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轮椅金主》
10
这男人居然笑了，程遇夏揉了揉眼睛，真没看错，可是他笑什么？
联系路迢今天那意味深长的话和这“幸运”过头的一天，程遇夏很快就明白，所谓的开机仪式推迟是穆居赫的手笔。
算他有良心知道帮我一把，也不看我又吐又痛的是因为谁…可等会，我怎么还要还回去啊？
她不无怨气地欠下了这份人情，鼓着脸不情不愿地问，“那，那穆总有什么吩咐？我照办就是了…”
男人笑容愈深，分条陈述层次清晰像是已经规划了很久，“经过昨天一天的接触，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想来没有什么性格人品上的怀疑。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今后长期稳定的伴侣，千万别误会，只是需要你在各个场合应酬时陪着我，挡酒微笑就好，绝不会有比按摩更亲密的肉体接触。随叫随到就是唯一要求，合理范围内的报酬比如现金和奢侈品都能满足，如果演艺事业出现困难我会想办法。那么，你可以接受吗？”
这番高大上又是镀金又是镶钻的包养理论震惊到程遇夏了，她半天不知该回答什么，眼神飘忽游离在穆居赫身外。
对于这种关系她自然下意识想要表示抗拒，可细细想来却也无从拒绝，穆居赫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也足够客气，以他这说话都费力的破身子，即便想出界也是有心无力，况且以食物链顶端身份提出的这些单纯要求实在不过分。
程遇夏思来想去，除了马上退出娱乐圈或是自己了断外，她这个小明星的确无法还清穆居赫这个人情。尽管不愿总是屈居人下，可自己其实没有退路可言。今天他能够轻易推迟开机仪式，明天自然也可以将她从娱乐圈中抹去。
微妙的静默之中她深吸一口气，还维持着乖巧甜美微笑，“行，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那我也有个小要求，以后，能否顺便告知我每场戏要在哪里开始？
我不喜欢任何未知的东西，望您见谅。”
估计是没有预料到这段关系开始得格外顺利，穆居赫对这种细枝末节答应得很痛快，心情自然愉悦起来，顺便问了一嘴，“现在身体还好吗？昨天看你喝得是急了些，这样对胃不好。”
“我野惯了没事的，是昨天那胃药不太行，哈哈。”程遇夏尴尬一笑，还以为自己喝酒一口闷的酒鬼模样他根本没发现，结果都被看在眼里了，赶紧想了个烂俗话题，“呃，其实我现在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胃还是有点难受，要一起吃顿便饭吗？”
穆居赫本想婉言拒绝，毕竟C4这种级别的严重脊髓损伤对吞咽功能有很大影响，正常吃饭早就是奢望，平时大多是护工喂给他一些流体粘稠的食物，就算是这样，不慎从嘴角漏出来流到身上的不雅情况也时有发生。可看这姑娘小心翼翼邀请他的模样又觉十分不忍，心一横，最后还是答应了。
程遇夏愣了片刻，没想到大忙人穆居赫居然有这个闲情雅致，还真顺着她说好，还要他来订餐馆。
也罢，说不定趁着这顿饭还可以把报酬谈拢呢！
她美滋滋起身往外走，都走了两步才想起来穆居赫这家伙离了人根本动不了，猛地一激灵折回来给他推轮椅。这场面实在过于尴尬，穆居赫在原地安然不动，一副欲笑欲言模样，她能感觉到此刻自己脸颊火烧火燎甚至可以煎一个溏心蛋。
“后面有操纵杆，直接推就行，实在不行叫刘席进来也可以，不用勉强…”
人家好心解释了一句，更让本来就对着这高级轮椅不知从何下手的程遇夏愈发羞愧，偏要证明自己似的试着推了推那根杆，轮椅却身患多动症一般疾速冲了出去。
硬要勉强的后果就是穆居赫直直撞上了玻璃茶几，几十厘米的高度正好闷声磕到了小腿骨。“没事吧穆总，哎呀你疼不疼啊？怎么都不说话…”程遇夏吓得六神无主，自言自语起来，才刚找到饭碗马上就把金主碰坏了可怎么好？她蹲在地上掀开裤腿查看伤势，失去表情自我管理后整张脸扭曲得像是她自己撞到了茶几。
穆居赫不禁失笑，很好奇程遇夏是怎么在一分钟内连续两次忘记自己是残疾人的，倒反过来安慰她，“我不疼，磕了也没有关系，这是每天都有的事，你去外面喊刘席来吧。”
“好嘞，我这就去，您等会…”程遇夏生怕他恼了自己，紧张到汗都染花了妆，急忙起身向外跑，又马上被穆居赫虚渺的声音拉回来定在门口。
他一字一句说，“你等等，以后叫我老穆吧，还有，用“你”就好了。”
这男人居然笑了，程遇夏揉了揉眼睛，真没看错，可是他笑什么？
联系路迢今天那意味深长的话和这“幸运”过头的一天，程遇夏很快就明白，所谓的开机仪式推迟是穆居赫的手笔。
算他有良心知道帮我一把，也不看我又吐又痛的是因为谁…可等会，我怎么还要还回去啊？
她不无怨气地欠下了这份人情，鼓着脸不情不愿地问，“那，那穆总有什么吩咐？我照办就是了…”
男人笑容愈深，分条陈述层次清晰像是已经规划了很久，“经过昨天一天的接触，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想来没有什么性格人品上的怀疑。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今后长期稳定的伴侣，千万别误会，只是需要你在各个场合应酬时陪着我，挡酒微笑就好，绝不会有比按摩更亲密的肉体接触。随叫随到就是唯一要求，合理范围内的报酬比如现金和奢侈品都能满足，如果演艺事业出现困难我会想办法。那么，你可以接受吗？”
这番高大上又是镀金又是镶钻的包养理论震惊到程遇夏了，她半天不知该回答什么，眼神飘忽游离在穆居赫身外。
对于这种关系她自然下意识想要表示抗拒，可细细想来却也无从拒绝，穆居赫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也足够客气，以他这说话都费力的破身子，即便想出界也是有心无力，况且以食物链顶端身份提出的这些单纯要求实在不过分。
程遇夏思来想去，除了马上退出娱乐圈或是自己了断外，她这个小明星的确无法还清穆居赫这个人情。尽管不愿总是屈居人下，可自己其实没有退路可言。今天他能够轻易推迟开机仪式，明天自然也可以将她从娱乐圈中抹去。
微妙的静默之中她深吸一口气，还维持着乖巧甜美微笑，“行，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那我也有个小要求，以后，能否顺便告知我每场戏要在哪里开始？
我不喜欢任何未知的东西，望您见谅。”
估计是没有预料到这段关系开始得格外顺利，穆居赫对这种细枝末节答应得很痛快，心情自然愉悦起来，顺便问了一嘴，“现在身体还好吗？昨天看你喝得是急了些，这样对胃不好。”
“我野惯了没事的，是昨天那胃药不太行，哈哈。”程遇夏尴尬一笑，还以为自己喝酒一口闷的酒鬼模样他根本没发现，结果都被看在眼里了，赶紧想了个烂俗话题，“呃，其实我现在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胃还是有点难受，要一起吃顿便饭吗？”
穆居赫本想婉言拒绝，毕竟C4这种级别的严重脊髓损伤对吞咽功能有很大影响，正常吃饭早就是奢望，平时大多是护工喂给他一些流体粘稠的食物，就算是这样，不慎从嘴角漏出来流到身上的不雅情况也时有发生。可看这姑娘小心翼翼邀请他的模样又觉十分不忍，心一横，最后还是答应了。
程遇夏愣了片刻，没想到大忙人穆居赫居然有这个闲情雅致，还真顺着她说好，还要他来订餐馆。
也罢，说不定趁着这顿饭还可以把报酬谈拢呢！
她美滋滋起身往外走，都走了两步才想起来穆居赫这家伙离了人根本动不了，猛地一激灵折回来给他推轮椅。这场面实在过于尴尬，穆居赫在原地安然不动，一副欲笑欲言模样，她能感觉到此刻自己脸颊火烧火燎甚至可以煎一个溏心蛋。
“后面有操纵杆，直接推就行，实在不行叫刘席进来也可以，不用勉强…”
人家好心解释了一句，更让本来就对着这高级轮椅不知从何下手的程遇夏愈发羞愧，偏要证明自己似的试着推了推那根杆，轮椅却身患多动症一般疾速冲了出去。
硬要勉强的后果就是穆居赫直直撞上了玻璃茶几，几十厘米的高度正好闷声磕到了小腿骨。“没事吧穆总，哎呀你疼不疼啊？怎么都不说话…”程遇夏吓得六神无主，自言自语起来，才刚找到饭碗马上就把金主碰坏了可怎么好？她蹲在地上掀开裤腿查看伤势，失去表情自我管理后整张脸扭曲得像是她自己撞到了茶几。
穆居赫不禁失笑，很好奇程遇夏是怎么在一分钟内连续两次忘记自己是残疾人的，倒反过来安慰她，“我不疼，磕了也没有关系，这是每天都有的事，你去外面喊刘席来吧。”
