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竹清韵】【原创】风云阙（兄弟）
一年后。
隆庆七年初春，皇上五十大寿，设宴鹳雀楼，百官朝拜，盛况空前，沿江两岸，张灯结彩，雕梁画栋，奢靡之况，令人瞠目结舌。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柳絮飘扬的好时节，皇上游性大发，命人在漓湖中央的亭台楼阁上备好酒席，准备大宴文人墨客，武士将领。
朝凤阁上，丝竹礼乐齐鸣，管弦乐器交响，婢女宦官穿梭往来，文成武将相互祝酒，好一派繁华盛世，端的是万世千秋。
饮宴开始，众人齐呼万岁。
丝竹之声奏起，流觞曲水之间，一片霏霏之音，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楚凌风坐在武将第二席，如今的他，因平叛有功，收复江南失地，被封为镇军大将军，官居二品。楚宁风也已从军，是他的副将，此时正侍立在他身后，芝兰玉树之姿，引得他人频频瞩目。
宴过一半，皇上兴致勃发，提出要与民同乐，行个酒令，众人纷纷附和，一文臣便道：“不如让恭王殿下选一物为题，击鼓传花，花传到谁手里，就作诗一句。”
恭王殿下是皇上长子，也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但他的才情……确实不高。
“台上麻雀众多，就以麻雀为题吧，也显得亲民些。”皇上道。
击鼓传花开始，一轮鼓毕，不偏不倚，落在恭王手中。
“嗯……这个……作诗不是本王所长啊，恐要贻笑大方啊……”
众人忙道：“殿下随口一说便是，图个乐子，哪有什么诗不诗的，雅俗共赏，念几句打油诗同乐一下。”
“啊……好，好，这个……这个……”恭王磨蹭半天，说不出来，一咬牙：“那就随便一说，第一句：一只两只三四只。”
全场鸦雀无声，楚宁风噗一声差点笑出来，被楚凌风一眼扫过，硬生生吞了回去。皇上咳嗽一声，挥手道：“继续，继续！”
二轮鼓毕，好像存心作祟，又是恭王。
恭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思索一番，实在想不出，自暴自弃地开口道：“五只六只七八只。”
三轮鼓起，所有人害怕极了，一个个碰到花令，皆如被灼伤般赶紧扔出去，再没有往日扭捏的官范儿。正当楚宁风要将花令传给楚凌风时，鼓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有些幸灾乐祸地望他，楚宁风嘴角一抽搐，心想这是什么霉运，看着楚凌风警告的眼神，缓缓道：“九只十只十一只……”
“凤凰绝少尔如织！”突然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响起，在座官员纷纷向声音处望去。
只见坐在文臣末端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青年，高声念完这句诗后，见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是谁？”皇上眯了眯眼睛。
楚凌风忙携楚宁风离席，跪拜于地：“禀陛下，这两个不成器的都是我弟弟，在陛下面前卖弄，让陛下见笑了。”
“诶，你年纪轻轻，不仅自己有出息，底下的弟弟也真是不凡，可见你教导有方，家风严谨。他们诗做得很好啊，来人，赏！”
楚凌风这才舒了口气，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人无辜望天。
隆庆七年初春，皇上五十大寿，设宴鹳雀楼，百官朝拜，盛况空前，沿江两岸，张灯结彩，雕梁画栋，奢靡之况，令人瞠目结舌。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柳絮飘扬的好时节，皇上游性大发，命人在漓湖中央的亭台楼阁上备好酒席，准备大宴文人墨客，武士将领。
朝凤阁上，丝竹礼乐齐鸣，管弦乐器交响，婢女宦官穿梭往来，文成武将相互祝酒，好一派繁华盛世，端的是万世千秋。
饮宴开始，众人齐呼万岁。
丝竹之声奏起，流觞曲水之间，一片霏霏之音，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楚凌风坐在武将第二席，如今的他，因平叛有功，收复江南失地，被封为镇军大将军，官居二品。楚宁风也已从军，是他的副将，此时正侍立在他身后，芝兰玉树之姿，引得他人频频瞩目。
宴过一半，皇上兴致勃发，提出要与民同乐，行个酒令，众人纷纷附和，一文臣便道：“不如让恭王殿下选一物为题，击鼓传花，花传到谁手里，就作诗一句。”
