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轮椅金主》
21
生活并没有留给程遇夏太多思考发呆的时间。
才刚心不在焉地拍完夜戏她就收到了刘席的微信——程小姐，先生在盛京酒店停车场等你，读后请回。
…也不知道穆大总裁今天又有什么要紧事，居然亲自到自己拍戏下榻的酒店，还在“等”她，真是好大的面子。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算起来她跟在穆居赫身边已经一个多月，从来没有穆居赫主动的份，往往都是自己巴巴跑到他设定好的地点打扮捯饬，再在饭店酒楼外头汇合充当他临时的“小女朋友”。别看人前一口一个“老穆”“小夏”叫得起劲，人后还是老老实实喊先生，甚至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带点暧昧含义的称谓，以及他来无影去如风的行事风格。
她带着满肚子揣测来到停车场门口，刘席带着她七绕八绕了半天。穆居赫今天一反常态，放弃了保姆车而以迈巴赫62s高调出场，加长车身与银色腰线相得益彰，仅在静止中就已与空气滑动擦出一簇星火，气场格外强大。
刘助理贴心地为女士开门，她默默钻进车厢，发现暖柔灯光下穆先生竟身着米白开衫，内搭浅灰中式领上衣，细瘦双腿被一条厚实柔软的黑色毛毯遮盖，他身下终于不再是轮椅而只是汽车座椅，虽然还是需要束带，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又温和的魅力，与平日里西装革履的那幅模样完全不同。
然而这位先生的表情并不像穿着打扮那样富有亲和力，似乎是因为正戴着蓝牙耳机与人讲电话的缘故，他眼神锐利得吓人，鼻翼有节奏地翕动着，薄唇紧抿成一条曲折的溪流。
此情此景，程遇夏夹着尾巴尽量不出声，毕竟自己今天本就闯了祸，而身边那位怒火还远没有发完——
“哈，控制欲？你千万别忘了我是他老板。”
…
“回来就回来，你不必知道这些。”
…
“不吃饭就算了，再见。”
刘席早早升起了隔板，给后座留下一团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怜的小程大气也不敢喘，攥着手机和包缩在座位上浮想联翩。
也不知道那头是谁，从他的第一句话来看大概率能猜出这电话今天那支倒霉的视频有关，只是有谁敢当面说穆居赫有“控制欲”，还惹得他把“生气”俩字写在脸上啊？那可是个在任何应酬上都能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人。
她纳闷地挠挠头，穆居赫后面那些话是怎么也听不懂了，也不必听。
电话终于挂断，数轮深呼吸后穆居赫压下脸上的怒气，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吃饭没？饿了吧。回房间吃饭去。”
“嗯嗯，好…”这种本是妈妈会说的话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不容置喙的命令，程遇夏也就无所谓说什么了，都答应下来便是。
只是对于穆居赫这样的高位截瘫病人来说，连下车吃饭都是件登天般的难事。
他毕竟瘫得太厉害，程遇夏才解开束带他就连人带毯子软了下去，只有头颅毫无作用地扭动着，倒更像是与下面知觉全无的躯干四肢划清界限。好在刘席抱他似乎已很熟练，干脆甩开那毯子，一手从后颈托住脆弱的颈椎一手穿过膝盖窝将双腿揽在臂弯中，将穆居赫打横抱起。看他臀部不住地往下滑溜，程遇夏硬着头皮扶住他后腰，颤颤巍巍把人放到司机师傅搬下来的电动轮椅上勉强窝住，再慢慢摆好四肢扶正头，转移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他本人好像已经习惯如此，麻木服从安排。
刘席在身后推着穆居赫行动，通向电梯的通道处有几道减速带，轮椅经过后颠簸地厉害，加上小腿处又没有绑带固定，穆居赫的黑色布鞋从脚上松脱下来掉到地上，脚掌弓起来半耷拉卡在脚踏上。
还记得刘席说过他们二人各有分工，程遇夏迅速从侧边上前捡回布鞋，蹲下重新将鞋套回脚上。
奇怪的是，穆居赫明明脚掌萎缩得不成样子一摸就觉得又瘦又软，但再往上的腿却是浮肿的，尤其是脚踝和脚跟，被纯黑色长袜勾勒出一道奇异又畸形的线条。况且这双布鞋本身就没什么弹性，程遇夏实在不敢草草了事，她一边托着已经套牢鞋的前脚掌一边拽紧鞋后跟，如此把脚跟先送进去，之后再仔细调整位置确认服帖。
不过铁面无私如穆居赫自然没有领她这份情，而是趁自己难得居高临下的这空档冷冷发问：
“你给我解释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生活并没有留给程遇夏太多思考发呆的时间。
才刚心不在焉地拍完夜戏她就收到了刘席的微信——程小姐，先生在盛京酒店停车场等你，读后请回。
…也不知道穆大总裁今天又有什么要紧事，居然亲自到自己拍戏下榻的酒店，还在“等”她，真是好大的面子。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算起来她跟在穆居赫身边已经一个多月，从来没有穆居赫主动的份，往往都是自己巴巴跑到他设定好的地点打扮捯饬，再在饭店酒楼外头汇合充当他临时的“小女朋友”。别看人前一口一个“老穆”“小夏”叫得起劲，人后还是老老实实喊先生，甚至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带点暧昧含义的称谓，以及他来无影去如风的行事风格。
她带着满肚子揣测来到停车场门口，刘席带着她七绕八绕了半天。穆居赫今天一反常态，放弃了保姆车而以迈巴赫62s高调出场，加长车身与银色腰线相得益彰，仅在静止中就已与空气滑动擦出一簇星火，气场格外强大。
刘助理贴心地为女士开门，她默默钻进车厢，发现暖柔灯光下穆先生竟身着米白开衫，内搭浅灰中式领上衣，细瘦双腿被一条厚实柔软的黑色毛毯遮盖，他身下终于不再是轮椅而只是汽车座椅，虽然还是需要束带，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又温和的魅力，与平日里西装革履的那幅模样完全不同。
然而这位先生的表情并不像穿着打扮那样富有亲和力，似乎是因为正戴着蓝牙耳机与人讲电话的缘故，他眼神锐利得吓人，鼻翼有节奏地翕动着，薄唇紧抿成一条曲折的溪流。
此情此景，程遇夏夹着尾巴尽量不出声，毕竟自己今天本就闯了祸，而身边那位怒火还远没有发完——
“哈，控制欲？你千万别忘了我是他老板。”
…
“回来就回来，你不必知道这些。”
…
“不吃饭就算了，再见。”
刘席早早升起了隔板，给后座留下一团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怜的小程大气也不敢喘，攥着手机和包缩在座位上浮想联翩。
也不知道那头是谁，从他的第一句话来看大概率能猜出这电话今天那支倒霉的视频有关，只是有谁敢当面说穆居赫有“控制欲”，还惹得他把“生气”俩字写在脸上啊？那可是个在任何应酬上都能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人。
她纳闷地挠挠头，穆居赫后面那些话是怎么也听不懂了，也不必听。
电话终于挂断，数轮深呼吸后穆居赫压下脸上的怒气，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吃饭没？饿了吧。回房间吃饭去。”
