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聚一堂◇-『一触同人』胡不归 【《黑白杀》续】

番外之小小烦恼(四)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慕初笑了,“梦想之所以为梦想,就是因为它有一定无法企及的高度,享受的并不是达到顶峰的风景,而是攀爬的过程。”

泽沛十分坚定,“不,我可以实现梦想,只要您和爸爸不阻止我。”

慕初耐心的跟侄儿说道理,“大伯知道,你从小在你杜爷爷那里,听了不少你爸的英雄事迹,你崇拜他,以他为目标,把他当做前进的动力,可是你爸曾经经历过的辛酸你杜爷爷一定没有告诉过你。”

“我不怕苦。”小孩总是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

慕初盯着泽沛,“可我们怕你苦。你应该知道,这是个高危职业,风里来雨里去,家里人不知道你出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又或者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你觉得,让家人担心甚至是伤心,这样好么?”

泽沛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样的确不好,可是他觉得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慕初以为谈话得到好的反响,却听到泽沛说道。

“可是,我不想放弃。”泽沛咬了咬嘴唇,带着孩子的倔强。他的脾气绝对是遗传了慕次,他当然知道家里人的担心,可他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每次去电影院看着警匪片或是军旅题材视频,他都热血沸腾,恨不得那个冲锋陷阵的人就是自己。端着枪保家卫国这或许是每个男孩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的他来说还多了一丝情愫在里面。他知道爸爸可能不会同意,可这件事竟然也得不到大伯的支持,他十分挫败,小孩像泄气的皮球,颓然的看着大伯,认认真真的说道,“您以前说过,要我们自由发展。”

“对。”站在长辈的角度,慕初循循善诱,“我是这么说过,但是,当你们自我的选择出现偏颇的时候,大伯也有责任将你们拉回来。你如果仅仅是因为一腔热血,想报之以国,那我们还有很多别的方式,不一定非要选择军校的。”

小孩虽然脑袋被酒精**,可也听出了大伯迂回转折的话,只是为了让自己退而求其次,他拔高了音量,“说白了,你还不是想让我学其他专业,我不喜欢!我还以为你可以帮我呢,结果和爸爸一起对付我。”或许是深埋在血液里的酒精作祟,他走进死胡同,开始钻牛角尖,他握紧拳头,站起来笃定的说道,“我在填志愿之前告诉你们我的意愿,是对你们的尊敬,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这是不会影响我的想法的,我也不会采纳你们的意见。”他看着大伯,这句话在他心里萦绕好久了,他都不敢说,最终还是冲口而出,“要么我选NDU,要么我什么都不选。”

慕初盯着泽沛,刚才让他上来冲个澡,不单单是因为他一身酒味,也是想让他醒醒酒。可现在看来,这孩子醉得不轻,还头脑发热,不适合谈话。

泽沛说完,不想给大伯什么机会来反驳他,他迅速就走到门边想离开这个地方,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昏昏沉沉的,再说下去可能会对大伯出言不逊,他不想把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局面,还是离开冷静冷静比较好。他打开房门,却被迎面而来带着凌厉的一脚直接踢回房间,摔倒在地毯上。

慕次刚才已经找泽翊了解了情况,其实他的态度没那么坚决,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真当你身在其中的时候,就算伤痕累累,也不想从它的魅力中脱身!儿子有这种雄心壮志他很欣慰,这点随他。只不过做了父亲之后,他才理解了杜爸当年的想法,在儿子的梦想和生命安全之间,根本不需要天平来衡量,天底下没有任何父母是希望儿女辛苦劳累的,他认为他也应该自私一点,

他来泽沛房间,就是想听听大哥跟儿子聊得怎么样了,可没想到却听见他这么混账的话,这是什么?赤裸裸的威胁。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慕次带着十分的怒火进了屋。

泽沛还摊在地上,他的腹部一阵钝痛,被爸爸这么一踢,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他忍住要吐的冲动,抬起红红的眼睛,小脸也胀得通红,却是不敢说话。

换作以前,阿次以武力解决问题,慕初早该提醒并且阻止了,可现在他依然在一边安然稳坐。泽沛今天确实过激,既然道理讲不通,或许拳脚更实在,他现在觉得,刚才在楼下调侃阿次的话似乎有点为时过早了?有些事就应该用武力解决。

慕次居高临下的盯着泽沛,语气里透露出无限的威严,“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话?如果你酒还没醒,我可以帮你。”

泽沛捂住腹部,好看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忍痛嗫嚅,翕动着的嘴唇没发出声音,慕次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你再说一次。”

叛逆期的小孩被彻底激怒,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大声吼着,“我弃考行了吧,听清楚了吗?反正你们也不让我报NDU,我学别的有什么意思?不如混社会。”

原本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就像是午后乌云密布的天幕,冷风一吹,雨点便坠落下来。

寒意袭来,骤然冷冽。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1 20:30:00 +0800 CST  
@W钟爱向日葵W,呐给你的沙发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1 20:35: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五)

泽翊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面前摆着策划案,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泽沛这一声大吼,更是让他直接坐不住了,他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出了房门,蹑手蹑脚的站在走道里偷听,光这个对话,他都能想象到泽沛房间里惨状!实在是有些担心,赶紧掏出手机,给还在旅游的妈妈和二婶发了信息,“江湖救急。”

发完便往泽沛房间走去,还在外面就听到“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直穿透墙壁,渗到他心里,他不由得感叹,泽沛这哪是酒品好,分明是还没到撒欢的时候。

自打弟弟出现之后,慕初便一言不发,听到泽沛这近乎发泄的喊叫不由得皱了眉,酒醉吐真言这该不会是泽沛一直的想法吧?说起混社会谁能有他弟更清楚其中门路?又有谁能比他更深有体会?

慕次感受到大哥的不悦,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对于泽沛喝酒他可以不追究,撒谎他也可以不追究,可是弃考这样的话,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他是有那个资本,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为所欲为的倚仗。都说十年磨一剑,多少人就看着高考翻身?他倒好,说放弃就放弃,还大言不惭的说出混社会的话,他真以为社会那么好混?就凭着他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他拎起泽沛的衣领,连拉带拽的把他拖到洗手间的洗手池旁,猛的打开水龙头蓄满水,把泽沛的头摁进水里。

出于本能反应泽沛挣扎着,手撑在洗手池的砖石上,用力往后推,可是父亲虽然单手摁着他,手劲大到他无力反抗,泽沛这下完完全全清醒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混账的话。

慕次虽然气愤,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不一会他就放开了泽沛。

后脖颈的压力松开,泽沛猛的弹起来,喘息着,咳嗽着。被父亲这么一通教训,终究还是没忍住,在酒吧喝的酒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直吐得喉咙火烧火燎的痛,洗手间一时弥漫着难闻的腐败的酒气。慕次打开换气扇,站在泽沛身后,这得是喝了多少?难怪这么不知轻重。

泽沛吐完之后便狼狈不堪的倚靠在洗手台上,小孩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上的水珠还不断往下滴落。慕次没再逼着他,只自己先出了洗手间。泽沛知道,今天的事没完,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颓丧的自己,简单簌了个口,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才走出洗手间。

慕次等待着儿子走出来,紧紧盯着泽沛的眼睛,“清醒了么?”

泽沛低着头,手指贴在家居服的裤缝,爸爸刚才猛的一个耳光打下来时,他没有躲也不敢躲,他在无声的反抗。可真当这一巴掌落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了些,现在又把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更是彻底清醒了。他只感觉整个左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即便是收到各大学校的邮件,他也从来没有过不参加高考的想法,刚才是真的说话没经过大脑,他觉得很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地毯上,晕染开来。

慕次再逼近一步,“哑巴了?说话!”

被父亲吓得一哆嗦,泽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又怕父亲误会他是在回复“清醒了么。”这句问话,立刻又点了点头。

泽翊站在门边,弟弟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二叔的巴掌印就显得异常清晰,红红的,左脸还有些肿,他现在应该很难受吧?否则也不会流眼泪。二叔平时不像父亲那样严厉,有时候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时常和他们几个小辈一起闹腾,那是因为在家里他终于可以放下伪装,活得自在轻松一点,再说有父亲在,他也乐得清闲!可说到底还是刑警出身,真发起火来,那些教训人的手段可比父亲惨烈了许多。

慕次开口,“清醒了,就来谈谈正事。”

听着二叔的话,泽翊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二叔和泽沛只会各持己见,“二叔,爸爸。能不能先听我说两句?”

顶着前面爆发的火山,泽翊走进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喷涌的岩浆上,灼热让他紧张。他在公司里,面对上百个员工开会时也不会有的心理状态,在家里轻而易举就冒了出来。他知道刚才撒谎的事,自己还是个“代罪之身”,可是,有句话不是说,犯罪的也有申诉的权利?默默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父亲,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一定会给自己引来“祸端”,可今天泽沛为了追求梦想,义无反顾的行为,令他深深触动,感同身受。现在他必须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无视父亲投过来的目光。

“二叔,所谓志愿就是志气与心愿,泽沛有这个想法,说明他跟您一样,有着远大的抱负,不想庸碌无为,平淡无奇,您应该为他而骄傲。人生能有几个飞扬的青春时代?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偷眼看了看父亲,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精锐的眼眸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泽翊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昨天看到一句话,‘军人生来就是为了国家,但不是生来就为了牺牲’,如果可以活着,没有人想死,您和爸爸反对的理由就是军人的危险系数太高,可当我们,当我们的国家遇到危急存亡的时候,往往依靠的就是这些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这些想法一如当初慕次想的那样,作为过来人,他同时也知道那个年纪的自己确实有很多思想欠妥当的地方,所以现在他才要对泽沛分析出各方面的利弊,如果泽沛还是坚持己见,那他也没有理由再阻止,追求梦想是每个人的权利,不应该被他人束缚。只是他没想到,一向温和儒雅,成熟稳重的侄儿,平时做任何事都权衡利弊之后再出发,现在竟然没有思及到这个事件里的轻重,并且在这个不太适合的场合里说了出来。他看了看大哥,后者只是微微挑眉,慕初一直以为泽昀能说会道,现在看来泽翊也不差。他的儿子,居然站在阿次面前,以责备的口吻大谈危急存亡,大谈付出生命。他站了起来,只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牵动着泽翊的心也跳了一下。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2 21:40: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六)

父亲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泽翊仿佛感觉面前出现一座冰山,寒气包裹着他,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冷冽的声音就像是冰雪破空,音调不大却震撼人心。

“你弟弟喝醉了,你也头脑不清醒?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二叔,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优务劣?真当这是在公司开员工大会,我和你二叔在聆听你的教导?是不是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指着我们的鼻子说话了?”