“好嘞，我这就去，您等会…”程遇夏生怕他恼了自己，紧张到汗都染花了妆，急忙起身向外跑，又马上被穆居赫虚渺的声音拉回来定在门口。
他一字一句说，“你等等，以后叫我老穆吧，还有，用“你”就好了。”
由于之前群有太多人加了，不得不清理群成员，在此说明：你被请出去的唯一可能就是不够活跃，既不发言也不给群相册的更新点赞评论，平时不活跃说明这个群对你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所以被请出去还来问我“为什么”的，还是反思一下自己加进来干嘛吧，划水划得爽吗？
（生平最烦划水怪 人家写文为爱发电而你搁这连点赞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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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程遇夏真是受宠若惊，惶恐地点点头，随后招呼正在工位上啃面包的可怜助理刘席进来伺候穆居赫，顺便在外头平复平复心情。
说实话，她从前也不是没找过靠山，可这么平易近人的金主她真没见过，更何“老穆”这称呼实在有点…不合总裁身份。
程遇夏特想现在就打给方霏分享奇妙经历，但穆居赫已经被刘席推到门口，看来她想逃也逃不掉，只好大大方方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缓缓下行，她难忍好奇心问道，“穆…，老穆，咱们去哪吃饭？”穆总喊了这么久哪能说改就改，她咬着舌头喊出“老穆”只觉浑身不自在，甚至可以听到刘席在身后憋笑的气音。
“我们不是去作戏，你也想知道去哪吗？”穆居赫正蹙着眉，抬眼答道，“去云间。”
…穆总变脸真快啊，前一会还是笑笑的“老穆”，很快又回到了惜字如金面无表情的状态呢。虽说这样的穆居赫很有压迫感，但总比忽然不正常来的好。
她一边琢磨“云间”是什么高级餐厅一边屁颠屁颠跟着上车出发，一句话也不想，或者说是不敢多说。
一路颠簸，原来“云间”就坐落在“萤”商场顶层，名字倒起得形象。
穆居赫似乎对这里很熟，刚步入大门就和一个自称老板的中年男子打起招呼，话中得知他叫李骆，今晚是专程为了欢迎穆居赫才来餐厅一趟，架子真是有够大。
不过程遇夏才不关心这些，她环视周围发现走廊只有地灯而无任何顶灯，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且所有顾客都在包厢用餐，这餐馆真是琢磨透了像穆居赫这样有钱人的隐私需求，难怪他今天没有层层保镖跟随。
好不容易穿过长长走廊在包厢落座，程遇夏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随意翻了翻便心生敬意，原来这里的价格也是“云间”级别，从前去过的那些形形**高档饭局瞬间失色，相形见拙。
她还沉浸在天价菜的震惊里不知所措，就连穆居赫此刻脸色苍白，和刘席交头接耳也没有发现。
刘席留下一句“程小姐你先点菜，穆总要去趟洗手间”就推着老板急匆匆进了包厢厕所，留程遇夏在座上战战兢兢计算着哪些菜便宜些，哪些菜穆居赫也许喜欢，磨蹭半天跟老板点了几道菜就神游天外，盯着卫生间门发呆。
穆居赫并没有在里头待很久，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出来后神色依旧，只是不知不觉间腿上就多了层厚毛毯，鬓角被汗打湿不少，原先没有系的手臂处束带也紧紧绑起，轮椅又被调成半躺状态，更添几分孱弱。
程遇夏看他这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要来吃饭的，于是不等服务员来就自己给两人倒起热茶献殷勤，“对了，你的腿是不是青了？要不要抹点活络油？”其实刚刚她已掀开西装裤腿检查伤势，只是还没看到伤处就被叫了出去，现在又想起来还是满怀歉意。
“我说了，没事。你不用总，担心这担心那…咳，还是，多考虑自己吧。”
虽然穆居赫马上摇头否认还冷冰冰瞪了自己一眼，但他说话带有明显痰音，呼吸也不大顺畅甚至是吃力，说一句话停了好几次，居然好意思边凶她边让她别担心，这算什么?
程遇夏对此很不能理解，闷头吃着小菜，什么也不说了。
刘席倒是识上司心情，也跟着强说穆总真的没事还一直摆弄手机，一副毫不上心的样子。
她只好趁喝茶时用茶杯遮挡偷窥穆居赫的情况，他还是在默默喘气，把头无力靠在软枕上，瘦弱胸膛像座小山上下起伏。
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总觉这人从办公室出来后便心情不妙，身体也令人担忧。
记得方霏曾说过C4级别的瘫痪累及呼吸肌，自主咳嗽是不可能的事，病人要想咳痰只能依赖吸痰器。可他在外头大概率是没有这个机会又不许她过问，自己充其量也不过算是他的合作伙伴，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连饭也没心思吃了，简直是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包厢外忽然传来一阵由弱变强的敲门声。
程遇夏真是受宠若惊，惶恐地点点头，随后招呼正在工位上啃面包的可怜助理刘席进来伺候穆居赫，顺便在外头平复平复心情。
说实话，她从前也不是没找过靠山，可这么平易近人的金主她真没见过，更何“老穆”这称呼实在有点…不合总裁身份。
程遇夏特想现在就打给方霏分享奇妙经历，但穆居赫已经被刘席推到门口，看来她想逃也逃不掉，只好大大方方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缓缓下行，她难忍好奇心问道，“穆…，老穆，咱们去哪吃饭？”穆总喊了这么久哪能说改就改，她咬着舌头喊出“老穆”只觉浑身不自在，甚至可以听到刘席在身后憋笑的气音。
“我们不是去作戏，你也想知道去哪吗？”穆居赫正蹙着眉，抬眼答道，“去云间。”
…穆总变脸真快啊，前一会还是笑笑的“老穆”，很快又回到了惜字如金面无表情的状态呢。虽说这样的穆居赫很有压迫感，但总比忽然不正常来的好。
她一边琢磨“云间”是什么高级餐厅一边屁颠屁颠跟着上车出发，一句话也不想，或者说是不敢多说。
一路颠簸，原来“云间”就坐落在“萤”商场顶层，名字倒起得形象。
穆居赫似乎对这里很熟，刚步入大门就和一个自称老板的中年男子打起招呼，话中得知他叫李骆，今晚是专程为了欢迎穆居赫才来餐厅一趟，架子真是有够大。
不过程遇夏才不关心这些，她环视周围发现走廊只有地灯而无任何顶灯，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且所有顾客都在包厢用餐，这餐馆真是琢磨透了像穆居赫这样有钱人的隐私需求，难怪他今天没有层层保镖跟随。
好不容易穿过长长走廊在包厢落座，程遇夏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随意翻了翻便心生敬意，原来这里的价格也是“云间”级别，从前去过的那些形形**高档饭局瞬间失色，相形见拙。
她还沉浸在天价菜的震惊里不知所措，就连穆居赫此刻脸色苍白，和刘席交头接耳也没有发现。
刘席留下一句“程小姐你先点菜，穆总要去趟洗手间”就推着老板急匆匆进了包厢厕所，留程遇夏在座上战战兢兢计算着哪些菜便宜些，哪些菜穆居赫也许喜欢，磨蹭半天跟老板点了几道菜就神游天外，盯着卫生间门发呆。
穆居赫并没有在里头待很久，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出来后神色依旧，只是不知不觉间腿上就多了层厚毛毯，鬓角被汗打湿不少，原先没有系的手臂处束带也紧紧绑起，轮椅又被调成半躺状态，更添几分孱弱。
程遇夏看他这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要来吃饭的，于是不等服务员来就自己给两人倒起热茶献殷勤，“对了，你的腿是不是青了？要不要抹点活络油？”其实刚刚她已掀开西装裤腿检查伤势，只是还没看到伤处就被叫了出去，现在又想起来还是满怀歉意。
“我说了，没事。你不用总，担心这担心那…咳，还是，多考虑自己吧。”
虽然穆居赫马上摇头否认还冷冰冰瞪了自己一眼，但他说话带有明显痰音，呼吸也不大顺畅甚至是吃力，说一句话停了好几次，居然好意思边凶她边让她别担心，这算什么?