恭王殿下是皇上长子，也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但他的才情……确实不高。
“台上麻雀众多，就以麻雀为题吧，也显得亲民些。”皇上道。
击鼓传花开始，一轮鼓毕，不偏不倚，落在恭王手中。
“嗯……这个……作诗不是本王所长啊，恐要贻笑大方啊……”
众人忙道：“殿下随口一说便是，图个乐子，哪有什么诗不诗的，雅俗共赏，念几句打油诗同乐一下。”
“啊……好，好，这个……这个……”恭王磨蹭半天，说不出来，一咬牙：“那就随便一说，第一句：一只两只三四只。”
全场鸦雀无声，楚宁风噗一声差点笑出来，被楚凌风一眼扫过，硬生生吞了回去。皇上咳嗽一声，挥手道：“继续，继续！”
二轮鼓毕，好像存心作祟，又是恭王。
恭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思索一番，实在想不出，自暴自弃地开口道：“五只六只七八只。”
三轮鼓起，所有人害怕极了，一个个碰到花令，皆如被灼伤般赶紧扔出去，再没有往日扭捏的官范儿。正当楚宁风要将花令传给楚凌风时，鼓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有些幸灾乐祸地望他，楚宁风嘴角一抽搐，心想这是什么霉运，看着楚凌风警告的眼神，缓缓道：“九只十只十一只……”
“凤凰绝少尔如织！”突然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响起，在座官员纷纷向声音处望去。
只见坐在文臣末端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青年，高声念完这句诗后，见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是谁？”皇上眯了眯眼睛。
楚凌风忙携楚宁风离席，跪拜于地：“禀陛下，这两个不成器的都是我弟弟，在陛下面前卖弄，让陛下见笑了。”
“诶，你年纪轻轻，不仅自己有出息，底下的弟弟也真是不凡，可见你教导有方，家风严谨。他们诗做得很好啊，来人，赏！”
楚凌风这才舒了口气，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人无辜望天。
楚府。
“啪！”、“啪！”
两声响亮的脆响，楚凌风和秦朝两个人跪在地上，红肿着一边脸，低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楚凌风坐在主位上，气得喘气都喘不匀，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也敢卖弄！皇上没听懂，你以为下面的文臣都没听懂吗？凤凰绝少尔如织！你竟敢骂恭王这样的没用之人像麻雀一样多如牛毛，是想夸自己像凤凰一样绝少吗？！”说着把手里的茶杯向秦朝砸过去，茶水溅了秦朝一身，杯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万一有人一纸诉状告上去，你是嫌我这么多年战战兢兢活得太长了是吗？！巴不得我早点死吗？！”
这话太重了，楚宁风和秦朝都吓得伏地求饶：“哥哥／兄长息怒，小弟不敢！”
楚凌风骂完秦朝，又看向楚宁风，也气得笑了，指着他骂：“你也是个有出息的！恭王的诗做不好，你就要帮他圆下去，显示出他的卓越才能来！你倒好，跟着数了九只十只十一只！你是存心要让他难堪吗？若是秦朝没有接下去，你是不是打算数十二十三十四只，这诗的名字就叫《登鹳雀楼数鸟》啊？！”
楚宁风不敢辩驳，只是俯下身子轻微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这些年教你的诗词歌赋都喂了狗吗？就教你数鸟来了？”楚凌风深吸一口气，吩咐下人：“把秦朝拖下去，打五十杖，回院子里跪着反省，没我的话，不许起来！”又指着楚宁风：“你，跟我走！”
说完站起身，甩袖走了。
楚宁风直起身来，瞪着秦朝恨恨说：“我给你记住这一回了！要不是你最后那句诗，哥哥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平白拖累了我！你等着！我要是受了罪，你也别想好过！”
秦朝偏过头：“你也没好到哪去！跟冤了你似的。”
“哼！”楚宁风不敢多耽搁，踢了他一脚就走了。
到了楚凌风卧房，楚宁风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能不腿软吗？哥哥这么迅速就安排了秦朝，且打得这么重，还不肯自己动手，这火气自然是泄不出去的，泄不出去的火，可不就是要落到自己身上？