“嗯嗯，好…”这种本是妈妈会说的话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不容置喙的命令，程遇夏也就无所谓说什么了，都答应下来便是。
只是对于穆居赫这样的高位截瘫病人来说，连下车吃饭都是件登天般的难事。
他毕竟瘫得太厉害，程遇夏才解开束带他就连人带毯子软了下去，只有头颅毫无作用地扭动着，倒更像是与下面知觉全无的躯干四肢划清界限。好在刘席抱他似乎已很熟练，干脆甩开那毯子，一手从后颈托住脆弱的颈椎一手穿过膝盖窝将双腿揽在臂弯中，将穆居赫打横抱起。看他臀部不住地往下滑溜，程遇夏硬着头皮扶住他后腰，颤颤巍巍把人放到司机师傅搬下来的电动轮椅上勉强窝住，再慢慢摆好四肢扶正头，转移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他本人好像已经习惯如此，麻木服从安排。
刘席在身后推着穆居赫行动，通向电梯的通道处有几道减速带，轮椅经过后颠簸地厉害，加上小腿处又没有绑带固定，穆居赫的黑色布鞋从脚上松脱下来掉到地上，脚掌弓起来半耷拉卡在脚踏上。
还记得刘席说过他们二人各有分工，程遇夏迅速从侧边上前捡回布鞋，蹲下重新将鞋套回脚上。
奇怪的是，穆居赫明明脚掌萎缩得不成样子一摸就觉得又瘦又软，但再往上的腿却是浮肿的，尤其是脚踝和脚跟，被纯黑色长袜勾勒出一道奇异又畸形的线条。况且这双布鞋本身就没什么弹性，程遇夏实在不敢草草了事，她一边托着已经套牢鞋的前脚掌一边拽紧鞋后跟，如此把脚跟先送进去，之后再仔细调整位置确认服帖。
不过铁面无私如穆居赫自然没有领她这份情，而是趁自己难得居高临下的这空档冷冷发问：
“你给我解释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22
程遇夏自知逃不过被骂的命运，垮着张苦瓜脸帮人穿好了鞋，索性就蹲在地上说：“那真的是个意外啊先生…我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没怎么跟江留单独接触，作为同事已经很冷淡很客气了，”说着说着更觉郁闷倒霉，不由得瘪了嘴，像一捧被人戳坏的云朵，“开拍前的对戏是导演让对的，这场戏也是这么演的，可那记者就是想拍我们俩，那怎么办呢……”
“你先站起来说话。”穆居赫英眉又是一皱，记者固然该管，但他担心的不只是被人拍到些什么，而是这两人间的真实情况。以及，江留其人。
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慢慢吞吞扶着膝盖站起来。不知是因为天气阴潮还是因为从前拍戏留过伤，她近来总觉腿上又酸又闷，这样一蹲，腿脚都不大利索了。
程遇夏闷闷不乐走回房门前，都掏出房卡了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转头望向身边两个跟了自己一路的男人，“那个，呃，你们俩今晚也在我房间吃饭吗…？”
“是啊，所以快点开门。”穆居赫的耐心似乎被消磨殆尽，眉头就没松下来过，“刘席，可以先不用管我。”
得到首肯后刘席马上把丝毫不能动弹的老板留在程遇夏门前而自己好似踏着风轻快溜走，留下程遇夏完全傻了眼。
拜托，平时拍戏赶行程的时间太紧导致她根本没空收拾房间，记得早上出门时还把这些天攒下没洗的脏衣服全都扔在床上和沙发上，这凌乱样子恐怕难以见人，会出大笑话的…
在穆先生快要把人盯出一个洞的眼神下，程小姐磨磨蹭蹭开了门插好房卡，又想先整理房间又觉得把先生扔在走廊上任路人围观是更作死的行为，只好大力操控拉杆迅速将他推到玄关并合上房门，再运用这段时间里她冒死掌握的轮椅转向技术让他面朝门口背朝床，“先生您先等等啊，我房间太，太乱了，就让我收五分钟，别着急别着急…”
她完全不敢看这人被强行“隔离”后是什么脸色，既然已经开始也只能豁出去干到底了，反正，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这头，程遇夏慌里慌张把衣服裤子全都聚拢堆到厕所的脏衣服篓里，鞋子与地板摩擦，仿佛奏着一首名为《火急火燎》的交响曲；而那头，穆居赫低头眯着那双瑞凤眼，悠悠然道，“看来你只会在需要讨好我的时候叫我先生。”
程遇夏任他讥讽也不做声，收拾的速度是丝毫未减。
终于将最后一只袜子扔进衣篓中，她叉腰喘气向穆居赫奔来，才碰上操纵杆这人就再次打起了嘴炮：“用时六分钟十三秒，言而无信。”
“啊？”程遇夏又吃了个瘪，在他背后视线下移，才发现原来穆居赫戴了块腕表，表盘构造十分复杂，一看就是顶级男表，只是表带略长了些，系在他细瘦手腕上显得松垮。
她纳闷先生今天怎么打扮得这样隆重，把穆居赫推到客厅沙发旁拉好手刹，自个也窝进沙发里拘谨坐好，“先生真会笑话我，您…您还生气吗？”
“从哪看出来我生气的。”穆居赫还在低头仔细端详他这块表，连说话也心不在焉起来。
程遇夏是顶不喜欢被人质问的，偏偏今天倒霉催了总是遭受灵魂拷问，结结巴巴答道，“就看您刚打电话那副样子，您还这么嘲笑我，还有，我今天跟江留闹绯闻，您肯定也生气了……”
“那我问你，江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本人对此不置可否，反又换了个话题，“从同事角度观察。”
她几度张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符合先生的预期，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照原本的样子说。
“呃，平常是个很有趣的人吧，演戏认真踏实，也知道分寸。刘席提醒过我，我也刻意保持了距离，那之后他也很默契地没来找我说说笑笑了，除了今天。”回想起今天惨痛的经历程遇夏懊恼地挠了挠脑袋，“晚上吃饭没忍住又说了句玩笑话，被导演教育了，以后我真不敢了，真的很对不起…”
“知道了。”穆居赫得到不错的回复，看她态度确实诚恳也就不再追究，抬起高贵的头颅，“不过，什么时候轮到路迢教育起你了。是阴阳怪气，还是直接开骂？”
程遇夏自知逃不过被骂的命运，垮着张苦瓜脸帮人穿好了鞋，索性就蹲在地上说：“那真的是个意外啊先生…我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没怎么跟江留单独接触，作为同事已经很冷淡很客气了，”说着说着更觉郁闷倒霉，不由得瘪了嘴，像一捧被人戳坏的云朵，“开拍前的对戏是导演让对的，这场戏也是这么演的，可那记者就是想拍我们俩，那怎么办呢……”
“你先站起来说话。”穆居赫英眉又是一皱，记者固然该管，但他担心的不只是被人拍到些什么，而是这两人间的真实情况。以及，江留其人。
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慢慢吞吞扶着膝盖站起来。不知是因为天气阴潮还是因为从前拍戏留过伤，她近来总觉腿上又酸又闷，这样一蹲，腿脚都不大利索了。
程遇夏闷闷不乐走回房门前，都掏出房卡了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转头望向身边两个跟了自己一路的男人，“那个，呃，你们俩今晚也在我房间吃饭吗…？”
“是啊，所以快点开门。”穆居赫的耐心似乎被消磨殆尽，眉头就没松下来过，“刘席，可以先不用管我。”
得到首肯后刘席马上把丝毫不能动弹的老板留在程遇夏门前而自己好似踏着风轻快溜走，留下程遇夏完全傻了眼。
拜托，平时拍戏赶行程的时间太紧导致她根本没空收拾房间，记得早上出门时还把这些天攒下没洗的脏衣服全都扔在床上和沙发上，这凌乱样子恐怕难以见人，会出大笑话的…