程遇夏对此很不能理解，闷头吃着小菜，什么也不说了。
刘席倒是识上司心情，也跟着强说穆总真的没事还一直摆弄手机，一副毫不上心的样子。
她只好趁喝茶时用茶杯遮挡偷窥穆居赫的情况，他还是在默默喘气，把头无力靠在软枕上，瘦弱胸膛像座小山上下起伏。
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总觉这人从办公室出来后便心情不妙，身体也令人担忧。
记得方霏曾说过C4级别的瘫痪累及呼吸肌，自主咳嗽是不可能的事，病人要想咳痰只能依赖吸痰器。可他在外头大概率是没有这个机会又不许她过问，自己充其量也不过算是他的合作伙伴，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连饭也没心思吃了，简直是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包厢外忽然传来一阵由弱变强的敲门声。
12
刘席放下手机上前开门，一名干练白衣男子推着香槟车走进来，用白布罩住车上物品。程遇夏本以为那人是来上菜的，可他却绕了远路径直走到穆居赫身边。扯开白布，原来车上是个小型吸痰器。
什么？居然还真有专人提供吸痰服务…看来是自己格局太小了，以为穆居赫在外就会受罪。
听着这痰音越来越重，刘席转头递来眼色。识趣如她，知道咱们穆大总裁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体面，立马拉开椅子拿上手机走进卫生间回避。
虽然带了手机可程遇夏还是无心只顾自己，靠在门上便听到外头响起塑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在拆封吸痰管。果然，细而长的导管探进口腔一路向下，刺激着穆居赫不时发出无力呻 吟，然而很快又被机器运转的轰鸣所掩盖。不出两分钟就结束了吸痰过程，刘席还在和那人交谈，其间夹杂着病人的深呼吸，其实她更愿称之为喘息。
她轻叹一声，说穆居赫可怜，他也算是钱权在握，沦落不到那个地步；说他幸福呢，这破身子，活着却像是遭罪。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见识到高位截瘫的厉害，不禁为自己新戏里上手演护理瘫痪病人的戏份感到担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足够穆居赫恢复状态，又听小车滚轮声杳杳远去，她小心翼翼打开门。
果然，穆居赫正合眼养神，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虽然眉眼都透着十足的困倦，但呼吸声显然已平稳了太多。
刘席正手拿湿毛巾替他轻柔擦净方才张嘴吸痰后仍然挂在嘴角的一丝口水，见程遇夏这么快就出来，食指在人中点了点。她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直接坐回被拉开的椅子上，保持绝对安静。
此刻在一边不无尴尬地旁观刘席笨手笨脚擦拭他的面颊和脖颈，程遇夏心想穆居赫真是要面子要到了极点，居然让专业人士给他吸完痰后就马上退场，也不给自己这上岗实习生一个机会，真是为难助理这个粗糙的大老爷们了。
好在这片静默终于被进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不像穆居赫刘席一个毫无知觉一个提前吃了面包，她可是实打实饿到现在，说是头晕眼花也不为过，自然磨筷霍霍向饭菜，想当然地把喂穆居赫吃饭的重要任务丢给刘席。
至于穆居赫，他虽然对一个瘦到全身上下基本看不到赘肉的女明星胃口这么好感到十分意外，但最后出于人道主义并没拦着她，还摆头让已经忙得昏头的刘席先填饱自己肚子要紧，算是直接取消了喂饭这项艰巨任务。
食不言寝不语似乎成了饭桌上心照不宣的默契，也可能只有穆居赫奉行这个原则，而其他两人是真饿惨了没空说话甚至没空抬头。总之，半小时里都只有碗筷碰撞的叮咚响声。
酒足饭饱，程遇夏愉快擦嘴，脸上那幸福的笑容简直要藏不住了。毕竟她真没想到这家餐厅金玉在外也在内，把简简单单的中餐倒腾出了许多新花样，吃起来只觉新鲜又清爽，直到肚子发胀才肯停。
可这再转头一瞥，刘席也跟她一样吃得不亦乐乎，只有穆居赫一个人碗筷干干净净，神色平静跟局外人似的。
原来刘席不负责给他喂饭呀？或者说，难道穆居赫晚上压根就不吃饭？那自己这提议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她真是疑惑得要命，正挠头呢，当事人倒率先发话了，“连喝茶擦嘴都要看我好多回，你有这么怕我吗？”
“啊？？…”手里刚揪起湿毛巾的程遇夏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猥琐的偷看早就被正主发现，他还一直忍到这一刻，不知是该感谢他让自己安心吃完饭还是该辩解些“关心则乱”的客套话。
“以后还是稳重点的好。”穆居赫也不像是需要她回答的样子，小老头似的无奈摇了摇头。
“我哪不稳重？我，我…”这下她有些恼了，急着想为自己正名。可扪心自问，打从进这包房她就没有停止过对穆居赫身体和心情的揣摩，一会想帮他吸痰一会想去给人擦脸，屁股没有一刻是安分的，确实跟“稳重”二字挂不上钩。
程遇夏垂头丧气承认错误，“好吧，我确实不稳重，我一定努力改正，好好做人，”她嘟着嘴扔了手里毛巾，豁出去说出心里话，“可是吧…您也别老这么垮着脸啊！老是面无表情的，又不怎么说话，你这样子我看了就害怕，怕了就想多看看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就实在坐不住，不稳重这问题能全怪我吗？”她还想说自己一直操心穆居赫那身体没空装稳重来着，但看他自尊心不容侵犯，还是及时收住了。
“我说的稳重不是让你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听着真被逗乐了，这姑娘怎么吃饱以后比没吃饭还傻，不由自主唠叨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别心里想了什么全写到脸上，一会怕我怕到眉毛都拧成结了，一会又着急上火地问我身体如何，出去给人一看就知道我们貌合神离。同样的，我早习惯没表情了，言多必失，这道理你该明白。”
“那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绷住的，就当演个面瘫加半个哑巴了。”金主得罪不起，程遇夏闻言就开始舒展表情，假模假样地微笑而心里甚觉没劲。原以为私底下吃饭不必这么拘束却被教训了一顿，况且之前说好的“随叫随到是唯一要求”呢？这不是马上就提了一大堆要求嘛。
刘席放下手机上前开门，一名干练白衣男子推着香槟车走进来，用白布罩住车上物品。程遇夏本以为那人是来上菜的，可他却绕了远路径直走到穆居赫身边。扯开白布，原来车上是个小型吸痰器。
什么？居然还真有专人提供吸痰服务…看来是自己格局太小了，以为穆居赫在外就会受罪。
听着这痰音越来越重，刘席转头递来眼色。识趣如她，知道咱们穆大总裁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体面，立马拉开椅子拿上手机走进卫生间回避。
虽然带了手机可程遇夏还是无心只顾自己，靠在门上便听到外头响起塑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在拆封吸痰管。果然，细而长的导管探进口腔一路向下，刺激着穆居赫不时发出无力呻 吟，然而很快又被机器运转的轰鸣所掩盖。不出两分钟就结束了吸痰过程，刘席还在和那人交谈，其间夹杂着病人的深呼吸，其实她更愿称之为喘息。
她轻叹一声，说穆居赫可怜，他也算是钱权在握，沦落不到那个地步；说他幸福呢，这破身子，活着却像是遭罪。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见识到高位截瘫的厉害，不禁为自己新戏里上手演护理瘫痪病人的戏份感到担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足够穆居赫恢复状态，又听小车滚轮声杳杳远去，她小心翼翼打开门。
果然，穆居赫正合眼养神，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虽然眉眼都透着十足的困倦，但呼吸声显然已平稳了太多。
刘席正手拿湿毛巾替他轻柔擦净方才张嘴吸痰后仍然挂在嘴角的一丝口水，见程遇夏这么快就出来，食指在人中点了点。她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直接坐回被拉开的椅子上，保持绝对安静。
