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潇湘汐苑】【原创】风.流.子(古风 MM MF)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0 06:26:00 +0800 CST  
第四十五章:结交亦相因
良宵夜半,精致的婚房,半掩罗帷之中,忽的便传出暴喝:“肖安然,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也学她,双手狠狠捶在榻上。筱安如何忍得住,那人一双重环的黑眸有着慑人心魂的狂傲与纵快,再称上此时他赤身露出的完美身段,怒气未敛却带出些许人前罕见的玩世不恭。美目凝诧,小人儿故意扮作黛眉含惊的模样,眼光向他胯下一挑,“我绝非嫌弃你。是你不许我哄人的。”榻前两盏垂着粉晶流苏的银灯闪亮,怀殷唇边逸出轻笑,“你还真够老实。既然丫头肯受教,那么打今晚起,哥哥便给你立个规矩。晨训加晚惩。早上自己脱光屁股撅起来挨十板儿,是提醒你,我不在家的白天要乖乖的不许调皮。晚上睡觉前再光屁股挨十板儿,有错便是受罚,没错全当诫勉。记住了没有?”筱安呼吸窒住了须臾,睁眼看向身上这心思难测的男子,声音轻软下来,“不不不,人家不喜欢。”怀殷目中是好整以暇的悠然。他此时才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也顾不得擦拭,先将那小身子翻了个个。“哼哼,你又欺负人。”她这前面后面都隐隐作痛,可换了趴伏的姿势立时便耐不得悸动。
怀殷跪坐于榻中央,垂着脸检看小人儿的伤势。先前红肿的楞子消去了不少,胖乎乎的娇美屁股上横七竖八布满板子边缘吃重留下的红道道。还有便是几处淤血难褪,颜色有些发乌。“殷哥哥。”筱安侧脸轻唤,明亮的眸子里蕴了深深的依赖与驯服。那哥哥应声瞧过去立时骨软筋酥。小丫头看得出诱惑成功,眨眨眼睛更添媚态,“不打屁股,不打屁股。”怀殷此时方醒过味来,眉梢略微一搐,左手自然而然地按向她腰间,“把你的双臂压在颌下。以后挨揍便是这个姿势。打的时候要自己报数,若报错了,加倍罚。还有,每报一个数,还需得跟上句话。”“什么话?”她这厢光听都已经咬牙切齿激起满身鸡皮疙瘩。他仍思索着回答,“说句‘哥哥我错了’,或是‘谢谢哥哥’什么的,随你吧。”“我还‘谢谢哥哥’?‘谢谢哥哥’?”筱安叫嚣着妄图蹿起来,甚至叉开了双手想去掐住那人的颈子。怀殷早有防备,手脚更快更有力道。她的上半身根本就没能离开床,结结实实地又被按入衾被几分。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话是你说的吧?”怀殷边问边高扬臂膀。话音落,巴掌也落。这回他试着换了个打法。自己这里,手心手背,翻过来正过去地抽。丫头那里,只卯着朝左屁股蛋儿使劲,右屁股蛋儿风平浪静留着。不过,他还是加了几分小心躲过先前痕迹,只是出手看起来轻巧,其实又狠又快,增不了新伤,却也疼心咧肺。筱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不敢伸手挡啊什么的胡闹,只费力侧挺起右边来颤巍巍地候着。他可不与她的心,按下依然狠罚左边。“殷,换个地儿,换个地儿吧?”她哭求得可怜。他丝毫都不和软,“不动板子,便是便宜了你的皮肉。给你讲的规矩呢?刚才打过的都不算。从现在起,数,一巴掌一巴掌地数,四十过后看效果。报数加说谢罚的话。哪点出了错,立刻换上竹板来揍,再没有定数。”“啪!”手掌掴下来,臀肉跟着绽出旖旎春色。“数啊,你为什么不数?”他是真带了火气。她也有些吓到,口中咬住丝被,含含混混地报了声“一”。怀殷还在等下文,下面又没了动静。责打再没章法,本来已褪为粉红的左臀再度转为绯红、深红。“好、好、好,我便让你耍脾气,我让你倔!”怀殷冷眼看着,目中渐凝威势,巴掌扬在空中也挂了冷风。半拉屁股如火,半拉屁股赛霜,筱安忍得辛苦,费力侧转,一脸真实的娇柔无助,“我说不出口,‘谢谢你打我’什么的,我说不出口!”
满床衾褥图案百子相衬百花,底子是十股火蚕丝掺了两股金箔锦绞成的细纱织就,艳丽的色泽阳光下烈烈,烛光照着柔和。小人儿脸庞因吃痛失却绯色,此时怯怯映在一簇繁华的紫罗兰绣纹里,汗津津又湿漉漉的倒显得粉白可爱。怀殷眼睛一亮,目光从她的小脸儿转到小屁股。筱安瞅准了机会,痴痴笑意如菡萏初开,“如果说我惧打,你又要斥我口不应心。可有些苦是皮肉受不得,心却受得,所以便受得。可有些苦皮肉上无碍,心却受不得,所以受不得。”怀殷呵呵笑出声来,“你在这里编绕口令呢?如此把戏可保不住你的屁股。”筱安亦妩然,“怕是以后,在你身前,我永远也保不住屁股。”说到此处,她本是脉脉含情的一对眸子微露沉着清远,“殷,我只当这是游戏。只是游戏而已。可游戏总需规则。欲望无界,尊严有界。你可以打我,但只能是为了打我而打我。此外,便是类于什么讨打了、谢罚了的话,我真心难以启齿。”怀殷颔首,眼底坦然与赞许汇聚,“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彼此吸引么?是我们的心意相和,这才难得。既然讲起来,我也不妨向你作个剖白。我一样当这是游戏,甚至是嬉趣。我们想玩儿才打屁股,不想玩就不打屁股。而且我也努力把握界限,不因你有错,恼你而打你。当然了,如果你错了,挨打,那一定是在我原谅你之后。我不原谅你,我就不打你。至于让你报数,让你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不过添些情味,你愿意就说,不愿意就不说,牵扯不到什么尊严。”小人儿云鬓堆纵,经过这一阵子厮磨凌乱拂在腮边。她抽出颌下的手来绾了绾,含羞再问:“如果我做了你所谓的错事,你不想原谅我,你会怎么做?”他仰头想了想,“依着我的性子,怕是会冷着你,不搭理你。”筱安面色微变,笑意也漂浮,“冷着我,不理我,最后便忘了我。东宫最不缺的可是女人。”“你,你……”怀殷被堵得口中心中都发涩。他又揽住她的腰,巴掌专注地落到她的屁股上。绵绵掴打,还是重伤的臀,筱安痛苦地蜷起身子,仍没有放弃思索。“咳咳。殷,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嫌弃我了,会把我丢到冷宫去么?”她将掌心收紧,用低咳掩住恐惧。说出的话如冰,却燃起了那人胸怀的火。刚刚还在狠打,怀殷突然间收手,转身便从阔榻上下来,扯了寝衣就走。
夜深生凉,初时的惧还只是臆想,而此时才体察得真切。“殷……”她望着他的后影,慌慌坐起情不自禁呼唤。怀殷并没有立时回头,可还是停住了脚步。“你要去哪?”她挺直背,倔倔地问。“唉。”仿佛他们在一起,总是他在无可奈何地叹气。怀殷摇摇头,折了身子再回来,不看她的脸,也不理她,拉散叠得整齐的薄毯要裹住她的身子。“干什么?”她竟然还敢阻挡。他也真是好性,停住动作解释,“该唤人进来服侍咱们洗洗身子。床褥也要再换了新的才好休息。我怕他们开门灌了风进来吹到你。”小人儿要笑,笑意凝在唇畔竟成酸楚。“殷,殷……”她哼哼唧唧地鼓秋到床边,一头就扎进那人的怀里。她不觉得冷,面上却凉凉的,才发觉竟有两滴眼睛凝在鼻翼凹处。“我以为你生气了,这就要不理我,冷着我。”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哭了,故意大声说话像是撒娇。怀殷看向她的眼睛,也瞧出了抑下的潮湿水气,“我早便说过,我哪敢生你的气。”筱安在心中模模糊糊信的,可嘴上并不认可,“才不是呢。你一不高兴就冷冰冰的,最是骇人。”他又没忍住,在丫头光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能怪我吗?大喜的日子,竟提起‘冷宫’来,你也不怕犯了忌讳。”她丝毫不惧,也不见歉然,“怕什么,这才叫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你不是寻常的家主,你是东宫储君,手握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便要在情浓之时把话说清楚,若真有情尽一日,我便是拼得个赐死,也绝不去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过活僵尸一般的日子。”
