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雪千寻

少了点先去写论文,预计明天雪姬变身雪千寻。东方右使...还是东方右使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19 00:00:00 +0800 CST  
清晨,扬州城门甫一打开就有一辆马车冲了出去,另有一骑先行,却是东方黎怕平一指不在开封,要冯勇先去探路。
后面那马车很大,前头四匹骏马,马车上犹有蛟龙标志,颇为华丽。车内垫了厚厚的锦被,但仍是有些颠簸,好在张浩明给的伤药不错,伤口并没有崩裂。
指尖擦过那雪白大腿上狰狞的刀狠,药膏在上面平铺开来,掩住暗红色的一片。“只怕是要留疤。”
雪姬撑起身子,模模糊糊的去寻说话的那个影。腿上身上的伤痕她是看不到的,只是那份蚀骨的疼痛从未停止,昨夜里她疼的睡不着,只是闭了眼睛假寐。那人似乎也一夜没睡,她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又轻又慢。想到前些日子也是这样,她的似乎精力特别的旺盛,晚睡早起,日日如此。她犹豫了很久,总是不愿相信自己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还是忍不住问:“鹊儿呢?”
东方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解她怎么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但还是耐心的答道:“我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她瞥见那双瘦弱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又无力似的放开,饶是以她的耳里也只能隐约听到那声:“也好。”
移开目光,用手帕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药,又细心为她扎好腰带。雪姬身上依旧是那袭大红色的锦袍,苍白的脸色与这艳红交相辉映,有种独特的美感,那眼里没了光芒,身体消瘦下来,一身媚色倒转了清致去。东方黎第一次细端详不在以色诱人状态的她,才发现这张脸的五官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看,她的眉毛未免过浓过粗了些,轮廓之间其实也带了几分硬朗,可偏偏搭在一起又十分和谐。她笑,便花枝乱颤妩媚妖娆,她不笑,却更引人注目神魂颠倒。东方黎在脑海中幻想着在这女子眼中点上一抹厉色,嗯,不错。她这么想着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雪姬闻声偏头,只觉得那笑声十分清脆,似乎毫不在意刚刚是在讨论一个年轻脆弱的生命的离开。“你在笑什么?”她问。
东方黎不答她,反而道:“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做平凡的世界。那本书只告诉我了一件事,平凡便是悲惨。”这句话说的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动起伏,雪姬却死咬住嘴唇,心中泛起浪来,十年的经历裂成碎片在脑海中闪过,曾经也有天真的笑容,曾经也有过痛苦的眼泪,曾经也有过懵懂的情谊,曾经也有过入骨的憎恨,然而那都只是曾经。平凡吗?不,她平凡都算不上。她不是很懂东方黎说这话的意思,却敏锐的发觉了什么,伸手一把抓过去,却扑了个空。
外面传开熊巨的大嗓门,“哟,公子,你小心些。”马蹄声嗒嗒远去,她却支撑了坐起来,掀开帘子。车辕上的人险些被她吓了一跳。
“雪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快些进去。”这马速可不慢,刚才东方黎突然从里面钻出来跃到旁边空身跟着的马上他便吓了一跳,这会儿这位重伤号又跑了出来,想想张浩明那天晚上那副怂样,他可不敢让这姑娘有个意外,丢了命的大事啊!
雪姬也没想到这风竟然这么大,微微缩了回去,她觉得马车颠簸不重,未料到竟然跑的如此之快,隔了门问道:“可是熊爷?”
熊巨被这又甜又糯的声音叫的心尖儿颤颤,慌忙道:“可担不起如此,姑娘现在可是公子的心上人,若是再这么叫老熊,老熊以后便没机会去楼子了。你唤名字便是。”
心上人么?她靠在门上笑了起来,只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得意开心来,“熊大哥,我想请问你,你们家公子究竟是何人?”
熊巨噎了声,日月神教名声骇人,虽然这姑娘倒未必晓得,他也不敢乱说。再说自家右使都没掏底,他虽粗却不傻,怎么可能自己就乱七八糟一起兜出来?大脑袋一转,“雪姑娘觉得那怒蛟帮怎么样?”
怎么样?又哪里是自己可以评价的?她被怒蛟帮兜大少爷肆意玩弄半年,被怒蛟帮的二少爷强行赎走瞎了双眼还险些丧命,她有什么评价的资格呢?她知道熊巨想表达的意思,果然听那大汉继续道:“怒蛟帮在一夜之间被我家公子灭掉,足见公子实力。姑娘不必担心,只要跟着公子,定然没有人可伤害你。”
熊巨见她不出声,以为是这柔弱的姑娘被一番折磨留了阴影,粗粗的嗓子也不由软了下来,“姑娘且放心,我家公子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尽量往好了说,“他虽然冷了些,但对你的好可是多少双眼睛看得见的!你不知你出事那天他的样子,要多少个兄弟吃惊的可以直吞个鹅蛋下去。”似乎想到冯勇当时的样子,他又放开了嗓门,强调道:“老熊从没见公子对哪个人这么好过。”
车里也传来了轻笑声,铃儿一般的穿梭在风里,“雪姬知道了,多谢熊大哥。”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19 19:02:00 +0800 CST  
7.这一日都没怎么歇,直到晚上才寻了个客栈,这只是个不大的县城,好在离着官道近,也有几家过得去的住处。熊巨一进县城就从车辕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拉下更长的影子,他东张西望了半天,一个小厮才怯怯凑了过来,“这位可是熊大爷?”他提起灯笼往上照了照,更是吓了一跳,见熊巨点头连忙小心道:“有位冯爷定了房给大爷。另有个年轻公子已经到了。待小的给您带路。”
说带路倒也不远,再没走出多远便是,客栈倒也算不上简陋,小二带熊巨去后院停了马车领了打赏,喜滋滋的准备草料去了。熊巨却瞪着牛眼盯了车厢里躺着的美人儿。这...走也走不了,抱也不敢抱啊!好在东方黎也没让他为难太久,飘然从二楼落下,一阵风似的钻进车厢,抱起了越发清瘦的人。雪姬看不清是谁,只不过这味道和位置都着实熟悉,安然舒展了身子,她身上略带些湿气,更是有一滴水珠滴在脸上,似是刚刚沐浴过,药香里夹了皂角的香气。这位爷爱干净她也知道,但总不至于早早赶来只为快些洗个澡吧?
当然不是。
一进房里就被抱到榻上,一碗温温的药凑到嘴边,带着熟悉的苦味,她乖觉的张口喝掉,正要说话,却被塞进一个蜜饯。“我去让小二提些热水来,给你洗个澡还要上遍药。”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在舌尖,堵回去她刚刚要开口说的话。雪姬歪着头目送那人影出去,这人从一出现的那刻就太温柔太美好,也太不真实。不过想了一天,依旧不知道她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本来她已经决定既然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再可失去,那么不管对方抱了什么样的心思,只要肯给,她便全部收着。可这一刻她又难以心静,只想问清楚,她到底要什么。
她暗暗定了决心,却再难恢复到那份从容不迫,直到门再次被推开,一桶桶热水被转入大木桶中。待东方黎打发了小二又去为她解衣服,她没有拒绝,却突兀的开口:“公子到底想要什么?”
东方黎依旧轻轻漫漫的解开她的衣衫,抱了这瘦弱的身子浸入水中,一缕长发在她的手指上绕来绕去,眼角瞟过那墙上挂着的仕女图,轻轻一笑,认真地道:“我要你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雪姬蓦地抬头,发丝带了水滴飞溅,用那双迷茫的眼睛紧紧锁定眼前的人,她看不清,却觉得那张脸渐渐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好看,温柔,深情,只可惜不知道那眼底的冷意是否稍减。她只觉得很累,不愿再猜,反正她若要给,也拒绝不得,她若要取,也绝逃不脱。就像现在,她好容易挣扎着问了,依旧得不到答案。
不过很快东方黎又给了她希望,“如你愿意,我可给你一切。”这话说的很是随意,内容也十分嚣张,但在雪姬的耳朵里却比上面深情款款的话真实许多。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奴婢本姓雪。”
“这姓倒是少见。”
“名为千寻。”
“雪千寻,好名字。雪千寻?”东方黎的尾音带了上挑,这个名字又勾起了她对往事的记忆,她心里讶然,不由低头去看这女子,看她的眉,看她的眼,看她的讶异,看她的清冷。
竟是雪千寻!怪不得她如此风骨,也怪不得未来那般偏执绝恋。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历史,是小说,还是电影?她有些混乱,像是又回到了刚来这里的时候,不过还是飞快的压制住了内心的不安。毕竟不管是什么世界,只要拥有实力都可以过的很好。倒是这位雪千寻,现在这世界上没有了东方不败,而是东方黎,她会那般痴情的爱上自己吗?