在穆先生快要把人盯出一个洞的眼神下，程小姐磨磨蹭蹭开了门插好房卡，又想先整理房间又觉得把先生扔在走廊上任路人围观是更作死的行为，只好大力操控拉杆迅速将他推到玄关并合上房门，再运用这段时间里她冒死掌握的轮椅转向技术让他面朝门口背朝床，“先生您先等等啊，我房间太，太乱了，就让我收五分钟，别着急别着急…”
她完全不敢看这人被强行“隔离”后是什么脸色，既然已经开始也只能豁出去干到底了，反正，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这头，程遇夏慌里慌张把衣服裤子全都聚拢堆到厕所的脏衣服篓里，鞋子与地板摩擦，仿佛奏着一首名为《火急火燎》的交响曲；而那头，穆居赫低头眯着那双瑞凤眼，悠悠然道，“看来你只会在需要讨好我的时候叫我先生。”
程遇夏任他讥讽也不做声，收拾的速度是丝毫未减。
终于将最后一只袜子扔进衣篓中，她叉腰喘气向穆居赫奔来，才碰上操纵杆这人就再次打起了嘴炮：“用时六分钟十三秒，言而无信。”
“啊？”程遇夏又吃了个瘪，在他背后视线下移，才发现原来穆居赫戴了块腕表，表盘构造十分复杂，一看就是顶级男表，只是表带略长了些，系在他细瘦手腕上显得松垮。
她纳闷先生今天怎么打扮得这样隆重，把穆居赫推到客厅沙发旁拉好手刹，自个也窝进沙发里拘谨坐好，“先生真会笑话我，您…您还生气吗？”
“从哪看出来我生气的。”穆居赫还在低头仔细端详他这块表，连说话也心不在焉起来。
程遇夏是顶不喜欢被人质问的，偏偏今天倒霉催了总是遭受灵魂拷问，结结巴巴答道，“就看您刚打电话那副样子，您还这么嘲笑我，还有，我今天跟江留闹绯闻，您肯定也生气了……”
“那我问你，江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本人对此不置可否，反又换了个话题，“从同事角度观察。”
她几度张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符合先生的预期，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照原本的样子说。
“呃，平常是个很有趣的人吧，演戏认真踏实，也知道分寸。刘席提醒过我，我也刻意保持了距离，那之后他也很默契地没来找我说说笑笑了，除了今天。”回想起今天惨痛的经历程遇夏懊恼地挠了挠脑袋，“晚上吃饭没忍住又说了句玩笑话，被导演教育了，以后我真不敢了，真的很对不起…”
“知道了。”穆居赫得到不错的回复，看她态度确实诚恳也就不再追究，抬起高贵的头颅，“不过，什么时候轮到路迢教育起你了。是阴阳怪气，还是直接开骂？”
23
眼看逃过一骂，程遇夏心中暗喜，还没开口告状就被敲门声打断，起身一看——刘席在门外正提着两大盒食盒，还是木制的。
她欢天喜地放人进来，帮忙把盒子里盛的一道摆到茶几上。酒店条件简陋没有配备餐厅，有个小客厅已经算很好，程遇夏这会子放开了手脚，笑眯眯请两人在这将就一顿。
终于摆好了晚餐或者说是宵夜，光看菜肴摆盘就是精致极的模样，食盒上还刻了“竹里馆”的字样，想来该是哪家高级私厨。
程遇夏因为心事压在心头晚上那盒饭压根没吃多少，现在知道穆居赫对她并没太动怒，马上无所顾忌胃口大开，简直拿着筷子当锄头，正所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如今刘席跟她也算是熟饭友了，两人都不来谦让那一套，反正打工人只求吃饱，哪管姿态如何。
只有穆老板还端着一副骄矜架子说懒得吃饭，指挥小刘给他拿了塑料小棒调近手机屏幕，自己咬着棒子低头沉迷刷手机。
还好程遇夏忙着干饭嘴不得空只有用眼神表示赞叹的份，否则她可能真抑制不住自己的嘴欠技能。毕竟一个多月以来穆居赫一直是让刘席做自己“左膀右臂”，还从没有这样亲自使用辅助工具，同时变相承认自己残疾的时候。
佳肴美馔，酒足饭饱。
程遇夏没忍住蹦出来一个小嗝，似乎还带着饭菜香，赶忙捂嘴道歉。
穆居赫很专心没有理她，倒是刘席偷笑着收拾残局，她红了脸加入其中。
才把碗碟都收好就听见老板在一旁咬着棒子含糊不清说：“你过来看，这说的都是什么？”
被点名的小程心惊肉跳，凑近脑袋一瞧，他似乎是对那条微博底下的各种乱七八糟评论十分不解。
想想也是，先生都奔四的人了，平时应该也忙着操心自家公司哪里有空上网，这种饭圈用语和网络热词夹杂的微博评论他看不懂也很正常。于是小程嘴皮子很顺溜地全方位讲解了起来：“这个啊，江公子就是江留，因为他穿西装很有豪门贵公子的范儿。这个人骂我‘千年狐狸精’，因为我的热搜老跟眼睛有关，”她情不自禁冲先生抛去一个wink，“标准狐狸眼，我不上热搜谁上热搜呀？
“接下来么…炒cp您知道吗？其实跟炒绯闻一个意思，英文couple的缩写。哦还有，我的粉丝都喊我橙子，是个爱称，就像江留的江公子一样。我的粉丝叫‘橙汁’，他的粉丝叫‘姜丝’，挺好玩的吧？”
谁知道，程遇夏的娱乐圈科普小课堂被她那唯一的学生完全鄙视了——
“我才不管这些无聊的东西，江留这样的人也配‘豪门公子‘？
我是问，”穆居赫叹了一口气，塑料棒险些从口中滑落，还好刘席及时把它拿走他才得以正常说话，那表情是一等一的无奈，“你为什么会被骂得这么惨？”
前一秒还眉飞色舞的程遇夏马上凝固了笑容，要说为什么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只是说给对谁都高要求严标准的穆居赫听就有些不好意思。
“呃，这个啊，那当然是因为我演技差咯……这两三年接到的戏全是烂片，又不认真演，公司天天派我走红毯去，口碑不好被骂是很正常的事，”她满不在乎似的耸了耸肩，“没事儿，你看还有人因为我长得太美骂我呢，这算啥呀是吧！”
他却一点也不肯松口，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为什么江留就没怎么被骂，你就不能有上进心一点吗，怎么做到笑嘻嘻说出这种自我贬低的话的，”穆居赫上下打量起眼前人，“你的名声也是我的，忘了？”
先生这套说教训斥让程遇夏不能不想起对她唠唠叨叨的母亲，她实在憋闷得慌，无所适从地用手肘顶着大腿，小声嘟囔道，“江留是长景最力捧的人，当然样样都是拔尖儿的，我就是个影新的三线艺人…让我怎么和他比呢。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嘛。上进心，上进心在娱乐圈还不如拿去喂狗。”
她垂下头刻意避开了穆居赫探寻的目光，语气也越说越弱，“看来关于我们影新，您是什么也不知道。”
眼看逃过一骂，程遇夏心中暗喜，还没开口告状就被敲门声打断，起身一看——刘席在门外正提着两大盒食盒，还是木制的。
她欢天喜地放人进来，帮忙把盒子里盛的一道摆到茶几上。酒店条件简陋没有配备餐厅，有个小客厅已经算很好，程遇夏这会子放开了手脚，笑眯眯请两人在这将就一顿。
终于摆好了晚餐或者说是宵夜，光看菜肴摆盘就是精致极的模样，食盒上还刻了“竹里馆”的字样，想来该是哪家高级私厨。
程遇夏因为心事压在心头晚上那盒饭压根没吃多少，现在知道穆居赫对她并没太动怒，马上无所顾忌胃口大开，简直拿着筷子当锄头，正所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如今刘席跟她也算是熟饭友了，两人都不来谦让那一套，反正打工人只求吃饱，哪管姿态如何。
只有穆老板还端着一副骄矜架子说懒得吃饭，指挥小刘给他拿了塑料小棒调近手机屏幕，自己咬着棒子低头沉迷刷手机。
