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mf】子夜歌

三天了,陈瑄一直盼着义阳能过来找他,哪怕只是片刻的功夫,也可以让他告诉小人儿,他对她的爱丝毫不逊于那江弘,可是她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即便是知道自己就呆在书房里,她也不曾来看过。是啊,义阳自七岁起便与那弘哥哥相识。七岁到十七岁,整整十年的知心相守,自己这寡淡的四年又算得了什么。以前,陈瑄还曾寄希望于义阳对江弘只是一厢情愿,可看到那重聚的情形,才明白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该是多么刻骨的爱恋,才能让像江弘那样经历过种种磨砺、山崩于前都不会惊恐的男子,在看到小人儿的一瞬目光摇曳,脚步凌乱。他自是也当得起那份痴情。因着义阳的失态,皇上已是不快,所以无论她再如何深情相望,江弘都绝不回顾。可陈瑄却看到了,每当义阳失落转首之时,江弘便会装作不经意地瞥上一眼,虽只是一个回眸,却满眼皆为不舍。这份悉心维护与那独有的灵犀,都让自己妒忌到发疯。谁人不盼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的自己却成了横在那对有情人心中的一根尖刺。天地虽宽,可也容不下三人行,何去何从终要有个了断。
眼看着窗外的光亮和自己心中的希望一样都快消失殆尽。也正在此时,义阳走了进来。陈瑄的眼中瞬间便燃上灼灼火焰。可也就是一瞬,这火便被扑灭,只因那小人儿递到面前的一张薄薄笺纸。屋内虽是光线暗淡,可上边有三个字写得格外大,也格外清晰,正是“和离书”。陈瑄的脸上依然微笑,眼中却已泛出悲凉,定定地望着那小人儿,轻声地问:“你,是这样打算的吗?”义阳的手指紧攥着如雪的裙裾,竟像是挣扎了许久,才仰起一样苍白的小脸,哀哀地说:“陈瑄,我等了这么久,这么久。”陈瑄的嘴角蕴着浓重的苦涩,但仍带着一丝不甘,“我们是御赐婚姻,私自和离,是大不敬之罪。”“我顾不得了,求你,成全我。”小人儿的眼神和语气哪有一点求人的意思,竟是如此的痴惘。陈瑄终是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晦暗,再不见往日那温润从容的神采,头也不想抬,只静静顿首:“好,我成全你们。我明早便会离开。”看着如此的陈瑄,义阳的心中却大是哀恸,但有一句话已到嘴边,还是不由自主地出口:“你不用走,我已备了车,这就要到弘大哥那里去。”字字入耳,皆是残忍而分明,陈瑄的呼吸急促着,渐渐沉重起来,抬头重现的眼神像受伤的小兽,冰凉而绝望。义阳被这样的眼神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惶然与无措汩汩涌上来,仿佛胸膛中的心被掏走,变得空空落落。也就是片刻的光景,陈瑄的神色终还是渐渐沉寂下来,良久,他竟伸手系起义阳颈间披风散开的带子,苦笑着开口,声音却带着掩不住地灰心与失落:“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他的动作仔细而轻缓,一如往日,只是手指却微微发抖,一个小小的花结竟是缠了半天。义阳禁不住快要抬手去抚上那面庞,终还是忍下,踉跄着奔出,却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公主府的马车在内城的甬道上来来回回地兜着圈子,车夫却始终得不到主人明确的示下,只听见公主在那帘子后面呜呜哭泣。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有一声带着哭腔的吩咐传来:“去顺天侯府。”
江弘正在府上的禅房打坐作晚课,义阳却哭着闯了进来,竟是满脸的惊慌和泪痕。那滚烫的泪灼烧着江弘的指尖,他扶起埋在自己的手臂上的小脸儿,急急问道:“怎么了,可是驸马欺负你了?”义阳呜咽着摇头,“不是,弘哥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该写那和离书,我不想离开陈瑄,不想离开他。可我才明白,该怎么办,怎么办?”江弘初还满头雾水,待反反复复问明白了,对这眼前这个是胆大妄为的小人儿真是又怜又恨。又想着她是为那陈瑄才哭成泪人一般,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酸涩。
“弘哥哥,我在外面转了许久,就是不敢回家,我怕陈瑄他不肯原谅我。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义阳依然是抓住那人的手臂不放,仿佛那便是救命的稻草。江弘能如何,再不情不愿,终还是点头应允。毕竟人家才是夫妻一体,自己又算什么。管家秦明被急急地唤进来,听得主人沉声交待:“你带着我的贴子,速速去公主府求见驸马,只说我有要事相商,烦劳他过府一趟。”
长夜寂寂,星冷无光,等待的时间总是像停滞了一样。义阳已不再哭泣,可身子却开始抖个不停,江弘紧紧地拥着她,仿佛只一松手,那小人儿便会瘫软成一团。终于,听见屋外秦明的脚步又快又急,刚要打千施礼,却被焦躁地拦住,“快点讲,怎么样?”秦明似是有些为难,看了看侯爷,又看了看公主,终还是清楚回道:“奴才赶到到公主府时,驸马已经离开多时了。听下人们说,公主走后不久,驸马便召集了府中的各级管事,当着人们的面,将那府上的帐本名簿、房产地契和库房钥匙等一并交给了总管后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听得此话,义阳与江弘俱是震惊不已。义阳更是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痛哭失声。江弘也再无法,伸手搀起小人儿,无奈说道:“走,进宫求见皇上吧。”
更漏一声长似一声,可这纷乱而寒冷的冬夜却依然是那么漫长。
下章预告:打金枝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21: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打金枝(上)
是夜,萧靖衍本已歇在了栖梧殿,忽然听着刘永禀报江弘与义阳一起入宫,还有急事面圣,大吃了一惊。璟琪还匆忙妆扮,萧靖衍则只在寝衣外搭了件外裳,便急急吩咐传召。别看平时义阳在兄长面前撒娇撒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今日她也明白自己是闯下了大祸,所以从一进了寝殿便跟在江弘的身后,话也不敢说、头也不敢抬。萧靖衍看着这情形便猜到不好,脸色遽地一沉,目光落在垂首侍立的两个人身上,眼中尽是复杂的意味,终是猛得开腔,话音也带了寒意:“这又是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你们怎么到了一处?陈瑄呢,陈瑄去哪了?”江弘本还想让义阳自己与兄长解释,可小人儿却是任你如何拖拽也不肯离开他的背后,双手抓着他的袍袖不说,连头也藏了起来。江弘也是无法,只能一边觑着皇上的脸色,一边酌量着用辞把义阳如何私写和离书与那陈瑄,又是如何到来到自己的私宅,以及陈瑄净身离府不知去向等事均讲了出来。江弘接着还要替义阳辩解,说她已是后悔知错。谁知话还没讲完,萧靖已是煞白了面孔,额上青筋暴起,嘴唇更是紧紧抿成一线,大声喝道:“简直是无法无天。”接着便疾步上前,伸手去揪那还躲在江弘身后的义阳。任谁也没见过皇帝对日日捧在手心里的小妺发过如此大的火,一下子也都慌了神。义阳更是一边哭喊着:“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一边拽着江弘左挡右挡,当成人肉盾牌般护在身前。璟琪也是担心义阳,不想她被正在气头上兄长教训,虽是身形不便,还是跟过去想拉住夫君。就连守在门口的刘永也怕闹同什么乱子,急急地跑过来,帮着琪妃拖住皇帝。一时间,大殿之内,又是皇帝的咆哮,又是公主的哭喊,还有一众人等的苦劝,再加上时不时掺杂其中的巴掌与皮肉相接的脆响,和那桌倒椅翻、碗摔杯碎的哗啦声,直个是乱成了一团。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切才重归宁静。气喘吁吁的萧靖衍在人们的劝说下终是消了些火气,坐了下来。大腹便便的璟琪也被刘永搀扶着陪在夫君身侧。数那江弘最惨,外袍几乎快要散开,右边袖子也被扯下一段,露出了里边的茧绸中衣。更有那作兄长的挥向小妺的巴掌、踹向小妺的脚,几是全落在了他身上,修长的颈子上挂着清晰可见的红痕不说,素白衣衫的下摆还到处都是零乱的脚印。经过一场纷乱,难得毫发无伤的义阳,虽还是哭得抽抽答答,却不敢再躲了,规规矩矩地跪到兄长的面前。萧靖衍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小人,鼻翼微微张阖,语气更是森冷如冰雪:“你回可乘了你的意,终是赶走了那陈瑄。可朕倒要看看,你违旨和离,如何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公主也是一样。”“皇上,一切皆由臣起,臣愿一力承担。求您,求您宽恕公主。”江弘深知这私相和离是大罪,一时心急,也跟着跪倒于地叩首请罪。璟琪本也要开口,谁知义阳已是膝行至兄长脚边,抱住那双腿哭着求道:“哥哥,我知道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可以。可我,可我求您帮我找到陈瑄,我后悔了,我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他。”萧靖衍听了这话一下子怒火又燃,也不顾旁人的惊呼,右手高高扬起,可望着那一双哭得已肿成红桃子似的眼睛,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手臂,只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神情指点着小人,“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终是朕宠坏了你。”话刚说到这,却听到门口有内侍通禀的声音。刘勇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手托一份折子快步进来,急着回道:“皇上,宫门口的守卫回禀,刚刚驸马陈瑄递上一道加急的折子。”殿内的人都吃了一惊。萧靖衍一手拿过折子,跟着问道:“那陈瑄呢?可候在殿外。”刘勇却是为难地摇了摇头,垂首回道:“回皇上,守卫说陈驸马只递上了折子便匆匆离开了。”萧靖衍看着那一下子跪坐于地难掩失落的义阳,也是叹了口气,跟着便打开那奏折看了起来。众人谁也猜不透那折子里到底写了什么,只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两道浓眉也是皱得更紧。忽地,萧靖衍就把那纸重重地摔在义阳的身上,手掌也不停击打那雕花长椅的扶手,更是怒冲冲地说道:“瞧瞧你自己干的好事。”义阳只哆嗦地拿起折子,一双小手抖得厉害,却是如何也展不开那张薄纸。江弘却是等不及,也膝行过来,一把夺过来细看。陈瑄那折子上只是寥寥数语,却句句都是在陈述自己的过失。什么沉溺酒乐,挥霍无度,饱食终日,不思进取,更有那性情暴躁、举止轻狂、不重礼数、慢待公主,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总之便是要上书告罪,请求皇上恩准公主与他和离,另择良婿。此外更是深知罪过,有负皇恩,愿谪迁外放,永离京都。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23:00 +0800 CST  