泽翊迅速摇头,他可不敢那么想,他活了二十多岁,最敬重的人就是爸爸和二叔了,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员工来训斥的,他只是失了往日的谨慎,想到什么就说了。

看儿子因为自己的插话而默不作声,慕初步步紧逼,“你以为你都能知道的道理,我和你二叔会不懂?还是在你眼里,我和你二叔这四十多年都白活了?”

大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可慕次知道,他生气了。泽翊撒谎隐瞒在前,言语不敬在后,恐怕这一回没那么容易让他过关。

“对不起,爸爸。我没有这个意思。”泽翊抬眸看着慕初,承受着他逼人的注视,父亲的话让他如临深渊,他刚才图一时口舌之快,竟没有顾及到父亲和二叔的感受,也意识到自己就事论事的话确有指责长辈的嫌疑。爸爸和二叔不同意这件事,肯定是有他们的原因,到底该怎么做自然用不上他一个后辈来指手划脚。他为自己刚才的不礼貌行为道歉,对着慕次说道,“二叔,对不起。”

慕初显然不满意儿子这样敷衍的认错态度,“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泽翊咬了咬嘴唇,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明明知道爸爸这座火山已经烧到自己脚下,立马就会由下而上,喷薄而出!他应该立即改变态度求得爸爸和二叔的原谅才是,可是接下来的话,他必须要说,他刚才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句话,他看了看慕次,对着他九十度的弯腰,诚恳的开口,“二叔,我为刚才的口出狂言向您道歉,冒犯了您,对不起。”不等慕次有什么反应,泽翊直起身子,带着决绝和坚定的语气说道,“但是,我还有一句话,必须要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果连二叔这样的父亲都认为送孩子去军校是送死,那么,日后还有谁来护卫华夏疆土?”

慕初笑了,笑里带着的含义是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好一个华夏疆土!他杨家的孩子,果然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啊!江山代有才人出,是,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可再怎么说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吧?他们所经历过的是孩子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那些风云际会的时代虽然已经随着时光流逝,可却犹如沙漠上的沙砾历久弥新!现在,他们老了,却没有老到不明事理的地步吧?怎么就轮到孩子数落起来了?泽翊这一番话虽然说得委婉,用词却慷慨激昂,咄咄逼人,不去学校作为军校的招生代表,在家长会上给各个家长做个演讲都可惜了。看这趋势,这俩孩子今天是要联合起来反对不平等条约?

慕初本不想生气,可是已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眼前是长身玉立,不卑不亢的儿子,永远给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今天却暴露了本性?这要是放在外面,放在生意场上,不知进退,不守礼节,不敬师长,别跟人说是他杨慕初的儿子!恐怕这孩子刚才给阿次鞠躬道歉,也是为了后来的那些话做铺垫吧?他深知那话说出来是错,可还是选择错上加错,慕初沉着脸,“你二叔接受你的道歉了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泽翊埋着头,不言不语,也不敢再言语。

慕初再次走近一步,他已经很久没发过脾气了,顿时提高的音调让泽翊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阴霾。

“需要我再重新教你做人的道理?”

只一句话,就让泽翊恐惧,他的脸色一瞬间毫无血色,眼神里的慌乱一览无遗。他想到当初为了这个为人之道,在父亲这里可是没少受教育。那个时候的他才跟着父亲在公司实习,公司的一个董事屡次三番的让他难堪,有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当面指责他的文案一毛不值,可那文案也是父亲过了目的。面对明显找茬的上司,年轻气盛,出身优渥的泽翊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一时口无遮拦,直指对方的策划漏洞百出,老了就退位让贤,还留在公司吃白饭有何用处?泽翊的一番话,气得那个董事血压骤升,当场犯病。要不是慕初闻讯赶来,进行简单的抢救之后送到医院,后来又出面把这件事压下来,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风波。事后泽翊在父亲办公室捧着自己的文案站了一天,回到家又被父亲呵斥一顿,让他嘴里含着枣核背诵弟子规,直到字正腔圆,流利通顺才能起,他就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跪了足足一夜,口腔,舌头都被划出许多道细小的口子,弥漫着辛甜的味道。那件事后一周多他都尽量闭口藏舌,也只敢进食一些清淡的流质饮食,避免口腔发炎!父亲一周内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那样惨痛的经历,他自然不想再来一次。

看大哥和泽翊的问题逐渐升级,矛盾愈演愈烈,慕次开始心疼泽翊。回想起来,侄儿说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只是不合时宜。他走到大哥身边,打着圆场,“大哥,泽翊已经给我道歉了,我没事的,我又不图这些虚礼。”

慕初凝眸看了看弟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和儿子台阶下,转头又对泽翊说道,“你二叔不在意,我在意。你二叔原谅你,我可没有。你的话说完了吗?”慕初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好像寻常时问你,“吃饭了没。”他看着儿子,灯光下是俊朗的脸庞,眼眸如星,越发有种指点江山的气质!平时温润如玉,语带春风,真据理力争起来也是绵里藏刀,绝不饶人!他想起当年在学校的辩论赛里,自己站在反方,却愣是以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辩题说得对手哑口无言!他想,如果现在老友跃春在场,恐怕又要调侃一番,你能怪谁?泽翊这副模样,可不就是当年的你自己么?

看泽翊不再说话,知道他要说的已经一口气说了出来,现在就该算算他们的账,慕初从他身边走过,只冷冷的开口,“说完了就跟我去书房,明天周末,你不用去公司,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跟我坦诚相待,我有的是时间让你‘高谈阔论’,也有的是时间教会你什么是尊敬长辈。”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3 22:45: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七)

慕初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泽沛,他相信阿次可以好好解决侄儿的问题,他的冷静分析在头脑发热的泽沛那里完全不管用,相反,交给阿次效果卓然,他们父子两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应该能够更好的沟通。他现在,首要处理的问题是泽翊!他一直觉得,这个孩子令人省心,也过多的把精力投到其他孩子身上,却没想到,泽翊内心里的世界冰山重重,心思竟然如此之深,他从来没有表露出对管理的厌恶,但从今天的表现看来,至少现在让他做的事是他自己并不喜欢的。恐怕他就是当初的泽沛,只是敢怒不敢言!

慕次看着大哥的背影,心里暗道,这都什么情况?到底是自己教训儿子呢?还是大哥在教育泽翊?怎么家里俩孩子今天都犯浑了?还好泽昀不在,否则指不定又得出什么幺蛾子。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泽沛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时光似乎和几十年前重叠,通过儿子竟然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也是那样义无反顾,也是倔强不屈,那双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任何冰雪都化不开的热烈。太像了,泽沛跟自己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想来,他当年的先斩后奏比起泽沛来,更加混账吧?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苛责泽沛追逐梦想犯下的错误?

大伯和大哥一离开,泽沛心里更怕了,他想让爸爸忽略自己的存在,最好能当他是透明的。

慕次看着泽沛还带着红痕的脸颊,说不心疼是假的。小孩胆怯的低着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不由自主的,慕次放缓了声音,关切的问道,“真的清醒了?”

泽沛现在已经分辨不出爸爸话里的含义,只以为爸爸还在生气,他不住的点头,声音还有些嘶哑,“清醒了,清醒了。”

慕次叹了口气,这孩子真真是要揍一顿才能好好说话,他走上前去,捋开泽沛被水打湿之后粘在额头上的碎发。“先睡一觉,等你明天脑子清楚了,我们再谈。”

泽沛以为爸爸还要对他“武力镇压”,没想到就这样放过了他,这转变太快,他还适应不过来,懵圈的盯着慕次,“爸?”

慕次顺势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或者你想今晚趁热打铁,只是,别过后跟我说你喝醉了,脑子不够用谈话内容不作数。”

泽沛听爸爸这口气,有得谈就说明有希望了?他的眼里瞬间放出光芒。

“头还痛吗?”慕次温和的问着,他深知醉酒的感觉,脑袋闷乎乎的起码得持续到第二天。

泽沛却是答非所问,“爸爸,对不起。”

慕次笑了笑,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心情不好就跑酒吧?抽烟,喝酒,打架样样来,即使被杜爸教训还是屡错屡犯,屡犯屡错。他觉得有时候适当的放松也不是错,只是要有个度。他严肃的说道,“下次不能逃课去喝酒,别再给我喝醉了,不要去酒吧,那是你大伯的规矩。”

“嗯。”泽沛知道爸爸不追究,心情也放开了些,只是刚才被爸爸一通揍现在还有些隔应,他眼神飘忽,闷闷的回答着。

忽略儿子的不自在,慕次找了个借口离开,他想给儿子一点缓和的空间。“我去看看你大伯的药箱里有没有消肿止痛的软膏。”

小孩在被父亲揍的时候,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跟爸爸说话了,可真等慕次关心起他,对他温言软语,拿出父爱,仔仔细细的给他上药的时候,又早就将刚才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扯住父亲的衣袖。

“爸。”

“?”

“我想听您讲故事。”

慕次真是无奈啊,怎么这个儿子哪哪都遗传了自己,一点没遗传荣华呢?就连挨训之后要听故事也一样。

“想听什么?”

“嗯……”小孩就是小孩,他歪着头想了想,“我想听您当初被杜爷爷知道隐瞒志愿的事之后,杜爷爷是怎么做的。”

慕次那叫一个汗,怎么做的?就差被手铐铐着揍了。再说了,哪有把自己的糗事拿出来当睡前故事讲给儿子听的?他转移话题,“太长了,以后你去问你杜爷爷听。你大哥都被你连累了,我不得去救火?”

小孩被爸爸一带,思路彻底跑偏,担忧的开口,“爸爸,哥是为了我才顶撞大伯的,您一定要帮帮他。”

“好了,你哥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并不全是你的原因。”

小孩来了兴趣,“那是什么原因?”

“当年你二哥去酒吧喝个烂醉,是被你大哥浇了加冰的酒水才带回来,直接扔到你大伯跟前的。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对你那么宽容?”

泽沛本就头痛,皱眉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可能***哥听话?”