“你给我闭嘴!”怀殷惊怒交加,一把把小人儿的纤腰按塌。初时筱安还算是跪立,此时成了跪趴。屁股本就又红又肿,被迫高高地撅起来露出茸茸私处。娇艳的肉体无遮无拦地呈现于眼前,怀殷却不动心,也不分什么双丘、花苞、菊穴地一通狠抽。肉浪起伏翻涌,终于浚成深沉的绛色,指痕竟也绵延,在肉皮上纵横出错综相间的棱格。顶着的这具身子在筱安看来算得上单薄孱弱,如此耗磨快近一晚,早已忍耐不得。身体是旁人的,灵魂却是自己的,她也声声哭叫,只是并不躲闪,仿佛只有痛楚方能将本我从肉体中剥壳而出。知道从没有人敢触他的逆鳞,仍想把心中话说个清楚。其实她流着眼泪也庆幸,滚滚红尘之中,再不是寂寞的存在。他的爱,他的罚,便是最好的证明。
怀殷终于不打了,脱了力似地坐到床边。手臂根本抬不起来,手掌也火辣辣肿得老高。筱安保持跪伏的姿势足有一刻钟方才勉强直起上半身。腰部以下早不是自己的了,双腿都得拖着才能移动。怀殷冷眼斜视,没有帮她,只将身旁那件大红牡丹的寝衣揉成团抛到她怀里。筱安并不理会他的态度,胡乱将衣裳一遮,向斜前蹭了蹭,枕着他的腿侧身歪倒。“起来!”他极不耐烦地推她。“就不起来!”她捶他的腿反抗。他赌气不作声了。她可开始笑,先还悄悄咬唇掩饰,可没过多久,银玲般的声音迸出,道不尽的舒心畅意。大腿上的小脑袋极不老实地翻滚摇摆,又麻又痒,怀殷再忍不住,一样朗朗长笑,“安安,这世上可有旁人的新婚之夜如你我这般?竟要斗个你死我活方休。”她忍着疼把身子躺平,这样可以看到他另人心醉神迷的俊美容颜。她的手也勾到他的颈子上,轻叹一声,复又一笑,“你可都能答应我?”他捏捏她的手背,重瞳精光聚敛,“你说的那些个胡话,没什么可以答应的。但我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什么事?”她费力坐起来想与他平视。他先不回答,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按着趴好,在两瓣伤痕累累的屁股上细细揉了一阵子才开口:“我想明白了。与你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揍,狠揍,越狠越好。你不是怕我生气,怕我冷淡你么?那好。我以后不和你斗气,也不冷淡你。我就打屁股,扒光了打屁股。再辛苦,再累,我都认了,谁让我这么爱你呢。”“噗。”听着如此露骨地表白,筱安真被逗乐了。她回不得身,却可以回过手来打人。怀殷捉住那乱舞的胳膊别到腰间,气哼哼地吓唬,“给你功夫养养屁股,别不识趣啊。明早还有十记板子等着呢。”小人儿根本不怕,得意地踢蹬小腿,“殷,如果你误了早朝,皇上会不会罚你?”他听得出她不怀好意,可依然顺着话题回答,“当然会了,一准儿赐下家法。”她在他的身上点头如小鸡啄米,更故意扭臀,“那便是了。早上辰光那样紧,你还要在我身上动板子。十下二十下的,我无妨,只怕你禁不得。情动不可抑,我们再滚到一起,你如何还能上朝?”怀殷最受不得眼前这乱晃的红屁股,小腹一阵子真气乱蹿,胯下立时坚挺。他从抱着她,瞬间改为压倒她。“你干什么?你又要干什么?”筱安觉察到危险早已晚了。那人那活儿顺着腻滑的股沟直挺着便要插入。他怕她挣扎,死死按牢她的四肢。“安安,安安……”怀殷又开始语无伦次了,“我们想什么时间滚,便什么时间滚,家法算什么,哥哥我是不惧的。”
弦月穿云而过。夜风冽冽,掠过怀馨身上暗青色的云缎披风,欢宴微熏未退,于那皙白容色之中,更添几分俊逸与风流。总算回到家,跨过通往二进院子的垂花拱门,便能瞧见月色下内宅暖阁屋顶泛着青瑰光泽的鸳鸯瓦。烛火透过精雕红木格窗,本来的霞影轻纱也被晕染成了温馨的彩金色。屋内有两个人的头影映在窗纱上。打远处看去,仿佛挨得很近,只是一个低些,一个高些,烛光飘忽,头影也跟着飘忽。怀馨加快了步子,刚刚踏上台阶,一男一女清晰的说笑声便顺着风向传入耳中。他没有立时推门而入,而是负手立住,忽的酒意上撞,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1 17:56:00 +0800 CST  
第四十六章:欢娱在今夕
楼阁绵延,香闺玉户,隔着东墙不远便是引了外泉入宅的闸口。夜风归静,清渠渐缓,只隐隐有水流之声。怀馨足下停了起子,刚刚还突突的心跳也平复下来。他勾了嘴角举手按上镂花双门,未及使力,门已从另一侧打开,小丫鬟昭玉正打里头出来。看见主人就立在眼前,她匆匆福身赶着通禀,“夫人,王爷回来了。”里屋一阵子脚步声紧,伴着幽幽女儿清香,锦瑟笑吟吟迎出来,后面还跟着戎装未换的连天。
想来屋里暖和,锦瑟一身玫瑰色双绣缎裳外只套了件银红比甲。顺着门窗泻进月光来,再混了明灯流辉,更映得小人儿红衣清颜翩跹入画。“怎得喝酒喝到这个时候?”她口上埋怨,面上却娇柔委婉。怀馨瞟了眼对面的两个,一味浅笑,并不回话。小天也过来,俯身行礼,再伸手要搀扶看着脚下略显出踉跄来的主人。怀馨摆臂弹开,径直走进去。小天似是习惯了,偷偷朝那人翻下眼白依然随在身后。锦瑟忍不住掩小嘴轻笑,边笑边又一叠声地吩咐昭玉下去准备夜宵和醒酒汤。
进了屋,宽去外袍,怀馨舒适坐下。小天递过主人日常穿的锦边厚底便鞋。他不用他伺候,自己除了皮靴换上。少时锦瑟亲自倒了茶来,怀馨从她手上便接过,稍稍抿了一口,紧着又拉娇妻坐在身边。“不冷么?穿得这样少。”他笑着问她,话音带了埋怨。锦瑟朝旁边躲了躲,似是要避开他身上的酒气,奈何他揽得霸道,也只能作罢。小人儿明眸微细,轻轻搭上腰旁的手臂,“才刚要入冬,你就嘱咐烧炭,还能冷到哪去。”怀馨仍握茶盏在手,慢慢啜饮,神情悠闲自得,“这终是处民宅比不得王府取暖便宜。去年冬天你便染上风寒,好几日高热不褪,吓得我快要没了主意。有了上回的教训,还不得早早防备着。”他不提那场风寒还好,偏偏又说旧事。锦瑟的俏脸立时沉下来,控制不住地胸气翻涌。那次患病根本就拜他所赐。当然,寻本揪源也要归为一场失败的出逃。从来跑出去她根本想不清楚该奔何处,只是明白必须要离开他,不能再累他一起受苦。谁知偷偷雇来的马车竟连内城都未出得了便被他带人截住。他的暴戾便隐忍到拖着她走进家宅后院。轰走所有人,又将院门落锁,都等不及进屋,就将她结结实实捆在了长廊曲洞边方厦圆亭的柱子上。任她如何哭喊求饶,他还是撕碎了她的裙裾里裤,又从旁边枯萎的薜荔黄藤上扯下一根韧茎来,发了疯似地抽打她的光臀光腿。那天早起时阳光尚好,可当她挨打时,已经阴云蔽日,更下起了冰凉的雪粒子。几乎快要忘了当时恐惧与绝望的心情。只记得身后鞭鞭覆火,而被迫紧缚的胸腹却如同冻结粘连于石柱。哭泣先让人嗓子干哑,再哭再哭,脸竟开始麻木。裸露的臀被淋湿,裸露的脸也被淋湿。一处血水混着雪水,一处泪水混着雪水。她不知道他究竟抽打了她多久。因为她再清醒时,已经是三天以后。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2 09:58:00 +0800 CST  
华灯明绰,在那人俊美到显出妖冶的面容间投下薄薄晶莹的光亮。怀馨略抬臂揽上香肩,淡青色衣袖掠起金丝织就的云纹。眼瞧着娇人儿呼吸时促时缓,发间珠钿也随着颤颤乱点,他不再言语,只是笑意关爱依旧。锦瑟便挺直在他的怀中,初时心头仿佛有冰,寒意攫遍全身,后来又像生了火,五内俱焚。“你怎么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抚住突然间烧起红云的小脸儿。“还敢问我?”美目异芒飘闪,她冷冷看他声音再不见之前的娇怯。怀馨仍敢笑,挑着俏脸再亲一记,“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说要提防着像上回那受寒。”锦瑟忽的面无表情,“那我上回为何受的风寒。”他一直在逗弄她,此时差不多了,稍稍坐得更近,“我们只说风寒,不提别的,你也不要胡乱攀扯。”数点清泪欲落,她的唇角发抖纤腰儿柔折。“又来了,又来了,猴年马月的事,你怎么就是放不下?”身边之人极力压抑啜泣,怀馨眼中立时掠起烦躁的暗火。