江弘看罢折子,也是惊得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陈瑄如此不惜自毁清誉与前程,全是为了遮掩义阳违旨私离的罪过,不论是此人的胸怀还是这份深情都是世上罕有。江弘抬首对上萧靖衍凝思的双眸,两人的心中俱是叹服不已。此时,义阳也读完了那折子,看着陈瑄熟悉的字迹,更是体会着那字中的深意,已是哭得伏倒在地。萧靖衍看着她如此,更是气恼,眉心挑动,吼了起来,“回到你的落霞阁去,没有朕的旨意就不许出来。不要以为有陈瑄的这个折子就无事了,即便是旁人不追究,朕也饶不了你。”璟琪终是放心不下,叫上刘永扶起义阳走了出去。
殿宇之内,只余那君臣二人。萧靖衍抬手示意江弘起身,满脸皆是愤怒后的疲倦,只静静靠在阔大的长椅上闭目凝神,过了片刻,才看向眼前之人,恹恹说道:“虽是恼这个丫头,可今日之事又焉知不是由朕而起呢。”“皇上……”江弘欲出言相劝,却被止住。萧靖衍接着言道:“如不是当初对你存着戒心,硬生生地拆散你俩,又如何有这样的了局呢?义阳是联最心疼的妺妺,你是多年挚友,陈瑄是可造之才,如今却是让你们三人都深陷其中,难已自拔。”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是有所探寻地望着江弘,道:“毕竟事已至此了,陈瑄那里恐怕是再难转圜。你与义阳本就两情相悦,能够再续前缘,也未免不是件好事。”江弘听了这话,却是凄然一笑,目光也黯淡下来,良久,才静静道:“皇上,您说当初对我有戒心才会棒打鸳鸯,试问,如换成是我嫁妺,便能狠心将她送至那不可预知之境吗?还有,今晚义阳来找我,甚至于到这宫中之时,我都的确心存痴念,也暗自欣喜这终是上天赐于我的机会。可刚看了陈瑄请罪的折子,却是羞愧难当。那陈驸马为了义阳可以做出如此牺牲,可我呢?明知南越已是日薄西山,却还是贪恋那王权基业,置小人儿的一片痴情而不顾,至今时今日我还有何面目提那再续前缘?更何况,如今的义阳已是醒悟她终是对陈瑄有爱,而陈瑄能上这样一道折子也说明他仍对义阳有情,这情有爱之人自是神佛庇佑,我岂能再横生枝节。”说到此,江弘脸上的萧索之色更浓,声音亦是低沉,“皇上,有些话早就想对您言明,只是刚刚献土正是事繁情杂之时,不便详说。其实,我在离开故土之时,便已做好打算要剃度出家,长伴青灯古佛。”萧靖衍似是吃惊又似是明了,终还是开口劝道:“你又何必如此。”只那江弘却似是心意已决,“皇上,先德有言:出家者,大丈夫之事,非将相之所能为也。如今,我已看破这红尘烦扰,已具出离心;更愿虔诚侍佛救度苦难众生,又具菩提心,想来定会成就道业。唯愿陛下您能准我所求。”江弘句句皆称“我”而不称“臣”,依然是昔日那番挚友浓情,萧靖衍又如何不知,虽是不舍,可还是想让他顺遂心意。一时间,两人皆是默默不语。
午后的时光总是显得寂静而漫长。萧靖衍一人在勤政殿的西室独坐,案头的奏折已是堆积如山,可依然是以手支颐斜倚在长案上定定出神。门“吱嘎”而开,却是璟琪缓缓走进来。萧靖衍的脸上总算浮上笑容,起身将琪琪拉于身旁坐下,“外面风大,你怎么还来了?”璟琪也柔柔回道:“皇上也知道风面起了风,那义阳都跪了快一个时辰,怎的还不让她进来。”听了这话,萧靖衍却微微屏息,似是在平息胸口暗涌的怒气,极是不耐烦地说道:“朕又没让她跪着,愿意跪就让她跪去。”琪琪却心疼地伸手抚上夫君的眉头,想要揉开那皱结,同时还小心的开口相劝,“义阳已被关了两日,又为了见陈瑄在外面跑了快两日。她的身子本来就娇弱,现在是发狠,等真地看她病倒,还免不了要心疼,又是何苦。”“陈瑄还是不肯见她吗?”想到这两个人,萧靖衍也是苦恼。“嗯。自从前日璟皓打听出陈瑄就住在京城的一房远亲家,义阳便跑了去。可一连两日,人家都总是推说陈瑄不在,连门也没让进过。想来公主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皇上的。”“人家不见她,找朕便能见了?”不说这些还好,越说越让萧靖衍窜火,“陈瑄就是再温顺老实,他也是个男人,任谁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好啦,再怎么生气,皇上也终是兄长啊。臣妾这就把公主叫进来。”说完,璟琪也不等皇帝的示下,便起身走了出去。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24:00 +0800 CST  
再如何也是兄妹,萧靖衍前一刻还恨得牙根痒痒,可真看到那张不施脂粉、焦黄憔悴的小脸儿,还是心疼不已。义阳跪伏在兄长的腿上,依然满脸是泪哀哀求告:“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只有你才能让陈瑄回心转意。没有陈瑄,我真得活不下去,活不下去。”萧靖衍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缓缓说道:“义阳,如今你知道自已离不开陈瑄,可当初又为何执念于江弘,而不知怜取那眼前之人?哥哥想问你一句,如果陈瑄不肯原谅你,那你愿不愿意再与江弘在一起?”小人儿初还愣了一下,很快便使劲摇头,“不,不,我只要陈瑄,我只要陈瑄。哥哥,你是皇上,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原谅我的。”这回却换了作兄长的摇头,“傻丫头,你真得以为皇权便无所不能吗,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强迫一个人改变他的心意啊。你这样反反复复,左右摇摆,终是伤了两个爱你之人啊。”说话之时,萧靖衍的面上竟拂过轻愁,双眸也似覆上秋霜。义阳抬头望着哥哥,忽地想起那日在落霞阁看到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就是一时的失神,萧靖衍便恢复了常态,他拍了拍那小手,宠溺地说:“去找找璟皓和吴霜吧,他们总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义阳的眼泪也就对萧靖衍、江弘与那陈瑄管用,璟皓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彼时,义阳已扑在吴双的怀中哭了半晌,连双双身上的夹袄都快要湿透了,璟皓却站在一边只是冷眼旁观,不仅如此,那张俊脸上怒意竟还越聚越浓。“你哭够了没有?劝你的话向来都是耳边风,现在又做这样子给谁看?要哭回你的公主府,别赖在这耽误功夫。”璟皓的话说得很重,义阳也一下抬起头,盯向那人哭着喊道:“你就这样狠心,亏得我这么多年都视你作兄长。”“兄长?你那兄长是当今皇上。我可高攀不起。”说着,璟皓又续了一句,“我也做不了你的兄长。如果我的妺妺做出这种事来,我就是不被气死,也得羞愧死。”义阳懊恼得使劲跺脚,又扑回那怀中大哭起来。双双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嗔怪夫君:“作什么说这么狠的话,公主已经够可怜了,你还刺激她。”“她可怜,你们怎么不去看看陈瑄。”璟皓竟一下怒气蓬勃,他手指着义阳,愤愤说道:“虽是陈瑄上了那请罪的折子,可在朝中,谁人不知他志向高远、洁身自好,便是再描黑自己,也是无人肯信。现在,大臣们皆传是公主你有了新欢,便视那驸马如敝履,大家都当笑话似的在说。陈瑄称病已是多日不上朝了,今早来领外放的旨意。人们看到他竟像避瘟疫般地闪到一旁,这还不算,更有那好事的在身后指指点点,出言讥讽,不堪入耳。要不是我与曾士恒几个相熟的过去护着,还不知他会落到何等境地。陈瑄与你成婚的这四年,爱你、护你不说,对你恋着弘大哥那痴心更是一忍再忍,却还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求我去劝他回心转意,你倒告诉我,我有什么颜面去劝,又该拿什么话去劝?义阳,你也就是碰上了陈瑄这样的谦谦君子,如果换成是我,不要说是私写和离书去投奔别的男子,便是让我知道你有了外心,也会用鞭子抽死你。”璟皓这后一句话说得既狠声音又大,不止是义阳,就连吴双都吓得身子不住地发颤。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25:00 +0800 CST  
璟皓说完,义阳竟也不哭了,回身看了他一会儿,就突然就扑了过去。吴双他们都吓了一跳,璟皓更是以为义阳恼羞成怒拼命来了,猛得要躲,却不想只是被抓住了袍袖。义阳的一张小脸依然是如梨花带雨,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哀婉,“皓哥哥,你骂得都对,我真得知道自己错了,我宁愿陈瑄他能抽死我,也不愿他这样躲着不见我。哥哥他是皇上,自是不能纡尊降贵去求人。可是你能,你能帮我去找陈瑄,去求他原谅我。”听了这话,璟皓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最终,他还是望着那可怜巴巴的小人儿,和缓了语气说道:“好,真好。你那兄长是九五至尊,定是不能自降身份,这作低伏小之事还是由我这样有用时是哥哥,没用时便什么都不是的人去做吧。”说完,他对着小人笑了笑,拍上那小脑袋,“放心,我怎么会不帮你。五天后,陈瑄便要到常州府赴任,我请了他明日到府上,说是送行,他也已经同意了。我自会收拾出一个院落与你们。到时,你便在那里候着,待陈瑄来了,你有什么话都尽讲便是。我能与你做的终是不多,能不能求得陈瑄的原谅,还全在你自己。”
听到能见到陈瑄,义阳的脸上便有喜色,她又坐回到吴双身边,神情中却还是有些迷茫。吴双知她心里忐忑,便悄悄附在耳边说了一阵子。义阳的眼中竟是一亮,似信又似是不信地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真得能让陈瑄原谅我?”双双握上那冰凉的小手,道:“这是赌,赌陈瑄心中依然有你。只是,不知你能不能受得了?”
