦想铲平最后的障碍——作为她全部生命的终结。
艾汐不记得自己一整天是怎么度过的了，只是站在城南的决斗场的废墟上看到对面出现的五个人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司辰果然站在对面。
只是并不是以236成员的身份。空洞的眼眸，毫无自主的步伐。他是傀儡。
容音召唤出了她的幻蝶琴，未及多言，悠扬的乐声便在场中响起。艾汐一瞬间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她还从未与他真正交过手。即使他现在是傀儡，她倒也想好好会一会他。
司辰作为傀儡受到兰姬的支配第一个出招，袭击的对象却是正在抚琴的容音。艾汐瞬间召唤结界挡在容音前方，冷笑一声：“我想你的对手，是我。”
司辰迅速变换招式，没有幻术，纯粹速度与力量的较量。他的手上幻化出长剑，招招刺向她的要害。艾汐手中是光芒凝结而成的短刃，毫不退缩地迎向他的攻击。凉风皓雪也朝向容音迅速出手，却被安歌与墨卿拦在了半空。小米想要趁乱使用瞳术，然而不等他找到机会彦枫已经朝他攻击过来，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蒙上了眼睛！
战斗围绕着容音施展开来，容音坐在场中，身旁是浑厚的魂灵防御结界，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乐系幻术能够通过乐声影响周围人的状态，可以增益友方，使其在乐声持续时间之内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也能够减益敌方，通过声音干扰他们的行动。
熊熊的火焰隔绝了凉风的青色灵力，旋转的水幕将坚韧的冰凌卷落，小米被彦枫缠得根本无法施展赤练妖瞳。双方陷入苦战，艾汐更是与司辰打得难解难分。
体力消耗得厉害，艾汐退后一大步，开始凝聚灵力。而司辰也在兰姬的操纵之下将银白色的灵力集中在掌心。
没有制造花哨的外观，两个人用的都是最朴实却直接的杀招。他的灵力第三次直逼咽喉，艾汐侧身一闪，手上裹着凛冽的灵力划向他的脖颈。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艾汐心叫不好，果然颈上已经挨了一记重击。她眼前一黑，踉跄退后两步。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司辰的灵力将她身后的空间生生撕开，巨大的吸引力从背后漆黑的缝隙中传出来，艾汐狼狈地转了几圈，脱离开那片危险的区域。
下一招直逼胸口，艾汐匆忙抵挡，正要聚力回击，却见他近在咫尺的黑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艾汐的右手已经结印，司辰生生受下她的一击，反手却是带着灵力的一掌隔空拍在她已经放空防御的胸前。艾汐摔在结界上，背后结了薄痂的伤口被撞得裂开，鲜血浸透衣衫，她的身体从结界上滑落，慢慢跌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十一！”安歌大喊一声。她与凉风的战斗还未分出胜负，虽然她看上去更胜一筹，可是艾汐败了，那么司辰……
司辰手上出现灵力的漩涡，他的目标朝向容音的结界——
容音的魂灵结界由于兰姬的幻术干扰与艾汐的撞击而受到重创，她的嘴角流出鲜血，手指不停，乐声忽然变得尖锐，“容音——”彦枫转头焦急地唤道，她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司辰的灵力球已经脱手，狂暴的灵力打向容音用魂魄结成的魂灵结界，“铮——”琴弦断裂，容音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自己的琴上。结界被她收回，司辰的灵力却被另一个人全部接下。
姗姗来迟的Nine牧渊在巨大的灵力冲击下滑出几步，转身就去扶容音：“音，容音，醒醒！”
“噗——”一直操纵着司辰的兰姬也吐出一口鲜血。傀儡契约下，司辰承受的冲击有三成施加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子疲惫而破碎，比容音伤得还要更重。
所有还在躁动的灵力都在瞬间平息，决斗场内一时间寂静下来。
“渊……”容音伸出手抚摸牧渊的脸，微笑道，“你还是来了。”
牧渊的嘴唇紧抿，看着容音欣慰的笑容，他再也忍不住：“对不起，我其实……”
“我知道。”容音的眼神忽然游离起来，“你就是那个卧底对不对？”
“呵呵……我一直告诉自己，不是你，不是你，不过……即使真的是你，也挺好的。”容音面带微笑地闭上眼睛，泪水却不自主地顺着脸颊流下，“你有你的坚持，我们终归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牧渊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哥哥，你现在应该——杀了她。”魅惑的男声忽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凌空而立的黑衣男子身上。
牧轩。
“主上。”皓雪俯首行礼。凉风一惊，抬起头看向已经立在场中的人。
牧轩随意地一挥手示意皓雪起身，朝牧渊走过去：“哥哥，你忘记兰姬了吗？兰姬可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牧渊抬起头。兰姬……
“兰姬姐姐！”小米挣脱彦枫的桎梏，飞快地跑向躺在地上的兰姬。兰姬的嘴角不断流出鲜血，她的脸色苍白，气数将尽。
可是他怀中的容音也不能再拖了。
“抱歉——”牧渊站起来，背对着自己的弟弟，“阿轩，对不起。”
“哥。”邪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漫不经心，伴随着的却是阴森如毒瘴一般的灵力狂潮。
他要杀了他的哥哥！
最后的灵力从指尖流出，减缓了毒雾的蔓延。牧渊只微微一旋身，深灰色的灵力瞬间将所有的黑雾逼退。“兰姬姐姐——”他听到小米的嘶叫，却只顿了一顿，就带着容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姬的唇边忽然勾起一抹微笑，好像一朵盛开的兰花，在她向来清冷没有表情的脸上妖艳绽放。她抬手抚过小米的头发，对她最强大的傀儡布下了最后一个命令：“指令：自尽。”
她对组织的情感并不深厚，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只是到如今，他已经放弃，而她还在为他曾经的梦想铲平最后的障碍——作为她全部生命的终结。
<chapter.29>
安歌看着兰姬的手无力地垂下，看着小米疯狂地摇晃着她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看着凉风皓雪一脸伤悲，默默别开脸。
谁都有情感，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她走到墨卿身旁，墨卿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唯有牧轩注意到兰姬的最后一个命令，他看向司辰，却见他在已经昏迷的艾汐面前蹲下身，一脸木然地把她扶起来。
“原来你没有被控制。”牧轩冷冷道。
司辰没有回答，他把艾汐扶进怀里，看见她背后大片的血迹，只觉得心如刀绞。
牧轩抬手凝聚出灵力，乌黑的灵力好似阴魂在场中扩散开来，然而他却忽然发觉出不对，猛然收回灵力。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离陌生人太近吗？”靠在司辰肩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轻声说。
“你对我做了什么？！”牧轩尖声道。
“也就是下了点限制灵力的药粉而已，在你看不见的时候。”艾汐从司辰身上站起来。背上虽疼，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她朝牧轩走过去，露出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抱歉，忘了告诉你，我艾汐，从不相信任何人。”
“你——”牧轩怒急，雄浑的暗系灵力爆发，艾汐被汹涌的灵力冲得后退两步，不得不迅速凝聚灵力维持平衡。司辰走到她身后，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我来。”司辰低声说了一句，从她身后走出去。
银白与暗黑的光线交织闪耀，灵力如同潮水相互碰撞，拍打。暗黑系的灵力虽然在属性上更胜一筹，然而司辰并未寄托于幻术。空间的裂痕从四面限制着牧轩灵力的轨道，配合着极快的速度和让人措手不及的近身攻击。黑色的灵力如龙咆哮，而一抹白色的身影却灵活穿梭在黑暗之中，“刺啦——”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汹涌的灵力如同旋风被卷入无尽的黑洞。四周的人无不召唤结界抵挡这澎湃的力量。艾汐站在司辰布下的魂灵结界里，长舒一口气，笑起来。
她没有赌错。——她怎么会看错人呢？
艾汐下在牧轩身上干扰他灵力的药物开始发作，牧轩败势明显。他干脆收了灵力，走到艾汐面前。
“你一直在骗我？”平静地问道。
“谈何欺骗？你不是也一直在试探我。”艾汐轻声说。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艾汐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与我说，只是我愿意信他。”
“从一开始？”
“从最开始。”
从最初他对她说，即使看不见也没有关系的时候开始。
既然选择了相信，那么她就做到彻底。即使没有任何的约定，她也能够完整地配合他演完这一出戏。
“呵……我输了。”
“是啊，你输了。”艾汐看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司辰，微笑起来。
安歌看着兰姬的手无力地垂下，看着小米疯狂地摇晃着她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看着凉风皓雪一脸伤悲，默默别开脸。
谁都有情感，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她走到墨卿身旁，墨卿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唯有牧轩注意到兰姬的最后一个命令，他看向司辰，却见他在已经昏迷的艾汐面前蹲下身，一脸木然地把她扶起来。
“原来你没有被控制。”牧轩冷冷道。
司辰没有回答，他把艾汐扶进怀里，看见她背后大片的血迹，只觉得心如刀绞。
牧轩抬手凝聚出灵力，乌黑的灵力好似阴魂在场中扩散开来，然而他却忽然发觉出不对，猛然收回灵力。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离陌生人太近吗？”靠在司辰肩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轻声说。
“你对我做了什么？！”牧轩尖声道。
“也就是下了点限制灵力的药粉而已，在你看不见的时候。”艾汐从司辰身上站起来。背上虽疼，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她朝牧轩走过去，露出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抱歉，忘了告诉你，我艾汐，从不相信任何人。”
“你——”牧轩怒急，雄浑的暗系灵力爆发，艾汐被汹涌的灵力冲得后退两步，不得不迅速凝聚灵力维持平衡。司辰走到她身后，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我来。”司辰低声说了一句，从她身后走出去。
银白与暗黑的光线交织闪耀，灵力如同潮水相互碰撞，拍打。暗黑系的灵力虽然在属性上更胜一筹，然而司辰并未寄托于幻术。空间的裂痕从四面限制着牧轩灵力的轨道，配合着极快的速度和让人措手不及的近身攻击。黑色的灵力如龙咆哮，而一抹白色的身影却灵活穿梭在黑暗之中，“刺啦——”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汹涌的灵力如同旋风被卷入无尽的黑洞。四周的人无不召唤结界抵挡这澎湃的力量。艾汐站在司辰布下的魂灵结界里，长舒一口气，笑起来。
她没有赌错。——她怎么会看错人呢？
艾汐下在牧轩身上干扰他灵力的药物开始发作，牧轩败势明显。他干脆收了灵力，走到艾汐面前。
“你一直在骗我？”平静地问道。
“谈何欺骗？你不是也一直在试探我。”艾汐轻声说。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艾汐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与我说，只是我愿意信他。”
“从一开始？”
“从最开始。”
从最初他对她说，即使看不见也没有关系的时候开始。
既然选择了相信，那么她就做到彻底。即使没有任何的约定，她也能够完整地配合他演完这一出戏。
“呵……我输了。”
“是啊，你输了。”艾汐看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司辰，微笑起来。
牧轩凉风皓雪小米都被关押起来，兰姬被安葬，牧渊立下了保证书再不与骑士团为敌。艾汐从那一日昏迷在决斗场至今醒来，已经过了三天。
这一次她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安歌，不是墨卿，不是其他人，是司辰。
“艾汐……”司辰握紧了她的手。
艾汐笑道：“你能看见了。”
司辰抿唇，低声道：“你明明很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可还是甘心被你骗。”艾汐坐起来，伸手抚摸他的脸，“你瘦了。”
“轻一点，背后的伤……”
“没什么，死不了人的。”艾汐任性地伸出手，“你抱我。”
司辰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顺从了她，小心地避开她背后的伤，把她拥进怀里。
“其实我也没有很早就知道，一直到Ten死的时候才发现的。可是你明明在该好的那一天就好了，你这样侮辱我的医术，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嗯。”司辰轻声应道。
本想再多说他两句，可是这个怀抱太过温暖，艾汐懒得再开口，安心地伏在他肩上。兴师问罪什么的，人都在这儿，还怕他逃了不成？
就在艾汐快要抱着他睡着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艾汐，我很抱歉……”
“唔。”艾汐含糊地应了一声，在他肩上蹭了蹭，“那就把你舍不得告诉我的事情都告诉我啊。”
一阵静默。艾汐也不强迫他，抱着他感觉非常舒服。
过了一会儿，司辰才开口：“那天晚上，我去任务发布室是因为Six异常。我察觉不到幻术的控制，但是她在任务发布室停留了很久，在翻阅任务记录。”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阿音？”艾汐看向他。
“我不能确定，我不想你因为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困扰。”司辰轻声说，“况且已经知道骑士团有卧底，我想干脆把他引出来。”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那么我就顺着他们的安排，Ten的死我不知情，我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在，但是他们有意陷害我，我也顺理成章地被骑士团隔离。”
“那一夜你来找我，第二天就有人用你的声音传音给我，告诉我刑司的结界已经被破开，让我离开。”
“于是你离开了，然后被兰姬订下傀儡契约。”艾汐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可是你早已经有准备，你身上一直带着别人的血液，对不对？”艾汐忽然笑起来：“我在那个地方发现一片枯叶，上面有你的血。可是不止是你的血……是你故意留下来的？”
“嗯……我猜你会找过来。”
“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看你的，可是你在那里完全没有行动，我觉得，你们可能在等我。不管是你，或是他们，都需要一个契机。”艾汐手指揪着他的衣服，“我还是挺气你的。”
“对不起，以后我会和你商量。”司辰低声说。
“哼。我才不信。”艾汐嘟囔一句。
“我发誓。”
“你发誓我也不信，”艾汐抬起头看着他笑，“你要是再连我也要保密，我就揍你，揍到你说。”
“好。”没有犹豫。
艾汐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这么老实我很不习惯。你又有什么阴谋？”
司辰摇摇头。
“对不起。”他只是低声说。
“喂，你这就有点无趣了啊。我的伤又不是因为你受的。”知道他纠结于什么，艾汐很无奈，“你也知道他们最在意的是你我艾修三个点，我受了伤他们的行动才会加快。还有你那一掌没有伤到我，不过我入戏有点深，忘记背后的伤还没好了……”艾汐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没这么弱的，你不准小看我。”
司辰没有回答。
艾汐羞恼地掐他的腰：“快说话，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鄙视我？”
司辰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鄙视过你？”
“刚认识的时候！”艾汐恶狠狠地说，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她面色怀疑地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你上次说很久远了？有多久远我们认识都没有很久！”
“……”
司辰难得地尴尬了：“这个问题，艾汐，我觉得保密对我们两人都好。”
“你刚刚还发誓！快说！”艾汐威胁地扬了扬手，一副要动手揍他的模样。
“……两年前吧。”司辰拗不过她，只得交待。
两年前？艾汐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她，他，师徒……墨卿……
“汐，One传回消息，想招安凉风皓雪。”司辰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他怕骑士团窝里不反？”艾汐很是无语，又想到如今已经支离破碎的骑士团，有些伤感，“容音和Nine都离开了吧，本来人就不齐，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One的意思是，这是他们做下的事，也应该由他们来承担后果。”司辰抚摸着她的长发，“你放心，我在他们身上植入了阵法，有异常的话我会立刻察觉到。”
“……嗯。”
艾汐把下巴搁回司辰肩上，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她说：“两年前你就对我芳心暗许，见面还要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你可真是处心积虑。”
司辰并不否认，反而微笑：“你后悔了吗？”
“有点。”艾汐点点头，“得看你怎么讨好我了。”
“唔，”司辰想了想，“以身相许可好？”
“哈！”艾汐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司辰没想到她这样嘲讽，有些羞恼，只不过他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好。”
她说，好。
这一次她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安歌，不是墨卿，不是其他人，是司辰。
“艾汐……”司辰握紧了她的手。
艾汐笑道：“你能看见了。”
司辰抿唇，低声道：“你明明很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可还是甘心被你骗。”艾汐坐起来，伸手抚摸他的脸，“你瘦了。”
“轻一点，背后的伤……”
“没什么，死不了人的。”艾汐任性地伸出手，“你抱我。”
司辰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顺从了她，小心地避开她背后的伤，把她拥进怀里。
“其实我也没有很早就知道，一直到Ten死的时候才发现的。可是你明明在该好的那一天就好了，你这样侮辱我的医术，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嗯。”司辰轻声应道。
本想再多说他两句，可是这个怀抱太过温暖，艾汐懒得再开口，安心地伏在他肩上。兴师问罪什么的，人都在这儿，还怕他逃了不成？
就在艾汐快要抱着他睡着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艾汐，我很抱歉……”
“唔。”艾汐含糊地应了一声，在他肩上蹭了蹭，“那就把你舍不得告诉我的事情都告诉我啊。”
一阵静默。艾汐也不强迫他，抱着他感觉非常舒服。
过了一会儿，司辰才开口：“那天晚上，我去任务发布室是因为Six异常。我察觉不到幻术的控制，但是她在任务发布室停留了很久，在翻阅任务记录。”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阿音？”艾汐看向他。
“我不能确定，我不想你因为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困扰。”司辰轻声说，“况且已经知道骑士团有卧底，我想干脆把他引出来。”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那么我就顺着他们的安排，Ten的死我不知情，我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在，但是他们有意陷害我，我也顺理成章地被骑士团隔离。”
“那一夜你来找我，第二天就有人用你的声音传音给我，告诉我刑司的结界已经被破开，让我离开。”
“于是你离开了，然后被兰姬订下傀儡契约。”艾汐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可是你早已经有准备，你身上一直带着别人的血液，对不对？”艾汐忽然笑起来：“我在那个地方发现一片枯叶，上面有你的血。可是不止是你的血……是你故意留下来的？”
“嗯……我猜你会找过来。”
“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看你的，可是你在那里完全没有行动，我觉得，你们可能在等我。不管是你，或是他们，都需要一个契机。”艾汐手指揪着他的衣服，“我还是挺气你的。”
“对不起，以后我会和你商量。”司辰低声说。
“哼。我才不信。”艾汐嘟囔一句。
“我发誓。”
“你发誓我也不信，”艾汐抬起头看着他笑，“你要是再连我也要保密，我就揍你，揍到你说。”
“好。”没有犹豫。
艾汐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这么老实我很不习惯。你又有什么阴谋？”
司辰摇摇头。
“对不起。”他只是低声说。
“喂，你这就有点无趣了啊。我的伤又不是因为你受的。”知道他纠结于什么，艾汐很无奈，“你也知道他们最在意的是你我艾修三个点，我受了伤他们的行动才会加快。还有你那一掌没有伤到我，不过我入戏有点深，忘记背后的伤还没好了……”艾汐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没这么弱的，你不准小看我。”
司辰没有回答。
艾汐羞恼地掐他的腰：“快说话，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鄙视我？”
司辰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鄙视过你？”
“刚认识的时候！”艾汐恶狠狠地说，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她面色怀疑地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你上次说很久远了？有多久远我们认识都没有很久！”
“……”
司辰难得地尴尬了：“这个问题，艾汐，我觉得保密对我们两人都好。”
“你刚刚还发誓！快说！”艾汐威胁地扬了扬手，一副要动手揍他的模样。
“……两年前吧。”司辰拗不过她，只得交待。
两年前？艾汐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她，他，师徒……墨卿……
“汐，One传回消息，想招安凉风皓雪。”司辰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他怕骑士团窝里不反？”艾汐很是无语，又想到如今已经支离破碎的骑士团，有些伤感，“容音和Nine都离开了吧，本来人就不齐，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One的意思是，这是他们做下的事，也应该由他们来承担后果。”司辰抚摸着她的长发，“你放心，我在他们身上植入了阵法，有异常的话我会立刻察觉到。”
“……嗯。”
艾汐把下巴搁回司辰肩上，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她说：“两年前你就对我芳心暗许，见面还要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你可真是处心积虑。”
司辰并不否认，反而微笑：“你后悔了吗？”
“有点。”艾汐点点头，“得看你怎么讨好我了。”
“唔，”司辰想了想，“以身相许可好？”
“哈！”艾汐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司辰没想到她这样嘲讽，有些羞恼，只不过他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好。”
她说，好。
艾汐很不满地拿着协议去刑司找那几个家伙，虽然有司辰作陪，还是很不舒服。除去他们是把骑士团害到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还因为……
“我不签。”牧轩总是笑容妖媚的脸上难得地没有表情，他淡淡地说，倒并不像在赌气。
“随你。”艾汐摊了摊手，“不签也要接受骑士团的处罚。”
静默一会儿，牧轩对她说：“我有话想单独问你。”
艾汐的身子僵了一下。司辰在身旁，她正要拒绝，司辰却已经按上她的肩。
“想去就去吧。”司辰低声道。
艾汐抬起头，见他面色平静，幽深的黑眸也并没有藏什么情绪，她抿了抿唇，点了头。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话好说。”不等牧轩开口，艾汐已经说出了绝情的话。
“……呵，”牧轩自顾自地笑了笑，“你对我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吧。”
艾汐没说话。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很明显，在这番话之下，她心虚了。
“初见的时候也许没有，后来呢？接受我的灵核，把我当做跟班使唤，你敢说你戴着我的围巾的时候对我没有一丝好感吗？”牧轩的嘴角微微勾起，这微笑在他妖冶的面容上格外嘲讽，艾汐想，这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妖孽。
“其实我该感谢你的灵核让我警惕起来。”艾汐慢慢地说，“要不是你，我都快忘了我的身旁一直还有人监视着，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牧轩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收了表情，冷冷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皓雪那一次？”
“算是吧，你为司辰修复魂灵结界的时候其实我还有些犹豫。其实一直到你最后暴露身份，我都没有确定是你。你伪装得很好，我甚至差点就要相信你。”艾汐淡然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抱歉，我并不习惯相信别人。”
“我承认，我对你或许有些许好感，但只是建立在你做出让我有好感的事情之上，在M城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被你打动了。”艾汐坦然地说，“可是，这不是爱。”
艾汐微笑起来：“虽然你在勾引我这一方面做得比司辰那个家伙好太多，可惜，即使我对你有好感，那也不是爱。”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是认真的。”
过了一会儿，牧轩才淡淡地说：“感情的事，我没兴趣开玩笑。”他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也不是纠缠不放的人，不过骑士团的契约我是不会签的，成王败寇，你们要怎么处置，我服。”
艾汐揉了揉鼻子：“你要是同意往后不干同样的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牧轩挑眉：“这么好？”
“当然会采取必要的措施。”艾汐斜他一眼。
牧轩耸肩：“无所谓。”
“那就这样吧。”艾汐转过身，“司辰会安排好。”
牧轩在她身后倚墙问道：“为什么？”
艾汐闻言停下，却并未转身。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凭我感觉。”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牧轩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我不签。”牧轩总是笑容妖媚的脸上难得地没有表情，他淡淡地说，倒并不像在赌气。
“随你。”艾汐摊了摊手，“不签也要接受骑士团的处罚。”
静默一会儿，牧轩对她说：“我有话想单独问你。”
艾汐的身子僵了一下。司辰在身旁，她正要拒绝，司辰却已经按上她的肩。
“想去就去吧。”司辰低声道。
艾汐抬起头，见他面色平静，幽深的黑眸也并没有藏什么情绪，她抿了抿唇，点了头。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话好说。”不等牧轩开口，艾汐已经说出了绝情的话。
“……呵，”牧轩自顾自地笑了笑，“你对我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吧。”
艾汐没说话。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很明显，在这番话之下，她心虚了。
“初见的时候也许没有，后来呢？接受我的灵核，把我当做跟班使唤，你敢说你戴着我的围巾的时候对我没有一丝好感吗？”牧轩的嘴角微微勾起，这微笑在他妖冶的面容上格外嘲讽，艾汐想，这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妖孽。