此刻在一边不无尴尬地旁观刘席笨手笨脚擦拭他的面颊和脖颈，程遇夏心想穆居赫真是要面子要到了极点，居然让专业人士给他吸完痰后就马上退场，也不给自己这上岗实习生一个机会，真是为难助理这个粗糙的大老爷们了。
好在这片静默终于被进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不像穆居赫刘席一个毫无知觉一个提前吃了面包，她可是实打实饿到现在，说是头晕眼花也不为过，自然磨筷霍霍向饭菜，想当然地把喂穆居赫吃饭的重要任务丢给刘席。
至于穆居赫，他虽然对一个瘦到全身上下基本看不到赘肉的女明星胃口这么好感到十分意外，但最后出于人道主义并没拦着她，还摆头让已经忙得昏头的刘席先填饱自己肚子要紧，算是直接取消了喂饭这项艰巨任务。
食不言寝不语似乎成了饭桌上心照不宣的默契，也可能只有穆居赫奉行这个原则，而其他两人是真饿惨了没空说话甚至没空抬头。总之，半小时里都只有碗筷碰撞的叮咚响声。
酒足饭饱，程遇夏愉快擦嘴，脸上那幸福的笑容简直要藏不住了。毕竟她真没想到这家餐厅金玉在外也在内，把简简单单的中餐倒腾出了许多新花样，吃起来只觉新鲜又清爽，直到肚子发胀才肯停。
可这再转头一瞥，刘席也跟她一样吃得不亦乐乎，只有穆居赫一个人碗筷干干净净，神色平静跟局外人似的。
原来刘席不负责给他喂饭呀？或者说，难道穆居赫晚上压根就不吃饭？那自己这提议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她真是疑惑得要命，正挠头呢，当事人倒率先发话了，“连喝茶擦嘴都要看我好多回，你有这么怕我吗？”
“啊？？…”手里刚揪起湿毛巾的程遇夏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猥琐的偷看早就被正主发现，他还一直忍到这一刻，不知是该感谢他让自己安心吃完饭还是该辩解些“关心则乱”的客套话。
“以后还是稳重点的好。”穆居赫也不像是需要她回答的样子，小老头似的无奈摇了摇头。
“我哪不稳重？我，我…”这下她有些恼了，急着想为自己正名。可扪心自问，打从进这包房她就没有停止过对穆居赫身体和心情的揣摩，一会想帮他吸痰一会想去给人擦脸，屁股没有一刻是安分的，确实跟“稳重”二字挂不上钩。
程遇夏垂头丧气承认错误，“好吧，我确实不稳重，我一定努力改正，好好做人，”她嘟着嘴扔了手里毛巾，豁出去说出心里话，“可是吧…您也别老这么垮着脸啊！老是面无表情的，又不怎么说话，你这样子我看了就害怕，怕了就想多看看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就实在坐不住，不稳重这问题能全怪我吗？”她还想说自己一直操心穆居赫那身体没空装稳重来着，但看他自尊心不容侵犯，还是及时收住了。
“我说的稳重不是让你待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听着真被逗乐了，这姑娘怎么吃饱以后比没吃饭还傻，不由自主唠叨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别心里想了什么全写到脸上，一会怕我怕到眉毛都拧成结了，一会又着急上火地问我身体如何，出去给人一看就知道我们貌合神离。同样的，我早习惯没表情了，言多必失，这道理你该明白。”
“那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绷住的，就当演个面瘫加半个哑巴了。”金主得罪不起，程遇夏闻言就开始舒展表情，假模假样地微笑而心里甚觉没劲。原以为私底下吃饭不必这么拘束却被教训了一顿，况且之前说好的“随叫随到是唯一要求”呢？这不是马上就提了一大堆要求嘛。
13
程遇夏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表面上保持不露齿微笑装稳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我可以问问，既然我不稳重，那你又是怎么选上我，来…来配合你演戏的呢？”
穆居赫让刘席先行离席下班去，看向程遇夏的眼眸深不见底，“纯属巧合。
路迢跟我提过他新戏的几个演员，所以知道你是演员，演技应该不差。”
“原来你知道我是演员？！”她惊掉了下巴，猛地提高了嗓门又刻意压低，“那你昨天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你按摩啊！”
穆居赫苦笑几声，声音低沉，“因为你算是…专业对口了吧，我当时猜，你对我的身体就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抵触。”
毕竟是穆居赫啊，因为瘫了竟然就有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程遇夏低下头纠结地掐起指甲盖，面对这个一直被束带包裹在轮椅中的残疾男人，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自己就是个注重实在慰藉大于口头虚话的人，而像穆居赫这样的人内心自然强大，大约不需要她多余的安慰。
“嗯…虽然我不觉得这是问题，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以再专业一点吗？我是说，再给我一些练习的机会，”程遇夏深吸一口气，想到注意力的好方法：“你看你今晚都还没吃饭呢，是不是要吃点什么防止半夜低血糖？”
“不用，我已经让刘席回家了。”
“对呀，所以可以让我来做吗？”眼看穆居赫那眼神又变了，她急得迅速补充道，“要不然到时万一去什么饭局了，你不可能不吃东西，那我作为你的女伴，如果这个都不熟练，那，那怎么说得过去是吧…”
穆居赫似乎思虑了很久，最后轻轻点头，“行吧，我习惯喝粥。
对了，其实选你还有另一个次要原因。”他故意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长得不错。”
于是在所有菜都被撤下两个人一起等粥的空档期里，程遇夏捂嘴笑了半晌，怎么没喝酒也红了脸。
滚烫的海鲜粥端到桌前，她不无激动地拖拉着椅子凑到穆居赫跟前，为了干活不碍事还自信满满挽起袖子。结果这才刚吹凉第一口粥送到他嘴边，一大滴冒着热气的粥液就从勺子背面完美滑落，好死不死，滴到穆居赫看起来就苍白娇嫩的手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遇夏总是在第一句话暴露自己急躁本性，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切换成“稳重”模式，就像现在这样，她边轻声道歉边把勺子丢回碗里，拿面巾纸擦净这该死的粥。
“不用在意，保持冷静。”滚粥把穆居赫手背烫出了一圈红痕，与周围白净肌肤对比强烈，可他本人却是冷眼看着，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之感。
程遇夏“嗯”了一声，忍着惭愧重新拿起勺子，慢悠悠吹凉第二口粥，为保万无一失用左手在底下护着才敢递到他嘴里。
不像某人新手上路，穆居赫在被喂饭方面已经是行家，他首先伸出舌头确认温度，随后张大嘴含住瓷勺舔 舐粥体，慢慢咀嚼。
“这回怎么样？”程遇夏期待地眨巴起眼睛，静待评价。
穆居赫这会儿需要把所有力气都放在吞咽上没精力回答她，直到半分钟后他才把嘴里食物全部安安稳稳送进食管，“还是少拿一点，你不知道吧，我吞东西费劲…”
凭良心讲，程遇夏确实是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没想到的。听了这话她嗓子眼又是一梗，穆居赫这总裁活得实在太憋屈了，手不能抬口不能吞的，甚至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多了几分怜惜。
穆总裁也用行动证明了他有限的吞咽能力，即便只喂进去半勺子的量也时常因吞咽不及时或是夹杂大粒食物而猛烈呛咳，粥液混着口水在他喘气时趁机从嘴角渗漏，最后还是由程遇夏一人干两人活给他都收拾了个干净。可以说，刘席今晚挽回他体面模样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
正当她又一次隔着薄薄的纸触碰他柔软嘴角收拾残局时穆居赫终于投降，皱着眉连连表示已经吃够了，还有些孩子气地借称吃了太久粥已经发凉。
程遇夏自然言听计从，擦完嘴就马上放下手里家伙宣布任务圆满完成，两人如释重负，一同笑起来。
只有此刻达到可以看见穆居赫脸上绒毛的近距离她才开始觉得这人的脸蛋生得真不错，虽然乍看只觉这脸符合他百度百科上“37岁”的介绍，但成熟男人的潇洒却正好是娱乐圈所缺少的，一颦一笑都有不容动摇的定力，尽管他是惨兮兮被自己喂饭的那方。
这金主实在太有魅力，程遇夏伸了个懒腰，打趣道，“老穆，合作愉快。”