义阳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晶莹乌黑,她盈盈望着吴双,有明丽沉定的笑颜浮上娇面,“只要能挽回陈瑄的心,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不惧。”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25:00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打金枝(中)
陈瑄由那管事陈庆引着,走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庭院,却是离博山侯府的正堂越来越远。有狐疑拂上他的心头,双眉也是微蹙,终还是开口淡淡地问:“你家侯爷倒底在哪里?”陈庆半躬着身子回道:“还请驸马稍安勿燥,就在前面,不远了。”陈瑄听了那“驸马”二字,竟觉得有些刺心,苦笑了一下,“以后不要唤‘驸马’,不再是了。”陈庆依然陪着笑,“大人见谅,小的说习惯了。”
好容易才被领进了一处院落,陈瑄却没有看到璟皓,他刚转身要问陈庆,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踪影,更奇怪的是,院子的大门不知何时也被关上了。陈瑄站在门口纳闷,却听到身后有人幽幽发问:“陈瑄,是你么?”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心再一次抽痛起来,难言的苦闷与酸楚漫过了全身每一寸肌肤,陈瑄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也是紧握,指节都有些发白。
义阳只能看到那熟悉的背影,不同寻常地穿了一身玄色长衫,暗纹是一簇银色横斜的竹枝,在冬日惨淡的天光下,只显得无波无尘,清冷而孤单。无尽的泪水在脸上恣意滂沱,几是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义阳便急急地扑过去,紧紧抱住那朝思暮想之人。
身子被环上的刹那,陈瑄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香软娇躯,居然到了此时此刻还会让人不能自已,差一点就要转过身去将那小人儿拥入怀中。也就是瞬间的迟疑,他终是想明白了如今形同陌路的身份,激动的心渐渐平复,身体也变得僵硬且冰冷。
义阳并不能感知怀中之人的这番变化,只醉心于这失而复得的欢愉。还似是在那浓情蜜意、两情欢好之时,她撒娇似的将小脸儿使劲地贴上那宽宽的背脊,更用圆圆的小鼻头刮来刮去,贪婪地嗅那淡淡的松香气息,嚅嚅的话音带着甜腻:“陈瑄,我想你,真的想你。”
只是那个“你”字好象都没能说完,一双大手便已粗暴地将环在腰上的小手用力掰开,更是顺势猛得一甩,原本贴在身上之人就斜斜地飞了出去。“砰”地一下,义阳重重落在地上,泥土的气味充盈了她的鼻子,更清楚看到一篷枯草花白的根茎裸露在眼前。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手臂却疼得像要断了一般,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可还是死死忍住了,强扯着笑意对上那人回转过来的铁青色面庞。
能不心疼吗?看着曾悉心呵护之人,钗环散落,一脸尘土,抱臂支撑,趴伏在地上,更见不得的是那双眼含泪却还强装出的笑颜。可再疼也疼不过“和离书”三个字在心头划过的深深伤痕。终还是咆哮出声:“你闹够了没有?我已经成全你们了,为何还要这样羞辱我?”吼完,陈瑄竟像疯了一般冲到大门,使劲推门,却发现外边居然已经上锁。他更是恼羞成怒,抬脚狂踹大门,边踹还边喊:“开门,赶快给我开门。璟皓你在不在外边?把门给我打开,打开。”想是用力过大,门两侧矮墙的粉灰都被震落,簌簌地往下掉,院子内顿时弥漫起一股呛人的气息。
义阳从未看到过如此的陈瑄,可她也更清楚是谁让这谦谦君子变成了如今的疯狂模样。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竟是顾不上手臂和身上的伤痛,几步便冲过去跪在地上抱住了那人还要再踹向大门的腿。想是再恼再恨,也不能让陈瑄忍心再踢下去了。他缓缓地放下腿,停了一下,才一边伸出手要拨开那小人儿,一边皱着眉头无力说道:“公主,我们已经和离,还请你自重。你这样,只怕那顺天侯也会怪罪。”义阳却是抱住那腿就是不撒手,抬起头急着分辩:“陈瑄,我后悔了。那日我一出了书房就后悔了。我在大街上转了很多圈,就是不敢回家,我怕你生气。我是去了弘哥哥那,可我是想让他帮我去找你。结果,结果,你已经走了。陈瑄,我当晚就入宫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还是你的妻子,你相信我,相信我。”说到最后,已是在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陈瑄却不但不为所动,反而还点燃了怒火,他手上加劲,将缠在腿上之人用力推倒在一边,“妻子,你何时全心全意想做过我陈瑄的妻子?和离书都写了,还敢说是我的妻子?‘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是你的原话么?”陈瑄的手抚上胸口,原来,连说出来,都会让自己的心痛不已。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26:00 +0800 CST  
义阳坐在地上,愣了好久,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经写下过什么。心思沉了又沉,终是没有退路了,小人儿猛地站起来,再次投入那怀中,不管不顾地嚷着:“你说什么也没用,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我不会放你走,不会。”眼泪无休无止,沾在那人的衣襟上、脖颈上。这样的痴缠最是让人难以招架。陈瑄的心在微微颤动,手几乎就要抚上那秀发。可也就在这一刻,怀中之人右臂上的金钏,明晃晃刺痛了自己的眼睛。陈瑄紧咬牙关,抓住那纤腕高高举起,一双几是要喷出火来的双眸望着那一时不知所措之人,高声喊了起来:“我是你的,那这江弘又是谁的?公主你好大的心胸。我倒要问问你,该如何摆布我们两个?我是你的夫君,他江弘是你的面首?还是那江弘是你的夫君,我是你的面首。公主千岁,你把我陈瑄当成了什么人?”说完这话,又是用力一掼,义阳再次被甩了出去。
几次摔倒,几次爬起,义阳几乎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因为那颗心才最是煎熬。这回是倒在一个石几边上,用手攀着那桌面的边沿才费力站起来。她没有再看陈瑄,而是望着自己的右臂,金钏戴了这么多年,似乎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竟是快忘了它的存在。小人儿笑了笑,自顾自地开始摘那钏子。戴上它时,只有十七岁,身量还未长足,如今已过双十,自是丰腴了不少。钏子就紧紧卡在手掌的下端,任她紧咬着嘴唇,使尽全力,脸色都变得煞白,也是脱不下来。陈瑄有些看不下去了,心痛竟变成了心疼,他甚至想上前去拦住她,可就是迈不开步子。手肘处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就如针扎一般。终还是发狠地一拽,钏子便带着一块皮肉脱离了腕子。有细小的血珠渗了来,鲜红鲜红的一片。义阳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高兴地将手臂伸到那人眼前,“陈瑄,没有了,谁也没有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陈瑄是真得不敢看了,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的竟是幼时伏在老祖母膝上听讲古的情形。祖母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诉说:“乖孙,这姻缘姻缘,有的是缘,有的是债。不知我的瑄儿将来遇到是缘还是债。”“是债,一定是债。我上辈子肯定是欠她的,上上辈子也是欠她的,我生生世世都是欠她的。”一时间,陈瑄既愤愤不平,又纷扰不堪,不自觉得便将手抚上那眉头。义阳看着他,心却是一动。她最是知道只有那人犹豫不决时才会做出这个动作。正可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人儿再一次迅速地扑了过去。她伸手紧紧拥住那腰身,仰着小脸儿望着那人,更是娇滴滴地求着:“陈瑄,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虽然没有再被推开,可看那脸色却还依然深沉,别无他法,只得大着胆子又添了几句,“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只要你能原谅我,打死我都行。”
陈瑄原是无心听那小人儿啰嗦,却不知怎的,竟被那一句“打死我都行”涤荡了心胸。本来,陈瑄与那璟皓脾性天差地别,看似亲厚,却是因为义阳,彼此之间多少存着些成见。陈瑄就最不理解璟皓对吴双的“暴虐”。他以前始终也想不明白,如何能将那板子、巴掌挥到心爱之人的身上。可此时此刻,他才真是领悟,这根本就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你死我活”的问题。此时,自己犹豫也好,纷乱也好,皆是因为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如不果把这火泄出来,就得焚身而亡。想到这,他竟是一下豁然开朗,一把抓住那纤细的小胳膊,拖拽着便向堂屋走去。
义阳似是猜到了要发生什么,可她却顾不上害怕,因为还没有得到那句承诺。于是,一边被拖着前行,还一边追问着,“你原谅我吗?”陈瑄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等我打死你再说。”义阳还是不死心,继续问:“你真得可以原谅我吗?” 陈瑄这回是真得被问烦了,冲着那不知死活的小人儿吼了起来,“我打死你,就原谅你。”义阳似是只留意了下半句,一下子兴奋起来,沾满尘土的小脸儿也是容光焕发,几乎是笑着被拽进了屋里。