“其实我该感谢你的灵核让我警惕起来。”艾汐慢慢地说，“要不是你，我都快忘了我的身旁一直还有人监视着，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牧轩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收了表情，冷冷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皓雪那一次？”
“算是吧，你为司辰修复魂灵结界的时候其实我还有些犹豫。其实一直到你最后暴露身份，我都没有确定是你。你伪装得很好，我甚至差点就要相信你。”艾汐淡然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抱歉，我并不习惯相信别人。”
“我承认，我对你或许有些许好感，但只是建立在你做出让我有好感的事情之上，在M城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被你打动了。”艾汐坦然地说，“可是，这不是爱。”
艾汐微笑起来：“虽然你在勾引我这一方面做得比司辰那个家伙好太多，可惜，即使我对你有好感，那也不是爱。”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是认真的。”
过了一会儿，牧轩才淡淡地说：“感情的事，我没兴趣开玩笑。”他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也不是纠缠不放的人，不过骑士团的契约我是不会签的，成王败寇，你们要怎么处置，我服。”
艾汐揉了揉鼻子：“你要是同意往后不干同样的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牧轩挑眉：“这么好？”
“当然会采取必要的措施。”艾汐斜他一眼。
牧轩耸肩：“无所谓。”
“那就这样吧。”艾汐转过身，“司辰会安排好。”
牧轩在她身后倚墙问道：“为什么？”
艾汐闻言停下，却并未转身。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凭我感觉。”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牧轩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chapter.30>
“喂，都不签是什么意思，当骑士团求你们的吗！”艾汐回来看到空白的三份协议，怒了。
皓雪看向走回来的牧轩，牧轩对他摇了摇头：“你们签了吧，有份正当工作比跟我漂泊要好得多。”
皓雪看着他，有些犹豫。
“皓雪。”牧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掠过凉风，平和地说，“你和我不一样，我没有牵挂。”
“可是……”
“别可是了，”牧轩收回手，“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做最利于自己的选择。签吧，还有这个小鬼头，照顾好他。”
被提到的小米撅着嘴一脸愤怒：“我不签，他们害死了兰姬姐姐！”
“小米，”牧轩蹲下来，看着他，“兰姬的死罪魁祸首是我，组织这一场失败的行动的人是我。如果没有我，她不会死。我向你道歉。”
“可是……”小米眉毛皱成一团。他从来没想过怨恨面前这个人，虽然从未见过他，可是从皓雪哥哥口中听说的他们的主上是一个虽严厉但也很体贴的人，即使任务有过失败，他也从来没处罚过他们，而且……他是主上啊……
“小米，对兰姬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吧。”皓雪低声说，“她一直都不快乐。”
“因为哥哥吧。”牧轩站起来，淡淡地说，“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
“唉……”
“人已经去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牧轩揉了揉小米的脑袋，“我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他按着小米的手心，植入了一份灵力，“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
“可是……你要去哪？”皓雪看着他，眉头微蹙。
“我么，”牧轩笑了笑，“想去哪就去哪儿咯。”
“……”
“你们废话好多，”艾汐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快点行不行？哦还有，我先说好，前两年只包食宿没有工资，作为你们的赎罪。你们考虑好。”
凉风脸色很不好看，听到这番话更是有撂挑子不如干一场的冲动，牧轩对皓雪使了一个眼神，皓雪拦住他，摇了摇头。
“签吧。”
“……哼！”凉风用力哼了一声。
艾汐不在意地收回协议。“明天有人接你们出去，等团长回来你们再正式受封上任，这段时间你们自己处置，不谋反随意。”然后也不再管他们，拉起司辰就走。
“喂，都不签是什么意思，当骑士团求你们的吗！”艾汐回来看到空白的三份协议，怒了。
皓雪看向走回来的牧轩，牧轩对他摇了摇头：“你们签了吧，有份正当工作比跟我漂泊要好得多。”
皓雪看着他，有些犹豫。
“皓雪。”牧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掠过凉风，平和地说，“你和我不一样，我没有牵挂。”
“可是……”
“别可是了，”牧轩收回手，“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做最利于自己的选择。签吧，还有这个小鬼头，照顾好他。”
被提到的小米撅着嘴一脸愤怒：“我不签，他们害死了兰姬姐姐！”
“小米，”牧轩蹲下来，看着他，“兰姬的死罪魁祸首是我，组织这一场失败的行动的人是我。如果没有我，她不会死。我向你道歉。”
“可是……”小米眉毛皱成一团。他从来没想过怨恨面前这个人，虽然从未见过他，可是从皓雪哥哥口中听说的他们的主上是一个虽严厉但也很体贴的人，即使任务有过失败，他也从来没处罚过他们，而且……他是主上啊……
“小米，对兰姬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吧。”皓雪低声说，“她一直都不快乐。”
“因为哥哥吧。”牧轩站起来，淡淡地说，“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
“唉……”
“人已经去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牧轩揉了揉小米的脑袋，“我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他按着小米的手心，植入了一份灵力，“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
“可是……你要去哪？”皓雪看着他，眉头微蹙。
“我么，”牧轩笑了笑，“想去哪就去哪儿咯。”
“……”
“你们废话好多，”艾汐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快点行不行？哦还有，我先说好，前两年只包食宿没有工资，作为你们的赎罪。你们考虑好。”
凉风脸色很不好看，听到这番话更是有撂挑子不如干一场的冲动，牧轩对皓雪使了一个眼神，皓雪拦住他，摇了摇头。
“签吧。”
“……哼！”凉风用力哼了一声。
艾汐不在意地收回协议。“明天有人接你们出去，等团长回来你们再正式受封上任，这段时间你们自己处置，不谋反随意。”然后也不再管他们，拉起司辰就走。
一直到骑士殿放回协议，艾汐才终于想起去看司辰的表情。他面色淡淡，并没有什么异常。
“喂，你不生气？”艾汐碰了碰他，有些心虚地问。
“嗯？”司辰看向她，“我生什么气？”
“……就是牧轩啊，我知道你有吃醋。”艾汐撇撇嘴，“虽然我觉得我没做错，不过好像有点对不起你。”
“没有。”司辰摇摇头，对她微笑，“艾汐，你不必时刻考虑我。”
艾汐忽然板起脸指着书桌：“我现在要惩罚你，去那里趴着。”
司辰愣了一下，看她并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走过去，撑在桌旁。
艾汐走了过去，用力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她不说话，只噼里啪啦地落巴掌。司辰觉得有些别扭，很不适应这种感觉。他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甚至第一下落下的时候他都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可是她却是很认真地在打他。
司辰微微动了动，换来了更加用力的一巴掌。
“安分点。”艾汐训了一句。司辰越发别扭起来。
艾汐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什么不必，我们是情侣，是平等的个体，没有谁低谁一等，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我为什么不必在意你？你不需要我在乎吗？那还谈什么恋爱，分手吧。”
“艾汐……”司辰皱眉。
艾汐又哼了一声：“而且你根本就很在乎。”
“……”
“口是心非，该罚！”艾汐又打了一下。
“……”
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无话可说。司辰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沉默地面对她近乎刁难的责罚。
“司辰，我想要在乎你，”艾汐拉住他撑着桌沿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师父。”
司辰愣愣地抬头看她。
“我不是你的师父，不是需要你用尽一切不求结果去回报的人。”艾汐抬手抚过他的眼睫，“你其实很想要我在乎你，可是又觉得应该是你保护我，不应该是我在费心对不对？”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你一直把感情混淆了，”艾汐看着他迷茫的眼睛，“你为墨卿倾尽一切，是报恩。但是为我，应该是爱，应该是想要回应，想要回报，想要我也对你死心塌地。你虽然口中说着我不用在乎你的话，可是当我真的不考虑你去和牧轩暧昧的时候，你也会心痛，可是你觉得不应该，所以你一直很矛盾，我说的对不对？”
“……”司辰并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睛告诉了她答案。
“笨蛋！这有什么可纠结的，”艾汐笑看着他，“你想保护我想要给我温暖让我不再孤单，我也是一样。你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愧疚，然后对我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然后我就很委屈地看着你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然后我们愉快地滚床单。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在惩罚你。”
“……”
好剧本。司辰内心称赞道。
“可是你就是这样欠抽，”艾汐哼了一声，又抽了他一巴掌，嘟着嘴不开心地说，“再说你作弄我那么多次，现在说我不用在乎你，是在讽刺我吗？”
“……”没有啊……司辰很无辜。
“还有五十下，惩罚！”艾汐哼了一声，回到他身后，又噼里啪啦地甩起巴掌。
“……”
“嗤……”司辰没忍住笑出声来。
艾汐愤怒地用力打了一下：“还笑！”
“啊……抱歉。”司辰端正姿态，认真地受罚。但是……还是很想笑。
“别忍了，想笑就笑吧。”艾汐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我比你丢人。”
“不，艾汐，”司辰回过身，伸手搂住她，看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展开笑颜，“你说的没错，是我一直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你不不必尴尬，对喜爱的人表达倾慕之情又有什么丢人？”
“……”话虽这么说，可是，艾汐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话从他嘴里出来听上去就变了味道。
“我怎么会喜欢上你的，简直就是折磨自己。”艾汐小声嘟囔了一句。
司辰爽朗地笑道：“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接受你的表白和你的道歉了，我们该去滚床单了。”
“……滚蛋啦谁要和你滚床单！”艾汐踹他一脚，却被抬起下巴，下一秒，温柔的吻就封住了她的唇。
“艾汐，我很庆幸。”
“……嗯？”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某人迷茫地说。
“庆幸我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
艾汐微笑起来。
“不胜荣幸。”
“喂，你不生气？”艾汐碰了碰他，有些心虚地问。
“嗯？”司辰看向她，“我生什么气？”
“……就是牧轩啊，我知道你有吃醋。”艾汐撇撇嘴，“虽然我觉得我没做错，不过好像有点对不起你。”
“没有。”司辰摇摇头，对她微笑，“艾汐，你不必时刻考虑我。”
艾汐忽然板起脸指着书桌：“我现在要惩罚你，去那里趴着。”
司辰愣了一下，看她并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走过去，撑在桌旁。
艾汐走了过去，用力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她不说话，只噼里啪啦地落巴掌。司辰觉得有些别扭，很不适应这种感觉。他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甚至第一下落下的时候他都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可是她却是很认真地在打他。
司辰微微动了动，换来了更加用力的一巴掌。
“安分点。”艾汐训了一句。司辰越发别扭起来。
艾汐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什么不必，我们是情侣，是平等的个体，没有谁低谁一等，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我为什么不必在意你？你不需要我在乎吗？那还谈什么恋爱，分手吧。”
“艾汐……”司辰皱眉。
艾汐又哼了一声：“而且你根本就很在乎。”
“……”
“口是心非，该罚！”艾汐又打了一下。
“……”
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无话可说。司辰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沉默地面对她近乎刁难的责罚。
“司辰，我想要在乎你，”艾汐拉住他撑着桌沿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师父。”
司辰愣愣地抬头看她。
“我不是你的师父，不是需要你用尽一切不求结果去回报的人。”艾汐抬手抚过他的眼睫，“你其实很想要我在乎你，可是又觉得应该是你保护我，不应该是我在费心对不对？”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你一直把感情混淆了，”艾汐看着他迷茫的眼睛，“你为墨卿倾尽一切，是报恩。但是为我，应该是爱，应该是想要回应，想要回报，想要我也对你死心塌地。你虽然口中说着我不用在乎你的话，可是当我真的不考虑你去和牧轩暧昧的时候，你也会心痛，可是你觉得不应该，所以你一直很矛盾，我说的对不对？”
“……”司辰并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睛告诉了她答案。
“笨蛋！这有什么可纠结的，”艾汐笑看着他，“你想保护我想要给我温暖让我不再孤单，我也是一样。你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愧疚，然后对我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然后我就很委屈地看着你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然后我们愉快地滚床单。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在惩罚你。”
“……”
好剧本。司辰内心称赞道。
“可是你就是这样欠抽，”艾汐哼了一声，又抽了他一巴掌，嘟着嘴不开心地说，“再说你作弄我那么多次，现在说我不用在乎你，是在讽刺我吗？”
“……”没有啊……司辰很无辜。
“还有五十下，惩罚！”艾汐哼了一声，回到他身后，又噼里啪啦地甩起巴掌。
“……”
“嗤……”司辰没忍住笑出声来。
艾汐愤怒地用力打了一下：“还笑！”
“啊……抱歉。”司辰端正姿态，认真地受罚。但是……还是很想笑。
“别忍了，想笑就笑吧。”艾汐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我比你丢人。”
“不，艾汐，”司辰回过身，伸手搂住她，看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展开笑颜，“你说的没错，是我一直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你不不必尴尬，对喜爱的人表达倾慕之情又有什么丢人？”
“……”话虽这么说，可是，艾汐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话从他嘴里出来听上去就变了味道。
“我怎么会喜欢上你的，简直就是折磨自己。”艾汐小声嘟囔了一句。
司辰爽朗地笑道：“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接受你的表白和你的道歉了，我们该去滚床单了。”
“……滚蛋啦谁要和你滚床单！”艾汐踹他一脚，却被抬起下巴，下一秒，温柔的吻就封住了她的唇。
“艾汐，我很庆幸。”
“……嗯？”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某人迷茫地说。
“庆幸我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
艾汐微笑起来。
“不胜荣幸。”
<尾声>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你允许……我们从来没分过！滚蛋吧我懒得理你。哥，别刷存在感了，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道，乖，别闹，等你回来么么哒。”艾汐迅速地挂断了通话，得意地对司辰打了一个响指。司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要不要去见一见我的家长？”
“好啊。”艾汐欣然同意。
“这，这，还有这，全卖了，换新的。”安歌站在房间中央颐指气使，“还有这，直接扔了。对了那个门，拆了换成红的！”
“……你直接换个房子好了。”艾汐满脸黑线，亏得三叔还能忍受这个女人，要是她肯定先甩两耳光。
安歌指着进门来的司辰嚷道：“哎呀你们来了，那个谁，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全部打包带走！我的家里不能有任何其他女人的东西，男人也不行！”
“……”
司辰默默地去整理东西了。安歌在一旁指手画脚，看着自家情人被使唤来使唤去，艾汐不开心了：凭什么呀？！
“喂你够了！”艾汐过去给了她一拳。
安歌轻巧躲开，乜她一眼：“什么‘喂’，没大没小，喊师娘！”
“……”
“小汐，你也来了。”墨卿笑着往这边望了一眼，和司辰一起把大件的家具搬出来，放到一边待处理的区域。
“三叔。”艾汐也笑着打招呼。
如今的艾汐一身轻松，已经可以非常平静地与墨卿对话了。
“什么三叔，是师父。”司辰经过她身旁，纠正道。
“哦，师父！”艾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改了口。
墨卿深深地望了自家徒弟一眼。司辰倒是专心地收拾东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嗯，还有这个也要换，都坏掉了。还有楼上有很多……司辰你也去帮忙搬搬。”安歌继续指指点点。
“谁理你啊！”艾汐怒了，拉起司辰就走，“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司辰看向师父，见墨卿笑着点了点头，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被拽出了门。
“什么人嘛。”走出很远，艾汐还抱怨着。
司辰微笑着提醒她：“艾汐，你好像忘记我们是去做什么的了。”
“……”
艾汐顿了一顿，理直气壮地抬起头：“家长是师父，又不是她！”
司辰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啊。”艾汐很不满地说，“我是为了谁啊。”
“是是是，抱歉，我的错。”司辰笑起来，推着她往前走。司辰其实有自己单独的住处，只是一直与墨卿住在一起，那栋房子也就空了下来，如今墨卿与安歌即将成婚，司辰没有再赖着的道理，正好搬出来也方便与艾汐交流感情。
“晚上在家里吃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讨好你。”
“我不满意可是会惩罚你的喔。”艾汐不为所动，很大牌地说。
“是，属下一定尽力。”司辰笑开。如火的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不断地拉长，仿佛可以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你允许……我们从来没分过！滚蛋吧我懒得理你。哥，别刷存在感了，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道，乖，别闹，等你回来么么哒。”艾汐迅速地挂断了通话，得意地对司辰打了一个响指。司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要不要去见一见我的家长？”
“好啊。”艾汐欣然同意。
“这，这，还有这，全卖了，换新的。”安歌站在房间中央颐指气使，“还有这，直接扔了。对了那个门，拆了换成红的！”
“……你直接换个房子好了。”艾汐满脸黑线，亏得三叔还能忍受这个女人，要是她肯定先甩两耳光。
安歌指着进门来的司辰嚷道：“哎呀你们来了，那个谁，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全部打包带走！我的家里不能有任何其他女人的东西，男人也不行！”
“……”
司辰默默地去整理东西了。安歌在一旁指手画脚，看着自家情人被使唤来使唤去，艾汐不开心了：凭什么呀？！
“喂你够了！”艾汐过去给了她一拳。
安歌轻巧躲开，乜她一眼：“什么‘喂’，没大没小，喊师娘！”
“……”
“小汐，你也来了。”墨卿笑着往这边望了一眼，和司辰一起把大件的家具搬出来，放到一边待处理的区域。
“三叔。”艾汐也笑着打招呼。
如今的艾汐一身轻松，已经可以非常平静地与墨卿对话了。
“什么三叔，是师父。”司辰经过她身旁，纠正道。
“哦，师父！”艾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改了口。
墨卿深深地望了自家徒弟一眼。司辰倒是专心地收拾东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嗯，还有这个也要换，都坏掉了。还有楼上有很多……司辰你也去帮忙搬搬。”安歌继续指指点点。
“谁理你啊！”艾汐怒了，拉起司辰就走，“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司辰看向师父，见墨卿笑着点了点头，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被拽出了门。
“什么人嘛。”走出很远，艾汐还抱怨着。
司辰微笑着提醒她：“艾汐，你好像忘记我们是去做什么的了。”
“……”
艾汐顿了一顿，理直气壮地抬起头：“家长是师父，又不是她！”
司辰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啊。”艾汐很不满地说，“我是为了谁啊。”
“是是是，抱歉，我的错。”司辰笑起来，推着她往前走。司辰其实有自己单独的住处，只是一直与墨卿住在一起，那栋房子也就空了下来，如今墨卿与安歌即将成婚，司辰没有再赖着的道理，正好搬出来也方便与艾汐交流感情。
“晚上在家里吃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讨好你。”
“我不满意可是会惩罚你的喔。”艾汐不为所动，很大牌地说。
“是，属下一定尽力。”司辰笑开。如火的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不断地拉长，仿佛可以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送上艾修番外⊙▽⊙
<番外>
艾汐回来的时候司辰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正欲起身，已经被冲进来的人按倒在床上照着脸一阵啃咬。
“怎么了？”司辰招架不住地别开脸，看见艾汐一脸的郁闷，不由问道。
“不高兴。”艾汐嘟起嘴，“我身上御医阁八个任务，艾修居然还借口我不干活要我去主持新一轮的骑士团考核。”
“他就是看不得我好过，哼！”艾汐愤愤地说，“不就是因为我比他早嫁出去，他有本事自己去找对象啊，天天欺负我算什么！”
司辰笑起来。艾汐眼睛一转，贼兮兮地看着他：“要不你帮我去考核吧？反正你昨天才交完任务这几天有空，最好一轮帮我把他们全刷了。”
司辰失笑：“你也太狠了。”
“贵精不贵多啊，去不去嘛去不去嘛？”艾汐晃着他的手臂。
司辰拿她没有办法，点头道：“好。”
艾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爱死你了！”
艾汐拿到司辰交给她的一轮录取名册时愣了一下，虽说的确是没有全部刷掉，但是……只有三个人是闹哪样！
“时限之内只有这三个人从我的阵法里走出来了。”司辰说得很坦然。
“……”
简直可怕！艾汐在心底打了个寒颤，起身道：“他们还在吗？不进行二轮考核了，直接面试。”
“在的，中央决斗场。”
“嗯。”艾汐点点头，末了，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还好当初考核我的不是你。”
司辰微笑：“不是什么困难的阵法，下次给你试试。”
“……”艾汐看他两眼，敬而远之。
中央决斗场三个人并排站着，两女一男，两名女子都是温婉沉静的模样，艾汐看得直想流口水。
不过毕竟关系到骑士团的形象，艾汐还是一脸正经地走了过去。三个人的灵力都很强，相比起来反倒是那名男子稍显不足，艾汐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两名女子，心里盘算着怎么骗一个回去做嫂子。
“说说你们为什么想加入骑士团吧。”艾汐淡淡地说。她比对了一下三个人，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司辰给她省了很多时间，面试她并不准备让这几个人大干一场。
“当然是为帝王献力，为帝国做贡献。”男子很慷慨地说。
“喔……”艾汐点点头，然后微笑，“很抱歉，你被淘汰了。”
“为什么？”男子错愕。
“因为你在说谎。”艾汐笑得很无害，“你的心跳加速，眼神闪烁一点也不坚定，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很明显气势不足。其实你只是想拿这样一个身份去炫耀，我说的没错吧？”
男子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驳，司辰已经走到他面前，对他略一点头，他就已经被送了出去。
剩下两名女子已经见识过这个一轮主考官的阵法，如今他轻而易举就把人扔走，显然还隐藏了实力，一名女子微微皱眉，另一名女子却反而扬眉一副兴起的模样。
“你呢？”艾汐笑眯眯地看着那名微微皱眉的女子。
“因为指令。”女子淡淡地说。
经她这么一说，艾汐忽然想起艾修交代过她这一期有一个“托关系”的家伙，是她？还以为会是个花瓶，其实身手应当不错。
“贵姓？”艾汐问道。
“林。”女子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林蔚姬。”
“哦。”艾汐点了点头，转向另一名女子，摆出微笑，“你呢？”
“只是想来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骑士团的水平，不过如此。”女子语声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张狂。
“哦，”艾汐并没有生气，只是笑容也收了起来，冷淡地说，“感激您屈尊降临我骑士团，我们高攀不起您，不送。”
“我要见你们团长。”女子扬起头说。
艾汐一笑：“抱歉，团长很忙，档期排到下一届选拔了。”
“你！”女子见司辰朝她走来，眉头一锁，直接对艾汐出了手。灵力在艾汐脚下爆开，艾汐皱起眉，对司辰一摆手，后掠一步躲闪，手中光芒闪耀。她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张狂。”
云珞本来以为打败艾汐很容易。——一介医师而已。艾修她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何况一个医师出身的妹妹。
可是在交手几十个回合自然分不出胜负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自负了。
艾汐其实也有些犹豫。
这个女人的幻术水平确实很高，而且似乎各领域幻术都有涉猎，她居然都看不出她的灵力属性。这样的人确实是骑士团缺少的人才。只是这性格实在讨厌，比安歌还讨厌。
司辰明白她的想法，已经带了林蔚姬去签署协议，场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让步。艾汐叹息一声，虽然知道继续打下去也一样没有结果，但她一点也不想认输。
“你回去吧。”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了她的身前，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
一句话让她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体力活又一句话就让她滚蛋？！艾汐怒了：“艾修你玩儿我也要有个限度！”
“年假多给你一个月。”艾修没有转身，淡定地抛出诱饵。
“……”
一个月就想收买她？！“开玩笑艾修我是有节操……”
“加上Seven。”艾修打断她，声音依旧冷静。
“成交。”艾汐迅速地丢下一句话立刻消失，生怕他反悔。
年假本来只有七天呢，一个月，哈哈哈她可以和司辰补蜜月去了～
不过大概回来以后自己要多一个嫂子了，艾汐扳着手指头算着，嗯，礼金就不用给了，马上过年还可以多收一份红包，简直赚翻，虽然这个嫂子并不讨她喜欢。
<番外>
艾汐回来的时候司辰正斜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正欲起身，已经被冲进来的人按倒在床上照着脸一阵啃咬。