还好程遇夏忙着干饭嘴不得空只有用眼神表示赞叹的份，否则她可能真抑制不住自己的嘴欠技能。毕竟一个多月以来穆居赫一直是让刘席做自己“左膀右臂”，还从没有这样亲自使用辅助工具，同时变相承认自己残疾的时候。
佳肴美馔，酒足饭饱。
程遇夏没忍住蹦出来一个小嗝，似乎还带着饭菜香，赶忙捂嘴道歉。
穆居赫很专心没有理她，倒是刘席偷笑着收拾残局，她红了脸加入其中。
才把碗碟都收好就听见老板在一旁咬着棒子含糊不清说：“你过来看，这说的都是什么？”
被点名的小程心惊肉跳，凑近脑袋一瞧，他似乎是对那条微博底下的各种乱七八糟评论十分不解。
想想也是，先生都奔四的人了，平时应该也忙着操心自家公司哪里有空上网，这种饭圈用语和网络热词夹杂的微博评论他看不懂也很正常。于是小程嘴皮子很顺溜地全方位讲解了起来：“这个啊，江公子就是江留，因为他穿西装很有豪门贵公子的范儿。这个人骂我‘千年狐狸精’，因为我的热搜老跟眼睛有关，”她情不自禁冲先生抛去一个wink，“标准狐狸眼，我不上热搜谁上热搜呀？
“接下来么…炒cp您知道吗？其实跟炒绯闻一个意思，英文couple的缩写。哦还有，我的粉丝都喊我橙子，是个爱称，就像江留的江公子一样。我的粉丝叫‘橙汁’，他的粉丝叫‘姜丝’，挺好玩的吧？”
谁知道，程遇夏的娱乐圈科普小课堂被她那唯一的学生完全鄙视了——
“我才不管这些无聊的东西，江留这样的人也配‘豪门公子‘？
我是问，”穆居赫叹了一口气，塑料棒险些从口中滑落，还好刘席及时把它拿走他才得以正常说话，那表情是一等一的无奈，“你为什么会被骂得这么惨？”
前一秒还眉飞色舞的程遇夏马上凝固了笑容，要说为什么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只是说给对谁都高要求严标准的穆居赫听就有些不好意思。
“呃，这个啊，那当然是因为我演技差咯……这两三年接到的戏全是烂片，又不认真演，公司天天派我走红毯去，口碑不好被骂是很正常的事，”她满不在乎似的耸了耸肩，“没事儿，你看还有人因为我长得太美骂我呢，这算啥呀是吧！”
他却一点也不肯松口，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为什么江留就没怎么被骂，你就不能有上进心一点吗，怎么做到笑嘻嘻说出这种自我贬低的话的，”穆居赫上下打量起眼前人，“你的名声也是我的，忘了？”
先生这套说教训斥让程遇夏不能不想起对她唠唠叨叨的母亲，她实在憋闷得慌，无所适从地用手肘顶着大腿，小声嘟囔道，“江留是长景最力捧的人，当然样样都是拔尖儿的，我就是个影新的三线艺人…让我怎么和他比呢。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嘛。上进心，上进心在娱乐圈还不如拿去喂狗。”
她垂下头刻意避开了穆居赫探寻的目光，语气也越说越弱，“看来关于我们影新，您是什么也不知道。”
24
总有些人喜欢在深夜奔忙，当夜的独行侠。
穆氏集团亚洲总部，顶楼。
“先生，美国那里有新兴资本想进入化工市场，约在下周面谈合作事宜，您是否亲自下场？”
“化工，那可是爸爸的老本行，还是在美国…”靠在轮椅头枕上的男人略蹙起眉，“怎么，他现在连这个也想甩给我吗？”
“是，总部是这样和我传达的。”弓腰的首席助理哗啦啦翻动起文件以确定信息属实。
“知道了，你继续。”
“还是美国，ODQ研究所已经正式开始第四轮测试检验新疗法成效，就在上周，截瘫复健药物研发有了很大进展，如不出意外，再过十几个月便可申请上市，引起业界很大关注。
除此之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刘席忽然顿了一顿，随后把手中另一份厚实得多的文件夹展开摊平在偌大的办公桌上，从木盒里取出一根先生翻页用的塑料棒，仔细消毒后递到他嘴前。
“这是影新娱乐的尽职调查，明面上能查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程小姐的职业生涯也包括在内。
简单来说，影新这几年的资本运作并不高明，前年与徐氏中一集团控制下的应媒影视签下对赌协议后便有竭泽而渔之态，旗下每个艺人都在为完成每年7亿净利润的目标而疯狂接通告，说压榨都是客气了点，能赚多少就赚多少一分都不放过。
也因为这样，能离开影新的艺人全都走了，绑定太深不能走的往往是签下了十年的三级合约，毁约金是天价数字，工作强度太高而收入分成比例又极度不合理，敷衍了事导致口碑一落千丈的不少，就比如…程小姐。”
穆居赫含 着 小 棒依靠脖子的扭动翻看文件，其实已经走神走到天边。
影新的情况大致已经了解，虽然还占着顶级经纪公司的名号但明显早就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成为资本下的一具干尸不过是时间问题。如何把程遇夏从这艘破船里捞出来进行价值再创造，这才是最大问题。
迫不及待翻到最后几页，是程遇夏的个人简介。
十七岁时出演知名导演武敬的《塞上女》，因戏里单纯坚韧的习武女子形象一炮而红，一举夺得国内几大重量级奖项之一的百凤奖最佳女主角，可以算是高光出道。拍戏期间被影新娱乐抢先签下，但因签约时还未得奖影响力尚且不够，只得到待遇最低的三级合约，签约时间最久分成比例又最低，被公司牢牢绑定直到现在。
此后尝试的数部电视剧都以市场反响平平告终，其中的表演受到普遍质疑，也不被主流电影圈所接受，几年时间就打了水漂，这时候的代表作仍然只有一部《塞上女》。
恰逢公司高层签下对赌协议，接资源更是只看片酬不看质量。出演《谁治谁还不一定呢》也是因为剧方开出的片酬较高，经纪人为程争取到了配角，希望借此稍微提升她的口碑和名声。
这短短几页就概括了程遇夏将近的十年演艺生涯，甚至可以直接用一句话来概括：出道即巅峰，结果被公司坑得演技收入两空，白耽误好几年青春。
穆居赫看得直摇头，刘席取走小棒时他已经快憋不住了，即使被气到呼吸紊乱还是要低声断断续续地骂道，“真会做生意，这样下作的，挣钱法子也只有娱乐圈能干的出来，咳咳…”
毕竟穆氏最先是以穆父创办的化工公司开拓出一片天地，之后资本触手也主要是拓展到医药与制造业。在这些领域出现的对赌协议，不管其结局如何，完成过程总是体面。
可所谓娱乐圈，就是把活生生的个体当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待价而沽，将每一滴流量转为可量化的利益指标。什么人性，道德，艺术，就自然而然被金钱驱逐出境，成了无稽之谈。资本狞笑着，吸附在魔爪控制下的“明星”上，无情榨取点滴剩余价值。
穆氏虽有涉猎影视传媒业的投资，但基本上都全权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业务，实际只负责收取股权分红。在此之前穆居赫其实从未把精力放在这些事上，对娱乐圈资本运作的赤裸裸感到不屑也在所难免。
刘席最了解先生的脾气，及时握起空拳有节奏地叩击他后背，平复心绪。
穆居赫好容易才在刘席帮助下稳定住呼吸，正苦思冥想该怎样从徐家那份对赌协议里破局，办公室大门却被悄然打开，前方飘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清脆声音——
“老穆！”
ps：对赌协议↓
总有些人喜欢在深夜奔忙，当夜的独行侠。
穆氏集团亚洲总部，顶楼。
“先生，美国那里有新兴资本想进入化工市场，约在下周面谈合作事宜，您是否亲自下场？”
“化工，那可是爸爸的老本行，还是在美国…”靠在轮椅头枕上的男人略蹙起眉，“怎么，他现在连这个也想甩给我吗？”