怎么会?她嗤笑自己,那东方不败起码曾经是个是个男人,自己呢?却前世今生,通通是个女子。前世她爱着的人都不会爱她,今生...白巾在木桶里蘸湿,轻轻擦上雪白的肌肤,又小心避过伤痕,不管怎么样,对于这样一个执着坚定的女子,无论是她的过去还是原本的未来都实在惹人怜惜。

有冯勇在前开路,一路安排好食宿,后方的行程自然简单轻松,只是赶路时略微枯燥乏味了些。东方黎依旧是上午在车内看看书想想事,偶尔嘘寒问暖搭搭话,下午便一骑当先去客栈安排煮药。本来这活计也是可以由冯勇安排下去的,省了她的脚力,不过她早有准备知道这一路不会顺顺当当的达到目的地,不想别人再趁机投个毒下个药什么的招惹于她。
毕竟找个如此合口味的棋子可不容易,更何况这棋子可是雪千寻。或许是当初对那荧屏上的女子印象太过深刻,那感情太过震撼,连带着她看眼前这位雪千寻更是满意了不少。虽然来到这世界后见到的“名人”很多,但这丝毫不减她对于雪千寻的兴趣,加上雪千寻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更是让她觉得很是轻松。雪千寻也很敏感的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似乎在那日认真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之后,这人的感情就清晰了几分,有时候她也会想那一字一顿的倾诉会不会是真的,这时候她就会用力凝神去看,却依然只是看到晃晃错错的身影。
孟浩然说春眠不觉晓,春夏之交里的人更是容易困乏,更何况外面下起大雨,哗啦啦的声音听得常了就让人有些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雪千寻便是如此,靠在床上假寐。她这几天恢复的快,已能自己起身行走,只是眼睛看不清东西,倒是依然不好自己做些什么。熊巨刚才来说公子吩咐了今日雨大,暂不出发,然后就关了门守在门外,倒是东方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昨夜她突然惊醒就摸得枕边空空没了人,一直到现在那人都没再现过踪影。
“雪姑娘,喝药啦。”还是那个粗嗓子,高壮的身影,雪千寻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失落感,笑着道谢接过来,入口有些烫,全不似以往那样温温地恰到好处。她面不改色的全咽下去,舌尖舔过嘴角留下的残渍,没了那颗蜜饯,没了那副手帕。东方黎的确拥有不同于一般男子的细心温柔,若有人真能被他爱上,定然是好大的福气。
熊巨被她这动作又弄的心里痒痒,连忙接了空碗,正要慌忙离去,却见一个披了蓑衣浑身带水的走到门前。那人把头上的斗笠一摘,正是先前被派去开封探路的冯勇。熊巨松开握紧刀柄的右手,憨笑道:“老冯你怎么来了?”
冯勇四下看了房内,调侃他:“右使呢?怎么你色胆包天敢在雪姑娘房里,不怕右使剁了你喂狗?”
熊巨连连摆手:“你这泼货可别乱说,你想哥哥早死不成?”他凑近冯勇压低声音道:“昨夜有些不干净的动静,右使耳尖寻了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不是到开封去,可见了平先生?”
“正是。”冯勇点头,“我与平先生说了姑娘的情况,特意请他顺官道迎来。”
熊巨闻言大喜,“好小子,人都说平一指脾气古怪,倒能叫你请了来,这次右使必会赏你。平先生人呢?”
冯勇闻言一脸神秘,又凑近两步,“平先生他...”
呲,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冯勇突的往前一扑,撞的熊巨摇晃了一下,他一把托住他,手上沾了温热的液体。“老冯!”一抬眼看到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一边扯去外袍一边一脚将他几乎脱鞘的刀踹了回去,低声喝道:“还不快走?”
熊巨听这声音一愣,东方黎却已经拽过冯勇的尸体。扒下那蓑衣来,虽然刺破了一块但也勉强能用。熊巨眼见冯勇手里也握了个明晃晃的匕首,脖子上涌起一股寒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跟着右使总没有错。立马接过东方黎递来的蓑衣,反手披在身上等她指示。
东方黎也不看他,换了身干外袍,才去把雪千寻抱起来,这女子一如继往,不惊慌也不啰嗦,老老实实由着她,什么都不问。“抱住我。”她一手拎了剑,只能用另一只手扶她,雪千寻依言抱住她的脖子,手抬高起来还是扯的生痛,但她不过是微抿了嘴唇。
东方黎此时少有的慌乱,一剑斩下床帘,对熊巨吩咐声:“开封。”便踹开窗子跳了出去,帘子加注了内力倒似把雨伞擎在空中,掉不下一滴雨来。
却有箭雨。
东方黎暗骂一声,轻功发挥到极致,嗖的跃过院墙,顺便踹倒两个官兵。多亏这天色昏暗,大雨倾盆,干扰了弓手的视线也降低了箭矢的准头。本以为只是向问天试探的把戏,没料到这老儿倒真是心狠手辣,竟然直接把她的行踪露给了归德府都指挥使,那尹天正本也是江湖人士,和昭南帮帮主是把兄弟,后来一路往上爬也没少得了帮助。灭掉昭南帮时她也不是没考虑过除去此人,但是终归是朝廷命官,牟斌没有批复她也就收了手。倒留下了祸患!她用外袍裹住怀里的人,透过雨丝去找那位将军,只听得脚步声夹杂在嘈杂的雨声当中,还有暗灰浮动的人影。随手劈开迎面而来的箭矢,自己却借力如离弦之箭般穿了出去。
向问天速来谨慎,是教中为数不多的智勇双全之人,他既然敢决绝出手必是有几成把握,若不是这次适逢其会,见到几个毛贼追了出去,又遇锦衣卫通风报信,她只怕就栽在了这里。只是不知道向问天后面还跟了几重手段。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连连跃过几重院墙才到了主道,一辆马车疯了似的冲过来,东方黎盯睛看那马股上插着的短剑,不假思索的钻了进去。痛疯了的马没人控制,只知道一个劲往前狂奔,幸而这条路直直的通向城门,倒不必担心。她松了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却觉得怀中人微微瑟缩着,低下头就嗅到一股腥味,皱眉查看,还好,只是被流矢擦伤。“怎么不说?”