又摔倒了,这次是被扔到了床上。义阳慌忙坐起来,却看到那人正忙着满屋寻找着什么。陈瑄已经将房中的一切打量个遍,心中叹服那璟皓对义阳真是不薄。这屋里除了桌椅几乎就没有能活动的物件了。掸瓶是空的,掸子已被拿走,墙上最常挂的藤拍、拂尘也是无迹可寻,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教训人的顺手家什。他正在踌躇间,却看到床头用来挂那纱幔的钩子竟是用多股细藤拧成的,圆钩的上部还有半尺多长的杆。陈瑄走过去,一把便将一侧的纱幔和藤钩一块扯了下来。纱幔扔到了一边,藤钩却握到了手里,顺手一挥那长把,便发出了咻咻的声响。此时,义阳才知道害怕了,她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床榻的最里边,身子抵在墙上,战战惊惊地讨饶,“求求你,陈瑄,别打我,我怕疼。”陈瑄冷笑着看向她,问了一句,“你不想挨打?”小人儿赶忙点了点头。陈瑄却不再说什么,扔下那藤钩,转身就向外走。义阳竟是顾不得什么了,慌忙追了过去,从后面抱住那人,哭着说:“你打吧,你打死我吧,只要你别走,只要你能原谅我。”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37: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打金枝(下)
再次被大力抛回到床上,义阳连翻身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那侧脸看着那人满地地寻找刚刚扔掉的家什,虽然知道自己是死到临头,身体也因着恐惧而簌簌发抖,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要笑。忽然想起哥哥曾骂自己天作孽、人作孽的话,想来即便他是皇帝也并不明白,谁作孽不重要,对谁作孽才重要。
义阳在为那句“原谅你”兴奋莫名,陈瑄也为那句“打死你”激动万分。两人虽如两股道上跑的车,却都已在不知不觉中摆脱了这几日反反复复辗压在心头的伤痛与烦扰,一时间均是畅快轻松。
手里握着那浅铜色的藤钩,陈瑄三两步就走到床前,也惊异于自己的无师自通,居然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那恨人的小东西扒光了再正法。不过他还是先瞄了一眼屋中拢着的炭盆,看到依然有火光映出,这才放心大胆地去撕扯那裙裳。也是真得恼了,陈瑄的手劲儿大得惊人,一身绮罗转眼就变成了一地碎帛。义阳的身上就只余了一条牙白的抹胸和那被两只小手死死抓住的亵裤。看着她趴在那还拼死拼活的架势,陈瑄更是来气,挥起藤钩照着那攥得紧紧的小拳头不轻不重地各敲了一下,两只小手立刻就落荒而逃,更有半是心惊半是委曲的“嗯、啊”声小心地哼出,颀长水润的秀腿也试探着踢蹬了几下。陈瑄只冷笑着看那粉粉嫩嫩的小胖身子如同蹦上岸的鱼儿般做着离水后的垂死挣扎,心中竟是未起半分波澜,一把就将早已瑟缩成一团的遮挡扯掉,扔出老远。失去了最后的护持,凝脂似的小屁股无可奈何地颤巍巍抖了出来。盯着这就等着赎罪的肉丘,陈瑄再没有半刻的迟疑,轮起那藤钩把一下子就抽了上去。半尺有余的长把是由三股细藤扭成,只有拇指般粗细,“啪”地一声落在娇嫩的臀肉上,柔韧又不失力道,眼见着深深陷下,又高高弹起,一起一落的挥舞便霸气地将两团无助的白肉催赶得东躲西藏、摇摆不定。一指宽深红的檩子跟着凸将出来,横贯臀瓣左右。手掌下按牢的肌肤,更顺着毛孔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纤细的腰身也使足了力气想要弓起,有那极度隐忍的闷哼从喉咙中发出,却只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好疼。”让人听着压抑又可怜。
知道她疼,正是想要她疼。如何能不怨、不恨,四年的相守竟禁不起一夕的凝眸,一片赤诚之心终就换来一张和离的薄纸。一想到那日书房内义阳对向自己的决绝面容和那纸上“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无情之语,陈瑄就觉得如果仍执念于“怜香惜玉”四字,便是对她再次地放纵。想到此,也是一时的血往上撞,咬着牙,放开手脚,使足了力气抽打那渐渐变得深红肿大的臀肉。疾风暴雨之下,或深或浅的檩痕枝影横斜、交错环生,更有一两处被藤把磨掉油皮的地方透着隐隐血丝,醒目而鲜明。
义阳一开始是不敢求饶、不敢哭,生怕再惹恼陈瑄,便又会弃她而去。后来竟似有棉絮塞严了嗓子,什么声音也再呼喊不出。疼,真得很疼。每一下抽打都刻骨铭心,每一下抽打都终身难忘,像有火在臀上燃烧,不停地燃烧,灼痛密织成网,把整个人都死死笼罩其中。明明知道,自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女,是傲视一切、无畏无惧的义阳公主。可此时,却连挣扎躲闪的勇气都没有,任脸上混着尘土苦咸滋味的汗水流进眼里、嘴里;任一双玉手死死抓着床上光滑的软缎,齐根扼断三根葱管般的长甲;任已近瘫软的娇躯,像被牵上线的风筝随着那抽打反复起落,飘摇不定。能够承受,是因为甘愿承受。义阳相信,这就如同那凤凰浴火,只要渡了此劫,便可再与心爱之人岁月静好,柳暗花明。更有一重难以言喻的感受无法尽诉,竟是那臀上的灼烧伤痛增一分,心中多日积淀的痛苦自责便减一分,一正一负,增损互补。想来只要陈瑄又回到自己身边,管他是杀是剐,均可悉听尊便。挨着挨着,她的思绪有些乱了,刚才还能清晰听到那夹杂在“咻、啪”声中的粗重喘息,可此时却是渐闻渐悄。有些被打傻了的小人儿,一边趴在那乖乖地挨揍,一边竟担心陈瑄是不是已经走掉。尽管心惊胆战,却是无力回头寻找,只挣扎着伸出手来去背后摸索,终于让她碰到那温热的腕子,一颗心才重又归位,香汗淋漓的小脸儿上竟挂了微笑。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38:00 +0800 CST  
一时受怒意挟制的陈瑄,突然被手腕处的一股清凉唤醒。看过去,是那只小手抓牢了自己。掌心的汗湿,让肌肤相接之处滑腻腻的,像是很难握住,却在努力握住。最让他心惊的还是纤腕上那块褪掉皮肉之处的暗红结痂和指尖长甲断裂后惨白而参差的残痕。随着头脑的清醒,眼光又落在还在一跳一跳颤动的小屁股上,那两团曾经雪白细腻的肉丘此时已是青紫交加、沟壑纵横,乍看之下简直是触目惊心。陈瑄立刻开始后悔了,更是心疼不已,只是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最痛恨的行径,却也能做到如此登峰造极。一时间,不知是该恼自己的狂怒失控,还是该气那个磨人的丫头竟能把他这样的人都逼疯。
义阳在那哆嗦着趴了很久,却是什么也没有等来。得到喘息的她,悄悄回头,原是想探探究竟,却正对上陈瑄一双心事重重的眼睛。虽然那清俊的面庞一时还喜怒难辨,但那双温润明亮的眸子里却已现往日的柔情。心中一暖,本来恨不得立刻就钻进那人的怀里撒娇诉苦,可一来是这一动便会牵扯小屁股上的伤,二来也真得打怕了,没听到发话,的确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又趴着忍了一会儿,还没有什么动静,终还是战战兢兢地轻声发问:“你……”,也就只吐说出这一个字就拉长了声,本来是想说“你原谅我了吗”,可又担心再听到那句“我打死你就原谅你”的话,自己实在是不能再挨打了,再打就真得打死了。小心思转了又转,话在嘴边却改了口,忽闪着羽毛般的长睫,道:“你,你好了吗?”
陈瑄看着小人儿一幅小心翼翼又讨好的模样,再配上那句语焉不详的问话,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虽然已不再生气,可也不想这么快就让她觉得雨过天晴。总要再抻一抻,既是怕她一下子得意忘形,更是因为自己被害得这么惨,总要好好出一口气才行。想到这,陈瑄也不说话,依然是面无表情,可那吓人的家什却被放下了。伸手把义阳抱起来坐好,看她出了一身汗,想着抓紧给她穿上衣服,可低头一看,那从里到外的锦衣华服此刻虽是五彩缤纷地堆在脚下,只是没有一件完整,不由得发愁到时如何把这赤裸之人带回家去。心里想着事,手却没闲着,拽过床上的一条丝被把人小儿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布满一条条泥印的小花脸。刚弄好被子,又听到院子里有开锁的声音,陈瑄转身想出去看看究竟,义阳却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猛得从被子中挣脱出来,一把就将自己抱住,语无伦次地喊着:“你不许走,我不让你走,你哪也去不了。”陈瑄真是觉得可气又可笑,皱着眉说道:“没听到外面有动静吗?一会儿真进来谁,难道你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说完,还故意在那白花花的小身子上打量了一圈。义阳粉面一下子也羞得通红,急着去扯被子遮掩娇躯,谁知动作太快,被子的绸面磨到了屁股上隆起的肿痕,疼得她“嗷”得叫了一声便扑倒在床上。陈瑄实在是没办法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地再次把她抱起来用被子裹好,咬牙切齿地威胁了一句,“给我老实呆好,再乱动,回来继续揍你。”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38:00 +0800 CST  
是璟皓推开大门进来,他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提了个食盒。本来,吴双一直担心义阳,早就催着夫君过来看看,可璟皓一来觉得此次陈瑄受伤颇深,恐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劝解,总要多花些功夫;还有一重原因,便是他实在是觉得对象义阳这样的丫头根本没有必要同情,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不过进了这院子,看到一贯严谨持重的陈瑄,束发的金冠都有些歪斜,几缕碎发也散落下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意,两个袖子更是挽到了手肘处,料定义阳挨的这顿打可是不轻,多多少少也有些心疼。
璟皓也不言语,将包袱与食盒放在院中的石几上,缓缓走到陈瑄面前,突然跪倒。陈瑄吃了一惊,喊着:“博山侯,你这是做什么?”更是慌忙伸手去拦,却被挡住。璟皓跪在地上,诚恳说道:“陈瑄,我与义阳年少相识,相伴长大,虽然身份泥云有别,但在心中却视彼此为至亲至近之人。我尊她为公主,也当她如妺妺一样。此次,义阳私写和离书,行差踏错,有违伦常,皇上也是雷霆震怒几欲降罪。可她终是迷途知返,诚心悔过。皇上虽是胞兄,但万金之躯怎可纡尊降贵。我既自视如她亲人一般,才斗胆来此当面陈情。本来,妺妺做出如此荒谬之事,作兄长的自是没什么颜面来求取原谅。可义阳她的确是知错了,更是已认清自己心中所爱之人是你陈瑄。我们也相交多年,你对义阳用情之深,让人感动,那份宽厚与包容更是令人敬服。我与你皆是过来之人,自是清楚不只义阳心中有你,你即便受伤至深,想来也做不到对她绝情。既然彼此还有情有意,千万不要轻言离弃。依照礼法,我作为义阳的家人,在此向你磕头请罪,求你能够原谅她,给她改过的机会。”说完,璟皓便要以头叩地。