“明明是你挑起话题,还埋怨我姐姐如何不放?”站在面前不远处的连天正颜以视。怀馨侧脸瞥他,散漫含笑倒不见恼,“你居然还在。当真姐弟情深。”锦瑟蹙眉递过眼色,匆匆拭泪,改悲为笑,“真是的,你如何还在。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回营里。”谁都见不得小人儿如此强颜欢喜。小天有心要劝,又不知该怎么劝。怀馨一样笑中见苦,“我说什么,你俩也不会信。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再病倒。”她还不想委曲,他可委曲了,都顾不得心疼自己,小人儿眉眼轻轻瞟过来,“许是上辈子欠你的。许是被你下了蛊。身子能逃,心也逃不了。”他终于可以把她又困入强势的护持中,攀肩揽臂,无懈可击的爱恋与体贴,“你敢逃么?再逃就直接打死。”如此威吓听得惯了,可锦瑟仍然一凛。他有意避开她神色,执盏将清茶饮尽,再相对目光还如春水,“不许离开我。知道么?不许离开我。”冷暖交替,反反又复复,她也是醉了,凝视片刻摇头笑叹,“人皆道红粉如毒。可谁知若由男人施毒,傻傻的女人却甘受穿肠蚀骨的痛楚而不悔。”怀馨仰首而笑,笑过不觉眯起星眸,“哪来的毒?哪来的穿肠蚀骨?哥哥只罚你的屁股。”丫头羞红了俏靥,攥了拳头捶他,“总正经不了多久。小天还在呢。”怀馨丝毫不理会,对过儿的男孩儿可是掩了耳朵又紧闭眼睛。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2 09:58:00 +0800 CST  
茜窗盈光,照不尽欢颜明媚。怀馨伸过一只手,将落在膝头的纤纤玉指握住,“就记恨我打你,我如何低声下气的赔礼、哄你都忘了?”他边说边挑眼角,“都给你跪下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哥哥我可是大璃的嫡皇子,堂堂赵王啊?”小人儿又掩了嘴笑,“你什么时候跪过,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得了便宜卖乖。你好几日趴在床上不敢动,我一直守着。总怕你会呛到,单膝跪地喂药喂水喂饭。你还总哭,我更不敢起来了。”“萧怀馨,你就是个魔障!魔障!”她直接扑到他身上又掐又咬。他也不躲,仿佛享受般裹她在怀里折腾。连天受不住,捂着眼睛后撤,“你们俩闹吧,闹吧。我走了。”
锦瑟不理会,一心一意地泄愤。怀馨逗着胸前的也不放过门前的,扬眉侧眸语意露骨,“你来得容易,走可没那么容易。”连天一愣,停住脚步放下挡在眼上的手,“王爷,我怎么了?”小人儿听着话音不善,立时坐直身子。怀馨便追求如此的效果,目光愈发寒凉得骇人,“本王体谅你明日归营,免了你席间伺候。是让你早些回来歇息的,不是让你混到这内宅中的。”小天气得血往上涌,努力想让自己从容,可两肩还是禁不得地抖动。他咬牙立了须臾,没有撤身,竟然举步前行,一直走到那两人面前,曲身探近怀馨,“我回来向姐姐问安,瞧她等您等得辛苦,才留下说阵子话解闷。”怀馨冷哼似乎不以为然。小天再靠过半步,直直盯着一字一顿相告,“别总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对姐姐别有用心。你若肯对她好些,她如何会跑?”人家越生气,怀馨便越开心,他淡淡挑出抹笑痕,“旁人什么样的用心,我说不准。但你的用心,我可知道。你的心当然没在锦瑟身上,惦记着某人呢。那才真真是痴心妄想。”
目光骤然再对,一阵子无法抗拒的忧虑自心底深处狂涌,连天眉目移位,“用不着总是夹枪带棒的。凭你是谁,与人讲话都需得留有余地。”怀馨晓得玩笑过了火,可他依然受不得他无礼。“砰!”他的拳头重重捶击在身侧高几上,“敢在我面前‘你’啊‘你’的,找抽呢,是不是?”锦瑟立时站起来,挡在那孩子的身前,半是埋怨半是劝,“怎么和馨哥哥说话呢?”小天气哼哼的,不过终归胆怯,没敢再答言。昭玉手提食盒挑了门帘正要进来,腿刚迈进一条,遇到这阵势吓得不能再动。锦瑟转身过去接了,又打发丫鬟下去。她熟稔卷起袖管,莲藕似的细腕纤纤,在长桌上一碟碟摆好精致的点心和小菜。怀馨还皱眉。小人儿不觉好笑,睇他一眼招手,“别恼了,快来,为了这碗牛髓粥我和徐嬷嬷可是整整在小炉子前守了一个下午。知道你同二哥出去喝酒,特为用青梅烧汁,更淋了桂花酱拌的山栀子和荷叶丝。酸甜鲜美,最解酒不过。”
小人儿临窗而立,绯衣素面,娇艳之外不掩玉洁冰清。怀馨心旌动摇,缓缓踱了步子过来。锦瑟从食盒中捧出一尊圆肚暗黄地嵌红色玻璃寿纹字盖鬲,鬲外套着万福绣像的夹棉套子保温。她取了净白釉的方碗盛好热粥递到怀馨手上,还不忘回头看看小天。连天觑着风波已过,略一躬身想走。“这就溜了?”怀馨把碗放下。小天停住,双臂下垂似乎极为恭敬,“是王爷,小的退下了。”怀馨瞧出他在装模作样,高声笑斥,“滚!”他便当是轰他,振下衣摆转身。“还真滚啊?”怀馨被气乐了。小天则一副窘相,“您打发小的走啊。”怀馨懒得同他斗嘴,只讲与锦瑟,“沈清说他什么也没吃,喝了几杯水酒便走了。”锦瑟垂下脸,回身拉过那孩子一迭声埋怨,“哪有空着肚子喝酒的。没吃饭,到家干嘛不言语?”小天撇撇嘴,“淮王每每作东选的都是些南人开的馆子,饭菜实在寡淡。席上坐了好几个道士,说话云山雾罩,更堵胃口。”锦瑟随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真是越发娇惯。不是你当初和妹妹们合吃一碗阳春面的时候了。”小天帅气的眉眼竟也含上慧黠跳脱,“姐姐,现在我依然吃得下面去,找时间我们再去吧。”锦瑟并不理会,牵了他到对面坐。小天先还不敢,偷瞄着怀馨扭捏半天方坐好。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2 10:00:00 +0800 CST  
怀馨喝下半碗粥,又吃几片笋,这才意态闲闲言道:“尹母妃幼年时曾跟她父亲在江南道任上住过几年,口味偏好清淡,二哥随了娘亲。”小天真不饿,粥没喝多少菜也未动, “平日里都是淮王、太子和王爷您们兄弟三个一起出去的。今儿个怎的不见太子呢?”怀馨忍不得轻嗤,“太子如今朝散便要回东宫,回东宫便要先向筱安报到。那丫头不点头,他哪里都不敢去。”“啊啊啊……”小天惊得嘴巴张得溜圆,“筱安真是利害。这才几天啊,就降住了太子。佩服!” 叫唤完了,他转头向锦瑟,“姐姐你真该学着些。”那姐姐正与他靠得近,目光在灯火下一闪,仿佛笑了笑,又像叹息,“傻弟弟,有些事是学不来的。需看个人命数。”小天察觉失言,讪讪地递过一双筷子,“忙一晌午,又等半晚上,姐姐也吃些。”锦瑟接住筷子,夹了片醩鸭信喂到他口中,“快些吃吧,明日还得早起。”如此情意融融,怀馨实在看不过去。他一手支颐,一手敲桌子,“你们俩,你们俩啊,还真当我不存在?”小天不但不怕,更心安理得,“王爷,我觉得男人的幸事不但要有好妻子,还需得有好姐姐。”怀馨咬牙恨不能将手边的半碗热粥都泼到那人脸上。小天他仍有话要说,“王爷,姐姐,您们诞下世子之前,最好能先生郡主。”
“食不言,寝不语。”小人儿俏生生的面孔一板,似笑似嗔。怀馨却看得出,提到孩子又触她伤心处。他起身过去抚住她的肩,“这回小天没错,我也想要女儿,我们终会有女儿的。”锦瑟心底酸涩,心头却是暖的,脸上淡淡透出晕红,“都别浑说了。”怀馨越发低柔,“还没对你们讲。今日席间,二哥带了他的三位道友来。其中最有名的是京郊顺清观的左慈子,该人深解药术又博涉子史,族中许多皇亲宗主都吃过他炼的丹药。怀酘还悄悄告诉我,其实左慈子擅测字。以相字言人祸福,求相者但随意书一字,即就其字离析而言,无不奇中。”锦瑟轻轻推他,“我只不信。”怀馨摇头,“我更不信,也不曾测,可那人看了我的面相还是胡诌了几句。”“王爷,左慈子说什么了?”小天颇好奇。怀馨略显不豫,“那道士有好话,也有不好的话。他说我头胎得女,再生才得长男。只是,只是我与长子似乎略有些不睦。这回来的路上我一直犯嘀咕,难不成还养出个逆子来了?”锦瑟越发不耐烦听,眉头攒如云子,“胡沁什么呢?”小天可认真,“王爷您没问问,孩子是只与您不睦,还是和谁都不睦?”怀馨叹气,“还真问了。只与我不睦。”小天听了竟畅快得拍手,“您和姐姐都放心吧。只与您不睦绝不会是逆子的,怕是只与您和睦的才很有可能是逆子啊。”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2 10:00:00 +0800 CST  