自己倒是不委屈，要是哥哥冷冰冰地让别人打自己，那才是难过呢。可到底是怕的，慢慢蹭了进去，就听见楚凌风说：“你再磨蹭，我就让你扒了裤子，在院子里跪上三天三夜！”
楚宁风忙顺着他的腿边跪下，手搭上哥哥的膝盖，乖巧讨饶：“哥哥饶命！宁儿一时糊涂，再不敢了！”
“去把那长凳搬来，裤子扒了，衣服撩高趴上去。”楚凌风道。
楚宁风心里一跳，知道是不好过了。说是长凳，其实只是一段能坐两三个人的短凳而已，才五六十公分，趴上去的话，只能支撑住腰腹部和大腿，小腿还有胸口和头部都是悬空的
这个法子小时候哥哥用过的，自己若是不服管闹脾气，哥哥就拿这样一张短凳，让自己脱了裤子趴在上面，头部胸部和小腿悬空，命令自己保持身体成一直线，不许把头和小腿垂下去。
这种惩罚最是累人，短凳只到胸口和大腿，而且也不宽，要保持平衡本就不易，更何况还要成一直线，一下子就酸得要命，且胸口咯得厉害，难以维持，只需一刻钟，保证他乖乖听话。
自己渐渐长大了，也不曾不听话了，哥哥也不再用这种刑罚，但今天……
楚宁风还没挨打，眼里就含了泪，起身搬来短凳，解下配剑，脱去裤子，把衣服撩到腰部以上，俯身趴了上去。也不用哥哥指示，自觉地维持一条直线。
楚凌风拿起他解下的剑，刚才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剑也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剑还是楚宁风十六岁生辰时自己送给他的，剑鞘是紫金的，雕刻着一只麒麟，甚是美观。楚宁风一向视若珍宝，每天擦拭，从不间断。
楚凌风拔出剑扔到床上，用紫金剑鞘拍了拍楚宁风的屁股，楚宁风心下一凛，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哥哥……”
且不说这剑鞘沉重，一想到自己心爱的随身宝剑被用来打自己的屁股，想到每每拿起这把剑就想到今日的窘况，当真是羞人至极。
楚凌风才不管这许多，扬起剑鞘带风而落：“啪！”
“啪！”、“啪！”
两声响亮的脆响，楚凌风和秦朝两个人跪在地上，红肿着一边脸，低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楚凌风坐在主位上，气得喘气都喘不匀，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也敢卖弄！皇上没听懂，你以为下面的文臣都没听懂吗？凤凰绝少尔如织！你竟敢骂恭王这样的没用之人像麻雀一样多如牛毛，是想夸自己像凤凰一样绝少吗？！”说着把手里的茶杯向秦朝砸过去，茶水溅了秦朝一身，杯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万一有人一纸诉状告上去，你是嫌我这么多年战战兢兢活得太长了是吗？！巴不得我早点死吗？！”
这话太重了，楚宁风和秦朝都吓得伏地求饶：“哥哥／兄长息怒，小弟不敢！”
楚凌风骂完秦朝，又看向楚宁风，也气得笑了，指着他骂：“你也是个有出息的！恭王的诗做不好，你就要帮他圆下去，显示出他的卓越才能来！你倒好，跟着数了九只十只十一只！你是存心要让他难堪吗？若是秦朝没有接下去，你是不是打算数十二十三十四只，这诗的名字就叫《登鹳雀楼数鸟》啊？！”
楚宁风不敢辩驳，只是俯下身子轻微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这些年教你的诗词歌赋都喂了狗吗？就教你数鸟来了？”楚凌风深吸一口气，吩咐下人：“把秦朝拖下去，打五十杖，回院子里跪着反省，没我的话，不许起来！”又指着楚宁风：“你，跟我走！”
说完站起身，甩袖走了。
楚宁风直起身来，瞪着秦朝恨恨说：“我给你记住这一回了！要不是你最后那句诗，哥哥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平白拖累了我！你等着！我要是受了罪，你也别想好过！”
秦朝偏过头：“你也没好到哪去！跟冤了你似的。”
“哼！”楚宁风不敢多耽搁，踢了他一脚就走了。
到了楚凌风卧房，楚宁风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能不腿软吗？哥哥这么迅速就安排了秦朝，且打得这么重，还不肯自己动手，这火气自然是泄不出去的，泄不出去的火，可不就是要落到自己身上？
自己倒是不委屈，要是哥哥冷冰冰地让别人打自己，那才是难过呢。可到底是怕的，慢慢蹭了进去，就听见楚凌风说：“你再磨蹭，我就让你扒了裤子，在院子里跪上三天三夜！”
