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自相矛盾 剑网三曹雪阳x燕忘情
力，用长剑挡了几枚，还是被打中了颈后大椎穴。曹雪阳眼前一片混黑，脖颈痛痒无比，咬着舌尖强行忍住眩晕，在墙头几个起落，没了踪影。
【三十】
隆冬清寒，晨间的露珠沾湿重衣，风一吹更觉寒意沉沉。曹雪阳生生被冻醒，在一片荒草中捋了捋思绪，想起来自己在逃出范阳节度使府邸的时候，挨了一个番僧几枚念珠子。那番僧的念珠子好生厉害，不仅在黑暗之中击中了她的要害，其中暗含的劲力也让曹雪阳觉得自己的脖子险些断掉。她强行运转心法两周天，压下心中的烦闷感和恶心感。此时情况紧急，毕竟在范阳节度使府中，曹炎烈毫不掩饰安禄山的反叛企图，看来安禄山举兵便在须臾，曹炎烈认为无需对她这位朝廷的宣威将军掩饰了。曹雪阳忍住后颈的酸痛麻痒，封了自己几处要穴让疼痛略略缓解，伏在路边截了路人的马匹，径直回了洛阳。无论天子信不信安禄山反叛，曹雪阳必须将这则消息尽快带回天策府。战机转瞬即逝，若是安禄山举兵时，大唐朝廷毫无准备，那与范阳接壤的河北河南首当其冲，被叛军的铁蹄践踏。此两州守军经过物华天宝的洗礼，早已不知兵为何物，中原转瞬之间会沦陷大半。届时安禄山兵锋直指洛阳，天策府少不得要死拼一场。曹雪阳希望在自己回到北邙山前，安禄山不要起兵，给天策府一个部署的机会，给河南河北的唐军一个挣扎的机会。
时势的残酷在于它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曹雪阳在心中祈求千万遍安禄山慢些起兵，但在她到达洛阳前，烽烟已经开始燃烧。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纠集同罗、奚人、契丹、室韦、突厥等胡族，号称二十万精兵，在范阳蓟城南郊誓师，以“忧国之危，清君侧”奉诏讨伐奸相杨国忠为借口，进攻河北。河北刺史、县令望风而降，不到二十日，河北沦陷。天子于十一月十五得知安禄山反叛的消息，震怒不已，任命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积极备战防守；任命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帅东征。
曹雪阳回到天策府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十六，她还来不及洗去一路奔波的风尘，就被告知统领召见。
夕阳的余晖将北邙山清朗的天烧得通红，秦王腾马雕台在一片血红中更显威武壮烈，天策府的亭台楼阁仿佛都染了血一般。天策军士们行色匆匆，却无一句交谈，将气氛愈发衬得凝重。广场上，秦岩颐负手而立，朱剑秋站在他身后。还在府中的天策弟子都到了，皆是红衣银甲，恭肃而立。场面郑重，却不见李承恩踪影。
秦岩颐倒提长钳，太阳的光辉在他赤金甲胄上跳跃，红衣高冠，宛如天神。他拱手道：“各位兄弟们，你们可知，洛阳已经告急，大唐已经告急！安贼已经破河南，途中烧杀抢掠，蹂躏百姓，但我大唐的好儿郎皆在国境与外敌征战，驰援不及了！此战，是我天策独战安贼之狼牙叛军，身为天策军的统领，我便要第一个冲上战场！”他环视天策众将，怆然道，“你们知道为何我要第一个冲上战场？便是因为在洛阳城之外，安贼虎狼之师，已经屠杀了我们的同袍、兄弟，我们的父兄、叔伯，他们现在还要来屠杀我们的爷娘、我们的妻子、儿女！将士们，我们能答应吗？”
天策众将高举长枪，轰然应道：“不能答应！”
“如今，从此刻起，你们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卒，不是普普通通的男儿，我也不是天策府的统领，我们是同一个人，那便是唐人！我们只有一个大唐，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息繁衍，活着守着这里的土地，死了还要埋在这里，你们说，我们能退让吗？”
“绝不退让！”天策将士双目赤红，慨然呐喊。
“我们要不要杀敌？”
“杀！”
“要不要将歼灭安贼，还我大唐玉宇澄清？”
“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兄弟们，我请求诸位，拿起我们的长枪，磨砺我们的长剑，跟着我一起退敌！绝不退让！”
“绝不退让，大唐万岁！”
都说兵器甲胄是士气的延伸。三问之后，天策军的气势已经拔升的顶点，他们旌旗鲜明，剑甲锃亮，山呼万岁，丝毫没有孤军拒敌的惶然不安，秦岩颐哈哈大笑：“诸位，洛阳就拜托大家了！”
“定不负统领之托！”
接下来朱剑秋调配兵卒军辎，详细安排战法。曹雪阳本欲前往，却听得有人在她背后冷哼一声，听声音便知那人心有不满。
曹雪阳满心讶异，难道她伤后功力减退如斯厉害，竟察觉不到有人从背后接近？
却是方才不见人影的李承恩。
曹雪阳初初见他，便得他赏了一枚白眼，知道李承恩是恼她擅离天策府，作长揖到底，以为致歉，却也不解释，表示自己愿意承受任何责罚。
李承恩皱眉，抱臂围着曹雪阳踱了好几圈，无奈道：“罢了，目下正值用人之际，你擅离职守的军棍暂且记下，好好地守住洛阳罢。若守住了，此事再也休提，若守不住，便提头来见。”
曹雪阳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棍子的准备，李承恩御下极严，天策军纪也是唐军中数一数二的严明。居然肯在这事儿上放她一马，让她颇觉意外。曹雪阳瞬息之间揣摩了几好遍这番话的含义，加上方才誓师时李承恩的失踪，试探着问：“你们？难不成统领的意思是，您不与我们一同守洛阳？”
李承恩被说破心思，有些尴尬，想要斥责她一番来掩盖，对上曹雪清澈坚定的眸子时，又忽然散了力气。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近乎咬牙切齿：“天子和杨宰辅欲巡狩剑南道，令我随行。”
曹雪阳失声道：“圣上这个时候要西逃……”
隆冬清寒，晨间的露珠沾湿重衣，风一吹更觉寒意沉沉。曹雪阳生生被冻醒，在一片荒草中捋了捋思绪，想起来自己在逃出范阳节度使府邸的时候，挨了一个番僧几枚念珠子。那番僧的念珠子好生厉害，不仅在黑暗之中击中了她的要害，其中暗含的劲力也让曹雪阳觉得自己的脖子险些断掉。她强行运转心法两周天，压下心中的烦闷感和恶心感。此时情况紧急，毕竟在范阳节度使府中，曹炎烈毫不掩饰安禄山的反叛企图，看来安禄山举兵便在须臾，曹炎烈认为无需对她这位朝廷的宣威将军掩饰了。曹雪阳忍住后颈的酸痛麻痒，封了自己几处要穴让疼痛略略缓解，伏在路边截了路人的马匹，径直回了洛阳。无论天子信不信安禄山反叛，曹雪阳必须将这则消息尽快带回天策府。战机转瞬即逝，若是安禄山举兵时，大唐朝廷毫无准备，那与范阳接壤的河北河南首当其冲，被叛军的铁蹄践踏。此两州守军经过物华天宝的洗礼，早已不知兵为何物，中原转瞬之间会沦陷大半。届时安禄山兵锋直指洛阳，天策府少不得要死拼一场。曹雪阳希望在自己回到北邙山前，安禄山不要起兵，给天策府一个部署的机会，给河南河北的唐军一个挣扎的机会。