“怎么了？”司辰招架不住地别开脸，看见艾汐一脸的郁闷，不由问道。
“不高兴。”艾汐嘟起嘴，“我身上御医阁八个任务，艾修居然还借口我不干活要我去主持新一轮的骑士团考核。”
“他就是看不得我好过，哼！”艾汐愤愤地说，“不就是因为我比他早嫁出去，他有本事自己去找对象啊，天天欺负我算什么！”
司辰笑起来。艾汐眼睛一转，贼兮兮地看着他：“要不你帮我去考核吧？反正你昨天才交完任务这几天有空，最好一轮帮我把他们全刷了。”
司辰失笑：“你也太狠了。”
“贵精不贵多啊，去不去嘛去不去嘛？”艾汐晃着他的手臂。
司辰拿她没有办法，点头道：“好。”
艾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爱死你了！”
艾汐拿到司辰交给她的一轮录取名册时愣了一下，虽说的确是没有全部刷掉，但是……只有三个人是闹哪样！
“时限之内只有这三个人从我的阵法里走出来了。”司辰说得很坦然。
“……”
简直可怕！艾汐在心底打了个寒颤，起身道：“他们还在吗？不进行二轮考核了，直接面试。”
“在的，中央决斗场。”
“嗯。”艾汐点点头，末了，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还好当初考核我的不是你。”
司辰微笑：“不是什么困难的阵法，下次给你试试。”
“……”艾汐看他两眼，敬而远之。
中央决斗场三个人并排站着，两女一男，两名女子都是温婉沉静的模样，艾汐看得直想流口水。
不过毕竟关系到骑士团的形象，艾汐还是一脸正经地走了过去。三个人的灵力都很强，相比起来反倒是那名男子稍显不足，艾汐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两名女子，心里盘算着怎么骗一个回去做嫂子。
“说说你们为什么想加入骑士团吧。”艾汐淡淡地说。她比对了一下三个人，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司辰给她省了很多时间，面试她并不准备让这几个人大干一场。
“当然是为帝王献力，为帝国做贡献。”男子很慷慨地说。
“喔……”艾汐点点头，然后微笑，“很抱歉，你被淘汰了。”
“为什么？”男子错愕。
“因为你在说谎。”艾汐笑得很无害，“你的心跳加速，眼神闪烁一点也不坚定，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很明显气势不足。其实你只是想拿这样一个身份去炫耀，我说的没错吧？”
男子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驳，司辰已经走到他面前，对他略一点头，他就已经被送了出去。
剩下两名女子已经见识过这个一轮主考官的阵法，如今他轻而易举就把人扔走，显然还隐藏了实力，一名女子微微皱眉，另一名女子却反而扬眉一副兴起的模样。
“你呢？”艾汐笑眯眯地看着那名微微皱眉的女子。
“因为指令。”女子淡淡地说。
经她这么一说，艾汐忽然想起艾修交代过她这一期有一个“托关系”的家伙，是她？还以为会是个花瓶，其实身手应当不错。
“贵姓？”艾汐问道。
“林。”女子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林蔚姬。”
“哦。”艾汐点了点头，转向另一名女子，摆出微笑，“你呢？”
“只是想来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骑士团的水平，不过如此。”女子语声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张狂。
“哦，”艾汐并没有生气，只是笑容也收了起来，冷淡地说，“感激您屈尊降临我骑士团，我们高攀不起您，不送。”
“我要见你们团长。”女子扬起头说。
艾汐一笑：“抱歉，团长很忙，档期排到下一届选拔了。”
“你！”女子见司辰朝她走来，眉头一锁，直接对艾汐出了手。灵力在艾汐脚下爆开，艾汐皱起眉，对司辰一摆手，后掠一步躲闪，手中光芒闪耀。她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张狂。”
云珞本来以为打败艾汐很容易。——一介医师而已。艾修她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何况一个医师出身的妹妹。
可是在交手几十个回合自然分不出胜负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自负了。
艾汐其实也有些犹豫。
这个女人的幻术水平确实很高，而且似乎各领域幻术都有涉猎，她居然都看不出她的灵力属性。这样的人确实是骑士团缺少的人才。只是这性格实在讨厌，比安歌还讨厌。
司辰明白她的想法，已经带了林蔚姬去签署协议，场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让步。艾汐叹息一声，虽然知道继续打下去也一样没有结果，但她一点也不想认输。
“你回去吧。”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了她的身前，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
一句话让她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体力活又一句话就让她滚蛋？！艾汐怒了：“艾修你玩儿我也要有个限度！”
“年假多给你一个月。”艾修没有转身，淡定地抛出诱饵。
“……”
一个月就想收买她？！“开玩笑艾修我是有节操……”
“加上Seven。”艾修打断她，声音依旧冷静。
“成交。”艾汐迅速地丢下一句话立刻消失，生怕他反悔。
年假本来只有七天呢，一个月，哈哈哈她可以和司辰补蜜月去了～
不过大概回来以后自己要多一个嫂子了，艾汐扳着手指头算着，嗯，礼金就不用给了，马上过年还可以多收一份红包，简直赚翻，虽然这个嫂子并不讨她喜欢。
“你的妹妹真是有趣。”云珞将手上旋转的灵力收掉，看着灵力的火焰在她手中慢慢消散，漫不经心地说。
“原来云姑娘对舍妹感兴趣。”艾修视线不经意地瞟过她的手，淡淡地说，“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了。”
云珞忽然笑起来：“艾修，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艾修面色不改：“你变了很多。”
云珞苦笑。
“听说你并不是来应征的。”艾修不欲纠结在这个问题上，“那么？”
云珞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听说骑士团团长的幻术超绝，小女子是否有幸能够与您比试一番？”
艾修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后退一步便要做开战准备。
“等等——”云珞忽然出声，艾修抬起头，看到她狡黠的笑容，“这样打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打个赌。”
艾修没有开口，等待她继续。
“如果你赢了，我就离开王城从今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如果我赢了，你就归我。”云珞看着他，坚定地说。
艾修垂眸半晌，才重新望向她，声音无波无澜：“赌注似乎于我不公，不过我不觉得一个连艾汐都无法打败的人可以战胜我。”
“那可说不准。”云珞摆好战斗姿势，“赌不赌？”
“随意。”艾修的神态看不出半分异常，就好像这个赌无关痛痒，输与赢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云珞暗自苦笑，说他没变，其实还是变了——至少他的灵力醇厚了很多。自己还在以当年的他为目标，自以为已经超过了他，却忘记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她。
当初毅然地放弃他离开，如今她再转身，他已经不在了。
云珞被艾修猛烈的攻势逼得不断后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传言骑士团团长即便不施放幻术，单凭灵力就能威慑对方。她当初还以为是夸张，毕竟和他同学多年，他的灵力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在他失去父母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她离开了他，跟了另一个追了她很久家境富裕幻术平平的富家公子。
她是个势利的女子，她不否认。
爱情固然美好，可是她需要钱。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爱情不能喂饱她，不能养活她。她需要钱活下去，她需要钱让她继续在皇家幻术学院生存，让她还清数不完的欠款，可是这些艾修已经无法给她。
富家公子的钱支撑到她从学院毕业。终于等她可以独当一面，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以把欠下的债全部还清的时候，她想要回头，却看不到他了。
她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他早在几年前就加入了骑士团，她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是团长了。
后悔吗？她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
不后悔。但是她要把他追回来。
云珞已经放弃了反抗。
艾修也同样收了手，即使磅礴的灵力已经在手中咆哮。
“你走吧。”艾修淡淡地转过身。
云珞用灵力凝聚出来的短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上，艾修微微侧首，可以听到她轻快的语气，和如擂鼓的心跳：“你输了。”
艾修没有说话。
云珞有些站不住了：“喂，你没有说结束了啊……”
“所以？”艾修转回来，短剑在他颈上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血液从裂开的皮肤中渗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冷淡得让她心惊。
“喂！你就算想赶我走也不用这样啊！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还不成吗！”云珞慌忙丢下短剑，抽出手巾去止他的血，眼眶已经湿润了，“我走！我马上就走！”
“不用走了，我输了。”艾修淡淡地推开她的手巾，转身离开。
“……”云珞混乱了。
他输了？他为什么认输？重点是他输了的话……又凭什么就这样走了？！
“喂……”
“明天来骑士殿报到。”
“……”
云珞撇撇嘴，明天就明天吧。
“艾汐。”
“干嘛？跟你说反悔无效哦！”艾汐立即说道。
艾修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是脑残了才会来找艾汐说话。
“她被录取了。”想了想，艾修还是决定告诉她。
“哦，挺好的。”艾汐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平静太多，倒让艾修有些不适应。他能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云珞，这个个性鲜明的妹妹却能这样平静地接受他的决定？
“那她应该是Five或者Six吧，”艾汐忽然想起这一茬，有些郁闷，“不开心，在我前面。”
艾修在通话器的另一头低笑：“是你自己不愿意改封号。”
“不改，仪式麻烦得要死，而且我喜欢Eleven。”艾汐毫不犹豫地说。
明白她和那个家伙之间的默契，艾修笑了笑，扯回话题：“你觉得她怎么样？”
“幻术不错，长得也不错，但是很讨厌。”艾汐顺口说道。
“这样。”艾修垂了眼眸。
“哎呀我讨厌有什么关系，你娶又不是我娶，喜欢就去追嘛。”艾汐说，“我又不了解她，讨厌很正常，我还讨厌安歌呢。反正你自个儿看着办，你都一把年纪了，找个称心的也不容易，总好过跟个看都看不顺眼的过一辈子吧？”或者跟充气娃娃过一辈子。这话艾汐没敢说，她还等着收红包呢。
“哦对了，不管怎么样明年过年你的红包都要给四份，就这么欢乐和谐地决定了，Bye！”艾汐迅速挂了通话。
“怎么了？”看着艾汐心情大好地挂断通话，司辰随口问道。
“艾修那个老处男终于开窍了，哈哈哈哈，”艾汐跳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头探过去，“也该有个家伙制制他，不然一天就知道欺压我。”
司辰不解：“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制服的那个？”
“不然他会找我问意见吗？”艾汐贼笑，“如果他能制得住就直接给我发请帖了。”
这倒是。司辰笑起来。
骑士殿侧殿，One书房。
“喂，你不是想赖账吧？”云珞上前了一步逼近艾修。艾修就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一叠一叠的文件。闻言他抬起头，淡淡地望着云珞，却没有开口。
云珞坚决地望回去，毫不退缩：“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说随我赌的，既然你输了，难道赌注不作数吗？”
艾修收回视线，随口道：“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是我的！”云珞双手拍在桌子上强调。
“然后？”纸张翻页的哗啦声伴随着漫不经心的两个字，云珞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鄙视了。
“喂你有点被所有的自觉好不好？！不喊我主人至少也该认真听我说话吧？！”云珞好想掰起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她。她有这么可怕吗，他居然多一眼都不愿看？！
“‘主人’？”艾修终于抬起头，兴致盎然地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挑眉重复。
他一副看猎物的表情究竟算是怎么回事？！云珞才不管这么多，他的便宜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占的，当即果断应道：“嗯！”
艾修收起表情站起来，一叠文件就递到了她的手上：“如果你太闲，这些任务三天内完成。团规你应当记住了，未完成即按团规处理，需要我带你去一趟刑堂熟悉地形吗？”
云珞捧着满怀的文件，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走了。”艾修重新坐下，不再理会她。
“……”
行，她忍。云珞抱着文件转身就走，大不了等她搞定这些再来搞定他，她还就不信他还能拿任务压她一辈子！
三天后，云珞拖着签完成书签麻了的手再一次堵在了艾修面前，将他拦截在骑士殿侧殿的走廊上。
“堂堂骑士团团长不会耍赖吧？”云珞抬起头挑衅的看着他，“不管怎么说，你输了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
“所以，你想要什么？”艾修神色淡淡，一副“我从来没说过我要赖账只是你自己不抓住机会”的模样。
“……”
云珞顺气，顺气，再顺气。她微笑，“既然这样，也就是说，什么都可以了？”
艾修不置可否。
云珞将他推到墙上，双手按在他胸口，踮起脚看着他，邪恶地笑：“那我可就什么都做了哦？”
艾修沉默着，淡淡地看着她，在她越来越靠近他几乎要贴上他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云珞。”
“嗯？”云珞眨了眨眼睛。
“如果当初你知道我也负担得起你的所有开支，你还会离开我吗？”艾修说。
云珞敛了长睫，站回地上。
“会。”笃定的答案。
“这样。”艾修却忽然微笑起来，“怎么不继续了？”
云珞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明明恨我的，不觉得我很脏吗？”
艾修随口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珞放开他：“你走吧。”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得到了他的人就可以得到他的心。
他的心，早就被她丢掉了，捡不回来了。
艾修转身就走。
“原来云姑娘对舍妹感兴趣。”艾修视线不经意地瞟过她的手，淡淡地说，“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了。”
云珞忽然笑起来：“艾修，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艾修面色不改：“你变了很多。”
云珞苦笑。
“听说你并不是来应征的。”艾修不欲纠结在这个问题上，“那么？”
云珞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听说骑士团团长的幻术超绝，小女子是否有幸能够与您比试一番？”
艾修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后退一步便要做开战准备。
“等等——”云珞忽然出声，艾修抬起头，看到她狡黠的笑容，“这样打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打个赌。”
艾修没有开口，等待她继续。
“如果你赢了，我就离开王城从今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如果我赢了，你就归我。”云珞看着他，坚定地说。
艾修垂眸半晌，才重新望向她，声音无波无澜：“赌注似乎于我不公，不过我不觉得一个连艾汐都无法打败的人可以战胜我。”
“那可说不准。”云珞摆好战斗姿势，“赌不赌？”
“随意。”艾修的神态看不出半分异常，就好像这个赌无关痛痒，输与赢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云珞暗自苦笑，说他没变，其实还是变了——至少他的灵力醇厚了很多。自己还在以当年的他为目标，自以为已经超过了他，却忘记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她。
当初毅然地放弃他离开，如今她再转身，他已经不在了。
云珞被艾修猛烈的攻势逼得不断后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传言骑士团团长即便不施放幻术，单凭灵力就能威慑对方。她当初还以为是夸张，毕竟和他同学多年，他的灵力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在他失去父母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她离开了他，跟了另一个追了她很久家境富裕幻术平平的富家公子。
她是个势利的女子，她不否认。
爱情固然美好，可是她需要钱。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爱情不能喂饱她，不能养活她。她需要钱活下去，她需要钱让她继续在皇家幻术学院生存，让她还清数不完的欠款，可是这些艾修已经无法给她。
富家公子的钱支撑到她从学院毕业。终于等她可以独当一面，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以把欠下的债全部还清的时候，她想要回头，却看不到他了。
她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他早在几年前就加入了骑士团，她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是团长了。
后悔吗？她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
不后悔。但是她要把他追回来。
云珞已经放弃了反抗。
艾修也同样收了手，即使磅礴的灵力已经在手中咆哮。
“你走吧。”艾修淡淡地转过身。
云珞用灵力凝聚出来的短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上，艾修微微侧首，可以听到她轻快的语气，和如擂鼓的心跳：“你输了。”
艾修没有说话。
云珞有些站不住了：“喂，你没有说结束了啊……”
“所以？”艾修转回来，短剑在他颈上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血液从裂开的皮肤中渗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冷淡得让她心惊。
“喂！你就算想赶我走也不用这样啊！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还不成吗！”云珞慌忙丢下短剑，抽出手巾去止他的血，眼眶已经湿润了，“我走！我马上就走！”
“不用走了，我输了。”艾修淡淡地推开她的手巾，转身离开。
“……”云珞混乱了。
他输了？他为什么认输？重点是他输了的话……又凭什么就这样走了？！
“喂……”
“明天来骑士殿报到。”
“……”
云珞撇撇嘴，明天就明天吧。
“艾汐。”
“干嘛？跟你说反悔无效哦！”艾汐立即说道。
艾修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是脑残了才会来找艾汐说话。
“她被录取了。”想了想，艾修还是决定告诉她。
“哦，挺好的。”艾汐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平静太多，倒让艾修有些不适应。他能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云珞，这个个性鲜明的妹妹却能这样平静地接受他的决定？
“那她应该是Five或者Six吧，”艾汐忽然想起这一茬，有些郁闷，“不开心，在我前面。”
艾修在通话器的另一头低笑：“是你自己不愿意改封号。”
“不改，仪式麻烦得要死，而且我喜欢Eleven。”艾汐毫不犹豫地说。
明白她和那个家伙之间的默契，艾修笑了笑，扯回话题：“你觉得她怎么样？”
“幻术不错，长得也不错，但是很讨厌。”艾汐顺口说道。
“这样。”艾修垂了眼眸。
“哎呀我讨厌有什么关系，你娶又不是我娶，喜欢就去追嘛。”艾汐说，“我又不了解她，讨厌很正常，我还讨厌安歌呢。反正你自个儿看着办，你都一把年纪了，找个称心的也不容易，总好过跟个看都看不顺眼的过一辈子吧？”或者跟充气娃娃过一辈子。这话艾汐没敢说，她还等着收红包呢。
“哦对了，不管怎么样明年过年你的红包都要给四份，就这么欢乐和谐地决定了，Bye！”艾汐迅速挂了通话。
“怎么了？”看着艾汐心情大好地挂断通话，司辰随口问道。
“艾修那个老处男终于开窍了，哈哈哈哈，”艾汐跳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头探过去，“也该有个家伙制制他，不然一天就知道欺压我。”
司辰不解：“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制服的那个？”
“不然他会找我问意见吗？”艾汐贼笑，“如果他能制得住就直接给我发请帖了。”
这倒是。司辰笑起来。
骑士殿侧殿，One书房。
“喂，你不是想赖账吧？”云珞上前了一步逼近艾修。艾修就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一叠一叠的文件。闻言他抬起头，淡淡地望着云珞，却没有开口。
云珞坚决地望回去，毫不退缩：“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说随我赌的，既然你输了，难道赌注不作数吗？”
艾修收回视线，随口道：“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是我的！”云珞双手拍在桌子上强调。
“然后？”纸张翻页的哗啦声伴随着漫不经心的两个字，云珞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鄙视了。
“喂你有点被所有的自觉好不好？！不喊我主人至少也该认真听我说话吧？！”云珞好想掰起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她。她有这么可怕吗，他居然多一眼都不愿看？！
“‘主人’？”艾修终于抬起头，兴致盎然地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挑眉重复。
他一副看猎物的表情究竟算是怎么回事？！云珞才不管这么多，他的便宜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占的，当即果断应道：“嗯！”
艾修收起表情站起来，一叠文件就递到了她的手上：“如果你太闲，这些任务三天内完成。团规你应当记住了，未完成即按团规处理，需要我带你去一趟刑堂熟悉地形吗？”
云珞捧着满怀的文件，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走了。”艾修重新坐下，不再理会她。
“……”
行，她忍。云珞抱着文件转身就走，大不了等她搞定这些再来搞定他，她还就不信他还能拿任务压她一辈子！
三天后，云珞拖着签完成书签麻了的手再一次堵在了艾修面前，将他拦截在骑士殿侧殿的走廊上。
“堂堂骑士团团长不会耍赖吧？”云珞抬起头挑衅的看着他，“不管怎么说，你输了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
“所以，你想要什么？”艾修神色淡淡，一副“我从来没说过我要赖账只是你自己不抓住机会”的模样。
“……”
云珞顺气，顺气，再顺气。她微笑，“既然这样，也就是说，什么都可以了？”
艾修不置可否。
云珞将他推到墙上，双手按在他胸口，踮起脚看着他，邪恶地笑：“那我可就什么都做了哦？”
艾修沉默着，淡淡地看着她，在她越来越靠近他几乎要贴上他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云珞。”
“嗯？”云珞眨了眨眼睛。
“如果当初你知道我也负担得起你的所有开支，你还会离开我吗？”艾修说。
云珞敛了长睫，站回地上。
“会。”笃定的答案。
“这样。”艾修却忽然微笑起来，“怎么不继续了？”
云珞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明明恨我的，不觉得我很脏吗？”
艾修随口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珞放开他：“你走吧。”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得到了他的人就可以得到他的心。
他的心，早就被她丢掉了，捡不回来了。
艾修转身就走。
云珞很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记得每一次她向父亲要生活费，她父亲骂骂咧咧地对她说“你他妈不是有点姿色吗，想要钱？出去卖呀！”的时候，她都能冷静地继续伸着手对他说：“养我是你的义务”，然后拿了甩在她脸上的钱就走，那时候她没有哭。
记得她最后一次向父亲要生活费然后第一次对他说出了“你他妈就只能给这么点钱？还不如我出去卖”这种肮脏话语，那时候她没有哭。
记得她在学院的食堂里看着别人大鱼大肉自己却连咸菜都要省着吃最便宜的两个馒头都要分两次买饱受食堂打饭大妈的白眼与唾沫，那时候她也没有哭。
她最后一次哭，是看到她的父亲因为欠债被人砍得面目全非，手上却死死地握着每个月固定要给她的生活费，一直到把沾满了血的钱交到她手上才舍得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一次，她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哭到昏死过去。
可是醒来以后她还是云珞，她要活下去。
艾修对她很好，她知道。
即使失去父母艾修依旧可以包她衣食无忧，她知道。
只要她开口，艾修就算委屈自己也会拿出全部的积蓄让她去还债，她知道。
艾修有能力保护她一辈子，她也知道。
或许她就应该在艾修的庇佑下做一个乖乖女，所有的一切都依靠他，往后再嫁给他每天只要在家里做饭洗衣等他回家，这样一直到老。
这样很美好，可是这不是她要的。
在艾修身边她会沦陷。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艾修给她的一切，甚至早早就把艾修归为了自己的亲人，一点罪恶感也没有。除了父亲签下的大笔债务她没有告诉他要他去还，她几乎没有需要自己支付的东西。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不应该是这样。
她怎么能够这样堕落地活在这个世上，怎么能够什么都不顾只沉迷于艾修的照拂？不应该是这样。
她的家在王城最南的贫民窟，她出生在一个破旧没有尊严的地方，她每天接触的是出卖身体的女人和只会酗酒赌博的男人，她是低贱的，是肮脏的，即使凭借最优异的成绩进入了皇家幻术学院，可是洗不净她身上低贱的血液。
艾修太完美，不应该是她站在他身旁，她配不上。
艾修失去父母的时候那些逼死了父亲的人再一次带着砍刀来讨债，她的心里直想作呕，但是她没有用她精湛的幻术取走那些人的性命。她毅然离开艾修，去到钱的面前，告诉那些钱的主人，给我钱，我就是你的。
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见过各种险恶猥琐的人心。她拿到了钱，还清了债。她成功地从皇家幻术学院毕业，成功地将杀死父亲的人五马分尸，然后把他们和他们所珍爱的钞票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她完成了她想做的一切。只是，她丢了艾修。
在她终于醒悟她并没有哪里配不上艾修，她不比谁低贱的时候，她把他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云珞把脑袋埋在膝间，泪水决堤。
艾修，我把你丢了。
艾修站在窗前，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却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他可以接受云珞因为他没有钱而离开他，至少证明她还是喜欢他的，只是生活所迫，他可以理解，他可以不在乎。可是今天她说，即使知道他负担得起，她也会离开他。
呵，那么既然离开了，还回来做什么？当他艾修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可是，很难受。
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这种感觉就像看到父母安详地躺在棺木里看到艾汐扒着棺材哭得死去活来一样，难受。
挫败感如同潮水一般，即使他拥有藐视一切的灵力，可他依旧无能为力。
忽然很想听听艾汐的声音，即使是抱怨即使是愤怒，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她应该已经睡了，她身边已经有了可以陪伴她的人。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将她照顾得很好，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在这样寻常而漆黑的夜晚，他忽然找不到生存的意义。