楚宁风忙顺着他的腿边跪下，手搭上哥哥的膝盖，乖巧讨饶：“哥哥饶命！宁儿一时糊涂，再不敢了！”
“去把那长凳搬来，裤子扒了，衣服撩高趴上去。”楚凌风道。
楚宁风心里一跳，知道是不好过了。说是长凳，其实只是一段能坐两三个人的短凳而已，才五六十公分，趴上去的话，只能支撑住腰腹部和大腿，小腿还有胸口和头部都是悬空的
这个法子小时候哥哥用过的，自己若是不服管闹脾气，哥哥就拿这样一张短凳，让自己脱了裤子趴在上面，头部胸部和小腿悬空，命令自己保持身体成一直线，不许把头和小腿垂下去。
这种惩罚最是累人，短凳只到胸口和大腿，而且也不宽，要保持平衡本就不易，更何况还要成一直线，一下子就酸得要命，且胸口咯得厉害，难以维持，只需一刻钟，保证他乖乖听话。
自己渐渐长大了，也不曾不听话了，哥哥也不再用这种刑罚，但今天……
楚宁风还没挨打，眼里就含了泪，起身搬来短凳，解下配剑，脱去裤子，把衣服撩到腰部以上，俯身趴了上去。也不用哥哥指示，自觉地维持一条直线。
楚凌风拿起他解下的剑，刚才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剑也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剑还是楚宁风十六岁生辰时自己送给他的，剑鞘是紫金的，雕刻着一只麒麟，甚是美观。楚宁风一向视若珍宝，每天擦拭，从不间断。
楚凌风拔出剑扔到床上，用紫金剑鞘拍了拍楚宁风的屁股，楚宁风心下一凛，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哥哥……”
且不说这剑鞘沉重，一想到自己心爱的随身宝剑被用来打自己的屁股，想到每每拿起这把剑就想到今日的窘况，当真是羞人至极。
楚凌风才不管这许多，扬起剑鞘带风而落：“啪！”
楚凌风给楚宁风上药时，盯着他屁股上的花纹笑起来：“这屁股倒是金贵，雕梁画栋的，又涂脂染粉，看来不是便宜货。”
楚宁风羞得恨不得刨个洞钻起来，手捂在后面，很凶地叫着：“还不是哥哥打的！”
楚凌风笑得更欢了：“下次再打肿一点，然后让你去坐规矩，坐上两个时辰，看你还皮不皮了！”
楚宁风想起在那凳子上痛苦不堪辗转反侧的情景，心有余悸，忙告饶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把药抹在红肿透亮的臀上，楚凌风的手指在臀肉上打着旋，随意地跟他闲聊：“你就算了，知道你一时淘气，也并非有心，且也不是什么大不敬。我是没想到秦朝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句凤凰绝少尔如织，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可不是！要不是他，我今天也不用挨得这么惨！”楚宁风愤愤不平。
“啪！”一个毛栗子落在他头上：“要不是他，你今天也挨定了！”
“哥哥……”
“秦朝胆子大，主意正，表面看起来恭顺，实际上内心桀骜不驯，又与人都不大亲近，心里又有心事，还自负有才，真怕他将来会惹出什么乱子。”楚凌风无奈叹气：“没想到，他倒是最让我头疼了。”
“还不是哥哥心软，要是像扳我小时候的毛病那样去扳他，几套规矩下来，他还哪敢这个样子？”
“因材施教，不能一概而论。”
楚宁风撅嘴：“还是我欠揍。”
“知道就好！”楚凌风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先在这歇着，我去看看秦朝。”
还没进秦朝的院子，楚凌风就远远看见了秦朝身姿笔挺地跪在那里，身后因为伤没有提上裤子，但把衣服系在腰间，遮住了臀部和大腿。虽是被罚跪，且跪得不稳，还有时用手支撑，却依然不显难堪。
楚凌风走到他面前，他伏下身子请安：“兄长。”
等他抬起头，楚凌风才看到他嘴唇苍白，且有深深的牙印，想是痛极了咬出来的，嘴角也有些磕破了，倒显得有几分可怜。
于是他抬手抚上秦朝的嘴唇：“疼不疼？”
秦朝不知兄长何意，也不知他问的是伤疼不疼，还是嘴唇疼不疼，只能含糊道：“疼，秦朝知错了，谢兄长教训！”
楚凌风就着门前的台阶坐下，拍拍手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急什么？”
秦朝疑惑地抬头。
“你这么着急想要显示你的才华，让皇家出丑，让皇家难堪，不过就是想为你父亲争口气。你瞧不起皇家，觉得他们贪享税贡，不谋其职，所以就当众贬低恭王，说他不如鸦雀。可你急什么呢？”楚凌风紧皱的眉头突然一松：“哦，对了，我知道你在急什么，你当然要急，如果这些事不急着一口气都做了的话，你很快就要死了！”