陈瑄一边颤声说着:“万万不能如此。”一边使出全身力气才将璟皓拖拽起来。两人站定后,陈瑄牢牢看着眼前之人,慢慢说道:“璟皓,谢谢你和吴霜如此煞费苦心地帮助我与义阳。有你们这样的挚友是我们夫妻三生有幸。我的确曾心灰意冷,但这几日来,也在反复思量,造成今时今日的局面,难道真是义阳一人之过?她对顺天侯的痴惘我一直就知晓,可却从未向她表明过我的立场。还有那日,她一时意乱情迷,意欲离家,我腹中肝肠寸断却还是不忍拦阻,终让这纷乱一发而不可收拾。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的身上,吴霜她拿了和离书与你,你会明知她是一时的糊涂而任她错将下去吗?想来不会。我平日里总是暗中笑你不知怜惜佳人,一味专断辖制。可却是我不明白无原则地妥协与顺从也不是爱的全部。婚姻之路曲折漫长,认清前程、携手同行没有错,但出现岔路分枝之时,也不能忘记及时修正方向。”见璟皓微笑着颔首,陈瑄停了一下,接着言道:“人人皆传,我苦求外放是惧人言可畏。其实那些凡俗之人如何能知道,我陈瑄自是身正影直,从不再意别人的蜚短流长。只是,”说到此,陈瑄断了一下,微微低头,“我,我实在是害怕留在这京都,终是会再见到义阳,如果有一天看到她与顺天侯比翼成双,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这些时日,我一直躲在表兄家。义阳来找过我两回,可我正在气头上,没有见她。但她不再来了,我又患得患失。那日,你请我过府一聚,才让我重燃希望,还是盼着能在这见她一面。你们都担心我会不原谅她,可又哪里知道,纵然已是遍体鳞伤,可分开的这些个日日夜夜,我心中所思所想都只有她一人,做梦都盼着她能重回我的身旁。璟皓,不论你信与不信,我是舍不得她,我真得是舍不得她啊。”陈瑄墨黑双眸蕴着隐隐泪光,声音竟有些哽咽发抖。璟皓也大为感伤,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拍向那肩头算是安慰。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39:00 +0800 CST  
停了许久,彼此的心情终是渐渐平复,璟皓这才开口,“那包袱中是派人从公主府取来的两套衣裳,食盒中皆是义阳平时最喜欢的吃食。你们呆了这大半日,想是也乏了,吃些东西回去吧,车已经在大门外候着了。”说完,他便要离去,转身之时像是又想起什么,匆忙从怀中掏中一个小瓶递给陈瑄,脸上带笑,压低了声音,促狭说道:“想来驸马你的火气也泄得差不多了。这是上好的金创良药,早就为你们备下了。自是白璧无瑕,千万别留下什么痕迹才好。”陈瑄是敦厚之人,听了这话一时面红耳赤,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回击,只低喝了一声“滚”,已是他的极限。璟皓却毫不在意,只拱了拱手,翩然离去。
陈瑄提了衣服吃食回到房中,却发现义阳用手捂着嘴巴,早已哭倒在了床上。不论是璟皓的求情还是陈瑄的剖白,她皆听得一清二楚,真是知道自己错了,错得是多么不可饶恕。一双横波妙目泪光簌簌,深情望着眼前之人,只说出了“陈瑄,我……”这三个字便被眼泪堵住了喉咙。陈瑄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过去,一把便将小人儿拥入怀中,紧紧搂住裸露的香肩,急切地吸吮两片柔嫩的樱红,突然闯入的舌恣意深探,看似是霸道的唇齿纠缠,却是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真情真意伴着那滚烫的热吻送入彼此心间。
马车上,疲累不堪的义阳伏在陈瑄的身上沉沉睡去,只是手臂仍是环在那腰间久久不肯放开,喃喃的呓语清晰可辨,“陈瑄,不要离开我。”有清凉的唇匆匆掠过髻发、额角、鼻尖,终于停留在那小巧的耳边:
“放心,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这句承诺却是什么时候都不曾改变过。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40:00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长相思
乌青的天空阴阴欲雪,风刮在脸颊上像刀割一样生疼。江弘一身月白长袍,袍摆随风而舞,面色仍不改温润,身姿亦淡雅出尘,唇角甚至还衔着浅笑,只那细长双眸深处却似蕴敛了无限的寂寞与孤寒。
璟皓与吴双并肩而立,望着即将远行的兄长,心中确有千言万语,不知为何,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江弘含悲而笑,拍拍璟皓的肩头,“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彼此的情谊,皆是知晓,以后长伴佛前,自是会日日为你们颂经祈福,以求安康。”吴双悄悄将欲落的泪拭去,璟皓终是哽咽出声,“弘大哥潜心向佛,小弟自是不敢深劝。只是为何非要远上敦煌去那大圣慈寺,您生自江南如何能受那大漠风沙之苦?南越名寺古刹甚多,何不择一圆戒,我们也可心安。”江弘负手而立,举目南望,道:“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都知是别时容易,见时难。只我却一早便定了心思,既已离开故国,便不要再想着回去。只有这样,才能与天朝、与皇上不生嫌隙,保我的良儿,保我江氏一族永生平安。”璟皓深深懂得,也更是叹服,“如今皇上已降下恩旨让良儿袭了爵位,还欲招至宫中与皇子们一同抚育,我们也自当好好教导他成人,兄长放心便是。”江弘微微颔首,“如此,我便了无牵挂了。”说完便要转身上马。“兄长,慢走。”璟皓虽然有些踌躇,却还出言相拦,“有人也想来送您一程。”
江弘微微一愣,顺着璟皓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一车一马行来。停下后,是陈瑄携着义阳疾步走近。在不远处,陈瑄便站住,义阳回首相望,他只轻轻点头。小人儿便径直过来,离着江弘还有一步之遥时,先是停了一下,复又猛得跑到他身前,抱住他,眼泪终究滚滚而落。江弘僵了一下,似是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她,轻拍着那纤纤背脊,只说出“把我忘了吧”,便也是泪如泉涌。义阳抬起已被泪水打湿的小脸儿,带着哭腔说道:“弘大哥,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江弘却只是摇头,眼中的悲痛之色愈浓,“你从未有过对不起我之处,终是我先负了你,便是如今再悔再恨,时光也不能倒流,注定我江弘要抱憾终身。”他又抬眼看向陈瑄,“驸马对你很好,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可放心离去。”说完,江弘便领着义阳走到陈瑄面前,将柔荑玉手托到那人的宽厚掌中,“好好待她,愿你们琴瑟合鸣,同心永结。”义阳从袖中拿出一物,欲交还给江弘,正是那八宝攒金钏。江弘却并未接取,只定定看了一阵才开口,“此物于我已无用处,想要送与你们的女儿。只盼她将来一次便可遇到可托付终身之人,从此平安喜乐,不要再如她的娘亲一般受这许多的周折与苦痛。”至此,江弘便再无话,只拱手与众人告别后,翻身上马。义阳被陈瑄揽在怀中,悲恸哭喊,“弘哥哥”。马上那人虽身形摇动,却再未回首。骏马长嘶,抬首扬蹄。此时,狂风骤起,雪花飘落。只见那白衣白马孓孓西行,转眼便掩没于漫天风雪之中。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栖梧殿内梨花尽开,举目望去,如莹莹白雪,又似绵绵云朵。璟琪于圣寿前夜诞下一女,萧靖衍喜不自胜,当日便定封号为瑾月。按照惯例,帝姬的封号皆是在满月礼上赐予,而这小小女婴刚一降生便有了名号,可见她父皇对的宠爱远远超过其他姊妹。如今已至四月,璟琪波平浪静地出了月子,小帝姬也越发粉白可爱,惹人疼惜,一切皆是欢喜顺遂。
吴双已是数月不曾进宫。可如今帝姬都快要满月,璟琪也是多次派人传召,她实在是无法再推脱。安置瑾月的偏殿内,吴双与璟琪一左一右守在摇篮边,拿着拨浪鼓和摇铃逗弄着小帝姬。瑾月长得很漂亮,酷肖其母,只眼睛像她的父皇,瞳仁又黑又亮,如同一对墨丸。双双也是越看越爱,不由自主,竟期盼着也能生下这么可爱的孩子,长得与自己和璟皓相像的孩子。正神游间,忽听门口脚步声起,有龙涎香的气味弥漫开来。自落霞阁的一幕发生后,双双便对这味道敏感又心惊。是萧靖衍快步进来,看见跪下请安的吴双像是并不在意,只说了句,“侯夫人也在”,示意她起来,便到了璟琪身旁。拢了拢琪琪的肩膀,伸手从摇篮中抱起女儿,盯着那粉嫩的小脸儿,一叠声笑着问:“乖月儿,有没有想父皇?有没有想父皇?”望着这一脸幸福的慈父,吴双的心总算是平缓下来,无意在打扰这一家子欢聚,俯身行礼告退。想是走得有些急,没有留意到那人匆匆投来的一瞥,竟似是心事重重。
到了侯府,璟皓还没有回来。吴双也是闲适,沏了一杯蜂蜜茶,倚在南窗下的贵妃榻上,翻看一卷诗书。正悠然自得,却是秋儿带了一个小内监走了进来,垂首回道:“小姐,琪妃娘娘派了人来。”双双有些吃惊,不明白刚刚出宫,璟琪怎么就有事要找自己。她抬眼打量那个小内监,觉得面生,不像是栖梧殿的人。还未等她开口,那人已经行过礼,手捧一个小锦盒,操着尖细的嗓子说道:“侯夫人万福。主子让奴才给夫人送样东西来。”说到这,他侧首看了秋儿一眼,秋儿见了,便忙退了出去。屋内已是无人,那小内监便将锦盒放到了吴双身前的长案上。双双看他如是也有些纳罕,没有说话,打开盒子,却见里边只有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粉红色谢公笺纸。看着似有些眼熟,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展开,却是御笔亲书的一阙《长相思》。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41:00 +0800 CST  