时势的残酷在于它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曹雪阳在心中祈求千万遍安禄山慢些起兵，但在她到达洛阳前，烽烟已经开始燃烧。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纠集同罗、奚人、契丹、室韦、突厥等胡族，号称二十万精兵，在范阳蓟城南郊誓师，以“忧国之危，清君侧”奉诏讨伐奸相杨国忠为借口，进攻河北。河北刺史、县令望风而降，不到二十日，河北沦陷。天子于十一月十五得知安禄山反叛的消息，震怒不已，任命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积极备战防守；任命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帅东征。
曹雪阳回到天策府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十六，她还来不及洗去一路奔波的风尘，就被告知统领召见。
夕阳的余晖将北邙山清朗的天烧得通红，秦王腾马雕台在一片血红中更显威武壮烈，天策府的亭台楼阁仿佛都染了血一般。天策军士们行色匆匆，却无一句交谈，将气氛愈发衬得凝重。广场上，秦岩颐负手而立，朱剑秋站在他身后。还在府中的天策弟子都到了，皆是红衣银甲，恭肃而立。场面郑重，却不见李承恩踪影。
秦岩颐倒提长钳，太阳的光辉在他赤金甲胄上跳跃，红衣高冠，宛如天神。他拱手道：“各位兄弟们，你们可知，洛阳已经告急，大唐已经告急！安贼已经破河南，途中烧杀抢掠，蹂躏百姓，但我大唐的好儿郎皆在国境与外敌征战，驰援不及了！此战，是我天策独战安贼之狼牙叛军，身为天策军的统领，我便要第一个冲上战场！”他环视天策众将，怆然道，“你们知道为何我要第一个冲上战场？便是因为在洛阳城之外，安贼虎狼之师，已经屠杀了我们的同袍、兄弟，我们的父兄、叔伯，他们现在还要来屠杀我们的爷娘、我们的妻子、儿女！将士们，我们能答应吗？”
天策众将高举长枪，轰然应道：“不能答应！”
“如今，从此刻起，你们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卒，不是普普通通的男儿，我也不是天策府的统领，我们是同一个人，那便是唐人！我们只有一个大唐，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息繁衍，活着守着这里的土地，死了还要埋在这里，你们说，我们能退让吗？”
“绝不退让！”天策将士双目赤红，慨然呐喊。
“我们要不要杀敌？”
“杀！”
“要不要将歼灭安贼，还我大唐玉宇澄清？”
“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兄弟们，我请求诸位，拿起我们的长枪，磨砺我们的长剑，跟着我一起退敌！绝不退让！”
“绝不退让，大唐万岁！”
都说兵器甲胄是士气的延伸。三问之后，天策军的气势已经拔升的顶点，他们旌旗鲜明，剑甲锃亮，山呼万岁，丝毫没有孤军拒敌的惶然不安，秦岩颐哈哈大笑：“诸位，洛阳就拜托大家了！”
“定不负统领之托！”
接下来朱剑秋调配兵卒军辎，详细安排战法。曹雪阳本欲前往，却听得有人在她背后冷哼一声，听声音便知那人心有不满。
曹雪阳满心讶异，难道她伤后功力减退如斯厉害，竟察觉不到有人从背后接近？
却是方才不见人影的李承恩。
曹雪阳初初见他，便得他赏了一枚白眼，知道李承恩是恼她擅离天策府，作长揖到底，以为致歉，却也不解释，表示自己愿意承受任何责罚。
李承恩皱眉，抱臂围着曹雪阳踱了好几圈，无奈道：“罢了，目下正值用人之际，你擅离职守的军棍暂且记下，好好地守住洛阳罢。若守住了，此事再也休提，若守不住，便提头来见。”
曹雪阳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棍子的准备，李承恩御下极严，天策军纪也是唐军中数一数二的严明。居然肯在这事儿上放她一马，让她颇觉意外。曹雪阳瞬息之间揣摩了几好遍这番话的含义，加上方才誓师时李承恩的失踪，试探着问：“你们？难不成统领的意思是，您不与我们一同守洛阳？”
李承恩被说破心思，有些尴尬，想要斥责她一番来掩盖，对上曹雪清澈坚定的眸子时，又忽然散了力气。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近乎咬牙切齿：“天子和杨宰辅欲巡狩剑南道，令我随行。”
曹雪阳失声道：“圣上这个时候要西逃……”
李承恩赶紧示意曹雪阳噤声，带她到僻静处，叹道：“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拼死品活守护的，到底是什么。是王孙公子的荣华富贵？是达官显贵的滔天权势？是所谓太平盛世的淫靡奢侈？”李承恩喟然，眼中隐有泪光，“当今天子，睿智英明直追当年太宗皇帝，依旧在声色犬马中泡软了心智，一个小胡儿领了一帮人来家里抢劫，竟然吓破了胆子，一味逃窜。你说，我们守护的，是一罐子磨人心智的毒蜜糖，还是一个已经腐朽到骨子里，徒有外表光鲜的木器？”
“这话统领不可再说。”曹雪阳看着李承恩，目光灼灼，“统领这阵子定是见多了皇室里的腌臜事，有些心灰意冷。但我们保护的，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富贵权势，我们长枪下庇护的，是天下众生。所谓众生，便是万物生灵，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皆在其中。我们守护着天下，就是守护他们。统领不必为了一些龌龊事而神伤。”
李承恩笑了笑：“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战心坚定。”他握紧手中的佩剑，军人刚毅的脸上显出担忧，“雪阳，洛阳之战，你有把握吗？”
“统领问错了人。”曹雪阳笑道，“若是你问军师，他定然可以将天策必胜的理由一条一条列给你看看。若统领问我，末将只能答：我天策府为保境安民而存，此战胜不了也得胜，哪怕拼了最后一滴血，也要将狼牙军的兵锋挡下，勿使更多百姓遭战火蹂躏。”
“话虽如此说，具体战法呢？”
“狼牙军来洛阳之前就已经分兵，一路攻洛阳，由安禄山亲率麾下金刚八狼汹汹而来；一路直下陕西，向长安而去。虽然洛阳的压力要比长安重许多，然而狼牙军长途奔袭，到洛阳城下已是疲惫之师，虽士气充盈，然体力难支。我军只需以逸待劳，守高门坚城而不出，狼牙军必退，彼时再衔尾而击，狼牙军便败了。”