“无妨。”
被雨水沾了伤口,弄不好可会感染,说无妨?也就是亏了古时候环境好,转头寻了一下,阿良果然备了烈酒,含了一口喷到她伤口上,又丢下瓶药,“你自己上一下。”她说着钻出去坐到外面,大雨还哗啦啦的下着,两匹马已跑脱了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东方黎眯了眼,又在马股上刺了两下,马儿一阵痛嘶,又冲了出去。城门就在眼前,却两边大大敞开着,马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跑了出去,车上的人撑起一把伞,不去看那两侧横七竖八的尸体。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19 23:25:00 +0800 CST  
楼楼在准备明天的中期答辩= =12点更新。去码字啦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0 23:10:00 +0800 CST  
8.再没跑出多远马儿就彻底泄了力气,歪歪的倒在一边,带的车里一个巨震,东方黎稳住的雪千寻,拉开帘子去看,蒙蒙雨中又有一个很是普通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跑过来。
说它普通,近了看却很奇怪,这马车上分明没人,却独自出了城门到这偏僻处来。暴雨给它度上一层诡异的面纱,东方黎却又抱起雪千寻穿了进去。这马车里简单空旷,放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点了枝红烛,被她进来时带起的风吹灭。
东方黎给雪千寻换好干净的衣服,自己也快速穿上,一歪头却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车主人办事本来很是仔细,怎么会落了根绳子呢?拿起换下来的腰带系到一起,她方有功夫去看一旁的女子。从客栈到这里,她一字未说,雪千寻也一字未问。她扭头打量她苍白的脸色,擦去那上面的雨水,这张脸毫不见慌乱,反挂了淡淡的笑意,不同以往的笑意。
“我遇了仇家。”东方黎撇过脸不去看那笑容,拔出长剑,轻轻擦拭。这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她一年都要用废几柄,不过今天是流血之日,倒是得先与这战友亲热一番。
“今晚洗不成热水澡了。”
“呃,”东方黎被这脱线的回答弄的一怔,又去看她,才发现那笑里满是调侃,她也笑道:“我虽洗洁,也可以忍忍。倒是你,只怕要招了寒气,等咱们到了开封,得叫平一指给你好生调理。”
雪千寻转向她,歪头似是奇怪,薄唇微张,正要说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耳边擦过,笃地撞倒木质的车板上,死死的嵌在里面,细看去只是个小小的石子。东方黎脸色不变,眉头却皱了皱,把雪千寻往身上一背,用湿漉漉的腰带将她捆到了身上。雪千寻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到,没有说话,调轻了呼吸。一件宽大的蓑衣将两个人同时罩在里面,东方黎把斗笠反扣到雪千寻头上,眯了眼跳出车,一头扎入幽深的密林中。

官道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扶刀而立。雨水打在他身上,一身衣服连着头发都死死贴在肌肤上,他闭着眼睛,身体却似旗杆一样笔直,一动不动。不远处还有十几个人,倒显然和他不是一伙,为首的是个白胡子老头,端端正正坐在椅上,两个年轻人撑了大伞在其身后,其他人也均是淋在这雨中。
男子虽闭着眼,一双耳朵却长的又尖又长,人道是生而存异,必有所长,他的耳力就比一般人都灵光。那老人身后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倾身上前,“祖父,那东方黎可真会路过此地?”
老头捋了捋胡子“太虚宫的话何曾有假?”
年轻人闻言嘟囔:“说的也是,若是有假好叫它十倍偿之。”那高昂的价格还叫他肉疼。
老人怒道:“凭的没个出息!那点银子还比不得你叔叔上下二百三十七口的血海深仇?一路念个没完!”
那年轻人一听祖父发了脾气赶忙噤声,另一个年长些的又开口道:“祖父莫气。事前收到了东方黎在归德的消息,想来定错不了。这次似是有人针对于他,连官兵都动了,想来若不是他死了就是受了伤所以慢些。”
适才的年轻人一听,忙问:“那东方黎不会受了伤变换路跑了吧?”
“那倒不会,东方黎此人最是狂妄,就算你在这路上摆上刀山火海,他也必定会到此来闯一闯!”那年长些的青年如此安抚他,又似乎有些钦佩,江湖中人最讲一个勇字,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从来叫人赞叹不已。
老人也同意似的点头,归德府困不住东方黎,但总也不至于让他全身而退,自己在此阻截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几人这般说着,那边就只听一声凄厉的马嘶,老头儿精神一振,倒是绊马索起了威力,设计好的机关弩箭嗖嗖的放出去,却只听到了熟悉的惨呼。年轻人脸色一白,大步冲了过去,不多时抱回个血淋淋的人来。“祖父,是路川。”
“什么?!”
“路川来报,半路丢了东方黎的行踪,再追上已是个空车了。”
“什么?!”那扶刀的男子蓦地睁开眼睛,他也没有想到东方黎会回避此路,他脑中急转,望到那边山坳去,若是弃了官道,那必然是往山路去了。只是东方黎自出江湖六年,何曾回避过一次?他脸上变了颜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的布置显然无用了,抬眼望那边也是一片混乱,老头明显发了脾气要带人往山那边追去。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这柄刀很是奇特,周身墨色,一出鞘倒好像融入了昏暗的天色中。然而下一次出现却已在那老头面前。
阿黎说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风声一样,很好听。只可惜今日雨声太大,他听不清。

“人说日月神教右使东方黎,少而无惧,悍不畏死,长剑所指,从未退让。我却知道今天他一定会。”
大雨虽已经渐渐转小,雨丝却依然洋洒,这中年人长的儒雅,着装周正,偏偏不合时宜的摇着把折扇。他浑身也被淋个通透,但悠然自得不限落魄,倒是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个面相丑陋,眼歪鼻斜一张嘴也撕裂了大半,一个身形佝偻,不住咳嗽着。
那丑陋的裂开嘴笑起来,更是骇人几分:“倒是我高看了他,没想到竟还比不得你这风流种。”
“这你便不知,东方右使这种人,不动情则枭雄伟业,动了情则死到临头,自然和我不同。”
东方黎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也不生气,只是冷笑道:“你们三个倒是挑得好时间,正好在这祭日于那山魈作伴!”
一年前的今天,她甩众围剿作恶到日月神教头上的山西四鬼,不止重伤三人,更是就地诛杀了老二山魈。那风流鬼临走时便喊着要为山魈报仇,这几人武功颇高,作恶江湖二十年也未伏诛,一躲藏起来实在难以找到。东方黎另有要务也就把这事放到一旁,没想到他们竟然得了信儿还料得在此阻截自己,向左使还真是好手段。
“咳咳,当初你设计围攻我等,以众敌寡尚让我三人逃走,”病涝鬼吴整道:“如今你以一敌三,还不为老二殉葬。”
“正是!”修罗鬼也开口,他还没说什么,东方黎却笑了起来,那笑声清爽的很,倒是冲去了不少林子里的寒意。她微微歪头对雪千寻道:“现在我倒是觉得你眼睛看不清了也是福气,不然你也见了那张脸,说不得要吐出三天的饭来。”
修罗鬼一听,历时气炸了肺,不再啰嗦,手上长链一抖,鬼爪迎面攻来。东方黎侧身避过,倒搭上身边的大树,横着身子嗖嗖往上走去。她身上背了雪千寻,速度倒不见稍缓,几步跃上树冠,却见白花花的一片挡在眼前,上面还点缀了些墨色,风流鬼徐争原是个采花贼,轻功最好。东方黎见状连忙一个千斤坠,借力又落到一旁的树上,大风哗啦啦的摇起树枝遮挡了她的视线,树下是鬼爪修罗,树上是风流徐争,她盯着那白色的衣角,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在身后!
脚下树枝轻轻一晃,对面的人也扑了过来,白色的袍子张开倒像只变异的蝙蝠,儒雅的脸狰狞起来。身后一股气力涌来,东方黎几乎是擦着身子往前倾过去,正赶上地上的鬼爪修罗跳起来,黑黝黝的鬼爪一前一后锁死了她的方位。
叮!兹...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长剑在空中转动,飞速的绕过黝黑的铁索,长剑被那幽深的钢刃一抹,竟出了一圈缺口,她手上灌注内力,剑尖竟脱落下来,直冲着徐争胸前飞去。东方黎脚尖倒掉在树枝上,一手扶住雪千寻,翻了个跟头又遁入密林之中。一抹白影紧跟着追进,留下鬼爪修罗狠狠的啐了一口,大喝道:“堂堂日月神教右使,也惶惶如丧家之犬了吗?”