穆居赫浓郁到凝在一起的五官也被她恍然化开，两人对视着，而他兀自重复了一遍，“小夏，合作愉快。”
程遇夏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表面上保持不露齿微笑装稳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我可以问问，既然我不稳重，那你又是怎么选上我，来…来配合你演戏的呢？”
穆居赫让刘席先行离席下班去，看向程遇夏的眼眸深不见底，“纯属巧合。
路迢跟我提过他新戏的几个演员，所以知道你是演员，演技应该不差。”
“原来你知道我是演员？！”她惊掉了下巴，猛地提高了嗓门又刻意压低，“那你昨天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你按摩啊！”
穆居赫苦笑几声，声音低沉，“因为你算是…专业对口了吧，我当时猜，你对我的身体就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抵触。”
毕竟是穆居赫啊，因为瘫了竟然就有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程遇夏低下头纠结地掐起指甲盖，面对这个一直被束带包裹在轮椅中的残疾男人，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自己就是个注重实在慰藉大于口头虚话的人，而像穆居赫这样的人内心自然强大，大约不需要她多余的安慰。
“嗯…虽然我不觉得这是问题，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以再专业一点吗？我是说，再给我一些练习的机会，”程遇夏深吸一口气，想到注意力的好方法：“你看你今晚都还没吃饭呢，是不是要吃点什么防止半夜低血糖？”
“不用，我已经让刘席回家了。”
“对呀，所以可以让我来做吗？”眼看穆居赫那眼神又变了，她急得迅速补充道，“要不然到时万一去什么饭局了，你不可能不吃东西，那我作为你的女伴，如果这个都不熟练，那，那怎么说得过去是吧…”
穆居赫似乎思虑了很久，最后轻轻点头，“行吧，我习惯喝粥。
对了，其实选你还有另一个次要原因。”他故意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长得不错。”
于是在所有菜都被撤下两个人一起等粥的空档期里，程遇夏捂嘴笑了半晌，怎么没喝酒也红了脸。
滚烫的海鲜粥端到桌前，她不无激动地拖拉着椅子凑到穆居赫跟前，为了干活不碍事还自信满满挽起袖子。结果这才刚吹凉第一口粥送到他嘴边，一大滴冒着热气的粥液就从勺子背面完美滑落，好死不死，滴到穆居赫看起来就苍白娇嫩的手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遇夏总是在第一句话暴露自己急躁本性，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切换成“稳重”模式，就像现在这样，她边轻声道歉边把勺子丢回碗里，拿面巾纸擦净这该死的粥。
“不用在意，保持冷静。”滚粥把穆居赫手背烫出了一圈红痕，与周围白净肌肤对比强烈，可他本人却是冷眼看着，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之感。
程遇夏“嗯”了一声，忍着惭愧重新拿起勺子，慢悠悠吹凉第二口粥，为保万无一失用左手在底下护着才敢递到他嘴里。
不像某人新手上路，穆居赫在被喂饭方面已经是行家，他首先伸出舌头确认温度，随后张大嘴含住瓷勺舔 舐粥体，慢慢咀嚼。
“这回怎么样？”程遇夏期待地眨巴起眼睛，静待评价。
穆居赫这会儿需要把所有力气都放在吞咽上没精力回答她，直到半分钟后他才把嘴里食物全部安安稳稳送进食管，“还是少拿一点，你不知道吧，我吞东西费劲…”
凭良心讲，程遇夏确实是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没想到的。听了这话她嗓子眼又是一梗，穆居赫这总裁活得实在太憋屈了，手不能抬口不能吞的，甚至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多了几分怜惜。
穆总裁也用行动证明了他有限的吞咽能力，即便只喂进去半勺子的量也时常因吞咽不及时或是夹杂大粒食物而猛烈呛咳，粥液混着口水在他喘气时趁机从嘴角渗漏，最后还是由程遇夏一人干两人活给他都收拾了个干净。可以说，刘席今晚挽回他体面模样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
正当她又一次隔着薄薄的纸触碰他柔软嘴角收拾残局时穆居赫终于投降，皱着眉连连表示已经吃够了，还有些孩子气地借称吃了太久粥已经发凉。
程遇夏自然言听计从，擦完嘴就马上放下手里家伙宣布任务圆满完成，两人如释重负，一同笑起来。
只有此刻达到可以看见穆居赫脸上绒毛的近距离她才开始觉得这人的脸蛋生得真不错，虽然乍看只觉这脸符合他百度百科上“37岁”的介绍，但成熟男人的潇洒却正好是娱乐圈所缺少的，一颦一笑都有不容动摇的定力，尽管他是惨兮兮被自己喂饭的那方。
这金主实在太有魅力，程遇夏伸了个懒腰，打趣道，“老穆，合作愉快。”
穆居赫浓郁到凝在一起的五官也被她恍然化开，两人对视着，而他兀自重复了一遍，“小夏，合作愉快。”
14
程遇夏的美好一天，就从拍戏开始。
她的新剧名叫《谁治谁还不一定呢》，主线是外科医生吴铭与复健师柳若之的甜蜜爱情故事，分别由如今演技名气都处于一线级别的影帝李柏和影后秦烟担角，支线则是她饰演的复健师田恬和年轻小生江留饰演的高位截瘫病人顾胥之间的爱情。不过似乎是为了衬托主角之间的美好，编剧给这对苦命鸳鸯安排了一个be结局，最后两人虽然相爱却不能相守。
这部剧开拍前的宣发还算成功，已经积累下不少人气，且主创阵容确实耐打，所有人都对它的爆火有很大期望，连程遇夏这个早就忘了认真拍戏什么感觉误打误撞得到田恬这角色的摸鱼怪也不得不上心起来，早早来到片场与其他主演对戏。
在戏里，柳若之与吴铭的爱情是从顾胥这个病人的康复问题开始说起，吴铭听说病人顾胥术后的恢复情况并不好，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复健出了状况，便趁下班到康复科一探究竟，这才和柳若之相识相恋。然而顾胥这角色实在有够惨的，虽然两个主角一开始还很关心他的身体，但他复健情况不容乐观，转到田恬这个实力更强的复健师手下之后也并没有什么起色，从此就一直以高位截瘫加严重心衰的病容示人。
而今天要拍摄的，正是顾胥在康复科里颓废拒绝复健，柳若之和田恬一同安慰他疏导心理的戏份。
秦烟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演员演技自然没话说，程遇夏在事前对台词时就已经可以较好地接住她的戏，但由于江留档期的问题，他直到开拍仪式才来到剧组，基本上没有磨合过，只好等到今天临阵磨枪了。
时间有限，演员们很快打扮就绪，两个女演员自然身着熨烫体贴的白大褂齐整知性，秦烟还戴了副金框眼镜，可谓斯文。可江留就不一样了，按照戏里设定，他因车祸瘫痪前本是个心高气傲名气极盛的画家，忽逢此横祸后连双手也不能灵活使唤，遭到巨大打击面容枯槁憔悴不堪，简直放弃了形象。
果然，江留一亮相就逗翻了全剧组人员，原本是何等的高大俊朗，靠“贵气”这个标签就挂在热搜上三天都下不来。可现在，他一身薄如纸片的大号病号服松垮套在身上，露出细瘦的手腕和脚踝，头发油得结块，眼眶发红脸色苍白，还特意留了几天的胡茬没有刮，简直要多惨有多惨，活脱脱就是剧本里那个丧气病人顾胥。
秦烟笑得拍掌，不忘揶揄道，“难怪你家粉丝那么心疼你拍这剧，看您又是坐轮椅又是自毁形象的，她们这也算情有可原了。”
江留正忙着坐上高级电动轮椅整理着装，听了这话也只有自嘲的份，“可不是么？没办法呀，俗话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程遇夏本也跟着笑，可等到真开始对台词时，念出“可这就是命运，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这句话，忽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来是怎么了，以至于情绪和台词都没跟上，直接被导演路迢叫住指导了一番，好生尴尬。路迢是出了名的严格且讨厌任何浑水摸鱼之徒，程遇夏可不想在他这里触霉头，赶忙调整状态进入田恬这个角色之中。
“Action！”