第四十七章:嬿婉及良时
烛光忽明忽暗,锦瑟觉察到低俯在肩头的那人已缓缓直身。她需得咬唇才能抑住笑,不过心中多多少少担心他会立时作起来。怀馨先未言语,一脸的若有所思,负手踱步靠近长桌。小天眼见主人走过来哪敢再坐着吃饭,噌地跳起有意向后躲了几步。“去,把你的板子找来。”他终于发话。小天灵巧拐个弯,直接躲到锦瑟身后,“我早回过您,那板子找不到了。从王府搬到这里来便不见了。”怀馨目中浮起别样的笑意,“如何会找不到?本王吩咐过祁善,让他把书房里那根板子给你,由你带到这边来。”小天佝着头,轻声嘀咕,“祁总管辖理整个王府。他那么忙,一时半时地忘了也是有的。”怀馨瞥他,忍不住加重语气,“祁善明明说亲手交给你了。”小天摇头,“可我明明没有见到。”怀馨真没好气,“祁善打小便跟着我。他哪敢骗我。”小天更像委曲,“我也打小跟着您。难道我就敢骗您?”怀馨再耐不得,一手叉腰一手指锦瑟,“去,把鸡毛掸子递过来。我要给这小子顺顺皮子。还真不信,收拾不了他了。”
小人儿“噗哧”一声笑了。她也起身,隔在那两个中间,“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俩还有精神闹,我可奉陪不起。要打,都到外边打去。”小天听得出话中之意更觉依恃,唇角一弯露出个傲慢的表情,“姐姐你瞧瞧他,我也不再是孩子了,还说打就打。前儿个在宫里,当着太子和淮王的面,他抡了板子就揍。”锦瑟回过头瞪他,“你也是该打。整日里就知道气你哥哥。”怀馨一样挑唇,慢条斯理地问:“你可敢告诉你姐姐,我为什么动板子?”小天闻言,目光倏地一跳,突然便曲身行礼,“时候不早了。王爷、夫人安置吧。”话一说完,他跑着出去,转眼不见踪迹。怀馨“切”了一声,像是懒得理会,重新落座慢慢喝粥。锦瑟倒纳闷,移过高凳靠近夫君坐下,一边布菜一边相问,“小天这是怎么了?跟让蜜蜂蛰了似的。”怀馨递过碗又让添些粥,盯着那小人儿目中谑意十足,“他当然得溜得快些,若等我讲出实情来,就该换了挨你的揍。”
屋内花瓶插着午后在暖房新折下的山茶,一室清芳盈盈。她往他面前的食碟内夹了些玫瑰豆腐和糯米糖藕,静了阵子才再问:“到底是何事?”怀馨不抬头,很是随意答对,“那小子居然同老二和老三抱怨,说我在家天天打你。”“什么?他……”锦瑟登时涨红了脸,“他真是这么说的?”怀馨听出她有些恼了,放下碗筷搂住哄劝,“你还真动气啊?小天是当玩笑说的,哥哥们也是当玩笑听的。”锦瑟气哼哼地挣脱,“这算哪门子玩笑。我便是给你们兄弟取笑的么?”怀馨知道她柔顺的脾性,笑着贴贴脸,再松开继续用饭。锦瑟胸中火气突突乱撞,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筷子,“还吃什么吃啊?去把小天给我揪来,非得狠狠打他一顿。”怀馨无可奈何叹气,“刚刚我要教训他,你偏拦着。现在又要找,怎么找?那小子面上看着比你都傻,其实心下里比我还精。这会子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你说谁傻?你才傻呢。”锦瑟气得脑仁儿都生疼,使劲捶了他几下。可他才不在乎,依旧呵呵笑着又取了筷子。
“昭玉。昭玉。”锦瑟尖声朝着门口喊。小丫鬟匆匆忙进来,“夫人,奴婢在呢。”“赶快把这桌子收拾了。”她是一脸的不耐烦。昭玉眼见王爷还在用饭,夫人竟让收拾,踌躇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怀馨先使眼色摇头,再低声下气央求,“我再喝碗粥,就喝一碗。”昭玉记着另一重嘱咐,小心翼翼开口,“夫人,徐嬷嬷说酒后需得补养,可是让奴婢瞧着王爷把这一鬲粥都喝完呢。”锦瑟直接冷哼出来,“喝完这一鬲?想撑死他不成?”怀馨皱眉,昭玉不敢接话。那娇人儿又扬声,“让你收拾,你便收拾,谁是主子都不知道了?”怀馨沉脸坐着冲昭玉挥挥手,“你先下去。”小丫鬟战战惊惊地走了。怀馨想拉锦瑟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她却狠狠一甩扭身进去内室。怀馨苦笑摇头,稍坐阵子也起身跟过去。他这厢尽力面带笑容,她那里独倚床头可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怀馨心疼得将小人儿抱进怀里,不顾她挣扎,体贴地与她顺背。“谁是主子?当然你是主子了。徐嬷嬷平日里管的多些,也是因为疼我。”他有意岔开话题,不想她再动气。锦瑟扬脸,笑得泠然,“可还有像你这般成年了,身边还跟着褓姆的?”怀馨快不耐烦,“自打我十来岁上离宫独居王府,母后便指派徐嬷嬷照顾。当娘的到什么时候都放心不下儿子的。”锦瑟推开他坐直了身子,“皇后娘娘哪里是不放心儿子,她是不放心我。”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4 20:12:00 +0800 CST  
“放肆!”怀馨矍然变色,眼风狠狠扫下。锦瑟竟笑了,玫瑰色双面绣广袖之下露出涂着粉嫩嫩蔲丹的尖尖十指。她稍挺纤细袅娜的脊背,再按按头上羊脂玉鎏金蜂归巢的压发,盈盈睇着他开口,“动手吗?王爷您的家什都在老地方放着,我保证一样儿都没丢。”她面上的笑意驯顺得近乎卑微,只那双晶晶亮的眸子里泪珠儿成对儿成对儿地破颜而落。“干什么?这又是干什么?”怀馨的脸色极难看。锦瑟却转过身子不言不语。怀馨终于坐下,拍拍她的腿,“我这就去教训小天好不好?把他打残了给你出气。”锦瑟回头瞟一眼,淡淡道:“和小天有关系么?”怀馨唇峰棱角分明,显然怒意未退,“和小天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徐嬷嬷?还是我母后?你能不能讲些道理。”她听着,蕴含清冽泪意的眼光露出痴怔来,“和旁人都没有关系。真正有关系的只是你。”“诶诶!”怀馨双眉紧蹙,颧骨处两团潮红。锦瑟居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每每看到你上了火气,我都会吓得浑身哆嗦。挨过多少回狠打,数也数不清楚,总盼着这一次便疼死了吧,可偏偏又活过来。不但活过来,还信了你的甜言蜜语。你先给肉疼,再给心疼。一阵子炼狱,一阵子极乐,竟生生让人着魔。越来越不怕苦,其实就是贪恋后面那一点儿甜。飞蛾扑火般过活,最终仍免不了沦为旁人笑谈而已。”
小人儿愈说愈悲,再转脸呜咽起来。怀馨倒归于平静,耐心瞧她一阵,开口语声幽深落莫,“你总要这样说。我仿佛也无从辩驳。咱们开始的日子,的确是我对不住你的多。我不该因为害怕失去你,想让你屈服于我,便下狠手打你。身上有伤药石可治,心中有伤人力不及。你如何怪我,甚至恨我,我都怨不得。是我活该,是我自己做下的。现在看,你是如何都过不了这个坎儿了。罢罢罢,该放手时便放手,总不能让我真成了你的心魔,这绝非我对你的初衷与本意。只是有一样儿,还得讲清楚。你从来不是什么笑谈。小天也好,哥哥们也好,谁都不曾笑话过你的。”屋内安静下来,锦瑟再不哭。她仔细辨识,只觉得那人语气虽低沉些却还如常,听不出任何异样。“你说,你要放手。对谁放手?”眼前蒙着薄薄雾气,她的发髻都轻颤。怀馨失神不过片刻,很快平淡又笃定言道:“对你放手。锦瑟,我放过你。这可是你期盼的吧?明天一早我便去找楚烈。让他带你走。到时,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萧怀馨绝不干涉。”