楚凌风动了真怒：“你做这些事情毫无意义，只是给自己谋一个杀头的罪名！你是要急着做这些事，因为照你这样做，等不到为你父亲报仇，你早就死了！”
“愚蠢！却自以为是！这个毛病从你一进府到现在就扳不好了吗？平冤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以你几句不成调的诗，几篇不成气的文，就能指点河山了？”楚凌风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我曾经比你更能言善辩，也比你更下笔成神，七步成诗、出口成章于我不过凡事，高风亮节、目下无尘更是我平日风骨，可如今呢？”他痛苦地咬住下唇：“我不得不同流合污地活着，不得不卑躬屈膝地跪着，不得不对那些我的灭族仇人笑脸相迎，阿谀奉承。我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加官进爵吗？不是！我只是为了徐图大业，静候时机，将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哥……”秦朝动容了。
“所以！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如果你！”楚凌风指着他的鼻尖，厉声道：“还是一直自命清高，不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反而一直招惹是非，惹祸上身，我首先，会将你放弃！”
楚宁风羞得恨不得刨个洞钻起来，手捂在后面，很凶地叫着：“还不是哥哥打的！”
楚凌风笑得更欢了：“下次再打肿一点，然后让你去坐规矩，坐上两个时辰，看你还皮不皮了！”
楚宁风想起在那凳子上痛苦不堪辗转反侧的情景，心有余悸，忙告饶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把药抹在红肿透亮的臀上，楚凌风的手指在臀肉上打着旋，随意地跟他闲聊：“你就算了，知道你一时淘气，也并非有心，且也不是什么大不敬。我是没想到秦朝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句凤凰绝少尔如织，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可不是！要不是他，我今天也不用挨得这么惨！”楚宁风愤愤不平。
“啪！”一个毛栗子落在他头上：“要不是他，你今天也挨定了！”
“哥哥……”
“秦朝胆子大，主意正，表面看起来恭顺，实际上内心桀骜不驯，又与人都不大亲近，心里又有心事，还自负有才，真怕他将来会惹出什么乱子。”楚凌风无奈叹气：“没想到，他倒是最让我头疼了。”
“还不是哥哥心软，要是像扳我小时候的毛病那样去扳他，几套规矩下来，他还哪敢这个样子？”
“因材施教，不能一概而论。”
楚宁风撅嘴：“还是我欠揍。”
“知道就好！”楚凌风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先在这歇着，我去看看秦朝。”
还没进秦朝的院子，楚凌风就远远看见了秦朝身姿笔挺地跪在那里，身后因为伤没有提上裤子，但把衣服系在腰间，遮住了臀部和大腿。虽是被罚跪，且跪得不稳，还有时用手支撑，却依然不显难堪。
楚凌风走到他面前，他伏下身子请安：“兄长。”
等他抬起头，楚凌风才看到他嘴唇苍白，且有深深的牙印，想是痛极了咬出来的，嘴角也有些磕破了，倒显得有几分可怜。
于是他抬手抚上秦朝的嘴唇：“疼不疼？”
秦朝不知兄长何意，也不知他问的是伤疼不疼，还是嘴唇疼不疼，只能含糊道：“疼，秦朝知错了，谢兄长教训！”
楚凌风就着门前的台阶坐下，拍拍手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急什么？”
秦朝疑惑地抬头。
“你这么着急想要显示你的才华，让皇家出丑，让皇家难堪，不过就是想为你父亲争口气。你瞧不起皇家，觉得他们贪享税贡，不谋其职，所以就当众贬低恭王，说他不如鸦雀。可你急什么呢？”楚凌风紧皱的眉头突然一松：“哦，对了，我知道你在急什么，你当然要急，如果这些事不急着一口气都做了的话，你很快就要死了！”
楚凌风动了真怒：“你做这些事情毫无意义，只是给自己谋一个杀头的罪名！你是要急着做这些事，因为照你这样做，等不到为你父亲报仇，你早就死了！”