“咳咳,”吴拯已在老远处显出身形来,“追上,莫逞那口舌之争。”他鼻子狠嗅了嗅,咳嗽声又重了起来,“他受了伤,逃不了多远。”
东方黎的确没有逃出多远,她倏地止步,停在距离崖边数米远的地方,身后紧追着的徐争也停了下来,“东方黎,天不容你,今日你定命绝于此。”他放肆大笑,却不敢向前,隐隐保持了一个略微安全的距离。
东方黎却不回头,只是无奈的望着身前的悬崖,以前那个世界总有人调侃,主角不死,崖下有宝。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大雨过后烟云渺渺,倒让人好奇起来。然而那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笑话,她却分明生活在一个会疼会流血也会死的真是世界。
“怎么?”背上的雪千寻轻声问。
“前面是悬崖。”她并不隐瞒。
“倒是个好地方。”
东方黎转过身,看着已经追上来并排的三人,轻声道:“却是个好地方。”她杀人前从不多话,只因以前那些话多误事的小说电视给了她教训,但这次倒是耐心起来,“若我活着回去,定要帮你们把山魈的尸体迁到这里。为你们竖个墓碑。”
“山西四鬼,埋骨于此。”
她长剑一抖,运起步法反冲回去,三鬼立马散开,成三角之势把他围在中间。那病涝鬼在他身后咳了几声,竟忽地隐去了身形,不见踪影。东方黎冷笑,也不管他,仗剑冲着轻功虽好武功却最差的徐争刺去。
江湖人都知道东方右使用得是把普普通通的白炼剑,一套剑法遇强则强,强硬无比,以攻对攻,从无躲闪。只是谁也不知这剑法师从何人。徐争并不是第一次领教,但依旧抵挡的十分慌乱,好在她只有一个人,好在他不只是一个人。一旁的鬼爪接连出袭,他们兄弟相处日久配合默契,竟总是能抽了空袭过来。东方黎一手要护住雪千寻,难免不能完全发挥,一时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她心道不妙,那病涝鬼素来神出鬼没也不知躲了哪里去,只是每每出招均是致命,是四鬼中最难缠的人,眼见她减落下风,危险自然越来越大。她瞥了一眼密林,又见徐争躲避的愈发轻松,心里不由一沉。既然如此,也只好杀个够本了,决心已定,没了剑的长剑反而更加幽冷,绷直了剑身,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徐争正寻隙反攻,冷不防对面人突然疯了起来,尽是些两败具伤的招式,她不管不顾,只攻不守,骤然起势,倒让鬼爪措手不及,爪爪入肉却没捉住那断剑,只眼睁睁看它刺进徐争的肩头。
东方黎一剑刺中,又向下挑飞了徐争手中的扇子,正要再补上一剑,冷不防瞥到身边突的出了张铁青的鬼脸,长长的指甲血淋淋的抓来,倒是冲着雪千寻的脑袋。矮身避过,硬是把肩头送到那爪里,受伤的腿因不堪重负抽搐了一下,半身酸麻。那病涝鬼爪子上的毒倒是更烈了。她处于劣势,反倒轻轻笑了起来。
那病涝鬼也呵呵的笑,“右使真是怜香惜玉。只不过这佳人怕是要许给我们兄弟了。”
东方黎笑而不答,只是睨着徐争,脚下慢慢退了几步,手中的剑悄然握紧。徐争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直爬上头皮,正要开口,却见一抹寒光...也只见了这抹寒光。这速度太快,快到吴拯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快到修罗的鬼爪好滞在空中。
“山西风流鬼葬身于此!”她朗声大笑,回头纵身跳入山崖,一个调侃声音轻轻传入雪千寻的耳朵。“说不定我是主角。”
她抱紧她的脖子,什么是主角?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1 00:25:00 +0800 CST  
明天继续。你们猜楼楼的东方教主会遇上绝世高人/武功秘籍/上古神器/奇珍异宝等等吗?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1 00:27:00 +0800 CST  
楼楼回来了!开始码字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1 22:54:00 +0800 CST  
先发个青年刀客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1 23:02:00 +0800 CST  
9.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长长的木杆嗖的斜掷过来,穿了鬼爪修罗的胸口却不减其速,狠狠擦过东方黎的鞋底。那木杆一转,上面卷着的棉布展开,隐隐看得出“神机妙算”二字。东方黎吃了一惊,却下意识习惯性的点上借力,身子瞬间拔高一层。一条长索飞速在她身上绕了两圈,尽头的三角钩狠狠扣住她伤了的肩头。一股大力扯着她重重跌到地上,这下雪千寻倒是做了软垫子,被她压五脏生痛,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强忍住,笑道:“莫不是这就到了崖底?”
东方黎却不理她,也不顾周身伤势,甚至不顾一旁拖了绳索的病涝鬼,恍恍然环顾四周。那病涝鬼见她样子嗤笑一声,松了手上的绳子,他佝偻的身子早已伸展开,倒也不是很高,一张鬼脸犹自吓人。东方黎目力所及不见人影,干涩的问道:“她人呢?”
那假病涝鬼冷笑一声,也不说话,抛给她一瓶药便返身走开,倒是那青年刀客自林子里冲了出来,见到地上上横着的尸体微微一怔,又看到了缠在东方黎臂上的飞爪,颤声道:“是她?”
东方黎点头,咬牙拽下肩头的飞爪,那东西扣的极死,一用力就生生扯下块肉来。她却不介意,只是盯了那连着肉的钢爪,质地极好,末尾一个小小的“希”字,她看着这字有些愣神,不顾肩头直流的鲜血。身后的雪千寻摸索着夺了她手中的药,又顺着味道撒在她身上。这药药性极强,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东方黎回过神来,叹息一声,扬手把手中的东西丢人崖底。“她终究不愿见我。”
青年见她模样,也不再说这些让人沉闷的话,转移话题道:“从你离开扬州的那天,你那冲冠一怒为红颜,急行开封救佳人的消息就散了出去,看来向问天这次真是下了狠心。不过若不是你派冯勇探路,有我掩盖,他们也未必探的到你的准确消息。”话里隐了责怪,这人明知道那个冯勇是向问天的眼线,还故意做这危险之事,又莫名其妙改了性子,险些真的失蹄于此。
东方黎一边由着他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冷笑道:“身边钉子留一个就够了,太多不除我只怕扎了手。”
“那你暗暗除去就是了,何必置身险地。”
东方黎摇头不语,她也没想过向问天这次会下如此狠手,日月神教正处用人之际说什么也不该置自己于死地。
“如今行踪已泄露,你又受了伤。想来开封定是不少人等着守株待兔。”他问:“还要去吗?”
东方黎有些疲惫的搭了只手在他身上,点点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青年却没有看到她这表情。
“当然。我知道阿良必有办法。”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2 00:05:00 +0800 CST  
先更一点,继续写。嗯,木有掉到悬崖底下,各种宝贝看来捡不到了。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2 00:06:00 +0800 CST  
三日后。
开封城内有间极有名气的酒楼,它的名字便叫做“有间酒楼”。这酒楼在五年前一开起来就十分火爆,那菜肴色香味具全不说,名字也别具特色。
刚刚端上来的是道新菜,这几日在江湖上倒是大大有名,菜的主料是鸡头,这本是俗物,佐了调料倒搭了个别致的名字。
冲冠一怒为红颜。
点菜的是个圆滚滚的胖子,他年岁已然不小,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却很有神,整个形象奇怪无比。以他为中心坐了一圈的人,目光无不时时瞥来。
任谁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难好好吃下饭去,胖子自然也是,重重摔了筷子,起身就走。他也不给银子,就那么大步出去,后面齐嗖嗖站起来一堆人,要跟着出去却被小二拦住,当先的人甩过一锭银子,又急匆匆跟了出去。
柜台上的掌柜登时眉开眼笑,看着众位江湖人忙不迭的给自己送银子,还不快哉,待晚上与平家婆娘分了钱,明天还需得让平先生来。
胖子走出数步,依然甩不脱后面那些另人厌烦的苍蝇,也是十分无奈。他江湖绰号平一指,救人是一指,杀人也是一指。然而这身后一大堆人却是一指杀不得的,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加起来更是他得罪不起。他不由暗骂起东方黎来,这小子好好的非要带个娇娘大摇大摆的要找他来救,半路又失了踪迹,害得他反倒天天被盯梢。那婆娘也不知收了这酒楼几分好处,竟还天天叫他出来吃喝,活活要被人盯出几个窟窿来。
他越想越怒,索性不走了,返身向家里那边走去。平一指的家位置稍偏,但却是个不小的院子,这些日子周遭的邻居家简直变成了酒楼,若是要他们知道自己接待的豪爽客人皆是来杀人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胆子拿银子。想到这里,他也觉得奇怪,这些人黑道白道都有,有仇有怨的也不少,但这几天里竟然平平静静,毫无战意,就算是跟着自己时见了面,也不过是相互冷眼,齐齐扭过头去,倒连句重话也未曾说过。江湖人快意恩仇,这现象可以说是颇为怪异了。推门进了院子,跟着的人也识趣的止步,毕竟谁没个受伤的时候,太过招惹一个有本事的大夫可不是好事。平一指得了清静,连忙进屋,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他不悦的嚷着,“你这婆娘,搞些什么东西?”一转过走廊却愣住,“是你?”