“是，总部是这样和我传达的。”弓腰的首席助理哗啦啦翻动起文件以确定信息属实。
“知道了，你继续。”
“还是美国，ODQ研究所已经正式开始第四轮测试检验新疗法成效，就在上周，截瘫复健药物研发有了很大进展，如不出意外，再过十几个月便可申请上市，引起业界很大关注。
除此之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刘席忽然顿了一顿，随后把手中另一份厚实得多的文件夹展开摊平在偌大的办公桌上，从木盒里取出一根先生翻页用的塑料棒，仔细消毒后递到他嘴前。
“这是影新娱乐的尽职调查，明面上能查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程小姐的职业生涯也包括在内。
简单来说，影新这几年的资本运作并不高明，前年与徐氏中一集团控制下的应媒影视签下对赌协议后便有竭泽而渔之态，旗下每个艺人都在为完成每年7亿净利润的目标而疯狂接通告，说压榨都是客气了点，能赚多少就赚多少一分都不放过。
也因为这样，能离开影新的艺人全都走了，绑定太深不能走的往往是签下了十年的三级合约，毁约金是天价数字，工作强度太高而收入分成比例又极度不合理，敷衍了事导致口碑一落千丈的不少，就比如…程小姐。”
穆居赫含 着 小 棒依靠脖子的扭动翻看文件，其实已经走神走到天边。
影新的情况大致已经了解，虽然还占着顶级经纪公司的名号但明显早就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成为资本下的一具干尸不过是时间问题。如何把程遇夏从这艘破船里捞出来进行价值再创造，这才是最大问题。
迫不及待翻到最后几页，是程遇夏的个人简介。
十七岁时出演知名导演武敬的《塞上女》，因戏里单纯坚韧的习武女子形象一炮而红，一举夺得国内几大重量级奖项之一的百凤奖最佳女主角，可以算是高光出道。拍戏期间被影新娱乐抢先签下，但因签约时还未得奖影响力尚且不够，只得到待遇最低的三级合约，签约时间最久分成比例又最低，被公司牢牢绑定直到现在。
此后尝试的数部电视剧都以市场反响平平告终，其中的表演受到普遍质疑，也不被主流电影圈所接受，几年时间就打了水漂，这时候的代表作仍然只有一部《塞上女》。
恰逢公司高层签下对赌协议，接资源更是只看片酬不看质量。出演《谁治谁还不一定呢》也是因为剧方开出的片酬较高，经纪人为程争取到了配角，希望借此稍微提升她的口碑和名声。
这短短几页就概括了程遇夏将近的十年演艺生涯，甚至可以直接用一句话来概括：出道即巅峰，结果被公司坑得演技收入两空，白耽误好几年青春。
穆居赫看得直摇头，刘席取走小棒时他已经快憋不住了，即使被气到呼吸紊乱还是要低声断断续续地骂道，“真会做生意，这样下作的，挣钱法子也只有娱乐圈能干的出来，咳咳…”
毕竟穆氏最先是以穆父创办的化工公司开拓出一片天地，之后资本触手也主要是拓展到医药与制造业。在这些领域出现的对赌协议，不管其结局如何，完成过程总是体面。
可所谓娱乐圈，就是把活生生的个体当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待价而沽，将每一滴流量转为可量化的利益指标。什么人性，道德，艺术，就自然而然被金钱驱逐出境，成了无稽之谈。资本狞笑着，吸附在魔爪控制下的“明星”上，无情榨取点滴剩余价值。
穆氏虽有涉猎影视传媒业的投资，但基本上都全权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业务，实际只负责收取股权分红。在此之前穆居赫其实从未把精力放在这些事上，对娱乐圈资本运作的赤裸裸感到不屑也在所难免。
刘席最了解先生的脾气，及时握起空拳有节奏地叩击他后背，平复心绪。
穆居赫好容易才在刘席帮助下稳定住呼吸，正苦思冥想该怎样从徐家那份对赌协议里破局，办公室大门却被悄然打开，前方飘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清脆声音——
“老穆！”
ps：对赌协议↓
25
和同等家境水平的大多数同学们不同，穆居敏在读完国际学校高中后并没有出国留学而是留在S市读了本科，当然，也同样是国际排名靠前的顶级名校。
然而今年大四的她面临的压力不止毕业和读研，还有…催婚。
又被爸妈安排了一场相亲，又见了个自诩海归精英家室不凡的金融男，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于眼里塞满了房子车子票子的男人她实在懒得假装有兴趣，吃了个五分饱就执意要回家，被对方“自愿”送回家后越想越没劲。偏偏穆居赫这个加班狂魔不喜欢接电话，她索性趁管家一个不注意从别墅区打车到市中心，到老哥身边溜达溜达也好。
果然，他的办公室总是灯火通明。
穆居敏怕又吓到人，正儿八经开门大踏步走近穆居赫身边才喊道，“老穆！”
刘席反应却比穆居赫本人还要快，想必是陪加班加得太久早就想下班了，朝老板鞠个躬马上转身离开还带上了门，全程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看到妹妹来就知道没法继续工作了，穆居赫被迫停止思考目送助理远去消失在门后，目光流转到她还没来得及卸掉的妆容和这身明显束缚住她身材的过膝连衣裙，绽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今天相亲又失败啦，说，找我干嘛？纯聊天可以，使唤助理买甜品不行。”
“诶你很烦啊，谁要吃甜品，我又不是小屁孩！”穆居敏气呼呼蹦到他办公桌上坐定晃悠着腿，“整天相来相去，你是不知道，今天那男的又问我本科学管理是不是要为毕业进家族企业作准备，他盯着咱家这块香饽饽的样子别提多恶心，就算我本人条件再烂他也可以夸得出口。”
小穆把嘴撅得老高，低头抠起白净圆润的指甲，“爸妈怎么就不给你相亲呢，大龄黄金单身汉，优先级应该比我前才对…”
“不是不相亲，是知道根本没人愿意来。你也知道的，别总说些气话了。男人而已，下回我亲自给你找，爸妈那眼光都过时了。”穆居赫偏着头笑得温吞，语气是难得的柔和，“最近忙什么呢，看着都瘦了，过来让我捏捏脸。”
“快点儿，我要坐累了啊。”
好久没这么干过了，也好久没听哥哥既微笑又带着沮丧说起自己，穆居敏有点想哭。
她慢悠悠从桌上滑溜下来，半蹲着拾起穆居赫萎缩成近似鸡爪的左手，轻轻展开，捋顺一根根指头，再举到自己脸颊旁，分开大拇指和食指，握着它们往自己肉最多的苹果肌上掐。
哥哥的手，是一年四季的冰凉死寂。就在她握紧这前两根指头的当口，后面几根指头又不听劝地蜷缩起来内扣回掌心，在她下颌骨处来回蹭着。穆居敏心想，被他粗糙手纹慢慢摩挲的感觉实在很宝贵，尽管是被动为之。
“嗯，真瘦了。”那是久违的，真真切切触摸到妹妹的感觉。
穆居赫笑得双眼微眯弯成一轮新月，“回家路上还是顺便去买个小蛋糕吧，奖励你乖乖完成相亲任务。”
“才没瘦呢，别乱说啊！而且我都已经要毕业了，再也不吃蛋糕甜点了，你别小看人。”她用炸毛掩饰自己的不舍。
“好，不小看你，那请问穆小姐什么时候进家族企业啊？”穆居赫存心逗她，也是真心问她。
“一边去，谁爱进谁进！”这下真是捏够了，穆居敏没好气地将他手一路托回原位摆好，其实比对待自己最喜欢最珍惜的珠宝还要宝贵。
稍稍一拉袖子，那只已经有好几个年头的男表就调皮地从袖口钻了出来，嘀嗒嘀嗒游走在时间刀刃上。
穆居敏愣了一愣，唇瓣翕动好几个来回仿佛万花筒里的花瓣，“我记得这是，小夏姐送你的？”
和同等家境水平的大多数同学们不同，穆居敏在读完国际学校高中后并没有出国留学而是留在S市读了本科，当然，也同样是国际排名靠前的顶级名校。