“愚蠢！却自以为是！这个毛病从你一进府到现在就扳不好了吗？平冤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以你几句不成调的诗，几篇不成气的文，就能指点河山了？”楚凌风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我曾经比你更能言善辩，也比你更下笔成神，七步成诗、出口成章于我不过凡事，高风亮节、目下无尘更是我平日风骨，可如今呢？”他痛苦地咬住下唇：“我不得不同流合污地活着，不得不卑躬屈膝地跪着，不得不对那些我的灭族仇人笑脸相迎，阿谀奉承。我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加官进爵吗？不是！我只是为了徐图大业，静候时机，将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哥……”秦朝动容了。
“所以！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如果你！”楚凌风指着他的鼻尖，厉声道：“还是一直自命清高，不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反而一直招惹是非，惹祸上身，我首先，会将你放弃！”
自从楚凌风那天说了那番话以后，秦朝只是回房痛哭了一场，便每天只是呆呆地坐在房里，抱着膝盖缩在床角，也不开窗，就那样阴暗地坐着，也不顾屁股上的伤，仿佛像自虐一般。
楚凌风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也多次来看过他，稍加安抚，但他实在不受教，都不怎么应答，楚凌风一气之下，也便由着他去了。
但楚凌风到底放心不下，让人把饭菜送到他院子里来，盯着他吃下去，确保他身体无虞，至于其他心思方面，各人有各人的苦衷，谁又比谁更狼狈？
倒也怨不得楚凌风心狠，他自己便是这样过来的，一个人亲人尽丧，躲在地窖里，眼泪流都流不出来，就那样枯坐着，从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其实在地窖里，又哪里有什么天亮和天黑呢？不过是时光流逝，漫无目的罢了。所以看着秦朝这样怄气，反倒有点气他无事取闹，心疼倒是少了。
楚宁风向来是个皮实的，打一顿都不用怎么养伤，让他略微养一下就又能活蹦乱跳的。
前些日子挨了打后，哥哥没收了他的小零钱，他又不好意思向穆少川借，毕竟已经拿了他那么多钱了，从来都是有借无还的。现下两手空空，就是看上了街上卖的漂亮小母猫，也没有钱买回去给胖猫配对。
“这位公子，这猫可是名贵，是西洋品种呢！雪白的毛像雪似的，看着让人欢喜，就只有这一只，公子不如买了，就是在京城公子里头，也有派头呀！”卖猫的人使劲招揽他，楚宁风犹犹豫豫：胖猫已经五岁多了，至今圈在院子里还是只没开荤的，要是能给他配个西洋媳妇儿，生出来的猫崽……呃，也想象不出来……
但毕竟名声好听呀！
楚宁风摸摸口袋，暗骂自己一声：“你想着吧，兜里空空，买个鬼敲钟！”
但他是和穆少川一起出来的，穆少川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掏出钱袋子，拿出银子往老板手里一放：“把这猫找个笼子关起来，我要了。”
“不要了，哥哥也不知道让不让我养，万一生了一堆猫崽子，哥哥嫌弃它们，对我生气了怎么办？”楚宁风拉住穆少川，犹犹豫豫的。
“没事，那就放我那养，孩子咱们一起养，碍不了他的眼。小胖也该找个媳妇儿了，要是我，早就憋坏了！”穆少川拍拍他的手，回身提了猫笼子，拉着他走了。
楚宁风小声嘀咕：“说得你没憋着似的……”
楚凌风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也多次来看过他，稍加安抚，但他实在不受教，都不怎么应答，楚凌风一气之下，也便由着他去了。
但楚凌风到底放心不下，让人把饭菜送到他院子里来，盯着他吃下去，确保他身体无虞，至于其他心思方面，各人有各人的苦衷，谁又比谁更狼狈？
倒也怨不得楚凌风心狠，他自己便是这样过来的，一个人亲人尽丧，躲在地窖里，眼泪流都流不出来，就那样枯坐着，从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其实在地窖里，又哪里有什么天亮和天黑呢？不过是时光流逝，漫无目的罢了。所以看着秦朝这样怄气，反倒有点气他无事取闹，心疼倒是少了。
楚宁风向来是个皮实的，打一顿都不用怎么养伤，让他略微养一下就又能活蹦乱跳的。
前些日子挨了打后，哥哥没收了他的小零钱，他又不好意思向穆少川借，毕竟已经拿了他那么多钱了，从来都是有借无还的。现下两手空空，就是看上了街上卖的漂亮小母猫，也没有钱买回去给胖猫配对。