坐在椅上的青年微微颔首,锦制的袍子上隐了暗纹,显出华贵来,再看他浓眉如墨,目似剑光,一张脸上总是挂了带笑不笑的疏离表情,不是东方黎又是谁呢?
“东方右使”平一指吹胡子瞪眼,“外面那帮蠢货堵的那么死,你是怎么进来的?”
东方黎轻抿了茶,“先生也说了他们不过是些蠢货,我进来又有何难?”
平一指道:“你进来我不奇怪,只是你能带着这姑娘一起进来,想来功夫精进了不少。”他仔细端详一旁坐着的雪千寻,想了想又歪头绕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原位置盯着。雪千寻虽看不清他样子,但也能感觉到他奇怪的举动,又想起这几日的经历,不由感慨北方多奇人。
那平一指看了半天才叹口气,“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他指了雪千寻道:“我可惜她红颜薄命,更可惜自己失了机会。”
“她为何红颜薄命?”
“你失了什么机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面是东方黎,后面是雪千寻。她们似乎都为彼此的问题惊讶了一下,冲对方望去,又扭回头来。
平一指见状更是拍着大腿大唤可惜。“这姑娘风华绝代,却只得三日命了,岂不可惜?她中的这毒奇奇怪怪,叫我好生心痒,我却不得出手,岂不可惜?”他连说两个可惜,又苦起脸来,“这姑娘如此合我胃口,我倒是后悔答应那人了。”
东方黎也不去问那人是谁,笑道:“那先生便出手救她,就大大不必可惜了。”
“不可不可不可。”平一指听的一惊,原地跳了一下,小眼睛溜溜的转起来,连连摆手。“莫说我欠了她人情,就是不欠也万万不敢。”能让平一指说不敢的人,恐怕整个江湖都找不出几个,总是日月神教如日中天之时,那十长老来此也依旧曾被拒之门外。东方黎听的色变,雪千寻却轻松的道:“你不能解毒,我这眼睛倒也是旁的大夫看不明的。”平一指一听,也不等她说完就跳上前去,看了眼睛又把了脉,果然道:“怪哉怪哉。”
雪千寻笑着道“你不能救我的命,可是也不能治我的眼睛?”
平一指抓着头发原地打起转来,若要治,虽然说是不违诺言不过也是取了巧,若说不治,这稀奇古怪的病状着实让人心痛。他原地转了几圈终究定下心来,既然这眼睛治得,不妨把那毒也试着解了。若是把她药死了那人不会怪罪,若是不小心救活了....再用差不多的药毒死便是。他心中既定,也就不再犹豫,急切地道:“你说的也是,老夫就给你治治看。快去躺着。”
雪千寻一听,薄唇轻轻一抿,勾起一个又轻又淡的笑容来,旁边东方黎瞥见,只觉得这笑容与以往大不相同,活似个狡诈的小狐狸,那单薄的身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炸开,平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这样子好像和记忆中某个身影渐渐重叠。
她叫,雪千寻。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2 01:16:00 +0800 CST  
才开始码,码完会发不缺更。不过有等的还是好好休息,起来再看啦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3 00:08:00 +0800 CST  
10.
阴凉凉的草药敷到眼上,微微有些刺痛,平一指又拿小刀划开她的手臂,放出些血来。
“唉!”又是叹息。这声音听的惯了,也就没什么失落可言。雪千寻的中的毒在三天前发作,又被平一指用药拖住,但是他却迟迟解不了这毒,倒是她的眼睛似有好转。适才揭开药布已没了那片红色,只是双眼仍旧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
“淤血去的差不多了,明日开始施针。”平一指神色不愉,搭上她的脉,脸上又铁青几分。
雪千寻听他不语,就猜到了个十七八九,“你可别再叹气。”她神情淡淡的,不慌不忙。前几日想诓这大夫为自己解毒,谁想到就连这她远在扬州都听说过的杀人名医也毫无头绪。用力抬手想摸摸自己眼上的药,却只微微抬手就又无力的掉了下去,也不知自己死之前这眼睛能不能好。
人都说临死之前会出现幻觉,追忆你这一生。这两天她脑中也总是出现很多以往的记忆,那些记忆是纷杂的,一张张美好的丑陋的残忍的温柔的脸,一幅幅凌乱的痛苦的悲愤的迷茫的画面,看来看去她才发现,出现最多印象最深的,竟既不是沈傲那副狰狞又兴奋的表情,也不是东方黎那张总是冷冽偏偏对着她化开,却化不到眼底的模样。
反倒是一个看不清的影子。
那影子本该是一身淡雅的装束,却浑身罩了一层血红,瞅起来的时候其实有些吓人,但总是传来令人安心的味道,或坐或立,无不带了一股气势,而其他或立或跪的身影,就统统成了陪衬。
最多时候出现的还是突兀的一个后脑勺,黑黑的,离着她极近,甚至能想象出那缕缕发丝,总是散着好闻的皂角香,想到这里她偶尔会觉得整个人颠簸起来,好似还被背负在那个不大宽阔的背上。那一日她不知被背了多久,不知到了那里,不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遇到哪些人,甚至中间晕了两次。只是每次一醒来,眼前就长时间只被个黑黑的发髻占据着,不管到了哪里,都好似在原地一般。那一刻她有些恨自己看不到看不清她的脸她的眼,是以不能求得那份冰冷平稳住一颗不安的心。她告诉自己,怦然心动,只是缘于对力量的崇拜。
然而现在她却觉得庆幸,求之不得最为辛苦。若是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未尝不是幸运。人在生命的尽头,往往可以看清更多的东西,包括自己。
“在我死之前,我的眼睛会好么?”
没有回答,平一指端了小半碗血出去,密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没了动静,脑子便又昏沉起来,手臂上刚刚划开的口子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痛感。她脑中又混乱起来,许许多多自己都记不清的事情偏偏往上浮动。
美丽少妇温柔的笑容...威严又慈爱的声音...一张原本和善却突然恶毒的脸...铜板、艳色、巴掌、斥骂、逃跑...
“不!”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挣扎了一下,眼睛上敷着的药布掉落到地上,她无暇顾及,只觉得嘴里苦涩满满,睁大眼睛,盯着茫茫然一片。
“噩梦?”一张脸凑到她面前,虽然还是模糊,但却是白皙的,可以勉强看出清秀的五官,雪千寻努力眨眨眼,一颗心突然静了下来,书上说檀香有怡气精神的功效,诚不欺人。
“是过往。”
东方黎见她眼睛似乎渐渐有了焦距,用手在雪千寻眼前摆动,很明显的看到眼珠随之转动。“平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她不愿去问那些过往,既然过去便已烟消云散,在刀光剑影的江湖里,每一次睁开眼都是新生。
“您也说他是武林第一神医。”
东方黎闻言一笑,重新换上药布给她贴到眼睛上,沉吟道:“开封不静,我这几天虽然出去现身一次引开了不少人,但这里依然危险。这次事了,你可愿去黑木崖?”
雪千寻跟着她有些时日,虽然她自从那次醒来之后多是安静的,但光是听他们对话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包括他们从属于日月神教,以及东方黎的身份。黑木崖既然是所谓“魔教”的根据地,自然安全无比,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离开这里。但她没有反驳,轻轻应了。又听东方黎道:“既然如此,两日后你们就出发。”
“我们?”雪千寻疑道。
“自然。熊巨会带你回去。”东方黎声音蓦地冷了起来,带了不加掩饰的杀意。“既然是些要置我于死地敌人,不一一除掉如何对得起他们万里寻来?”她这话里带了凛冽的笑声,字字清楚,意气风发。雪千寻却觉得十分不安,当初那日的惊险她随看不到,却能想象出来,那样骄傲的人会弃车上山,显是前路极其凶险。她不知道东方黎之所以如此只是缘于对那颗石子的极度信任,只道是她自知不敌另寻它路,于是对那些看不到却知道其声势浩大的“敌人”们额外重视起来。
“右使打算怎么做?”