李承恩听罢，嗤笑一声，尽量把话说的委婉：“诚然如你所言，一切都要建立在守住洛阳的基础上，天策军是唐军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但如今大部分弟子都不在府中。狼牙军在范阳和契丹人打交道，战力比我们也不遑多让，且胜在人多，金刚八狼的功夫也就与你在伯仲之间。且他们拔城掠地而来，士气高昂；而天子准备西逃，这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军士气大泄，如何挡得住那虎狼之军？”
曹雪阳苦笑一声：“我的统领大人，你是要揭下唐军最后一层遮羞布吗？在以往，天子宠幸安禄山，李林甫纵容安禄山，杨国忠排挤安禄山，让一个胡儿酿成最大的灾难。如今呢？天子以为大唐地大物博说跑路就跑路了，唐军实力比之开元年间十不存一，刀剑弓弩放在仓库里生锈！冗官冗兵将府兵制撑得近乎瘫痪，天策算是将贞观时期唐军战力保持得最好的军队了。但若对上在血与火里长成的狼牙军，恕我直言，就算依托洛阳城墙为屏障，胜算也不过两三成。在实力差距过大的对手面前，一切计谋花招都是空谈！方才所言，不过为了宽统领的心罢了。统领随天子西巡，保存实力，切切要记住今日天策之窘迫，以五万将士力敌十五万叛军，因由何在？若还有重归中原那一日，便请统领谏以天子，我等在九泉之下，便也瞑目了。”
“洛阳，是大唐的东都，是中原最后的 险地、要地，是西边的屏障。我天策将士，以血肉为壁垒，以魂灵为刀剑，死守洛阳。且北邙山就在洛阳城之后，天策府的命运已经与洛阳捆绑在了一起，除却血荐轩辕，我已想不出任何破敌之法。”
李承恩深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流云，将热泪往肚里咽，他伸出了手：“活下去！”
曹雪阳洒然一笑，紧紧握住：“承你吉言罢。”
隔得这般近，李承恩忽然发现曹雪阳面色有异。唇色发绀，眼下淤青，面色微黄，是内伤的征兆奇道，“你何时受伤了？”
曹雪阳挨了那番僧的念珠后，一直觉得内功运行颇为滞涩，气血不畅。加上连日奔波，这内伤有愈发严重的趋势。为了洛阳拒敌，她调匀了内息，保持呼吸舒缓，回了李承恩一个舒心的微笑：“不碍事。”
李承恩也不以为意，毕竟曹雪阳是天策府有数的高手，提醒点到即止便可。他嘱咐道：“阵战之时，无需忧思过度，反伤元气。虽然……但我希望天策府的兄弟们都能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曹雪阳无言，握着这位亦师亦友的统领大人的手，她的战心更加强烈。
以至于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她本该留恋的人或事。
秦王殿内
朱剑秋身后是一张巨大的洛阳城坊图：“东都规模颇大，我军五万，看起来坚守有余，然则狼牙军与番兵合在一处，共有十五万，要将洛阳守住，还得布置一番……”
曹雪阳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愈发模糊，朱剑秋的声音愈加悠远不可细辨，耳边响起剧烈的嘶鸣，要将她的脑袋炸裂似的。她咬紧舌尖，试图让自己找回一点清醒，但颈后大椎穴疼痛剧烈，像粗大的钢针扎进肌肤，直下血肉；又像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直往下，到丹田的经脉都有强烈的灼烧感，转而又感觉冰凉刺骨。丹田剧痛，像是要生生裂开。曹雪阳强自撑着，暗暗叫糟。在范阳节度使府中那个番僧的暗器好生厉害，念珠上多半有毒，自己太过托大，着急着回来传递消息布置战局，没想到在这里着了道儿。
“曹将军，你负责……”
“这话统领不可再说。”曹雪阳看着李承恩，目光灼灼，“统领这阵子定是见多了皇室里的腌臜事，有些心灰意冷。但我们保护的，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富贵权势，我们长枪下庇护的，是天下众生。所谓众生，便是万物生灵，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皆在其中。我们守护着天下，就是守护他们。统领不必为了一些龌龊事而神伤。”
李承恩笑了笑：“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战心坚定。”他握紧手中的佩剑，军人刚毅的脸上显出担忧，“雪阳，洛阳之战，你有把握吗？”
“统领问错了人。”曹雪阳笑道，“若是你问军师，他定然可以将天策必胜的理由一条一条列给你看看。若统领问我，末将只能答：我天策府为保境安民而存，此战胜不了也得胜，哪怕拼了最后一滴血，也要将狼牙军的兵锋挡下，勿使更多百姓遭战火蹂躏。”
“话虽如此说，具体战法呢？”
“狼牙军来洛阳之前就已经分兵，一路攻洛阳，由安禄山亲率麾下金刚八狼汹汹而来；一路直下陕西，向长安而去。虽然洛阳的压力要比长安重许多，然而狼牙军长途奔袭，到洛阳城下已是疲惫之师，虽士气充盈，然体力难支。我军只需以逸待劳，守高门坚城而不出，狼牙军必退，彼时再衔尾而击，狼牙军便败了。”
李承恩听罢，嗤笑一声，尽量把话说的委婉：“诚然如你所言，一切都要建立在守住洛阳的基础上，天策军是唐军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但如今大部分弟子都不在府中。狼牙军在范阳和契丹人打交道，战力比我们也不遑多让，且胜在人多，金刚八狼的功夫也就与你在伯仲之间。且他们拔城掠地而来，士气高昂；而天子准备西逃，这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军士气大泄，如何挡得住那虎狼之军？”
曹雪阳苦笑一声：“我的统领大人，你是要揭下唐军最后一层遮羞布吗？在以往，天子宠幸安禄山，李林甫纵容安禄山，杨国忠排挤安禄山，让一个胡儿酿成最大的灾难。如今呢？天子以为大唐地大物博说跑路就跑路了，唐军实力比之开元年间十不存一，刀剑弓弩放在仓库里生锈！冗官冗兵将府兵制撑得近乎瘫痪，天策算是将贞观时期唐军战力保持得最好的军队了。但若对上在血与火里长成的狼牙军，恕我直言，就算依托洛阳城墙为屏障，胜算也不过两三成。在实力差距过大的对手面前，一切计谋花招都是空谈！方才所言，不过为了宽统领的心罢了。统领随天子西巡，保存实力，切切要记住今日天策之窘迫，以五万将士力敌十五万叛军，因由何在？若还有重归中原那一日，便请统领谏以天子，我等在九泉之下，便也瞑目了。”
“洛阳，是大唐的东都，是中原最后的 险地、要地，是西边的屏障。我天策将士，以血肉为壁垒，以魂灵为刀剑，死守洛阳。且北邙山就在洛阳城之后，天策府的命运已经与洛阳捆绑在了一起，除却血荐轩辕，我已想不出任何破敌之法。”
李承恩深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流云，将热泪往肚里咽，他伸出了手：“活下去！”