罢了，他还在介意什么呢，她都已经回来了，都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欲奢求什么呢？
艾修闭上眼睛。
即使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可也不想失去她。一点也不想。
第二天与云珞再一次碰面的时候，艾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云珞却抢了先：“艾修，我们做爱吧。”
“……”
艾修愣了。
云珞不管这些，她拉着艾修进了他的书房里间。她观察过他的书房，知道他经常处理文件晚了就住在这里，所以里间有床，足够他们两人翻云覆雨。
云珞把艾修推倒，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衣服，再跨坐到他身上去扒他的衣服。
艾修任由她动作没有反抗。
云珞笨拙地将他扒个精光，笨拙地伸手去套弄，等到他挺立起来，又笨拙地直接坐了下去。
“靠！”云珞捉紧了他的手臂，疼得低咒了一声。
“……”
笨蛋。艾修无奈地伸手抱住她，将她转到身下，慢慢地让她适应。
云珞紧紧地抓住他，紧紧地闭上眼睛。
艾修，对不起。请让我保留最后一丝关于你的记忆，就算你不属于我，至少，我是你的。
云珞醒来的时候艾修已经不在身旁了。
也好。云珞笑了笑，起身穿好衣服，忍着下身的不适，推开了里间的门。
艾修站在门外，衣冠楚楚。
“对不起。”云珞咬了咬唇，别开脸，“我会走，不需要你负责。”
艾修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云珞，嫁给我。”
云珞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艾修牵起她的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亲吻她的手背：“嫁给我，好吗？”
“喂，你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啊？”和某人一起坐在床上，云珞拨弄着手上的戒指磕了磕身旁人的手臂。
身旁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头也不抬：“突然？我不觉得很突然。”
“……那就是你蓄谋已久？！”云珞坐直身子，正色，“你耍我呢？！早知道我今天一早就走了！”
艾修抬眸撇她一眼：“你以为你跑得掉？”
云珞直起身来就卸戒指：“我走了不用送了。”
艾修合上书支着颌，悠悠地看着她：“嗯。”
“……”哦草。云珞怒了，抱住他的脸掰起来就咬他的唇……灵光一闪，她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其实是以为我早跟了别人，吃醋呢吧？”
“……”艾修缄口不答，脸颊却泛起了微微的粉色。
云珞奸诈地笑：“乱吃醋的小孩是要受罚的哟。”
“但是如果你今天真的走了……”艾修没有说下去，云珞却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我很庆幸。”云珞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微笑，“当初离开你，确实主要因为钱的关系，但是还有很多。我不想一直依赖你，我会觉得我一无是处。”
艾修并不接受她的说辞：“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尊重你。”
“这怎么一样？在你身边我什么也不想做，你会帮我全部安排好。只有离开你我才能学着独立。”云珞说。
“其实就是你想去找别的男人。”艾修淡淡地说。
“又吃醋又吃醋！”云珞捏他的脸，“我发誓我最多和他们牵过手！”
艾修避开她的爪子：“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只牵手而已。”
“……”
云珞愤怒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想怎样！”
艾修并不作答，手上的书页重新翻开，又要看书不理她了。
云珞咬牙切齿地扑上去把他翻过来，用力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你这只傲娇受！”
艾修回过头，面上没有表情，只说道：“放开。”
“不要！”云珞又拍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这只醋坛子……”
没等她说完，瞬间天翻地覆，她已经被某人压在了身下。
“我给过你机会了。”艾修淡淡地说完，就开始解她的衣服。
“喂喂喂！”云珞有点慌了，“别，别啊我错了！”上午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她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
“来不及了。”艾修说完，已经扯掉了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呜呜！强暴！”云珞愤怒地指责他。
艾修欣然点头，已经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唇。
云珞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也放弃了抵抗。她伸手抱住艾修，还有什么比拥有他更美好的呢？
“艾修，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她轻声说。
“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他低声回应。
记得每一次她向父亲要生活费，她父亲骂骂咧咧地对她说“你他妈不是有点姿色吗，想要钱？出去卖呀！”的时候，她都能冷静地继续伸着手对他说：“养我是你的义务”，然后拿了甩在她脸上的钱就走，那时候她没有哭。
记得她最后一次向父亲要生活费然后第一次对他说出了“你他妈就只能给这么点钱？还不如我出去卖”这种肮脏话语，那时候她没有哭。
记得她在学院的食堂里看着别人大鱼大肉自己却连咸菜都要省着吃最便宜的两个馒头都要分两次买饱受食堂打饭大妈的白眼与唾沫，那时候她也没有哭。
她最后一次哭，是看到她的父亲因为欠债被人砍得面目全非，手上却死死地握着每个月固定要给她的生活费，一直到把沾满了血的钱交到她手上才舍得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一次，她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哭到昏死过去。
可是醒来以后她还是云珞，她要活下去。
艾修对她很好，她知道。
即使失去父母艾修依旧可以包她衣食无忧，她知道。
只要她开口，艾修就算委屈自己也会拿出全部的积蓄让她去还债，她知道。
艾修有能力保护她一辈子，她也知道。
或许她就应该在艾修的庇佑下做一个乖乖女，所有的一切都依靠他，往后再嫁给他每天只要在家里做饭洗衣等他回家，这样一直到老。
这样很美好，可是这不是她要的。
在艾修身边她会沦陷。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艾修给她的一切，甚至早早就把艾修归为了自己的亲人，一点罪恶感也没有。除了父亲签下的大笔债务她没有告诉他要他去还，她几乎没有需要自己支付的东西。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不应该是这样。
她怎么能够这样堕落地活在这个世上，怎么能够什么都不顾只沉迷于艾修的照拂？不应该是这样。
她的家在王城最南的贫民窟，她出生在一个破旧没有尊严的地方，她每天接触的是出卖身体的女人和只会酗酒赌博的男人，她是低贱的，是肮脏的，即使凭借最优异的成绩进入了皇家幻术学院，可是洗不净她身上低贱的血液。
艾修太完美，不应该是她站在他身旁，她配不上。
艾修失去父母的时候那些逼死了父亲的人再一次带着砍刀来讨债，她的心里直想作呕，但是她没有用她精湛的幻术取走那些人的性命。她毅然离开艾修，去到钱的面前，告诉那些钱的主人，给我钱，我就是你的。
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见过各种险恶猥琐的人心。她拿到了钱，还清了债。她成功地从皇家幻术学院毕业，成功地将杀死父亲的人五马分尸，然后把他们和他们所珍爱的钞票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她完成了她想做的一切。只是，她丢了艾修。
在她终于醒悟她并没有哪里配不上艾修，她不比谁低贱的时候，她把他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云珞把脑袋埋在膝间，泪水决堤。
艾修，我把你丢了。
艾修站在窗前，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却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他可以接受云珞因为他没有钱而离开他，至少证明她还是喜欢他的，只是生活所迫，他可以理解，他可以不在乎。可是今天她说，即使知道他负担得起，她也会离开他。
呵，那么既然离开了，还回来做什么？当他艾修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可是，很难受。
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这种感觉就像看到父母安详地躺在棺木里看到艾汐扒着棺材哭得死去活来一样，难受。
挫败感如同潮水一般，即使他拥有藐视一切的灵力，可他依旧无能为力。
忽然很想听听艾汐的声音，即使是抱怨即使是愤怒，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她应该已经睡了，她身边已经有了可以陪伴她的人。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将她照顾得很好，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在这样寻常而漆黑的夜晚，他忽然找不到生存的意义。
罢了，他还在介意什么呢，她都已经回来了，都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欲奢求什么呢？
艾修闭上眼睛。
即使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可也不想失去她。一点也不想。
第二天与云珞再一次碰面的时候，艾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云珞却抢了先：“艾修，我们做爱吧。”
“……”
艾修愣了。
云珞不管这些，她拉着艾修进了他的书房里间。她观察过他的书房，知道他经常处理文件晚了就住在这里，所以里间有床，足够他们两人翻云覆雨。
云珞把艾修推倒，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衣服，再跨坐到他身上去扒他的衣服。
艾修任由她动作没有反抗。
云珞笨拙地将他扒个精光，笨拙地伸手去套弄，等到他挺立起来，又笨拙地直接坐了下去。
“靠！”云珞捉紧了他的手臂，疼得低咒了一声。
“……”
笨蛋。艾修无奈地伸手抱住她，将她转到身下，慢慢地让她适应。
云珞紧紧地抓住他，紧紧地闭上眼睛。
艾修，对不起。请让我保留最后一丝关于你的记忆，就算你不属于我，至少，我是你的。
云珞醒来的时候艾修已经不在身旁了。
也好。云珞笑了笑，起身穿好衣服，忍着下身的不适，推开了里间的门。
艾修站在门外，衣冠楚楚。
“对不起。”云珞咬了咬唇，别开脸，“我会走，不需要你负责。”
艾修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云珞，嫁给我。”
云珞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艾修牵起她的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戴上了她的无名指，亲吻她的手背：“嫁给我，好吗？”
“喂，你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啊？”和某人一起坐在床上，云珞拨弄着手上的戒指磕了磕身旁人的手臂。
身旁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头也不抬：“突然？我不觉得很突然。”
“……那就是你蓄谋已久？！”云珞坐直身子，正色，“你耍我呢？！早知道我今天一早就走了！”
艾修抬眸撇她一眼：“你以为你跑得掉？”
云珞直起身来就卸戒指：“我走了不用送了。”
艾修合上书支着颌，悠悠地看着她：“嗯。”
“……”哦草。云珞怒了，抱住他的脸掰起来就咬他的唇……灵光一闪，她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其实是以为我早跟了别人，吃醋呢吧？”
“……”艾修缄口不答，脸颊却泛起了微微的粉色。
云珞奸诈地笑：“乱吃醋的小孩是要受罚的哟。”
“但是如果你今天真的走了……”艾修没有说下去，云珞却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我很庆幸。”云珞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微笑，“当初离开你，确实主要因为钱的关系，但是还有很多。我不想一直依赖你，我会觉得我一无是处。”
艾修并不接受她的说辞：“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尊重你。”
“这怎么一样？在你身边我什么也不想做，你会帮我全部安排好。只有离开你我才能学着独立。”云珞说。
“其实就是你想去找别的男人。”艾修淡淡地说。
“又吃醋又吃醋！”云珞捏他的脸，“我发誓我最多和他们牵过手！”
艾修避开她的爪子：“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只牵手而已。”
“……”
云珞愤怒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想怎样！”
艾修并不作答，手上的书页重新翻开，又要看书不理她了。
云珞咬牙切齿地扑上去把他翻过来，用力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你这只傲娇受！”
艾修回过头，面上没有表情，只说道：“放开。”
“不要！”云珞又拍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这只醋坛子……”
没等她说完，瞬间天翻地覆，她已经被某人压在了身下。
“我给过你机会了。”艾修淡淡地说完，就开始解她的衣服。
“喂喂喂！”云珞有点慌了，“别，别啊我错了！”上午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她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
“来不及了。”艾修说完，已经扯掉了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呜呜！强暴！”云珞愤怒地指责他。
艾修欣然点头，已经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唇。
云珞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也放弃了抵抗。她伸手抱住艾修，还有什么比拥有他更美好的呢？
“艾修，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她轻声说。
“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他低声回应。
<番外·司清·1>
司清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母亲的私生子……虽然这样想对母亲是一种侮辱，可是他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母亲百依百顺对妹妹宠爱有加对谁都温和体贴的父亲大人一直都不待见他。
其实也不是不待见……只是，和妹妹比起来，他好像是捡回来的一样。比如说，和妹妹有了分歧，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让着妹妹，否则就是思过室跪省，轻则半个小时，重则整整一夜。又比如说，即使他每一次都努力完成父亲大人布下的任务，比被宠坏的妹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是父亲大人只会赞扬妹妹，只看得到妹妹的进步，而一面对自己……父亲大人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
父亲大人一直是他的追求和目标，他绞尽脑汁为的甚至不是得到父亲的认可，只要一个肯定的眼神就够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十一年来，都从未被满足过。
司清握着手里的筷子，偷偷看着父亲宠溺地给妹妹喂粥，干涩地咀嚼着口中的饭菜。
“司辰司辰！你猜方才云珞告诉我什么了！”母亲像一阵风一样从外头卷了进来，瞬间就扑到了父亲身上，从身后抱住父亲转过脑袋，很是调皮地问道。
母亲大人总是这样……司清失笑，当真一点不顾忌自己和妹妹。
父亲大人稳稳地托着手中的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清通过了骑士团的初试选拔！”艾汐看向司清，笑得合不拢嘴，“小清好厉害呢！才十一岁啊！”
“小米十岁的时候就加入骑士团了。”司辰淡淡地说。
“喂你很无趣诶！”艾汐不高兴了，“小米那是特殊情况好不好，要不是艾修直接给的协议，他能进一轮？让他来试试！”
“再说了，你自己还不是……”
“妈妈。”司清轻声喊道。
艾汐立刻收了声，挤到儿子身旁：“乖清儿怎么了？”
“妈妈，饿了吗？清儿去给您盛饭，您先休息一下。”司清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艾汐，微笑道。
艾汐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小清真乖。”
司清有些羞赧地朝艾汐鞠了一躬，赶紧跑去了厨房。司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收到了艾汐一记恶狠狠的白眼，只能低低一笑，不再开口。
“母亲。”司清把盛满饭的碗双手递给艾汐，然后端过自己的碗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埋头继续吃起来。
“爸爸！我要吃那个！”一旁凳子上的司洛才不管发生了什么，指着桌上的盘子喊道。
司辰顺从地夹了她要的食物喂到她嘴里。司清顿了顿，没有抬头，却吃得更快了。
“……”艾汐看着司清，抿了抿唇，又狠狠地瞪了司辰一眼，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卧室。
“喂，你过分了啊。”艾汐把司辰扯进房里，很是不满，“小清到底怎么你了？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你知道一轮录取率是多少吗？”
低不过云珞录取那一年吧。司辰心道。
“小清是个好孩子。”艾汐叹了口气，“他很崇拜你。”
“嗯，我知道。”
艾汐忍不住翻白眼：“那你还……”
司辰微微一笑，却不欲解释：“汐，洛洛这一次在学院的测试又进步了，明天带她出去玩，好吗？”
“你……”艾汐快被他气死了，“洛洛都被你宠坏了！你看看她现在皮得，什么都敢做，都是你惯出来的！”
司辰微叹：“洛洛是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天天要喂饭的！”艾汐拽住他，“而且她现在已经学会撒谎学会推卸责任了你知道吗，每一次犯了错都推给小清，一点点进步就沾沾自喜，有了错也不知道改，你……”
“好了，我知道了。”司辰有些无奈地打断她，伸手抱住她，有些讨好地在她耳旁委屈道，“你确定要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我生气吗？”
“你……”无赖嘛这是！艾汐哼了哼，把他反扑在床上，“我不管，你不给我解决掉，我就去接情报收集任务，几个月不回来，眼不见为净！”
“好了，我知道了。”司辰颇为泄气地应道，“明天就改，可以吗？”
艾汐得逞般地贼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哟。”
“是，我说的。”司辰认命地叹道。
“好啦好啦，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艾汐伸手去掰他的嘴角，“但是小清那孩子真的很让人心疼，我……”
司辰低低一笑，牵动了她停留在他唇角的玉指：“我明白。”
“嘛，你最好了！”艾汐在他唇边偷香了一口，伸了个懒腰，翻身站起，“啊~我去洗澡！累死我了今天！”
“……”所以，撩拨了他就走？司辰无可奈何地仰倒在床上，默默叹气。
清晨。
看到司清放下已经空掉杯子，司辰难得地喊住他：“司清。”
司清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在。”
“今天你带妹妹去外面玩玩吧。”
司清顿了顿，才点头：“……司清明白了。”不得不说司清有些失望，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失望的——还指望父亲奖赏自己吗？
“好好照顾妹妹。”司辰淡淡地说。他确实一点也不怀疑司清能保护好司洛，毕竟他的宝贝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司清抿了抿唇，点头：“是。”
“哥哥哥哥，那边在干什么？我们去那里好不好？”司洛扯着司清的袖子道。
司清顺着司洛的指向看过去，那边有好几个与他们岁数相差无多的孩子，但是好像有些乱，司清皱了皱眉，正想说不要去了，司洛却已经等不及，放开他就跑了过去。
喂……司清无可奈何地跟过去。原来是几个男孩子在对另一个男孩子拳打脚踢。司清其实是很看不惯这种行为的，在他看来，只能用拳脚来解决问题的都是无能之辈，但是他并无意插手。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向来冷眼相待，他只想找到司洛，然后把她带走。
不过让他无奈的是，司洛已经义愤填膺地冲了过去。
那些男孩子也不傻，看到司洛汇集灵力朝他们攻过去顿时也开始用幻术反击。就凭司洛那三脚猫的幻术转眼就落了下风，司清叹了口气，挡在了司洛面前。
司洛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躲在司清身后就喊：“哥哥！打死他们！”
司清被司洛这样凶狠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来不及说什么，对面的男孩子已经愤怒地冲了上来。对方人多，司清不敢轻敌，没工夫注意身后的妹妹在做什么，只一心控制住那些男孩然后带着妹妹离开，也没想要真的伤害他们，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他终于制住所有的人时，身后突然冲出一道蓝光，随即一声惨叫，面前一个男孩子就倒在了地上，嘴角流血，抽搐不止。
司清猛地转过身：“司洛你疯了！”
“我……我……”司洛也被吓坏了，她没想到真的会把别人害成这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司清有些头疼，顾不得哄妹妹，赶紧上前看了看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男孩子。他只和母亲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现在的状况他完全无能为力，无奈之下只能传音给母亲：「妈妈……能不能来一下？」
不知道该说司清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跟着母亲艾汐一起来的，还有父亲司辰。
本想求母亲瞒着父亲的……司清抿了抿唇。但其实也没有关系，即使父亲有可能更更讨厌他，不过至少，父亲会因为这件事多看他一眼吧？有的时候司清甚至会想故意做错事情去换父亲的关注，可是他不敢，如今说不定反而是一个契机。
艾汐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抬头对他们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带他去御医阁休养一下。”
“嗯。”司辰点了点头，抬手解除了周围男孩子身上的幻术。
几个男孩子吓得立刻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那个之前被打的男孩子早已经没了踪影，这里便只剩下司辰司清，和还在吸鼻子抹眼泪的司洛。
司辰冷冷地扫了司清一眼，淡道：“跟我回去吧。”
“……”看得出这一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连妹妹都没安慰。司清不敢忤逆，牵起妹妹跟了上去。
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司辰看着面前老老实实站着的两个小孩，冷淡地问道：“怎么回事，司洛？”
“……”头一次见这样情绪莫测的父亲，小司洛吓得直抽气，一句话也不敢说。
“……是我。”司清握了握拳，抬头道，“是司清的错。”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司辰看也不看司清，直直地看着司洛，“司洛，回答我。”
“……”司清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司洛吓得又要大哭，却被司辰一句话堵了回去：“司洛，你什么时候开口，我们什么时候继续。”
司洛泪眼汪汪地看着父亲，鼻子红红的，声音哑哑的：“是，是洛洛和哥哥看到他们在欺负人，洛洛上去救人，哥哥来帮洛洛，所以才……”
“所以，人是谁伤的？”司辰看着不停抹眼睛的小女儿，默叹了口气，忍住了上前抱住她哄一哄的冲动，继续问道。
司洛擦擦眼睛看着严肃的父亲，忽然害怕起来，不敢说实话，脱口便道：“是……是哥哥……”
司辰顿了顿，这才看向司清，声音更冷了几分：“是你么？”
司清垂着脑袋：“是。”
司辰眉头皱起。他抬起儿子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对上儿子心虚的眼神：“你倒是能耐，过了骑士团一轮选拔便了不得了么？”
“司清不是……”司清脱口想要辩解，可是看着父亲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口中。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说出一句：“司清知错。”
司辰放开他，转过身，淡淡地说：“不必认错，你走吧。”
走？走去哪儿？司清愣住了。
“父亲……不要清儿了吗？”司清看着自己信仰着的父亲，不自觉地轻声说道。
“你如今本事大了，可以随意伤人性命了，我还管得了你？”司辰冷笑一声。
“不……”司清上前一步，揪住父亲的衣摆，“不要……父亲，求你，不要……”
司辰回过身，本欲斥责他，却被他满面的泪水镇住了。
“父亲，清儿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赶清儿走，好不好？”司清无意识地摇头哀求，连声音都不敢放大，生怕再一次惹怒父亲，“清儿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司辰这才发现他的话伤儿子多深，心中后悔，面上却依旧淡淡地：“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与我过十招，撑得住，这一次我便不与你计较。”
“谢谢父亲……”司清双眼无神地退后两步，毫无意识地面对着自己的父亲。
见儿子这般呆滞的模样，司辰早已经懊悔不已。暗骂自己做得太过，心底也在反省这些年对儿子的要求是不是真的太过严苛。一旁的司洛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与清儿相比，洛洛确实被宠坏了。
司辰望着对面站定的儿子，淡淡地提醒道：“武器。”
司清手中幻化出长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听到父亲的话，他的身体没有经过大脑就做出了行动。
司辰没有留情，出手就是杀招。司清抬手去挡，堪堪躲过一击，下一招又接了上来。若是全神贯注，要躲父亲十招也不算困难，可是如今司清满脑子都是父亲冷淡的话语，根本没有心思去招架，不过三招，就被父亲打趴在地上。武器脱了手，他想起身去捡，长鞭却已经被父亲拾起，没一会儿，身后就爆裂出剧痛。
“啊——”司清惨叫一声。
“爸爸！”司洛惊叫。
司辰扬手又是一鞭抽在司清身后。撕裂的衣衫下，高肿的鞭痕若隐若现。
“呃！”司清疼得仰起上身，手指掐进土里，指尖都渗出血来。
“爸爸！——”司洛吓得泪水都流了出来，本想要冲过来，却被司辰的结界隔绝在了外边。
司辰不为所动，抬起手，落下第三鞭。
“唔——”这一次司清没有叫，他咬住自己的手臂，将所有的痛苦咽了回去。
“哥哥！”司洛用力拍着凝固成实体结界，惊恐地摇头。爸爸一向温和，今天这是怎么了？！真的要打死哥哥吗？！
眼看第四鞭就要落下，司洛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喊道：“爸爸！不是哥哥！是洛洛，是我！是我啊！爸爸，放过哥哥！”
扬起的长鞭停在半空，司辰转眼看向司洛，面无表情地问：“是么？”
“是我！哥哥只想制住他们，是我，是我！爸爸，我错了，你不要罚哥哥！”司洛快要被面前的景象逼疯了，闭着眼睛哀求，“爸爸，不要罚哥哥……”
“司洛，他是因为你在受罚。”司辰丢下长鞭，淡淡地看了司洛一眼。
“对不起……”司洛扒着结界泪流满面。
“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司辰低下身把司清抱起来。儿子闭着双眼，满脸的泪痕。心疼得无以复加，司辰抿唇，抱紧了怀里的小孩，带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司清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母亲的私生子……虽然这样想对母亲是一种侮辱，可是他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母亲百依百顺对妹妹宠爱有加对谁都温和体贴的父亲大人一直都不待见他。
其实也不是不待见……只是，和妹妹比起来，他好像是捡回来的一样。比如说，和妹妹有了分歧，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让着妹妹，否则就是思过室跪省，轻则半个小时，重则整整一夜。又比如说，即使他每一次都努力完成父亲大人布下的任务，比被宠坏的妹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是父亲大人只会赞扬妹妹，只看得到妹妹的进步，而一面对自己……父亲大人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
