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自相矛盾 剑网三曹雪阳x燕忘情

曹雪阳本将八尺长枪舞得泼水不入,忽然露出一丝破绽,在左臂上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尹素颜更加得意:“葛尔东赞那老头的毒本也没什么厉害的,就是疼几个月,一身功力化为乌有而已。如今本姑娘为曹将军医治后,曹将军的性命算是丢了,就是何时丢,还要看姑娘我的意思。曹雪阳,你若是跪下求我,我饶你一命,怎么样?”
曹雪阳格住尹素颜的大刀,却挡不住上面巨大的力量,被震得虎口流血。尹素颜乘胜追击,刀背横拍在曹雪阳腰侧,曹雪阳冷不防被拍飞出去。
尹素颜哈哈大笑,厚背大刀运了十足的功力向曹雪阳砍去,要她立刻身首异处。
左辞轩捏紧了拳,他们这个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她可以掺和的了。她,紧紧咬住拳头,,不许自己出声,泪盈于睫。她不信,自家师父何等英雄人物,怎会折在北邙山无名荒原中,区区狼牙探子的手里?
“叮——”大刀一阵嗡鸣,在尹素颜惊异的目光中,居然断了。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内劲向自己汹涌而来,要调集内力来与之抗衡时以完全来不及了,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面如金纸。情状比曹雪阳还有凶险几分。
“你……你如何……”尹素颜不甘道。
撑着长枪站起来的红衣将军有些狼狈,眼神依旧清亮锐利,在尹素颜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站起:“呵,你们的探子没告诉你,我当年在西域成名的本事么?”
曹雪阳被誉为天策第一女将,重点可不是在女将而在第一上。皆因了她在西域无数次战斗中博采众家之长,将天策本就精妙无匹的枪法做了改良。简单来说,就是在傲血战意与铁牢律两套心法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以铁牢律为基础,奠定牢不可破的四尺枪圈。敌人攻破则已,攻不破则要承受与其攻击力相等值的傲血战意内劲的强力反弹。一般人在出招进攻时,全身内劲巴不得都用在出招上,身体各处空门大开。铁牢律心法这冷不丁一反弹,将攻击力全数回击的自个儿身上,挨了这一记身死道消者大有人在。尹素颜不愧是金刚八狼之一,内力浑厚尚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曹雪阳出手如电,飞快地卸了尹素颜的下颚,防止他服毒或咬舌。她一枪槊入尹素颜右胸,鲜血如涌泉一般冒上来,轻轻扭动枪尖,尹素颜的身体在抽搐。
“解药何在?”
尹素颜抓住刺进他胸膛的长枪,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停地颤抖,抓住枪尖的手指泛着青白色,又被利刃割破,鲜血淋漓:“哈哈哈……姑娘我阴沟儿里翻了船,曹雪阳,这样的我,让你有复仇的快意吗?”
曹雪阳面挟寒霜,不听他的蛊惑,又刺入几分:“解药?”
尹素颜手腕一动,一片牛毛细针向曹雪阳激射而去。还好曹雪阳早有准备,长枪比尹素颜的手还要快,电光火石间削下尹素颜的右臂,让一片牛毛细针都失了准头。
“咳、咳……”尹素颜大笑,笑声凄厉,“你永远也别想得到解药!徐军师早就为你们设计好了你们的结局,你们天策府里一干人等,谁也别想逃脱!哈哈哈!”突然,尹素颜嘴角流出黑血,那是与鲜血迥异的颜色。
“我还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尹素颜恩赐一般的对曹雪阳说。
曹雪阳倚着枪,撑过重伤后的眩晕恶心感,几番权衡之后:“你们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尹素颜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他扳着手指算道:“晋王大军、摘星、逐日、拜月长老,哈哈!天策府,今日休矣!”不见尹素颜如何动作,他的身体慢慢塌陷下去,身下流出黑水,脸上兀自带着诡异的笑容,声音阴厉可怖:“曹将军,别看我现在走了,其实我一直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尹素颜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躯就已经化成了一滩黑水,周围草木无不枯死,光秃秃的凹陷围城一个古怪的人形。
曹雪阳退后几步,望着依旧晴朗湛蓝的天,压下眼底深深的戒惧。
她摇摇晃晃的身躯终于撑不住了,杵着枪,跪在地上。内伤和毒性,不断冲击她的脏腑经脉,全身真气乱窜,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噬咬。这内伤与毒性,就好比那风与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内腑中的疼痛烧得曹雪阳五内俱焚,晕了过去。

醒来时,有些清冷的光洒在脸上,月悬中天。
曹雪阳心神早已清醒,但手脚不知为何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耳目可以听见周遭动静,却不能说,不能动。她以为自己被毒药或内伤封住了穴位,就运转内息冲击各处要穴,反而越冲越死,稍微可以活动的手指也动弹不得。曹雪阳不敢造次,稳守心神听周围的动静。
有人用三指搭在她手腕上,听呼吸节律,是个高手。那人把脉甚是仔细,足足凝神切脉了一刻钟,方才撤去手垫。
“如何了?”声音迫切,声线略低,是左辞轩。
灯花吡啵作响,一间斗室里分外安静。曹雪阳侧耳细听,作为习武之人,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程度还要超过医者,她在心中苦笑。
那人沉默良久,像是在措辞:“唔——曹将军早年从军,身体康健,本是多福多寿之相。然而这些年四方征战,身上暗伤颇多,一直被强横的功力压着,到也没事。然而此番先在范阳受伤,强横的内力被打散,已经压不住身体里积累多年的暗伤,加上水狼的毒,只怕是福祚不会绵长了。”原来是于峥。
“何谓福祚不会绵长?”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7-30 18:43:00 +0800 CST  
“呃——就是说,暗伤、内伤、毒性,已经杂糅成股,集结于心,是以五脏不能通达,以至于五脏皆损,精伤气虚神散,以有积重难返之相。”
曹雪阳眼睫轻颤。
有杯盏落到地上的声音,左辞轩慌乱道:“你莫要与我扯这些阴阳精气,师父她……一定能痊愈的,对不对?”