然而今年大四的她面临的压力不止毕业和读研，还有…催婚。
又被爸妈安排了一场相亲，又见了个自诩海归精英家室不凡的金融男，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于眼里塞满了房子车子票子的男人她实在懒得假装有兴趣，吃了个五分饱就执意要回家，被对方“自愿”送回家后越想越没劲。偏偏穆居赫这个加班狂魔不喜欢接电话，她索性趁管家一个不注意从别墅区打车到市中心，到老哥身边溜达溜达也好。
果然，他的办公室总是灯火通明。
穆居敏怕又吓到人，正儿八经开门大踏步走近穆居赫身边才喊道，“老穆！”
刘席反应却比穆居赫本人还要快，想必是陪加班加得太久早就想下班了，朝老板鞠个躬马上转身离开还带上了门，全程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看到妹妹来就知道没法继续工作了，穆居赫被迫停止思考目送助理远去消失在门后，目光流转到她还没来得及卸掉的妆容和这身明显束缚住她身材的过膝连衣裙，绽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今天相亲又失败啦，说，找我干嘛？纯聊天可以，使唤助理买甜品不行。”
“诶你很烦啊，谁要吃甜品，我又不是小屁孩！”穆居敏气呼呼蹦到他办公桌上坐定晃悠着腿，“整天相来相去，你是不知道，今天那男的又问我本科学管理是不是要为毕业进家族企业作准备，他盯着咱家这块香饽饽的样子别提多恶心，就算我本人条件再烂他也可以夸得出口。”
小穆把嘴撅得老高，低头抠起白净圆润的指甲，“爸妈怎么就不给你相亲呢，大龄黄金单身汉，优先级应该比我前才对…”
“不是不相亲，是知道根本没人愿意来。你也知道的，别总说些气话了。男人而已，下回我亲自给你找，爸妈那眼光都过时了。”穆居赫偏着头笑得温吞，语气是难得的柔和，“最近忙什么呢，看着都瘦了，过来让我捏捏脸。”
“快点儿，我要坐累了啊。”
好久没这么干过了，也好久没听哥哥既微笑又带着沮丧说起自己，穆居敏有点想哭。
她慢悠悠从桌上滑溜下来，半蹲着拾起穆居赫萎缩成近似鸡爪的左手，轻轻展开，捋顺一根根指头，再举到自己脸颊旁，分开大拇指和食指，握着它们往自己肉最多的苹果肌上掐。
哥哥的手，是一年四季的冰凉死寂。就在她握紧这前两根指头的当口，后面几根指头又不听劝地蜷缩起来内扣回掌心，在她下颌骨处来回蹭着。穆居敏心想，被他粗糙手纹慢慢摩挲的感觉实在很宝贵，尽管是被动为之。
“嗯，真瘦了。”那是久违的，真真切切触摸到妹妹的感觉。
穆居赫笑得双眼微眯弯成一轮新月，“回家路上还是顺便去买个小蛋糕吧，奖励你乖乖完成相亲任务。”
“才没瘦呢，别乱说啊！而且我都已经要毕业了，再也不吃蛋糕甜点了，你别小看人。”她用炸毛掩饰自己的不舍。
“好，不小看你，那请问穆小姐什么时候进家族企业啊？”穆居赫存心逗她，也是真心问她。
“一边去，谁爱进谁进！”这下真是捏够了，穆居敏没好气地将他手一路托回原位摆好，其实比对待自己最喜欢最珍惜的珠宝还要宝贵。
稍稍一拉袖子，那只已经有好几个年头的男表就调皮地从袖口钻了出来，嘀嗒嘀嗒游走在时间刀刃上。
穆居敏愣了一愣，唇瓣翕动好几个来回仿佛万花筒里的花瓣，“我记得这是，小夏姐送你的？”
26
像是被那个名字烫到了似的，穆居赫全身一颤，随之而来的是痉挛发作。绵软无力的手指一抽一抽，极尽拉扯着遍体僵硬的筋脉，起跳的肢体被束带狠狠勒住，他顿时痛得满头大汗喑哑呻 吟。
穆居敏顾不得什么夏姐了，首先细细地揉过兄长高高凸起的关节抚慰那不断起跳抽搐的肌肉。
半晌后这具身体终于恢复暂时的平静，他脸上沾满冷汗好不狼狈。
她抽来面巾纸吸走那一颗颗汗珠，咬着下唇问道：“哥……你昨天回家的时候脚都坐肿了，脸色差得跟黄土一样，不会是因为去接她了吧？”
穆居赫垂下眼帘挡住她的审视目光，自顾自喘着气，“都是朋友，她回国了我难道还不能去接一下吗？”
“老穆…”穆居敏伸出去继续给人擦汗的手被他故意躲开，这下她真恼了，“诶穆居赫！你清醒点行吗，昨天打扮成那个样子，戴着这表戴到现在还不肯摘，你们是不是朋友你自己清楚。”
她把纸巾揉成一团，转头恨恨扔进一旁纸篓里，瓮声瓮气说，“要不是我今天凑近了看，你还真能蒙混过关。
都过去那么久了，小夏姐早就有男朋友了，你现在去接她是想干什么？我的前任虽然都很极品，但也没你这么…纠缠人家的。”
穆居赫仍然不作声，试着把头埋进臆想的沙地里寻求逃避。
见此情状，穆居敏知道哥哥这是又犯了犟性子了，再说狠话也不顶用，便坐到地上握住他拔凉的手，软了语气道：“你恋旧，我们都知道。睡衣穿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肯扔，要不是质量好，谁能禁得住你这样十年不换地穿。还有我小时候用的玩的，你也是一样都不肯丢，每次大扫除都让人瞒着爸妈偷偷留下藏起来。”
忆起往事穆居敏总是无奈又感伤，而她现在两手包着的，是再也不能动弹的仿佛枯树的一节枝干的哥哥的手，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这手都只能这样了，甚至变得更坏。她被浩瀚记忆打湿了双眼，说话不由得带着几分哭腔。
“可是对人也恋旧不是一件好事呀，你出事后再也没恋爱过，说是嫌谈情说爱太麻烦，平时工作也没空，可…可你哪有那么多工作要忙啊？”她喉头猛一哽咽，心里嘴上都堵得慌，像只讨食物的猫一样贴上了穆居赫死寂的手，“头两三年你明明复健完了也不回家，就一个人坐在复健室里直到又痉挛，你知道我们有多…”
一串泪水破窗而出，渗进穆居赫紧紧挤在一起的指缝里。
泪眼朦胧中，穆居敏从下往上仰望着他。
“哥，你再去恋爱吧，你…你对那个程小姐就一点好感也没有吗？”
像是被那个名字烫到了似的，穆居赫全身一颤，随之而来的是痉挛发作。绵软无力的手指一抽一抽，极尽拉扯着遍体僵硬的筋脉，起跳的肢体被束带狠狠勒住，他顿时痛得满头大汗喑哑呻 吟。
穆居敏顾不得什么夏姐了，首先细细地揉过兄长高高凸起的关节抚慰那不断起跳抽搐的肌肉。
半晌后这具身体终于恢复暂时的平静，他脸上沾满冷汗好不狼狈。
她抽来面巾纸吸走那一颗颗汗珠，咬着下唇问道：“哥……你昨天回家的时候脚都坐肿了，脸色差得跟黄土一样，不会是因为去接她了吧？”
穆居赫垂下眼帘挡住她的审视目光，自顾自喘着气，“都是朋友，她回国了我难道还不能去接一下吗？”
“老穆…”穆居敏伸出去继续给人擦汗的手被他故意躲开，这下她真恼了，“诶穆居赫！你清醒点行吗，昨天打扮成那个样子，戴着这表戴到现在还不肯摘，你们是不是朋友你自己清楚。”
她把纸巾揉成一团，转头恨恨扔进一旁纸篓里，瓮声瓮气说，“要不是我今天凑近了看，你还真能蒙混过关。
都过去那么久了，小夏姐早就有男朋友了，你现在去接她是想干什么？我的前任虽然都很极品，但也没你这么…纠缠人家的。”
穆居赫仍然不作声，试着把头埋进臆想的沙地里寻求逃避。
见此情状，穆居敏知道哥哥这是又犯了犟性子了，再说狠话也不顶用，便坐到地上握住他拔凉的手，软了语气道：“你恋旧，我们都知道。睡衣穿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肯扔，要不是质量好，谁能禁得住你这样十年不换地穿。还有我小时候用的玩的，你也是一样都不肯丢，每次大扫除都让人瞒着爸妈偷偷留下藏起来。”
忆起往事穆居敏总是无奈又感伤，而她现在两手包着的，是再也不能动弹的仿佛枯树的一节枝干的哥哥的手，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这手都只能这样了，甚至变得更坏。她被浩瀚记忆打湿了双眼，说话不由得带着几分哭腔。