曹雪阳洒然一笑，紧紧握住：“承你吉言罢。”
隔得这般近，李承恩忽然发现曹雪阳面色有异。唇色发绀，眼下淤青，面色微黄，是内伤的征兆奇道，“你何时受伤了？”
曹雪阳挨了那番僧的念珠后，一直觉得内功运行颇为滞涩，气血不畅。加上连日奔波，这内伤有愈发严重的趋势。为了洛阳拒敌，她调匀了内息，保持呼吸舒缓，回了李承恩一个舒心的微笑：“不碍事。”
李承恩也不以为意，毕竟曹雪阳是天策府有数的高手，提醒点到即止便可。他嘱咐道：“阵战之时，无需忧思过度，反伤元气。虽然……但我希望天策府的兄弟们都能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曹雪阳无言，握着这位亦师亦友的统领大人的手，她的战心更加强烈。
以至于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她本该留恋的人或事。
秦王殿内
朱剑秋身后是一张巨大的洛阳城坊图：“东都规模颇大，我军五万，看起来坚守有余，然则狼牙军与番兵合在一处，共有十五万，要将洛阳守住，还得布置一番……”
曹雪阳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愈发模糊，朱剑秋的声音愈加悠远不可细辨，耳边响起剧烈的嘶鸣，要将她的脑袋炸裂似的。她咬紧舌尖，试图让自己找回一点清醒，但颈后大椎穴疼痛剧烈，像粗大的钢针扎进肌肤，直下血肉；又像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直往下，到丹田的经脉都有强烈的灼烧感，转而又感觉冰凉刺骨。丹田剧痛，像是要生生裂开。曹雪阳强自撑着，暗暗叫糟。在范阳节度使府中那个番僧的暗器好生厉害，念珠上多半有毒，自己太过托大，着急着回来传递消息布置战局，没想到在这里着了道儿。
“曹将军，你负责……”
朱剑秋似乎是在唤她的名字，曹雪阳耳边的嘶鸣声让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内息翻涌之间，她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在昏昏沉沉中，曹雪阳觉得好笑。刚刚和自家统领说的慷慨激昂，转过背去自己就不堪毒性折磨晕了过去。虽然这洛阳保卫战多半药丸，但自己没参与这最后一役，日后九泉相见，少不得要被同袍兄弟们一通埋怨。
只有在这个时候，曹雪阳终于控制不住对思维的禁锢，想想心中唯一那放不下人。她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来了。洛阳守不住，雁门关也丢了。她和燕忘情，终究是被这乱世的漩涡卷进去了，任何挣扎，都没有用。
在昏昏沉沉中，曹雪阳觉得好笑。刚刚和自家统领说的慷慨激昂，转过背去自己就不堪毒性折磨晕了过去。虽然这洛阳保卫战多半药丸，但自己没参与这最后一役，日后九泉相见，少不得要被同袍兄弟们一通埋怨。
只有在这个时候，曹雪阳终于控制不住对思维的禁锢，想想心中唯一那放不下人。她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来了。洛阳守不住，雁门关也丢了。她和燕忘情，终究是被这乱世的漩涡卷进去了，任何挣扎，都没有用。
emmmm...感觉下一章要被口诛笔伐，但没办法，大纲就是酱
谁让我是最忠实与剧情的同人写手呢？曹姐姐唉……对不起她，反正血战天策还有更惨的，现在打个预防针吧。emmmmmm...所以要找一个没人的时间发了就遁走
谁让我是最忠实与剧情的同人写手呢？曹姐姐唉……对不起她，反正血战天策还有更惨的，现在打个预防针吧。emmmmmm...所以要找一个没人的时间发了就遁走
【三十一】
“师父，你终于醒了。”
曹雪阳发现自己正躺在天策府里自个儿的卧房里，许久不见的徒弟给自己灌下一碗苦到心癫胆颤的汤药。曹雪阳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家的徒儿因不满之前安排她顶包，此时来为自己讨个公道。为了缓解自家徒儿的不满，她斟酌道：“我知道……”
“您都知道了？”左辞轩眼眶微红，“洛阳失守了，秦岩颐统领和徐长海将军与敌携亡，如今大部分兄弟随杨宁将军一起退守天策府，为抵挡狼牙军做准备。”
“我是说……”
“我知道您想问秦统领乃是胡国公后人，锏法出神入化，为人细心机敏，颇通谋略，此战只是守城，以秦统领的老成持重，为何身死城破？师父，此事机密，唯有天机营与军师知晓。只因秦统领的妻子张氏与狼牙军史思明有染，张氏她在秦统领的饭食中做了手脚，秦统领在杀敌时毒发。军师嘱咐我不可说与他人听，师父，您以后也要保密。”
“……”
“狼牙军中有高手在算计，听说那人叫徐归道，是朱军师的师弟。此人是个高手，秦统领殉国时将徐将军诱至周围，利用徐将军目睹了秦统领身死时那一瞬间的失神，遣独孤问俗偷袭，徐将军猝然临敌，没有防备，被独孤问俗重伤。兄弟们拼死拼活将徐将军抢了出来，如今徐将军还未醒来。洛阳四门分四位将军镇守，失了秦统领和徐将军，兄弟们群龙无首，狼牙军乘势杀来，我们死伤惨重，再也守不住洛阳。无奈之下，军师便下令退回天策府了。”
曹雪阳将手盖在脸上，她一点都不想一醒来就被这么多坏消息连番轰炸，这逆徒果然是来气死她的吗？
左辞轩长叹，流下泪来，哽咽道：“师父，您战前便推演洛阳只怕守不住，之前我不信，毕竟我们有五万精锐，依托洛阳高城坚地，狼牙军纵然凶残狠烈，我们虽不可胜之，也不会大败，如今却落得五万精锐三万死难的田地！师父，天策近百年来未逢敌手，对上狼牙军，我们究竟输在哪里？”
因为有像你一样不听话的徒弟啊。
曹雪阳轻轻拍左辞轩的脸，笑道：“这就心灰意冷了？五万精锐尚存两万余，且辎重充沛，各路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当年远征西域，李承恩统领在茫茫沙漠中迷路，前有沙毒后有追兵我都不曾似你这般惶恐。莫着急，此番失利，乃是狼牙贼子用间诱敌的水平远在我们的预料之上。哼，不战而屈人之兵，以秦张氏诱害秦统领，倒是条好计策，我之前怎么想不到。”
“那便是因为曹将军你光明磊落，虽然心思细密，颇通心术，但是对小人的鬼蜮伎俩还是不够了解啊。”一青年在门外笑答。广袖如云，白袍胜雪，峨冠博带，眉目清朗，正是不久前有一面之缘的于峥。他身后还有一女子，着万花弟子服饰，相貌清秀，手中提着一个药箱。
“原来是你。”曹雪阳点头致意。
纯阳宫是大唐国教，自狼牙军攻破河南开始便鼓励弟子下山历练，一来为拯救黎民百姓出力，二来也让弟子知晓江湖险恶。万花谷对弟子出谷历练一事不鼓励也不支持，毕竟狼牙军的战火怎么烧也烧不到星湖来，万花谷众人忌惮安禄山的势力，狼牙军也不想四面树敌，双方乐得相安无事。若说于峥与那万花谷弟子出现在天策府，倒也寻常。