“我才疏学浅,若是我来医治,最多只能保她十年无虞。”
“……”
“你刚才说话时,眼神左顾右盼不敢看我,手一直捏自己的衣角。你在说谎。”
于峥苦笑:“小将军,看破不说破,是江湖上通行的道理。十年,已经是我的极限。现下安禄山叛唐,曹将军在其位,谋其政,必然是要沙场喋血一番的。这样下去精气耗损,伤神又伤身,实非养生愈伤之道。这般算来,大概还有六七年想头吧。”
曹雪阳深知,自己戎马多年,身子看着康健,实则内虚,外强中干也。葛尔东赞打散她的护体内力,尹素颜乘虚而入毁她根基,委实是好算计。而她自己又不顾伤后体弱强行激发战力杀了尹素颜,不,可能只是伤了尹素颜,目前这个景况,积重难返算好听的,油尽灯枯说不定还准确些。
忘情,忘情,我好想好想见你一面呐……
据日前探子来报,苍云军已经从宁南谷消失,去向不明,探子猜测苍云军可能往朔方、武定转移,希望苍云军经此大难后可浴火重生,忘情也莫要再沉溺于丢失雁门要塞,导致狼牙军挥师南下,令山河蒙难,黎民遭厄的自责中。忘情素来豁达坚韧,虽然对唐廷失望,也不会放弃对守卫国家、黎民、正义的虔诚之心,当是时若与英雄为盟,定能扶大唐于既倒,救黎民于水火。
熟悉的疼痛从檀中穴向四周蔓延,毒性愈发霸烈,曹雪阳在其中磨合了几天,压制起来倒也轻车熟路。在疼痛的迷蒙中,她好像听到了渔阳鼙鼓声,撼天动地而来。心知她方才所想皆是虚妄,安贼大兵压境,天策残军为了给唐廷向剑南道西巡而留守天策府。接下来,在北邙山,这片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上,不知多少人会饮恨埋骨,不知这些人中有没有她曹雪阳。
我很想一同与兄弟姐妹们在北邙清山中长眠,我很想为守护亿万黎民生灵燃尽我身,但……我真的,好想再见忘情一面,同她说说话……
“小将军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家上官师叔承袭纯阳吕老祖的炼丹之术,对药理理解深刻,但并不擅长医道,当年我随他炼丹时,他嘱咐我,如今万花执医家之牛耳,曹将军的伤,或可请万花的前辈高人……”
曹雪阳听了一阵,胡思乱想了一阵,直到精神疲乏,她再次陷入沉睡的黑暗。

刺眼的光将她从一片混沌中唤醒。手脚已经可以活动,久病的恹恹感也消退许多。她感觉到内腑中的毒力仍在,却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当是有人帮她理气调血之故,随意伸拉躯体,运转内息,想来与人动手是没问题,就是免不了动手后气息紊乱,又压不住毒力,疼得要死不活,或许还会吐口血,吓人一跳。她寻了军仆问了时辰,方知自己已经睡了九天。
那小军仆说,安庆绪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整日价的炮火不休,如今的天策府里全民皆兵,将军的家眷都拿起兵刃虽父兄丈夫一同抗敌。敌人凶狠,差点被他们拿下靖安门来,幸得朱剑秋统筹得益,与安庆绪各有胜负,不落下风。
这话听得曹雪阳很是汗颜,她梳洗好了准备披挂明光铠之时,一直神隐的左辞轩终于出现了。她的脸上全是黑灰,甲胄上也有血迹,见着曹雪阳时,不忘用手肘夹着枪尖,拭去枪上血迹,一看便知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于大侠带着师父你的脉案去万花谷寻药王了,临行前说师父你受的伤中的毒虽然纠结到了一起,可并非药石罔用,先吃了这些培本固元的药,待他寻药回来,定然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于峥对自己未能识破尹素颜,并一路将他带进天策府的事十分愧疚,总想着寻个什么法子弥补,天策府中的医者未必有他高明,曹雪阳也就放下自己的身体不提,先想想该如何退敌。
“安禄山父子在河南分兵后,安庆绪带着十万狼牙军想要攻陷东都。说来惭愧,我们自洛阳溃败之后就只剩三万不到,拼了这些天,能上城头拿枪拿剑的,包括将士们的家眷也只有一万五出头。朱军师正准备撤离,再守下去,那是害将士们白白丢了性命。不如先存星火,再图燎原。”
曹雪阳没说话,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枚玉佩把玩,对准阳光,清晰地在手掌中映出“贻妻雪阳”四个字。
“天策府一面临崖,一面临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朱军师还盼着师父早日醒来,助他掩护主力撤退。弟子要往各地求救于各路节度使,明日上路。师父,一定要好自珍重,按时吃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曹雪阳收好玉佩,披挂好铠甲:“走吧,去见朱军师。”
左辞轩看着曹雪阳摆弄玉佩,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取出一枚戒指,就是是尹素颜所配,带在被曹雪阳斩下的右手上的那个。她将戒指对准阳光,见其中色泽不匀,似有暗孔。她轻轻一抹,放在鼻尖细嗅,沉声道:“师父,这几日我想了很久,终于知道你是如何中毒了。”
曹雪阳得了提醒,接过戒指细看:“将毒液封在中空的戒指里,呵,居然是苍云的手艺。”
苍云工匠有一门不破物件而将物件掏空的手艺,燕忘情特地学了来,亲手为曹雪阳打造信物。
“苍云中……有内鬼吗?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7-30 18:44:00 +0800 CST  
曹雪阳摇头:“说不准。”她沉吟,“我听忘情讲过,当日薛帅殉难,狼牙军使得是阳谋,并无内奸在其中推波助澜。苍云军痛失雁门关后,实力十不存一,没有了监视的价值,内鬼或许已经跑了吧。”
苍云元气大损,若还有内鬼在其中搅闹,燕忘情的处境不堪设想,曹雪阳这样说,未免有自欺欺人之嫌。
屋外炮火喧天,杀喊声不断,狼牙军再次发动了进攻。左辞轩提了枪又要出去厮杀,曹雪阳跟在她后面,问她:“你小时候就随我东征西讨,北到突厥遗部,南至云南六诏。目下很有可能会交代在这儿,怕吗?”
“若我战死,勿埋我骨。托体山阿,同化苍梧。”左辞轩一脸神往,“这是杨宁将军在训练新兵时说的,不知为何我记到了现在。虽然知道杨宁将军说这话,多半是用来新兵面前抖架子的,但其中的意思,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7-30 18:45:00 +0800 CST  
发帖没有格式叔也是很醉,emmmmm..其实有太多伏笔叔也记不太清了大纲也丢了,如果有任何不符合逻辑的地方,或者有悬念没有解开的地方,早点告诉叔哈为了补偿你们,特地拖车一辆。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7-30 18:49:00 +0800 CST  
拖不来叔也没办法emmmmm...就是微博上性转武丁x妇好,有兴趣可以看看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7-30 18:54:00 +0800 CST  
wps是不是有毒?码好6k又特么不见了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1 10:51:00 +0800 CST  
【三十三】
当初,太宗选北邙山做自个儿幕府的驻地是有讲究的。北邙山山腰以下,山势较为开阔,且群峰互相掩蔽,是极好的练兵藏锋之所;山腰上山势陡险奇峻,易守难攻。有闲人猜测当年太宗的思路,若是玄武门逼宫不成,其部属或可在北邙山中举兵,夺取东都,与李建成相抗。贞观以后,房玄龄在山腰处修建了天策府,将北邙山划归天策军驻地,秦王幕府就此与天策府的职能分开,使天策府成为朝廷在江湖中的耳目。经过历代统领的苦心经营,天策府修建得如同铁桶一般,城坚墙高,十步一岗哨,百步一烽燧,天下军备无人可望其项背。即使天策府因为与李唐皇室关系密切,在武周朝遭到了极大冲击,也是当之无愧的大唐铁军,东都之狼。
天策府中亭台楼阁无数,多数是按照南北朝时北周的风格来建的。往北就是北邙山最高峰,唤作凌云崖,深渊险地,初唐百余年,能人异士无数,还没人能攀上北邙山的凌云崖而进入天策府的。南面是德胜门,取太宗以仁德取胜天下英雄之意,地势最平缓,是天策府与外界互通有无的最常用通道。东西二面分别是靖安门和绥武门,通向山上的校场。