“可是对人也恋旧不是一件好事呀，你出事后再也没恋爱过，说是嫌谈情说爱太麻烦，平时工作也没空，可…可你哪有那么多工作要忙啊？”她喉头猛一哽咽，心里嘴上都堵得慌，像只讨食物的猫一样贴上了穆居赫死寂的手，“头两三年你明明复健完了也不回家，就一个人坐在复健室里直到又痉挛，你知道我们有多…”
一串泪水破窗而出，渗进穆居赫紧紧挤在一起的指缝里。
泪眼朦胧中，穆居敏从下往上仰望着他。
“哥，你再去恋爱吧，你…你对那个程小姐就一点好感也没有吗？”
27
“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不必谈爱情。有爸妈有你，再等几年你结婚生子我就安心当叔叔了，这样很好。”穆居赫似乎已经习惯了家人们近似乞求的劝告，并不把那些话当一回事。“地上凉，快起来。”
她一味的哭，一味的劝。
对穆居敏的不听话他也实在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听话，你又欺负我不能动了是不是？”
穆居敏这个人护短，从来听不得他这么说，不一会儿就乖乖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裹着他的手却不肯松，还在断断续续地抽泣。
她腾出右手去擦眼泪，这回拿纸终于不那么着急了，目光顺带掠过桌上摆放的文件，捕捉到“程遇夏”三字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要做什么…？”穆居敏不敢看太多，怕涉及商业机密或是穆居赫的隐私，迟迟疑疑回头望向他，眼中泪滴未干。
她本以为被发现这种调查女明星的文件后，穆居赫的眼神该藏着慌乱或责备，至少是带着几分逃避意味的。
然而，她对上了一注平静如水，甚至蕴藏着狡黠的目光。
这种深不可测让她立刻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封存在相册里的那个，谈判场上杀伐果断毫不犹豫，控制欲极强的精明商人。即便身前的哥哥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办法只能听任天命依靠他人，但父亲从未怀疑过他对商业的掌控力，而是愈发放心地让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去操纵这个庞大的利益网络。
当父子俩边咽口水边思考的神态在此刻重合叠加，她莫名有些胆怯，有些陌生。
穆居赫组织语言时，喉结总是上下滚动。
他心想，也是时候该真正教她点什么了。
“小敏，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好好听。听完后希望你别总为了我哭，眼泪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商品。”
说完开场白后穆居赫着意压低声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其实，原本我只是单纯需要程遇夏小姐简单帮我应付一些我一个人难以应对的场面，比如喝酒，吃饭，或者是自己走路。必要时她还可以是相亲催婚的挡箭牌，告诉所有人，我很好，我有人陪更有人照顾。
但后来我发现，她迅速，甚至是神速地进入了我“小女朋友”的角色，并且在饭局上的演技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永远都在超常发挥。她表演的体贴周到逼真到不可置信，无论是哪个圈子的人精，见了程遇夏这副样子都会乖乖闭上嘴，献上褒义的眼神或夸赞。连刘席这种见惯虚情假意的人都会被她唬住，可想而知，程遇夏真正的演技实力该有多强。”
看来妹妹已经完全被吸引了——她现在紧紧攥着穆居赫的手腕，凭他残存的知觉还可以勉强感受到那一点点渗出的汗液。
穆居赫很满意自己添油加醋将故事艺术化的能力，是该调动五官表达情绪了，他轻扬起如远山般的岱眉，“所以你也可以想象到，当我发现她在娱乐圈总因为演技烂被骂的时候，我是有多么惊讶。
这文件就是普通的事业调查，随便查查就能看出，她在过去十年里实际拥有的表演潜力根本没有被发挥出来，总听从公司安排去接一些从剧本到导演都不靠谱的烂片，演技被诟病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所以，程遇夏这人到现在都还在不冷不热当配角充花瓶领三线女星片酬，可以说完全就是因为影新的上层被猪油糊了眼，或者脑袋。”
他刻意留下话与话之间的空隙等待穆居敏的反应，当然，也是因为孱弱的呼吸确实有些跟不上语速。
而妹妹，不曾辜负他的期望。
她听到一半就松开了手自顾自翻阅文件，来来回回眼神的聚焦点都是同一个地方——十年的合约，在明年就将到期。
穆居敏用指甲划过那行小字，话间隐有颤抖。
“长景是穆氏控股，所以程遇夏在影新坐冷板凳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但…合约期满之后，她一定不会继续留在那里。如果是拉拢到长景，给资源力捧，又会怎么样呢……”
分析起这些时她双目迥然，好似冬日里阳光来踩过的雪地，纯洁无暇，埋葬世间欲望。
“我仔细看过一些微博上对程遇夏的评价，只凭身材和相貌就足以吸引一大票人成为她的忠实粉丝，算是三线明星里粉丝量靠前的一位。如果她演技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来到长景后拍出好戏也不会太难。在资源，颜值，代表作，这三要素都具备后，程小姐跻身一线女演员并为长景带来巨大利益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对吗？”
她微笑看向穆居赫。
“说得没错。”
穆居赫同样笑起来。他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原来小孩子成长得比远想象中快得多。
“不过娱乐圈的这些手段我并不十分了解，要不是碰见了程遇夏，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这样赚钱，”他胸有成竹说道：“后续如何具体操作这些小细节都会交给长景高管协商，但有一点是绝对确定的：签下她，一定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穆居敏这股子造星捧角儿的激情被哥哥赤裸裸的金钱考量泼了盆冷水。
虽然乐于见到程遇夏与长景实现双赢，但她还是做不到像这样直接进行毫不留情的价值盘算。
“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不必谈爱情。有爸妈有你，再等几年你结婚生子我就安心当叔叔了，这样很好。”穆居赫似乎已经习惯了家人们近似乞求的劝告，并不把那些话当一回事。“地上凉，快起来。”
她一味的哭，一味的劝。
对穆居敏的不听话他也实在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听话，你又欺负我不能动了是不是？”
穆居敏这个人护短，从来听不得他这么说，不一会儿就乖乖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裹着他的手却不肯松，还在断断续续地抽泣。