冷汗瞬间便顺着鬓角发丝流淌下来,吴双刚要开口,那内监已是回道:“奴才只是按主子交待办事,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能说。如若侯夫人没有什么吩咐,奴才告退了。”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双双手中握着那薄薄的笺纸竟像是有千斤重,终是回想起为何会如此眼熟。当日,璟皓在护送合安公主母女路上受伤,宫内派太医去救治之时,自己就是在这样的一张纸上写下此诗让太医捎给璟皓。如今,萧靖衍写了同样的内容与自己,却是在明确地告知,那日落霞阁中的一切绝不是什么酒后的意乱情迷。时至今日,他对自己的占有之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是愈陷愈深。
吴双一时间心乱如麻,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背上层层泛出的冷汗竟是将勾勒着如意花纹的浅樱色里服都打湿了。自是焦躁不堪,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双双知道是璟皓回来了,猛得看到手里还拿着的纸笺,更是心惊肉跳。慌忙将纸夹到刚才的书卷中,顺手塞进书架。手还未离开那本书,璟皓已是进来,看到双双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有些莫明其妙,跟着问道:“怎么了,做什么这样慌张?”吴双自是抓紧平复情绪,强扯了笑脸,走过来,环住那人,道:“没什么,正在整理书架,猛得看你进来,唬了一跳。”璟皓打量了一下书架上刚才双双动过的地方,目光又不经意地瞥见长案上的一个锦盒,再看着胸前仰着的小脸儿,虽是半信半疑,可还是沉了沉心思,笑着说:“那些粗活让下人去做便是,你又何必那么辛苦。”边说边握起一双小手,却发现竟是寒凉如冰,再注意到小人儿额头却留着汗渍,越发狐疑,“你到底在干什么,出了汗,手却这样凉。”吴双一听心惊胆战,只面上装得轻松,“刚才靠在榻上看书,不留神睡着了,身子便有些发冷,起来后又折腾了一阵子书,就出汗了。”
璟皓的脸色已变得不好,眉毛也是微轩,“这一屋子人都是做什么的,看着你睡了也没人过来照看吗?”说完便要喊管事和秋儿,却被拦住,双双伸手揽上那颈子,道:“是我不让她们上前的,看书时,最不愿意别人打扰。”璟皓总算和缓了面容,坐在长榻上,也把小人儿抱在膝盖上,鬓角厮磨,假意嗔道:“以后不许这样,着了风寒可怎么好?最是个吃药费事的,还不如个孩子。”说到这,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条形盒子递给吴双。双双打开来看,是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头儿上刻的是几朵惟妙惟肖的石榴花。她回过头来,含笑看着那人,问:“榴开百子。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璟皓亲昵地蹭那粉颈,“我们也生个孩子吧,生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42:00 +0800 CST  
一句话,说得吴双的心中甜蜜中更有酸楚。本来在琪妃的宫里,她也想到了孩子,想到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可如今,那张写着《长相思》的笺纸却如一块巨石磐压在心头。正怔忡间,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过来,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也在耳边撩拨,“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春天我会带着你们去踏青,夏天我会带着你们去采荷,秋天我会带着你们去登高,冬天我会带着你们去赏雪。相信我,一定会让你与孩子快快乐乐,永离烦忧。”小人儿高悬的心终还是缓缓落下,只要有他的承诺在心间,有他的人在身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想来都会越过。自己死亦不惧,还会怕那人的逼迫吗?虽是冒险,终还要找个机会,把这一切都当面化解开才好。
璟皓并不晓得吴双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只拿过簪子别于那轻薄如蝉翼的髻边。双双回过头去,看向夫君,轻声吟道:“若君为我赠玉簪,我便为君绾长发。洗尽铅华,从此以后,日暮天涯。”看着小人儿眼中的柔情,璟皓自是笑意洋溢,轻啄樱唇,还是重复那句,“生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双双纵是何时也改不了那促狭的性子,抚上那俊脸,俏声相问:“哥哥,你是想要男孩儿,还是想要女孩儿呢?”那人已然情动,快要顾不了这许多,只含糊应着,“男孩、女孩无所谓,只要像你。”小双双却是一边闪躲那痴缠,一边佯装为难,道:“生个女孩儿还好,若是男孩儿怕是不妥。”璟皓却被她说地有些不解,“这话怎么讲?”小人儿已然是做好了逃开的准备,才大着胆子说:“生个男孩儿么?他的爹爹便已是男生女相,貌赛潘安,如若他再长得与娘亲一个模样,那么岂不是一家子都成了妖孽。”
璟皓这才恍然大悟,死死抓住妄图逃走的吴双,手上加劲按在膝上,掀起罗裙,撸下亵裤。望着那两团哆哆嗦嗦的肉丘,浑圆滑嫩,他强压住心中的欲火,调笑道:“我真是佩服你的不知死活,连夫君都敢嘲笑。这些日子,我也实在是公务繁忙,想来你的小屁股是藏得太久,歇得太好,终是要出来透透气才行。”说完,也不理那小人儿的呼号求饶,掌上带风向那两片白肉上扇去。本也就是玩闹,可毕竟是习武之人,下手再轻,也终是很快就让那娇肉红红火火,颤动个不停。几巴掌甩下来,双双便有些难耐,倒不是臀肉有多疼,而是越来越觉得那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的小屁股上不只燃点了火,还引带出一股麻酥酥的感觉,那感觉更是顺着小腹一直蜿蜒到心中,一时竟是奇痒无比。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小双双拼命扭动着身体,讨饶声也渐渐变成了急迫地娇喘,一张小脸儿嫣红欲滴。璟皓早就觉察到了小人儿的异样,只是仍使坏地继续在那肉丘上“蹂躏”。直到看着手下的娇躯已是抖成了一团,修长双腿更是在用力夹紧,不用看也知道,那里想来早是湿滑一片。不能再等了,璟皓抱起双双一起倒进床榻,伏在那已是迷离的小人儿耳边,轻轻诉说:“女之九气,孕事最宜。让我们要一个孩子,要一个咱们的孩子。”双双竟还能答话:“哥哥,我要与你和姊姊一般的龙凤呈祥。”“什么都依你。”璟皓却是顾不得这许多,伸手拽下那帷帐,想要遮住这满室的春光。
翌日,璟皓下朝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琪妃的栖梧殿。一来是看望帝姬,还有一重原因,便是耐不住璟琪的反复追问,要向她解释吴双久不入宫的原由。压抑于内心的担忧不能言说,只能编了想与吴双生养子女,要安心调养身体等理由,终是哄过了胞姐。璟琪自是欢喜,便也答应无事不会再召双双入宫。
璟皓缓步走过重重殿宇,在快近西昌门之时,不经意地瞧见一乘泥青小骄。本也是无心一瞥,恰巧看到纱帘轻轻撩起,一张如花娇面探出头来张望,只是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方向。终是不敢确定那便是自己的小人儿,只因被那别在如云高髻上翡翠簪头的灿烂榴花不小心晃到了眼睛。定定望着,小轿正向乾元殿的方向疾行而去,那里却是皇帝陛下私属的地方。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46:00 +0800 CST  
第三十八章:恍然如梦
行尸走肉,璟皓觉得这便是自己此时的模样吧。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一点一点地抽空了,颓然无助地坐在红木椅上,缓缓转首望向窗外。不知从何时起,明丽的艳阳已被汹涌翻滚的乌云遮蔽,有剧烈的风在四处涌动,粉白的樱花随上细弱的枝条纷飞狂舞,也深惧那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结局吧,只是狂泻的暴雨终将到来,想是任谁也无力抗争这宿命地安排。
没有吴双,房中可真是寂寞。刚才问过秋儿了,竟说是璟琪唤她入宫。抑制不住心中的冷笑,可还是无波无澜地听了下去。倒是有几句话引起了自己的注意,那个传话的太监昨日刚刚来过,还送了东西。璟皓的眸子微微眯起,不由自主地瞄向那紫檀的书架。走过去,凭着记忆的方向,一阵翻找,几是快要失望之时,却在深藏在最内侧的一卷诗书内看到了一方粉红的笺纸。自是吃惊不小,不敢展开,急着奔向南窗下的书桌,拉开左边的抽屉,一个小筪内放的都是自己珍藏的信札。居然,那里面也有一方同样的东西。手抖得厉害,心也快跳出胸腔,使尽全身气力才展平那笺纸。太过熟悉的字迹,更是配上那太过熟悉的诗句,一时间胸中激荡难言,双手无力一松,本就轻若无物的谢公笺悄然滑落,无声无息地隐入桌案下的一片阴影之中。
天阴得更加厉害,璟皓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随着那天光变得昏沉起来,偶尔有银白色的闪电滑过天宇,却是亮如冰霜,终是将无望的寒意随着电光投射进来,深深地扎进肺腑。再次无力地跌坐,头也软弱垂落,竟伏在那桌上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已是急雨如注,水滴打在窗棂与庭院的芭蕉叶上噼啪作响。璟皓的心中更加烦乱,也似是在渐渐转醒。迷迷懵懵之间,门口处翩然闪进一个娇小的身影,见到自己在房中,竟是吓得退后了几步,脸上还是那副为强掩慌乱而带上的笑容。璟皓也不开口,只看着那人,虽见她且惊且惧,欲言又止,只那容光却是娇艳红润,灿如云霞。若在平时,想来会让自己心驰神往,不可自拔吧?可此时,却是直刺心胸,痛不可当。
“这么晚,你去了哪里?”终是要给她机会,还是由自己来发问。
“秋儿没告诉你吗?姊姊派人传召,我去了她那。”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晶莹明亮,只是有些躲闪,没有了往日的灵光。
“唔。璟琪找你有事?你们都说了什么?”璟皓连头也不想抬,更不愿看向那人。
“没什么事,还是淋淋漓漓地说了一大串小帝姬的琐事,倒是十分有趣。”说着说着,她还走了过来,像住日般撒娇靠上那臂膀,边轻轻摇晃,边缓缓诉说,“姊姊还提到,你已有几日都不曾去栖梧殿了。让我转告于你,说瑾月想舅舅了呢。”
“哈,哈。好,真好。”璟皓竟是笑出了声。他不着痕迹地推开缠在身上之人,脸上带笑,却是眼中喷火,望着那已是有些惊惧的面孔,森然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去了哪里?”