“师父，这是纯阳的于峥道友，这是万花谷的钟琴女侠。于峥道友是护送她的师妹来天策寻杨宁将军的，遇上沿途救死扶伤的钟姑娘，便一起来了。刚才的药便是于少侠的方子，果真是药到病除。”
曹雪阳请他们进来，顺便开始回忆是不是以往得罪过于峥，因为那碗药简直是她三十年来最大的心理阴影。
于峥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却不点破，伸手要搭曹雪阳的手腕，伸到一半却转回怀中掏出丝线，让左辞轩系在曹雪阳手腕上。
自从军来，曹雪阳对男女之防看淡了许多：“不必……”
于峥肃然道：“我还指望轻眉刀下，燕帅留我一条性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和燕忘情在一起那么久了，旁人出言调侃时，曹雪阳总是免不了双靥生晕。
于峥哈哈大笑。在左辞轩刀眼砍死他前，搭上曹雪阳手腕，认真诊断。
他默然良久：“曹将军，你可知，你已经中毒了？”
“几十天前，我在范阳节度使府中与一个番僧交过手，吃了点小亏。”
“那番僧是不是体态臃肿，带骷髅头念珠，经常笑眯眯的？”钟琴问。
曹雪阳看来她一眼，钟琴的神情中透着关切，但眉眼中透着一股令曹雪阳不喜的生硬气质。她按捺住心中的怪异，点头道：“然也。”
“曹将军恐怕要有麻烦了。”钟琴来搭曹雪阳的手腕，曹雪阳下意识地将手腕往怀里收了收。钟琴微微一笑，笑容亲和，像是在耐心包容拒绝配合治疗的患者的善良医者。曹雪阳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钟琴这么一笑，反倒显得她不识情理。
钟琴轻轻搭上曹雪阳的手腕，又像被蛇咬到了一般立即松开，以袖遮面咳了几声，微笑道：“啊呀，曹将军好深厚的功力呀。”
“师父，你终于醒了。”
曹雪阳发现自己正躺在天策府里自个儿的卧房里，许久不见的徒弟给自己灌下一碗苦到心癫胆颤的汤药。曹雪阳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家的徒儿因不满之前安排她顶包，此时来为自己讨个公道。为了缓解自家徒儿的不满，她斟酌道：“我知道……”
“您都知道了？”左辞轩眼眶微红，“洛阳失守了，秦岩颐统领和徐长海将军与敌携亡，如今大部分兄弟随杨宁将军一起退守天策府，为抵挡狼牙军做准备。”
“我是说……”
“我知道您想问秦统领乃是胡国公后人，锏法出神入化，为人细心机敏，颇通谋略，此战只是守城，以秦统领的老成持重，为何身死城破？师父，此事机密，唯有天机营与军师知晓。只因秦统领的妻子张氏与狼牙军史思明有染，张氏她在秦统领的饭食中做了手脚，秦统领在杀敌时毒发。军师嘱咐我不可说与他人听，师父，您以后也要保密。”
“……”
“狼牙军中有高手在算计，听说那人叫徐归道，是朱军师的师弟。此人是个高手，秦统领殉国时将徐将军诱至周围，利用徐将军目睹了秦统领身死时那一瞬间的失神，遣独孤问俗偷袭，徐将军猝然临敌，没有防备，被独孤问俗重伤。兄弟们拼死拼活将徐将军抢了出来，如今徐将军还未醒来。洛阳四门分四位将军镇守，失了秦统领和徐将军，兄弟们群龙无首，狼牙军乘势杀来，我们死伤惨重，再也守不住洛阳。无奈之下，军师便下令退回天策府了。”
曹雪阳将手盖在脸上，她一点都不想一醒来就被这么多坏消息连番轰炸，这逆徒果然是来气死她的吗？
左辞轩长叹，流下泪来，哽咽道：“师父，您战前便推演洛阳只怕守不住，之前我不信，毕竟我们有五万精锐，依托洛阳高城坚地，狼牙军纵然凶残狠烈，我们虽不可胜之，也不会大败，如今却落得五万精锐三万死难的田地！师父，天策近百年来未逢敌手，对上狼牙军，我们究竟输在哪里？”
因为有像你一样不听话的徒弟啊。
曹雪阳轻轻拍左辞轩的脸，笑道：“这就心灰意冷了？五万精锐尚存两万余，且辎重充沛，各路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当年远征西域，李承恩统领在茫茫沙漠中迷路，前有沙毒后有追兵我都不曾似你这般惶恐。莫着急，此番失利，乃是狼牙贼子用间诱敌的水平远在我们的预料之上。哼，不战而屈人之兵，以秦张氏诱害秦统领，倒是条好计策，我之前怎么想不到。”
“那便是因为曹将军你光明磊落，虽然心思细密，颇通心术，但是对小人的鬼蜮伎俩还是不够了解啊。”一青年在门外笑答。广袖如云，白袍胜雪，峨冠博带，眉目清朗，正是不久前有一面之缘的于峥。他身后还有一女子，着万花弟子服饰，相貌清秀，手中提着一个药箱。
“原来是你。”曹雪阳点头致意。
纯阳宫是大唐国教，自狼牙军攻破河南开始便鼓励弟子下山历练，一来为拯救黎民百姓出力，二来也让弟子知晓江湖险恶。万花谷对弟子出谷历练一事不鼓励也不支持，毕竟狼牙军的战火怎么烧也烧不到星湖来，万花谷众人忌惮安禄山的势力，狼牙军也不想四面树敌，双方乐得相安无事。若说于峥与那万花谷弟子出现在天策府，倒也寻常。
“师父，这是纯阳的于峥道友，这是万花谷的钟琴女侠。于峥道友是护送她的师妹来天策寻杨宁将军的，遇上沿途救死扶伤的钟姑娘，便一起来了。刚才的药便是于少侠的方子，果真是药到病除。”
曹雪阳请他们进来，顺便开始回忆是不是以往得罪过于峥，因为那碗药简直是她三十年来最大的心理阴影。
于峥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却不点破，伸手要搭曹雪阳的手腕，伸到一半却转回怀中掏出丝线，让左辞轩系在曹雪阳手腕上。
自从军来，曹雪阳对男女之防看淡了许多：“不必……”
于峥肃然道：“我还指望轻眉刀下，燕帅留我一条性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和燕忘情在一起那么久了，旁人出言调侃时，曹雪阳总是免不了双靥生晕。
于峥哈哈大笑。在左辞轩刀眼砍死他前，搭上曹雪阳手腕，认真诊断。
他默然良久：“曹将军，你可知，你已经中毒了？”
“几十天前，我在范阳节度使府中与一个番僧交过手，吃了点小亏。”
“那番僧是不是体态臃肿，带骷髅头念珠，经常笑眯眯的？”钟琴问。
曹雪阳看来她一眼，钟琴的神情中透着关切，但眉眼中透着一股令曹雪阳不喜的生硬气质。她按捺住心中的怪异，点头道：“然也。”
“曹将军恐怕要有麻烦了。”钟琴来搭曹雪阳的手腕，曹雪阳下意识地将手腕往怀里收了收。钟琴微微一笑，笑容亲和，像是在耐心包容拒绝配合治疗的患者的善良医者。曹雪阳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钟琴这么一笑，反倒显得她不识情理。
钟琴轻轻搭上曹雪阳的手腕，又像被蛇咬到了一般立即松开，以袖遮面咳了几声，微笑道：“啊呀，曹将军好深厚的功力呀。”