锦瑟心底厉厉锐痛如刺碎冰。她要紧紧抱臂才能说出话来,“用不着明早,我现在就走。”怀馨随意撩下衣摆从床边起来,光影斜映将他本就高颀的影子在雪璧上拉得更长。“既然你这般心急,我马上吩咐他们请了世子来。到时候直接将你交予他手,我再不担责任。”他居然轻诮笑着,仿佛早就想好如此。又一阵子热泪滚过,却被小人儿狠狠抹去。锦瑟一样立直身子,仰视那人恨恨相告,“不劳王爷,更用不着见表哥。我有手用脚,自己走得出府去。此时此刻,你便没有责任了。”“这样如何能行?”他的手随意握住她的肩,朗朗玉面关爱之情满溢。锦瑟将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又转,实在忍不得如此温情脉脉。“我如何都能行。”呼吸凝滞时长,畅快时短,汩汩酸涩全由鼻腔倒灌进口里。他从袖筒取出帕子来,一点一点为她拭泪,“再问你,到底要不要请楚烈?”她静默着任他摆布,终究惨然发笑,“不要,不要他。让我一个人离开。”
怀馨背过手去摇首长叹:“锦瑟,你真真没有哥哥我想得那样傻。”言毕他不容她发话,再揉下眉心,“宝贝儿。我不知晓你刚刚的对答究竟是有心应付还是出于本意。但你终归没有同意叫了那烦人的楚烈来。还好,还好,保住了你的屁股。今晚,屁股该揍总是要揍的,但可以不揍烂。哥哥手下留情温柔些吧。不选戒尺,不用藤条。前两日刚得的那根绿檀短棍如何?一棍下去,‘呯呯’带响,不只能肿起细细高高的檩子来,还能留下清清淡淡的脂粉香气。肿得丰腴又熏得喷香的屁股,该是怎样的诱惑啊!”他边说,边伸手抚着小人儿娇丽晶莹的脸蛋儿,仿佛极为疼惜的模样,“你倒讲句话,哥哥的打算还称心么?”锦瑟同样流露出笑色,有如耳垂上一对水滴翡翠坠子般恬静美好。只是唇角莫名挑得高些,笑颜美则美矣,难再见往日里的温和润泽。她不动声色偏头躲开他的手,轻轻按住领襟处女萝附藤金丝刺绣问道:“赵馨,你还是人么?”他明白她仍气恼,却故意挑起她的下颌来装怒,“你能问些别的么?我不是人。我若不是人,与你面对面说话的又是谁个?活该天天挨屁股板子。”他仍自鸣得意地絮叨,却未发觉她可早早收敛起笑容。“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上。怀馨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没来得及躲。俊美的脸庞登时有半边火刺刺肿胀起来。
锦瑟显然气极了,这一巴掌扇得狠重,是用足力量抽过去的,声音响亮入耳。怀馨的唇角似乎被牙齿硌破,隐隐有血红凝聚一处,在他玉白俊俏的面孔上尤其显得骇人。“你,你……”他一手捂脸,一手指着锦瑟,语无伦次。小人儿此时也呆了,恍惚觉得打了人,可又想不清是如何打的。怀馨两三步便蹿到床头的妆镜前,照了又照,看了又看,奈何耳光挨得实在,再羞再恼也比不得立时去想法子消肿除痕要紧。他从妆台又蹦到门口,直是撩开帘子,才回头恶声恶气得吼了一句,“丫头,你等着我!”
四周突然悄无声息。月已过中天,冰轮清辉在烟纱窗上映出净无纤尘的一团银色。“夫人。”昭玉不知何时进来,想是已见过主人刚刚的狼狈相,面色惊疑却哪敢多问。锦瑟一样不想再说什么,只疲惫地摆摆手,便打发了小丫鬟下去。浑身像被抽了筋再无气力,她回转身子踉跄几步,直到抚上床廊才试着能坐稳下来。明灯孤镜,正照那花容月貌,绯衣霓裳,谪仙一般的人物,偏生眸心生出的两点微光带了几分凄寒与悸悸。他让她等着他。她就傻傻地等了。这一等便不知过了多久,她竟斜身靠在一旁的支柱上昏昏沉地睡去。
“躲开,别挡在床边上。”小人儿被人粗暴地推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眨了眨才看清他已站在面前。怀馨似乎刚刚沐浴过,头发还略湿松散系于脑后,寝衣也换过,一样半披半敞,坦露着襟怀。她最关心他的脸。可他偏偏攥个绢布小包捂着。那绢布鼓囊囊的,她猜度着里面有冰。能看到他将整张脸都涂满了药膏,烛光下亮晶晶的,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淡淡清凉的香气。锦瑟一时想不出该问些什么。怀馨也什么都不说。他仍是气哼哼的,踢掉睡鞋抬脚踩着榻沿上去,直接倒向里侧,胡乱抻条锦被盖上便睡。
一阵子动静不小,榻间玉帏无风自扬。锦瑟又呆呆杵立许久。终是眼也酸了,腿也酸了,才静悄悄地挪动到一旁更衣卸妆。熄灭卧房内的几盏主灯,她木然无知觉般平躺下来。那人还背对着自己,她真猜不出他究竟睡了还是没睡。屋内和暖宜人,丝衣无遮,她还是觉得有些冷,却偏偏不想动弹。怀馨突然转脸,瞄一眼,再把身上的被子扯过大半攒成团抛到她头上。他又背过去。她悄悄叹气,探出小脸儿缓慢移动,一点点靠上他的身体。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肩,嘴唇贴在他的颈子上。往日里,都是他对她这样的姿势。他的身体在被子中捂得久了,暖暖的让人依恋。锦瑟的语声闷闷得如同呢喃,“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怀馨没有立时接口,停了半刻钟才回答:“先寻到那臭小子狠捶了一顿,然后打发他去找药弄冰,我又浴洗,又敷药,鼓捣到这会子。”小人儿禁不得“咯咯咯”地笑了,抱他抱得更紧。怀馨倔倔地面壁,只略躬膝盖后蹬了她一脚。锦瑟不躲,粘得紧了再问:“脸上的伤若褪不了,明天上朝怎么办?”“还上什么朝啊,我找揍去么?”他是愈说愈气。她有些担心,“不上朝不更讨打?”他本来挣挣身子想闪开她,可扭动半天又舍不得,“报个病,编个理由呗。若父皇、母后真指下太医来,也左不过是日常照料我身子的那几位大人,哄好他们也就是了。”“可我还是怕。”她伸手抚着他的肩胛,指尖寒凉如冰。他忽的握住她的手,转过脸来眉眼堆满促狭的笑意,“别怕。我早想出万全之策。该是用到二哥和三哥的时候了,我得逼他们承认,是他们中的一个人玩闹时掌掴了我。”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4 20:13:00 +0800 CST  
第四十八章:夜半无人私语时
外头起了风,尖啸盘旋似能摧折万物。怀馨早就翻侧过身子来将丫头完全环护进怀里,还不时逗弄着点点她的鼻尖儿,笑容暖过阳春三月。对视那熠熠的目光,锦瑟心中百般起伏,委曲他的喜怒难猜,又感喟他的开心自在。借着朦胧灯影,她抚上他被冰镇得愈发透白的左脸,“丢了那劳什子吧,大冷天的用冰,看落下什么毛病来。”怀馨剜她一眼,“落下毛病也比明日里挂着个巴掌印子见人强。到时莫说父皇母后面前没法交待,便是徐嬷嬷追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答对。”小人儿仍摛一丝笑,“太子与淮王,他们肯帮你么?”那人眨眼想了一想,“肯定不会。从小到大我们三个一起闯祸,如若父皇发火要教训,他俩肯定商量好先把我推出去受着。”锦瑟叹口气,“那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万全之策’?”怀馨再搂紧些,总算稍稍正了神色,“我没指望他们会帮我。但他们肯定都乐意帮你的。”锦瑟良久无语,静默之后方抿唇低头,“为何都要对我这般好?”怀馨扬眉看她,“对你好,还不好?”她往他的胸膛上蹭蹭,像只撒娇求抱的小猫。怀馨更加得意,“媳妇招人疼,说明赵王我的眼光独到。”
娇人儿终于抬脸,被屋内的暖意烘得肌肤如映晨霞,说不出的娇丽好看。“我不后悔抽了你一巴掌。”她的一颦一笑倔强又天真。怀馨一双俊眸亦如暗夜星辰般粲然生辉,“要哥哥如何回答你?该说‘我也不后悔挨了你一巴掌’。是不是有些贱兮兮的?”锦瑟再低头,无聊似地细捋锦被上牡丹金玉富贵图纹,“你本来就是贱兮兮的。”怀馨“嚯”地坐起来,拍拍身旁的小身子,“宝贝儿,醒一醒,咱们该活动活动筋骨啦。”锦瑟笑呵呵在床榻上打了个滚儿,浅粉色漩涡丝罗长裙裹着两瓣圆臀来来回回地翻动。怀馨一把揪住她腰间的袢带细绦,“老实点儿,趴到我的腿上来。这回可得结结实实揍一顿了,要不真得反了天。”小人儿脸上更加晕红,似被床头的烛火沾染了一般。“不给你打,不给你打。”她躬背蹬腿欲拒还迎。怀馨看在眼里欲念腾然而升,“不给我打你给谁打?你的小屁股天生便是为哥哥预备下的。”没费什么力气,他便把她箍紧在膝头,撩裙褪裤,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说说吧?明明是你的嘴巴不乖,怎么最后总是连累屁股?”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5 05:32:00 +0800 CST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5 05:36:00 +0800 CST  