“这位公子，这猫可是名贵，是西洋品种呢！雪白的毛像雪似的，看着让人欢喜，就只有这一只，公子不如买了，就是在京城公子里头，也有派头呀！”卖猫的人使劲招揽他，楚宁风犹犹豫豫：胖猫已经五岁多了，至今圈在院子里还是只没开荤的，要是能给他配个西洋媳妇儿，生出来的猫崽……呃，也想象不出来……
但毕竟名声好听呀！
楚宁风摸摸口袋，暗骂自己一声：“你想着吧，兜里空空，买个鬼敲钟！”
但他是和穆少川一起出来的，穆少川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掏出钱袋子，拿出银子往老板手里一放：“把这猫找个笼子关起来，我要了。”
“不要了，哥哥也不知道让不让我养，万一生了一堆猫崽子，哥哥嫌弃它们，对我生气了怎么办？”楚宁风拉住穆少川，犹犹豫豫的。
“没事，那就放我那养，孩子咱们一起养，碍不了他的眼。小胖也该找个媳妇儿了，要是我，早就憋坏了！”穆少川拍拍他的手，回身提了猫笼子，拉着他走了。
楚宁风小声嘀咕：“说得你没憋着似的……”
楚宁风小声嘀咕：“说得你没憋着似的……”
笼里的小猫应景地喵了一声。
且说秦朝院子里，傍晚，李清扬轻手轻脚地进了秦朝的房间，看他蜷缩在床角，屋里是将近夕阳朦胧的黑，便不声不响地去点了根蜡烛。
“三哥。”李清扬点燃了蜡烛，就着烛光对秦朝说：“要多保重身子啊！”
秦朝撇过脸去，似是不习惯这么明亮的光线，淡淡道：“保重身体又有什么用，反正也报不了仇。”
“难道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吗？”李清扬走到他床边，蹲下来看着他，轻轻地说：“难道活着就不能为了自己吗？”
“为了自己？”
“对呀，为了自己。为了今天我能看到升起的朝阳，为了今天我能吃到我想吃的食物，为了今天我能哭我能笑，为了我今天爱的人还在身边或者我将来会爱的人就在眼前，这不是很美好吗？”李清扬憧憬地说。
“你家庭美满，一切顺遂，自然不懂得失去为何物，也不知痛恨是什么，当然会这么说，其实不过他人之痛，与己无关罢了。”秦朝摇头一笑。
“是，我是不懂，不懂你和大哥的深仇大恨，不懂你们的孤注一掷，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失去的挚爱亲人，他们就想看到你们现在的情景吗？这样的报仇，就是他们所期盼的吗？”李清扬稍微提高了声音：“其实不过说着好听，说全都是为了让死者泉下有知，沉冤昭雪，但人都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亡魂有感，其实赌的，不过是你们自己的一口气罢了。既然如此，那早一点和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朝开始认真地看向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其实不仅仅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晚。只要你的仇人得到报应，你的心愿得到了偿，这就够了。其实死者，并不在意你早点报仇或晚点报仇，他们不会因此而不安的，我相信，他们只希望你们过得好。”
“三哥，”李清扬很执着地看着秦朝的眼睛：“从我来到这个家，你对我最好，处处照料我，教我读书写字，诗词歌赋，下棋弹琴，陪我游玩戏耍，至今天，也满一年了。我平日里虽然不说，但心里是很感激你的。所以我希望你快乐，觉得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辜负，可你偏偏过得这么不幸福。”
秦朝和李清扬的眼里同时涌上泪水，李清扬坐到床上，去拉秦朝的手：“哥，活着不只为了报仇，你还有我，有大哥，有二哥，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这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个盼头，没了这个盼头，这人是活不长久的。如果你现在没有合适的人，不妨把我们当成这个盼头，先挨过一时，到时有了合适的人，再换不迟。”
秦朝一把抱住他，哽咽道：“不用换，你们就是我的盼头，我不想报仇了，我不整天想着报仇了，咱们先好好过日子，总会有机会的，上天总会开眼的。”
“好！”李清扬搂住他。
“今天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平静了心绪，秦朝笑着问。