东方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自从相识,这女子都很识相的不问不说,从不插手自己的事情,这次竟开口相询。不过她的事情无需别人插手,就算是“明星”也大可不必理会。“你回黑木崖便是,这里我自会处理。”
雪千寻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寻常人或许会自嘲失落,她却不然,吃吃笑着,东方黎受她笑声吸引看过去,只见那毒素已经攀爬到了她脖子上,一根墨黑的线在苍白的肌肤上份外乍眼。她脸色淡漠,视线又从那处移开,想起自己的计划来。
“右使想用毒?”她虽是疑问,却说的笃定无比,她明明看不到东方黎,却好像知道她正惊讶的看着她,笑容自信潇洒。“右使既然能认识可以解我这毒的人,自然也可以从她手中拿到毒药。”
东方黎来了兴趣,“说说看。”
雪千寻知道她是问自己怎么推测的,鼻子好看的耸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静。刚刚那话其实也是试探,她早对自己的中毒有所怀疑,刚刚嘴中的苦涩迷茫时还不觉得,一清醒细品来就是药味,她似是埋怨道:“只怕我这毒也是她下的吧?”
东方黎:“......”
“那么她定是个女子咯?”
“右使还真是桃花旺盛,一颗颗女儿心都扑在你身上呢。只是这女子未免太过善妒了些。”
“......”
“右使许了什么让她救我?莫不是要教主以身相许?”
“......”
“若真是如此,千寻倒宁愿死在教主怀里。”
雪千寻句句紧逼,东方黎越是不说话,她嘴上的笑容越大。只是迟迟听不到身边一点声音,那笑容又忽地僵住了。她急慌慌的用尽力气抬起手扯开药布,一扭头却见东方黎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距离比起她渐渐能看清的地方还有些远,但那勾起的嘴角却似乎很是明显。东方黎并不羞恼,也毫无尴尬,倒是露出欣赏来,“千寻放心,我并未以身相许,你也不必死在我怀里,待我回黑木崖就纳你为妾。”她顿了顿又调笑道:“你就算善妒些,也无妨。”
雪千寻何等人也,又怎会做些小女儿的娇羞?她放松了身子躺在榻上,嘴上也不饶人:“那雪妾便等着右使迎娶了。”
东方黎为那熟悉的自称愣了愣,就听雪千寻道:“只是雪妾却怕再见不到右使,守了活寡。”她看不清东方黎的表情,无法再揣度她的心思,只好自顾自的道:“这世间,是人都多有些亲朋好友,右使能屠尽这开封城内之敌,却又要在这世间树敌无数,往来如此,莫非日后要杀尽天下之人不成?”
东方黎沉默不语,这道理她未尝不懂,只是为在日月神教中站稳跟脚,不得不以杀建功。五年下来,正派邪派皆招惹了不少,想要收手绝无可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反倒是自寻死路。
雪千寻见她沉吟,隐隐也知道她的顾虑,“右使已如江湖,万万是出不去了。但是若杀伐太重,也是过犹不及。”声音陡然转厉,“不若杀鸡儆猴,尽屠一脉!”
东方黎沉默半晌,开动机关走了出去。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3 01:17:00 +0800 CST  
TOT。抱歉楼楼今天有点事。明天加更补回来哈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3 23:23:00 +0800 CST  
11.
夜深人静,一辆轻装马车出了开封城。车的外面瞧着普通,里面却布置的舒适。雪千寻余毒渐清,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但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斜靠在那里。平一指就坐在旁边,搭搭脉,喝口酒。
“奇哉奇哉。”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似是悠闲却喊着奇怪,“你这毒竟然真的渐渐退去了,我却依旧探不出什么门路来。”
雪千寻抿嘴笑笑,似是想到些什么,一双眼睛透出光亮来,“还是要多谢先生救我,又出得开封照顾。“
平一指吓了一跳,慌忙道:“说不得说不得!可不是我救的,救不得救不得!我最多只是治了你的眼睛。”他叹口气又道:“我这次出来也不是为你。”实在是那魔教右使太过阴损,竟招惹丈人一家过来,还要挟他要让他丈母娘住在他家隔壁...他打了个寒战,又想起那个古怪精灵的女子来,这姓东方的每一个好东西,苦哉苦哉。
摇摇自己的大圆脑袋,又那瓶药丸给她,“药不必敷了,但是还得吃,约莫十天你的眼睛就好了。至于身子骨,你这身子骨本是个好苗子,就是太虚,不过你那情郎有权有势,要以珍奇调理也并非不可。”
雪千寻听的他说情郎,心里涌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自那日之后她就再未见过东方黎,似乎她已经离开了开封。如是杀鸡儆猴...会从哪里下手呢?雪千寻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事态并不熟悉。“先生莫要乱说,右使是千寻的爷,千寻可不敢高攀。”
平一指道不屑:“不是情郎又是什么?我每次进去你那翘首以盼的眼神,莫非当老夫是瞎子不成?”他又想到东方黎,“那右使素来冷厉,对你却温柔的紧,又岂会对你无意?”
雪千寻听他对东方黎似乎知道许多,连忙把握机会,熊巨是东方黎手下的人,虽憨不傻,每每与她对话都半分口风也不透露。“先生似乎很了解爷?”
“了解可谈不上。”平一指摇头道:“加你这次,我见过他三次。不过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
“先生可否说说?”
平一指沉吟了一下,娓娓道来。
东方黎这个名字,五年前还没人知道。但是就在五年前的某一天,这名字突然在江湖中传开,从此便再未失了热度。
平一指第一次听说她是在有间酒楼,那时候这酒楼刚开,搞什么开业酬宾,他推推嚷嚷的进去了,正等菜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说这个名字。说的是她一人一剑独战定江门,上上下下七十五口人血流成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狠戾眨眼传遍江湖,邪道如有荣焉,正道痛斥怒骂。
有人说她长得青面獠牙,能止小儿夜啼;有人说她身高两米,膀大腰圆。江湖传言,万不能信,平一指也不过是付之一笑,倒是听的她做了舵主,又做了堂主,爬上了长老,当上了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此开始。只不过那位置再高,也都是尸体堆成的,让人慎得慌。
雪千寻却不在意,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受尽屈辱却不能反抗的卑微滋味,才最吞血噬骨,让人难熬。欲成大业,岂可无鲜血铺路?若能手掌乾坤,何惧化身修罗,这事太过寻常,她关心起别的来,“先生曾为爷诊病?”
“未曾。不只是我,似乎也没有别人。我听闻他不受伤倒还容的亲近,受了伤便不与任何人近身,就算包扎伤口也是自己动手。”
“那自己包不到的地方呢?”
平一指哑然失笑,“我又不是他的门房小厮,如何晓得,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
雪千寻又问:“既然他未诊过病,先生又怎么认识他,可是他曾经送过别人来?”
“当然不是,那般性子冷淡的人,只怕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又岂会为别人性命奔波?你倒是头一个,所以我方说他钟情于你。”他说着大笑起来,“现在江湖上可都传你雪千寻如何绝色,一个风尘女子却叫怒蛟帮少主人与日月神教右使争风吃醋起来。那右使东方黎一怒之下,屠杀沈家满门。又为你冒生命之险怒冲开封,大开杀戒。”
雪千寻心中一动,不由想起那轻轻淡淡的脸来,无论那份感情是真是假,她对自己的好当真是有目共睹。她知道江湖中那些传言不会像平一指说的那么好听,红颜祸水,狐狸精一类的骂名定然不少,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涩然于此次有人因着她而布下陷阱围困东方黎。这算是证明了她的在乎吗?自己竟成了她的弱点和包袱吗?