父亲大人一直是他的追求和目标，他绞尽脑汁为的甚至不是得到父亲的认可，只要一个肯定的眼神就够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十一年来，都从未被满足过。
司清握着手里的筷子，偷偷看着父亲宠溺地给妹妹喂粥，干涩地咀嚼着口中的饭菜。
“司辰司辰！你猜方才云珞告诉我什么了！”母亲像一阵风一样从外头卷了进来，瞬间就扑到了父亲身上，从身后抱住父亲转过脑袋，很是调皮地问道。
母亲大人总是这样……司清失笑，当真一点不顾忌自己和妹妹。
父亲大人稳稳地托着手中的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清通过了骑士团的初试选拔！”艾汐看向司清，笑得合不拢嘴，“小清好厉害呢！才十一岁啊！”
“小米十岁的时候就加入骑士团了。”司辰淡淡地说。
“喂你很无趣诶！”艾汐不高兴了，“小米那是特殊情况好不好，要不是艾修直接给的协议，他能进一轮？让他来试试！”
“再说了，你自己还不是……”
“妈妈。”司清轻声喊道。
艾汐立刻收了声，挤到儿子身旁：“乖清儿怎么了？”
“妈妈，饿了吗？清儿去给您盛饭，您先休息一下。”司清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艾汐，微笑道。
艾汐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小清真乖。”
司清有些羞赧地朝艾汐鞠了一躬，赶紧跑去了厨房。司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收到了艾汐一记恶狠狠的白眼，只能低低一笑，不再开口。
“母亲。”司清把盛满饭的碗双手递给艾汐，然后端过自己的碗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埋头继续吃起来。
“爸爸！我要吃那个！”一旁凳子上的司洛才不管发生了什么，指着桌上的盘子喊道。
司辰顺从地夹了她要的食物喂到她嘴里。司清顿了顿，没有抬头，却吃得更快了。
“……”艾汐看着司清，抿了抿唇，又狠狠地瞪了司辰一眼，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卧室。
“喂，你过分了啊。”艾汐把司辰扯进房里，很是不满，“小清到底怎么你了？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你知道一轮录取率是多少吗？”
低不过云珞录取那一年吧。司辰心道。
“小清是个好孩子。”艾汐叹了口气，“他很崇拜你。”
“嗯，我知道。”
艾汐忍不住翻白眼：“那你还……”
司辰微微一笑，却不欲解释：“汐，洛洛这一次在学院的测试又进步了，明天带她出去玩，好吗？”
“你……”艾汐快被他气死了，“洛洛都被你宠坏了！你看看她现在皮得，什么都敢做，都是你惯出来的！”
司辰微叹：“洛洛是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天天要喂饭的！”艾汐拽住他，“而且她现在已经学会撒谎学会推卸责任了你知道吗，每一次犯了错都推给小清，一点点进步就沾沾自喜，有了错也不知道改，你……”
“好了，我知道了。”司辰有些无奈地打断她，伸手抱住她，有些讨好地在她耳旁委屈道，“你确定要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我生气吗？”
“你……”无赖嘛这是！艾汐哼了哼，把他反扑在床上，“我不管，你不给我解决掉，我就去接情报收集任务，几个月不回来，眼不见为净！”
“好了，我知道了。”司辰颇为泄气地应道，“明天就改，可以吗？”
艾汐得逞般地贼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哟。”
“是，我说的。”司辰认命地叹道。
“好啦好啦，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艾汐伸手去掰他的嘴角，“但是小清那孩子真的很让人心疼，我……”
司辰低低一笑，牵动了她停留在他唇角的玉指：“我明白。”
“嘛，你最好了！”艾汐在他唇边偷香了一口，伸了个懒腰，翻身站起，“啊~我去洗澡！累死我了今天！”
“……”所以，撩拨了他就走？司辰无可奈何地仰倒在床上，默默叹气。
清晨。
看到司清放下已经空掉杯子，司辰难得地喊住他：“司清。”
司清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在。”
“今天你带妹妹去外面玩玩吧。”
司清顿了顿，才点头：“……司清明白了。”不得不说司清有些失望，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失望的——还指望父亲奖赏自己吗？
“好好照顾妹妹。”司辰淡淡地说。他确实一点也不怀疑司清能保护好司洛，毕竟他的宝贝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司清抿了抿唇，点头：“是。”
“哥哥哥哥，那边在干什么？我们去那里好不好？”司洛扯着司清的袖子道。
司清顺着司洛的指向看过去，那边有好几个与他们岁数相差无多的孩子，但是好像有些乱，司清皱了皱眉，正想说不要去了，司洛却已经等不及，放开他就跑了过去。
喂……司清无可奈何地跟过去。原来是几个男孩子在对另一个男孩子拳打脚踢。司清其实是很看不惯这种行为的，在他看来，只能用拳脚来解决问题的都是无能之辈，但是他并无意插手。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向来冷眼相待，他只想找到司洛，然后把她带走。
不过让他无奈的是，司洛已经义愤填膺地冲了过去。
那些男孩子也不傻，看到司洛汇集灵力朝他们攻过去顿时也开始用幻术反击。就凭司洛那三脚猫的幻术转眼就落了下风，司清叹了口气，挡在了司洛面前。
司洛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躲在司清身后就喊：“哥哥！打死他们！”
司清被司洛这样凶狠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来不及说什么，对面的男孩子已经愤怒地冲了上来。对方人多，司清不敢轻敌，没工夫注意身后的妹妹在做什么，只一心控制住那些男孩然后带着妹妹离开，也没想要真的伤害他们，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他终于制住所有的人时，身后突然冲出一道蓝光，随即一声惨叫，面前一个男孩子就倒在了地上，嘴角流血，抽搐不止。
司清猛地转过身：“司洛你疯了！”
“我……我……”司洛也被吓坏了，她没想到真的会把别人害成这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司清有些头疼，顾不得哄妹妹，赶紧上前看了看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男孩子。他只和母亲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现在的状况他完全无能为力，无奈之下只能传音给母亲：「妈妈……能不能来一下？」
不知道该说司清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跟着母亲艾汐一起来的，还有父亲司辰。
本想求母亲瞒着父亲的……司清抿了抿唇。但其实也没有关系，即使父亲有可能更更讨厌他，不过至少，父亲会因为这件事多看他一眼吧？有的时候司清甚至会想故意做错事情去换父亲的关注，可是他不敢，如今说不定反而是一个契机。
艾汐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抬头对他们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带他去御医阁休养一下。”
“嗯。”司辰点了点头，抬手解除了周围男孩子身上的幻术。
几个男孩子吓得立刻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那个之前被打的男孩子早已经没了踪影，这里便只剩下司辰司清，和还在吸鼻子抹眼泪的司洛。
司辰冷冷地扫了司清一眼，淡道：“跟我回去吧。”
“……”看得出这一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连妹妹都没安慰。司清不敢忤逆，牵起妹妹跟了上去。
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司辰看着面前老老实实站着的两个小孩，冷淡地问道：“怎么回事，司洛？”
“……”头一次见这样情绪莫测的父亲，小司洛吓得直抽气，一句话也不敢说。
“……是我。”司清握了握拳，抬头道，“是司清的错。”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司辰看也不看司清，直直地看着司洛，“司洛，回答我。”
“……”司清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司洛吓得又要大哭，却被司辰一句话堵了回去：“司洛，你什么时候开口，我们什么时候继续。”
司洛泪眼汪汪地看着父亲，鼻子红红的，声音哑哑的：“是，是洛洛和哥哥看到他们在欺负人，洛洛上去救人，哥哥来帮洛洛，所以才……”
“所以，人是谁伤的？”司辰看着不停抹眼睛的小女儿，默叹了口气，忍住了上前抱住她哄一哄的冲动，继续问道。
司洛擦擦眼睛看着严肃的父亲，忽然害怕起来，不敢说实话，脱口便道：“是……是哥哥……”
司辰顿了顿，这才看向司清，声音更冷了几分：“是你么？”
司清垂着脑袋：“是。”
司辰眉头皱起。他抬起儿子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对上儿子心虚的眼神：“你倒是能耐，过了骑士团一轮选拔便了不得了么？”
“司清不是……”司清脱口想要辩解，可是看着父亲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口中。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说出一句：“司清知错。”
司辰放开他，转过身，淡淡地说：“不必认错，你走吧。”
走？走去哪儿？司清愣住了。
“父亲……不要清儿了吗？”司清看着自己信仰着的父亲，不自觉地轻声说道。
“你如今本事大了，可以随意伤人性命了，我还管得了你？”司辰冷笑一声。
“不……”司清上前一步，揪住父亲的衣摆，“不要……父亲，求你，不要……”
司辰回过身，本欲斥责他，却被他满面的泪水镇住了。
“父亲，清儿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赶清儿走，好不好？”司清无意识地摇头哀求，连声音都不敢放大，生怕再一次惹怒父亲，“清儿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司辰这才发现他的话伤儿子多深，心中后悔，面上却依旧淡淡地：“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与我过十招，撑得住，这一次我便不与你计较。”
“谢谢父亲……”司清双眼无神地退后两步，毫无意识地面对着自己的父亲。
见儿子这般呆滞的模样，司辰早已经懊悔不已。暗骂自己做得太过，心底也在反省这些年对儿子的要求是不是真的太过严苛。一旁的司洛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与清儿相比，洛洛确实被宠坏了。
司辰望着对面站定的儿子，淡淡地提醒道：“武器。”
司清手中幻化出长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听到父亲的话，他的身体没有经过大脑就做出了行动。
司辰没有留情，出手就是杀招。司清抬手去挡，堪堪躲过一击，下一招又接了上来。若是全神贯注，要躲父亲十招也不算困难，可是如今司清满脑子都是父亲冷淡的话语，根本没有心思去招架，不过三招，就被父亲打趴在地上。武器脱了手，他想起身去捡，长鞭却已经被父亲拾起，没一会儿，身后就爆裂出剧痛。
“啊——”司清惨叫一声。
“爸爸！”司洛惊叫。
司辰扬手又是一鞭抽在司清身后。撕裂的衣衫下，高肿的鞭痕若隐若现。
“呃！”司清疼得仰起上身，手指掐进土里，指尖都渗出血来。
“爸爸！——”司洛吓得泪水都流了出来，本想要冲过来，却被司辰的结界隔绝在了外边。
司辰不为所动，抬起手，落下第三鞭。
“唔——”这一次司清没有叫，他咬住自己的手臂，将所有的痛苦咽了回去。
“哥哥！”司洛用力拍着凝固成实体结界，惊恐地摇头。爸爸一向温和，今天这是怎么了？！真的要打死哥哥吗？！
眼看第四鞭就要落下，司洛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喊道：“爸爸！不是哥哥！是洛洛，是我！是我啊！爸爸，放过哥哥！”
扬起的长鞭停在半空，司辰转眼看向司洛，面无表情地问：“是么？”
“是我！哥哥只想制住他们，是我，是我！爸爸，我错了，你不要罚哥哥！”司洛快要被面前的景象逼疯了，闭着眼睛哀求，“爸爸，不要罚哥哥……”
“司洛，他是因为你在受罚。”司辰丢下长鞭，淡淡地看了司洛一眼。
“对不起……”司洛扒着结界泪流满面。
“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司辰低下身把司清抱起来。儿子闭着双眼，满脸的泪痕。心疼得无以复加，司辰抿唇，抱紧了怀里的小孩，带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司清早已经昏迷，司辰把儿子放在床上，取来水和药膏，轻轻褪下他的长裤，认真地帮他处理伤口。
没有破皮，不过鞭痕肿得有些吓人。
给伤处上完药，司辰把儿子抱了起来。
太轻了……恍然想起第一次抱艾汐，也是轻的好像根本没有重量。小孩不自觉地伸手抱住自己，司辰看着孩子紧皱的眉，心里又是一疼。
取过手巾替儿子擦去脸上的汗水，司辰抚平他的眉头，掰开他蜷在自己身侧的手指，果然，指尖已经磨破，血和泥混在一起结在手指上。司辰叹了口气，轻轻擦洗儿子的手指。
司清很快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他不太确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父亲……”司清轻声道。
“嗯？”
“父亲……”司清又唤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顿时怔在原处。
“父亲……”司清嗫嚅道。
司辰轻叹一声，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清儿……司清……”司清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低下头，看见父亲还在擦洗自己的手，怯怯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父亲不要赶清儿走，好不好？”
“好。”司辰答应道。
“父亲……”司清又喊了一声。
司辰放下儿子已经清洗干净的手，诚恳地看着儿子的眼睛：“清儿，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司清摇头：“不是的……”
司辰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示意他噤声，而后接着说道：“你帮着洛洛隐瞒，我的确很生气，但不该是这样的惩罚。”
“一直以来我对你很严厉，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司洛是司洛，你是你，我一直教你让着妹妹，并不是忽视你。”司辰看着司清，肯定地对他说道，“司清，你是我的骄傲。”
“父亲……”司清眼里湿湿的，他想抱抱自己的父亲，可是又不敢，伸出的手停在一半，尴尬地收了回来。
司辰看到了，没有指责他，只轻声问道：“司清，你很怕我？”
司清迅速摇摇头，想了想，又犹豫着看着司辰，点了一下头。
司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把儿子抱进怀里。慢慢地，司清伸出手，拥抱住父亲。脑袋埋在父亲胸前，听着父亲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小清，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孩子，应该要有责任感，要有担当，要足够地强，要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我一直按照我的想法去要求你，有的时候可能会忽略了你的感受。”司辰看着怀里的儿子，眼神不由温和，轻声地说，“抱歉，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想法。”
司清摇了摇头，说：“是司清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司清帮着妹妹说谎，其实有私心在。”说着觉得很窘迫，又抱紧了父亲一些。
司辰笑起来：“我知道。”
司清讶异地抬起头，看见父亲带着笑的眼睛，脸忽然红了。
“我今天惩罚你，一是罚你自以为是地帮洛洛欺骗我，我不管你有什么缘由，妹妹不懂事，你却帮着她圆谎，只会纵容她更加肆无忌惮地做坏事。司清，你是哥哥。”
司清看着父亲，点头：“清儿知错，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司辰看见儿子郑重的表情，欣慰地笑道：“你答应的事，我相信你会做到。”他摸了摸司清的头，轻声说：“其实今天主要是借你教育洛洛，洛洛被我宠坏了，可我还是舍不得罚她。”司辰笑了笑：“清儿会不会怪我太偏心？”
司清摇摇头：“妹妹是女孩子，受不住的，父亲不要罚她，罚清儿就好。”
“仅此一次，我保证。”司辰说。
司清定定地看着父亲，良久，重重点下头：“嗯！”
“清儿，”司辰拨了拨儿子的头发，说道，“我有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够好，你不用每一次都顺着我的意思去做。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因为你说了心里话而责罚你。”
“……清儿明白了。”司清把脸贴到父亲胸前，不自觉地蹭了蹭。父亲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凛冽的气息，所以尽管父亲总是温和的，他却一直不敢靠近。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司清闭上眼睛，享受着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待遇。司辰也不再说话，轻轻抚着儿子的背，看着儿子安心地在自己怀中闭上双眼，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感觉好些了吗？”过了很久，司辰轻声问道。
“嗯……”司清拉长了音，近乎撒娇般应道。
司辰笑道：“妈妈很快回来了，你要陪我下去做饭吗？”
“好。”
“你可以吗？如果还是很疼就不要勉强了。”
“没关系，司清可以的。”司清有些不舍地从父亲身上爬下来，站在父亲面前，笑得有些腼腆，“父亲可不要小看清儿。”
司辰失笑：“嗯。”
所以艾汐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子两在厨房其乐融融，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有些委屈又有些羡慕地看着哥哥和父亲的一派和谐景象。
艾汐眉开眼笑地跑过去抱住司辰：“咦，小司辰很贴心很听话呀。”
“……”司辰无可奈何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妈妈，那个人没事吧？”司清抬起头认真地问。
艾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没事，就你妹妹那点功夫，出不了什么事的。”
“……”原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还不自量力地想欺骗父亲……司清有些尴尬，他转眼看向妹妹，发现妹妹越发委屈地坐在凳子上，嘴巴鼓得老高。
“妈妈，你不喜欢我！”司洛喊道。
司清一愣，呆呆地看向母亲。
艾汐颇为开心地转到司洛身旁：“对呀，我不喜欢你。小清比你听话比你懂事比你幻术强，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哼……”司洛眼里已经蓄了泪水，“洛洛也不喜欢妈妈！妈妈讨厌！”
“看，还爱哭鼻子。”艾汐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
“讨厌！妈妈走开！”司洛生气了，甩开妈妈的手，转过身不理她。
“哈哈，洛洛，你真是被你爸爸惯坏了。”艾汐笑道，“司辰，快来哄你女儿！”
“……”司辰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活，朝着闹脾气的女儿走去。艾汐也不继续凑那个热闹，一会儿就跳到了司清身后抱住了他：“小清儿，和爸爸和好啦？”
母亲正好碰到了伤处，司清不受控制地一颤，还没来等他反应过来回答母亲，就发觉母亲脸色也变了。艾汐行医多年，对病患的任何反应都有超乎寻常的敏感度，司清的颤抖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只一丝灵力她就明白司清伤在了哪里。
艾汐直起身子，冷着脸问道：“你爸打你了？”
司清一愣，赶忙替父亲澄清：“啊……是司清的错，不怪父亲……”
“哼，我儿子也是他想欺负就能随便欺负的？！”
“妈妈……”司清拉住了怒火正盛的艾汐，真心地笑了起来，“妈妈，没关系的，清儿今天很开心，真的，是清儿做错了事情，父亲对清儿很好，清儿……”
“不用替我开脱。”司辰三两句哄完女儿，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儿子一脸幸福地笑着，险些也被感染着笑了出来，他揉揉儿子的脑袋，勾了勾嘴角，“做了就是做了，你也不用每次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司清有些脸红地被父亲揉到了身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挨着父亲，顺便小心地往父亲身上蹭了蹭。
艾汐很火大。宝贝儿子对着父亲的小动作让她十分郁闷，相当不爽，她“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回房了。
司清撇嘴：“父亲，妈妈她……”
司辰笑起来，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没事，你烧一下菜，晚些讨好一下妈妈。”话毕放开儿子，抬步朝房间走去。
“……”唔，为什么会有一种父亲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感觉？司清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忆起好像梦一般的一天，虽然身后还是很疼，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而至于司清最敬仰的父亲正在房里毫无节操地讨好母亲，这是后话。
没有破皮，不过鞭痕肿得有些吓人。
给伤处上完药，司辰把儿子抱了起来。
太轻了……恍然想起第一次抱艾汐，也是轻的好像根本没有重量。小孩不自觉地伸手抱住自己，司辰看着孩子紧皱的眉，心里又是一疼。
取过手巾替儿子擦去脸上的汗水，司辰抚平他的眉头，掰开他蜷在自己身侧的手指，果然，指尖已经磨破，血和泥混在一起结在手指上。司辰叹了口气，轻轻擦洗儿子的手指。
司清很快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他不太确信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父亲……”司清轻声道。
“嗯？”
“父亲……”司清又唤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顿时怔在原处。
“父亲……”司清嗫嚅道。
司辰轻叹一声，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清儿……司清……”司清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低下头，看见父亲还在擦洗自己的手，怯怯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父亲不要赶清儿走，好不好？”
“好。”司辰答应道。
“父亲……”司清又喊了一声。
司辰放下儿子已经清洗干净的手，诚恳地看着儿子的眼睛：“清儿，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司清摇头：“不是的……”
司辰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示意他噤声，而后接着说道：“你帮着洛洛隐瞒，我的确很生气，但不该是这样的惩罚。”
“一直以来我对你很严厉，但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司洛是司洛，你是你，我一直教你让着妹妹，并不是忽视你。”司辰看着司清，肯定地对他说道，“司清，你是我的骄傲。”
“父亲……”司清眼里湿湿的，他想抱抱自己的父亲，可是又不敢，伸出的手停在一半，尴尬地收了回来。
司辰看到了，没有指责他，只轻声问道：“司清，你很怕我？”
司清迅速摇摇头，想了想，又犹豫着看着司辰，点了一下头。
司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把儿子抱进怀里。慢慢地，司清伸出手，拥抱住父亲。脑袋埋在父亲胸前，听着父亲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小清，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孩子，应该要有责任感，要有担当，要足够地强，要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我一直按照我的想法去要求你，有的时候可能会忽略了你的感受。”司辰看着怀里的儿子，眼神不由温和，轻声地说，“抱歉，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想法。”
司清摇了摇头，说：“是司清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司清帮着妹妹说谎，其实有私心在。”说着觉得很窘迫，又抱紧了父亲一些。
司辰笑起来：“我知道。”
司清讶异地抬起头，看见父亲带着笑的眼睛，脸忽然红了。
“我今天惩罚你，一是罚你自以为是地帮洛洛欺骗我，我不管你有什么缘由，妹妹不懂事，你却帮着她圆谎，只会纵容她更加肆无忌惮地做坏事。司清，你是哥哥。”
司清看着父亲，点头：“清儿知错，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司辰看见儿子郑重的表情，欣慰地笑道：“你答应的事，我相信你会做到。”他摸了摸司清的头，轻声说：“其实今天主要是借你教育洛洛，洛洛被我宠坏了，可我还是舍不得罚她。”司辰笑了笑：“清儿会不会怪我太偏心？”
司清摇摇头：“妹妹是女孩子，受不住的，父亲不要罚她，罚清儿就好。”
“仅此一次，我保证。”司辰说。
司清定定地看着父亲，良久，重重点下头：“嗯！”
“清儿，”司辰拨了拨儿子的头发，说道，“我有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够好，你不用每一次都顺着我的意思去做。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因为你说了心里话而责罚你。”
“……清儿明白了。”司清把脸贴到父亲胸前，不自觉地蹭了蹭。父亲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凛冽的气息，所以尽管父亲总是温和的，他却一直不敢靠近。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司清闭上眼睛，享受着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待遇。司辰也不再说话，轻轻抚着儿子的背，看着儿子安心地在自己怀中闭上双眼，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感觉好些了吗？”过了很久，司辰轻声问道。
“嗯……”司清拉长了音，近乎撒娇般应道。
司辰笑道：“妈妈很快回来了，你要陪我下去做饭吗？”
“好。”
“你可以吗？如果还是很疼就不要勉强了。”
“没关系，司清可以的。”司清有些不舍地从父亲身上爬下来，站在父亲面前，笑得有些腼腆，“父亲可不要小看清儿。”
司辰失笑：“嗯。”
所以艾汐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子两在厨房其乐融融，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有些委屈又有些羡慕地看着哥哥和父亲的一派和谐景象。
艾汐眉开眼笑地跑过去抱住司辰：“咦，小司辰很贴心很听话呀。”
“……”司辰无可奈何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妈妈，那个人没事吧？”司清抬起头认真地问。
艾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没事，就你妹妹那点功夫，出不了什么事的。”
“……”原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还不自量力地想欺骗父亲……司清有些尴尬，他转眼看向妹妹，发现妹妹越发委屈地坐在凳子上，嘴巴鼓得老高。
“妈妈，你不喜欢我！”司洛喊道。
司清一愣，呆呆地看向母亲。
艾汐颇为开心地转到司洛身旁：“对呀，我不喜欢你。小清比你听话比你懂事比你幻术强，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哼……”司洛眼里已经蓄了泪水，“洛洛也不喜欢妈妈！妈妈讨厌！”
“看，还爱哭鼻子。”艾汐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
“讨厌！妈妈走开！”司洛生气了，甩开妈妈的手，转过身不理她。
“哈哈，洛洛，你真是被你爸爸惯坏了。”艾汐笑道，“司辰，快来哄你女儿！”
“……”司辰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活，朝着闹脾气的女儿走去。艾汐也不继续凑那个热闹，一会儿就跳到了司清身后抱住了他：“小清儿，和爸爸和好啦？”
母亲正好碰到了伤处，司清不受控制地一颤，还没来等他反应过来回答母亲，就发觉母亲脸色也变了。艾汐行医多年，对病患的任何反应都有超乎寻常的敏感度，司清的颤抖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只一丝灵力她就明白司清伤在了哪里。