慕次无语,他儿子的脑回路真是清奇,“行了,你头不痛了?还操心这么多?你哥那有我呢。”

“嗯,可是大伯生气比爸爸还可怕。”

“怎么可怕了?平时你不是最亲近你大伯?”慕次帮泽沛掖好被子。

“嗯……我想想。”泽沛感觉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本来就醉酒,人躺在软软的床上,心态一放松下来,很快就沉沉入睡。

慕次看着儿子的模样,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杜爸对他无微不至,可他们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对小磊的关爱,让他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午夜时分也难掩孤独,那种内心里衍生出来的落寞,一如绝壁上盛开的花,清然冷冽孤寒寂寥。现在自己对儿子疾言厉色,可转念他又毫不计较,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他和大哥缺失的东西,后辈们能够很好的享受到,总算也弥补了一些遗憾。沉下心在儿子床边坐了一会,慕次收拾好药膏,关上灯出了房门。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4 20:26: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八)

泽翊跟着父亲来到书房,内心忐忑不安。

慕初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随意拿起了叠放在一边的杂志,好像泽翊不存在一般,兀自翻看着,空气沉寂得可怕,泽翊从不知道翻动书页的声音会有那么大,大到扰乱人心。他宁愿父亲像二叔那样发出火来,也不想在这种冷暴力中沉默。

“对不起,爸爸。”良久,终是泽翊先开口了,为他刚才的撒谎,顶撞而道歉。而慕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见儿子说的话一样,泽翊继续说道,“我不该帮泽沛隐瞒醉酒的事,不该对您撒谎,也不该在刚才出言不逊冒犯二叔。”

慕初这才合上了杂志,靠在椅背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看不穿情绪。

“继续。”

泽翊不知道爸爸还想听什么,他认为,他已经深刻剖析了自己的错误。但爸爸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他还没意识到的地方,他抬头看着父亲,一脸茫然。

“我给你时间慢慢想。”慕初复又拿起杂志,翻开来。

泽翊这才认认真真的将今天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除了他刚才承认的错误,还可以让父亲不满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态度了吧?为什么会因为今天的事,失了应有的谨言慎行?为什么同样的喝醉酒,他可以这样包庇泽沛?他以为这件事他会一直埋在心里,可终究还是因为泽沛而被牵扯出来。只是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人生又不能倒退,他不想说,可也不敢再对父亲撒谎,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泽翊只盯着地板看,眼眸里沉静如水,不染杂质。他该说什么?该怎么说?还是直接不说等着父亲的雷霆之怒?

慕初耐心等待着儿子的坦白,却等来了雅淑的视频电话。

泽翊只在心里感谢上苍,妈妈的电话来得太及时了,让他可以在这如寒冰的房间里喘口气。

慕初接起视频,看了一眼依然挺直了腰背,却明显放松不少的儿子,心下了然。

“阿初!”雅淑刚回到酒店就看到儿子发的信息,一看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打了视频,观察了房间的情况发现是在阿初书房,看来,事情还没完,“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慕初扶额,“这么晚了你还打我电话,分明是知道我还没睡了?”

“我……想你了嘛,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我需要你的时候,就算刀山火海你也会赶过来?怎么,现在追到手了,打扰你清梦都不行了?”

慕初无奈,雅淑的无理取闹也是她最可爱的地方,“好了,我还有事。”

雅淑撕下面膜,不爽的说道,“什么事比你老婆还重要?”

“你儿子的事啊。”雅淑很少在这个时间点来电话,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阿初,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教训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你都不问问什么事吗,亲爱的老婆?”慕初盯着视频的人,笑意盈盈。

“哦?什么事?”

“原则上的事。”知道雅淑心疼孩子,听了这句话肯定不会再来干涉他,慕初说道,“你好好玩,回来再说,如果你再打来,今天的事情解决不了,受苦的还是你儿子。”

说完不等雅淑回复,直接挂断电话,又换上了冷漠的表情,“你干的?”

泽翊低眉默认了。

慕初放下手机,“搬救兵的时候脑子倒挺快的。我让你想的事,想到了么?”

“对不起,爸爸。”

慕初不相信儿子是真的不知道,他明显是不想说,“杨泽翊,你是不是还想在客厅跪一个晚上背弟子规?”

“不是。”泽翊迅速回话,他知道父亲说到做到,如果现在再让他做一次那样的事,他可能真的没有勇气。

“说吧。”

泽翊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索性豁出去了,“我今天帮泽沛隐瞒,是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慕初冷笑,“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封建思想下的牺牲品?你的专业不是自己想选择的?只是迫于身份的压力以及身上的责任违心的选了管理学?”

泽翊的心理被慕初一一剖白,大一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些问题,甚至一度很厌恶这个专业。

“你当初填志愿我逼你了么?如果你觉得后悔了,你现在就可以走。”

“爸爸。”泽翊抬眸,他今天是不太理智可并不冲动,“管理学的确不是我的爱好,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那么久,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您让我走去哪里?”

慕初冷哼,不住的点头,“人生能有几个青春时代,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说得真好啊,为了避免你的遗憾,我给你自由去选择你喜欢的,免得日后你来埋怨我。”

面对明显生气的父亲,泽翊反而更加冷静了。有些话他确实该和父亲沟通沟通,“您从小就给我灌输我是杨家长子的思想,让我知道我有一份该负的责任,我如您所愿承担了家族的事业,现在您又不满意什么?翊——辅佐,帮助,我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您贴上这样的标签,还能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吗?如果您说不是这样的,您为什么不让泽昀来继承,我只不过比他大了三分钟而已,为什么就要担起这么重的担子?”

泽翊的冷静自持倒是让慕初的火气偃旗息鼓了,他这个儿子太懂事,懂事到令人心疼。他盯着泽翊,这孩子原来一直都误解了名字里的含义,有怨气总算是知道说出来了,“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泽翊义正言辞,他相信父亲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慕初起身,走到泽翊身边,抬起手拍了拍泽翊的肩,示意他坐到沙发上,却是吓得泽翊小心脏狂跳不止。

“既然有这么多想法,为什么一直放在心里?”

泽翊也坐了下来,“我不敢说。”

慕初温和的开口,“所以,你就把想说的都写进《他时代》里了。”

泽翊皱眉,他没想到,父亲竟然知道自己用笔名写的一本畅销书籍。里面有很多自己对他们那个时代的见解,也有父亲和二叔的影子。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5 22:37: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九)

“笠屿是你的笔名,立羽,翊!对吗?”

“您怎么知道?”泽翊感觉惊讶,那本书是他用业余时间写出来的,他觉得在阳光下,看着文字在笔尖呈现,赋予他们生命是那么美好,好像每一个字都在跳跃。

慕初淡笑,不对此做回答,家里有个刑侦方面的专家,知道还不是迟早的事?

泽翊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才发现,自己那么在乎父亲对于《他时代》的看法。

仿佛知道儿子心里所想,慕初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文风独特,见解独到,如果能再突出‘他’的际遇,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具有文学色彩。”

父亲不但知道自己写了这样一本书,一定还看了才会有这样的评价。泽翊无来由的就不好意思起来,顿时手足无措。

慕初看着儿子的窘迫样,调侃着,“大作家就这么没自信?”

“不是的,爸爸,我就是随意写写。”

慕初一点不让步,“随意写写就写成了排行榜前三的畅销书籍?这是你的爱好?”

泽翊点头,看着父亲,“我想做一个旅行者,走走看看,写写文字,以天为盖,以地为席。”

“有理想,有诗意。我觉得这个和你现在的生活可以不冲突。”

“我怕您不同意。”

别人家都是为了继承家产吵得不可开交,他家倒好,没一个人对此感兴趣,跟烫手山芋似的,能扔就扔,慕初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气愤?他看着儿子难得的敞开心扉,“我平时的确对你有些严苛,你也应该知道这份责任是你无法推卸的。当年我只旁听了几节管理学,就被你荣叔叔拉来管理公司,我也只比你二叔大了五分钟,结果现在是一家之主!这或许就是杨家的传统,即使你爷爷奶奶在,也改变不了这个状况。但是同时,我也深知厌恶自己所学的专业,是多么的痛苦。我之所以崇尚你们自由发展,就是这个原因,我热衷的专业是医学,可是杨家没有一个孩子学这个,我也没强制谁去学。”

泽翊没想到爸爸会推心置腹的对他说这些话,“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爸爸过于劳累,想帮您分担一些责任。我在大学期间,也逐渐喜欢上了管理学,我享受站在人群里耀眼的荣光。”

“不愧是我杨慕初的儿子。”从厌恶到喜欢这是一个怎样艰辛的过程?他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小时候对他严苛,长大了又容易忽略,现在父子俩能够敞开心扉谈话,是他一直希望的局面,他拍了下儿子搭在腿上的手背。“以后你要是想放松了,就跟我说。但是对于你今天的行为……”

“爸。”泽翊收起唇角的笑意,又换上了往日的冷峻,立刻站了起来,“我知道错了。”

慕初摇了摇头,从书架上拿起新华字典,翻出翊这个字的解释,摆在儿子面前,食指点了点上面的白纸黑字。

泽翊疑惑不解,他低头一看,“翊(yì)

是中国古字,象形文字,现在一般用于名字:敏捷的思维和渊博的见识。形声。字从羽,从立,立亦声。“立”指“竖立”。〈动〉通‘翼’,辅佐。”

泽翊觉得惭愧,名字往往赋予了父母对孩子的美好寄意,他活了二十年,竟然先入为主的认为父亲给他的名字都是有私心的,他的脸不由得红起来。

“爸爸,是我小心眼了。”

慕初叹了口气,看着这个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儿子,毕竟还是太年轻,“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不许再对我撒谎。”

“嗯。”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对长辈大放厥词,否则你知道后果。明天去给你二叔道歉,要真心实意的。我记得刚才在楼下,你说策划案有点问题?那就再做五份不同样的,明天拿给我看。”

泽翊知道父亲是对自己找借口的惩罚,可是,五份策划案还要过得了父亲的目,他得杀多少脑细胞?“爸……能不能宽限几天?”

“那就十份?”

泽翊赶紧摇头,“那还是五份吧。”

慕初看了看字典,“还有这个,既然你耿耿于怀“翊”的释义,为了给你加深印象,不如就抄五十遍,正楷字体,字迹工整,明天我要看到在我书桌上。”

泽翊看了看时间,今天晚上可以不用睡了,他拿着字典,“爸爸,能不能借我用一晚上?”

慕初点头。

“那我先回我书房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慕初笑意盈盈,“笠屿最近有什么新作么?”

泽翊摸了摸脑袋,颇不好意思,“您别开我玩笑了。”

“我说实在的。”

泽翊打开房门,笑嘻嘻的说道,“您多跟我说点当年的事,我就有题材了。”

门一开,泽翊就看到二叔站在门口,立刻说道,“二叔?您怎么在这?”