一般身怀武艺的医者为患者诊疗，为了尊重患者，诊脉时都不会带着内力进入患者体内窥探。因着患者功力修为皆是隐私，若泄露去了给仇家知晓，少不得又是一阵血雨腥风。若是医者的武功修为高于患者，内力侵入时患者察觉不到那也就罢了；若是被窥探的患者的武功修为高于医者，侵入的内力反而会被弹出，伤及自身。即使带着内力沿着患者经脉更有利于医者认清病症，医术高明的医者也是不屑于此道的。在万花谷这类医家荟萃之地，此术除了亲友之间互相疗伤便是被禁绝的。刚才钟琴靠着师门秘法障了内力的痕迹，想要试试曹雪阳的深浅，不料曹雪阳的武功修为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厚，窥探的内力除了被驱赶以外，还伤了她自己的脏腑。若曹雪阳想，立即就可以取了这冒失狂徒的性命，只不过曹雪阳看她一片天真烂漫，手下留情罢了。
“姑娘，没事吧？”曹雪阳如秋水剪的眸子里像是结了冰，嘴上关怀备至，心里却已经绕过了十几个弯儿了。
“多谢曹将军关怀，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钟琴福了一福，算是道歉。“我一向景仰曹将军天策府第一女将之名，生出无数濡慕亲近。见曹将军中毒颇深，关心则乱，想要更快查清楚曹将军的病情。”
十多年征战培养出的警惕心让曹雪阳心中警铃大作，她温和一笑：“无妨。请姑娘说说那番僧的来历吧。”
“那番僧的名号，曹将军多半也听过，叫做葛尔东赞。是安禄山座下金刚八狼之一的风狼，一名来自来自吐蕃的大喇嘛。外表有着慈眉善目，却是个烹食婴孩的恶魔。他精通各种密术，尤其善于催眠、离魂之术，对密宗的医术和毒术也颇为精通。被密宗赶走后，他投靠了狼牙军。此人生的一副笑面弥勒的模样，然而他手中的念珠却是用八十一颗一样大小的未足月的婴孩头骨制成的，并用秘藏的独门药水浸渍了九九八十一天，一颗颗松软的婴孩头骨变的坚硬如铁，而且带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江湖中有人曾被他的念珠击中过，带来谷中求医。这些人的病症反应都不一样，或毒发身死，或肢体糜烂，或功力衰退。中毒后，常伴有心魔存在，使中毒之人处世消极，常心智不坚之人常常有自戕的做法。所以此毒是上上攻心之法。曹将军是不幸中的大幸，这功力衰退之症，尚有法可解。至于处事心魔，还要有赖曹将军自行化解。”
曹雪阳暗暗心惊，她自受伤后一直觉着经脉不畅，行功滞涩，且常伴有剧烈的疼痛，常有神志昏迷，十成本事只能发挥出七成。而且她一直觉着奇怪，这么多年来，天策军已经完成了太多不可能的事，身为这一切的缔造者的见证者之一，她为何会一开始就抱定主意天策军一定守不住洛阳？思及此处，曹雪阳陷入纠结，若要是让眼前这位万花谷高徒替她解毒，她是不愿的。不知为何，曹雪阳从刚刚见钟琴的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冥冥之中似有定数，总觉着这位看起来天真烂漫侠义心肠的小姑娘以后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刚才的试探，曹雪阳以强硬的手段回应，便是希望她往后能安分些。
“钟姑娘，依你之见，曹将军的毒该如何解？”于峥问道。
“于大哥宽心，我家师门长辈摸索出了一套针对狼牙一系毒药的解法，我们借鉴借鉴，总可以摸索出解毒之法。”钟琴向曹雪阳作揖，“请曹将军这几天暂停修行，勿将毒力扩散至全身。这毒非常奇怪，即使用内力将之裹挟起来，还是免不了毒性对内力修为或是脏腑的蚕食，最终生机耗竭。请曹将军安心稍待，我必研制出解毒之法。”
曹雪阳颔首：“多谢姑娘了。”她向于峥抱拳，“为我解毒之事，还要劳烦你多多上心。狼牙大军压境，兵陈天策府门前。我的伤若是好不了，那就再也不用好了。”
于峥心念一转，明白了其中关窍，遂领着钟琴退了去。
曹雪阳给了左辞轩一个眼色，左辞轩了然，领命而去。
秦岩颐徐长海对曹雪阳来说，都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大敌已经来到家门口了，失去了父兄庇护，想要守住天策府，就看着要命的毒能不能解了。杨宁大哥，朱军师，你们再撑一撑，雪阳这次一定与你们外御其侮，守住天策，守住我们的家！
这几日，天机营专门分出一支小队来盯钟琴。自家将军对钟琴一直深怀戒心，可又不得不仰仗她解毒，进退之间，颇难把握。左辞轩以曹雪阳的名义专程致信万花谷，询问钟琴的师承身世，又广求其他解毒之法。万花谷回信中倒是看不出钟琴有任何不妥之处，其医术还处在同辈弟子中拔尖的地位。若是要另寻医师，偏偏战乱使偌大一个河北找不出一个万花弟子，甚至连民间大夫都少见。左辞轩犹疑之下，委实难以决断，狼牙军陈兵天策府门前，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要饮鸩止渴，让钟琴为曹雪阳治伤么？此人是否可信？若是不治，除了自家师父多年来苦修成果都付诸东流，还有性命之忧，为之奈何？
狼牙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如今只是小试探，来攻城的都是些杂兵，甚至不用朱剑秋出手，皇甫少华明威将军旗帜一卷，号令天策众将士诛杀来犯之敌还是挺顺溜的。日前，天机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由于一直不能拔掉天策府这颗南下的钉子，安禄山震怒，遂遣安庆绪率狼牙军主力，并摘星、逐日、拜月三长老前来，要以最快的速度打通南下的通道。
“姑娘，没事吧？”曹雪阳如秋水剪的眸子里像是结了冰，嘴上关怀备至，心里却已经绕过了十几个弯儿了。
“多谢曹将军关怀，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钟琴福了一福，算是道歉。“我一向景仰曹将军天策府第一女将之名，生出无数濡慕亲近。见曹将军中毒颇深，关心则乱，想要更快查清楚曹将军的病情。”
十多年征战培养出的警惕心让曹雪阳心中警铃大作，她温和一笑：“无妨。请姑娘说说那番僧的来历吧。”
“那番僧的名号，曹将军多半也听过，叫做葛尔东赞。是安禄山座下金刚八狼之一的风狼，一名来自来自吐蕃的大喇嘛。外表有着慈眉善目，却是个烹食婴孩的恶魔。他精通各种密术，尤其善于催眠、离魂之术，对密宗的医术和毒术也颇为精通。被密宗赶走后，他投靠了狼牙军。此人生的一副笑面弥勒的模样，然而他手中的念珠却是用八十一颗一样大小的未足月的婴孩头骨制成的，并用秘藏的独门药水浸渍了九九八十一天，一颗颗松软的婴孩头骨变的坚硬如铁，而且带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江湖中有人曾被他的念珠击中过，带来谷中求医。这些人的病症反应都不一样，或毒发身死，或肢体糜烂，或功力衰退。中毒后，常伴有心魔存在，使中毒之人处世消极，常心智不坚之人常常有自戕的做法。所以此毒是上上攻心之法。曹将军是不幸中的大幸，这功力衰退之症，尚有法可解。至于处事心魔，还要有赖曹将军自行化解。”