那张小脸儿已变得煞白,声音更是微微颤抖,“我真得去了姊姊那,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啪”的一掌,狠狠地击打在娇面上。单薄的身体竟如狂风暴雨中飘摇的一片叶子,飞落在地。吹弹即破的脸蛋上,清晰的掌印瞬时高高隆起,鲜红的血痕从那嘴角丝丝渗出。一双大眼已是泪水盈涨,连眨都不敢,想来怕只是丝毫地抖动,也会让那两汪清泉决堤。
凝胶般的气氛让人窒息,璟皓心中刚刚泛起的怜惜,却在瞥见那织金地毯上的粉红诗笺后,被催赶得一丝不剩。他快步过去,捡起薄纸,蹲于那伏在地上的娇躯前,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已变得猩红的肿痕,更是一字一句地吟诵,“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47:00 +0800 CST  
有清澈的泪奔涌而出,将那浅粉色的笺纸洇成了珊瑚色。更是在拼命摇头,娇弱的声音却是沙哑酸涩,“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璟皓的声音依然清冷,似那锦秀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你不是说这首诗是在一册孤本上看到的吗?为何他也知晓?为何他也用了同样的笺纸?为何他会写了这诗与你?”三个为何,竟是一句比一句声高,最后几是成了咆哮,只是这咆哮声中却也能听出哀求的味道。
那人却是默默无语了,连那湿漉漉的眼睛也紧紧地闭上。璟皓的怒火便这一瞬间被点燃。血红的双瞳猛得盯住那墙上悬挂的乌黑马鞭,使了大劲扯下握于手中,指点着地上之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去了哪里?”
只有摇头,仍是无语,竟成了那佛堂的泥塑。
鞭子如同窗外的疾雨,裹着呼啸的风声,密密麻麻倾落下来。纤瘦的身子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却是如何也闪躲不开那如天罗地网一般的抽打。在这追赶之间,鞭梢便没有了方向,竟是那粉嫩的面颊、柔弱的颈子和裸露的手臂也肿起了紫痕。想是太累、也是太疼了,那疯狂滚动之人忽地就停了下来,趴伏在地上,把头埋进胸前,抱着双臂,身子紧紧地缩成了一团,一动也不动。看着这一番变化,狂怒之人却只是片刻的迟疑,细长的鞭子便再次划出优美的弧度,收拢了力量,集中爆发在高高拱起的背上、臀上和大腿上。可惜了那淡淡衫儿薄薄罗,在舞动的鞭下发出嗤喇的碎裂声,丝丝缕缕随着鞭梢的起落四处飘散,未若柳絮因风而起。
也不知这抽打竟是持续了多久,那具已近赤裸的玉体瘫软了一般地横陈于地。层层叠叠的裙裳此时却只余了肩头、腰间和脚腕处的几条残布。曾是细白如瓷的肌肤上红条、紫道恣意隆起,纵横交叉。最惨不忍蹙的便是那两瓣臀肉,错综的鞭痕繁密成网,更有些伤重皮破之处,细小的血珠早已凝固,留下了有些发黑的印迹。
看着这已无下手之处的身子和那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的人,璟皓竟是说不出该恼怒、还是该悔恨。停了一阵,他终是忍不下胸中的那股闷气,依然厉声责问:“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欺瞒我?”
那人趴在地上慢慢转过脸来,毫无血色的面上露出一丝凄惨的笑意,“你是否还记得,曾说过爱我。”
璟皓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是不想理那纠缠,依然是大声吼着,“回答我的话?”
那人还在笑,竟是不可抑制,“若你爱我,便不会如此对我。”
璟皓的心像是被人捅进了一把尖刀,并且还在飞快地扭动旋转,疼得他只能使劲弓起身子,一时竟是冷汗淋漓,手也不由自主地要按住胸口,只听得“咣当”一声,是那竹根雕成的笔筒,从书桌上滚落下来。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48:00 +0800 CST  
第三十九章:只羡鸳鸯不羡仙
笔筒掉落的声响终是惊醒了梦魇中的璟皓。他满身满脸的冷汗,连那长衫都洇透了,一只手还紧紧捂在兀自发痛的前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时间,璟皓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更不知此时是清醒还是在梦中,他慌张地向地下看去,并没有见到那个伤痕累累的小人儿,仰头到墙上找寻,发现那骇人的鞭子仍旧挂在那里,纹丝未动。还是不敢确定,璟皓急切地呼喊起来:“有人吗,谁在外边?”秋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侯爷,你叫奴婢吗?您有什么吩咐?”“你家小姐呢?你家小姐可曾回来过?”他急切地寻问。秋儿听了却是一头的雾水,弄不清这已闷在房中半晌的主人到底怎么了,也不敢不说话,只能垂首答道:“回侯爷,小姐不是去了娘娘宫里吗?到现在还不曾回来。”“真的没回来,你确定吗?还是你没看到。”璟皓刚刚睡醒,一双眼睛带着红丝,死死地盯着秋儿,吓得小丫头几是魂不附体。停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颤巍巍地开腔:“侯爷,侯爷,小姐真还没回来,自从您回房后,我一直守在外边,没见到任何人进来过。”璟皓高悬的心这才缓缓归位,他挥挥手示意秋儿出去,仍是有些犹豫地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疼得直皱眉头,方相信自己真得不是在梦中。
璟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飘落的那方笺纸,想了又想,终还是捡了起来,重新叠好后夹在书中放回了原处。他负手立于窗前,发现自己睡过去的这回子功夫,外面已是雨过天晴。空气里残存着春雨甜冽的气息与那樱花、迎春、玉兰等春日才盛开的花朵独有的清新淡雅的芳香。梦魇带与自己的惊慌失措此时才慢慢褪去。只是,即便想起自己是在梦中如此责打吴双,也会觉得心痛到不能自已。他更明白,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能幻化出那样残暴的场景,终是心中戾气未除的原故。想起那日双双以命换命、生死相许的坚贞,更是深恨自己对她的无情猜疑。正思忖间,又看到一对彩蝶围着花苞初绽的玉兰树翩飞起舞,心中亦有所悟。娇娇玉兰姿容清丽,香气宜人,自是会引来蜂蝶纷扰,只是,这又岂是花儿的错误?璟皓不由得想到了他的小人儿,只那嫣然一笑,便娇艳胜过满园春光,再加上过人的才学与胸襟,想是天下男子皆会为之倾倒。
虽是释然,只心头的惶恐却还是挥之不去。那人毕竟不是凡俗男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坐拥四海,掌握天下生杀的天子。璟皓眉头紧锁,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向胸前那处伤疤。当日圣寿宴上,摄政王亲手献上百鹤图寿礼,谁知竟是图穷弩现,是自己奋力扑到皇上身前遮挡,若非大将田铭有所发觉用头撞向那逆贼让弩机减了力道,恐怕自己早已丧归黄泉。心中对皇上这亦父亦兄的孺慕之情和舍身之谊,没想到换来了的竟是他对自己妻子的觊觎。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50:00 +0800 CST  
望着窗外,日影已在无声无息中向西转移,余晖带着一抹金色的霞光流转映照在面上,有奇异的贴心的温暖,就像是被那双小手拂过一般。璟皓终是定下了心思,不论吴双是被骗去皇宫也好,还是她甘愿冒险前往陈词也罢,自己都不能再这样苦等下去了。心中总还是不舍对那人的信赖与痴念。“要相信,在这世上,终会有不变的情谊。”言犹在耳,如若他还念及与璟琪的夫妻之情和与自己的兄弟之谊,那么便一切皆大欢喜。如若定要一意孤行,强夺人妻,自己就一头碰死在大殿之上,也绝不让吴双承受那一女事二夫的凌辱。
璟皓刚要离开,却看见双双正踩着欢快的步子地走进院来。小人儿今日穿了一身柔软轻薄的霞粉色对襟纱衣,配着珠白色百褶长裙,发间簪着自己新送的榴花翠簪,还零星点缀了几朵宝石小花,放眼看去,朦胧似烟霭,恰如一朵盛开的玉兰。她也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盈盈笑意立时绽于娇面,璟皓一时竟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上下皆是说不出的轻松。不过他仍是强掩住这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兴奋,只含笑相望,并不言语。
似一阵风,小双双便跑进了屋子,张开双臂猛扑进璟皓怀中,小脸儿在那胸前刮蹭了好一阵才慢慢扬起,笑着撒娇:“哥哥,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居然这么早,这么早。” 说到这,停下来,眨眨眼睛,偷偷瞄了瞄那张俊脸,才接着甜腻出声:“哥哥,我想你了,真的。”边说边抬起手臂去揽那脖颈。璟皓的一句“我也想你”几乎都到了嘴边,却还是被生生咽下,刚才注意到小人儿墨黑长睫虽在使劲忽闪,终还是没能掩住眸子中那抹一闪而过慌张。这个小手段自己早就熟悉,只要是做了错事、闯了祸,她便会如此。此时,璟皓的心中早已不在意吴双今日去了哪,做了什么,他就是相信她,相信她无论做什么皆是出于对自己的浓浓爱意。不过,他并不想现在就说出一切,而是存了一份戏谑的心,渐渐收了笑容,慢慢看着她演戏。
吴双哪里知道这些,眼瞧着环上之人冷了面孔,更是有泠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别问我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先讲讲你为何回来得这样晚吧?”小人儿的心肝肺都跟着发颤,想再抬头,却没了勇气,更揪心的是一双小手被从颈子上摘了下来,转眼功夫就失了依傍,孤零零地站在了那人眼前。这还未完,更具威慑的话语接踵而至,“你如果不想站着说,那么我们可以到床上去趴着说。”这回颤的可不止是五脏六腑了,本就绷得紧紧的小屁股带着那修长双腿都抖了起来。
实在是被逼无奈,双双怯怯地抬头,胆战心惊地望着那人,嗑嗑巴巴地说:“哥,哥哥,我说,说实话。你能不能先,先答应我不生气,不,不打我。”这句话的声音竟是逐字走低,到最后两个都还比不过那蚊子哼哼。璟皓真是快忍不住笑了,憋得他都有些难捱,好不容易才稳住劲儿,沉沉说道:“我什么也不会承诺你。实话由你来说,至于生不生气,打不打你由我来定。”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双双借着低头的功夫使劲撇了撇嘴,发泄了下不满。终还是没了退路,依然是低着头,依然是哼叽着,道:“今天,午后,皇上派人来找我进宫。”说完这话,她立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子也瑟缩起来,只等着被那双大手拽过去一顿死揍。谁知,候了半天,竟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双双一时吃惊不小,抬起头,看到那人的面上依然是平静无波。见自己瞧过来,只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秋儿不是说璟琪找你么,怎么又是皇上?他找你什么事?”对于皇上的心思说还是不说,其实,吴双这一路上一直都在踌躇。虽在心中也是反复掂量,最后还是决定要和盘托出。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更是确信,夫妻间唯那坦诚相待才是正途。