慕次靠在门边,“还不是怕你爸下手没个轻重。”

慕初看弟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得怒了,“泽沛的事都解决了么,跑这里来听墙角?”

慕次看着侄儿跟他示意自己先走了,笑着让他赶紧去,这一晚上得做好多事呢,完不成大哥又得叨叨了。他走进书房,“我让他睡了,脑袋不清楚,谈不拢,倒是大哥,不是自我请命?结果怎么谈崩了?”

“臭小子。”慕初抬起脚假意踢了过去,“欠收拾了是不是?还不是你基因太强大,怪谁?”

慕次撇嘴,“你以为你骨子里没有翻天覆地的基因?那只不过是隐性而已,在泽翊这里显露出来了,在泽昀那里是完全暴露。”

慕初叹气摇了摇头,“那可能是基因突变了。”

慕次忍不住的笑。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6 23:44: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十)

第二天,泽沛一大早就被二哥从被窝里抓起来,还迷糊着的人一下就被二哥高分贝的声音吵醒,只好又把被子拉起来蒙着头。

“为什么?太区别对待了!我当初那可是被大哥一通收拾,怎么换了你就不一样了,还是亲哥哥嘛?不行,我得找大哥去。”

泽沛被二哥一通吵闹,已经没了睡意,他掀开被子,“二哥,你不会就为了我的事,才改了航班飞回来的吧?”

“是啊。”泽昀坐在床边,“就怕你在家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特地赶回来救援啊,现在看来,你小子倒是过得很舒坦嘛?”

“切,你是唐僧嘛?”泽沛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到门边又走到窗户边,“我昨天被爸爸从这一脚踢到这,差点就飞出去了,你还跟我说舒坦?要不然你来试试?还有啊,爸爸拎着我去洗手池瓮水,让我清醒,结果破了我的最佳潜水纪录。”

泽昀也站起来,“喂,这不算的啊,是二叔押着你才得来的成绩。”

“那也是我的成绩。”泽沛仰着头。

“得得得,我去找大哥理论去了,你赶紧洗漱吧!别高兴得太早,二叔不是还没和你谈呢嘛?”

说到这,泽沛又焉了,“唉,二哥,你给我出个主意呗。”

泽昀走到门边又回过头,“算了吧,你还想拉我下水呢?大哥都被你连累了,我不是找死嘛?”

泽昀先去了大哥房间,没见到人。又去了大哥书房,轻轻敲门,没见动静,看了看手表,不对啊,这个时间大哥应该早就起来准备晨跑了。他扭开门把手,只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大哥,不免有些诧异,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泽昀先扫了一眼书桌上摆放整齐的文件,一看这是连夜赶了五个策划案?公司遇到什么事这么着急?他翻开看了看,竟然都是讲一个事,却有五个立题!泽昀扬眉,对着沙发上的大哥比了个大拇指,真是厉害了呀我的哥。他把策划案放回原位,仔细一看旁边还放着厚厚一摞A4纸抄写的什么文字解释,相比起来,这个他更感兴趣。泽昀单手撑着桌子,低头仔细琢磨着纸上的内容。

不曾想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头也不抬的伸手接住了,一看是个毛绒绒的抱枕。

“看清楚了么?杨二公子有什么见解?”

完了,怎么有种偷东西被抓包的感觉?泽昀把抱枕抱在怀里,像模像样的评价起来,“嗯……这个字。”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大哥,讨好的笑着,“字体工整,一目了然,可见书写者的诚心诚意。”

知道弟弟在跟自己贫,泽翊叠好毛毯,昨晚太困,不知不觉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想起好像父亲来过,内心不免一阵暖流,“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不太放心泽沛,就提前回了。”

泽翊点头,“中国好二哥呀?泽沛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我也是中国好弟弟啊,这不,来关心大哥了么。”泽昀深知爸爸的套路,一看这副场景大哥铁定是被爸爸罚了,他这一晚上是错过了多少好戏?

“嗯。”泽翊淡淡的点头。

“那个……嗯……额……”泽昀抠了抠脑袋,对于大哥的“区别对待”,他还是想问个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同样的事件,放他身上就惨不忍睹,他把抱枕抛到空中,一屁股坐到转椅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接住落下来的抱枕,“哥,问你个事呗。”

“嗯?”收拾好沙发,泽翊已经转到书桌旁,整理着昨晚的成果,他还得拿到父亲那去呢。“有事说事,耍什么帅?”

“为什么当初我喝醉了没有泽沛这样的优待?”泽昀爬在书桌上用抱枕垫着脑袋,仰头看着大哥。

“你喝醉酒那是因为失恋了,泽昀那是因为学业,有得比么?”

泽昀依然不理解,“不是,一个是心理上,一个是事业上,这心理问题更严重吧?”

泽翊拿着策划案和默写的释义,站定了看着弟弟,认认真真的说着,“哥又没失恋过,不能感同身受。”

泽昀消化着这句话里的含义,猛的起身,“这么说,哥你填志愿的时候跟泽沛一样?那你怎么没反抗?”

“呐。”泽翊努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昨天反抗的结果。”

泽昀为大哥打抱不平,“爸真是……”

泽翊盯着弟弟严肃的问道,“是什么?”

“哈哈,是个好爸爸。哥,我还有个问题。”

“说。”泽翊转身往门外走去。

泽昀拿起桌上的抱枕,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抱枕完美的落到沙发上,他跟在泽翊身后,“哥你昨天到底和爸爸说了什么?爸爸为什么让你抄写那个字的解释?有什么特殊么?那不是大哥的名?”

“你这叫一个问题?”泽翊笑着在门边站定,“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问爸爸,或许他能告诉你。”

“不不不。”泽昀也靠在门边,敲了敲大哥手里的东西,“大清早的我才不去触霉头,别再让我也抄个什么新华字典,我才不干呢。”

泽翊抬起弟弟的手,把手表摆在他眼前,“那你就不怕二叔让你加跑三十圈?晨跑时间快过了啊。”

泽昀有恃无恐,“我今天早上才回来,风尘仆仆的,已经跟二叔请假了,哥,要不是我,你还睡着呢,好意思说我?”

泽翊走出房间得意的样子,“我也请假了。”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7 23:23:00 +0800 CST  
啊啊啊啊,本来打算今天一起全部在一章发完来着,奈何限制了字数,于是乎,番外明天还有最后一更。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7 23:27: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十一)

慕次这么多年养成了早起锻炼的习惯,在他的带动下,杨家后辈也延席了这样的优良传统。他才准备好要出门,就看到儿子也一身整装待发的等着自己,为了梦想,奋不顾身啊这是?

“爸爸,一起吧。”

慕次点头和儿子一起出了门。

公馆本来坐落在郊外,晨跑的路线是绕着山路跑到山上再跑下来。清晨的空气尤其清新,树木也才抽出嫩绿的枝芽,山上的桃花正开出粉嫩的花瓣,万条垂下绿丝绦。

然而泽沛没心思欣赏美景,“爸,您昨天说的事……”

“嗯?”慕次看了看儿子,“睡了一觉脑子彻底清醒了?”

“嗯。”泽沛点头,迈着有力的步伐。

“你想报考NDU,其实爸爸特别高兴。”

“真的?”

“嗯。只是爸爸和你大伯都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单纯的生活。”

“我不想一直在您们的羽翼下成长。”

“好男儿,心里装天下!我知道,我儿子有更大的雄心壮志。”

“那您为什么?”泽沛停了下来。

慕次也放缓步子郑重其事,“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所以我知道追求梦想成功之后的喜悦以及艰辛,对于为国家培养人才来说,我应该赞成你的想法,但是同时我也必须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让你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如果你不后悔,我自然不会反对。”

“真的?”泽沛的眼睛里有光,一如山头上初升的朝阳。“爸爸后悔了么?”

慕次摇头,“当然不会,信仰一旦种下了,那就会和着血液一起生生不息。”

泽沛坚定的说道,“那我也不会。”

慕次叹了口气,“不会后悔不代表不会有负面情绪。”他看着远处的青山,想到了卫峰,“当你看着自己的战友,兄弟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的时候,你或许会埋怨,会放弃。”

他想到当初在基地,坍塌的砖石中,空旷的甬道里就他一个人时那种无能为力,想到在海岛别墅所有战友都牺牲,就他一个人时的痛苦不堪,“当所有人都离开你,只剩下你孤军奋战的时候,你或许会感到孤独。”

他想到自己作为卧底深入虎穴,反而被通缉,被自己人误会时的不甘,“当你身处敌营,被自己身后唯一能够倚靠的强大组织怀疑的时候,你或许会心寒。”

慕次又加快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迎面而来的微风吹出了眼里的泪花,提起这个行业,真的有太多太多不可言喻,“这条路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只有你一个人,有时候你就是先走的那个人。”

慕次将自己曾经的血泪经历都浇在泽沛的一腔热血上,他必须让儿子了解其中的利害。事实证明这一席话也让泽沛陷入深思,父亲说出来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可冰山总是难凉热血!就像父亲所说,那是信仰!那是十多年来扎根于他心底,等待着生根发芽的种子,他需要看到它开花结出果实!

“爸爸,不管怎么样,我都准备好了,可能我现在无法理解你所说的这些,但如果因此我退缩了,那么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也不配做您的儿子。”

山顶的朝阳升了起来,万道霞光喷薄而出,在大自然的光辉沐浴下,只觉得整个人都渺小了,可慕次却觉得他的儿子很伟大,他拍了拍泽沛的肩,“好小子,有我杨慕次的风范。只是,你要记住,入了这个行业千万不可妄行,不可以再冲动,不可以借酒解决问题,酒只能让你坏事,要冷静思考,要……”

慕次说着说着反而笑了,他一下子都给儿子说了,他能消化那么多么?很多事说的时候是一回事,做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泽沛他总有通过自己的方式理解的一天,“算了,以后慢慢跟你说。”

下山的路上,泽沛心情特别好,毕竟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惑已久的问题,他觉得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疼孩子的父亲。突然他想到什么,歪着头问着,“爸爸,大伯那怎么办?”