曹雪阳暗暗心惊，她自受伤后一直觉着经脉不畅，行功滞涩，且常伴有剧烈的疼痛，常有神志昏迷，十成本事只能发挥出七成。而且她一直觉着奇怪，这么多年来，天策军已经完成了太多不可能的事，身为这一切的缔造者的见证者之一，她为何会一开始就抱定主意天策军一定守不住洛阳？思及此处，曹雪阳陷入纠结，若要是让眼前这位万花谷高徒替她解毒，她是不愿的。不知为何，曹雪阳从刚刚见钟琴的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冥冥之中似有定数，总觉着这位看起来天真烂漫侠义心肠的小姑娘以后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刚才的试探，曹雪阳以强硬的手段回应，便是希望她往后能安分些。
“钟姑娘，依你之见，曹将军的毒该如何解？”于峥问道。
“于大哥宽心，我家师门长辈摸索出了一套针对狼牙一系毒药的解法，我们借鉴借鉴，总可以摸索出解毒之法。”钟琴向曹雪阳作揖，“请曹将军这几天暂停修行，勿将毒力扩散至全身。这毒非常奇怪，即使用内力将之裹挟起来，还是免不了毒性对内力修为或是脏腑的蚕食，最终生机耗竭。请曹将军安心稍待，我必研制出解毒之法。”
曹雪阳颔首：“多谢姑娘了。”她向于峥抱拳，“为我解毒之事，还要劳烦你多多上心。狼牙大军压境，兵陈天策府门前。我的伤若是好不了，那就再也不用好了。”
于峥心念一转，明白了其中关窍，遂领着钟琴退了去。
曹雪阳给了左辞轩一个眼色，左辞轩了然，领命而去。
秦岩颐徐长海对曹雪阳来说，都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大敌已经来到家门口了，失去了父兄庇护，想要守住天策府，就看着要命的毒能不能解了。杨宁大哥，朱军师，你们再撑一撑，雪阳这次一定与你们外御其侮，守住天策，守住我们的家！
这几日，天机营专门分出一支小队来盯钟琴。自家将军对钟琴一直深怀戒心，可又不得不仰仗她解毒，进退之间，颇难把握。左辞轩以曹雪阳的名义专程致信万花谷，询问钟琴的师承身世，又广求其他解毒之法。万花谷回信中倒是看不出钟琴有任何不妥之处，其医术还处在同辈弟子中拔尖的地位。若是要另寻医师，偏偏战乱使偌大一个河北找不出一个万花弟子，甚至连民间大夫都少见。左辞轩犹疑之下，委实难以决断，狼牙军陈兵天策府门前，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要饮鸩止渴，让钟琴为曹雪阳治伤么？此人是否可信？若是不治，除了自家师父多年来苦修成果都付诸东流，还有性命之忧，为之奈何？
狼牙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如今只是小试探，来攻城的都是些杂兵，甚至不用朱剑秋出手，皇甫少华明威将军旗帜一卷，号令天策众将士诛杀来犯之敌还是挺顺溜的。日前，天机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由于一直不能拔掉天策府这颗南下的钉子，安禄山震怒，遂遣安庆绪率狼牙军主力，并摘星、逐日、拜月三长老前来，要以最快的速度打通南下的通道。
在朱剑秋看来，安庆绪之流还不足以让天策府有泰山压顶之感，真正让他忌惮的，不过逐日、拜月两人罢了。传说中狼牙军的拜月长老黑齿元佑奇丑无比，但是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一些不同于自然法则的存在。黑齿元祐本不是中原人，他来自百济丛山中一个古老的氏族，由于他们长年饮用黑水从而导致了牙齿变得乌黑，时间久了黑齿就成为了氏族的名字。虽然黑水让他们牙齿变黑，并且身体变形，但是同时黑水也给了他们神秘的力量――黑齿族人天生有一种对自然的控制能力，或者说，对天道的感知能力。黑齿元祐能最准确地预言到战事的胜败，局势的走向，即使处于最不利的局面，他也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将天道因势利导，转化为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可以说，黑齿元祐是朱剑秋最不想遇上的对手。
还有逐日，西域第一剑手令狐伤，安禄山的结拜兄弟，西域人眼中半神一般的存在。此人除却武功诡异莫测以外，还与摘星共掌一只由清一色美女组成的杀手组织，专用美色取人的项上人头。先前狼牙军攻洛阳，这些杀手便早就化装成舞姬混入城中，狼牙军攻城时里应外合，将唐朝军吏斩杀大半，给天策府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当安庆绪陈兵六万余于绥化门外，曹雪阳知道，自己等不得了，就算饮鸩止渴，这个伤也必须得快些好利索。徐长海、秦岩颐两位将军死战洛阳城，府里可堪与摘星逐日拜月一战的，不过只有天枪杨宁、她自个儿、明威将军皇甫少华罢了。虽然已广撒英雄帖，请求天下侠士共襄义举，守卫天策府，但与狼牙大军十五万相比，还是杯水车薪。如今府里擅武功又通兵法之人，本来就少，作为其中少数，曹雪阳当仁不让。只能寄希望得了上官博玉真传的于峥了，若钟琴当真要使坏，于峥精通药理，可以从中掣肘。
由于曹雪阳对钟琴始终怀着一份警惕，便再也不让她近身。通常都是于峥看了脉象与钟琴商量着抓药，左辞轩熬药，尽量避免钟琴与汤药接触。在曹雪阳饮下汤药前，除了要银针试毒，左辞轩还要先替自家师父饮下，以功力扶住在身体里化开，确认无虞后，方才与自家师父喝下，委实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曹雪阳按着钟琴的方子喝药了之后，的确痛苦大减，被毒性压制的功力一步步恢复了。因着这次中毒，曹雪阳的功力受了无数考验，要压制毒性，要压抑痛苦，得到了进一步的提炼，变得更加精纯，有再进一个境界的趋势。然而那药甚苦，曹雪阳猜甚至在猜想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他们三人其中的谁，竟使他们能下狠手在药中加黄连。
一日，左辞轩喝过了药，正欲将汤药送给曹雪阳，忽然一只手将那汤药接过了：“这药太凉，劳烦将军再去温温吧。”
左辞轩狐疑。
钟琴拂袖：“今日是曹将军最后一副药，我巴巴的来这里看着，就是料定了将军不通医理，或许会出事。我这药以温高饮下为益，曹将军这几日本该痊愈了，但不知天策府为何有这般古怪的规矩，竟然不许大夫碰药罐子！”显然是对这几日曹雪阳的刻意规避心生不满。
万花谷毕竟是天下有名的大派，纵使这万花少女再不合眼缘，左辞轩也不愿意将她得罪得太死。曹雪阳颔首道：“委屈姑娘了，这里便有炉子，接下来还要麻烦姑娘。”
天策府中人向来弓马娴熟，曹雪阳的目力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好，左辞轩明白自家师父是想要引蛇出洞。如果这万花少女当真有什么问题，今天就是她最后的机会，所以一早曹雪阳就把于峥调开，故意制造这个机会。若这少女有异动，凭借曹雪阳师徒的目力定然是一目了然，无所遁形。就算瞧不出问题，是否喝下这药还是曹雪阳自己说了算。