按着安庆绪的想法,十万对两万,直接猛攻便是,再多再惑人的花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会化为粉齑。所以他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猛攻德胜门。同时将徐归道及其僚属门人或推到安禄山的麾下,或干脆给个闲职,以图摆脱徐归道的监视和掣肘,迅速攻下天策府,奠定自己的太子位。要知道,徐归道已经不止一次在安禄山面前进言,要立他四弟郑王安庆和为太子。因为这一点,就算徐归道有麒麟之才安庆绪也不能容他。让安庆绪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天策府踢到了铁板。开初,天策府的确伤亡惨重,但自朱剑秋在德胜门前摆了个乾元八卦阵,杨宁居中主持,伤亡惨重的就变成了狼牙军。每日猛攻后收拾同伴的尸体,全是些断肢残臂,以狼牙军在关外磨炼出的狠厉心性都为之侧目,暗道东都之狼不可小觑也。
安庆绪手里缺少识阵破阵的高手,面对阵法只能徒呼奈何。天策府趁这段时间在江湖中广撒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共守雄关,驱除鞑虏,加上从各地赶回的弟子和拉来的援军,天策府的生力军涨到了四万人,精通阵战者有之,武艺卓绝者有之,让安庆绪很是烦恼。莫非他连这困兽的负隅顽抗都不能大败?这太子位还不像煮熟的鸭子似的飞走了?他没柰何,只得请来了狼牙军三长老:逐日、摘星、拜月。狼牙军的金刚八狼多为逐日长老令狐伤的拥趸,抓住了令狐伤就是抓住了狼牙军高层的战力,摘星长老苏曼莎手下的暗杀组织在大战这种混乱的时候,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至于拜月长老黑齿元佑,那是老爹安禄山硬塞给他的,姑且让老黑齿做个虚职监军,满场随便看,看看狼牙军在他安庆绪的领导下是如何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
托令狐伤的福,加上安庆绪原来的人马中,金刚八狼有水狼尹素颜、山狼曹炎烈、天狼阿史那从礼。苏曼莎在安庆绪的授意下派尹素颜潜入天策府,为间者事。重创了曹雪阳的同时自己也把命交代了。但了解尹素颜的令狐伤却恻恻一笑,道:“丢了一条手臂而已,水狼调养个三五年,还能为狼牙军一战。”
令狐伤的确在剑术上有无上神通,配合苏曼莎的奇袭扰敌之术,以力破巧,在乾元八卦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带起一蓬蓬血雾,居然硬生生将德胜门前的阵法给破了,破阵后也不着急进攻,站在安庆绪身后一副世外高人状。德胜门,当年房玄龄为了彰显太宗的武功,将它修的高大庄严,如今就像一颗柔软的心脏,暴露在如狼似虎的敌人面前。狼牙军冲破这道门,将箭矢炮石全数倾泻在天策府华美庄严的楼阁上,将秦王雕像打个粉碎,天策府百年来无数先烈英雄积攒下来的赫赫威名与无上荣光便算是毁了。狼牙军个个奋勇人人争先,趁天策军还在混乱之中,收割他们的头颅,铸成自己的军功。
阵法已破,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被屠戮,杨宁大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顾不得拔出射到甲胄上的箭矢,一张披风被鲜血染的猩红,大喝道:“鼠辈,尔敢?”倒提雪月枪,枪尖横扫,龙吟一式带在大片狼牙军的头颅,在冲锋的军阵中充起滔天血光。雪月枪回撤,顺势一记龙牙,将他身旁八尺之内的狼牙军统统扫了个干净,血肉横飞,惨呼呻吟不断。
狼牙军震慑与天枪的神威,纷纷畏缩不敢上前。毕竟再大的军功,也要有命领受才是。杨宁长啸一声,啸声如天雷滚滚,如怒虎咆林。此时天色已晚,熊熊烈火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杨宁站在火光中间,一双剑眉星目,长须持枪,天策众军看来有如赫赫天神,狼牙军无不视之为恶鬼修罗。他将雪月枪往地下一杵,捋须怒喝道:“贪狼欲嚼吾府血骨,先得问过我手中长枪!”
狼牙军被吓倒,不敢掠其锋芒,又畏于安庆绪军法,瑟缩在阵前,不敢进又不敢退,委实可笑。
天色昏暗,战火将墙壁烧得通红,宛如业火地狱,安庆绪看着狼牙军伤亡惨重,恨声道:“就凭你天策军仅存数万不到,岂能与我狼牙大军对抗?”他戟指杨宁,面目狰狞,“我一声令下,可将你天策府夷为平地!”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1 22:23:00 +0800 CST  
杨宁长笑数声,声音激越郎朗,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天策将士,皆勇猛之士,以一敌百,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狼牙小贼,休得聒噪!”谈笑间,破敌杀贼,如切瓜砍菜。他的身后战火纷飞,无数天策将士在浴血抗敌,无论是小小的新兵还是成名已久的校尉,都极为悍勇不畏死,诚然如杨宁所说,以一当十。有的纵马飞驰,在狼牙军中肆意搏杀,如入无人之境;有的马下步战,八尺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一人战十人。前仆后继,勇猛无畏,安庆绪感到压力倍增。仿佛与狼牙军作战的不是洛阳溃败后的天策残军,而是一只精锐雄师,他们有铁的意志和狼的坚韧,人人手中一杆长枪,竟将狼牙军挡得寸步难行。
苏曼莎看出名堂,认为天策军的悍勇多为杨宁感召所致,若杀杨宁,天策军便群龙无首,战力会下降不止一个档次。她随即向安庆绪请求献舞。
众所周知,苏曼莎是楼兰遗民。楼兰女子天生美丽,苏曼莎作为楼兰遗孤,更是钟天地之灵秀,烟行媚视,举手投足间妩媚浑然天成。以往在西域,她走在街上都要披一具面纱,否则西域的男子见了她的面容,魂都勾走了。她的美丽也被安禄山垂涎。开元末年,安禄山为了翦除异己而不留痕迹,专门成了一个由清一色美女组成的杀手组织,专用美色取人的项上人头。而这个组织的首领,安禄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选择了十五岁的苏曼莎。为了训练这些美女,安禄山从日本国请来高手专门指点刺杀之术。有高人交给苏曼莎一种舞蹈,唤作“摄心夺魂舞”,看罢这种舞蹈,观者浑身如沸,极度渴望来一场情事,甚至将心神都交给施术者操纵,苏曼莎凭借着这种舞蹈干掉了不少武功远远在她之上的高手。
苏曼莎摆了个起手式,就成为了战场的焦点。西域舞蹈热辣大胆,动作撩人,不少军士被苏曼莎吸取了心神,任由对手屠杀。苏曼莎手下的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端来箜篌胡笳,伴着苏曼莎,在血色疆场上居然搞出了一场歌舞。舞到疾处,大片大片的雪肌嫩肤勾得两军将士心中痒痒,恨不得就此罢斗。修为稍低的军士鼻血都流出来。
面对美色,战场上的人丑态毕露,唯独杨宁不为所动。食色性也,爱美食和美色,是人的天性,杨宁之所以不为所动,那是因为有心中挚爱——与他爱恨纠缠已有半生之久的刘梦阳。刘梦阳本是纯阳弟子,清虚门下。她本是杨宁杀父仇人的女儿,为替父赎罪,刘梦阳多年来一直谨遵父亲的遗训,即使远在纯阳,但对杨宁还是想方设法地照顾。杨宁起初一直不能释怀,接受她。但似乎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冥冥之中上天把他们安排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拆散,经过了许多不必细表的风波苦难后,他们结成了夫妻。这样一来,杨宁觉得看一眼苏曼莎都是对刘梦阳的亵渎,即使耳边前面再多的声色场面,脑中还是映出爱妻清雅温柔的笑。因此,杨宁愈战愈勇,不断将狼牙军的高阶军官斩首,苏曼莎颇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师傅,舞蹈舞蹈不能熄灭他心中的战意,此人信念坚如磐石,无可动摇。”
一直闭目养神的令狐伤终于睁开了眼,气势冲天而起,与刚刚扫除身边一串儿狼牙军的杨宁在空中对视,二人都有找到了宿命劲敌的感觉。三十多年来,一直冷若冰霜的令狐伤眼中忽然带了一抹笑意:“那么今天,后辈来领教前辈的枪法。”
杨宁早就听说了“西域第一剑手”的威名,传闻令狐伤在西域杀人无数,做事全凭自己的喜恶爱憎,是以在西域颇有侠名,还是投了狼牙军。杨宁长枪一顿,豪迈大笑道:“哈哈,好!既然少侠不以天下为己任,人各有志,杨某无须相劝,出招吧!”