慕次纠结了,大哥那怎么办?先斩后奏呢?还是自己去和他谈?泽沛这小子,倒是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呀。

很多年以后,当泽沛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再回想起来这段经历已然有些模糊了,可爸爸说的那句话却刻进他心里,永远无法磨灭,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抛洒了无数热血,终于理解了在那个晨跑的早晨,父亲眼里泪花的含义。

信仰一旦种下了,那就会和着血液一起生生不息。

直至死亡。

小剧场

泽沛站在房间的窗户边,看着远山如黛,思绪万千。

“爸爸,爸爸,你在想什么呐?”小人拉住爸爸的一支手指,仰着头,肉嘟嘟的手不断摇晃着父亲。

泽沛蹲下身子,抱起小人,在外面杀伐决断血饮狂刀的人,回到家里却是柔声细语,“爸爸在想你爷爷。”

“爷爷怎么了?”

“想他曾经说过的话。”

小人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父亲,“什么话?”

也不管儿子听不听得懂,泽沛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信仰一旦种下了,那就会和着血液一起生生不息。”

爸爸说的话太深奥了,小孩明显无法理解,他鼓起脸,“信仰?是什么?”

泽沛捏了捏儿子的脸颊,“信仰啊,就是你每天早上赖床不想上学,跟妈妈说,希望世界上的学校都消失的时候。”

小孩歪着头想了想,理所当然的看着父亲,“嗯……那爸爸以后不能因为我不去学校揍我了!”

“为什么?”

“因为爷爷也不想上学。”

小剧场

泽昀捧着手里的奖牌,简直比他自己得奖还激动,“大哥,你你你,这这这。”

泽翊悠悠然的放下手上的名著,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不慌不忙,笑容里带着可以化开冰雪的温润,“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不是……哥,我的大哥!你看看这,矛盾文学奖啊,简直就是文字爱好者的最高殊荣。”泽昀小心翼翼的把奖牌放到书架上。

“你也不错,前年不是得了个,亚洲年度最佳青年律师大奖?”

“不一样,不一样。”泽昀坐了下来,心情还是难以掩饰,“大哥是半路出家。”

泽翊轻笑,“合着我是个和尚?”

“那哪能啊?”泽昀闲闲的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百度了“笠屿”,铺天盖地的赞誉席卷而来,“哥,这还有人邀请你参加采访,你怎么不去啊?”

“嗯。”泽翊依然宠辱不惊的神情,“文字都是有灵魂的,一旦功利性了,就失了本身的美学。”

“你是史上最年轻矛盾文学奖得主,刷新纪录了都,你看看,好多前辈预言你可以成为当代文学巨匠。”泽昀把手机递了过去,泽翊只是瞥了一眼,好像这些评价对于他来说,只是旁观者,甚至还不如。

其实最开始得到这个奖他自然是激动万分的,年纪轻轻,硕果累累,也开始飘飘然,可过了那个劲儿之后,又惴惴不安,总觉得高处不胜寒,这和他在商界的高仿佛不在一个纪元,在商界他可以得心应手,处变不惊,在这里高了反而让他存着敬畏之心,他把自己的不安告诉父亲。

父亲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句话,也是最简单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却重重敲击在他心上。父亲这次没有罚他,但他自己沉下心来,静静的在A4纸上默了一个晚上的正楷。

他说。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8 22:35:00 +0800 CST  
番外之小小烦恼就在这里完结啦😄这个番外太长了,总觉得番外比正文好写。正文果断不会像番外这样日更了,大家慢慢习惯哈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8 22:43:00 +0800 CST  
还有啊,今天阿言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号可以用了,结果,跟个新号一样,啥也没有,别说找回以前的帖子,什么回复都被删得精光,度娘真是……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3-28 22:52: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亓景辉的手术有点棘手,主刀医生在手术室里犹豫不决,心里有一定的想法但是又不敢拿定主意,病人宝贵的时间就一分一秒的被他浪费过去!对于一个小地方医院的医生来说,本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病情严重就转上级,可是这不还没来得及嘛?只能就地手术,院长又偏巧在外地。

慕初和跃春走进手术室的时候,却让主刀医生沈光松了一口气,院长已经派人通知会有两个上海来做学术交流的医学博士参与手术,他抬眼看了看这个院长口中的医学博士,想来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医学是个厚积薄发的专业,眼前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的确是个人才。

慕初站在手术室里,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同于在风云际会的黑道上展现出来的霸道狠绝,而是一种与死神抗争的凌厉冷峻。

他从手足无措的医生手里接过手术刀,眉宇间带着一贯的从容不迫。还好,这个主治医不太笨,病人开放了双通道快速输液,氧气呼吸机都齐备,一旁还有备用血浆,他犀利的眼神从心电监护上扫视而过,二十分钟一次的血压都在监护仪上有着纪录,血压进行性升高。

眼光瞥过病人头部,除有挫伤外,还有局促肿胀,手术台下的医疗垃圾桶里,是无菌巾包裹着的病人呕吐物。

“你怀疑是什么?”慕初看也不看沈光兀自问着。

“颅内血肿的几率比较大。”

“体温。”慕初一来,这里就是他的主场,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主导者。

沈光看了一眼护士,护士立马开口,“38.9摄氏度。”

体温升高。

“病人有没有‘中间清醒期?’”(注:中间清醒期是指受伤当时昏迷,数分钟或数小时后意识障碍好转,甚至完全清醒。继而因为硬膜外血肿的形成,脑受压引起再度昏迷。)

“有,很快又昏迷了。”

慕初皱眉,他基本能确定导致亓景辉病情急转直下的原因了,他盯着亓景辉受了外伤的头颅,冷静深沉的声音从带着口罩的嘴里穿透出来,“CT扫了么?”

惊异于眼前人判断的精准,只依靠一些简单的表现,就迅速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沈光愣了愣,“入院的时候查过,但是那个时候没有发现血肿,病人病情稳定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做二次CT。”

跃春的气场又完全是另一种不同于阿初的,透过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可以看到他眸光里的泰然,“硬膜外伴迟发性颅内血肿。阿初,没有CT很难入手。”

没有CT就不能明确自己的猜想,也没有明确的血肿位置,大大降低了手术的效率,也降低了病人存活率,“立刻扫个加急,多久出结果?”

沈光有些愧疚,看这个病人的样子,现在是不可能移动到CT室,又送回手术室折腾了,“……我院没有移动式床旁CT。”

“铛。”手术刀扔到无菌盘里碰撞出不小的声响,几个小医生更是屏住呼吸。沉默,一瞬间的沉默让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感觉到压抑。在医学上,尤其是抢救病人的时刻,慕初是及其严肃认真的,他毫不顾忌沈光的面子,这个沈光怎么也是个主治医了,就算这里是个小地方,遇事还没个主意?从阿次接到电话到自己跟着赶过来,这期间的时间恐怕足够沈光至少开个颅了。这要是他带的学生,下次就不要跟着上手术台,免得碍眼,“没有,没有不知道想办法吗?看着病人死啊?”

沈光也算这里有资历的医生了,可他完全被这个小他很多岁的年轻医生镇住,索性头脑到还不至于被慕初的气场压到死机,声音不由得有些弱,“移动性DR行吗?(X光机)”

慕初口罩后的薄唇轻抿,盯着手术室屏幕上的时长看了看,再拖下去可能真的就不可挽回了。

X线平片也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但是肯定不如CT来得准确无误。虽然带着手术帽和口罩,露出来的只有一双眼睛,可跃春还是从阿初眼神里看到了林立的寒冰。其实沈光也没有错,只是比较保守和迟疑,况且这个病人本就应该转上级却因为情况紧急而不得不就地治疗,定然会让沈光不知所措。他看了看沈光,“勉强吧!要多长时间?”

“十分钟。”

十分钟,在这个不大的手术床上,真的就是分秒必争了,病人的情况危急,十分钟足矣让慕初开颅,也足矣让病人走到阎王殿。

跃春点头,“赶紧安排。”

慕初示意护士给自己再戴一层手套,才抚上病人头部,仔仔细细的检查脑表面挫伤,往往在伤重的位置,可以发现浅部颅内血肿!多年来对于老友的了解,跃春知道阿初又要兵行险招,他禁不住开口提醒着。

“阿初!”

对于老友的意思,慕初很了然。他依然埋着头在病人头部伤处检查,整个人带着犹如泰山磐石般的沉稳,竟莫名的让手术室里所有医务人员信任起他来。检查完之后,慕初让护士帮他脱下刚才戴的那层手套,从无菌盘里拿起手术刀,“硬膜外血肿一般发生在受力点及其附近。”他抬眸看着跃春眼眸深邃而笃定,他知道跃春一定会赞同自己,“等结果出来,就迟了。”

跃春点头,他相信阿初,他做的决定必然来自于他多年的经验,即使没有高度的自信,在这时间就是生命的时刻也只能这么做了。“好。”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03 21:54: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慕初和跃春在手术台上恨不得时间停止,而手术室外的穆熠却是度秒如年。

如果说之前穆熠还能稍微安下心来坐在椅子上等待,那现在,他的心完全乱了!他不担心大哥能不能救回大辉,他知道大哥会全力以赴,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大哥在手术室里运筹帷幄的模样。跃春曾经说过,手术台上的阿初是最镇定自若的,那是独属于他的舞台!

他像刚才的小宇一样,来回走动,不时往隔绝手术室的那扇门张望,揉搓着的掌心满是细细的汗。经历过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他,竟然还是会恐惧,会害怕。

“叮咚。”手术室外的电梯门打开了,小宇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是两个推着机子的医生,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过自己身边,小宇不由得开口叫住了,他眼里还泛着泪花,他是个孤儿,亓老板把他捡来之后对他很好,虽然刀头舔血,但至少衣食无忧了!他赶上去,着急的询问,“医生,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

“我们不知道啊!只是过来送机子的。”一个医生用胸卡打开手术室的门,只回复了小宇这样一句话。

虽然并不能通过渐渐缩小的门缝看到什么,小宇还是不舍得移开目光。就在门马上关闭的同时,穆熠竟然伸出手卡在门缝中间,受到外力的阻击,这种特殊的手术室大门又自动打开。

小宇觉得有些莫名,他转过头看着穆熠哥。

手术室里的护士看到门又自动打开,又不见人进门,走过来一看是两个家属,不由得有些生气,“干什么呐?赶紧出去,家属在外……”

穆熠眸光里担忧早已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瘆人的凌厉,他扫过去的一眼,就像是有千军万马的气势,立马就让护士闭了嘴。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他一个手刀敲到护士脖颈上,扶着晕倒的护士坐了下来,才站起身看着小宇,“带枪了么?”