着小身子的挣扎将她抱坐起来。“哪里真恼了?是这里?还是这里?”他歪头亲她的小嘴儿,手还不老实地向下探进。她急急打开他的胳膊,又气哼哼咬他一口。
怀馨再不生气,迫着小人半伏在自己身上,仔仔细细地开始给她揉屁股。锦瑟也安静下来,搂着那人的脖子,腻在他的肩头。“赵馨,你这胡言乱语的毛病可要改一改了。”她用小指勾起他的一绺头发来,边玩边劝。怀馨盯着她的红屁股差点儿又要发狠,“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他佯装要推开她,她偏要粘着不动。“哪有像你刚才那般编派父母的?”锦瑟改为跪坐在他双腿间再环住他的腰。“我真不是编派,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怀馨就差指天发誓。她越发像逗人似的与他顶顶额头,“我就是不信,根本不信。”“好吧。”怀馨叹口气将丫头搂紧,“我现在给你详细说说经过,你肯定就信了。”“我才不要听。”锦瑟急着要捂耳朵,又被那人掰开。怀馨握紧她的手圈住自己,“扬扬进宫前,一直是我和怀殷住在中宫凤仪殿的偏厦里。有天半夜,我,还有怀殷又跑到他们寝殿门上去听动静。”“啊?还‘又’,你们兄弟俩这是什么毛病?”锦瑟惊得咬舌。“别打断我。”怀馨瞪她一眼,“那天也不知是夜静的缘故,还是他们闹得太厉害。我们清清楚楚地听到一阵子掴打皮肉的声音,还有母后的哭求。她说的话和你挨打时说的话几乎一样。都是什么‘饶了我吧’,‘再不敢了’之类的。”“混说!”这回改了锦瑟瞪他。“真得啊。”怀馨解释得实在辛苦,可也看出她有几分信了,更讲得起劲,“你知道吗,他俩和我俩一样,只要晚上想好好玩玩一定会将宫人们打发得老远,根本不留近前侍奉,也正好方便两个小孩儿偷偷溜进去偷听。当年,我和三哥还小,也就恩恩一般的年纪。我们越听越怕,吓到腿软,哆哆嗦嗦地才跑回自己房去。你明白,宫里长大的孩子敏感还多疑。我们以为父皇是动了真怒,认定母后一夜失欢。怀殷小脸儿惨白如纸。我也是吓他,更是吓自己。哭着问,母后会不会被废,他这个太子会不会被废?没想到三哥终是三哥,他忽地抓住我的手,很认真告诉我,太子可以不做,赵王也可以不当,但我们一定要保护母后。”
“噗。”锦瑟实在忍不住,“然后,你们俩小孩儿就冲进去保护皇后娘娘了?”“没有,没有。”怀馨也笑,语意也越悠闲,“我俩没有连夜去,第二天一大早去的。头不梳,脸不洗,褓姆们扯都扯不住,我俩就直闯母后的寝宫。冲进去,把父皇和母后也吓了一跳。父皇正在为母后画眉,刚刚画好半边。恩爱缱绻的一对儿,看着两个宝贝儿子小疯子似的张牙舞爪哭喊着扑过来,父皇手中的螺子黛差一点儿就掉到地上。”“呵呵呵……”锦瑟笑倒到那人身上。怀馨屏笑,再托起她来,“最实在的人就属我。我蹿得快,转眼滚进母后的怀里。她慌了,我可没慌,摇着她的胳膊哭诉。”他极认真地学起起曾经说过的话,连口气都显出哀伤与急迫,“母后,我不要你被废,我不要你去冷宫,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不让父皇再欺负你……”“天呐。”小人儿都被感动了,眼中隐泛清光,“皇后娘娘一定抱起你哭了吧?”那人紧紧蹙眉,尖厉着声音回答,“哪有抱起来哭?是直接拽到腿上揍啊。”锦瑟想想也醒悟,再一次笑趴。怀馨不理会继续诉说委曲,“你不晓得,母后不同于京中仕宦人家锁在闺房中的娇娇小姐。她可是跟着外祖父、外祖母在雁门关外野着长大的。从小与舅舅一起走马骑射,样样不输男孩子。所以,她的手劲儿大得很,揍起人来与我父皇来根本不相上下。”“好了,好了。”锦瑟拍拍他的脸抚慰,“你一个小孩子家大清早的说了那么多背兴话,换成谁的娘亲都得开揍,有什么好委曲的?”怀馨撩拨开恼人的小手,“这都不算完呢。母后好不容易停手,我已经哭得顺不过气来,父皇竟然不放,揪着我的领子踹了好几脚丢出屋去。还专门下了道口喻,吩咐学里一天不许给我吃的。你想想,锦瑟你想想,我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他们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锦瑟的面容似乎无动于衷,静默一阵她突然推了推他,“光说你在挨打,那太子当时去哪里了?”怀馨闻听,双唇都颤动起来,“你才问对了。我那亲亲的三哥,他进寝殿一看到父皇画眉扭身就跑出去了。我只想着往母后怀里扑,根本没留意到。所以说,这姊妹都是相亲相爱的,而兄弟可是相害相杀的啊!”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5 05:37:00 +0800 CST  
第四十九章:纵他戏汝不须嫌
暖烛高照,绮罗软帐流金溢彩。怀馨轻轻吸气歪倒,略显疲倦而又舒心惬意地半阖上眼睛。锦瑟伏在坚实臂间,唇畔笑意娇俏,“谁曾自诩‘聪明人’着?”怀馨揽上她,有些欷吁,“哥哥我当然聪明。只我的聪明是被打出来的,而太子的聪明才是天生。”小人儿禁不得在他鼻上一刮,“编了一晚上的瞎话,你也不嫌累。”怀馨改为支颐侧躺,默然叹气,“丫头若再不信,可去我书房里。那架万福万寿雕空木板第三层的书槅内有几个织金缎子皮的小本。”“什么小本?”锦瑟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小手也抚在他胸前。怀馨改为拧了她一缕棕墨发丝,笑意幽幽,“我自从会写字,便开始记了。父皇或是母后,他们哪年哪月哪日打了我,为什么打的,用什么打的,打了多少,我有多难过……”“噗”,锦瑟再撑不住搡他,“你如此心念深远皇上和娘娘知道么?难不成还盼着谁能予你还个公道?”怀馨乐呵呵搂过她,“我小时候的确盼着,盼着他们终有一日幡然悔悟。然后,我要一桩桩都念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我都受过多少委曲。”锦瑟懒怠理会,“你盼到这一日了?”怀馨放平身子,双手枕在脑后,“没有啊!不但没有,还如小天报怨的一样。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父皇还是说揍就揍,从不留情面。只有母后,本来也不大修理我,自从我十来岁上出了那档子事后,便再没动手教训过。”“出了何事?”锦瑟听他诉说心事也渐生趣味。怀馨蹙眉想想,“嗯,记不太清了,大约十二三岁上。有回父皇打我打得狠些,腿根处的皮都磨破了,防碍到走路。我整日里一瘸一拐的,他们还以为是筋骨出了毛病。太医院被支使了个底朝天,太医丞都免了好几个,可就是没有谁治得好我的腿。”“你真被打瘸了?皇上好凶。”锦瑟吓得捂住小嘴儿。怀馨敲一敲她的头,“当然没有,我是装的,便是乐见他们心疼担忧。后来,‘伤情’瞒不过,皇祖父得到信儿,头一回怒到将父皇母后都召去东都训斥。我也被留在太极宫,皇祖父、皇祖母亲自守着我养伤。养来养去的,腿‘伤’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锦瑟听罢拾起手边肉桂色的软枕一把抛到他脸上,“我可忍不下去了。你保证将来得了儿子不随你脾性?”怀馨便蒙着枕头不动,呵呵呵笑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真人不是说了,长子与我不睦。既然不睦,如何还会像我?”小人儿自顾自地起来,“我是不知道你曾经这些事,若是知道,打死也不能跟了你个混世魔王。”怀馨丢开枕头,也坐直身子,“什么话啊?跟了哥哥多好。而且,我可以保证,我们必然生下孝顺又乖巧的王儿。父子难有脾性相随的。瞧瞧我和父皇不就明白了。真正该发愁的是怀殷。他那样蔫着坏,而筱安又是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满肚子主意的,他俩的儿子才无比让人期待。我们夫妻便坐等旁观刁钻太子斗法沉闷父皇的好戏吧!比如今这父子两代腹黑的,可要有趣得多。”锦瑟扭头瞟他,“有你这样打趣父亲和兄长的么?还有,以后少乱讲话。谁能断定,那筱安生的儿子必成太子?”怀馨眉眼间都是促狭笑意,“除非那丫头养不出儿子来。我和怀殷可是双生。他能偷窥我的心思,我也一样能偷窥他的。”怀馨笑得沉醉,边笑边从侧面抱住小人儿的香肩。他将脸贴在她的颈子上。女人的肌肤光滑柔嫩,饱满得带着情欲的味道。“宝贝,我们抓紧些时间吧。”他的声音如在呢喃。锦瑟只觉得嗓子发干,也是硬撑着开口,“是得抓紧时间。很晚了,早该睡了。你还要上朝。”怀馨哪听,将她往怀里一带,手指滑下腰畔,“还上什么朝?咱俩不是商量好的。”锦瑟仍想躲避,“咱俩商量好便行?皇上那里……”她的话都不等讲完,他已将她压倒。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6 10:20:00 +0800 CST  