令狐伤飞身而来,腰间寒光一闪,金蛇剑已经与雪月枪缠斗在一处,雪月枪已经有数百年历史,散发出一股悠远典雅的气质,与杨宁的霸气相得益彰。令狐伤的金蛇剑得自西域一处密藏,狠辣诡秘,与他诡谲怪诞的剑法是一路,两人斗在一处难分轩轾。杨宁的枪法偏重刺突,不但威猛而且锐利,明教四法王都在他手下折戟沉沙。他惯用的“疾风突”,锋锐无比,如今,他以枪尖对住令狐伤的眼睛,枪尖下沉而向后倾。第一步先以“划步”态势将枪斜向左边,随着踏步声,将枪身直向令狐伤的身体刺去。若刺中了,令狐伤的性命也就这般交代了。但见令狐伤一身白衣如同孤鹤,脚下一错,竟然从杨宁的枪下脱身,无形剑气逼得杨宁不得不暂避锋芒。疾风突分成三段,纵使令狐伤能避开第一击,也未必能逃脱。杨宁抽回枪身,挺枪再刺,这两段都是快到极点的突刺,在一瞬间完成时爆发出极强大的攻击力,与杨宁对战的无数狼牙军往往会在数次突刺中丧命。
令狐伤不避不闪,偏偏在枪尖递到眼前了,险之又险之时,方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将杨宁后续的攻击全都带偏。杨宁一击落空,并不着恼,继续与令狐伤游斗。而令狐伤却没想到疾风突的内劲会这般强劲,虽然方才将其带偏,上面刚烈霸道的内劲小部分也传到了他身体里,搅得他脸色通红,气血不畅。令狐伤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从小修剑,三十多年来未逢敌手,杨宁枪法卓绝,是个磨砺剑招的好时机,怎能不令他见猎心喜?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1 22:25:00 +0800 CST  
东面的绥武门,是燕秀小七领着江湖人士帮助天策驻守。小七是七秀之末,她的崛起和她的剑就同她的狷狂飞扬一样,早已成为江湖中脍炙人口的一个传说。七秀的技艺,本是广涉琴棋书画、歌舞杂艺,涵盖甚多,寻常女子对此等华美技艺本应心向往之,但小七心无旁骛,一心向剑。她习剑之苦,人所难及,六日迎阳立、三冬抱雪眠是常有的事。她每日只运剑,绝不沾染半点其他技艺。她十五岁那年,公孙二娘尝见其练剑而默然无语,公孙大娘坦言此时也再无可教她之剑法,说她的剑技的理解已经远超众多姐妹,所差只是阅历和功力而已。开元二十八年,小七于忆盈楼斩杀狼牙军大统领庞龙武,随即脱离忆盈楼,由此开始名扬江湖。她苦恋李承恩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不知此番她助天策驱狼牙,是抱着何种心情。
小七狷狂磊落更胜男子,她不拘礼法,最恨繁文缛节,快意恩仇,做事总有出人意表的举动。她知道自己不谙军事,若让狼牙军堵上门来无异于束手就擒。于是她在江湖人士中择了几千个轻功卓绝的,教会他们一些简单的刺杀之术,就敢于数百里外设下埋伏,将天狼阿史那从礼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路上设置各种陷阱,土下刺刀,水中投毒,防不胜防。狼牙军不堪其扰,小七待其疲敝,领着江湖高手再出手击杀,阿史那从礼都差点折在她手里。是以安庆绪那一路激战正酣时,天狼这一路还没能到达绥武门。
就譬如今次,阿史那从礼付出了受伤的代价,才将小七留下了片刻。他咬牙切齿问:“李承恩实乃负心之人,你何故帮他刺杀于我?”昔年,阿史那从礼曾经作为突厥王子来大唐觐见玄宗,在忆盈楼偶然间见过小七,仅为天人,小七虽然只有十五岁,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有他自己的路,这是我们各自的选择。”这声音脆冷凄清,便如珠落盘中,一字一字似紧挨着迸将出来。刺客出手,一击不中就会远遁千里,小七虚晃几剑甩脱了阿史那从礼的纠缠,长笑数声,“哈哈,老鞑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阿史那从礼追之不及,清点了手下败兵,遭受了无数次截击,死伤无数同袍,他们士气低落到极点。

靖安门的城楼上,火光将天映成血的颜色。曹雪阳倒提长枪,冷冷地看着敌方来将。征战之策,攻心为上。如今他们兄妹相残,不知是谁攻下了谁的心防。
冷天锋已经带着一部分人撤到了北邙山山腹中,那里很安全,这部分天策军会传下天策的火种,让“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的精神不至于在这场灾劫中湮灭。
各个防御点中,属杨宁压力最大。他要面对最精锐、人数最多的狼牙军,还有狼牙军的摘星、逐日二位长老。曹雪阳因为先后中毒受伤,一身功力发挥出来的不过八成,是以被朱剑秋遣来守卫靖安门。朱剑秋并非没想到曹炎烈这一层,只是这兄妹二人的互为狼牙天策之矛盾,若使的好,曹雪阳可通过感情牌重创敌方将领;若使的不好,好歹可以牵动敌将的感情,为保全天策主力争取时间。
狼牙大军推来攻城车,开始撞门。曹雪阳带着如晦营的天策将士,放出箭矢,泼下滚滚热油,狼牙军顿时死伤一大片。
兄妹二人一个城上一个城下,对视一眼,双方都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酷无情,看不到冷酷无情后的恻隐之情。
曹炎烈一身胡服戎装,狐裘大氅将他的脸都遮了大半。面具下高挺的鼻梁和下巴的弧度俨然和曹雪阳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将内力灌注入声音远远送出,这靖安门城楼上下的军士都能听见:“雪阳,你身上有暗伤,孤军难敌,是死地也!”