艾汐直起身子，冷着脸问道：“你爸打你了？”
司清一愣，赶忙替父亲澄清：“啊……是司清的错，不怪父亲……”
“哼，我儿子也是他想欺负就能随便欺负的？！”
“妈妈……”司清拉住了怒火正盛的艾汐，真心地笑了起来，“妈妈，没关系的，清儿今天很开心，真的，是清儿做错了事情，父亲对清儿很好，清儿……”
“不用替我开脱。”司辰三两句哄完女儿，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儿子一脸幸福地笑着，险些也被感染着笑了出来，他揉揉儿子的脑袋，勾了勾嘴角，“做了就是做了，你也不用每次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司清有些脸红地被父亲揉到了身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挨着父亲，顺便小心地往父亲身上蹭了蹭。
艾汐很火大。宝贝儿子对着父亲的小动作让她十分郁闷，相当不爽，她“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回房了。
司清撇嘴：“父亲，妈妈她……”
司辰笑起来，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没事，你烧一下菜，晚些讨好一下妈妈。”话毕放开儿子，抬步朝房间走去。
“……”唔，为什么会有一种父亲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感觉？司清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忆起好像梦一般的一天，虽然身后还是很疼，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而至于司清最敬仰的父亲正在房里毫无节操地讨好母亲，这是后话。
<番外·司清·2>
骑士团二轮选拔的前三天，司清在闭关。
其实本不是什么非争不可的事儿，但是司清从未这样紧张期待过。胜利的欲望前所未有地强烈，想要进入骑士团，想要有资格站在父亲身旁，想要证明自己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想证明他是父亲的骄傲。
几乎无眠地过了三个昼夜，当司清真正站在骑士团的中央决斗场的时候，他又开始焦躁起来。远远望着缓步走来的父亲，司清越发紧张。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是他的追求。
“二轮选拔方式为双人对战，胜者进入下一轮面试。”司辰略显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决斗场。一轮入围者一共四个人，他随意地扫了儿子一眼，一眼便看到了儿子紧握成拳贴在身侧的双手和眼底的青黑，他的神色一凉，声音也便冷了下去，“你们面前有一个箱子，抽签分组。”
司辰不再看司清，转眼望向其他人。最右边那个，是四人之中灵力最强悍的。不论是灵力强度还是灵力储备都在司清之上，若司清与他对上，以司清现在的状态……
越不希望的事越容易发生，司清恰恰和那个人分入了同一组。司辰顿了顿，淡声道：“红色第一组，其他人请场外准备。”司清抽中的是橙色，司辰到底还是存了私心，不忍心让司清这样疲惫地上场，刻意给他留了时间先休息一会儿。
然而司清这死小孩真是一点不理解他的苦心。第一场比了半个小时，他就一眨不眨地盯了一个小时。司辰处理掉败者瘫倒在地的败者，淡淡看向司清二人：“就位吧。”
尽管紧张得心都好像要跳出来，尽管身体疲倦到抬手的动作都缓了一拍，站在决斗场上望着对手时，司清还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对手很强，周身环绕的灵力霸道而张扬。司清握了握拳，深呼吸。
“开始。”
父亲话音方落，对手的灵力就旋风一般朝着司清席卷而来。司清纵身一跃，娴熟地隐去身形，伺机寻找对手的薄弱点。
蓬勃的灵力地毯式席卷整个赛场，司清利用时间差轻巧地瞬移躲开，停在对手正上方，召唤出长剑裹上灵力朝对手的脑袋刺去。
对手当然感觉到上方的异常一面防御一面躲避。司清的剑刺入了对方的防护结界，然而没有纠结在此，司清一把拔出灵力长剑再一次隐去了身形。
对方有点火大，显然也没什么耐心，这一次干脆将灵力幻化成箭，射向了决斗场的每一个角落。司清不得已凝聚结界护身，同时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一来二去，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百招。再次交手之后，对手的灵力显然耗去不少。而深知自己灵力储量不及对手完全不与对手正面灵力对决的司清也耗了不少体能，喘息着站在对手面前，死死地盯着对手。
“嘁，人不大，脑子还挺灵光的。”对手哼了声，不知是赞是嘲。
“多谢。”司清淡然收下，不为所动。
“行了，我的灵力也被你耗得差不多了，可以给我见识见识你的幻术了。”
“正有此意。”
银色的灵力骤然爆发，幻化成龙，仰天长啸。整个决斗场似乎都在震荡，对手也花了不少力气才稳住身子。决斗场外的司辰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家儿子：如果表现再好一点，可以考虑轻一点罚他。
灵力的对决破坏力和杀伤力都比方才大了不止一点点。两种颜色的灵力奔腾闪耀，灵力过处，空气都蠢蠢欲动。
“你小子还深藏不露啊。”对手忽然笑起来，“速战速决，拿出你的绝招吧！”
几轮的灵力轰炸已经耗费了司清太多的力气。他点点头。最后一招，如果不成功……不，一定要成功！否则他这些天来的努力都算什么！否则父亲对自己岂不是……不可以，绝不可以让父亲失望！
终于要出绝招了？司辰眨了眨眼睛，又看了儿子一眼。场上的两个人都快到极限，而清儿更是……果然当初他跑来向自己申请三天自由支配时间自己就不该同意。儿子还是太稚嫩了，即便有什么理由，也不该随意拿身体开玩笑。
将所有的灵力集中在手心，司清闭上了眼睛。
这个阵势……司辰忽然一僵。
“禁术逆光？！”站在司清对面的人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幻术，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后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的灵力打向司清：绝不能让他完成幻术！
逆光是一种汇集施术者所有剩余灵力来打乱时间与空间的幻术，混乱程度与施术者的剩余灵力直接相关。即使司清所剩灵力不再充沛，也足以将他打入混沌空间，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禁术。司清居然敢使用禁术。司辰眉目森冷，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儿子的手势和传闻中的禁术并不完全相同。
司辰压下上前按住司清的冲动，不露痕迹地抬手将灵力覆盖整个决斗场，以便及时控制异常。
司清生受下了对手的全部攻击，终于在脱力之前将幻术吟唱完毕施放了出去。对手收缩的瞳孔在刺眼的光线中模糊，司清虚弱地退后一步，摁住滞闷的胸口，等待着结局。
如果对手没有倒下，那么他就输了。
光芒散去，对手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司辰走上决斗场，站在了那个人的身旁。
“十。”
“九。”
“八。”
“七。”
“……”
父亲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要赢了吗？司清望着父亲，感觉心都跳了出来。
“四。”
“三。”
“……”
司清没有机会等到十秒数完。最后一丝气力在等待中耗尽，他闭上眼睛朝地上倒去。
骑士团二轮选拔的前三天，司清在闭关。
其实本不是什么非争不可的事儿，但是司清从未这样紧张期待过。胜利的欲望前所未有地强烈，想要进入骑士团，想要有资格站在父亲身旁，想要证明自己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想证明他是父亲的骄傲。
几乎无眠地过了三个昼夜，当司清真正站在骑士团的中央决斗场的时候，他又开始焦躁起来。远远望着缓步走来的父亲，司清越发紧张。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是他的追求。
“二轮选拔方式为双人对战，胜者进入下一轮面试。”司辰略显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决斗场。一轮入围者一共四个人，他随意地扫了儿子一眼，一眼便看到了儿子紧握成拳贴在身侧的双手和眼底的青黑，他的神色一凉，声音也便冷了下去，“你们面前有一个箱子，抽签分组。”
司辰不再看司清，转眼望向其他人。最右边那个，是四人之中灵力最强悍的。不论是灵力强度还是灵力储备都在司清之上，若司清与他对上，以司清现在的状态……
越不希望的事越容易发生，司清恰恰和那个人分入了同一组。司辰顿了顿，淡声道：“红色第一组，其他人请场外准备。”司清抽中的是橙色，司辰到底还是存了私心，不忍心让司清这样疲惫地上场，刻意给他留了时间先休息一会儿。
然而司清这死小孩真是一点不理解他的苦心。第一场比了半个小时，他就一眨不眨地盯了一个小时。司辰处理掉败者瘫倒在地的败者，淡淡看向司清二人：“就位吧。”
尽管紧张得心都好像要跳出来，尽管身体疲倦到抬手的动作都缓了一拍，站在决斗场上望着对手时，司清还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对手很强，周身环绕的灵力霸道而张扬。司清握了握拳，深呼吸。
“开始。”
父亲话音方落，对手的灵力就旋风一般朝着司清席卷而来。司清纵身一跃，娴熟地隐去身形，伺机寻找对手的薄弱点。
蓬勃的灵力地毯式席卷整个赛场，司清利用时间差轻巧地瞬移躲开，停在对手正上方，召唤出长剑裹上灵力朝对手的脑袋刺去。
对手当然感觉到上方的异常一面防御一面躲避。司清的剑刺入了对方的防护结界，然而没有纠结在此，司清一把拔出灵力长剑再一次隐去了身形。
对方有点火大，显然也没什么耐心，这一次干脆将灵力幻化成箭，射向了决斗场的每一个角落。司清不得已凝聚结界护身，同时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一来二去，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百招。再次交手之后，对手的灵力显然耗去不少。而深知自己灵力储量不及对手完全不与对手正面灵力对决的司清也耗了不少体能，喘息着站在对手面前，死死地盯着对手。
“嘁，人不大，脑子还挺灵光的。”对手哼了声，不知是赞是嘲。
“多谢。”司清淡然收下，不为所动。
“行了，我的灵力也被你耗得差不多了，可以给我见识见识你的幻术了。”
“正有此意。”
银色的灵力骤然爆发，幻化成龙，仰天长啸。整个决斗场似乎都在震荡，对手也花了不少力气才稳住身子。决斗场外的司辰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家儿子：如果表现再好一点，可以考虑轻一点罚他。
灵力的对决破坏力和杀伤力都比方才大了不止一点点。两种颜色的灵力奔腾闪耀，灵力过处，空气都蠢蠢欲动。
“你小子还深藏不露啊。”对手忽然笑起来，“速战速决，拿出你的绝招吧！”
几轮的灵力轰炸已经耗费了司清太多的力气。他点点头。最后一招，如果不成功……不，一定要成功！否则他这些天来的努力都算什么！否则父亲对自己岂不是……不可以，绝不可以让父亲失望！
终于要出绝招了？司辰眨了眨眼睛，又看了儿子一眼。场上的两个人都快到极限，而清儿更是……果然当初他跑来向自己申请三天自由支配时间自己就不该同意。儿子还是太稚嫩了，即便有什么理由，也不该随意拿身体开玩笑。
将所有的灵力集中在手心，司清闭上了眼睛。
这个阵势……司辰忽然一僵。
“禁术逆光？！”站在司清对面的人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幻术，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然后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的灵力打向司清：绝不能让他完成幻术！
逆光是一种汇集施术者所有剩余灵力来打乱时间与空间的幻术，混乱程度与施术者的剩余灵力直接相关。即使司清所剩灵力不再充沛，也足以将他打入混沌空间，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禁术。司清居然敢使用禁术。司辰眉目森冷，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儿子的手势和传闻中的禁术并不完全相同。
司辰压下上前按住司清的冲动，不露痕迹地抬手将灵力覆盖整个决斗场，以便及时控制异常。
司清生受下了对手的全部攻击，终于在脱力之前将幻术吟唱完毕施放了出去。对手收缩的瞳孔在刺眼的光线中模糊，司清虚弱地退后一步，摁住滞闷的胸口，等待着结局。
如果对手没有倒下，那么他就输了。
光芒散去，对手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司辰走上决斗场，站在了那个人的身旁。
“十。”
“九。”
“八。”
“七。”
“……”
父亲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要赢了吗？司清望着父亲，感觉心都跳了出来。
“四。”
“三。”
“……”
司清没有机会等到十秒数完。最后一丝气力在等待中耗尽，他闭上眼睛朝地上倒去。
胜利了吗？司清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熟悉的蚊帐和天花板。已经……在家了吗？是父亲送自己回来的吗？那，那结果呢？
“吱呀——”木质的房门被推开，司清转过头朝门口望去，看到了面无表情走进来的父亲。
“爸爸……”司清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小声道。
司辰没有理睬他，走到书桌旁，放下碗，这才走了过来。
司清抿了抿唇，又唤了一句：“父亲……”
司辰在他的床边坐下，看着他，依旧没有说话。
父亲不高兴。一眼就看出了父亲的情绪，司清咬了咬嘴唇，难道是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猜测结局，司清壮起胆子问了出来：“父亲，司清……通过二轮了吗？”
司辰顿了顿，冷淡地看着他：“十秒时限，你撑过了么？”
时限……司清一阵绝望。
他在赛场上晕过去了，十秒，他只剩两秒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多两秒都做不到！司清，你怎么这么没用！
司清痛苦的表情分毫不漏地传进了司辰眼里。
二轮对他这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司辰自问向来情绪起伏不大，然而此时因为儿子这样的神情产生的浓郁火气险些蹿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维持住冷淡的语气：“转身。趴下。”
司清苦涩地望了父亲一眼，垂下眼睑，慢慢地转身趴在了床上。
不顺手。
司辰掀开被子，拽着儿子的手臂把他拖到了自己腿上。
父亲要打自己吗……司清趴在父亲腿上，难受地咬住嘴唇。自己怎么有资格让父亲亲自责打，还是去思过室跪着比较不会碍父亲的眼吧。
“司清，我给你一次机会。”司辰面无表情地望着毫不反抗的儿子，却还是忍不住心软开了口，“说说我为什么罚你。”
为什么……司清揪住身下的床单，低声道：“司清……让父亲失望了……对不起，如果父亲不想看到司清，司清可以去思过室跪省——”
“啪！”
不留余力的一巴掌把司清的话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司辰甚至有些恼怒。
“继续说！”司辰恶狠狠地命令道。
“……司清，司清给父亲丢脸了，司清没有用，司清认罚，父亲，父亲不要用手，会疼……”司清低低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哭腔。司辰扭过儿子的脸，清晰地看到了儿子眼里几乎要落下的晶莹。
司辰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说话。
“父，父亲。”司清慌乱地抹了抹眼睛爬起来，“司清去思过室，现在就去……”
“站住。”司辰好气又好笑地叫住他。
自己在儿子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恶魔？会因为儿子没拿到胜利就把儿子痛揍一顿的混蛋父亲？他似乎从来没有因为幻术上的事情罚过儿子吧？虽然……是因为儿子一直做得很好。
“过来。趴回来。”司辰命道。
司清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趴回父亲腿上。
“裤子脱了。”
司清一惊，诧异的眼神刚触到父亲淡漠的视线立即又缩了回去。……他哪有资格和父亲讲条件。司清羞红着脸，慢慢伸手把裤子拽到了腿根。
“既然你自己分不清楚错在哪儿，那么我来告诉你。”司辰一手按住儿子的腰，一手放在他由于方才挨了一掌尚余殷红的臀上，“不过作为代价，你的惩罚无可避免。”
“是……”
司清把手缩在父亲腿上，颤巍巍地应道。
司辰看着乖巧听话的儿子，微微一叹，半晌才道：“司清，这是我第二次打你。”
“……是，是司清不孝……”司清愈发难受。父亲一向温和，然而却一再因为自己动怒……自己实在是……
明显看出儿子又想偏了，司辰立刻打断他：“你记不记得，上一次我对你说过什么？”
父亲说过的话他怎么可能记不得？司清甚至不需要回忆就答了出来：“父亲说，司清是父亲的骄傲……”可他还是让父亲失望了。司清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司清，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不管你的幻术如何，不管你是否进入面试，不管你能不能在每一场比试中取得胜利。”司辰淡淡地说，“可是今天你让我很失望。”
“骑士这样的虚名，怎么会比你重要，怎么值得你三日不眠不休去换？我相信你，所以你说你要出去三天，我没多问就答应了你。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司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臀，面色冷淡，“你知不知道你晕倒在赛场上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你妈妈知道以后又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司清缩在父亲腿上，小声说。
“我知道，你以为你失败了就是对你能力的否定，你以为你只要失败就是辜负我的期望。司清，我希望你变得强大，但前提是你能够健康地活着。只要你好好的，即使你惨败，我也不会责怪你，即使你一辈子进不了骑士团，你也是我的骄傲。”
“父亲……”司清挣扎着爬起来一些，转过头看着司辰，眼睛湿湿的，“对不起，是司清求胜心切，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司清只是，只是很想证明自己，司清不想让父亲丢脸……对不起……”
司辰叹息一声。
“你最后那个幻术，改自逆光？”
“……嗯。”司清点点头，又摇摇头，“司清不会用禁术的，我改变了灵力轨道，只会使人失去意识，不会混沌空间。”
司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你很棒。”
司清羞涩地低下头，趴回父亲腿上，小幅度地蹭了蹭：“爸爸，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司辰顿了顿，却并不着急着动手。长久的静默让司清不安起来，他抬起头，正撞入了父亲深邃的眼眸。
“父亲……”司清愣了愣，扯了扯父亲的衣角。
司辰没有说话。
司清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尴尬地动了动，不敢再去看父亲的眼睛，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样才能逃避父亲的目光。
“司清。”
“呜。”司清呜咽了一声。
司辰看着窘迫的儿子，笑了笑，也不再折腾他，淡声道：“自己说说该怎么罚吧。”
“唔，”司清稍稍抬起头，回忆了一下方才父亲的力道，很认真地想了想，抬起头看着父亲：“五十可以吗？”
五十？！司辰被吓了一跳，这傻小子是数着极限在请罚呢？
司辰本就不是火爆的脾气，最初只是想惩罚儿子一点不懂得照顾自己，这种怒气在抱着昏过去险些砸在地上的儿子的时候尤其强烈。然而看着几乎是无意识地往自己怀里蹭的儿子，他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
儿子的想法他不用猜都能明白，只是这样的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
或许他上一次说得还不够清晰。儿子敬仰他爱戴他，他很高兴，但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为了他而丢失了自己。
不过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把儿子从歪路上掰回来。
见父亲良久不语，司清以为自己说得少了，他默默比了比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视死如归地再一次抬起头：“那，那六十可以吗？”
“……”
一阵无语之后，司辰忍不住调侃：“这么讨打？”
“没有……”司清果然再一次脸红了。
司辰低笑：“六十，你撑得住吗？”
“呃……应该，可能……”可以吧？司清有些不确定。
司辰见儿子居然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险些笑出声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平淡地开口：“今天就罚二十，剩下的记着，如果再有下次，翻倍。”
“……是。”司清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谢谢父亲。”
真是单纯的孩子呢。司辰勾了勾嘴角，压低的声音竟有些蛊惑：“准备好了……”
“啪！”话音方落，清脆的巴掌声便紧接着响起，司清不自觉地用力咬住嘴唇。唔，为什么父亲看起来那么瘦，力气却这么大？
“不要咬嘴唇。”司辰弹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疼可以叫出来，再伤害自己，加罚。”
司清猛地松开嘴，悄悄地瞥了父亲一眼，又转回脑袋。叫出来？被按在父亲腿上挨揍已经够丢人了，如果再……唔，丢死人了他才不要！
猝不及防地，第二下又落了下来。司清一瞬间抓紧了父亲的腿，忽然想起这是父亲，又立即放了开来，懊恼地把脑袋往放在一起的手臂里缩。……讨厌，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司辰看着儿子的小动作不自觉地微笑。
虽然明白清儿已经长大了，可是却总是觉得清儿还是个小孩子……司辰忽然失神起来。别人家的家长总觉得自己孩子还小，所以极尽宠爱之能事，可是清儿却从未享受过这些。越是小，自己却越不敢去宠他。怕他娇纵，怕他沉迷自满，怕他养成各种不好的习惯自己却狠不下心去纠正他。本以为清儿会恨他，却不想清儿这样依赖他。
司辰想了很多，手下却不停，也不留力。二十下好像只是一瞬，司清一下子被打蒙了，呆呆地趴在父亲腿上，直到身后的剧痛一下子爆发，他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打完了。
“不起来，还想挨揍不成？”司辰笑。
“不，不要！”司清红着脸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身后的疼痛蔓延开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沌了，险些一个跟头栽到地上。
司辰接住手忙脚乱的儿子，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替他拉好裤子，盖住那一片炽热，笑着道：“好了好了，不打了。”
“……父，父亲……”司清揪住父亲的衣襟，羞涩地低下头，“父亲不要取笑清儿了。”
司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笑说：“我怎么会取笑你？”
“对了，三天后还是同样的地方，第三轮面试。”司辰把视线挪开，“你们两个本该都淘汰的，不过One说，给你们两个多一次机会。”
司清愣了愣。
“面试官不会是我，放心。”司辰说。
司清尴尬地抬头看着父亲，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可是父亲不是说司清没通过二轮吗？”
“……”
“是吗我只是说你没有撑过十秒。”司辰很无辜地别开眼，“对了清儿饿了么，我去帮你做吃的，想吃什么？”
“……爸爸！”司清哭笑不得。
“嗯？随便点，机会难得哦？”司辰一面起身一面诱惑道。
“……”
司清败给他了，微嘟起嘴嗔怪道：“司清要吃爸爸亲手做的。”
已经逃到门口的司辰勾起嘴角，对儿子比了一个“好”的手势：“等着。”
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司清不觉微笑。也是他自己太心急才会钻进了父亲的陷阱，父亲其实，也是很关心他的吧……
还有难得一见的如此心虚的父亲。司清笑起来。虽然父亲一点不手软地揍了他，罢了罢了，谁让他是父亲呢。
入目的是熟悉的蚊帐和天花板。已经……在家了吗？是父亲送自己回来的吗？那，那结果呢？
“吱呀——”木质的房门被推开，司清转过头朝门口望去，看到了面无表情走进来的父亲。
“爸爸……”司清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小声道。
司辰没有理睬他，走到书桌旁，放下碗，这才走了过来。
司清抿了抿唇，又唤了一句：“父亲……”
司辰在他的床边坐下，看着他，依旧没有说话。
父亲不高兴。一眼就看出了父亲的情绪，司清咬了咬嘴唇，难道是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猜测结局，司清壮起胆子问了出来：“父亲，司清……通过二轮了吗？”
司辰顿了顿，冷淡地看着他：“十秒时限，你撑过了么？”
时限……司清一阵绝望。
他在赛场上晕过去了，十秒，他只剩两秒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多两秒都做不到！司清，你怎么这么没用！
司清痛苦的表情分毫不漏地传进了司辰眼里。
二轮对他这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司辰自问向来情绪起伏不大，然而此时因为儿子这样的神情产生的浓郁火气险些蹿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维持住冷淡的语气：“转身。趴下。”
司清苦涩地望了父亲一眼，垂下眼睑，慢慢地转身趴在了床上。
不顺手。
司辰掀开被子，拽着儿子的手臂把他拖到了自己腿上。
父亲要打自己吗……司清趴在父亲腿上，难受地咬住嘴唇。自己怎么有资格让父亲亲自责打，还是去思过室跪着比较不会碍父亲的眼吧。
“司清，我给你一次机会。”司辰面无表情地望着毫不反抗的儿子，却还是忍不住心软开了口，“说说我为什么罚你。”
为什么……司清揪住身下的床单，低声道：“司清……让父亲失望了……对不起，如果父亲不想看到司清，司清可以去思过室跪省——”
“啪！”
不留余力的一巴掌把司清的话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司辰甚至有些恼怒。
“继续说！”司辰恶狠狠地命令道。
“……司清，司清给父亲丢脸了，司清没有用，司清认罚，父亲，父亲不要用手，会疼……”司清低低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哭腔。司辰扭过儿子的脸，清晰地看到了儿子眼里几乎要落下的晶莹。
司辰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说话。
“父，父亲。”司清慌乱地抹了抹眼睛爬起来，“司清去思过室，现在就去……”
“站住。”司辰好气又好笑地叫住他。
自己在儿子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恶魔？会因为儿子没拿到胜利就把儿子痛揍一顿的混蛋父亲？他似乎从来没有因为幻术上的事情罚过儿子吧？虽然……是因为儿子一直做得很好。
“过来。趴回来。”司辰命道。
司清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趴回父亲腿上。
“裤子脱了。”
司清一惊，诧异的眼神刚触到父亲淡漠的视线立即又缩了回去。……他哪有资格和父亲讲条件。司清羞红着脸，慢慢伸手把裤子拽到了腿根。
“既然你自己分不清楚错在哪儿，那么我来告诉你。”司辰一手按住儿子的腰，一手放在他由于方才挨了一掌尚余殷红的臀上，“不过作为代价，你的惩罚无可避免。”
“是……”
司清把手缩在父亲腿上，颤巍巍地应道。
司辰看着乖巧听话的儿子，微微一叹，半晌才道：“司清，这是我第二次打你。”
“……是，是司清不孝……”司清愈发难受。父亲一向温和，然而却一再因为自己动怒……自己实在是……
明显看出儿子又想偏了，司辰立刻打断他：“你记不记得，上一次我对你说过什么？”
父亲说过的话他怎么可能记不得？司清甚至不需要回忆就答了出来：“父亲说，司清是父亲的骄傲……”可他还是让父亲失望了。司清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司清，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不管你的幻术如何，不管你是否进入面试，不管你能不能在每一场比试中取得胜利。”司辰淡淡地说，“可是今天你让我很失望。”
“骑士这样的虚名，怎么会比你重要，怎么值得你三日不眠不休去换？我相信你，所以你说你要出去三天，我没多问就答应了你。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司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臀，面色冷淡，“你知不知道你晕倒在赛场上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你妈妈知道以后又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司清缩在父亲腿上，小声说。
“我知道，你以为你失败了就是对你能力的否定，你以为你只要失败就是辜负我的期望。司清，我希望你变得强大，但前提是你能够健康地活着。只要你好好的，即使你惨败，我也不会责怪你，即使你一辈子进不了骑士团，你也是我的骄傲。”
“父亲……”司清挣扎着爬起来一些，转过头看着司辰，眼睛湿湿的，“对不起，是司清求胜心切，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司清只是，只是很想证明自己，司清不想让父亲丢脸……对不起……”
司辰叹息一声。
“你最后那个幻术，改自逆光？”