第一场戏正式开拍，柳若之拿着顾胥的复健记录与田恬小声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是否要加大力度，顾胥察觉情况不妙，车祸后积累多日无处宣泄的情绪马上爆发，手臂猛地一扫，将用来训练手部肌肉群力量的塑料杯甩出去好几米远。这时两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田恬率先反应过来去捡起杯子，而柳若之负责凑上前好言相劝，最后在她们的安慰下，这段戏以顾胥苦涩妥协坚持复健而告终。
前半部分都进行地很顺利，作为三个人第一次正式搭戏已经算是配合有加，直到后来顾胥大力扫开桌上杯子，程遇夏愣了半秒钟心想一个胸瘫病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随后才小跑拾起地上几个空杯继续表演。
这一镜成功通过，路迢还夸奖程遇夏这个愣住的临场反应十分真实，殊不知她只是因为江留这动作而出戏了一小会。
她小声跟江留提起了这个小细节，他也很敬业，马上去和导演反馈要再试一遍。严格如路迢自然乐呵呵答应下来，还向程遇夏抛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加持，第二次自然更加顺利，顾胥这回只把杯子甩到身前一米远因而情绪更加悲愤，路迢十分满意，大家都喜气洋洋准备下一场戏。只有程遇夏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完全没有开心的样子，暗自琢磨刚刚对词时是哪里让自己这么不对劲。
忽然间，一个身影在她脑海簌地闪过——那个永远乘着轮椅而一言不发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因为车祸瘫痪，但瘫痪程度远远比顾胥要严重得多，想来刚刚得知这噩耗时也是绝望至极的吧。
不过，就算绝望又怎样呢？顾胥作为一个胸瘫尚且只能小幅度用甩杯子发泄情绪，他这样的病人，连自杀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大概只能躺着看天了。
“这就是命运。”戏如人，人有时却能比戏更令人悲惋。
程遇夏轻叹一声，心情沉重地投入到下一场戏里。
程遇夏的美好一天，就从拍戏开始。
她的新剧名叫《谁治谁还不一定呢》，主线是外科医生吴铭与复健师柳若之的甜蜜爱情故事，分别由如今演技名气都处于一线级别的影帝李柏和影后秦烟担角，支线则是她饰演的复健师田恬和年轻小生江留饰演的高位截瘫病人顾胥之间的爱情。不过似乎是为了衬托主角之间的美好，编剧给这对苦命鸳鸯安排了一个be结局，最后两人虽然相爱却不能相守。
这部剧开拍前的宣发还算成功，已经积累下不少人气，且主创阵容确实耐打，所有人都对它的爆火有很大期望，连程遇夏这个早就忘了认真拍戏什么感觉误打误撞得到田恬这角色的摸鱼怪也不得不上心起来，早早来到片场与其他主演对戏。
在戏里，柳若之与吴铭的爱情是从顾胥这个病人的康复问题开始说起，吴铭听说病人顾胥术后的恢复情况并不好，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复健出了状况，便趁下班到康复科一探究竟，这才和柳若之相识相恋。然而顾胥这角色实在有够惨的，虽然两个主角一开始还很关心他的身体，但他复健情况不容乐观，转到田恬这个实力更强的复健师手下之后也并没有什么起色，从此就一直以高位截瘫加严重心衰的病容示人。
而今天要拍摄的，正是顾胥在康复科里颓废拒绝复健，柳若之和田恬一同安慰他疏导心理的戏份。
秦烟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演员演技自然没话说，程遇夏在事前对台词时就已经可以较好地接住她的戏，但由于江留档期的问题，他直到开拍仪式才来到剧组，基本上没有磨合过，只好等到今天临阵磨枪了。
时间有限，演员们很快打扮就绪，两个女演员自然身着熨烫体贴的白大褂齐整知性，秦烟还戴了副金框眼镜，可谓斯文。可江留就不一样了，按照戏里设定，他因车祸瘫痪前本是个心高气傲名气极盛的画家，忽逢此横祸后连双手也不能灵活使唤，遭到巨大打击面容枯槁憔悴不堪，简直放弃了形象。
果然，江留一亮相就逗翻了全剧组人员，原本是何等的高大俊朗，靠“贵气”这个标签就挂在热搜上三天都下不来。可现在，他一身薄如纸片的大号病号服松垮套在身上，露出细瘦的手腕和脚踝，头发油得结块，眼眶发红脸色苍白，还特意留了几天的胡茬没有刮，简直要多惨有多惨，活脱脱就是剧本里那个丧气病人顾胥。
秦烟笑得拍掌，不忘揶揄道，“难怪你家粉丝那么心疼你拍这剧，看您又是坐轮椅又是自毁形象的，她们这也算情有可原了。”
江留正忙着坐上高级电动轮椅整理着装，听了这话也只有自嘲的份，“可不是么？没办法呀，俗话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程遇夏本也跟着笑，可等到真开始对台词时，念出“可这就是命运，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这句话，忽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来是怎么了，以至于情绪和台词都没跟上，直接被导演路迢叫住指导了一番，好生尴尬。路迢是出了名的严格且讨厌任何浑水摸鱼之徒，程遇夏可不想在他这里触霉头，赶忙调整状态进入田恬这个角色之中。
“Action！”
第一场戏正式开拍，柳若之拿着顾胥的复健记录与田恬小声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是否要加大力度，顾胥察觉情况不妙，车祸后积累多日无处宣泄的情绪马上爆发，手臂猛地一扫，将用来训练手部肌肉群力量的塑料杯甩出去好几米远。这时两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田恬率先反应过来去捡起杯子，而柳若之负责凑上前好言相劝，最后在她们的安慰下，这段戏以顾胥苦涩妥协坚持复健而告终。
前半部分都进行地很顺利，作为三个人第一次正式搭戏已经算是配合有加，直到后来顾胥大力扫开桌上杯子，程遇夏愣了半秒钟心想一个胸瘫病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随后才小跑拾起地上几个空杯继续表演。
这一镜成功通过，路迢还夸奖程遇夏这个愣住的临场反应十分真实，殊不知她只是因为江留这动作而出戏了一小会。
她小声跟江留提起了这个小细节，他也很敬业，马上去和导演反馈要再试一遍。严格如路迢自然乐呵呵答应下来，还向程遇夏抛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加持，第二次自然更加顺利，顾胥这回只把杯子甩到身前一米远因而情绪更加悲愤，路迢十分满意，大家都喜气洋洋准备下一场戏。只有程遇夏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完全没有开心的样子，暗自琢磨刚刚对词时是哪里让自己这么不对劲。
忽然间，一个身影在她脑海簌地闪过——那个永远乘着轮椅而一言不发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因为车祸瘫痪，但瘫痪程度远远比顾胥要严重得多，想来刚刚得知这噩耗时也是绝望至极的吧。
不过，就算绝望又怎样呢？顾胥作为一个胸瘫尚且只能小幅度用甩杯子发泄情绪，他这样的病人，连自杀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大概只能躺着看天了。
“这就是命运。”戏如人，人有时却能比戏更令人悲惋。
程遇夏轻叹一声，心情沉重地投入到下一场戏里。
15
毕竟有路迢的调 教，大半天下来这部剧的进展都还算顺利，直到刘席打来电话让她下午三点就换回自己衣服等着人来接。
好吧，怎么穆居赫业务这么繁忙，每隔几天就有一次应酬，程遇夏无奈答应下来找导演请了假。
路迢自然没话说，打算抓紧把今天有关她的戏份在三点前全拍完。结果赶着拍完最后一场戏时才两点半，为了赶进度大家都有些倦怠，路迢大手一挥让所有人休息半个小时，安静得要命的剧组这才稍稍恢复了活力。
可怜两个主角还有很多戏份忙着对戏，而江留却和程遇夏差不多无所事事，只不过后者已经换下了戏服，就等着这边收工再去打另一份夜工。
百无聊赖之际，江留挥舞着卷成一根空心棒子的剧本逗她，“其实我一点也不累，想知道为什么吗？”
中午午觉都没睡好的程遇夏瞪大了眼睛，把原本呼之欲出的哈欠都压下去了，赶忙问个究竟。
他把剧本这端对准自己的嘴作为传话筒，低声说道，“因为我一直坐着啊——”
“什么烂借口啊！”程遇夏躲开了剧本白他一眼，再扫视他身下那架轮椅，心神一动，“诶，要不这个借我坐会呗，坐轮椅什么感觉啊？”
“坐了就知道咯。”江留一向随和，自然笑呵呵答应让出宝座，自己站起来活动筋骨。