想到这,双双咚咚咚地跑到书架前,翻出诗笺捧给那人。此时,璟皓的一颗心,就像浸泡在蜜糖里,无限满足,真得很想好好地亲亲那小人儿,他如何不明白,这世上哪还有什么能抵得过爱人的真心相对与痴情相守。虽是感动,只是那促狭的性子使然,既然戏还没演完,他便不得已地还要装下去。于是,璟皓只作毫不知情地拿过笺纸,展开看了,顺手扬至小人儿脸前,只说了一句,“讲讲吧,怎么回事?”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51:00 +0800 CST  
璟皓如此的平静,反而让吴双有些不知所措。想不明白是该醉心于他的这份信任与体谅,还是该惊恐于可能掩在这平静背后的狂怒与隐忍。稳了稳心神,她静静说道:“那《长相思》,我曾对姊姊提起过,当时皇上恰巧就站在门外,便记下了。至于为何会用同样的笺纸,我的确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璟皓听了这话,像是若有所思,皇上过目成诵,他自是知晓,其实包括自己,漫说这样的一首诗,就是再长上几倍,只要是听上一遍或是看过一遍,便会一字不落的复述下来。对于那纸,更不用惊奇,双双的信笺是托太医传递的,若是皇上要看,任谁也不敢拦阻。想到这,便不由得衔了笑意,再说信任,心中总还是有些芥蒂,如此倒真是释然了。
双双的机敏自是无人能及,这大好时机怎可白白错过,迅速地跑过去粘到那人身上,两只粉白小手极尽挑逗之能事地在那胸上画着圈,一双善睐明眸扮作无比无辜与可怜地看向那人,如此费尽神思,皆是为了要说出心中那天大的秘密,“皇上他对我有意。”璟皓的身子都跟着一颤,再次敛了笑盯着那小人儿,咬着牙说道:“那你还敢去见他?”吴双此时倒像是已无畏无惧,微扬下颌,沉声回答:“越是如此,越是要当面说个明白,总好过整日躲躲藏藏,像是守在火山边渡日。”“可那是皇上,如果他要用强,你又能如何?”璟皓的额上青筋暴出,已是惊惧交加。“是皇上又怎样,任他襄王有意,怎奈何神女无梦。去时,我便作了最坏的打算,宁为玉碎,也绝不瓦全。”双双的面容透着一层绯红的坚毅,让璟皓看在眼中,却疼到了心里。他的神色痛苦到扭曲,“胡说,我不许你死。真若如此,我,我宁愿你顺从他。”璟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收拢双臂将那怀中之人死死拥住。双双却痛哭失声,挥着粉拳砸那背脊,“我不,绝不,我的人是你的,心是你的,身子更是你的。你不是说爱我吗,怎么会容忍别人占有我?”泪水打湿了背后的衣衫,璟皓却像没有感知一般,只微瞌双目用脸摩挲那秀发,许久,才轻轻诉说,“爱你,才更想你能活下去。”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甚至都未留意,外边已是天色昏暗,连最后一抹斜阳也被月色取代,晚风绵绵,徐徐吹在他们的发边,带来一缕栀子花香。还是吴双先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璟皓,屋中只有那夜明珠发出的柔柔微光,却依然能够看清,他的容色清俊更胜平日,浅浅一抹明辉映在眉宇之间甚是温暖,更觉依恋绻绻。双双挣脱开身,吹动火折,点亮这室内的盏盏明灯,待光焰一点点亮起来后,复又扑进那怀里,扬起小脸儿,露出极明媚灿烂的笑容,更是声如沥珠,“哥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毕竟是难得的贤君,虽有一时意乱情迷,可还是在最后悬崖勒马。今日,不论是他念着姊姊,还是顾及你,也可能因那当面剖白知我的确是心如匪石,终是答应了只待我如小妹,不再强求那男女之情。这才真真是否及泰来啊。”说到这,她又似想起了什么,笑意更浓,“说与你,你都可能不相信。皇上对我动心,竟是因为我与他的娘亲长得相像。”“什么?”璟皓也是惊诧不已。双双又接着言道:“真的。他给我看了他娘亲的画像,虽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竟是有七八分像。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皇上画了许多的小像,可见他有多思念那可怜的娘。可能,我之于他,也就是能弥补童年那痛苦回忆的影子而已。所以大家面对面说开后,反而都放下了心中的担子。”
小人儿还在讲些什么,可璟皓却没有再听下去,他的心思有些游离,此时方想起当日双双离家,自己苦寻不得可皇上却能轻易找到的事,想来是让人拿了他娘的小像去寻吴双,这事的确是让人吃惊。不管这场纷乱有着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源头,终还是雨过天晴,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的了局。这心头的一块大石总归放下了,另一重担忧便浮了上来。看着怀中之人还在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竟丝毫没有为自己此番的胆大妄为感到不安,璟皓的面色便渐渐沉了下来。
双双还在那自鸣得意,完全没在意刚才还深情绻惓的璟皓,脸色已经暗沉得像那屋外的夜空。“你独自一人去见皇上,有没有想过我会为你担心?”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字字都敲击在双双的心上。“哥哥,你,你别生气,我只是,只是……”小人儿这才慌了神儿,匆忙解释却被截住了话头。“你只是,你只是什么?你只是胆大包天,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畏无惧而已。”说到此,璟皓已是怒气蓬勃,他推开双双,让她在眼前站好,点指着训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赌,赌皇上的品性,赌璟琪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赌他倒底对你用情有多深。是,你赌赢了,一切都顺心如意。可你有没想过,如果你输了呢?如果皇上不想放过你呢?要知道,忤逆君上是死,曲意顺从是生不如死。你死了,我们天人两隔;你从了,我们从此萧郞是路人。无论是哪种结局,你都注定会离开我,离开我,你明不明白?”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51:00 +0800 CST  
“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被骂的这一通话,似雪水浇在身上,吴双这才不复刚才的飘飘然,真得开始后怕起来。璟皓却是一点儿也不被她那说来就来的眼泪和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所迷惑,依然是厉声责问:“上次在马车上我是怎么与你说的?如果你再自作主张离开我、抛下我,会怎么样?”他的声调越来越高,眼中更是要喷出火来。双双已是抖成了一团,只哆嗦着回答:“你说,你说,会拿,会拿……”说到这便再也说不下去,“哇”地哭出声来,拽上那人的袍袖,哀求道:“哥哥,我真得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别拿鞭子抽我,求求你。”璟皓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指一指那面墙,命令,“去,把鞭子拿给我,听到没有?”双双终还是不敢再求,哭着走过去,伸出颤巍巍的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看着都让人心惊的鞭子取了下来,拿着它几乎是走一步退两步地挪了回来,交到那人手上。璟皓也不再讲话,只点了点床榻。可怜的小人儿已是彻底绝望,认命地趴伏到边上。
谁知,璟皓竟没有动手,而是握着鞭子冷笑地看着她。双双想了想,明白他的用意,红着小脸直起身来解了裙子、褪了中衣,趴回到原处将只穿了亵裤的小屁股高高撅了起来。璟皓却竟是冷哼出声,“你是不懂得规矩,还是没挨过打。今晚上的时间长着呢,要是想让我抽到你肯脱光了,只怕到时你会受不了。”小人儿的眼泪已如那断了线的珠子,吭吭吃吃的又磨叽了一会儿,看到那人的眉毛已是拧成了一团,这才伸手到背后,一点一点地将那亵裤往下褪,可也就只露出半拉浑圆的肉丘便停住了。
璟皓是再也不耐烦陪那小人儿玩下去了,几步跨过来,一把便将那恼人的遮挡扯到膝盖处,照着那高耸的臀峰,挥起鞭子就抽了上去。其实生气归生气,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也知道那家伙的威力,特别是细细的鞭梢,稍一用力,便会皮开肉绽。所以,他特特地反拿了鞭子,只用那又粗又硬的鞭把儿抽打两片白肉,疼是肯定会疼,但不会伤了那娇娇嫩嫩的肌肤。这粉白的小屁股也真是可怜,家伙落下来,两个肉瓣立时就从中间凹下去,陷出道坑来,可跟着又不知死活地反弹,颤颤巍巍,娇娇怯怯,好似池中的芙蕖,经那急雨一打,看着是要没入水中躲避,可转眼地功夫便又挺了回来,倒像是就盼着那份摧折似的。
双双是看不到自己身后的那番美景,自是也体会不出这鞭把儿与那鞭梢儿有多么大的区别,唯一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疼”,哪哪都疼。鞭子极有规则地挨条捋下来,臀肉的任何部位都不错过。还有那“啾啪,啾啪”的声响,纯粹就是在折磨自己的心智。疼痛加上恐惧,真个是让人崩溃。哭喊和翻腾成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疼,疼死了……哥哥,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什么都先告诉你,真的,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啊,别打了……”两条光溜溜的长腿带着同样光溜溜的小屁股是起伏摇摆,东躲西藏。
璟皓快被这小人儿辗转腾挪地晃花了眼,用鞭子点在那已是一片狼藉的屁股上,呵斥,“你想干什么,非要找我拿绳子把你绑起来,才老实吗?”那本来还抖抖索索的两团又红又肿的肉丘立时就安定下来。小双双侧过脸来,眨着哭得红红的眼睛,长睫上还挂欲落未落的泪珠,抽抽答答地开口,“哥哥,你让我歇一会儿行吗?就一会儿,我是真得真得坚持不住了。”“还想歇会儿。”听了这话,璟皓都想笑,心里虽在轻松地嘀咕,“打人的还没嫌累,挨打的倒累了。”只那面上还继续端着,说话的声音也依然清冷,“歇着,我看还是算了。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有十下,你最好乖乖受着。”说完,璟皓也不再理会那可怜的小模样,坐到床边,把那小人儿抱到自己腿上趴好,放下鞭子,抬手便扇了上去。肉掌虽是好过那死物,可如今,双双的屁股已是肿胀难耐,敏感得要命,便是这十下巴掌也成了“酷刑”,每挨一下都哭嚎一声。伴着“噼啪”脆响和那歇斯底里的叫喊,这顿打才算是圆满完成。

楼主 大猫朋友  发布于 2013-12-09 20:53:00 +0800 CST  

楼主:大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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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3-11-27 00: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8 23:13: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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