“……嗯。”司清点点头，又摇摇头，“司清不会用禁术的，我改变了灵力轨道，只会使人失去意识，不会混沌空间。”
司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你很棒。”
司清羞涩地低下头，趴回父亲腿上，小幅度地蹭了蹭：“爸爸，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司辰顿了顿，却并不着急着动手。长久的静默让司清不安起来，他抬起头，正撞入了父亲深邃的眼眸。
“父亲……”司清愣了愣，扯了扯父亲的衣角。
司辰没有说话。
司清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尴尬地动了动，不敢再去看父亲的眼睛，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样才能逃避父亲的目光。
“司清。”
“呜。”司清呜咽了一声。
司辰看着窘迫的儿子，笑了笑，也不再折腾他，淡声道：“自己说说该怎么罚吧。”
“唔，”司清稍稍抬起头，回忆了一下方才父亲的力道，很认真地想了想，抬起头看着父亲：“五十可以吗？”
五十？！司辰被吓了一跳，这傻小子是数着极限在请罚呢？
司辰本就不是火爆的脾气，最初只是想惩罚儿子一点不懂得照顾自己，这种怒气在抱着昏过去险些砸在地上的儿子的时候尤其强烈。然而看着几乎是无意识地往自己怀里蹭的儿子，他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
儿子的想法他不用猜都能明白，只是这样的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
或许他上一次说得还不够清晰。儿子敬仰他爱戴他，他很高兴，但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为了他而丢失了自己。
不过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把儿子从歪路上掰回来。
见父亲良久不语，司清以为自己说得少了，他默默比了比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视死如归地再一次抬起头：“那，那六十可以吗？”
“……”
一阵无语之后，司辰忍不住调侃：“这么讨打？”
“没有……”司清果然再一次脸红了。
司辰低笑：“六十，你撑得住吗？”
“呃……应该，可能……”可以吧？司清有些不确定。
司辰见儿子居然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险些笑出声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平淡地开口：“今天就罚二十，剩下的记着，如果再有下次，翻倍。”
“……是。”司清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谢谢父亲。”
真是单纯的孩子呢。司辰勾了勾嘴角，压低的声音竟有些蛊惑：“准备好了……”
“啪！”话音方落，清脆的巴掌声便紧接着响起，司清不自觉地用力咬住嘴唇。唔，为什么父亲看起来那么瘦，力气却这么大？
“不要咬嘴唇。”司辰弹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疼可以叫出来，再伤害自己，加罚。”
司清猛地松开嘴，悄悄地瞥了父亲一眼，又转回脑袋。叫出来？被按在父亲腿上挨揍已经够丢人了，如果再……唔，丢死人了他才不要！
猝不及防地，第二下又落了下来。司清一瞬间抓紧了父亲的腿，忽然想起这是父亲，又立即放了开来，懊恼地把脑袋往放在一起的手臂里缩。……讨厌，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司辰看着儿子的小动作不自觉地微笑。
虽然明白清儿已经长大了，可是却总是觉得清儿还是个小孩子……司辰忽然失神起来。别人家的家长总觉得自己孩子还小，所以极尽宠爱之能事，可是清儿却从未享受过这些。越是小，自己却越不敢去宠他。怕他娇纵，怕他沉迷自满，怕他养成各种不好的习惯自己却狠不下心去纠正他。本以为清儿会恨他，却不想清儿这样依赖他。
司辰想了很多，手下却不停，也不留力。二十下好像只是一瞬，司清一下子被打蒙了，呆呆地趴在父亲腿上，直到身后的剧痛一下子爆发，他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打完了。
“不起来，还想挨揍不成？”司辰笑。
“不，不要！”司清红着脸挣扎着爬起来，但是身后的疼痛蔓延开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沌了，险些一个跟头栽到地上。
司辰接住手忙脚乱的儿子，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地替他拉好裤子，盖住那一片炽热，笑着道：“好了好了，不打了。”
“……父，父亲……”司清揪住父亲的衣襟，羞涩地低下头，“父亲不要取笑清儿了。”
司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笑说：“我怎么会取笑你？”
“对了，三天后还是同样的地方，第三轮面试。”司辰把视线挪开，“你们两个本该都淘汰的，不过One说，给你们两个多一次机会。”
司清愣了愣。
“面试官不会是我，放心。”司辰说。
司清尴尬地抬头看着父亲，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可是父亲不是说司清没通过二轮吗？”
“……”
“是吗我只是说你没有撑过十秒。”司辰很无辜地别开眼，“对了清儿饿了么，我去帮你做吃的，想吃什么？”
“……爸爸！”司清哭笑不得。
“嗯？随便点，机会难得哦？”司辰一面起身一面诱惑道。
“……”
司清败给他了，微嘟起嘴嗔怪道：“司清要吃爸爸亲手做的。”
已经逃到门口的司辰勾起嘴角，对儿子比了一个“好”的手势：“等着。”
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司清不觉微笑。也是他自己太心急才会钻进了父亲的陷阱，父亲其实，也是很关心他的吧……
还有难得一见的如此心虚的父亲。司清笑起来。虽然父亲一点不手软地揍了他，罢了罢了，谁让他是父亲呢。
<番外·艾衍·1>
如果要说有什么能让无所不能的大冰山艾修无可奈何甚至咬牙切齿的，那必然是他顽劣不堪天天和他对着干的儿子，艾衍。
不过“顽劣不堪”这个词，只有艾修会用来评价艾衍。
在表妹司洛的眼里，艾衍是一个只要病患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救活的好医师。——还是个无所不知待她如同亲妹妹的好师兄。
在姑姑艾汐的眼里，艾衍是个听话懂事玩能放的开干活一丝不苟的好徒弟。——还是个能和她统一战线对付艾修的好盟友。
“嗳，你这是何苦呢？”艾汐曾在处理艾衍身上狰狞的伤口时叹道。
一向在姑姑面前算得上乖巧的艾衍恨恨道：“我喜欢。”
“小衍，他是爱你的。”艾汐说得语重心长。
“看不出。”艾衍答得云淡风轻。
“就是不喜欢他总是一副冷冰冰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艾衍在每一次因为和父亲对着干被狠狠修理之后都是这样一个理由。
“他就这样啦，面瘫。”艾汐这样拍拍艾衍的肩。
艾衍面无表情：“面瘫是病，得治。”
但是艾衍的治疗方式就是把自己送上去给他狠狠揍一顿，艾汐表示无尽的……敬佩。想想艾修不是个随便动手的主儿啊，那艾衍……得是把他气成了什么样儿啊？
“他第一次动手之前，我撕了他25本书，打碎了19扇窗，摔烂了16把椅子，藏了13册他珍藏的古籍，不包括被他抓现行所以未遂的48次，可能还有其他的吧，不记得了。”艾衍漫不经心地说。
艾汐：“……”
“我当年可是就偷了他一本珍藏医书就被他罚抄了三十遍医经！！”艾汐怒了。
艾衍笑嘻嘻地：“我是他儿子嘛，优待。”艾衍不会最初说自己一次一次惹怒父亲是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所以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一点不生气。
而到了后来就是，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冷着个脸对着我又凭什么揍我？所以艾衍变本加厉地捉弄艾修，却从没有从艾修脸上看到过除了没有表情之外的表情。
艾衍很挫败，可是每次看到那个大冰块强烈的不甘就又点燃了他的熊熊斗志。
他还就不相信他砸不碎那块万年冰。
表弟司清十五岁生日的前几天，艾衍准备送表弟几颗护心丸。表弟在骑士团任职，那种工作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出点状况，护心丸虽然只能护住心脉一个时辰，不过那种危机时刻一个时辰足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但是问题在于，姑姑没有教过这种药丸的炼法，又有好几种书上写着药草是近乎绝迹了的，艾衍瞪了书半晌，决定用疗效相似的药草替代，自己研究过一种炼法。
艾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药房里潜心钻研。本来一切都是顺利的，但是到了倒数第二部，要放一种叫莲草的东西，这种药草已经绝迹了几百年，功效是稳定心神。艾衍决定用另一种名为荟草的药草代替——这种药草也很珍稀，艾衍买的时候有点肉疼。本来加入药草熔炼待药丸凝结就可以了，然而艾衍有一种习惯，在用药之前会自己先尝一尝，一来是再一次确认药草没有变质，二来看看所谓的珍贵品种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奇特。可就是这一尝出了问题。
艾汐发现艾衍已经三天没出过炼药房时觉得不对，侄子每一次炼药最多也就是三天，再繁琐的配方再难控的药量也不会超出这个时间，可是现在三天已经过去了，艾汐疑惑地拿了钥匙打来炼药房的门。然后她看见了已经昏倒在地脸色惨白嘴唇青紫的艾衍。
艾汐迅速打开了炼药炉，里面的药丸已经成了灰烬，艾汐皱了皱眉，摸了一些灰闻了闻，再看到地上似乎被咬了一口的荟草，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双指汇集灵力顺着艾衍的食道划下，好在荟草还卡在喉咙里，艾汐隔空控着荟草从原路离开艾衍的口腔，再取了一颗药丸塞进了艾衍嘴里，加之灵力打散凝在他胃里的各种药草，只见艾衍突然挺起身子猛吐了一口，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咳……姑姑……”艾衍轻咳了几声，虚弱地唤道。
“别说话。”艾汐起身倒了些热水回来，“先喝点水，然后把这个吃了。”
艾衍拿起艾汐手中的药丸，看了一眼，便放心地吞了下去。
“傻小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拿自己试药试草，总不当一回事，现在好了吧？再晚几个时辰发现你就死了！”
“唔，习惯了。”艾衍含糊地说，忽然想起什么，大叫一声，“我的药！”
“都烧成灰了。”艾汐狠狠指了指他的胸口，“还有这几天你给我好好休息，别以为吐出来就没事了，荟草和芡草同时食用量一旦足量可以让人当场五脏尽烂，若不是你吃得少，加上还有其他药草缓冲，你早也腐烂了。”
“哪有那么可怕……”艾衍咕哝了一句，不过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于是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并在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X，以后绝不能再犯。
“艾修，你的宝贝儿子吃错了药差点死掉，快来接人！立刻马上！”
眼看着艾汐按下耳机挂断通话，艾衍惊诧地看着她：“喊他来干什么？”
艾汐白他一眼：“你觉得你有力气走回去？我可抱不动你。”
艾衍动了动腿，这才发现两条腿已经没了知觉，却还是不甘心：“我自己可以回得去。”
艾汐一把截住了他正要弯曲的手指：“灵力不准用！”
“想死呢你，你以为你好全了？！还是有微量的毒药草在你体内，一周之内不许接触任何灵力，给我好好养着！”
面对艾汐劈头盖脸的关怀，艾衍认命地点了点头：“好嘛，不用就是了。”
艾汐这才放下心，奸诈地笑：“等着吧，你亲爱的大冰块一会儿就来了。”
“……亲、爱、的？”艾衍咬牙切齿。
艾汐信心十足地点了下头：“嗯哼，相信我，他的表情会很精彩的。”
“……”
艾修打开门的时候艾汐还在叮嘱艾衍什么什么不能做，艾衍无可奈何地点着头，带点不甘带点郁闷，孩子气的表情是艾修从未见过的可爱。
艾汐瞥见艾修的身影，故作正经地说：“行了，就这些了，虽然你也是医师，但是这些事我不叮嘱你我相信你是不会遵守的。还有以后千万记住，草不能乱吃，说不准那天你就吃死了。好好养病，孩子，清儿的生日宴你也不用去了，我会帮你带到祝福，啊，走吧。”
“……”艾衍发誓姑姑是故意讲给大冰块听的。
艾汐却是一点没有自觉地走到艾修面前递过一张纸：“起因结果注意事项我都写在这里了，好好照顾你的宝贝儿子。”
艾修面无表情地接过纸，看也没看便收了起来，抬腿朝还坐在地上的艾衍走去。
“别碰我……”艾衍还没说完就被艾修打横抱了起来，一眼瞥见艾修似乎比往常更加冰寒的脸色，悻悻地闭上了嘴。
“慢走不送啊。”艾汐恋恋不舍地在后头挥手告别。
一进家门艾衍便不安分起来：“放我下来！”
艾修冷冰冰地说：“如果不想我现在抽你一顿，就给我乖乖闭嘴。”
艾衍一点也不受威胁：“你凭什么！”
艾修冷冷地看着他：“凭你是我儿子。”
艾衍想也不想地嚷道：“谁知道我是不是你捡来的！”
“我不介意用你那三脚猫的医术来检测一下，但如果无法证明你的结论，三十藤条。”
“我……”艾衍正要开骂，忽然发现今天的冰块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了他，他忽然想起，往日的冰块是不会这么有心情回应他的话的，他会直接把他丢在地上。
艾修把艾衍丢在了床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嘁。”艾衍哼了一声，扶着床爬起来，一步一挪地往浴室走去。
艾衍有轻微的洁癖，身上脏一些没关系，但他无法忍受一身脏兮兮地躺在床上，所以即使再累也都会先去冲个凉。
三天没洗澡的身子陷过的被子等会儿该换了。艾衍恨恨地打开热水闸，什么“你是我儿子”，有人做了十七年的父亲连儿子的习惯都不知道吗？！
舒适的热水浴让艾衍很是享受，他在浴室赖了半个钟头才终于舍得出去，出门却愣了一下，床单被子甚至枕套都换了新的，干净的白色睡衣整齐的叠在被子上，艾衍张望了一下，看到了靠在他的书桌旁正在阅读那张纸的大冰块。
这被子真不是妈妈换的？虽然明知道妈妈不在，艾衍还是忍不住怀疑。
艾修看完整张纸，冷笑一声，把纸摔在艾衍身上，冷冷道：“给我发现你违反了这上面任何一条，仔细你的皮。”
“……”艾衍险些一句脏话骂了出来，抓起那张纸就要扔回去，不过艾修没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他抓起纸，艾修就已经走出了他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混蛋！”艾衍怒吼。
艾衍恨恨地甩了甩那张纸，这才发现纸的尾部姑姑龙飞凤舞的字迹飘扬着：
可承受中度锤楚，避免趴伏。
建议工具：巴掌
建议姿势：直立拥抱式
建议力度：六成封顶
建议数量：不超过五十
切记：头、脸、背、腿、胸、肚、手、脚不可拍。
“……”艾衍决定改送一块质量上乘的板子给表弟做生日礼物。
“哼，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管我，又凭什么要我认错，再说我不觉得我有错。”艾衍窝在被子里对来劝他给父亲认个错的母亲哼哼。
“小衍，你不知道他这几天脸色有多黑。”云珞给艾衍掖了掖被子，“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我才没有。可是我本来就不觉得我应该向他认错。”艾衍把埋被子里的半个身子朝母亲身上蹭了蹭，“妈妈去工作吧，我没事。”
“你们两父子啊……”云珞捏了捏儿子的脸，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妈妈还有任务要做，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本来就没什么，是姑姑小题大做。再说这都三天了，早也好了。”
云珞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脸：“那我走啦。这几天不要再惹爸爸生气了，啊。”
“妈妈再见。”艾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爪子挥了挥，又钻回了被子里。
如果要说有什么能让无所不能的大冰山艾修无可奈何甚至咬牙切齿的，那必然是他顽劣不堪天天和他对着干的儿子，艾衍。
不过“顽劣不堪”这个词，只有艾修会用来评价艾衍。
在表妹司洛的眼里，艾衍是一个只要病患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救活的好医师。——还是个无所不知待她如同亲妹妹的好师兄。
在姑姑艾汐的眼里，艾衍是个听话懂事玩能放的开干活一丝不苟的好徒弟。——还是个能和她统一战线对付艾修的好盟友。
“嗳，你这是何苦呢？”艾汐曾在处理艾衍身上狰狞的伤口时叹道。
一向在姑姑面前算得上乖巧的艾衍恨恨道：“我喜欢。”
“小衍，他是爱你的。”艾汐说得语重心长。
“看不出。”艾衍答得云淡风轻。
“就是不喜欢他总是一副冷冰冰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艾衍在每一次因为和父亲对着干被狠狠修理之后都是这样一个理由。
“他就这样啦，面瘫。”艾汐这样拍拍艾衍的肩。
艾衍面无表情：“面瘫是病，得治。”
但是艾衍的治疗方式就是把自己送上去给他狠狠揍一顿，艾汐表示无尽的……敬佩。想想艾修不是个随便动手的主儿啊，那艾衍……得是把他气成了什么样儿啊？
“他第一次动手之前，我撕了他25本书，打碎了19扇窗，摔烂了16把椅子，藏了13册他珍藏的古籍，不包括被他抓现行所以未遂的48次，可能还有其他的吧，不记得了。”艾衍漫不经心地说。
艾汐：“……”
“我当年可是就偷了他一本珍藏医书就被他罚抄了三十遍医经！！”艾汐怒了。
艾衍笑嘻嘻地：“我是他儿子嘛，优待。”艾衍不会最初说自己一次一次惹怒父亲是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所以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一点不生气。
而到了后来就是，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冷着个脸对着我又凭什么揍我？所以艾衍变本加厉地捉弄艾修，却从没有从艾修脸上看到过除了没有表情之外的表情。
艾衍很挫败，可是每次看到那个大冰块强烈的不甘就又点燃了他的熊熊斗志。
他还就不相信他砸不碎那块万年冰。
表弟司清十五岁生日的前几天，艾衍准备送表弟几颗护心丸。表弟在骑士团任职，那种工作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出点状况，护心丸虽然只能护住心脉一个时辰，不过那种危机时刻一个时辰足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但是问题在于，姑姑没有教过这种药丸的炼法，又有好几种书上写着药草是近乎绝迹了的，艾衍瞪了书半晌，决定用疗效相似的药草替代，自己研究过一种炼法。
艾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药房里潜心钻研。本来一切都是顺利的，但是到了倒数第二部，要放一种叫莲草的东西，这种药草已经绝迹了几百年，功效是稳定心神。艾衍决定用另一种名为荟草的药草代替——这种药草也很珍稀，艾衍买的时候有点肉疼。本来加入药草熔炼待药丸凝结就可以了，然而艾衍有一种习惯，在用药之前会自己先尝一尝，一来是再一次确认药草没有变质，二来看看所谓的珍贵品种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奇特。可就是这一尝出了问题。
艾汐发现艾衍已经三天没出过炼药房时觉得不对，侄子每一次炼药最多也就是三天，再繁琐的配方再难控的药量也不会超出这个时间，可是现在三天已经过去了，艾汐疑惑地拿了钥匙打来炼药房的门。然后她看见了已经昏倒在地脸色惨白嘴唇青紫的艾衍。
艾汐迅速打开了炼药炉，里面的药丸已经成了灰烬，艾汐皱了皱眉，摸了一些灰闻了闻，再看到地上似乎被咬了一口的荟草，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双指汇集灵力顺着艾衍的食道划下，好在荟草还卡在喉咙里，艾汐隔空控着荟草从原路离开艾衍的口腔，再取了一颗药丸塞进了艾衍嘴里，加之灵力打散凝在他胃里的各种药草，只见艾衍突然挺起身子猛吐了一口，终于醒了过来。
“咳，咳咳……姑姑……”艾衍轻咳了几声，虚弱地唤道。
“别说话。”艾汐起身倒了些热水回来，“先喝点水，然后把这个吃了。”
艾衍拿起艾汐手中的药丸，看了一眼，便放心地吞了下去。
“傻小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拿自己试药试草，总不当一回事，现在好了吧？再晚几个时辰发现你就死了！”
“唔，习惯了。”艾衍含糊地说，忽然想起什么，大叫一声，“我的药！”
“都烧成灰了。”艾汐狠狠指了指他的胸口，“还有这几天你给我好好休息，别以为吐出来就没事了，荟草和芡草同时食用量一旦足量可以让人当场五脏尽烂，若不是你吃得少，加上还有其他药草缓冲，你早也腐烂了。”
“哪有那么可怕……”艾衍咕哝了一句，不过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于是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并在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X，以后绝不能再犯。
“艾修，你的宝贝儿子吃错了药差点死掉，快来接人！立刻马上！”
眼看着艾汐按下耳机挂断通话，艾衍惊诧地看着她：“喊他来干什么？”
艾汐白他一眼：“你觉得你有力气走回去？我可抱不动你。”
艾衍动了动腿，这才发现两条腿已经没了知觉，却还是不甘心：“我自己可以回得去。”
艾汐一把截住了他正要弯曲的手指：“灵力不准用！”
“想死呢你，你以为你好全了？！还是有微量的毒药草在你体内，一周之内不许接触任何灵力，给我好好养着！”
面对艾汐劈头盖脸的关怀，艾衍认命地点了点头：“好嘛，不用就是了。”
艾汐这才放下心，奸诈地笑：“等着吧，你亲爱的大冰块一会儿就来了。”
“……亲、爱、的？”艾衍咬牙切齿。
艾汐信心十足地点了下头：“嗯哼，相信我，他的表情会很精彩的。”
“……”
艾修打开门的时候艾汐还在叮嘱艾衍什么什么不能做，艾衍无可奈何地点着头，带点不甘带点郁闷，孩子气的表情是艾修从未见过的可爱。
艾汐瞥见艾修的身影，故作正经地说：“行了，就这些了，虽然你也是医师，但是这些事我不叮嘱你我相信你是不会遵守的。还有以后千万记住，草不能乱吃，说不准那天你就吃死了。好好养病，孩子，清儿的生日宴你也不用去了，我会帮你带到祝福，啊，走吧。”
“……”艾衍发誓姑姑是故意讲给大冰块听的。
艾汐却是一点没有自觉地走到艾修面前递过一张纸：“起因结果注意事项我都写在这里了，好好照顾你的宝贝儿子。”
艾修面无表情地接过纸，看也没看便收了起来，抬腿朝还坐在地上的艾衍走去。
“别碰我……”艾衍还没说完就被艾修打横抱了起来，一眼瞥见艾修似乎比往常更加冰寒的脸色，悻悻地闭上了嘴。
“慢走不送啊。”艾汐恋恋不舍地在后头挥手告别。
一进家门艾衍便不安分起来：“放我下来！”
艾修冷冰冰地说：“如果不想我现在抽你一顿，就给我乖乖闭嘴。”
艾衍一点也不受威胁：“你凭什么！”
艾修冷冷地看着他：“凭你是我儿子。”
艾衍想也不想地嚷道：“谁知道我是不是你捡来的！”
“我不介意用你那三脚猫的医术来检测一下，但如果无法证明你的结论，三十藤条。”
“我……”艾衍正要开骂，忽然发现今天的冰块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了他，他忽然想起，往日的冰块是不会这么有心情回应他的话的，他会直接把他丢在地上。
艾修把艾衍丢在了床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嘁。”艾衍哼了一声，扶着床爬起来，一步一挪地往浴室走去。
艾衍有轻微的洁癖，身上脏一些没关系，但他无法忍受一身脏兮兮地躺在床上，所以即使再累也都会先去冲个凉。
三天没洗澡的身子陷过的被子等会儿该换了。艾衍恨恨地打开热水闸，什么“你是我儿子”，有人做了十七年的父亲连儿子的习惯都不知道吗？！
舒适的热水浴让艾衍很是享受，他在浴室赖了半个钟头才终于舍得出去，出门却愣了一下，床单被子甚至枕套都换了新的，干净的白色睡衣整齐的叠在被子上，艾衍张望了一下，看到了靠在他的书桌旁正在阅读那张纸的大冰块。
这被子真不是妈妈换的？虽然明知道妈妈不在，艾衍还是忍不住怀疑。
艾修看完整张纸，冷笑一声，把纸摔在艾衍身上，冷冷道：“给我发现你违反了这上面任何一条，仔细你的皮。”
“……”艾衍险些一句脏话骂了出来，抓起那张纸就要扔回去，不过艾修没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他抓起纸，艾修就已经走出了他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混蛋！”艾衍怒吼。
艾衍恨恨地甩了甩那张纸，这才发现纸的尾部姑姑龙飞凤舞的字迹飘扬着：
可承受中度锤楚，避免趴伏。
建议工具：巴掌
建议姿势：直立拥抱式
建议力度：六成封顶
建议数量：不超过五十
切记：头、脸、背、腿、胸、肚、手、脚不可拍。
“……”艾衍决定改送一块质量上乘的板子给表弟做生日礼物。
“哼，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管我，又凭什么要我认错，再说我不觉得我有错。”艾衍窝在被子里对来劝他给父亲认个错的母亲哼哼。
“小衍，你不知道他这几天脸色有多黑。”云珞给艾衍掖了掖被子，“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我才没有。可是我本来就不觉得我应该向他认错。”艾衍把埋被子里的半个身子朝母亲身上蹭了蹭，“妈妈去工作吧，我没事。”
“你们两父子啊……”云珞捏了捏儿子的脸，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妈妈还有任务要做，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本来就没什么，是姑姑小题大做。再说这都三天了，早也好了。”
云珞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脸：“那我走啦。这几天不要再惹爸爸生气了，啊。”
“妈妈再见。”艾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爪子挥了挥，又钻回了被子里。
艾衍其实也没想去招惹艾修。毕竟自己还算半个病人，完成破冰大业也不在这一会儿。但是他确实闲不住。
在被子里窝了有三天了，除了睡了还是睡，艾衍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猪了，他决定爬起来找点书看。
自己书柜里的书他基本都看过了，有些甚至看过好几遍，瞪了半天，他决定去冰块的书房找书看。
大冰块的书房可是应有尽有，甚至有些外头已经绝版的书籍他那儿都能找得到。
大冰块应该不在家吧。艾衍站在二楼走廊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于是放心地走进了大冰块的书房。
艾修的书架是贴着墙摆的，几乎绕了半个房间，艾衍看得口水直流，心想总有一天要把他的书全部据为己有，顺手抽出一本药学类靠在书架上就看了起来。
好多从来都没听说过的药草啊。艾衍看得津津有味，压根就没发现书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我早便警告过你，不准踏入我的书房。你当我是开玩笑？”
冷冰冰的声音把艾衍冻住了。艾衍僵直了身子，脑子转得飞快，是现在冲出去还是等会冲出去还是不冲出去……
冰块在缓缓靠近，艾衍没有转身，强作镇定地继续看书。管他呢，大不了挨一顿揍。
小破孩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艾修拿掉艾衍手中的书，看到面前的人额上已经冒了滴冷汗，却根本不看自己，转身就往外走。
艾修转身把书插回了书架上，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狠狠地关上，艾衍愤怒地转过身看着那个神色淡淡的人。每次都这样！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把自己往死里打！他究竟凭什么！
这一次换艾修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书架边缘的小柜子，打开。
艾衍眼睁睁地看着艾修执着那根浸透他无数个噩梦的藤条走过来，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你凭什么打我！你没有资格！”
“有胆量做，便要有胆量承担后果。”艾修提起藤条指了指空白的墙壁，“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艾衍站着没有动，死死地瞪着那个自称是他父亲却每次都把他当犯人打的凶徒。
艾修没有催促，淡淡地回看着那个总是能轻易挑起他怒火的小孩。
“我不要。”艾衍转身去拉书房的门，意料之中的打不开，他背过身再一次瞪住艾修，“那个要求本来就不合理！哪个父亲会连几本书都舍不得给儿子看！”
艾修勾了勾嘴角：“哦？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是你的父亲。”
“……”艾衍咬住嘴唇。
艾修扬起藤条点了点身旁的墙壁：“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艾衍没有动。
虽然明白是因为自己总是乱捣弄他的书才会被禁止进入他的书房，自己当初对这条禁令也不屑一顾没有反驳，可是，现在又没有怎么他的书，他是父亲啊，居然连本书都舍不得给他看！
“翻倍。”艾修淡淡地说。
过去吧，不就是一顿打吗！又不是没挨过，那个人那么狠，再翻倍真的会出人命的！艾衍不断试图在心底说服自己，却还是无法乖乖走到那个人面前摆好屈辱的姿势接受教训，尽管他知道他继续沉默的下场会是多么惨不忍睹，可身体仿佛就是要和思想过不去，竟是一步也挪不了。
面前的小孩眼神已经投到了地上，嘴唇也咬得发白，艾修眼眸一黯，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不忍”的情绪，在面对这个不断用叛逆来引起父亲注意的孩子时。
艾修走了过去。
艾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父亲轻而易举地按在了墙上。
明白无法挣脱父亲的禁锢，艾衍放弃了无用的挣扎。艾衍忽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不想遵守我的规矩，可以，只要你能打败我。可是自己只是一介医师，怎么打得过那个骑士团象征绝对实力的Knight of One.