她难抑好奇，一屁股坐到轮椅上，双手撑着皮质扶手，正要把脚也一块放到脚踏上时，吴姐新给她雇的助理忽然过来耳语道“刘先生在找你”。
好扫兴的人，怎么偏就要在人家玩得正高兴的时候来打扰她！什么刘先生，不也跟她一样是为穆居赫服务嘛。
程遇夏一撇嘴，从轮椅上跳下来就往外走，气到差点忘记回头和同事们说再见。
这回只有刘席在车上等她，也是，穆大忙人怎么有空每次都来接他的合作伙伴。不过这样也好，刘席是个肯说话的人，毫不保留地告诉她今晚是参加私人饭局，现在去市中心一个高级小区准备晚宴。
喜怒无常的大boss不在，程遇夏便立马放松下来，想加刘席微信方便日后联系不用总打电话。他却跟穆居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肃，先捂着手机教训她：“程小姐，刚刚我在片场看到您坐在轮椅上和江先生打闹，是吗？先生不会喜欢您这样做的，请注意。”
啊…这也要管真是够烦人的，不就是坐个轮椅吗，还能冒犯到穆居赫不成？她完全没懂这又招惹到金主爸爸哪个点了，但也懒得顶嘴，只是悄悄翻个白眼，保证不会下次再犯。
两人来到刘席所说的那个楼盘，这里绿化做得很不错，无障碍设施也十分齐全，惹得程遇夏想入非非，以为是某人老巢。左弯右弯来到其中一栋楼顶层，刘席开门后直接将房卡递给了程遇夏。
什么情况，家门钥匙也能直接给啊？！不是只是，逢场作戏吗？
房子里的保姆阿姨都直接上来跟程遇夏问好了，她惊得扶着门，话都说不出来，总觉得这场面是古早霸总文里才有的套路。
刘席倒是镇定，领她到化妆台坐下来好好说话。或者说，好好地吓她。
原来这房子根本不是穆居赫家而是送给她的小礼物，面积达四百平附带顶楼泳池，产权马上过户并且会有专人帮忙搬家，管家已经采购好衣物，一切费用如物业费和佣人工资都从他那里扣，甚至连程遇夏来时坐的那辆崭新商务车也归她所有，还要趁得闲时再挑辆自己平时开着玩的车，当然也是百万级别。
蓦然的馈赠宛如一个精致的泡泡将程遇夏罩起来，她的反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任由化妆师很满意地在僵硬脸颊上操弄着。
仅仅是这套“小”礼物就已经足够让她这个整日被公司压榨的三线明星奋斗一辈子，更不用说这剩下的一切。
好吧，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穆居赫可怜，可怜的明明是她这种一辈子望不到头的打工仔啊。现在别说是穆总不让她坐轮椅玩，就算是不让她坐，也是可以接受的。
刘席还耐心等待她的回答，眼里带笑。
“穆总这是为什么，太贵重了真的，我不值得这样…”程遇夏抬头望向他，被强塞进来的房卡嵌进掌心，和冷汗细细密密黏合在一起。
“程小姐，先生的判断从来没错，您安心受着就是了。”刘席那绅士笑容忽就冷峻起来，把商务车钥匙和黑卡一齐搁在化妆台上就转身离开，“按他的原话来说——见惯了好东西，才不会被骗走。”
穆居赫的心思，似乎永远无法被猜透。
即便沐浴在阳光里，程遇夏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大门关上前，又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温馨提醒，他喜欢被叫‘先生’，“穆总”或许更像暴发户。”
毕竟有路迢的调 教，大半天下来这部剧的进展都还算顺利，直到刘席打来电话让她下午三点就换回自己衣服等着人来接。
好吧，怎么穆居赫业务这么繁忙，每隔几天就有一次应酬，程遇夏无奈答应下来找导演请了假。
路迢自然没话说，打算抓紧把今天有关她的戏份在三点前全拍完。结果赶着拍完最后一场戏时才两点半，为了赶进度大家都有些倦怠，路迢大手一挥让所有人休息半个小时，安静得要命的剧组这才稍稍恢复了活力。
可怜两个主角还有很多戏份忙着对戏，而江留却和程遇夏差不多无所事事，只不过后者已经换下了戏服，就等着这边收工再去打另一份夜工。
百无聊赖之际，江留挥舞着卷成一根空心棒子的剧本逗她，“其实我一点也不累，想知道为什么吗？”
中午午觉都没睡好的程遇夏瞪大了眼睛，把原本呼之欲出的哈欠都压下去了，赶忙问个究竟。
他把剧本这端对准自己的嘴作为传话筒，低声说道，“因为我一直坐着啊——”
“什么烂借口啊！”程遇夏躲开了剧本白他一眼，再扫视他身下那架轮椅，心神一动，“诶，要不这个借我坐会呗，坐轮椅什么感觉啊？”
“坐了就知道咯。”江留一向随和，自然笑呵呵答应让出宝座，自己站起来活动筋骨。
她难抑好奇，一屁股坐到轮椅上，双手撑着皮质扶手，正要把脚也一块放到脚踏上时，吴姐新给她雇的助理忽然过来耳语道“刘先生在找你”。
好扫兴的人，怎么偏就要在人家玩得正高兴的时候来打扰她！什么刘先生，不也跟她一样是为穆居赫服务嘛。
程遇夏一撇嘴，从轮椅上跳下来就往外走，气到差点忘记回头和同事们说再见。
这回只有刘席在车上等她，也是，穆大忙人怎么有空每次都来接他的合作伙伴。不过这样也好，刘席是个肯说话的人，毫不保留地告诉她今晚是参加私人饭局，现在去市中心一个高级小区准备晚宴。
喜怒无常的大boss不在，程遇夏便立马放松下来，想加刘席微信方便日后联系不用总打电话。他却跟穆居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肃，先捂着手机教训她：“程小姐，刚刚我在片场看到您坐在轮椅上和江先生打闹，是吗？先生不会喜欢您这样做的，请注意。”
啊…这也要管真是够烦人的，不就是坐个轮椅吗，还能冒犯到穆居赫不成？她完全没懂这又招惹到金主爸爸哪个点了，但也懒得顶嘴，只是悄悄翻个白眼，保证不会下次再犯。
两人来到刘席所说的那个楼盘，这里绿化做得很不错，无障碍设施也十分齐全，惹得程遇夏想入非非，以为是某人老巢。左弯右弯来到其中一栋楼顶层，刘席开门后直接将房卡递给了程遇夏。
什么情况，家门钥匙也能直接给啊？！不是只是，逢场作戏吗？
房子里的保姆阿姨都直接上来跟程遇夏问好了，她惊得扶着门，话都说不出来，总觉得这场面是古早霸总文里才有的套路。
刘席倒是镇定，领她到化妆台坐下来好好说话。或者说，好好地吓她。
原来这房子根本不是穆居赫家而是送给她的小礼物，面积达四百平附带顶楼泳池，产权马上过户并且会有专人帮忙搬家，管家已经采购好衣物，一切费用如物业费和佣人工资都从他那里扣，甚至连程遇夏来时坐的那辆崭新商务车也归她所有，还要趁得闲时再挑辆自己平时开着玩的车，当然也是百万级别。
蓦然的馈赠宛如一个精致的泡泡将程遇夏罩起来，她的反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任由化妆师很满意地在僵硬脸颊上操弄着。
仅仅是这套“小”礼物就已经足够让她这个整日被公司压榨的三线明星奋斗一辈子，更不用说这剩下的一切。
好吧，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穆居赫可怜，可怜的明明是她这种一辈子望不到头的打工仔啊。现在别说是穆总不让她坐轮椅玩，就算是不让她坐，也是可以接受的。
刘席还耐心等待她的回答，眼里带笑。
“穆总这是为什么，太贵重了真的，我不值得这样…”程遇夏抬头望向他，被强塞进来的房卡嵌进掌心，和冷汗细细密密黏合在一起。
“程小姐，先生的判断从来没错，您安心受着就是了。”刘席那绅士笑容忽就冷峻起来，把商务车钥匙和黑卡一齐搁在化妆台上就转身离开，“按他的原话来说——见惯了好东西，才不会被骗走。”
穆居赫的心思，似乎永远无法被猜透。
即便沐浴在阳光里，程遇夏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大门关上前，又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温馨提醒，他喜欢被叫‘先生’，“穆总”或许更像暴发户。”
16（上）
一回生二回熟，程遇夏很快把自己从头到脚都作了番修整，端着架子前去赴宴。
刘席在电梯外接她，沉声道，“先生心情不好，别多说话，笑就行。如要喂饭，挑些软的做做样子即可。”
饭局上的大佬大约不止穆居赫一个，这一路都是保镖簇拥黑压压根本望不到头，刘席穿得更加商务简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程遇夏一身绛紫旗袍凸显其中，波浪卷发轻佻翻飞着。她握上包厢门把手，忽回头粲然一笑，“放心，我是资深花瓶。”
提前赴宴是花瓶应该掌握的自我修养，此时天色尚早，房间里只有被叠成天鹅的餐巾陪她，暖气呼噜噜地响。
她环顾一圈，在一个明显的空位旁落座，将裙摆上细小绒毛捻来捋去聊以打发时间。
等到天暗穆居赫首先出现，刘席果然把他推到程遇夏身边空处。
“帮我脱了外套，”他面色晦暗，声音也有些哑，虽一身风尘可西装还是板正服帖，程遇夏暗叹老板好本事。
“是。”刘席和程遇夏意外地同步了。