青衣男子衣袂如画,锦瑟选择不说,其实却是如何相看也不够。怀馨再低头,双瞳闪烁淡淡星芒,竟美过女子晶丽的眸心,“起来吧,小丫头。”“作什么?”锦瑟甩甩头,散乱开的发髻如同铺陈的华彩墨锦。“去床头柜子里挑几块趁手的板子来。”他点点她眉间的胭脂痣催促。她歪过脸去看看,还是嘟起小嘴儿,“我不去。你又不是没长手。”怀馨抱着小人儿坐好,先按在膝头装模作样打了几下屁股,“不乖可要揍了,狠狠地揍。”锦瑟好不容易趴起来,没好气地坐到床边上穿睡鞋。他又探身一把扯住她的亵衣,“脱了小裤再去。光屁股抱板子,那样的乖乖才真是秀色可餐呢。”
窗外结霜华,绣幙围香风。“哪有没完没了地作弄人的?再闹,你愿意和谁折腾和谁折腾去。”锦瑟一个吃力不稳又仰翻进那人怀里,细喘吁吁娇软着腔调低斥。怀馨见她沉脸,笑得更欢,“让你脱,你便脱,屋里拢着火盆呢。”锦瑟回身捶在他胸上,“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丫头子。光屁股抱板子。亏你说得出口。不害臊。”他抓住她的手咬了一口,“害什么臊?你若真是小丫头子,本王还没兴趣呢。哥哥我喜欢的是小丫头子的娘,便是像你这般的熟身子。”锦瑟刚觉指尖发疼跟着唇上又一重,是他曲颈啄吻下来。“轻点。”她推他报怨,“谁是小丫头子的娘?我可不是。”怀馨双目迷离,鼻息渐重,“你早晚会是。早晚会为我生儿育女。”她听不得这样的话,偏又喜欢这样的话,双臂勾上他的脖子,“若到那时,我们儿女绕膝了,你再不许打我。”怀馨手上利落,耳鬓厮磨着都不防碍剥光小人儿,“儿女绕膝了又如何?哥哥该打还是要打。”
帐内四角悬着笼了金纱罩子的夜明珠,莹辉柔和照得白嫩嫩的屁股透出水润润的红来。怀馨瞧不够,下巴贴上光滑细腻的肉皮儿蹭了又蹭,“以后那些个香啦粉儿啦的,别光往脸蛋儿上抹。你难道还不够美?再打扮,没的让旁人惦记了去。倒不如多在屁股蛋儿上下些功夫。谁也瞅不着,都是我的。”“滚!”锦瑟啐了一口逃似地跳下床,鞋也顾不得穿,赤着双脚跑到远处。“要哪个?”她磨蹭半天才拉开几层小屉,撇着嘴瞧着那堆专门用来折磨自己的凶物。怀馨改成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杵腮,一手指指点点,“那个圆头阴沉铁力木的,那个红檀带加长把儿的,那个黄金楠顶上穿了方孔的,那个三节乌山竹弧形口儿的……”他一气儿说了五六样,指使得小人儿手忙脚乱。翻来找去的,锦瑟也是上了火气,随性儿抽出三块小板子,“咣”一声推上屉门。怀馨还在寻思再说哪些,猛得听到动静被吓了一跳。没等问话,她已经回到床上,“噼里啪啦”,板子一骨脑抛到他腿弯里。“这哪儿够啊?”怀馨的眉头快蹙成一团。“爱够不够。”锦瑟早抱膝坐到墙角。怀馨叹气,收拾起家什,再靠过去搂住丫头,“就三块板子,咱们怎么玩?哥哥我可是追求完美的人。”锦瑟挣扎不出桎梏,只好顶着他下巴开口,“赵馨,行行好。一块板子你都能把人打个半死。选了这些已经算是舍命相倍了。哥哥你追求的是完美,可妹妹我追求的是活下去。”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6 10:37:00 +0800 CST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6 15:15:00 +0800 CST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6 15:34:00 +0800 CST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8 08:52:00 +0800 CST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8 08:58:00 +0800 CST  
上。“这回舒服吗?”他坏笑着敲敲小屁股。她仍然不说话,他却猛地翻过身来把她压下。“小乖乖”怀馨亲亲丫头烧得飞红的嫩颊,“哥哥伺候完你,现在该轮到你伺候哥哥啦。”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8 08:59:00 +0800 CST  
红轮渐西,薄薄冬雾缭绕漫生,长安宫殿宇高台飞甍鳞次若隐若现,恍如天境。南书房内尤为肃静,青龙吐珠纱窗通透,日晖淡淡仍能照见御案间棋局纵横。如彬斜倚在朱缘海涛纹锦靠上,闲执云子于手,瞧着面前搏杀有致的迷局,深眸有如纹枰黑白分明。怀殷虚坐在对厢的小杌上,偷偷瞄了眼父亲,小心翼翼地又将一颗棋子收入近前玉盒。如彬掠下袍袖,君王盛气之下倒微微露出平日里少见的赞许容色,“收了吧,终是要输于你。”怀殷陪笑,可语声郑重,“父皇多才复多艺,万几余暇尤翻棋势。对面千里、海底取珠,二阵皆为御制,世人皆知。今日您无心再教导儿子,儿子也明白,您可是牵挂着殿外的二哥与四弟呢。”如彬目光在他脸上一转,长指悠然叩案,“贫嘴滑舌,并不是你的长处。”怀殷稍怔,急忙起身垂头告罪。如彬不曾理会。他觑着无事便稍稍靠得父亲近些再次进言,“父皇,天晚清寒,二哥他们跪候旨意也快有半个时辰了。”重影星瞳内流光灵动,摇摇曳曳的,有恳求更有期盼。如彬眼中泛起笑意,“你们总在私下里传说馨儿在他府中如何地作威作福。怎的,如今竟落到被女人劈颊的境地?居然还敢佯病不值早朝欺瞒朕。”怀殷一时辨不清父亲的喜怒,只好小心应对,“父皇,真不干锦瑟的事啊。”
如彬摇摇头,不急不忙地拾起蓝田玉嵌金丝雕山水棋盘边的一本折子。怀殷被宣来对弈时便注意过那道折子,只是父亲不说,他便不敢多问。此时见如彬翻看,怀殷忙陪侍一侧分好御笔研磨朱砂。如彬很快提笔,饱润赤色也不过数言辄止。只是如此随意之后,竟又亲取密印钤盖后封缄。怀殷只在心中纳罕,还是垂手立着。如彬扶案而坐,幽邃目光投向窗外,“殷儿,扶谒国的颍东可与你交好?他父王上表请旨废去他的世子之位,意欲改立幼子昭垣。”怀殷闻言一震,盯上那密函,“父皇,颍东去岁于京中游学,我们交往颇多。与当年同在太学听讲经论的诸侯国王族公子们相比,世子年长稳重,话不多说,心思十分敏捷,虑事也比他人周密,对天朝对父皇更是忠心拳拳。叔逊国王废长立幼定是受了旁人蛊惑。儿臣也略闻那小王子昭垣不过七岁,其母如今已是扶谒国正妃,年轻貌美宠冠王庭。”如彬向身后椅背靠去,面色清缓,“朕已驳回叔逊奏请。与其说是为扶谒,不如说是为北戎。正是要断了某些人以效其法的念头。”怀殷见父亲早有分寸,且将自己两位挚友安排妥当,彻底放下心来,躬身道:“颍东与楚烈俱是有志良材,必成大器。他们亦感慕父皇庇护,假以时日拥国为王,更为吾大璃守壤助力。”说着,他又瞧案面,“父皇,儿臣去唤宫人们添茶。”如彬轻淡一笑,“茶不要紧,先让那两个业障进来。”