小宇还是愣愣的点头,从兜里掏出枪。

穆熠摸出手机,想了想自己和大哥都身份特殊,于是决定不报警。他翻出阿四的电话,又从小宇手里接过枪,“他应该就在附近,接通之后告诉他地点,让他带上家伙马上过来,不要惊动保卫处,你在这里守着给他们开门。”

从穆熠哥的神情里,小宇似乎意识到什么,“哥,你小心点。”

穆熠点头,持枪走进了手术室里间。

医院虽然没有对医生的着装有特别的要求,但是,也没有哪个医生会把黑色立领的大长风衣穿在白大褂里吧?那两个人戴着口罩,可拿出来开门的胸卡上,那张照片显然不是本人。他猜想,他们或许是冲着大辉来的,如果是冲着大哥来的,就凭自己和大哥一模一样的容貌,怎么可能不让他们误会?或许大辉受伤不全是自己的原因?他们是来杀人灭口?

手术间的大门打开,医务人员一看是送机子过来的医生,又埋下头开始工作,然而迅速关上的门和突然不对劲的空气又让他们抬起头来,一个护士也惊得叫了一声,手里拿着的镊子不由得掉在地板上。

“都住手。”歹徒拿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手术间里的人一一扫过。几个胆小的人已经抱着头缩到一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慕初头也没抬的继续自己手上的操作,只昵眼看了看进来的人,那举着的枪口对于他来说,真有些形同虚设。若是换在以前,他真的就呆了,傻了,可现在他早已不是小白兔,换个身份也是搅得黑白两道不得安生的银狐。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看看他杨慕初是谁?

整个手术间,最自然的除了慕初,可能就是跃春了,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心下想着的却是只怕这两个人会耽误抢救,他行若无事的配合着慕初做下一步操作。

其他人却像是在看怪人一样的目光,只感叹这两个医学博士不怕死。

跃春想,如果你在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那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害怕了。他抬眼看了看阿初,果然对方面不改色,他太了解阿初了,现在只要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是阿次,阿初都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他知道阿初要继续手术,也就和他一起有条不紊。

“镊子。”慕初无视歹徒的威胁,伸出手,手心里却没有重力砸来,他再重复了一遍,“镊子!”

静默的空气里,没有任何回应。慕初转过头一看,器械护士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旁的沈光倒是有些胆子,他示意靠在边上的医生触动警铃,那医生刚移动了一下脚步,就听“乓”的一声,警铃被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打碎。这一下是真的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再乱动了。

两个歹徒一前一后的往手术台走去,他们的目标在于亓景辉!慕初突然就想到白煞之前查亓景辉的时候告诉他的话,看来眼前这个在他手术刀下的病人,真的掌握了某方势力的机密,否则不会让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持枪杀人,他突然就来了兴趣,那这人他还非救不可了。他与跃春对视一眼,后者了然,手术刀在手里默默做出防御姿态。

慕初盯着歹徒,握紧手术刀,对于他来说,人体每一个致命脏器,每一条致死的血管,都可以成为他手术刀攻击的部位!有时候他的刀可能比子弹更快。

“嘭。”手术间的门被踢开,穆熠来了,房间里的局势一瞬间就逆转,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马上转椅。他举着枪对准两个歹徒的背影呵道,“别动。”

穆熠首先确认了屋子里没人受伤,再看了看大哥,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进门之后看到他的大哥受伤了,还好!他还好好的站在那里,穆熠对着大哥微微点了下头,一个眼神传递出去的东西,瞬间就让慕初的心定了下来。他知道阿次要表达的意思,与死神搏斗才是他的战场,而这两个歹徒就交给阿次。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03 21:54: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穆熠死死盯着眼前两个歹徒,一步一步移到与他们平行的距离,站在手术台与歹徒的中间位置,面对着歹徒却是背对着大哥,一下子就阻断了歹徒的视线。

两个歹徒不由得有些愤怒,他们显然不可能因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就终止自己的任务,眼前这个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但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歹徒举起枪,却在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脚下就先钉上一颗子弹,就在他鞋尖前一厘米。

“再动,子弹打的就是头了。”穆熠的话不是威胁,他这一下警告的意味居多,如果他能等到阿四他们过来,前后夹击,不必闹出太大的动静,就能解决问题,那才是最好的。

以穆熠的能力,以一对二绰绰有余,可他也不敢大意,毕竟身后都是需要他保护的人。他深沉冷静的嗓音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临危不惧,毫无波澜之中带着稳定全场的气势,“这里有我,你继续。”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闯进来的人是在对主刀医生说这句话,然而,一字一句都像涓流一样,进入了每个人心里。

慕初转过头,手术刀又轻轻巧巧的落在他的手指间,这是一种心灵的契合,百分百的信任才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将后背交给别人,况且,那不是别人,是他血脉至深的亲弟弟。

穆熠的到来,稳定的不光是慕初,其他医务人员都被感染,他们只觉得,虽然身后就是危险,但有这个人在,就像是有一道天然的屏障,他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医务人员纷纷战胜恐惧,投入到抢救中。

“镊子。”慕初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他看向器械护士,让她安心。

穆熠想不动声色,而歹徒想速战速决。于是慕初话音刚落,身后的对峙便一触即发。穆熠和两个歹徒交缠,虽然装了消音器,但也并不是全然无音,枪声不断,子弹横飞,即使戴着口罩也能闻到整个手术间弥漫着的火药味。慕初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手术,但过程却大相径庭,当时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要求救活伤者,现在是被人用枪威胁放弃救治!庆幸的是,他身后还有阿次,可以让他的精力集中在手术台上,而无后顾之忧。他无暇分心去关注弟弟的情况,不过他相信阿次,就如同相信自己的专业水准一样,在那个领域里,阿次是王!

混乱的场景里,穆熠游刃有余,但一把枪不可能抵挡两个人的子弹,他尽力用自己的火力在身后隔绝出一个安全区,给大哥以足够的时间抢救,子弹始终不长眼,不会分辨好人坏人,他只看到一个歹徒抬起枪。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穆熠一个翻身借了一个与歹徒子弹形成直角的位置,抬手就是一枪,自己的子弹追着歹徒的子弹而去,就在跃春后脑勺几公分的位置,两颗子弹相撞,受到阻力的子弹掉到地上,而自己的子弹擦过大哥一侧脸颊,嵌进对面的墙壁里。

迎面而来的子弹让慕初没来得及反应,就只感觉右边口罩被划破,脸上一阵刺痛,火辣辣的,耳里一过性的轰鸣,耳廓好像也受伤了,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他转过头让护士帮他换了一个口罩,又继续投入抢救中。

眼看着大哥脸上被子弹擦伤的口子,穆熠是真真没有兴趣再和两个歹徒周旋。他举枪就射。

对方也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个地方交火,只认为是来杀个本来就命悬一线的人,不用大费周章,很快就弹药不足,慕次只见一个歹徒从腰间抽出长刀。

他连扣几下扳机,却也是没了子弹,忿忿的直接将手里的枪扔了出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他打算空手迎白刃。

然而面对死亡的威胁都没有心惊一下的慕初,就因为弟弟这一个举动,本来平静的心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他迅速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阿次,随意捡起无菌盘里用过的手术刀,轻轻一个抛物线,刀柄到了阿次手里。穆熠对着大哥扯出一个微笑,再次翻身而上,出手迅速,抬脚有力,直接踢翻一个歹徒手里的枪,反手一刀就朝着那人手臂划去,整个手术室只听到一声惨叫,再看那人的伤口竟是深可见骨,划痕直从手臂斜向下拉到手掌的位置,血流不止。

手持长刀的歹徒,单手扶着自己的伙伴靠在一边,再对上穆熠却是眼神嗜血,长刀在手里翻转刀花,刀光寒凉。

慕初扔给阿次的是四号加长刀柄,然而一把手术刀,即便加长又能长到哪里去?更何况能致伤的地方也只有前面一点刀片的位置。

短刃对长刀,本就处于下风。

但却胜在轻巧灵活。

手术刀直挺而上,刀刃对上刀锋,只听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十足。他手腕上下翻飞,很快对方手上,前胸,肩胛,腹部,身上各处已然被划了无数道口子。长刀直劈而下,穆熠往旁侧闪身,左手扣上对手手腕,手上用力直往那人脖颈而去,还拿在歹徒手上的长刀刀锋瞬间划破他自己的皮肤,血珠不断往外冒。

另一个歹徒靠着墙壁,看着伙伴也被制住,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刚才枪掉的位置,左手摸上枪托。

穆熠背后好像长了眼睛,手里的手术刀飞速而去,直扎进歹徒手背,歹徒痛呼出声。

穆熠卸下面前这个歹徒手里的长刀,钳制住他的双手,“早说过让你们别动。”

与此同时,手术间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穆熠回头一看,是小宇带着阿四和白煞过来了。

阿四走到穆熠身边,“我来迟了。”

穆熠倒是没有追究。

这边解决了两个歹徒,慕初那边也步入正轨。他虽然没有回过头去看,身后发生的事却很清楚,既然阿四他们来了,那他就更加放心,他沉着的说道,“止血纱。”

穆熠想就地审问,扬起头看了看还在进行手术的大哥,又怕打扰到他,于是吩咐阿四,“先把他们带出去,我有话要问。”

待阿四将人带到门外,穆熠站在原地,“我先出去一下。”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08 23:49: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嗯。”慕初只简单的应了一句。

医务人员不知道这个人和主刀医生究竟有什么关系,两人之间这般默契,刚才还杀气满满的人现在话语里竟然带着些应有的敬重。不由得都纷纷在心里揣测着,几个观摩学习的医生更是在下面窃窃私语。

慕初抬头看了看小声说话的医生,一下子就让他们住了嘴。他专心致志的盯着颅脑里的结构,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生命,他不想任何人再因为别的事情分心,“我们继续。”

沈光原本是个安分人,他活到三十来岁,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突然就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两个人。当然,作为一个医生,同样身份的慕初就更令他赞叹,就在刚才,在他们不到五米的距离,枪林弹雨,刀光血影,可这个年轻的博士却能泰然自若,抢救病人,他想今天的事如果换作自己,恐怕早已妥协!然而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东西比得过他手里拽着的人命重要,为此他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这不是年少轻狂,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而成为人格的升华。但他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在手术室里视生命无比重要的医生,竟然是外界声名狼藉的银狐。

等穆熠出来,阿四已经把人带到隔壁一个正在消毒的手术间。他走进门的时候,两个歹徒已经摆上了一副打死不说的凛然。

穆熠深知歹徒的心思,知道他们打定主意闭口不言。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让他们开口,他把玩着从歹徒手背上取下来的刀,看了看还带着血迹的刀刃,眼里透露着冰山一般的冷冽,“看这个样子,从你们嘴里我也问不出什么了!”