程遇夏起身依次解开他胸前腰腹束带，这身子立马软了一半，瘫靠在椅背上直歪下去，腹间腰封隐隐透过衬衫显露出来。刘席眼疾手快托举住他两侧腋下固定坐姿，她紧跟着一手抬起他大臂另一手揪着袖口，如此把无力更无肉的胳膊抽脱出来，再重新搁回柔软扶手上。西装外套还被夹在他背后，又不能硬拽怕弄皱面料，刘席便换了发力方向把穆居赫身体向前轻推，程遇夏借机一抽，这人终于成功脱下了外套。
这样繁琐的脱衣服程序当然不会改善穆居赫的坏心情，趁还没有别人他冷着脸半躺下歇息恢复体力，又特意嘱咐程遇夏，“今天来的都是熟悉的长辈，他们问了什么我答就是，你…笑得欢点。”
果然这饭局来的是比穆居赫级别还高的大佬，还是他相熟的大佬。程遇夏盈盈称是，又张罗着倒水拿吸管，端的温柔贤淑。穆居赫也不再费心管她，转头和刘席低声说起公务。
华灯初上，客人终于来齐，边等菜边热闹寒暄起来。
与从前程遇夏应付的那些纸醉金迷极尽疯狂的饭局不同，今天这似乎更像是大佬们的私下小聚，除了穆居赫之外的客人都带了家属，言谈也以叙旧为主，显得温馨许多。
穆居赫难得话多，替她一个个介绍过去，被问道“是新找的小女朋友吗”也没有辩解，只是暧昧笑了笑，算是给足了面子。而她遇到这样的问题更是只能微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金主一脚踢开，毕竟这样心急想上位的反面例子在圈子里简直太多。
寒暄够了，菜也上了个七七八八，程遇夏当然首先给穆居赫挑些质软的东西，吹凉了小口小口送到他嘴里等他咽，时不时还要拍拍背假装帮他吞咽，这温情戏演得比白天自然多了，几个长辈流露出的称赞感慨她用余光看得再清楚不过。果然自己只是扮演穆居赫身边人的角色，伺候好他就行，并没有人在意她自己原本是什么身份职业，她因此松了一口气。
吃得差不多了，穆居赫递个眼色她便放下勺子拿湿巾给人擦嘴。一面擦一面想，以穆居赫这身体恐怕是真找不到什么好对象了，否则谁会在快四十岁的年纪还要这样费大力气找人演戏装对象以博取长辈们的放心，除非他是同性恋自己不想找老婆。
果然，下一个话题正是催婚和催生。大多数客人都在唠叨家里儿女的生育问题，程遇夏无聊地数了数，席间只有一位穆居赫喊“夏伯”的长辈还在忧心女儿不肯结婚，好不容易回国却还是专心搞事业，还羡慕穆居赫一把年纪终于有了对象。
她本不在意这些假言假语埋头喝自己的鲍鱼羹，结果穆居赫下一句话呛得她失态至极——“我倒听说语荧已经有心仪对象了，名字叫…江留，和遇夏一样是演员，您知道吗？”
程遇夏出于礼貌抽了纸巾捂嘴，抬头看时，穆居赫正挂着应酬时最招牌的微笑，不卑不亢的模样迷人极了。
江留，江留竟然已经恋爱了，和大佬的女儿吗？可他的人设正是万年单身豪门贵公子，这要是瞒不住恐怕会出大问题…
程遇夏心里惊雷乍响，还没发问穆居赫已经回答她的疑惑：“是和遇夏搭戏的男演员呢，也算半个熟人了。”
夏伯看起来比她还要震惊，连着追问江留其人来历如何，身世是否清白。当着程遇夏这个演员的面他没有多说什么，但话里话外那层意思大家都清楚，怕那位夏小姐找了个娱乐圈心术不正的小白脸。
好在穆居赫也不大清楚这人的底细，只是编了几条人品好之类的理由哄他心安，程遇夏能看出来他很努力，也忍不住加入其中，从同事立场证明江留算是个正派君子。这次她的多嘴没有被穆居赫按下，总算是“超常发挥”。
说来说去到最后夏伯也是绕着女儿的对象操心，父爱深沉让她感同身受，忍不住多敬了几杯酒。穆居赫跟她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居然让人家提前做好准备，若真担心财产问题就提早签好协议免得日后纠葛，不愧是唯一滴酒不沾的人。
她觉得穆居赫理智到可怕的地步，对情人可以随便送房送车，却不知对未来妻子会有多吝啬。
最后一杯酒下肚时程遇夏已恍惚醉了八分，迷离望着穆居赫，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盯得他悄声喝住了自己的酒。
一回生二回熟，程遇夏很快把自己从头到脚都作了番修整，端着架子前去赴宴。
刘席在电梯外接她，沉声道，“先生心情不好，别多说话，笑就行。如要喂饭，挑些软的做做样子即可。”
饭局上的大佬大约不止穆居赫一个，这一路都是保镖簇拥黑压压根本望不到头，刘席穿得更加商务简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程遇夏一身绛紫旗袍凸显其中，波浪卷发轻佻翻飞着。她握上包厢门把手，忽回头粲然一笑，“放心，我是资深花瓶。”
提前赴宴是花瓶应该掌握的自我修养，此时天色尚早，房间里只有被叠成天鹅的餐巾陪她，暖气呼噜噜地响。
她环顾一圈，在一个明显的空位旁落座，将裙摆上细小绒毛捻来捋去聊以打发时间。
等到天暗穆居赫首先出现，刘席果然把他推到程遇夏身边空处。
“帮我脱了外套，”他面色晦暗，声音也有些哑，虽一身风尘可西装还是板正服帖，程遇夏暗叹老板好本事。
“是。”刘席和程遇夏意外地同步了。
程遇夏起身依次解开他胸前腰腹束带，这身子立马软了一半，瘫靠在椅背上直歪下去，腹间腰封隐隐透过衬衫显露出来。刘席眼疾手快托举住他两侧腋下固定坐姿，她紧跟着一手抬起他大臂另一手揪着袖口，如此把无力更无肉的胳膊抽脱出来，再重新搁回柔软扶手上。西装外套还被夹在他背后，又不能硬拽怕弄皱面料，刘席便换了发力方向把穆居赫身体向前轻推，程遇夏借机一抽，这人终于成功脱下了外套。
这样繁琐的脱衣服程序当然不会改善穆居赫的坏心情，趁还没有别人他冷着脸半躺下歇息恢复体力，又特意嘱咐程遇夏，“今天来的都是熟悉的长辈，他们问了什么我答就是，你…笑得欢点。”
果然这饭局来的是比穆居赫级别还高的大佬，还是他相熟的大佬。程遇夏盈盈称是，又张罗着倒水拿吸管，端的温柔贤淑。穆居赫也不再费心管她，转头和刘席低声说起公务。
华灯初上，客人终于来齐，边等菜边热闹寒暄起来。
与从前程遇夏应付的那些纸醉金迷极尽疯狂的饭局不同，今天这似乎更像是大佬们的私下小聚，除了穆居赫之外的客人都带了家属，言谈也以叙旧为主，显得温馨许多。
穆居赫难得话多，替她一个个介绍过去，被问道“是新找的小女朋友吗”也没有辩解，只是暧昧笑了笑，算是给足了面子。而她遇到这样的问题更是只能微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金主一脚踢开，毕竟这样心急想上位的反面例子在圈子里简直太多。
寒暄够了，菜也上了个七七八八，程遇夏当然首先给穆居赫挑些质软的东西，吹凉了小口小口送到他嘴里等他咽，时不时还要拍拍背假装帮他吞咽，这温情戏演得比白天自然多了，几个长辈流露出的称赞感慨她用余光看得再清楚不过。果然自己只是扮演穆居赫身边人的角色，伺候好他就行，并没有人在意她自己原本是什么身份职业，她因此松了一口气。
吃得差不多了，穆居赫递个眼色她便放下勺子拿湿巾给人擦嘴。一面擦一面想，以穆居赫这身体恐怕是真找不到什么好对象了，否则谁会在快四十岁的年纪还要这样费大力气找人演戏装对象以博取长辈们的放心，除非他是同性恋自己不想找老婆。
果然，下一个话题正是催婚和催生。大多数客人都在唠叨家里儿女的生育问题，程遇夏无聊地数了数，席间只有一位穆居赫喊“夏伯”的长辈还在忧心女儿不肯结婚，好不容易回国却还是专心搞事业，还羡慕穆居赫一把年纪终于有了对象。
她本不在意这些假言假语埋头喝自己的鲍鱼羹，结果穆居赫下一句话呛得她失态至极——“我倒听说语荧已经有心仪对象了，名字叫…江留，和遇夏一样是演员，您知道吗？”
程遇夏出于礼貌抽了纸巾捂嘴，抬头看时，穆居赫正挂着应酬时最招牌的微笑，不卑不亢的模样迷人极了。
江留，江留竟然已经恋爱了，和大佬的女儿吗？可他的人设正是万年单身豪门贵公子，这要是瞒不住恐怕会出大问题…
程遇夏心里惊雷乍响，还没发问穆居赫已经回答她的疑惑：“是和遇夏搭戏的男演员呢，也算半个熟人了。”
夏伯看起来比她还要震惊，连着追问江留其人来历如何，身世是否清白。当着程遇夏这个演员的面他没有多说什么，但话里话外那层意思大家都清楚，怕那位夏小姐找了个娱乐圈心术不正的小白脸。
好在穆居赫也不大清楚这人的底细，只是编了几条人品好之类的理由哄他心安，程遇夏能看出来他很努力，也忍不住加入其中，从同事立场证明江留算是个正派君子。这次她的多嘴没有被穆居赫按下，总算是“超常发挥”。
说来说去到最后夏伯也是绕着女儿的对象操心，父爱深沉让她感同身受，忍不住多敬了几杯酒。穆居赫跟她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居然让人家提前做好准备，若真担心财产问题就提早签好协议免得日后纠葛，不愧是唯一滴酒不沾的人。
她觉得穆居赫理智到可怕的地步，对情人可以随便送房送车，却不知对未来妻子会有多吝啬。
最后一杯酒下肚时程遇夏已恍惚醉了八分，迷离望着穆居赫，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盯得他悄声喝住了自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