晚风细密,大殿长窗金帘璎珞拂落有声。怀酘与怀馨并排跪在殿中央澄亮的金砖地上,眼见着召总管在长案前跪下奉上山枫丹露,怀殷先接过茶再曲身递到父亲手上。如彬徐徐啜饮,突然间停住咳了几声。怀殷立时驱前,边询问边替父亲顺背,又赶着扭头命人去掩好雕窗。怀馨皱眉,撇撇仍挂着淡青的嘴角轻蔑地与二哥对下眼色。怀酘也嗤笑,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极快地捅了那人肋下。二人举动隐蔽,却依然被如彬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肃颜雍容凌人。怀殷垂目退到一旁,一时不敢贸然说话。怀馨被父亲盯得惴惴的,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父皇,儿臣知错了。”“你还能有什么错?”如彬已然微闭上眼睛,仿佛要凝神静气。怀馨俊面微红,“儿臣,儿臣不该因为头疼如此的小疾便疏懒朝政。”如彬再睁眼看着儿子认真模样不由失笑,“你竟是头疼。朕还当你是脸疼。”怀馨不敢抬头却仍欲分辩,“儿臣真是病了。”如彬在此时起身,一直走到两个儿子近前,“瞧瞧你此时的狼狈模样。便是你想上朝,朕都不许。真是丢尽了朕与你母后的颜面。你自己说说看,该受如何的教训?”怀馨被骂得唯有叩头请罪。怀殷担忧弟弟想着说话却被怀酘用眼光止住。怀酘修眸轻动,稍加思量,膝行向前一步,“父皇息怒。此番风波皆由儿臣所起。是儿臣昨晚与四弟饮酒时嬉闹不慎误伤其面。您若要教训,也该儿臣来领。”如彬闻言瞧过去,想是临近出宫,儿子早已换过惯穿的淡紫色散云纹蜀锦长袍,风流贵气之中更添温文练达。他是越看越爱的,可偏又着恼,“你们竟敢将欺君视作儿戏一般?”怀殷也在原地跪倒,“父皇,二哥所言为真,是儿臣亲眼所见。”话刚出口,他又忙修正,“二哥并不是真得要掌掴四弟,是他们二人玩笑时不小心碰到的。”“是的啊,父皇。”怀馨比谁都要急切,贯插金簪的束冠乱颤,“二哥没想打我,他不过比划一下,而我正巧凑过脸去了。”怀酘差一点便要笑喷,可看到脑顶上透白隐怒的面容还是死死屏住。
三个儿子都慌忙俯下头去,收回目光的刹那仿佛错觉,父亲眼中若有柔软而又宠溺的神色浮现。“你,并不曾想掌掴弟弟,却偏偏扇肿他的脸。你,明明知道哥哥不会打你,还非得硬凑上去挨着。还有你,眼见哥哥与弟弟玩闹过火,也不相劝。”如彬将儿子们一一点数。他们当然没有应答,都假装驯顺地趴伏。如彬再不理会,平静回头向召黔颁下旨意,“传了刑凳进来。”召总管早被骇得禁声,此时又禁不住想要为几位小主人拖延。如彬不会容得他如此,陡然加重语气,“还不快去!”“是!奴才领旨。”召黔不得已,小步疾行后退。
不过一柱烟的功夫,朱漆长凳便已置好。如彬挥手,将宫人们都打发出去。广殿还未燃灯,阒寂静然,唯有一炉龙涎香沉幽焚烧,暗香袅远。“父皇,儿臣领罚,并不关旁人干系。”怀酘最先仰直身子。“父皇,这不是二哥的错。”“父皇,儿臣亦有错。”怀馨与怀殷也要争抢。如彬双手负后,指尖在腰际镶嵌的碧玉龙鳞上轻轻滑过。他只看向怀酘轻唤,“酘儿。”“儿臣在。”怀酘跽而应声。如彬与儿子对视,缓缓开口,“你是哥哥。”怀酘再次叩首,“儿臣明白。儿臣请示父皇赐下家法。”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8 09:54:00 +0800 CST  
第五十一章:今日尔应知
“二哥。”怀馨刚刚被父亲训斥狼狈,此时还真得露出惜惶相。“我来。”怀殷于对面长跪更是不知所云。怀酘稍锁眉头,可见俩弟弟都直勾勾盯着自己,小孩子似的依赖神态,心内渐软。他极快地使眼色,薄唇翕动,无声递过两个字。“放心”,他与他们说的是“放心”。如彬仿若无视孩子私下交流,以拳抵口又轻咳几声。儿子们都跪直身子看向父亲,一个比一个关切。怀酘俯首至深,“都是儿臣不孝,有违家法,还要操劳父皇训诫。”如彬真得发笑,“不想操劳朕,那你想操劳谁?又打算作践小召?休当朕蒙在鼓里。”怀酘愣了一瞬,迅即叩头,“父皇亲赐规矩,正是疼爱深护,儿臣求之不得。”哥哥随口敷衍的话无意间却捅了弟弟的心窝子。因为疼爱,方才严厉,这是怀殷如何也绕不过的死结。那人俊面立时便耷下,竟还无意识地冷哼出来。怀酘与怀馨暗道不好。如彬果然轩起长眉,“在这里跪得舒服了是不是?没提如何发落你,便赶着心急。”“父,父皇。”怀殷眼瞅父亲发怒方醒过几分,习惯性地汗透重衣。那两兄弟还思忖着该如何解救犯傻的太子。如彬却已肃声发话,“出去!到玉阶下的盘龙台跪着。若敢沾到半点砖地,仔细你的皮肉。”
口喻颁下,不只怀殷,便是怀酘、怀馨都跟着肩头一懔。长安宫历经两朝百逾载,兴十数万民役而筑。殿宇画栋雕梁,直耸云天。遍铺地面的由崆峿山顶开凿的绛红、赭黄和天青三色的石砖,有的平整光滑端显庄严,有的楔刻祥云灵兽以求福兆。若是跪在平常砖石,不过冷硬些,还算好过。可如彬口中所指的盘龙台颇为特殊。该台设在御书房外九级陛阶之下,七尺径的白玉砖面取自东极深海,上面又用五彩琉璃圆石密密凸嵌成龙腾跃舞图样。人若置身,膝头胫间必然体尝刺痛入骨折磨。如彬不许儿子跪地,而去跪台,实为训教。吓过怕过,怀殷很快领悟,更生暗喜。其实他所企盼的只是父亲顾念教养而绝非简单的家法抽打屁股。父亲肯将他如哥哥弟弟们一样责罚便好,至于是什么样的皮肉之苦,他倒不十分计较。更何况前些天挨得那顿荆杖还记忆犹新,想想都臀上生痛,加之瞧得出父亲累了,若揍完哥哥再揍自己于心不忍,因此与这罚跪相较,怀殷更中意后者。想明白道理,他也一头磕下,“儿臣领旨,自是不敢忤逆。”说完再不等催促,撩衣起身,欢快小跑着出去。
怀酘和怀馨两个被那痴人傻颠颠的模样逗乐,互相看着,挤眉弄眼嗤笑。如彬实在来气,快步过去,照着二人腰下腿上狠狠便是几脚。怀酘他们哪有个怕的,不过忍住笑假意呼痛讨饶。如彬仍绷着面容,指向一旁高橱,“去,取了你的家法来。”“遵旨。”怀酘假惺惺扮着愁苦起来。怀馨仍跪着,却没等来父亲对自己发话。挨惯打骂又是祸根所在的他实在觉得反常。不过,他可不是怀殷,绝不会主动讨打。见父亲似乎没正眼瞧自己,更悄悄缩缩身子隐藏。怀酘熟门熟路地打开橱门。虽说是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可对于三样家法工具,他还是早做了打算要取乎于中,想想不过挑了藤条便算是够重的惩罚,谁知事与愿违,橱屉里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柄戒尺和一根荆杖。怀酘心知不好,这才忆起藤条已被父亲赐给大哥。如今只剩上与下,他真犯起踌躇。戒尺显然过轻,可将手握到荆杖上,又一阵子头皮发麻,臀间火烧火燎。思来想去,他还是咬牙捧了戒尺回来,再次曲膝而下,“请父皇教训。”
如彬果然冷笑,“这便是你选的?”怀酘仰头,微红了脸,“父皇就心疼心疼儿子吧。”怀馨在一旁听着都泛起浑身的鸡皮疙瘩,更暗忖若论撒娇的功夫真真谁也比不过二哥去。如彬接过戒尺,指指刑凳,“趴上去!”怀酘像是无比困窘的模样,可在起身的同时还是极快地剜了弟弟一眼。解下腰带,脱掉外裳,怀酘只留一身浅紫的宽身里服。他又将长凳身父亲近前移了移,慢慢地趴了上去,双手将上衣襟角往腰间掖好,这才抱紧凳头,蹬直双腿候着。如彬似乎不想耽搁,也无意训话,抡了戒尺便抽到儿子臀峰。檀木的板子,由高处而落敲到隔了薄薄丝帛的皮肉,传入众人耳中的竟是“噗”的一声闷响。如彬手腕处也感到震动。他立时停下来,将戒尺交到左手,伸右手向儿子腰间。怀酘双足一撑身子拱向一侧,手护到屁股上边躲边慌慌张张开口,“父皇,儿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楼主 念奴娇_v  发布于 2017-05-29 19:08:00 +0800 CST  

楼主:念奴娇_v

字数:254885

发表时间:2017-04-14 19: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7-14 07:18: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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