歹徒双手被阿四用无菌包布绑在身后,动弹不得,鼻子朝天表示不屑。

穆熠也不恼,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他将手臂受伤的歹徒拽到手术台边上,“啪”的一声,打开了无影灯,相当于正午最炽烈的光照强度直接对准了歹徒,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然而,穆熠的手死死抠在歹徒伤口上,无异于又是一阵专心的疼痛,歹徒不得不正视穆熠,眼里已经被疼出泪花。

穆熠的态度并不算强硬,但带给人的却是无形的压迫,“谁派你们来的?我警告你们,早说早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歹徒粗重的喘息声。等了将近两分钟,依然不听有人回答,穆熠反而笑了,“看来,背后这个人的手段比我要黑,你们畏惧他!”

听到这句话,歹徒放大的瞳孔一闪而过,却是稳稳当当的落在穆熠眼里,他心下了然,放开抠住伤口的手在床单上擦了擦,“如果我安然放你们回去,他会放过你们?会相信你们真的什么也没说?既然这样,不如和我做个交易,我只想知道是谁。”

不得不说,穆熠的话很凑效,两个歹徒对视了一眼,放松心里的警惕。

穆熠继续攻心,“至少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可若是你们不说,那我也不敢保证这命还是你们自己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歹徒看着穆熠,心里已经开始权衡利弊。

穆熠手术刀的刀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歹徒手臂上的伤口,“就凭你深可见骨的伤口人却好好的,就凭他长刀架到脖子上只破了皮!我完全可以杀鸡儆猴,或者你们不说,我迟早也能知道,只是。”穆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语气也比刚才强硬了几分,“只是我就不能替你们找到活着的理由了。”

分明毫无道理的一番话,竟然引起了歹徒的沉思,让他们的心理认知走近一个陷阱。

看着已经动摇的歹徒,穆熠也不着急,他扔下手术刀,兀自走到一旁的洗手池,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穆熠的声音不大,但其中隐含着的摄人的气魄,“我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如果我走出这个房间,还没有得到答案,那就对不起了。”

歹徒慌了,如果说刚才他们是在深渊里扑腾挣扎的人,那现在穆熠就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水草。

穆熠走到门边,左脚抬起,还没跨出去,就听到身后两个歹徒异口同声,“肆叔。”

果然又是肆叔,这个幕后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浮出水面?

“目的?”穆熠依然没转身。

“我们不知道。”害怕穆熠不相信一样,歹徒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知道。”

穆熠唇角微微勾起,他相信这两个人是真的不知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现在是越发的能够体会,也就不打算为难他们了,但是为了大哥的安全,他也要杜绝后患,“如果你们不怕死,想着用我来给肆叔提供情报将功折罪的话,我没兴趣跟你们周旋。”穆熠转过头,吐露出来的一言一语都让人深信不疑,“天风令,会不死不休!”

天风堂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没有人能够摧毁它,他的强大虽不至于令人闻风丧胆,但只要被天风令缠上的人,天涯海角没有能活着的。

当然,杨慕初是一个例外。

之前为了银狐能够重出江湖,他不惜对自己下了天风令!可除了初到云南被追杀过一次之外,便再无下文,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一度以为是之前放走了伤他的天风堂杀手,天风堂才卖他一个面子,没有继续追杀下去。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白煞守在门外,正拿着手机靠在墙上打野,看着穆熠出来,也不顾队友死活,迅速关闭界面。

“杨先生。”

穆熠指了指白煞的手机,“待会你队友该骂你了。”

“没事。”白煞笑了笑,“他们也习惯了。”

“阿四呢?”

“在老板那边。”

“手术结束了?”

“还没有,四哥怕还有后手。”

穆熠点头,“找个人给他们包扎伤口,然后带到荒郊野外去,让他们自求多福。”

“好。”

“您现在去哪?”

穆熠看了看隔壁的手术间,“我去等大哥。”

穆熠在手术间外想了很多事,想肆叔究竟有什么目的?想大哥是为何而来?想大辉到底掌握什么秘密?想老师现在身体如何?当然也想到荣华,想起她的笑容,想起自己杀了荣文炳之后,她深深地看进自己心里捉摸不透的目光。

穆熠想着想着,手术间的门开了,他略带紧张的站了起来,就看到大哥出现在门口。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09 00:01:00 +0800 CST  
番外之冤家路窄(二)
(此番外接之前的生日贺文次次番,如果小伙伴们忘了就去看看前面哒。

李健站了起来,打着哈哈,“李主任,中午好啊,吃饭了吗。”

慕次心里腹诽,这回可真是大李健遇到小李健了。

教导主任指了指慕次,他只觉得这个学生眼熟,一时倒也忘了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高二一班,杨慕次。”

主任点头,“对。”转念一想,这杨慕次是一等一的好学生啊,“杨慕次也会逃课,还翻墙?”

这话让慕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默不作声。

教导主任又转向李健。

“你叫什么名字。”

李健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就有点难以开口了,说了吧主任肯定以为自己在逗他,不说吧主任又会认为是自己不听教导。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主任。”李健抠了抠脑袋,“我叫李健。”

教导主任瞬间换了脸色,“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李健。”李健声音很小,这都什么事?我自己名字还不敢大声说了?

“哪个李健?”

李健深深吸了一口气,“木子李,健康的健。”

慕次在一旁一直憋笑,在班里的时候,就有同学跟李健说过,哪天他要是犯什么事载到教导主任李健手里,两个人可就好玩了,没想到,这种当时的玩笑话现在成了真。

教导主任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是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学生,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只当是这个学生故意挑战权威,“这位同学,你也太目无尊长了,老师的名字是你随便用的么?”

李健一脸委屈,“老师,我的名字就叫李健,这是我不能改变的,您总不能因为我和您同名同姓就说我目无尊长吧。”

慕次实在忍不住了,他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教导主任面子上挂不住,还遇到个幸灾乐祸的人。

慕次一本正经,“老师,憋笑容易出内伤,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不能残了,废了。”

“还真是管不了了,你班班主任谁?”

“额……那谁?”慕次装作想不起的样子,看着李健。

李健也跟教导主任打着马虎眼,“那谁来着,我刚摔下来,好像摔着头了。”

教导主任就静静的看着两个学生演戏,自家班主任都想不起来?骗谁呢?他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学生,“还想得起你们在哪么?”

慕次挺直了身子,“主任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我不能解答。”

主任快被这两学生气死,他想了想,“我想起来了,高晓军吧?跟我去他办公室。”

逃不掉啊,慕次叹了口气,“不用了老师,他下午第一节课,现在应该已经到教室了。”

“那就直接去教室。”教导主任领着慕次和李健直奔教室。

站在主任身后的两人那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眼看着走到教室外,在门口还能听到高老师上课的声音。

教导主任也没打断高老师的讲课,只站在门口,等高老师看到自己,才说到,“高老师,打扰了,我这有点事。”

高晓军倒是没有看到被墙壁遮挡住的两个学生,只是一进教室没看到阿次,心想这小子怕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一问班长,好吧,直接没来自修,仗着学习好,真是越来越放肆。他让学生们先自习,走出教室,就看到门边埋着头的两人。

“主任,这是?”

“人我是带来了,你是班主任,你自己处理。好好管管啊。”李健作为教导主任,能深得人心的原因就是他从不说长道短,也不会添油加醋,谁不是学生过来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会追究。

“好,麻烦您了。”

目送李主任离开,高晓军是狠狠瞪了一眼慕次,只扔下一句话,“你们两个就给我站在外面听,最好想清楚了待会怎么回答我。”

慕次内心不由得感叹,托李健的福,真是个不同寻常的生日。他其实已经好久不过生日了,自从在杜爸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他认为他的生日,就是他父母,大哥遭遇不测的日子,是个不详的日子,不值得被纪念。所以,无论过多少岁他都很低调,最多就是回到家,和小磊一起吃一顿杜爸做的丰盛的晚餐。

下午三节连堂,都是数学课,课间高晓军也没有出来过问他们,只是在教室里,给一些同学解答疑惑,来来往往的同学从走廊走过,看到门口站得笔直的两个人,知道肯定又挨罚了!都一一投去同情的目光,在学校真是藏不住事,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苟斌就听到这个事,多好的时机,他得去落井下石一番。

李健老远就看到了苟斌,拍了拍身边的阿次,扬了下头,“诶,快看,病狗来了,肯定是来看我们洋相的。”

慕次循着李健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苟斌理直气壮的走了过来。

人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先开口奚落到,“哟,这当门神呐?”苟斌说着往教室里面看了看,“栽高压锅手上了?那可得小心点。”

慕次没说话,反倒是李健先开口了,“好狗不挡道,你这站路中间,别的同学可过不了路啊。”

“学校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在哪就在那,你管得着么?”

“我是管不着,野狗我哪管得着,别到时候咬我一口,我还得打狂犬疫苗。”

“这个李健一口一个疯狗,病狗,野狗的,慕次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他拉住了李健。“苟斌,你赶紧回去吧,你不上课么?”

苟斌气急败坏,“呸,我上***。”

“你说话放干净点。”慕次狠狠说道。

“嫌我说话不干净了,你们说话干净嘛?怎么着,你打我啊,你敢动手吗?高老师就在里面呢,我量你也不敢。”苟斌说完就听到上课铃声响了,他转身离开,还不满的补充了一句,“切,不就是个孤儿嘛,拽什么拽。”

苟斌话刚说完,屁股上就被慕次一脚,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上,一只手掌摩擦在地面,划破了皮。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11 20:37:00 +0800 CST  
番外之冤家路窄(三)

慕次拧起苟斌,抡起的拳头还没砸下去,就听到高晓军在教室门口的声音,“阿次。”

他极其不甘心的放下拳头,小声说道,“想打架的话,我奉陪。”

高晓军走到苟斌身边,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没事吧?”