曹雪阳的声音和她射出的箭矢一同到达,居然是带着笑意的:“大哥,在你军中留下断后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天空完全黑暗下来,隐隐有下雪的征兆,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要来了。在下雪前,最适合做的事情莫过于杀人。大雪会将一切痕迹都掩埋干净,包括爱恨,包括情仇,包括生死之战,大雪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一丝血腥气也不会有。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1 22:26:00 +0800 CST  
燕帅还有一章或两章到达战场上,叔会化身打字机召唤她来的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1 22:26:00 +0800 CST  
写打戏***累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3 10:37:00 +0800 CST  
【三十四】
阴山大草原。
宁南谷狭小,物资匮乏,着实不宜大军整顿。在风夜北的建议下,燕忘情便带着众人往北走,终于在阴山大草原觅得生机。此处在狼牙堡以北,安禄山带兵南侵,老家中留守兵勇不多,即使知道阴山大草原中藏着薛直残部,也做不了什么。
草原上劲风飒飒,百草低伏,一众苍云军士围着木杆议论,木杆上,箭矢钉着一份帛书。
燕忘情刚刚回了李光弼的信函,风夜北掀帐而入。他手里捏着三张绢帛,几根箭矢:“榘帅,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封了。”
燕忘情接过绢帛,双股丝交缠,触手生凉,是蜀锦。三张绢帛上分别写着“曹宣威于范阳遇险”、“曹宣威于北邙山中计”、“曹宣威重伤死守天策府,命在旦夕,速来。”燕忘情紧抿着唇角,书案下的拳头握紧,青筋暴起。
“为何不早告诉我?”
风夜北微微低头,避过燕忘情锋锐如刀的目光:“榘帅再看箭矢。这些绢帛就是箭矢射到辕门之上的。”
燕忘情狐疑,只见箭体纯黑,轻弹箭身,响声清越,是纯铁打造。箭尖是五芒星形,箭羽之上有狼头纹饰。燕忘情奇道:“居然是狼牙军的箭。”
“这多半是圈套,以她引诱你中计。如此明显的圈套,忘情,你要仔细思量清楚了。”
燕忘情闭着眼睛,在地图旁转了好几圈,摇头:“你说的对,又不对。狼牙军若是真的想诱杀我,可以直接将箭射到我的帐篷里。而这支箭却是出现在辕门上,说明射箭者并不知道苍云里谁会为了她甘冒奇险去北邙山。而且这绢帛,是蜀锦所制,双股丝的蜀锦,如今可不多见了。证明射箭者还得是狼牙军中有身份的人。这可能是狼牙的无差别陷阱,诱骗所有甘于为她入彀之人。也可能是真的,她真的身处险境,没人救得了她,除了我。”
风夜北微微一叹:“你会为了苍云,不去冒险吗?”
燕忘情拍拍风夜北的肩,沉吟道:“你这样说,看似有理,其实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你和灵犀妹妹易地而处,你会为了苍云,对她坐视不管吗?”
风夜北低低一笑,不再相劝。
“报——榘帅,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将军的特使求见。”
燕忘情身子一僵,眸子里几番挣扎,难以决断。这帛书已经是第三封了,风夜北早先扣下几封,是为了让燕忘情安心布置苍云军,只是时间拖得越长,曹雪阳的危险就越大。玄宗逃亡剑南道,对各地节度使的控制弱了很多,郭子仪进来便积极联系苍云军,意图夺回雁门关,抄了安禄山的老家。两件大事,燕忘情一件也放不下,委实踌躇。
“眼下暂无战事,若忘情你真的担心,可以先派忆眉带着人去瞧瞧。郭将军这些日子打算反攻太原,过去东径关,再下雁门关。榘帅,请务必以大局为重啊。”
燕忘情一甩袖袍,整理好情绪:“快请特使进来。”

北邙山下。
黑齿元佑如幽灵一般游荡在从前大唐的心腹之地,他须发皆白,唯有牙齿乌黑,行进间总有弯月相随,是以安禄山拜其为拜月长老。因为他从未参与过狼牙的党争,安庆绪便约束不住他,黑齿元佑也乐得逍遥。
黑齿元佑站在高处,忽见一天策将领服饰打扮的人,扶着一个纯阳女弟子。她小腹隆起,可见身怀六甲,行走缓慢,向着山上一刻不停。天策、纯阳、有身孕,黑齿元佑一下就猜到了眼前两人的身份。
若是将这两人斩杀,祭我狼牙军旗,可令天策杨宁胆寒,天策府唾手可得也。黑齿元佑暗暗扣掌,趁着夜色正浓,他们没有防备,黑齿元佑相信自己一击必中。
然而他却撤去掌力。
不,这样玩耍,也太没有意思了。纯阳是唐廷国教,狼牙几次三番的拉拢也没效果,不如……
毒计在他心中慢慢成形,有意思,这样才叫有意思……
黑齿元佑在夜色中跃起,如同一只黑羽老鸹。实施这条计谋还需要借助苏曼莎,她若知晓了这条妙计,定然欢喜。

天策府
杨宁和令狐伤已经打了两个时辰,换了几百招,依旧是难分伯仲。杨宁枪法勇猛豪壮,施展开来令狐伤也觉着束手束脚。令狐伤剑法奇诡难测,几次三番从杨宁的杀招下逃脱,像一只狡猾的狼,杨宁有时也不得不收敛几分攻势,回护自身。激斗过后,杨宁的甲胄被令狐伤削下一大片,而令狐伤俊美无俦的脸上也添了伤痕。
苏曼莎手下美女搞起来的摄心夺魂舞还在继续,狼牙天策两边都有将士因此舞而殒命。此舞惑人心智,苏曼莎手下的美人功力却不够精纯,不能完美控制旁人的心神。两边将士都不敢再战,恐还没能出手斩杀敌人,就要先被自己人或是将自己人斩杀,两方遂罢斗,站在杨宁或令狐伤身后,各有一番气势。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毫厘之间。这歌舞开场时尚能对杨宁有点影响,丝竹乱耳,让他反应稍慢,让令狐伤占了不少便宜。目下斗到酣处,杨宁和令狐伤皆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令狐伤可以代表西域武学的最高成就,杨宁武学杂驳,总能应对令狐伤的怪招,这二人之争不仅仅代表天策狼牙之争,还有西域武学和中原武学之争。在场之人,将他们打斗的招式与自身相对照,颇有醍醐灌顶之想。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3 11:29:00 +0800 CST  
安庆绪武功不弱,却不像场中众人一样痴迷。在他看来,天策府就是他的功劳簿,令狐伤就是书写这本功劳簿的朱笔,杨宁就是阻碍朱笔书写功劳的黑墨。杨宁一死,天策残军何足道哉?但这天策老匹夫已经生生耗费他两个时辰,他的功劳,他的太子位,就被这老匹夫给搅和了。想到这里,安庆绪恨得牙根痒痒,悄悄从怀中摸出飞蝗石,向战圈中的杨宁激射而去。
战圈中剑气与枪影纵横,怎会有飞蝗石插入的空间?安庆绪这两枚飞蝗石当然地射偏了。天策军中爆发出巨大的嘘声。
“狼牙狗贼!比武使诈!”
“狼牙狗贼!无耻之尤!对杨宁将军用车轮战,有种我们一对一来啊!”杨宁已经在德胜门坚守了二十天,连着好几天的不眠不休,与狼牙军的几大高手都交过手,也无怪天策军士大骂车轮战了。
安庆绪使出家传狼啸功:“兵不厌诈!”震得两边将士耳朵都快聋了。场中鼓噪之声也为之一静。
“战场,本就是尔虞我诈之地,有本事你们也来偷袭本王啊!哈哈哈哈!”