平一指没注意到她的恍然,继续道:“我前两次见他,都是他到我这里杀人。说起来倒也算给我面子,都等我治好了人,他再一剑杀之。我当时见他模样本眉眼柔和,却偏生要冻结起来,身材不高,一副冷面书生的样子,谁知他剑法利落,一道血痕就了解,堵的及时血都崩不出来来,十足的留了个全尸。第二次那人快死了,我整整救了三...”
马车突兀的一个急停,外面传来熊巨的声音,“哪里来的妖人,速速给大爷让出道来!”
平一指说话正在兴头上,被打断了十分不满,上前抻头朝外看去,这一看让他嗖的缩了回来,一张脸扭的跟苦瓜一样,脸色白的吓人。
雪千寻见他模样,心下有了猜测,她撑着身子去看,只见夜里荒荒凉凉的关道上,四盏牛皮灯飘在空中,那灯下中心处摆了张桌子,笔墨纸砚签筒八卦一应具全。这些东西的主人背对着自己,看起来身量不高,清瘦的很,一根一人高的算命幡竖在那里,白底上扬着四个大字:“神机妙算。”这人坐的不偏不倚,正堵在大道中间,被熊巨呵斥了也不做声,似乎感觉到了雪千寻的视线,她放下茶杯,“相逢即是有缘,姑娘可愿卜一卦?”
雪千寻扬了扬眉毛,身体好似突然就有了力气,她钻出马车,见到熊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还保持着要过去找麻烦的姿势,原来是被点了穴道,怪不得没听他嚷嚷。不过只是点了穴道她也就更加放下心来。她一路走过去,不急不慢,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量起对面的人来。
这人一身道士服,还粘了一缕长胡子,只是眉目娇俏,眼转流波,唇带浅笑,一看便是个娇憨的女孩子。雪千寻有些吃惊那个人竟然是这种样子,全不似她想象中那般艳惊四海锋芒毕露,倒叫她觉得自己猜错了人。
那女道士见她模样,笑着捋了捋胡子,“姑娘是卜卦,掷签,还是测字?”
雪千寻坐的端正,轻声回道:“劳烦道长,测字即是。”
道士闻言润了笔递给她,雪千寻想了想,皓腕请转,在身前的绢纸上写了个“黎”字。
“姑娘字不错。”道士称赞,“只是不知姑娘要测什么?”
雪千寻眼神闪动,勾起妖笑来,昏黄的灯光下好似精魅。
“姻缘。”
她紧盯着那道士,想看出她神色变化,不过道士依旧只是淡笑,拿起字来,举起来的绢纸挡住了她眼中的讥讽,那声音倒是温柔平和的,只不过依旧有些刺人。“黎者,众也。看来姑娘与所求之人,皆是桃花旺盛。只是禾为刀戈之争,人抑顺水之缘,以后的路怕是没那么太平!”
雪千寻闻言,眼中反而显出笑意,如果这种话就能刺激到她,那可白在摘月楼待了那么多年,只是她这表现倒是可以确认了她不是那个下毒又解毒的人了,这丫头虽古灵精怪,但心机有限,手段也温柔的很。只不过莫非她也与东方黎有一段过往?要是如此,东方右使的桃花也真是太过泛滥了。
“道长不必担心,昨日去兮不可留,明日未至莫烦忧。只要他对我七分有意,愿度今朝,纵死无憾。”她话说诚恳郑重,眼里却满是调笑,果然这小道士脸色阴沉起来,她又道:“道长深夜在此,总不会是只为了给我测得一字。”
道士吃了一亏,满脸不悦,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她没心思在玩下去,眼神飘开,看了一眼右手边,雪千寻顺着她目光往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道士咬咬唇,“我来这里是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她睁着眼睛眼珠微转倒像是回忆着什么,声音冷了起来,慢速道:“你如今既进江湖,又跟在东方黎身边,没有功夫傍身,只能是死路一条。”
雪千寻故作亲热的道:“阿黎早已答应回黑木崖后便教我武功。”
道士这次反而不气了,好像早料到是这样的回答,倒是嘴上娇笑回敬于她。“阿黎哥哥武功虽高,但却不宜女子修炼。如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不但可以给你这天下最适宜女子修炼的武功,还可以赠你珍材异宝,助你洗经伐髓,否则已你的年纪纵然在努力也不过是二流水准。”
“那道长可要先说说是什么要求。”总不会是离开她一类的那么幼稚。
道士歪着头,慢吞吞的道:“我要你为我取一本书,或许叫葵花宝典,或许叫辟邪剑谱,你不必特意去寻,但如果东方黎得到了你就必须取来,纵然取不来也要毁掉。”她见雪千寻疑惑皱眉,又补充道:“这对你我他都是好事,你当信我,不会害他。”
雪千寻心中盘算一番,终是点头,“好。”
道士见她答应,松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拿出个黑布包袱给她,又道:“修习之前让里面那个糟老头教你经脉穴位基础。这里面的东西服食之前也要他以药性温和之物佐之,想他也不敢跟阿黎哥哥胡言乱语。”
雪千寻接过来,入手倒是不沉,她拿了包袱又望向不远处的熊巨,道士会意,轻轻弹指,一股劲气便过去,那熊巨卸了劲道还想过来,却被雪千寻摆手止住。雪千寻又对道士点点头,方上车回去了。那道士犹自坐在路中心,端起茶,聊了半天那茶里竟然还冒着丝丝热气,她轻轻抿了一口,马车便在她侧旁过去,渐渐走的远了。
直到马车没了踪影,她才放开架势,瘫在椅子上,黑影里走出个人来,双手凌空一扯,那四盏灯就落了下来,原来灯上连了难以发现的丝线。道士歪了脑袋,头上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满头青丝,好一个少女娇憨的模样,她气呼呼的道:“那女子着实难缠。”
高个子无奈道:“主上不让你来,你却偏偏要来,还故弄玄虚做主上的装扮,如今丢了人回去少不得挨罚。”
少女做了个鬼脸,“希儿姐姐才舍不得罚我呢。再说事情好赖不是办成了,只是不知道那劳什子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还在抱怨,那高个子已经收了东西,启明星已要升起,不久天就要大亮。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4 13:06:00 +0800 CST  
小道士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4 15:43:00 +0800 CST  
12.
“奇哉怪哉。”
“好东西,好东西。”
“天下竟真有此物!”
雪千寻拄着下巴出神,不去管一旁大惊小怪的平一指。平一指自己激动了一会儿也累了,坐下来奇怪道:“那个主可不是个好心的,怎么会给你这么些好东西。”他嗖的又蹦起来,脑袋重重撞到车顶上,哎哟一声坐了回去。雪千寻好笑的看着他,这杀人名医听起来吓人,相处时倒觉得可爱的很。
“平先生怎么了?”
平一指皱眉揉着脑袋,“你不知那个主,我看这些东西里面八成有门道,万万......”他说到一半又噎住,赶忙给了自己一巴掌,要是坏了那姑奶奶的事情,只怕这临老了不得安生。
雪千寻看他这模样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瞅平一指这模样,就知道他忌惮那女子有多深。她想到那小道士娇俏的模样,如何也不像是狠戾之人,调皮些倒有可能,她想到这里不由皱眉,如果说不是她的本事,那其背后的势力更加不可小觑。东方黎是日月神教的右使,来头已然不小,却也不过是让平一指略略容忍,那小道士身后的又是什么人,竟让这天下第一神医都恐慌不已?