钟琴微微一笑，左辞轩总觉得她的笑里包含了挑衅。她将宽大衣袍束起，将袖口卷至肘上，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腕。手指上有一枚玉戒，是万花弟子中得师父看重者才会被赐下。她将手掌向左辞轩摊开，示意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她将药碗端上火炉，用勺子轻轻搅动，手法熟练而简洁，一看就是精于此道。曹雪阳心中的警兆更浓了，她看不出这位万花少女有任何的小动作，但偏偏百战之后练成的灵觉一直觉着不安。
钟琴莫约摆弄了一刻钟，她将药碗呈给曹雪阳，左辞轩要先试药，她亦不阻拦，好整以暇地笑着。
左辞轩试药之后表示无碍，曹雪阳的灵觉一直在警告她，不要饮这碗药，其中必有猫腻。曹雪阳心中纠结，并不表现在脸上，端着药碗沉吟。
“曹将军，狼牙军大军压境，如今的天策府已是危城，师门急召我归谷，这便告辞了。”
是啊，狼牙军盘踞在西边的绥化门已经有十余天了，天策将士虽然守着大门不破，但与之交战伤亡惨重，自己身为宣威将军，如何还能于病榻缠绵，因为一个大夫不合眼缘而拒绝疗伤？
“于大哥答应我，在走之前先去将军冢祭拜贵府的秦岩颐和徐长海将军。曹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秦统领和徐大哥已经去了，为了守护天下黎民，为了守护洛阳危城，为了守护我们，血染沙场。他们若有在天之灵，定会笑我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吧？曹雪阳再三回忆方才钟琴的动作，没有发现任何逾矩之处，忽然觉着心神一片恍惚，迷迷糊糊间喝下了那碗药。
钟琴退出了房间。
曹雪阳搬运内息一周天，左辞轩问她：“师父，如何？”
还有逐日，西域第一剑手令狐伤，安禄山的结拜兄弟，西域人眼中半神一般的存在。此人除却武功诡异莫测以外，还与摘星共掌一只由清一色美女组成的杀手组织，专用美色取人的项上人头。先前狼牙军攻洛阳，这些杀手便早就化装成舞姬混入城中，狼牙军攻城时里应外合，将唐朝军吏斩杀大半，给天策府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当安庆绪陈兵六万余于绥化门外，曹雪阳知道，自己等不得了，就算饮鸩止渴，这个伤也必须得快些好利索。徐长海、秦岩颐两位将军死战洛阳城，府里可堪与摘星逐日拜月一战的，不过只有天枪杨宁、她自个儿、明威将军皇甫少华罢了。虽然已广撒英雄帖，请求天下侠士共襄义举，守卫天策府，但与狼牙大军十五万相比，还是杯水车薪。如今府里擅武功又通兵法之人，本来就少，作为其中少数，曹雪阳当仁不让。只能寄希望得了上官博玉真传的于峥了，若钟琴当真要使坏，于峥精通药理，可以从中掣肘。
由于曹雪阳对钟琴始终怀着一份警惕，便再也不让她近身。通常都是于峥看了脉象与钟琴商量着抓药，左辞轩熬药，尽量避免钟琴与汤药接触。在曹雪阳饮下汤药前，除了要银针试毒，左辞轩还要先替自家师父饮下，以功力扶住在身体里化开，确认无虞后，方才与自家师父喝下，委实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曹雪阳按着钟琴的方子喝药了之后，的确痛苦大减，被毒性压制的功力一步步恢复了。因着这次中毒，曹雪阳的功力受了无数考验，要压制毒性，要压抑痛苦，得到了进一步的提炼，变得更加精纯，有再进一个境界的趋势。然而那药甚苦，曹雪阳猜甚至在猜想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他们三人其中的谁，竟使他们能下狠手在药中加黄连。
一日，左辞轩喝过了药，正欲将汤药送给曹雪阳，忽然一只手将那汤药接过了：“这药太凉，劳烦将军再去温温吧。”
左辞轩狐疑。
钟琴拂袖：“今日是曹将军最后一副药，我巴巴的来这里看着，就是料定了将军不通医理，或许会出事。我这药以温高饮下为益，曹将军这几日本该痊愈了，但不知天策府为何有这般古怪的规矩，竟然不许大夫碰药罐子！”显然是对这几日曹雪阳的刻意规避心生不满。
万花谷毕竟是天下有名的大派，纵使这万花少女再不合眼缘，左辞轩也不愿意将她得罪得太死。曹雪阳颔首道：“委屈姑娘了，这里便有炉子，接下来还要麻烦姑娘。”
天策府中人向来弓马娴熟，曹雪阳的目力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好，左辞轩明白自家师父是想要引蛇出洞。如果这万花少女当真有什么问题，今天就是她最后的机会，所以一早曹雪阳就把于峥调开，故意制造这个机会。若这少女有异动，凭借曹雪阳师徒的目力定然是一目了然，无所遁形。就算瞧不出问题，是否喝下这药还是曹雪阳自己说了算。
钟琴微微一笑，左辞轩总觉得她的笑里包含了挑衅。她将宽大衣袍束起，将袖口卷至肘上，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腕。手指上有一枚玉戒，是万花弟子中得师父看重者才会被赐下。她将手掌向左辞轩摊开，示意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她将药碗端上火炉，用勺子轻轻搅动，手法熟练而简洁，一看就是精于此道。曹雪阳心中的警兆更浓了，她看不出这位万花少女有任何的小动作，但偏偏百战之后练成的灵觉一直觉着不安。
钟琴莫约摆弄了一刻钟，她将药碗呈给曹雪阳，左辞轩要先试药，她亦不阻拦，好整以暇地笑着。
左辞轩试药之后表示无碍，曹雪阳的灵觉一直在警告她，不要饮这碗药，其中必有猫腻。曹雪阳心中纠结，并不表现在脸上，端着药碗沉吟。
“曹将军，狼牙军大军压境，如今的天策府已是危城，师门急召我归谷，这便告辞了。”
是啊，狼牙军盘踞在西边的绥化门已经有十余天了，天策将士虽然守着大门不破，但与之交战伤亡惨重，自己身为宣威将军，如何还能于病榻缠绵，因为一个大夫不合眼缘而拒绝疗伤？
“于大哥答应我，在走之前先去将军冢祭拜贵府的秦岩颐和徐长海将军。曹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秦统领和徐大哥已经去了，为了守护天下黎民，为了守护洛阳危城，为了守护我们，血染沙场。他们若有在天之灵，定会笑我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吧？曹雪阳再三回忆方才钟琴的动作，没有发现任何逾矩之处，忽然觉着心神一片恍惚，迷迷糊糊间喝下了那碗药。
钟琴退出了房间。
曹雪阳搬运内息一周天，左辞轩问她：“师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