与安庆绪声音一同落下的是千万根箭矢,将他站着的高台射成了刺猬。苏曼莎低骂一声**,内劲灌注袖子,将安庆绪卷了下来。安庆绪也真是被吓傻了,这万箭齐发的阵势从来都是他对着别人用,何曾见过别人对着他使?吓得一脸呆滞,躲在苏曼莎身后。狼牙军怎能眼看着少主被人欺负?纷纷射箭还击。
“殿下的计谋虽好,可是功力不够高啊。”苏曼莎从安庆绪怀里掏出飞蝗石,“暗算别人,尤其是暗算高手,是要找准时机的。”
苏曼莎运指如风,对准杨宁的环跳穴,飞蝗石激射而出。她的武功是令狐伤调教的,是以令狐伤下一步会如何出招,杨宁该如何应对,她心中大致有数。
飞蝗石顺利突破剑气枪影重围,打了个正着。杨宁向前一个趔趄,自己往令狐伤的剑锋上撞。令狐伤一惊,急忙撤剑,冷冷地看着苏曼莎。
以往,苏曼莎最是害怕令狐伤对她露出这种冷淡的神情,这是对她的失望,对她的谴责。而今,只有攻下天策府,灭了唐廷,两人才有未来。苏曼莎高声道:“师傅,中原的侠义道难道是用在战场上的吗?”
令狐伤想着结拜大哥对自己压力,顾不得心中对杨宁的惺惺相惜,金蛇剑下劈,斩下杨宁头颅。杨宁身经百战,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剑锋,雪月枪回刺令狐伤。趁令狐伤躲避时,鲤鱼打挺跳起身来,继续与令狐伤斗在一处。
杨宁受了暗算,知道狼牙狗贼是不会与对手讲一对一的规矩的。眼下,他只能迅速击败令狐伤,再来寻暗算他之人的麻烦。他深吸一口气,使出了闭穴功夫。这闭穴功夫就有如龟息法,全身无气流流动,封闭全身百穴。苏曼莎一击不能建功,再次射来飞蝗石,杨宁已经有了防备,打在身上“砰砰”两声,好似打在令狐伤脸上的耳光。
西域第一剑手,原来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不能再拖下去了。令狐伤心道。他是西域第一剑手,平生未尝一败,也从未和人斗那么久。安禄山生性多疑,若他将安庆绪久攻不下天策府的罪责算在他头上,他还真是承担不起。若只是他一人也就罢了,连累了曼莎,才是要悔恨终身。
令狐伤剑势一变,只攻不守,剑势快如闪电,几乎剑剑都贴着杨宁背心。杨宁被这势若疯魔的剑招逼得喘不过气来,虽然他枪势不减,甚至在令狐伤身子上戳了个窟窿,但令狐伤好似感知不到痛一般,剑剑指他要害。杨宁被这如迅雷狂风一般的攻势逼得深吸一口气,闭穴功夫便没有办法维持。远处又传来飞蝗石破空之声,这一次是打在曲池穴。杨宁右臂一阵酸麻,雪月枪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令狐伤大喝一声:“着!”金蛇剑已经扎在了他的心口,洞穿至深,扎穿了肺叶。
苏曼莎的飞蝗石接踵而至,杨宁只能抽身而退,避过暗算。金蛇剑离身带起血花,杨宁痛哼一声。鲜血迅速洇湿了他的胸甲,好在天策所着明光铠多为红色,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血,也不容易教人看出来。
令狐伤不给杨宁喘息的时间,持剑猱身而上,一口气此处七七四十九剑,剑剑朝着杨宁周身大穴刺去。杨宁避无可避,脚尖挑起雪月枪,舞成枪圈,勉强将自己罩住。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见令狐伤扑向杨宁,又倏忽退开。
二人默立良久不动,杨宁浑身鲜血如小溪一样潺潺流下,令狐伤也克制不住,唇畔溢出鲜血,越涌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咚”的一声,杨宁高大的身躯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重重跌下。狼牙军欢叫起来,安庆绪大喜,下令将阻拦他攻下天策府的杨宁枭首。天策将士迅速挡在杨宁前面,怒目圆睁。
令狐伤大喊:“且慢!”杨宁重伤,令狐伤也不好受,他的白袍子几乎被染成了红袍子,也不知上面是杨宁的血多一点还是他自己的血多一点:“晋王,这天策将军武功高强,的确是狼牙军当世之劲敌,然而我已用剑气将他全身的经脉震断,他的武功永远不可能恢复,对我狼牙不会再有威胁。请晋王看着我的面子上,不要再多造杀业。”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3 11:30:00 +0800 CST  
令狐伤毕竟担着西域第一剑手的名号,做事虽只凭自己的喜好,却在西域颇有任侠之风。若安禄山非他结拜大哥,还真招揽不住他。此番狼牙军先后使出车轮战、偷袭等下三滥的招数,已经令令狐伤颇为不喜。杨宁是他习剑有成来,第一个能与他走过千招以上的,令狐伤心中惺惺相惜,既然对安禄山的大业已经没有威胁,说什么也要留下他一条性命。
杨宁看狼牙军迟迟不掩杀上来,明白机不可失,拉来身边的参将,忍着剧痛道:“德胜门已破,你们……咳……立即退守凌烟阁!”
“但总教头你的伤……”
“我没关系!令狐伤刚才被我伤了内腑,短时间里不可能再屠戮我天策将士。你们速报曹雪阳,一起退守凌烟阁,要快!”
参将虎目含泪,正自踌躇间,暗里转出一个天策将领,居然是此刻应在北邙山山腹中的冷天锋。
“总教头交给我,你们快去!”冷天锋将杨宁负在背上,看着天策众军远去的背影,双目含泪,在杨宁耳边低语,“总教头你撑着点,嫂夫人正在临盆,这是你唯一的骨血,你总得看看!”
杨宁涣散的瞳孔又有了一些焦距:“……梦阳……孩子……我……”
天策军趁着安庆绪与令狐伤正在争执,迅速关闭德胜门,通知曹雪阳一起退守凌烟阁。

凌烟阁。
天策与狼牙正在激斗,不过这次的主角成了曹雪阳和曹炎烈。
诚如杨宁所说,令狐伤虽然重伤杨宁,但自己也付出了绝对不小的代价,一时间竟不能出战。安庆绪没奈何,不敢将这位父亲极看重的叔叔得罪的太狠,索性就看曹炎烈的表演了。
凌烟阁是天策府的制高点,是天策军最后能据险而守的堡垒。凌烟阁之所以出名,成为大唐军士心目中的圣地,是因为当年太宗皇帝为怀念一起打天下的功臣,遂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图像,皆真人大小,褚遂良题字,历代李唐帝王又增添不少。此地是个凭吊英雄,许愿建功立业的所在,是以凌烟阁成为了武将追贤濡慕之所在。
曹雪阳在靖安门阻挡曹炎烈攻城,忽见天策狼牙的飞骑同时赶到,听闻德胜门已破,杨宁重伤,天策将士悲恸之下,竟有些挡不住狼牙军,让几个小贼摸上了城楼。曹雪阳将其斩杀后,下令退守凌烟阁——否则,在这儿守着等着被狼牙军从身后包围吗?
天策大军退往凌烟阁后,几乎个个带伤,长枪都卷了刃,曹雪阳匆匆清点一遍,煌煌天策府,到如今只剩下了不足千人。
天边出现了一丝光芒,激战一夜,终于到了黎明。然而这些在凌烟阁前坚守的儿郎,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到今天的太阳。酝酿了一夜的雪没能下起来,反倒是淅淅沥沥地下了小雨,落在他们带血的战袍上,划出模糊的水痕,带出血的颜色,恍惚一看,像是老天为他们流下的血泪。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秦风中的无衣篇隔了千年再次响彻故土,同样的悲壮哀恸,同样的九死不悔。曹雪阳竖起天策军旗,烈烈的风将它展开,大大的“天”字如以往一样威猛无匹,旗下的东都之狼简单舔了舔自己的伤口,就要开始下一场战斗。
没有人说:狼牙军人数多于我军百十倍,我们投降吧!再抵抗下去只是白白流血!