面前的小孩依旧固执地不肯动，艾修默然半晌，动手褪下了小孩薄薄的睡裤。
以往揍小孩都是一道灵力过去小孩就只能乖乖趴着任他鱼肉，不过这一次小孩不能接触灵力，艾修不得不摒弃原先简单粗暴的方法。不过原来小孩总是死命地挣扎死命地骂，这一次倒是安分了很多。
艾衍趴在墙上，咬着嘴唇等待恐怖的责罚降临。
艾修站在艾衍身后，并没有急着动手。
以往总是强行用灵力压制着小孩，他能感受到最强烈的便是小孩徒劳却依旧奋力的挣扎，所以他忽略了，即使是一次次挑战他的权威一次次固执地不肯求饶一次次用尽全力咒骂他的小孩在他的藤条下，也会颤抖。
但这不是能让他纵容的理由。
“十下。而你不合时宜的倔强为你争取到了额外的十下。”
艾衍收紧了按在墙上的手指。
翻倍，真正的意义其实是承受折磨的时间翻倍。
对于艾衍来说，这样普通的藤条造成的伤只要几束灵力就可以痊愈，即使不用灵力，他研制出来的修复药膏也不会让他的疼痛超过十二小时。
但是挨罚的时候另算。
艾衍曾在挨揍的时候试图用灵力抵抗，然而结果不仅让他多挨了二十藤条，而且整整一周所有的灵力都被艾修封锁，就算是姑父都无法解除艾修的封印术。
所以挨罚的时候，只能咬紧牙关忍受每一下都近乎他承受极限的惩罚。
艾衍也好奇过为什么大冰块不换那种特殊材质的藤条，那样灵力便派不上用场，药膏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过艾衍是不会这么贱跑去问的，他把这归结为吸血冰块的百密一疏，并且乐见其成。
艾修侧了侧身，选定了一个最适合落鞭的角度，随即第一下狠狠地落了下去。
艾衍惨叫了一声。
艾衍从不吝啬在艾修面前大喊大叫甚至大哭大闹。虽然他极少哭闹，但是挨打的时候忍着不叫这种自虐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最好叫到他受不了然后就不打了，艾衍恶狠狠地想着，虽然就算他叫的再惨身后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啪！”第二下，紧贴着第一道的痕迹落了下来。
白皙的臀面上两道紫色的鞭痕仿佛随时要胀破皮肤流出血来。艾衍的手掌贴住墙壁，脑袋死死地压在手背上。
“你有本事打死我好了！”艾衍恨恨地吼道。
“我没有本事。”
艾修的回应波澜不惊，同时第三下狠狠地印了上去。
“你！”艾衍眼睛都红了，喘着气瞪着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艾修面色平淡，直接无视了小孩狰狞的表情：“但是我早就教过你，没有能力承担，就不要去做。”
艾衍干脆侧过身，愤怒地望着那个虚伪暴戾的家伙：“你教过？！你除了打人还做了什么？！”
“趴回去。”艾修收回手，并不回答小孩的质问，只淡淡地命令。
艾衍一把提起裤子：“除非你打死我！再翻倍啊！我不怕！”
不怕？刻意强调是想要说服谁，小孩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吧。艾修没有言语，注视着小孩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艾衍气愤地与他对视，越瞪越生气，越瞪越委屈。
曾经揍小孩最多也不过三十藤条，如今若真要再翻一次，面对小孩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委屈而潮红的小脸，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果然自己还是不够狠心，无怪小孩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不想绑你，趴回去。”
但是惩罚从来都不是开玩笑，既定的惩罚必须要执行完毕。如果自己都言而无信，又拿什么教导儿子。艾修将不忍压下，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艾衍终是绝望了。
转过身，再也没有反抗。
薄薄的裤子再一次被褪下，艾衍闭上眼睛。
“伤好之后我会搬出去。艾衍，再也不碍你的眼了。”
艾修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艾衍这个名字他本就不满意，原本云珞给儿子取的名字是艾梓，然而儿子懂事以后却硬是给自己改成了艾衍。艾衍，碍眼，虽然儿子有的时候的确是顽皮得过分，可是艾修却从没有觉得儿子碍眼过。这样英俊的儿子，怎么会碍眼呢。
回应艾衍的是与方才同样力道的藤条。
艾衍眼里的液体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艾衍嘶哈着气，泪水糊了满脸。
虽然这么大还挨揍而且还因为挨揍哭很丢脸，反正在那个冰块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艾衍只管自己舒服，根本不去理那个冷血的家伙。
裤子被轻轻地提上，艾衍被人扶转过身，面前多了一块手巾。
“你要搬，便搬吧。爷爷奶奶的房子空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愿意找地方，可以收拾收拾住进去，不过房子大，可能会有些空荡。”艾修垂眸看着身前望着手帕不动的儿子，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除了打你，什么也没教过你。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但是，我从没有觉得你碍眼。”
“嘁，明明我那次想撕你的《古幻术集》的时候你就很嫌弃我。”艾衍没有接手帕，低着头闷闷地说。
艾修抬手轻轻擦着儿子的眼睛，失笑：“傻孩子，一本书而已，怎么能和你比。”
艾衍恨恨地抬起头：“你因为你那些破书揍了我那么多次，你耍我呢？！”
“是因为书吗？我怎么记得是因为有个小孩总是不肯听我的话所以才总是挨揍。”
“罪魁祸首还不是你那些书！”艾衍恶狠狠地说。
艾修忍不住笑起来：“好，是那些书。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允许你推卸一次责任，下不为例。”
“你！”艾衍正要反驳，抬眼却发现万年面瘫在笑。简直不可思议！而且大面瘫笑起来居然那么漂亮，做梦吧……
“其实有些书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艾修没有注意儿子呆呆的表情，抬眼看了看书架某层塞着的一堆医药类的书籍，“不过你既不肯服软又不向我要，只能让它们孤零零地留在这儿了。”
艾衍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掐他：“混蛋！你从来没跟我讲过！”
本该是凶神恶煞的小孩由于扯到了伤口疼得一哆嗦，没掐到人不说，还把自己毫无风度地整个砸到了冰块身上。
“这还要我说？”艾修被小孩撞到了墙上，伸手拍了下小孩的屁股。艾衍惨叫一声，一口咬住了大冰块的肩膀。
“熊孩子。”艾修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去剥小孩的裤子。
“你干嘛！”小孩差点跳起来，被艾修一巴掌拍了回去：“别动，上药。”
“药？现在？哪来的药？”小孩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凉凉的药膏抹到了臀上，刺激得他又是一哆嗦，于是又是一口咬在了艾修肩膀上。
“我要是熊孩子你就是熊爹。混蛋。”艾衍咬着冰块的肩膀含糊地骂道。
艾修抽了抽嘴角，一坨药膏戳了下去。
“喂！疼啊！！”果不其然一声惨叫。
“我以为你骂起人来不晓得疼。”
“不疼！我抽你一次试试！”艾衍恨恨道。
“疼就对了，不疼打你干嘛。”艾修淡淡地说。
“……混蛋。”艾衍闷闷地说。
“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一想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艾修沾着药膏的手指轻轻揉着儿子的臀，“动了我的书，不过挨一顿藤条，但食错了药草呢，若是丧了命，这样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那只是个意外。”艾衍闷闷的声音从艾修肩膀上传出来。
“不要推卸责任。”
“……我以后不乱吃就是了。”
“行了，别蹭了。”艾修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一把年纪了。”
艾衍恶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我乐意你管得着！”
艾修惆怅地叹了口气：“是啊，儿子要搬出去了，管不着了。”
艾衍急了，抬起头看着他：“喂，我开玩笑的！”
“男人要言而有信。”艾修恢复了硬邦邦的语气冷淡地说。
“……那我搬二楼的客房里去。”
“……”
“熊孩子。”
“……熊爹。”
“啪。”
“混蛋！！”
在被子里窝了有三天了，除了睡了还是睡，艾衍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猪了，他决定爬起来找点书看。
自己书柜里的书他基本都看过了，有些甚至看过好几遍，瞪了半天，他决定去冰块的书房找书看。
大冰块的书房可是应有尽有，甚至有些外头已经绝版的书籍他那儿都能找得到。
大冰块应该不在家吧。艾衍站在二楼走廊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于是放心地走进了大冰块的书房。
艾修的书架是贴着墙摆的，几乎绕了半个房间，艾衍看得口水直流，心想总有一天要把他的书全部据为己有，顺手抽出一本药学类靠在书架上就看了起来。
好多从来都没听说过的药草啊。艾衍看得津津有味，压根就没发现书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我早便警告过你，不准踏入我的书房。你当我是开玩笑？”
冷冰冰的声音把艾衍冻住了。艾衍僵直了身子，脑子转得飞快，是现在冲出去还是等会冲出去还是不冲出去……
冰块在缓缓靠近，艾衍没有转身，强作镇定地继续看书。管他呢，大不了挨一顿揍。
小破孩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艾修拿掉艾衍手中的书，看到面前的人额上已经冒了滴冷汗，却根本不看自己，转身就往外走。
艾修转身把书插回了书架上，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狠狠地关上，艾衍愤怒地转过身看着那个神色淡淡的人。每次都这样！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把自己往死里打！他究竟凭什么！
这一次换艾修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书架边缘的小柜子，打开。
艾衍眼睁睁地看着艾修执着那根浸透他无数个噩梦的藤条走过来，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你凭什么打我！你没有资格！”
“有胆量做，便要有胆量承担后果。”艾修提起藤条指了指空白的墙壁，“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艾衍站着没有动，死死地瞪着那个自称是他父亲却每次都把他当犯人打的凶徒。
艾修没有催促，淡淡地回看着那个总是能轻易挑起他怒火的小孩。
“我不要。”艾衍转身去拉书房的门，意料之中的打不开，他背过身再一次瞪住艾修，“那个要求本来就不合理！哪个父亲会连几本书都舍不得给儿子看！”
艾修勾了勾嘴角：“哦？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是你的父亲。”
“……”艾衍咬住嘴唇。
艾修扬起藤条点了点身旁的墙壁：“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艾衍没有动。
虽然明白是因为自己总是乱捣弄他的书才会被禁止进入他的书房，自己当初对这条禁令也不屑一顾没有反驳，可是，现在又没有怎么他的书，他是父亲啊，居然连本书都舍不得给他看！
“翻倍。”艾修淡淡地说。
过去吧，不就是一顿打吗！又不是没挨过，那个人那么狠，再翻倍真的会出人命的！艾衍不断试图在心底说服自己，却还是无法乖乖走到那个人面前摆好屈辱的姿势接受教训，尽管他知道他继续沉默的下场会是多么惨不忍睹，可身体仿佛就是要和思想过不去，竟是一步也挪不了。
面前的小孩眼神已经投到了地上，嘴唇也咬得发白，艾修眼眸一黯，头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不忍”的情绪，在面对这个不断用叛逆来引起父亲注意的孩子时。
艾修走了过去。
艾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父亲轻而易举地按在了墙上。
明白无法挣脱父亲的禁锢，艾衍放弃了无用的挣扎。艾衍忽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不想遵守我的规矩，可以，只要你能打败我。可是自己只是一介医师，怎么打得过那个骑士团象征绝对实力的Knight of One.
面前的小孩依旧固执地不肯动，艾修默然半晌，动手褪下了小孩薄薄的睡裤。
以往揍小孩都是一道灵力过去小孩就只能乖乖趴着任他鱼肉，不过这一次小孩不能接触灵力，艾修不得不摒弃原先简单粗暴的方法。不过原来小孩总是死命地挣扎死命地骂，这一次倒是安分了很多。
艾衍趴在墙上，咬着嘴唇等待恐怖的责罚降临。
艾修站在艾衍身后，并没有急着动手。
以往总是强行用灵力压制着小孩，他能感受到最强烈的便是小孩徒劳却依旧奋力的挣扎，所以他忽略了，即使是一次次挑战他的权威一次次固执地不肯求饶一次次用尽全力咒骂他的小孩在他的藤条下，也会颤抖。
但这不是能让他纵容的理由。
“十下。而你不合时宜的倔强为你争取到了额外的十下。”
艾衍收紧了按在墙上的手指。
翻倍，真正的意义其实是承受折磨的时间翻倍。
对于艾衍来说，这样普通的藤条造成的伤只要几束灵力就可以痊愈，即使不用灵力，他研制出来的修复药膏也不会让他的疼痛超过十二小时。
但是挨罚的时候另算。
艾衍曾在挨揍的时候试图用灵力抵抗，然而结果不仅让他多挨了二十藤条，而且整整一周所有的灵力都被艾修封锁，就算是姑父都无法解除艾修的封印术。
所以挨罚的时候，只能咬紧牙关忍受每一下都近乎他承受极限的惩罚。
艾衍也好奇过为什么大冰块不换那种特殊材质的藤条，那样灵力便派不上用场，药膏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过艾衍是不会这么贱跑去问的，他把这归结为吸血冰块的百密一疏，并且乐见其成。
艾修侧了侧身，选定了一个最适合落鞭的角度，随即第一下狠狠地落了下去。
艾衍惨叫了一声。
艾衍从不吝啬在艾修面前大喊大叫甚至大哭大闹。虽然他极少哭闹，但是挨打的时候忍着不叫这种自虐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最好叫到他受不了然后就不打了，艾衍恶狠狠地想着，虽然就算他叫的再惨身后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啪！”第二下，紧贴着第一道的痕迹落了下来。
白皙的臀面上两道紫色的鞭痕仿佛随时要胀破皮肤流出血来。艾衍的手掌贴住墙壁，脑袋死死地压在手背上。
“你有本事打死我好了！”艾衍恨恨地吼道。
“我没有本事。”
艾修的回应波澜不惊，同时第三下狠狠地印了上去。
“你！”艾衍眼睛都红了，喘着气瞪着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艾修面色平淡，直接无视了小孩狰狞的表情：“但是我早就教过你，没有能力承担，就不要去做。”
艾衍干脆侧过身，愤怒地望着那个虚伪暴戾的家伙：“你教过？！你除了打人还做了什么？！”
“趴回去。”艾修收回手，并不回答小孩的质问，只淡淡地命令。
艾衍一把提起裤子：“除非你打死我！再翻倍啊！我不怕！”
不怕？刻意强调是想要说服谁，小孩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吧。艾修没有言语，注视着小孩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艾衍气愤地与他对视，越瞪越生气，越瞪越委屈。
曾经揍小孩最多也不过三十藤条，如今若真要再翻一次，面对小孩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委屈而潮红的小脸，他还真有些下不去手。果然自己还是不够狠心，无怪小孩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不想绑你，趴回去。”
但是惩罚从来都不是开玩笑，既定的惩罚必须要执行完毕。如果自己都言而无信，又拿什么教导儿子。艾修将不忍压下，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艾衍终是绝望了。
转过身，再也没有反抗。
薄薄的裤子再一次被褪下，艾衍闭上眼睛。
“伤好之后我会搬出去。艾衍，再也不碍你的眼了。”
艾修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艾衍这个名字他本就不满意，原本云珞给儿子取的名字是艾梓，然而儿子懂事以后却硬是给自己改成了艾衍。艾衍，碍眼，虽然儿子有的时候的确是顽皮得过分，可是艾修却从没有觉得儿子碍眼过。这样英俊的儿子，怎么会碍眼呢。
回应艾衍的是与方才同样力道的藤条。
艾衍眼里的液体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艾衍嘶哈着气，泪水糊了满脸。
虽然这么大还挨揍而且还因为挨揍哭很丢脸，反正在那个冰块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艾衍只管自己舒服，根本不去理那个冷血的家伙。
裤子被轻轻地提上，艾衍被人扶转过身，面前多了一块手巾。
“你要搬，便搬吧。爷爷奶奶的房子空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愿意找地方，可以收拾收拾住进去，不过房子大，可能会有些空荡。”艾修垂眸看着身前望着手帕不动的儿子，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除了打你，什么也没教过你。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但是，我从没有觉得你碍眼。”
“嘁，明明我那次想撕你的《古幻术集》的时候你就很嫌弃我。”艾衍没有接手帕，低着头闷闷地说。
艾修抬手轻轻擦着儿子的眼睛，失笑：“傻孩子，一本书而已，怎么能和你比。”
艾衍恨恨地抬起头：“你因为你那些破书揍了我那么多次，你耍我呢？！”
“是因为书吗？我怎么记得是因为有个小孩总是不肯听我的话所以才总是挨揍。”
“罪魁祸首还不是你那些书！”艾衍恶狠狠地说。
艾修忍不住笑起来：“好，是那些书。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允许你推卸一次责任，下不为例。”
“你！”艾衍正要反驳，抬眼却发现万年面瘫在笑。简直不可思议！而且大面瘫笑起来居然那么漂亮，做梦吧……
“其实有些书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艾修没有注意儿子呆呆的表情，抬眼看了看书架某层塞着的一堆医药类的书籍，“不过你既不肯服软又不向我要，只能让它们孤零零地留在这儿了。”
艾衍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掐他：“混蛋！你从来没跟我讲过！”
本该是凶神恶煞的小孩由于扯到了伤口疼得一哆嗦，没掐到人不说，还把自己毫无风度地整个砸到了冰块身上。
“这还要我说？”艾修被小孩撞到了墙上，伸手拍了下小孩的屁股。艾衍惨叫一声，一口咬住了大冰块的肩膀。
“熊孩子。”艾修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去剥小孩的裤子。
“你干嘛！”小孩差点跳起来，被艾修一巴掌拍了回去：“别动，上药。”
“药？现在？哪来的药？”小孩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凉凉的药膏抹到了臀上，刺激得他又是一哆嗦，于是又是一口咬在了艾修肩膀上。
“我要是熊孩子你就是熊爹。混蛋。”艾衍咬着冰块的肩膀含糊地骂道。
艾修抽了抽嘴角，一坨药膏戳了下去。
“喂！疼啊！！”果不其然一声惨叫。
“我以为你骂起人来不晓得疼。”
“不疼！我抽你一次试试！”艾衍恨恨道。
“疼就对了，不疼打你干嘛。”艾修淡淡地说。
“……混蛋。”艾衍闷闷地说。
“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一想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艾修沾着药膏的手指轻轻揉着儿子的臀，“动了我的书，不过挨一顿藤条，但食错了药草呢，若是丧了命，这样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那只是个意外。”艾衍闷闷的声音从艾修肩膀上传出来。
“不要推卸责任。”
“……我以后不乱吃就是了。”
“行了，别蹭了。”艾修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一把年纪了。”
艾衍恶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我乐意你管得着！”
艾修惆怅地叹了口气：“是啊，儿子要搬出去了，管不着了。”
艾衍急了，抬起头看着他：“喂，我开玩笑的！”
“男人要言而有信。”艾修恢复了硬邦邦的语气冷淡地说。
“……那我搬二楼的客房里去。”
“……”
“熊孩子。”
“……熊爹。”
“啪。”
“混蛋！！”
1.
艾衍被正式认命为骑士团首席医师的那一天，大冰块连同母亲一起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出游，勿念。”站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桌上留下的信上专属于大冰块的飞扬字迹，艾衍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可恶……”最终他只是叹息一声，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带着妈妈好好旅游吧。”
艾衍走进毫无生气的厨房，用一碗面开启了自己不必再和大冰块斗智斗勇的生活。
2.
首席医师其实没什么事做，只有一些棘手的病症和繁杂的手术需要他亲自处理，比起被姑姑使唤的日子，艾衍着实闲得发慌。所以表弟每个月的例行检查，只要没有急事，艾衍都会亲自带他完成。
“那是谁啊，待遇真好，首席医师亲自做检查诶！”有新来的小护士路过时小声八卦。
“那是首席医师的表弟啦！”消息灵通的其他人就偷偷告诉他，然后像献宝一样把他们的事情分享出来。
颇为哑口地听着外头渐行渐远的细碎声音，司清坐在化验室的椅子上，不大好意思地看着正在化验血液的艾衍:“……艾衍哥，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艾衍头都懒得抬，“姑姑麻烦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好吧。想想母亲大人的性格，司清也稍稍同情起自己的表哥来。
“司洛最近怎么样？好像从姑姑辞职以后就没见过她了。”艾衍随口问道。
“她搬出去和男友住了。”司清说。
“男友？”艾衍轻笑一声，“她倒是逍遥。”
司清笑了笑:“洛洛一直很随性。”
“是啊，我有的时候真怀疑你们两是不是亲兄妹。”艾衍摇了摇试管，抬起头逆着光观察了一会儿，在纸上记录了几句话，又加了些新的试剂进去，“你这性格和姑父也不像。”
“艾衍哥和舅舅又哪里像了。”
话里浓浓的抱怨，艾衍微微挑眉，侧头瞥了司清一眼。印象里不论何时何地都乖巧得不像话的表弟可难得把不满写在脸上，果然姑父是他的逆鳞啊。
“好吧，我错了。”艾衍回过身来倚在化验台上，举手投降，“你和姑父一样，都爱扮猪吃老虎。”
“……”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话吧……”司清咕哝了一声。
艾衍站起来，伸手就把司清整齐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你这小孩要求还真是高，你都还没喊我哥哥呢，快喊声我听听。”
“啊……我明明进来的时候就有喊啊。”司清努力争辩道。
“我不管，我没听到。”艾衍加了两分力气，“快喊。”
“……艾衍哥。”
“是哥哥，不是艾衍哥。”艾衍义正辞严地纠正道。
“啊，不要晃了……哥，哥哥。”
“这还差不多。”艾衍满意地放开司清，看着面前正在捣鼓自己头发眼里却没有半分厌烦的表弟，微笑起来。
艾衍被正式认命为骑士团首席医师的那一天，大冰块连同母亲一起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出游，勿念。”站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桌上留下的信上专属于大冰块的飞扬字迹，艾衍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可恶……”最终他只是叹息一声，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带着妈妈好好旅游吧。”
艾衍走进毫无生气的厨房，用一碗面开启了自己不必再和大冰块斗智斗勇的生活。
2.
首席医师其实没什么事做，只有一些棘手的病症和繁杂的手术需要他亲自处理，比起被姑姑使唤的日子，艾衍着实闲得发慌。所以表弟每个月的例行检查，只要没有急事，艾衍都会亲自带他完成。
“那是谁啊，待遇真好，首席医师亲自做检查诶！”有新来的小护士路过时小声八卦。
“那是首席医师的表弟啦！”消息灵通的其他人就偷偷告诉他，然后像献宝一样把他们的事情分享出来。
颇为哑口地听着外头渐行渐远的细碎声音，司清坐在化验室的椅子上，不大好意思地看着正在化验血液的艾衍:“……艾衍哥，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艾衍头都懒得抬，“姑姑麻烦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好吧。想想母亲大人的性格，司清也稍稍同情起自己的表哥来。
“司洛最近怎么样？好像从姑姑辞职以后就没见过她了。”艾衍随口问道。
“她搬出去和男友住了。”司清说。
“男友？”艾衍轻笑一声，“她倒是逍遥。”
司清笑了笑:“洛洛一直很随性。”
“是啊，我有的时候真怀疑你们两是不是亲兄妹。”艾衍摇了摇试管，抬起头逆着光观察了一会儿，在纸上记录了几句话，又加了些新的试剂进去，“你这性格和姑父也不像。”
“艾衍哥和舅舅又哪里像了。”
话里浓浓的抱怨，艾衍微微挑眉，侧头瞥了司清一眼。印象里不论何时何地都乖巧得不像话的表弟可难得把不满写在脸上，果然姑父是他的逆鳞啊。
“好吧，我错了。”艾衍回过身来倚在化验台上，举手投降，“你和姑父一样，都爱扮猪吃老虎。”
“……”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话吧……”司清咕哝了一声。
艾衍站起来，伸手就把司清整齐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你这小孩要求还真是高，你都还没喊我哥哥呢，快喊声我听听。”
“啊……我明明进来的时候就有喊啊。”司清努力争辩道。
“我不管，我没听到。”艾衍加了两分力气，“快喊。”
“……艾衍哥。”
“是哥哥，不是艾衍哥。”艾衍义正辞严地纠正道。
“啊，不要晃了……哥，哥哥。”
“这还差不多。”艾衍满意地放开司清，看着面前正在捣鼓自己头发眼里却没有半分厌烦的表弟，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