李清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前面的话是大哥教的，大哥怕你听不下去，所以让我来说，不过，”他异常认真起来：“后面的话是我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三哥明鉴啊！”
“我知道。”秦朝的眼里微微有光：“他说抉择之间，首先会将我放弃，到底是吓唬我的，他肯定，是舍不得的。”
笼里的小猫应景地喵了一声。
且说秦朝院子里，傍晚，李清扬轻手轻脚地进了秦朝的房间，看他蜷缩在床角，屋里是将近夕阳朦胧的黑，便不声不响地去点了根蜡烛。
“三哥。”李清扬点燃了蜡烛，就着烛光对秦朝说：“要多保重身子啊！”
秦朝撇过脸去，似是不习惯这么明亮的光线，淡淡道：“保重身体又有什么用，反正也报不了仇。”
“难道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吗？”李清扬走到他床边，蹲下来看着他，轻轻地说：“难道活着就不能为了自己吗？”
“为了自己？”
“对呀，为了自己。为了今天我能看到升起的朝阳，为了今天我能吃到我想吃的食物，为了今天我能哭我能笑，为了我今天爱的人还在身边或者我将来会爱的人就在眼前，这不是很美好吗？”李清扬憧憬地说。
“你家庭美满，一切顺遂，自然不懂得失去为何物，也不知痛恨是什么，当然会这么说，其实不过他人之痛，与己无关罢了。”秦朝摇头一笑。
“是，我是不懂，不懂你和大哥的深仇大恨，不懂你们的孤注一掷，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失去的挚爱亲人，他们就想看到你们现在的情景吗？这样的报仇，就是他们所期盼的吗？”李清扬稍微提高了声音：“其实不过说着好听，说全都是为了让死者泉下有知，沉冤昭雪，但人都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亡魂有感，其实赌的，不过是你们自己的一口气罢了。既然如此，那早一点和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朝开始认真地看向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其实不仅仅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晚。只要你的仇人得到报应，你的心愿得到了偿，这就够了。其实死者，并不在意你早点报仇或晚点报仇，他们不会因此而不安的，我相信，他们只希望你们过得好。”
“三哥，”李清扬很执着地看着秦朝的眼睛：“从我来到这个家，你对我最好，处处照料我，教我读书写字，诗词歌赋，下棋弹琴，陪我游玩戏耍，至今天，也满一年了。我平日里虽然不说，但心里是很感激你的。所以我希望你快乐，觉得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辜负，可你偏偏过得这么不幸福。”
秦朝和李清扬的眼里同时涌上泪水，李清扬坐到床上，去拉秦朝的手：“哥，活着不只为了报仇，你还有我，有大哥，有二哥，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这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个盼头，没了这个盼头，这人是活不长久的。如果你现在没有合适的人，不妨把我们当成这个盼头，先挨过一时，到时有了合适的人，再换不迟。”
秦朝一把抱住他，哽咽道：“不用换，你们就是我的盼头，我不想报仇了，我不整天想着报仇了，咱们先好好过日子，总会有机会的，上天总会开眼的。”
“好！”李清扬搂住他。
“今天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平静了心绪，秦朝笑着问。
李清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前面的话是大哥教的，大哥怕你听不下去，所以让我来说，不过，”他异常认真起来：“后面的话是我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三哥明鉴啊！”
“我知道。”秦朝的眼里微微有光：“他说抉择之间，首先会将我放弃，到底是吓唬我的，他肯定，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