这些儿郎都知道,他们是天策最后的魂,敌人打上了家门口,他们赌上性命,要么驱除狼牙鞑子,要么与自己从兄弟死在一起,敌人要想蹂躏他们的家园,欺辱他们的妻女,就要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从穿上这身明光铠,拿起八尺长枪,天策的儿郎们就已经做好了青山埋骨,同化苍梧的准备。
细细密密的雨中,转出一个穿胡服戎装,带着面具的高大将军,他和着雨点一步步走到狼牙军最前。他伸出手,去接那雨点,如曹雪阳一般清锐的目光中带了怅惘:“雪阳,我记得,很多年以前,父亲带你出门时,也是这样的黎明,也下着这样冰冷的雨。”
曹雪阳倒提长枪,雨水冲刷了长枪上的血腥味,锋芒被收敛。曹雪阳温婉一笑:“是啊,居然已经有十六年了。”
“伤好些了?”
“对付哥哥不成问题。”
“我记得你最讨厌这样的雨,说这是上天的眼泪,注定有人会横遭灾劫。”
“难为哥哥还记得。”
“我怎会忘记?”曹炎烈从怀里摸出一支木剑。这木剑做工粗糙,剑身甚至有些弯,边缘却十分光滑,是有人常年把玩所致。“雪阳,这是我十五岁时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你还记得吗?”
曹雪阳目光柔和想起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哥哥是她最尽职尽责的守护者,要是她受了委屈,哥哥非要百十倍讨还回来不可。曹雪阳笑了:“怎会记不得?当时我说,希望哥哥日后仗剑江湖,除尽天下不平事。”倏忽目光转厉,她厉声诘问,“哥哥,少年时你有宏图大志,要剑斩一切污秽,如今为何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做狼牙军的爪牙?”
“呵,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唐廷无道,狼牙才是我施展抱负的良木,这些时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曹雪阳一震,哥哥的“心思”,莫过于恢复曹魏荣光。但她委实没能从父亲那里继承这份野心,却也不能阻止哥哥实现这份野心——这是曹家无数先辈的追求。曹雪阳默然无语。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3 11:31:00 +0800 CST  
“雪阳,投降吧。你的武艺应当为铲除暴政虐民的唐廷而施展,而不是守着一根枯木同它一道腐朽!”图穷匕见,目下的状况,曹炎烈说了那么许多,都是为这话做铺垫。
曹雪阳甩开心中对往日怀念的包袱,长枪一顿,青石板与精钢相撞,有激越的兵戈之声。她高举天字大旗,站在天策将士身前,像一尊不可能被打败的神:“天策府正门已破,大军压境,凌烟阁前,不会有人再后退一步!”
这句话无异于宣战,话音刚落,狼牙军发起了凶猛的冲锋,冲上来将天策军撕成碎片。天策军背水一战,身后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大唐开国先烈都在看着他们,想到这里,天策军人人杀红了眼,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曹雪阳是狼牙军围攻的重点——刚才山狼大人已经说了,她身上有伤,对付起来应该要容易很多。曹雪阳用实力证明了想上来捡漏的狼牙军想的有多离谱,锐光一闪,身体周围筑起了四尺枪圈,狼牙军扑上来多狠,受的伤就狠,甚至在这一击之下筋骨碎裂的狼牙军也不在少数。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方才明白,天策人没一个好对付,杨宁如是,曹雪阳如是,面前像疯魔一样的天策军亦如是。
曹雪阳轻挽枪花,以腰为轴,长枪舞了几圈,高跃起来一个龙吟,四尺内狼牙军为之一净。天策军看自家将军这般悍勇,拼杀起来更加不畏生死,狼牙军的冲锋居然被打退了。
但有一个地方例外,曹炎烈铁戟一挥,身边的天策军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被他的神力震倒。他骑在马上,黑衣黑面,如同阴曹地府里走出来的黑无常,无情地收割着天策军的性命。不知何时,曹雪阳身边的狼牙军和曹炎烈身边的天策军都不见了,兄妹二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手中兵刃泛着冷光。曹炎烈看着曹雪阳,眼中战意疯狂。
对峙中,曹雪阳感觉到被压制在丹田的毒力又开始冲击内腑,在激战中她损耗了太多内力,无力压制毒性,这毒也奇怪,居然**了她的双腿,让她无法移动。此时本该找个僻静之所调息,或可使毒性不再蔓延。但曹炎烈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眼睛突然被光晃到,曹炎烈出手了。他与马一起冲锋而至,气势一往无前,铁戟高举,携着无上神力向曹雪阳劈来。天策的武功虽然走的是刚猛的路数,曹雪阳一个女子在修习时却另辟蹊径将天策武学改成了轻柔的路数。如今面对这种问题就很棘手,曹雪阳无法移动,不能避开这招,要凭血肉之躯受曹炎烈一戟,以她伤后之躯,能行吗?