苟斌瞪着慕次,指了指他,又往脖子上抹了抹,转身走了。

高晓军是真生气了,阿次明知道他就在教室,还敢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回到教室里,继续上课。慕次跟在他身后,却只听到带着愤怒的声音,“给我在这站着,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慕次紧紧握住拳头,以军姿的姿势站在教室门口,却也真的没再动一下。然而,上课的内容愣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埋在心底的痛楚,今天被苟斌一而再的提出来,他也渴望得到亲情,得到关爱,渴望生日能有爸爸妈妈以及大哥的祝福,渴望能够和大哥一起打游戏,渴望爸爸妈妈带着他去游乐园,一家人开开心心,可是,对于别人来说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对他来说却遥不可及。

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慕次脑海里还一片空白,直到李健在旁边踢了他一下,“高老师叫你呐,哥们,祝你好运。”

慕次这才抬起脚,感觉整个腿都麻了,走一步就像数千万根小针在扎着,“老师?”

“你来解一下这道题。”

“什么?”他刚才站在外面,一直在神游,好像就听到几个公式?是什么来着,慕次迅速看了看黑板,想找找有没有随堂板书,可上面干干净净,除了那道题,别的什么也没有,迈着沉重的步子,慕次走上讲台,他握着粉笔,凭借零星的记忆,也只推导到一半,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如芒在背,没有公式的支撑,硬着头皮,推了长篇大论,结果却差强人意,慕次手指不安分的抠着粉笔沫,“对不起,我不会。”

高晓军面无表情,这人一看就是站在外面还不专心听课,他只面对全班同学,“这道题,用我刚才教的公式,只要简单的几步就能做出来。”

慕次只觉得特别尴尬,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课铃声像是及时雨,让他如蒙大赦。

高晓军拿着教案,看了慕次一眼,没有搭理他,只是走出教室,站在门口,询问了李健一些情况。“行了,我要一份书面的检讨,还有今天的课堂笔记给我补上来。”

“谢谢老师。”李健可算是解放了,就差开心的蹦起来。

然而,慕次还站在讲台上。

高晓军回头,看着他,冷冷的开口,“你跟我去办公室。”

慕次叹了口气,区别对待呀,区别对待,怎么李健这么轻易就过关了?只怕高晓军又会变着法的治他,说不定还会再给杜爸告一状,唉,人生都灰暗了。他只得听话的乖乖跟在高晓军背后,一路胆战心惊。

慕次站在办公桌前垂头丧气,其余的老师都见怪不怪了,高晓军拿起水瓶,给自己泡了茶,才坐回椅子上,盯着慕次看了很久。

水瓶里的热气不断上涌,慕次心里也开始没底。

“我看我真要找老杜谈谈,他是不是只教会你飞檐走壁?”

“老师。”慕次赶紧抬头,“我错了。”

高晓军轻笑,“你认错的时候,往往很快。”

慕次又低下头,背在身后的双手都快搅成麻花了。

自从接了这个班,高晓军很喜欢,也很看重杨慕次,他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苟斌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文。”

慕次点头如捣蒜。

高晓军看着人前乖巧听话,人后就一小霸王的杨慕次,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物盒,放到慕次面前的桌子上。

“生日礼物。”

慕次懵了,原本以为会有一顿骂,现在这算什么?高压锅叫他来,就是为了给他生日礼物?

“我……的?”

高晓军不说话,只拿起水瓶喝茶。

“谢谢您。”慕次拿起礼物盒,“我下次再也不逃您的课了。”

高晓军眯起眼睛,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只是我的?”

慕次尴尬的笑了,“额,所有的。”

从高晓军办公室出来,慕次对这个数学老师的好感再一次上升,他捧着礼物盒,难以掩饰雀跃的心情。却在半路遇到苟斌。

慕次喃喃,“真是阴魂不散。”

苟斌站在慕次身前,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人,小声说道,“杨慕次,放学以后后山打架去?你不是说你奉陪么?”

慕次看了看手上的礼物,想到高晓军的话,“我不去。”

“你要是认怂,就直接说。”

慕次没搭理苟斌,径直绕过他。

苟斌一把抓住慕次,“真怂了?那倒也是,你可不像我,有爸爸撑腰。”

慕次忍无可忍,“苟斌,你想死没人拦着。”

苟斌撇撇嘴,无所谓的模样,双手插在裤兜里,“这么说,你应了?”

“去就去,谁怕谁?”

“你最好找几个人,别说我欺负你。”

慕次只留给苟斌一个背影,“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放学后,慕次和李健如约来到后山,苟斌叫了两个同校同学,却流里流气,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

苟斌远远就看到走来的慕次和李健,吐了嘴里叼着的一根茅草,从石墩上跳下来,“怎么才来?还就叫了个**?”

慕次在空地上站定了,苟斌还真会挑位置,这个空地周围都是树,也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隐蔽又安全,即便打架也不会被人发现。

他扬了扬眉,不失少年的气概,“对付你,我们两个足够了。”

李健也说道,“对呀病狗,来啊,老子今天打死你。”

“先说好了,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告诉老师,谁就是孙子。”

李健点头,“嗯,乖,孙子。”

苟斌呸的吐了一口口水,“*****,哥们给我往死里打。”

双方在树林里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微风拂过,树林里树叶沙沙作响,脚风带起的落叶也飞扬着。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11 20:38:00 +0800 CST  
李健名字那个事,是真实发生故事,哈哈哈,我当时听到朋友给我讲了之后,就想到这个番外,但是延伸出来的情节都是虚构哈高潮在后边。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11 20:41:00 +0800 CST  
番外之冤家路窄(四)

杜旅宁接到高晓军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他从一堆案例中抬起头,天边已是晚霞满天。“怎么?阿次又不听话了?”

高晓军站在医院走廊,“你还是先到医院来一趟吧,事情有点棘手。”

杜旅宁心里咯噔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阿次受伤了?”

“不是。”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杜旅宁揪起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他本来已经走到门外,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警服,就这样出去好像太扎眼,如果引来关注再对阿次有大的影响就不太好了,他又走回办公室,随意披了一件便衣,匆匆出了门。

慕次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他都认为还算隐蔽的地方会出现两个人,在他们混战中的时候,其中一个还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劝阻,两边的人都在气头上,谁还听得进去外人的话?自然就不屑一顾,苟斌带来的混混还带着水果刀,扬起手里的刀,直叫人不要多管闲事。那人却是不吃这一套,盯着放在树下的校服外套,转身就走了。仿佛知道那人心里的想法,混混自然是害怕他去告状的,拿着手里的刀就冲着那人后背去了,慕次这边还和苟斌打着,只觉得有什么寒光从他面前划过,他偏过头只来得及推了一把那个混混的手,却没想到这一下改变混混持刀的方向,追着过来的苟斌直挺挺的受了一刀,混混当时就懵了,混乱的场景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就连林中的小鸟也不叫了,中年人看着血流如注的学生,抓起旁边的校服捂住伤口就对旁边的人说道,“送医院啊,愣着干什么?”

苟斌被安排在单人病房,幸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脏,医生嘱咐最好住院观察几天,不过,受了刀伤自然疼痛难忍的,痛苦的还是苟斌。苟斌父亲最先出现在医院病房,那个时候阿次他们还站在病房外。

他焦急万分的进了病房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出来,怒不可遏的指着外面的几个孩子问道,“谁是杨慕次。”

慕次知道今天的事是真的太严重,当他看到苟斌身上瞬间被血晕染的校服外套时,就开始后悔答应和苟斌出来打架这种愚蠢的行为。他站到苟斌爸爸跟前,咬了下嘴唇。

好,很好,这个动作已经不言而喻了。苟斌爸爸猛的揪着慕次的衣领就往里走,被这力气一带,慕次整个身子撞到病房走道的扶手上,他只觉得腰部一阵疼痛,就已经被拖进病房里,苟斌爸爸反手关上了门。

慕次眉眼间都是厌恶,他挣扎着,挣脱了苟斌爸爸的手,靠在墙边,却还是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低声说道,“对不起,叔叔。”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不躺在这里?”苟斌爸爸拔高的音量吓得慕次不由得后退一步,他也只是个学生,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会无助的。

苟斌爸爸再次扯起慕次的头发,直把人带到苟斌病床前,掀开被子,指着苟斌腹部缠着的带血纱布,“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么长的伤口,换你身上你不痛?”

慕次被这一扯,直疼得泛起泪花,他想撑起来,却被苟斌爸爸一脚踢到后膝盖窝。强大的自尊心让阿次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动作,他手掌撑在病床上,生生承受了这重重的一下,只觉得后膝盖窝闷痛闷痛的,还是压住了力道,没让自己跪下去,却没想到紧接而来的又是重重一下,好像他的骨头都要断裂了,他的膝盖再次往下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地板,门开了,慕次听到护士的声音说着,“换药了啊。”

他猛的弹起身子,盯着苟斌爸爸,眼里带着狠绝的光。

护士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在这里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她都见的太多了,只是今天这个小哥哥还是蛮帅的。她熟练的替苟斌换了液体,拿了输液卡签字,就听到带着委屈而倔强的辩白。

“伤他的又不是我,你找罪魁祸首去啊。”

苟斌爸爸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震住,只是愣了愣。

苟斌却不知好歹的开口,“不是你是谁?就是你,看到我跑过去了,才借刀杀人的,如果刀在你手上,我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你就是杀人犯。”

护士低着头迅速签字,她觉得这个房间气压太低,她怕自己被误伤。

慕次捏紧了拳头,看着苟斌,“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院。”

苟斌爸爸哪里听得这句话?从护士手里就夺过输液卡,塑胶的卡壳带着呼烈的风,挥向慕次脸上,只听到“啪”的一声,输液卡被慕次一手挥到了地上,手掌却被输液卡的边缘划破,血渗了出来。

苟斌爸爸气愤的指着慕次说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小斌说,你之前就扬言要他死,现在又要他出不了院,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进监狱。”

慕次之前听李健说过,这个苟斌的爸爸好像是教育局一个职员,现在被人这样羞辱,还指着鼻子骂,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何况今天的事只是误伤,他从来没有过要苟斌死的想法,当时那种情况下也是为了救人啊,他仰起脑袋,克制住眼里的泪花,梗着脖子说道,“我已经道歉认错了,况且错不在我,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你的宝贝儿子就没错嘛?”

杜旅宁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知前因后果的他只道这个阿次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径直走到阿次跟前,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又有些心疼了。

慕次一看,杜爸来了,刚才飞扬的气势一下子就偃旗息鼓,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委屈,他好想伏在杜爸怀里放声大哭。杜旅宁却是先走到苟斌床边,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人也清醒着,只是有些虚弱,幸好没有性命之忧。

楼主 卿言晚遇  发布于 2018-04-12 22:39:00 +0800 CST  

楼主:卿言晚遇

字数:275036

发表时间:2017-10-02 03: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6-04 22:59:5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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