这几日她也渐渐了解了江湖上的不少事情,若真有这么个门派早该说到才是,然而据她所闻江湖里武功最高的倒是非日月神教莫属。那小道士似是毫不在意丢给她的东西却让平一指如此惊叹,其财力实力,难以估计。
她心里生出些不安来,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心钻出来,发芽开花,从此再难凋谢。
“先生放心,她不会害我。”

黑木崖坐落于河北平定洲向西四十余里的猩猩滩,离着开封并不远。这一路他们昼夜赶路,在第三日一早便抵达。熊巨回到这里就算扬眉吐气了,把车夫的位置让给一个教众,自己也懒懒散散做起了爷来。
江湖上的传言就好似娱乐圈的八卦一样传播迅速,年少英俊的右使如何拜倒在青楼红牌的石榴裙下,如何争风吃醋,如何智斗怒蛟帮,如何夺得美人心,林林总总出了十几个版本。见马车过来,不少人都带了好奇去望,然而熊巨凶巴巴的东瞪西瞪,一个个又只好收了视线。东方黎院子里的小厮就幸运了许多,第一时间接待了未来的夫人,恭恭敬敬一个大礼,垂首道:“夫人。”
雪千寻听得这称呼心中一颤,脸上却不显露,“我姓雪,不妨叫我雪姑娘。”她正渐渐学着如何去做一个江湖中人,一个站在巅峰的人旁边的女人。
从不再卑躬屈膝开始。
那小厮十分机灵,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雪姑娘,东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姑娘不妨稍作休息,小的再带您逛逛这院落。”他又对一旁的平一指道:“老先生的客房也收拾妥当,有什么吩咐唤小的便是。”
这两日接连赶路,吃睡都在车上,又不断请教平一指经脉穴道之事,雪千寻没有武功傍身又大病初愈,应了小厮又先送平一指去客房,方随小厮向里面走去。与寻常院落不同,东方黎这院子主房都在最尽头,地方倒是不小,布局也清雅别致的很,真不像是个在刀光剑影中生活的杀伐之辈。靠近内院种了些花草,也都不是寻常之物,小厮陪笑说这是东方黎刚来时种上的,但她教务繁忙往往无暇看顾,也都是花农的差事,那花农也是少有的几个可以进入这内院的人。
他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又隐晦地道:“书房是右使处理教务的重地,平时小的们都只能守在门外,只有奉茶时方得一进。”
雪千寻轻轻一笑,“我明白的。”她推开东厢房门,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去看,房内却空无人影,只有青烟袅袅的香炉。小厮见她模样心里偷笑,心道这右使大人的马屁不好拍,把精力放到右使大人的心尖上总该有几分成效吧?关于雪千寻的留言他也听到了不少,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少有的美人,他脑中回忆了半天,也只想到已故教主夫人可以与之一比,但仍然是比不上的。这下到可以出去吹吹牛皮了。
“这屋子是右使大人住的,姑娘先好好休息,小的给姑娘打些热水来?”
“劳烦小哥。”这声小哥叫的清脆,全不似扬州那般诱惑勾人,显然她角色转变极快。然则这天生媚骨却是难以转变,小厮仍是盯着她痴了。雪千寻心下无奈,只好转身进屋子里去。
东方黎的屋子简直就是她这个人的翻版,乍眼一看,干净简洁,仔细瞧去却处处不凡,极尽奢华。那素白帘子上无不精绣了暗纹,一桌一椅,珍材精工,饶是她在摘月楼时见过不少大富大贵,依然为此惊叹。她虽然累的很,却不愿脏了被褥,坐到一边,桌子上没有茶,倒是放了坛酒,旁边倒扣了两个酒碗,做得精致,一新一旧,显然有个是新放过来的,平素倒是看不出东方黎竟也好杯中之物。雪千寻心中略奇,也给自己斟了一碗,只是在拿向酒碗的时候手微微抖了一下,还是取了那只新的。
纯净透明的清酒在空气中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直入酒碗,激起一点点水花,雪千寻轻品了一口,只觉得香气扑鼻,满口生香,不似旁的酒那般辛辣,倒带了甘甜。
小厮一推门就见她端了酒细品,得意道:“这酒是右使最喜欢的今醉,姑娘觉得如何?”雪千寻抬头看他,见他虽然只是个小厮却也有把子功夫,一人肩挑了四桶热水,大木桶一放,一桶桶的倒进去,“姑娘,内院里小的不敢久待,先出去了。若有事倒得累姑娘出去唤我。”他作了个揖便带上门出去,留得雪千寻自己在屋里,被那热腾腾的水气和香醇的酒气一熏,疲惫涌了上来。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4 23:58:00 +0800 CST  
“六十七。”青年冷冷数着,然后蘸了血在墙面上写下四个大字。
“日出东方”。
东方黎素来不去管这些小事情,这两天杀的人虽不多,但为了“独清一脉”,跑的地方可不少,她这次又没有动用日月神教的势力,只是和阿良动手,也有些疲惫了。
她仍是用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此时因为杀人太多已有些钝了,随手一掷,长剑直入墙内,就插在那四个大字旁边。“还有多少。”
阿良从怀里掏出个薄薄的本子来,那上面记的仔仔细细,密密麻麻的名字履历关系,甚至包括还未起大名的婴儿都有所记载。“七家,最近的是山东镇威镖局,上下四十二口人。”东方黎在阿良腰间摸摸,接了酒壶,喝了一口。她不是嗜酒的人,但是却独喜欢这种酒,只是她从来干净利落,这种啰哩啰嗦的东西都是阿良带着的。
酒的名字叫今醉,取的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这酒的方子是她师傅的,说起来里面倒是有个故事,只是她现在无暇去回忆这些,把酒袋丢了回去,纵身上马,杀人这种事情,向来是越快越好。她这次选的“鸡”是鹤竹翁在江湖中的名头不大也不小,恰好可以作为立威之用,与他牵连颇深的有十三家,皆是北方一带,她算计着自己离开黑木崖也有些时日,向问天又出次重手,少不得回去收拾下山河,因此行程颇赶,一路不停。
他们出了徐府大门,策马穿街,一个小贩见了,连忙躲开,推着车子往胡同去了。那胡同的中间有个再普通不过的房子,门边春联被雨打过脱了色,那木门也是旧旧的。小贩退了车子进去,喊道:“大娘可要些糕点?”
里面有个女子道:“价格几何?”
小贩道:“大娘不妨尝尝再说。”
里面那女子又喊,“我只怕你切的偏呢。”她这样说着却走了出来,一身白色的袍子,手里拿了折扇,又似个翩翩公子,又似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唯独不似个大娘。她生的也是极好,只是那眉眼鼻嘴都带了些傲气与讽意,倒显得不是那般易于亲近。
小贩见她却不惊奇,凑上前来道:“大娘,猪跑忒急了。”他一双眼睛转的有神,嘴上满是笑容。
女子闻言噗嗤一笑,一滩寒水融化开来,带了春暖花开的旖旎,她一把扯下小贩脸上的面具,果然是那张娇俏的脸。
那小人儿鼻子皱起来,很是不满地道:“希儿姐姐太过聪明,每次都能认出我来!”
东方希轻轻一笑,她怎会不知道这小人儿的心思?师承苏家,关门弟子,苏音的易容变声之术可谓一绝,当初她未曾不被苏音骗过,现在她能看出来,不过是苏音想让她看出来罢了。
“除了你谁还能弄出这样的暗号来?”
苏音哼道:“有姐姐这样的女子不要,却去要那青楼女子,他不是猪是什么?”她气哼哼的说,却看到东方希微冷了脸,连忙噤声。
好在东方希对着她的时候脾气都好的要命,神色很快又缓和下来。“不是罚你在开封思过吗?”
苏音腆着脸笑道:“是我太过想念姐姐了。”她头上还束着男子的发髻,这一摇臂讨好,样子十分有趣,东方希再板不住脸,问道:“他们两个往东去了?”
苏音点点头,“正是。”
东方希想了想,唤道:“希朝。”
一道黑影立刻闪出,“主上。”
“去徐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后患,有就扫掉,如果没有就按照前例,在那字后面填上,唯我不败。”东方黎,你既然那么想走那个东方不败的旧路,连女人都要选那个“他”的,也罢,我就祝你一臂之力!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5 00:52:00 +0800 CST  
小道士=苏音。VS超牛御姐东方希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5 00:53:00 +0800 CST  
楼楼26-28号和朋友出去玩。嗯...今天更一章,期间更一个番外,29号继续苦码。东方黎、雪千寻、东方希、苏音、阿良番外5选1,亲们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4-25 23:11:00 +0800 CST  

楼主:yangxin070311

字数:454451

发表时间:2015-04-16 19: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18 12:05: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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