“当——”曹雪阳的长枪从中断裂,虎口裂开,七窍流血。曹炎烈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受了反震之力堕马,嘴角溢出鲜血。刚才那一瞬,曹雪阳勉力在周身筑起四尺枪圈,却被曹炎烈击碎——曹炎烈的功力已经超过了曹雪阳伤后的承受范围。铁牢律能反击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还要曹雪阳自己承受。
因祸得福,毒力被强大的功力逼退,曹雪阳双腿的**得以解开,她从地上捞起一杆长枪,斜刺曹炎烈。曹炎烈双手一合,使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夺。曹雪阳本就是重伤未愈,一身功力只能发挥出八成,加上身体里毒性作乱,还要分心压制。坚持不了多久,长枪就被曹炎烈夺去。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3 11:32:00 +0800 CST  
叔这几天当劳模不当咸鱼噢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3 11:32:00 +0800 CST  
【三十五】
哪知曹雪阳这是声东击西的招数,长枪被夺取后她并不惊慌,腰间寒芒一闪,青冥剑直取曹炎烈咽喉。曹雪阳来势太快,曹炎烈躲闪不及,喉头被带出一道血痕。曹雪阳得势不饶人,展开家传剑法,轻灵翔动中杀机重重。曹炎烈冷笑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与她缠斗不休。
曹家的剑法,乃是魏武王曹操在军旅之中摸索出来的一套杀招,最适合破敌杀将,于战场上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小时候,他们兄妹二人曾无数次一起练习这套剑法,对彼此的出招风格、趋避方式都了如指掌。于是旁人看来一场比剑凶险万分,曹雪阳曹炎烈却不觉得如何。只见曹炎烈挺剑直刺,突破了曹雪阳的护身罡气,向她肩颈要害袭来。曹雪阳弯腰一个铁板桥,剑锋离她鼻子的距离不超过一寸,被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曹炎烈顺势下斩,劈她腰腹,曹雪阳一脚踹在曹炎烈的腰上,借力施展轻功脱离了曹炎烈剑势的笼罩,同时也将曹炎烈蹬了个趔趄。兄妹二人你来我往,剑气森森,己方攻敌之招,往往被对方巧做妙用,于细微处修改一二,以同样的招式还回来。二人使出同样的招式,气势却大有不同,曹炎烈在狼牙军中专擅杀伐,剑气中带着血腥和暴戾,曹雪阳在天策府多是为守护一方而战,剑气中正平和。曹炎烈所修习的剑心已经违背了这套剑法的主旨纲要,渐渐被曹雪阳所压制。
争斗间,曹雪阳忽然感觉心口一痛,心道:那磨人的毒竟然已经入侵到了心脉吗?手上剑招微微凝滞,便被曹炎烈抓住了机会反攻,剑如急雨,分刺曹雪阳周身要害。毒力很快蔓延开来,曹雪阳觉着眼前好似有飞蛾在乱晃,她渐渐看不清曹炎烈出招的方向,只得转攻为守。曹炎烈觉得压力一轻,剑光陡涨,大喝一声,刺中曹雪阳肩胛,迅速拔出佩剑,挑向曹雪阳头面。曹雪阳忍着毒性和受伤带来的双重疼痛,以剑代枪,使出改良后的铁牢律,浩浩剑光将周身护了个严实,挡下了曹炎烈的攻击。两人交手,内力比拼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使曹炎烈曹雪阳一触即退。
将士们只看到,晃人眼睛的剑光散开后,曹雪阳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肩胛处溢出鲜血,曹炎烈咽喉受伤,一身甲胄被割的稀烂,佩剑上全是血迹。
这天杀的毒什么时候爆发不好,偏偏要挑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曹雪阳不愿示弱,将喉头的腥甜往肚里咽。然而水狼所下的毒却没那么好打发,曹雪阳忍不住剧痛的冲击,口鼻中黑血越流越多,流下一滴来,竟将凌烟阁的青石地板腐蚀了一小块。
“还要继续么?”曹炎烈剑指曹雪阳。
曹雪阳双手撑着地面,呼吸间,身体因疼痛而颤抖。
曹炎烈一步步走向她:“真是令人心疼啊,我的好妹妹。”他轻轻抚摸着曹雪阳的顶发,唇畔有一丝冷戾的笑意,被面具盖住大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心疼。曹炎烈拂过曹雪阳的额,轻轻一弹,就像小时候他们玩闹一样,他用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若是父亲母亲知道了我将你作为复兴大魏的垫脚石,一定会很欣慰吧。”
毒力凶猛,已经封住了曹雪阳的少阳经、商阳经,曹雪阳口鼻中不住留下黑血,一双清锐的眸子死死盯着曹炎烈,恨意翻涌。
“不要这样看哥哥,哥哥会心疼的。”曹炎烈用手帕轻柔地将曹雪阳脸上的血污擦去,“你最是爱美,如今即便去了,也是最美的。”
安庆绪向曹炎烈打手势,示意他快些。
“好妹妹,没时间了。日后你到了黄泉碧落之下,不要忘了向哥哥索命。”曹炎烈神情淡漠,扣掌按下,正中曹雪阳天灵盖上百会穴。
曹雪阳的如一泓秋水一般漂亮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再次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重重倒在了青石地板上。鲜亮的红色甲胄在地面上拍起水花,就像将士们的眼泪砸在青石地板上,透着哀恸和绝望。
“星沉月朗,家在远方。何日梅落,送我归乡?”曹雪阳恍惚听见她无数次唱过的挽歌,如今轮到别人为她吟唱了吧?
朱军师,承恩将军,对不住了,雪阳没用,有负所托,挡不住狼牙军。
天空劈下一道惊雷,雨下的愈发大了,像谁在为谁的离去而嚎啕。黎明后的第一丝亮光终于穿破了黑幕,普照大地。雨水洗刷着天策府的血与泪,有雨滴落在曹雪阳脸上,似坠未坠,倒好似是她落下的泪。
曹炎烈忽然觉得冷,剧烈的寒意刺激得他有些瑟瑟。
他看着北边,面具下有淡淡的惊疑。

洛水之畔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将万物浇个通透。大雨把道路浇得泥泞不堪,正如燕忘情的心情。
她终于来到了洛阳,看见了狼牙军如蝗虫过境之后留下的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神都的气象已经不复存在。
客栈里,她静静听着雨淅淅沥沥地落,想起方才燕忆眉的话。
燕忆眉歉然说:“安庆绪封锁严密,天策府我们只进了外围就被发现了,只好撤出来。”她有些吞吞吐吐,“师父,我们逮了几个狼牙小贼来问话,他们说……”
燕忆眉觉着自己就像站在千年玄冰的周围,恍惚她的眼梢眼角都生了寒霜。燕忘情握着轻眉刀,轻眉刀上缠着白色绢帛,她抱着一只腿坐在桌上,天罗面下独目森寒。燕忘情只是抬头看了燕忆眉一眼,燕忆眉竟有腿软的感觉。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4 18:01:00 +0800 CST  
看了燕忆眉一眼,燕忆眉竟有腿软的感觉。
“狼牙军以十万对两万余天策守军,苦战月余,伤亡惨重,于前日攻下天策府。”燕忆眉看着自家师父握着轻眉刀的手泛起了青白色,小心翼翼措辞,“天策府李承恩统领、朱剑秋军师以降,全数殉难,无一幸免。”
天空中忽然闪过雷霆,燕忘情的面容在黑暗中一闪即没。
“弟子无能,查访不到向师父发出警告的狼牙高层,请师父责罚。”
燕忘情半晌没动静。
她心中只有一句话:
全数殉难,无一幸免。
“师父?师父?”
“嗯?”燕忘情回神,她抱臂看着窗外,“你觉得天策府上下全数殉难,无一幸免这句话,是真的吗?”
燕忆眉委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见到确凿的证据前,一切都是不可信的。”燕忘情平平淡淡,好像就只是在教训徒弟,简简单单将一个道理。
“师父所说的确凿证据是指?”
燕忘情没有回答,她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客栈,站到大雨下,任雨水将她从头浇到脚。轻眉刀上绑着的绢帛上,黑色墨迹晕染开来,将白色绢帛染得一塌糊涂,就像此刻燕忘情心中的惶惶然,肆意侵占她的心房。
她来迟了么?给她消息的人为何还不出现?若这只是个圈套,她现在正站在圈套的正中心,狼牙贼子为何还不收网?
就像有惊鸟略过林子,燕忘情听到了脑后生风,她下意识用袖袍去兜,看见一个黑影急匆匆闪过,很快消失不见。
消息来了。燕忘情收起绑在轻眉刀上的绢帛。
被她的袖袍兜住的是一枚玉佩,上面阳刻了八个小字: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燕忘情回到客栈摸出怀中火石点燃一瞧,出现了“贻妻雪阳”的投影。与玉佩绑在一起的,是同样材质的蜀锦绢帛。
“今晚丑时,洛水东岸长亭一见。不可有旁人。”
燕忘情长出一口气,牢牢攥住了这条绢帛,就像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4 18:02:00 +0800 CST  
今天的卤煮是惰怠势力,emmmmm...怀疑这个帖子已经成坟贴了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4 18:03:00 +0800 CST  
想到了一个虐梗把自己弄得很丧

楼主 君禹教使  发布于 2017-08-05 09:55:00 +0800 CST  

楼主:君禹教使

字数:189114

发表时间:2016-07-16 02: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30 13:23: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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