她腾出右手去擦眼泪，这回拿纸终于不那么着急了，目光顺带掠过桌上摆放的文件，捕捉到“程遇夏”三字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要做什么…？”穆居敏不敢看太多，怕涉及商业机密或是穆居赫的隐私，迟迟疑疑回头望向他，眼中泪滴未干。
她本以为被发现这种调查女明星的文件后，穆居赫的眼神该藏着慌乱或责备，至少是带着几分逃避意味的。
然而，她对上了一注平静如水，甚至蕴藏着狡黠的目光。
这种深不可测让她立刻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封存在相册里的那个，谈判场上杀伐果断毫不犹豫，控制欲极强的精明商人。即便身前的哥哥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办法只能听任天命依靠他人，但父亲从未怀疑过他对商业的掌控力，而是愈发放心地让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去操纵这个庞大的利益网络。
当父子俩边咽口水边思考的神态在此刻重合叠加，她莫名有些胆怯，有些陌生。
穆居赫组织语言时，喉结总是上下滚动。
他心想，也是时候该真正教她点什么了。
“小敏，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好好听。听完后希望你别总为了我哭，眼泪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商品。”
说完开场白后穆居赫着意压低声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其实，原本我只是单纯需要程遇夏小姐简单帮我应付一些我一个人难以应对的场面，比如喝酒，吃饭，或者是自己走路。必要时她还可以是相亲催婚的挡箭牌，告诉所有人，我很好，我有人陪更有人照顾。
但后来我发现，她迅速，甚至是神速地进入了我“小女朋友”的角色，并且在饭局上的演技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永远都在超常发挥。她表演的体贴周到逼真到不可置信，无论是哪个圈子的人精，见了程遇夏这副样子都会乖乖闭上嘴，献上褒义的眼神或夸赞。连刘席这种见惯虚情假意的人都会被她唬住，可想而知，程遇夏真正的演技实力该有多强。”
看来妹妹已经完全被吸引了——她现在紧紧攥着穆居赫的手腕，凭他残存的知觉还可以勉强感受到那一点点渗出的汗液。
穆居赫很满意自己添油加醋将故事艺术化的能力，是该调动五官表达情绪了，他轻扬起如远山般的岱眉，“所以你也可以想象到，当我发现她在娱乐圈总因为演技烂被骂的时候，我是有多么惊讶。
这文件就是普通的事业调查，随便查查就能看出，她在过去十年里实际拥有的表演潜力根本没有被发挥出来，总听从公司安排去接一些从剧本到导演都不靠谱的烂片，演技被诟病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所以，程遇夏这人到现在都还在不冷不热当配角充花瓶领三线女星片酬，可以说完全就是因为影新的上层被猪油糊了眼，或者脑袋。”
他刻意留下话与话之间的空隙等待穆居敏的反应，当然，也是因为孱弱的呼吸确实有些跟不上语速。
而妹妹，不曾辜负他的期望。
她听到一半就松开了手自顾自翻阅文件，来来回回眼神的聚焦点都是同一个地方——十年的合约，在明年就将到期。
穆居敏用指甲划过那行小字，话间隐有颤抖。
“长景是穆氏控股，所以程遇夏在影新坐冷板凳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但…合约期满之后，她一定不会继续留在那里。如果是拉拢到长景，给资源力捧，又会怎么样呢……”
分析起这些时她双目迥然，好似冬日里阳光来踩过的雪地，纯洁无暇，埋葬世间欲望。
“我仔细看过一些微博上对程遇夏的评价，只凭身材和相貌就足以吸引一大票人成为她的忠实粉丝，算是三线明星里粉丝量靠前的一位。如果她演技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来到长景后拍出好戏也不会太难。在资源，颜值，代表作，这三要素都具备后，程小姐跻身一线女演员并为长景带来巨大利益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对吗？”
她微笑看向穆居赫。
“说得没错。”
穆居赫同样笑起来。他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原来小孩子成长得比远想象中快得多。
“不过娱乐圈的这些手段我并不十分了解，要不是碰见了程遇夏，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这样赚钱，”他胸有成竹说道：“后续如何具体操作这些小细节都会交给长景高管协商，但有一点是绝对确定的：签下她，一定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穆居敏这股子造星捧角儿的激情被哥哥赤裸裸的金钱考量泼了盆冷水。
虽然乐于见到程遇夏与长景实现双赢，但她还是做不到像这样直接进行毫不留情的价值盘算。
穆居敏这股子造星捧角儿的激情被哥哥赤裸裸的金钱考量泼了盆冷水。
虽然乐于见到程遇夏与长景实现双赢，但她还是做不到像这样直接进行毫不留情的价值盘算。
脑中忽的挖掘到了穆居赫的思路盲区，她直视他深棕色的眼眸问，“可听你这么说，平时观察她观察得很细致嘛。一下子送出去那么多大礼的人现在居然回头说要靠她挣钱，怎么看都不是只知道压榨人的大老板，而是救美女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哦。”
“真的，不想和她发生点什么吗？”
穆小姐双手向后撑着桌沿，还是不肯放弃对哥哥的游说。
穆居赫微抿冬天里被凛风袭夺侵蚀得略显干裂的双唇，回答也如冷风一样不留转圜余地：“不想，没必要也没兴趣。她只是有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所以报酬很多，这也完全不影响我从她身上赚回来。”
“快推我回家吧，坐久了腰疼。”
为结束这段由他开启的对话，穆居赫撒了个过于明显的蹩脚谎言。
虽然乐于见到程遇夏与长景实现双赢，但她还是做不到像这样直接进行毫不留情的价值盘算。
脑中忽的挖掘到了穆居赫的思路盲区，她直视他深棕色的眼眸问，“可听你这么说，平时观察她观察得很细致嘛。一下子送出去那么多大礼的人现在居然回头说要靠她挣钱，怎么看都不是只知道压榨人的大老板，而是救美女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哦。”
“真的，不想和她发生点什么吗？”
穆小姐双手向后撑着桌沿，还是不肯放弃对哥哥的游说。
穆居赫微抿冬天里被凛风袭夺侵蚀得略显干裂的双唇，回答也如冷风一样不留转圜余地：“不想，没必要也没兴趣。她只是有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所以报酬很多，这也完全不影响我从她身上赚回来。”
“快推我回家吧，坐久了腰疼。”
为结束这段由他开启的对话，穆居赫撒了个过于明显的蹩脚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